第四百五十一章 纠缠的过去
“被过去追上”，满大人用了个相当巧妙的说法，这让托尼没法不在意。
“什么意思？”他问，“你到底对我的装甲做了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持续不断地继续尝试恢复铠甲的系统，但截止现在为止都毫无进展。铠甲各模块的系统都运作正常，硬件没有任何问题，也完全没有入侵迹象，就是毫无来由地不肯动弹半分......
托尼想到了什么。仿佛突然之间，他有些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检测不到入侵，是因为根本没有入侵。找不到异常，是因为系统本来就没有异常。
出问题的不是钢铁侠战衣，而是他自己。
之前那少年也走回到了他面前，用像毒蛇般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我是谁，对么？”少年冷笑着问。
是的，他不知道。但他已经隐隐察觉了，这个少年可能就是关键。
于是他问：“你是谁？”
“是啊，我到底是谁呢？我打赌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个掌控了钢铁侠系统开关的人到底是谁。”少年说着，嘴角勾了起来。
所以他承认了，托尼身体的异常果然和他有关。
少年盯了他好一阵，徐徐说道：“我父亲过去从不这么想，但事实上就我认为，你和他其实很像。
你瞧，我父亲也是个科学工作者，和你一样。他热衷于生物磁的实际应用，他把自己大半辈子都投入了其中，而且也确实取得了值得骄傲的进展......”
他说话的同时，托尼大脑也在飞速转动。他一个接一个地从脑海中排查了所有可能是对方所描述的对象，被他打倒的罪犯、被他的战斗所波及的无辜者，或者因他的武器而失去了什么的家属......
一个个名字、一张张面孔从他脑海中闪过，但紧接着却又被迅速排除。他想不到这少年的父亲可能是谁，又和他会有什么样的纠葛。
而真相也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经过长期的研究，我父亲发现了生物磁植入能改变神经冲动。”少年继续说道，“想想看这些应用进医学能做到些什么。也许他能治愈抑郁症，也许他能治愈精神分裂，甚至还可能改变一个人内心的灵魂、让反社会的罪犯变成遵纪守法的模范公民。谁知道呢？如果他能继续下去的话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当然啦，这个肮脏的世界不会允许事情那样顺利地进行。实验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我的父亲开始缺乏资金。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但他没有耐心去向学校慢吞吞地讨要拨款。
不，那样会需要好几十年的时间如果他运气足够好的话。人们都有病，而他们需要治疗！所以他开始和政府合作。政府倒是明确表示了对他的研究感兴趣，但他们在其中所发掘到的价值却和我父亲的初衷有所不同。政府一向对人道主义没什么兴趣......我相信这个部分你是最有体会的，对吗托尼？”
托尼知道他在暗示自己曾是个武器贩子的事。他所说的故事截至目前为止也不算有多稀一个悲剧，但却十分常见。世界上时时刻刻都有许多科学研究者在经历着这些，无数个实验室里或许都曾有能让世界更加美好的契机，但却都因为类似的理由而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是每个人都能足够幸运。
“你看，到头来，武器设计才是大家都关注的东西。”少年继续说着，苍白的脸上去毫无表情，似乎并不因此而心生怨恨，“这是一块利润丰厚的蛋糕，因为大家都认为结果比手段更重要。一个小小的代价就能拯救几百万生命，为人类服务？代价又是什么呢，托尼？你设计出的地雷让成千上万的孩子下半生只能四处爬动，而你告诉大家你卖这些武器的利润，都是为了造出更好的假肢？”
然后他笑了，得意的像一个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所以也许你该猜到这个结局了。父亲的梦想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他梦想着成为一个造福者、而不是像你这样散播死亡的恶魔。但到头来，他还是成为了和你一样的人。生物磁最后作为武器被设计了出来，猜猜看第一个有幸被植入这件武器的人是谁？”
迷雾被一点点地拨开，少年的话将一切都串了起来。突然之间，托尼似乎想到了一个无比可怕的真相。满大人说他会被自己的过去追上，现在他好像终于开始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了。
“所以你的父亲......”在听到对方亲口确认之前，托尼仍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
“如果你真的像大家所说的一样天才，那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少年说，“是的，我的父亲，也就是曾拯救了你的生命、赋予了你第二次机会，甚至间接地促进了钢铁侠诞生的那个人。但同时他也给了你植入了那个装置，让你成为了他所遗留下来问题的一部分......”
“侯银森。”托尼无力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你是银森的儿子。”
侯银森，那个成为了他人生中最大转折的人、也是赋予了钢铁侠意义的那个人，那个尽管只和他相处甚短、却已经成为了他一生不会遗忘的挚友的人。
如果没有银森，他早在被拖回十戒帮基地时就已经完蛋了。如果没有银森，他也没法独自完成小型弧形反应堆的制造。如果没有银森，最后mk1号的钢铁侠铠甲在恐怖分子冲进他们的实验室之前也完不成充能是银森舍命冲出去和恐怖分子搏杀，用生命换来了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从那山洞里出来之后，一直以来托尼都觉得他已不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更是连同银森的份一起活着。后来他去了银森的家乡，横扫了占领他家乡的恐怖分子，并尽己所能给予了那个小镇一切援助......
做这些事时，他感觉就像那是自己的责任，就好像那个饱受欺凌的镇子也是自己的家乡一样。
而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样了解那位他自以为的挚友。
第四百五十二章 谎言所铸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眼前这少年是侯银森医生的儿子，当初在山洞里，银森救了斯塔克一命的同时，也在他的脑子里植入了生物磁的装置。那个装置直接和他的脑神经相链接，能直接影响他的神经系统。
后来托尼给自己注射了绝境病毒，和自己的装甲融合为了一体，但那个生物磁装置却并未受到影响。反倒是由于钢铁侠战衣也被接入进了托尼的神经网络，连战衣的系统和他的神经一道受到了那个装置的影响。
而现在，很显然启动那个装置的开关，就在眼前这少年手上。
“你被救出来之后，你和父亲被关押的恐怖分子窝点也很快被捣毁了。”少年继续说，“在父亲的遗物里，我发现了这份宝藏，这份能帮助我遥控世上最强大武器的东西。”
“银森说他的家人都已经死了。”托尼说。
“那么看起来他对你说的还不止一个谎。”
托尼沉默半晌，似乎不得不接受事实。尽管还缺乏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对方说的是真的，但他本能地觉得对方应该没有说谎。这些都是真的，那个救了他性命、给予了他第二次机会的人，同样在他的脑袋里装了一层保险。
“可为什么？”他还是关心这个问题。
“谁知道呢？父亲已经死了，他没机会告诉任何人。”少年哼哼道，“也许是父亲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可能根本不相信像托尼斯塔克这样的人也会改过自新。他救了你的命，因为那是医者的本分。但你就是一个恶魔，斯塔克，一个夺人性命的恶魔。像你这样的人就需要一道保险就算是离开那个山洞之后，你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是对的。”
“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没再造武器了......”
“是么？你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这就是你给自己找到的理由？”少年冷笑，他眯起了眼睛，质问，“那告诉我......在你看来，钢铁侠又是什么？你不会真觉得，钢铁侠是一套先进的义肢吧？”
托尼：“......”
“闲聊到此为止了。”满大人走上来，阴沉地说道，“你还真是命大啊，斯塔克。当初你亲爱的叔叔付钱想让你死，是我救了你一命。我觉得像托尼斯塔克这样的天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陨落是一大浪费，所以我才下令保住你的性命，让你为十戒帮打造武器......”
托尼惊讶地抬起头：“是你！？”
“是我。”满大人冷冰冰地说，“但后来的事是我确实所没想到的。当初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稍微有点头脑的花花公子而已，让你制造武器不过是发挥一下余热。但你所做的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看看你后来所打造的东西，看看你现在所成为的样子......哪怕你为此骄傲也是理所应当，斯塔克。你确实已经成为了人类里那1%的翘楚。”
托尼没再吭声，但他盯着满大人的眼神都隐隐灼热了起来。
就是这个人，一手安排了当初那次袭击，在他胸口留下了那枚要命的弹片，让他在接下来很多年里都不得不依赖电子设备而活。
就是这个人，把银森和他劫持去了那个洞窟，给了他这一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七天。
就是这个人，造就了他人生最大的噩梦。
“好了，现在，”满大人抬起拳头，手指上套着的戒指隐隐闪烁，“我要完成很多年前我就应该完成的事......准备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钢铁侠。”
托尼咬紧了牙关。
装甲没有响应，全身的武器系统都在沉默状态，身体也难以动弹。他毫不怀疑满大人接下来的攻击可以把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战衣切成两半或许还连同战衣里的自己。
这么多年了，直至今日他似乎才第一次看清钢铁侠诞生的真相。他一直以为自己一手创造了钢铁侠，一直以为这一切无关乎别人、只在于他自己。他觉得山洞里的那次经历不过是剔除了他生命中浮华的部分、让他终于邂逅了真实的、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而现在，他没法不开始怀疑这个念头。
不过无所谓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说到底，钢铁侠也只不过是个笑话。
满大人的戒指发动，战衣的显示器上跳出了夸张的冲击警报，他甚至隐约都能感觉到那股致命力量的逼近。
但预期中的冲击并未到来。
一团强大的能量十分有违科学原理地陡然爆发了，霸道的能量有如一阵旋风横扫，满大人和那少年猝不及防地被从钢铁侠身前吹飞了出去。
满大人吃了一惊：“谁！？”
托尼的惊讶同样不比满大人少多少。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到铁黑的盔甲宛如无可撼动的铁塑般伫在他面前，身形魏然，宛如钢铁的山峰。
黑骑士。
就像之前迈克尔说过的，从心底里他还是敬佩托尼斯塔克所做的事的。虽说因为注册法案的事，他们算是有点小过节，但迈克尔还是更愿意看到钢铁侠活着。
但托尼可完全没想到这种关头黑骑士会突然冒出来救他的小命。虽说在抵御外敌时黑骑士一直是站在他们这边，但潜意识里他也并未把对方看做是大公无私的英雄人物。在注册法案那一摊事之后，他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要将黑骑士和他下属的那群超能者都抓捕注册的决心，他以为他们应该算是闹掰了才对......
不过事实上迈克尔压根不在乎斯塔克的决定。反正天剑本来就不是什么合法机构，要抓就抓呗，能抓到人那算你们本事......
“你是谁？斯塔克的走狗么？”那少年显然并不认识迈克尔。他低吼一声，浑身窜起白光，纵身便朝他全速飞奔了过来，“给我一起去死！”
迈克尔斜眼瞥了他一下，轻轻抬起了右手。他五指张开，掌心一个法阵转瞬即逝地闪过，冲到他面前不足两米处的少年顿时定住，就像被按下了停止键一样动弹不得。
少年保持着冲刺的姿势，浑身缠绕着金色的电流。他面部肌肉不断抽搐，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道：“你......做了......什么？？”
满大人还留着这小子在身边，说明这小屁孩并没有把控制钢铁侠的方法交给满大人，又或者是这个方法只能由他来实施、无法交给旁人。
但无论如何，这都使得这小屁孩成了这世上唯一掌控着控制斯塔克脑子里的生物磁装置的人。
换句话说，只要这小子消失，钢铁侠的这个软肋也就不复存在了。
迈克尔五指张开，掌心亮起了如海洋般湛蓝的光辉。
死亡的威胁逼近，少年瞳孔收缩，惊恐地道：“你......你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宛如千层浪花般的脉冲光束。无边的蓝芒将他吞没，将他的皮肉、血液、骨骼尽数粉碎成了渣滓。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战满大人
满大人怔住了，托尼也怔住了。
满大人并非完全没听说过这个黑骑士的事，但也只是偶有耳闻，并未放在心上。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满大人都处于不问世事、潜心修炼的状态就和玄幻和武侠作品里的闭关修炼颇为类似。所以对外界的消息他虽一直有听闻，却并未放在心上。
事实上在满大人看来，这个世界上值得引起他注意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就算偶尔听说出现了什么危险的人物或组织，他也大多都只是听听而已。
所以就算听说了这个黑骑士有多大能耐，他也一直不当一回事......直到现在为止。
仅一个回合，黑骑士便将那强化小子轰得灰飞烟灭更重要的是满大人自问完全没看懂他是怎样做到的。而且对方虽只轻描淡写出了一招，但其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气场就给他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从容，强大，这就是满大人最直观的感受。就仿佛眼前那个人要想杀他不会比碾死一只虫子困难多少。
但满大人怎么可能甘心如此？他掌握着十戒的力量，身负天地间最强神力（他自认为的），理应站在世界的顶点、成为人类社会的主宰。像他这样至高无上的存在，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这样轻易地踩在头顶？
“我不知道你是谁，”满大人攥紧了双拳，十指上的戒指同时闪耀，仿佛燃烧着五颜六色的火焰，“但既然你有胆量挡在满大人面前，那就该有相应的觉悟去死！”
在迈克尔有回话的机会之前，十枚戒指便同时爆发了。磅礴的能量宛如化作了七彩漩涡，狂风席卷，气流如万千利刃，绿色的电流闪烁、黑光从四面八方席卷。火红的烈焰变幻成了嘶吼的长龙，口中喷吐着宛如来自地狱的火焰，在狂风的增幅下亮出了滚烫的獠牙。
迈克尔隔着显示器淡淡地瞥了一眼。
声势光效倒是相当到位，唬人是足够了，不过......
光幕将他吞没了，闪电缠绕了他的盔甲，火龙仿佛将他卷进了怀里，意欲将他焚烧成灰。满大人爆出大吼，白色的胡须在剧烈的气流中飞舞不止，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华丽的光辉。
然后他瞳孔收缩了一下。
钢铁的身躯震开了光幕，拖着一条苍蓝的尾焰笔直射来！火焰舔舐着漆黑的装甲，无数电蛇在坚固的外壳上被撞开。庞大的魔法阵在他脚底浮现，迅速旋转着膨胀，法阵中的魔力塑成了一个不容进犯的领域，将满大人花里胡哨的攻势尽数挤得粉碎！
恐惧。无论有多羞于承认，但此时此刻，满大人是真正地感受到了会被毁灭的恐惧。他瞳孔剧烈收缩，近乎竭尽一切地大吼：“闪电风暴！”
那是他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的名字，能力也正如其名，可以催动电流。
风暴中的电流似乎加剧了，但在侵入那个魔法阵领域中的瞬间就被绞得粉碎。
迈克尔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既然这老头儿这么喜欢打雷，那就奉陪到底好了。
迈克尔双掌一错，脚底法阵花纹一变，放出了如梦幻般耀眼的蓝色光辉。天空中突然之间雷云密布，漆黑的云层后闪烁起了阵阵蓝芒，仿佛上天在酝酿惩戒的怒火。
雷霆受到了召唤，万丈的电闪被吸引进了迈克尔双手的掌心，随着他手掌递出的动作刺射而出。刹那间，空间仿佛被闪电刺穿了。电流化作了苍蓝的长矛，刺出的瞬间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满大人试图想挡，他在那个瞬间提起了几乎毕生全部的力量，十戒全力运转，爆发的能宛如狂流。他竭尽全力地挡住了那道闪电......大概有那么个几秒的样子。随后聚集了他全身力量的防御轰然崩塌，他的身体宛如被电流贯穿，苍蓝电闪在那个瞬间如雷霆般爆发。耀眼的蓝光轰鸣着吞噬一切，满大人的长袍被瞬间绞成碎片，他本人也被吞没了其中，连不甘的狂吼也被逐渐吞没......
雷霆出手，迈克尔便没再理会满大人。他转过身，看了眼仍瘫在地上没法动弹的钢铁侠，随手画了个圈圈，带着托尼离开了战场。
数秒后，雷霆结束，地面上留下了大片的焦黑。
狼狈不堪的满大人半跪在地，胡须被烧掉了半截，浑身一片褴褛，身上不断冒着黑烟。
满大人大口大口地出气，脸色苍白，仿佛几秒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竭尽了所有、筋疲力尽......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但心有余悸的同时，他也不禁疑惑。
他分明感觉到，如果刚刚对方动真格的话，他现在无疑已经步了之前那小子的后尘。但很显然，对方没有，就好像是刻意饶了他一命。
......但是为什么？
***
意识恢复时，托尼已经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板床上了。装甲不知何时已经解除，白光亮得刺眼。
他坐起身，眯起眼睛打量起了环境。一秒后，他判断自己正处在某个尖端科技的实验室里。两秒后，他发现了黑骑士正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站在他的身边。
托尼皱了下眉头。
“所以现在，我是被绑架了，对吗？”他问。
“你确实正在天剑设施里，但没有人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迈克尔淡淡道，“你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斯塔克先生。当然，前提是如果你不想弄清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的话。”
“那么，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差不多。”
迈克尔伸手空挥了一下，打开了一个悬浮屏幕。
“在你尝试之前我先提醒一句，不要尝试定位自己的地址、或是试着向外发送任何讯息，因为那都是徒劳。”
“好吧我当然知道。”托尼嘟哝了一句，打消了自己刚刚动起的念头。
“那么现在，”迈克尔把悬浮屏滑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托尼看了眼界面中的图像，挑了下眉毛：“这可真吓人......这是什么？”
“这个？这是你的脑袋。”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三个噩梦
按照正常的观念来说，呈现在悬浮屏中的画面应该是超出了人类理解的。那是人类大脑的透视图，但一大团不明外来物质通过纤维嵌入进了脑边缘系统，整个根部完全贯穿了大脑。
托尼感到浑身直打寒颤，也许任何人知道自己脑子里是这么个情况都会这样，他感觉到恶心。
托尼皱起眉，问：“这是什么？”
“从设计者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件艺术品。它的排列告诉了我，这应该是某种纳米生物科技，植根在你的大脑里，通过神经对你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起作用。”
这样的描述让托尼很快联想到了什么。
“绝境？”他下意识便道，“我确实给我自己的身体注射过一种......”
迈克尔摆了下手：“不用向我解释，你的情况我一清二楚。”
他理所当然会联想到绝境，那个病毒恰巧也是纳米生物科技，植根于宿主的大脑、赋予宿主的**超强的运动能力以及自愈能力，甚至将宿主改造成一枚行走的高温炸弹。
但绝境的特性早就被迈克尔研究透彻了，斯塔克自我改造后的身体亦然。也正因如此，他才能笃定地说，这玩意儿和绝境沾不上半点边。
“你自己应该也研究过绝境，你应该知道绝境作用的特性。”迈克尔解释，“相比起绝境，这个东西效果十分温和。它是一个生物磁接收装置，就这个时代的地球标准来说，它的技术相当先进，设计者无疑是个天才。只不过他设计这件装置时手边的条件肯定十分有限，因为设计它的材料非常廉价。一定要比喻的话，感觉就好像用泥巴和稻草拼装起来的一架航天飞机。”
托尼沉吟半晌：“又或者，就好像用废弃导弹外壳拼装起钢铁侠盔甲。”
迈克尔斜睨了他一眼：“是的，差不多。”顿了顿，他又补充，“另外这个装置在你的脑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仔细观察，它周围的神经组织都已经完全适应了它的存在，甚至某些部分已经和它融为了一体。它被安置在无比精巧的位置，既不会影响到你日常的起居和行动，却又能在激活时使你的大脑皮质完全停止工作，而且还能破坏你的神经控制和身体活动功能。”
托尼没有说话了。
越来越多的证据正在冒出来，证明那少年的话是正确的。现在基本已经确凿无疑了，正是侯银森当初在那个恐怖分子山洞里用一堆贫瘠的材料打造出了这个尖端装置，就好像他用金属废料打造出世上第一套钢铁侠战衣一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
最后，他嗤笑出了声。
“所以我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我的装甲、我从头再来的人生，还有钢铁侠本身......都不过是个笑话。”他摇了摇头，苦涩地自嘲。他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可笑的是我还一直都自以为是地觉得，我的人生都是我自己开拓的。我以为是我的选择让我变成了今天这样的人，我以为......”
他摇了摇头，没再继续下去。
“钢铁侠本身就是个谎言。”他说，“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哦？你真是这么觉得？”
“我真这么觉得。”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迈克尔问，“就此罢手？辞去神盾局长的职位，放弃钢铁侠的身份，从此金盆洗手？”
托尼想了想。
“我......不知道。但是或许吧。”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说明钢铁侠也确实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了。放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我怎么想重要吗？”托尼苦笑，“事实上，我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又什么时候曾经重要过吗？”
迈克尔波澜不惊地说道：“钢铁侠诞生的背后是不是有很多你所不知道的辛秘？这毫无疑问。就当钢铁侠是被谎言铸造的英雄吧，但你觉得，这些就足以剥夺他的全部意义吗？”他停顿了一下，转而道，“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当你穿上战衣，置自己性命于不顾地冲向外星大军、拯救每一条无辜的性命......当你做这些事时，操纵钢铁侠的人是谁？是满大人？是你脑子里那个开关？还是说......是钢铁侠自己？”
托尼紧锁起眉头，烦躁地摆弄起了交叉的十指。
“......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沉吟片刻，说道，“但其实我有三个噩梦，三个最为深刻、每晚都会烙进我脑海深处的噩梦。”
迈克尔没有出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就像很多人都知道的，我害怕钢铁侠技术落入错手。我怕心怀不轨的人会得手钢铁侠的技术，用它去做一些很糟糕的事。一旦那样的事发生，我会觉得那是我自己的责任。”
这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知道托尼对钢铁侠以及弧形反应堆技术的态度，他从不公开设计图纸，相关技术甚至在斯塔克集团的服务器里都没有备份。一切相关数据都被牢牢地锁在他个人的本地服务器里，并被套上了或许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层层安全锁，使任何人想要窃取都几乎是不可能。
“然后是第二个，我的第二个噩梦，”托尼说着，下意识盯着某处不禁出了神，“我害怕有一天一觉醒来......钢铁侠会成为廉价技术，一种可量产、可替换品，任何人任何势力都可以掌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黑骑士说这些。分明就连他最亲近的人都没听过这些，但他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把这些告诉了这个“恐怖分子”。
“接下来是第三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噩梦......一个或许早就已经是现实，只不过我一直拒绝去面对的噩梦。”
托尼伸出了右手。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液态金属从皮肤毛孔里渗透出来，包裹起了他的手和胳膊。
“正如那个孩子所说，”他说，“尽管我关闭了武器制造工厂，说着再也不制造武器，但无论我如何告诉这个世界、告诉我自己，但事实上......钢铁侠可能就是我这一生所打造出最强大的武器。”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终噩梦
“钢铁侠就是武器。”托尼说，“这就是我最大的噩梦，也可能是早已成真的现实。无论我怎么否定、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既定现实。”
他低下了头，疲惫地抓了抓打理整齐的头发。
迈克尔冷漠地看了他片刻，淡淡说道：“也许吧。但关于你提到的这三个噩梦，我也稍微有点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你太自大了，斯塔克，自大到那几乎成了你骨子里的本性，甚至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嗯？”托尼一愣，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明就里。
“关于你的噩梦，你也许下意识地遗漏了一个。一个对你来说或许最为可怕、但又被你潜意识里无视了的噩梦，”迈克尔说道，“你的第四个噩梦一个全新的、能碾压以往任何版本的钢铁侠盔甲诞生了，而问题就在于......你不是创造它的那个人。”
托尼下意识怔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词，随即又闭上了嘴巴。
是啊，凭什么他认为，钢铁侠是他的特权呢？
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也许十年之后、五十年之后，迟早有人会开发出类似的技术。但到那个时候，那个人会像他一样把这项技术用于超级英雄事业么？还是说，他（或她）会决定用这项技术去赚得盆满钵满、丝毫不在意它对世界格局会造成的影响？
或者更糟糕的，这项技术会为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所拥有。往好的方面想，世界上可能只是多出了又一个普通的超级反派。往糟糕的方面想，世界上可能会多出一个征服者、野心家托尼自己都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有一天心血来潮想征服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任何人都可能发明钢铁侠技术，而那个人则就获得了赋予这项技术意义的特权。它可以是杀人凶器，可以是战争机器。但最好的结果，它也可以成为守护者。”迈克尔淡淡说道，“或者，就让我们这么说......问那些曾经为你所救、曾被钢铁侠所拯救的人，还有那些向往你、崇拜你的人，问问他们全部......看看他们是否在意，钢铁侠仅仅诞生于一堆谎言？”
托尼闭上了眼睛。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在意这种东西了？
他是钢铁侠，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的选择，这就足够了。没有人能定义他的人生，就算是侯银森本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也不行。
钢铁侠不是件武器，就和它从来不仅仅是一套盔甲一样。它所关乎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穿着那套盔甲的人。
这么一想，托尼突然间又自嘲地笑了。
真是搞笑呢，竟然会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迷茫。刚刚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真的想过要放弃一切。最讽刺的部分是，引导他看到正确答案的竟然会是个恐怖分子至少定义上是如此。
而他现在甚至还不知道黑骑士是谁。
“......谢谢。”托尼认真地说，“虽然这并不能影响现在你我之间的对立关系，但站在个人角度上，这次是我欠你的。”
迈克尔不置可否。对于他们所谓的“对立关系”他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说这些话也纯粹只是因为他敬佩托尼所成为的那个他没法成为的人一个英雄，仅此而已。
“那个生物磁接收的装置，”迈克尔平静地续道，“我可以帮你把它拿出来。”
“不用了。”托尼摇摇头。虽然他心里本能上是信任这个黑骑士的，但理智告诉他让这个连真面目都没见过的危险家伙随便乱碰自己的脑袋不是个明智的选项。
迈克尔也只是随口一提，既然对方拒绝他也便不勉强，只提醒道：“那随便你了，斯塔克先生。只是我还是得提醒一句，除了我之外，世界上可能再没几个有能耐把它摘除出来的人了。无论你信不信，神盾也做不到，你自己的技术也做不到。这么多年的时间后它已经像野草一样植根在你的脑子里了，强行操作的后果会把你的半个脑子都扯出来。”
“但我有绝境......”
“是的，我没忘，我知道你有绝境。”迈克尔说道，“但你必须知道，绝境并非是万能的。它能治愈大多数创伤，但前提是基于对脑内某神经区域的改造。也就是说，要发挥绝境的自愈效果前提是必须得有一个健康的大脑。如果做了这个手术，那你的绝境系统也就一起报废了。”
“好吧，感谢提醒。但你刚刚杀了那个孩子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这就意味着这个接收装置失去发射源了，对吗？理论上说它就报废了。”
“只有能发射特定信号的发射器才能激活这个装置，所以是的，道理上说他已经失去功能了。另外如果加以研究，我相信你也不难找出将它永久性屏蔽的技术手段。”迈克尔说着，顿了顿，“如果你不打算把这个东西拿掉的话。”
“留着就留着吧。”托尼流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嗤笑道，“反正银森留给我的东西也就仅此而已了，就当是个纪念好了。”
他摇了摇头，道：“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么？”
“当然，我说过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
迈克尔说着，退了一步，抬手划了个圈圈。飞溅的火花在空间中切开了圆形的法术传送门，门的另一端便是斯塔克的实验室。
托尼脸抽了一下。他承认刚刚有那么一会儿他还真想过，就这么让他离开这基地的话他说什么也能找出这里的地址......但果然他还是想多了。手搓任意门了解一下？
“为你自己，我还是得提醒一下，”托尼离开之前，迈克尔最后道，“虽然绝境能治愈你的大多数创伤，但却没法立刻恢复你受到麻痹刺激而疲倦的神经系统。如果你想回去找满大人的麻烦，最好等稍微恢复一些再说。”
托尼脚步顿了一瞬。
“谢了，我会记住的。”
说完，他便消失在了传送门另一端。
托尼离开后下一刻，雪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所以您觉得他会乖乖听话吗？”
“如果会的话那他也不是斯塔克了。”迈克尔无所谓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我们见识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第四百五十六章 钢铁巨龙
满大人相当烦躁不安。
对他来说这是相当少见的，有着远超出常人寿命的他大部分时候情绪都相当稳定，几乎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动摇。除了漫长人生赋予他远超常人的阅历之外，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同样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满大人除去以特殊法门进行长期的修炼所获得的强大肉身，他最强大的实力来源还应当属他手中的那十枚魔戒。十枚戒指每一枚都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并且每一枚都有着特殊的功用。它们是外星科技，满大人发现了它们、并学会了使用方法，因此戒指也只听令于满大人。
掌控这十枚戒指，满大人曾一度相信自己已无敌于这个世界了。他从魔戒中所感知到的是超越了他理解的强大力量，掌控那样的力量理所当然地会让人双眼被蒙蔽，被膨胀的野心所埋没。他本以为钢铁侠已经接近这个世界里超凡者的天花板了，他收集了钢铁侠的数据并和自己实力做了对比，所得出的结果同样是全面碾压。
就连无敌的钢铁侠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直到今天为止，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早些时候撞到了那个黑骑士。
满大人虽然有着较为通达的情报网，但很显然他的消息还不够灵通，否则他也不会对黑骑士的事一无所知了。他只知道大概有这么一号身份不明的人物在活动，也知道对方同样拥有高科技的铠甲。不过铠甲嘛，他想当然就觉得那充其量应该不过和钢铁侠实力相当吧，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然后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黑骑士跟钢铁侠根本不一样，甚至都不在一个级别上。他满大人的魔戒在那个人眼里简直无异于廉价的地摊货，他的力量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使出了全身解数，但最终结果只不过是验证了那令人绝望的一个结论他毫无胜算。
如果那个人想的话，第一个照面他可能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他还活着？
满大人皱着眉，觉着有些想不通这个问题。
是因为对方觉得他还有用？也许那个人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利用价值？
还是说，对方只是单纯因为他实在太弱小了，甚至懒得出手？
前所未有地，满大人觉得坐立难安。他迅速转移了据点，藏在了某个原本是用于闭关的地下洞窟里，但还是难以安心。直到昨天他还不可一世，觉得只要自己出手、随手都能横扫这个世界。而现在，他却只觉得有一柄看不见的刀悬在自己脖颈上方，自己小命什么时候完蛋全看持刀人的心情。
“大人！”有人急惶惶地跑进来通报，“我们被袭击了！”
满大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底已经凉了半截。但在下属面前不能乱了方寸，于是他故作镇定，问：“什么人？”
“是钢铁侠，复仇者......还有神盾。”
满大人挑了下眉毛：“就这些？”
喽一愣，心说大人难不成还嫌这些不够麻烦么？他连连点头，说：“就这些了。”
满大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切，原来又是斯塔克么？这家伙就算没死也该去了半条命，现在竟然还敢跑来嚣张......还有神盾和复仇者？那又算哪根葱？刚刚他还以为是那个黑骑士去而复返决定拿他小命了呢，给人吓得不轻......
一听说**oss没来，满大人瞬间又恢复了底气。他长袖一拂，站起身，厉声道：“命令所有单位给我全力应战。还有......斯塔克是我的！”
***
神盾的母舰开到了十戒帮据点上空，无数身着战甲的特工从母舰上飞下，造型酷似钢铁侠的简化版。他们整齐有序地向下方的恐怖分子进行轰炸，斥力能量在空中纵横，不断于下方炸开。
钢铁侠亲自带队，复仇者也加入了战局。神盾和复仇者的火力完全压制住了恐怖分子的抵抗，不，或者应该说根本就不存在抵抗。十戒帮那些端着枪械狂扫的恐怖分子对上面的大佬们根本是零威胁，坦克和炮塔如果命中的话倒可能稍微有点作用，可惜也眨眼就被先头部队拆了大半。复仇者在前面打头，不到五分钟队伍便已横扫了半座营地，感觉就像一群满级神装的大佬回头来刷新手村副本。
“真难得你愿意让人插手。”罗德上校在战争机器的盔甲里，和钢铁侠背靠着背，一边向下倾泻着火力一边说道，“怎么，伟大的托尼斯塔克终于也发现有些事他一个人应付不来了？”
“唔，这种情况暂时倒还没遇到。”托尼双手交替开火，说，“不过我只是发现带上队友可能也不是件坏事。”
“哇哦，那你可真是大天才，连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肯定研究了很久吧？”
“不算太久，”托尼胸前一记集束斥力炮一连轰穿了三座炮塔，说道，“只不过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而已。”
“斯塔克局长！”母舰上的通讯员大声汇报，“有东西正在接近，在我们脚底下......块头非常大！”
其实不需要提醒，托尼的显示器上也给出了相同的警报。在大地开裂的刹那，他便操控着战衣迅速回避开了。他看到地面沿着一条深刻的裂口被撕扯了开来，宛如一张血盆大口将地面上数辆坦克和装甲车吞了下去。巨影从下方迅速升起，就仿佛巨鲸在浮上水面。
漆黑的钢铁巨影一冲而出，漆黑的嘴巴里排满了尖锐整齐的獠牙。它高傲地挥舞着身躯，钢铁的长尾狠狠击打在地面上，大地战栗，激起了万丈的尘埃。
那是一条龙，一条钢铁巨龙。
满大人站在巨龙的头顶，长袍猎猎飞舞。他高声大喊：“斯塔克！有胆量直面你的命运么？”
“满大人。”托尼眯起了眼睛。
“所以就是那个疯子？”罗德问，“那个真正的满大人？”
“就他。”托尼淡淡说着，推进器启动，整个人朝满大人腾空而去，“龙是你们的......满大人是我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魔戒之威
钢铁侠笔直朝着钢铁巨龙头顶站着的满大人飞射而去。满大人看着他迅速逼近的身形，冰冷地哼了一声：“是的，就是这样，斯塔克。迎接你的命运，迎接你的败北吧！”
他脚步一动，长袍翻飞，绿色的光像火焰般笼罩了他全身。老人和钢铁的身形撞在了一处，蓝色的斥力冲击波阵阵飞散，闪电和风暴交错，将交手双方的身形包裹其中，激战的同时一道急剧升空。
满大人这边跟钢铁侠捉对单挑去了，但他的这条龙可没跟上去。钢铁的巨龙发出了一声巨吼，黑洞洞的嘴巴张开，宛如太阳般的金芒刺射了出来。磅礴的机啥呢光流随着那声震天价般的吼声释放，那个瞬间全场每个人的耳膜都仿佛在嗡嗡作响。
众人迅速地回避开了那道金光。冲击直接轰在了大地上，地面上躲避不及的恐怖分子被溢散的光流瞬间蒸发。冲击宛如持续不断的浪潮，连半空中的神盾母舰都被狂风吹得似在轻微震颤。
战争机器拖着两条苍蓝尾焰飞到了巨龙的上空，无数子弹和火箭弹密密麻麻地在巨龙的背部炸开，却并没法击穿它坚固的防御。一支神盾的钢铁特种小队分散至两侧，斥力炮形成交叉火力将其包围，然而武器功率却也不足以贯穿龙的外壳。
巨龙动作幅度夸张的横扫，巨尾带着破空的呼啸扫来。众人急忙各自回避，钢铁的巨尾将一座山峰拦腰抽断，成吨的碎石和着灰尘簌簌地洒落，散了满地。
“这家伙真的有点硬！”罗德大喊。
“是啊，注意到了，上校。”母舰上负责指挥的希尔说道，“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而且力气还很大。”罗德加速升空，从巨龙的嘴边错开，同时用掌心的斥力光束轰击巨龙的脑壳，“幻视！有什么招的话，现在差不多该使出来了。”
幻视尝试着用心灵原石射出的激光攻击巨龙的尾部效果稍强一些，至少激光在它的外壳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记，但却也并不足以贯穿它的甲壳。巨龙怒吼一声，回头朝他扑了过来。幻视轻飘飘地躲开，任巨龙一头轰进了山腹。
“它的材料很神奇，我从未见过......推测应该不是地球金属。”他说，“我正在尝试扫描它的材料和结构，如果分析出它的构造，也许我可以直接相变穿进它的内部破坏它的结构......”
“那就少说，多做！”罗德一边浮空倒退一边朝巨龙疯狂开火，无数穿甲弹乒乒乓乓地在金属外壳上弹溅开来，“我们可不想让托尼回来发现这边还没搞定，对吧？”
***
此时此刻，半空，回旋的风暴之中。
连续两发斥力炮被和魔戒射出的激光抵消了，托尼这边还没来得及完成下一发斥力能量的充能，火焰便乘风而至。
创世纪战衣足以抵御五千度高温的烈焰，但就算如此被击中时托尼还是能感受到透进隔温层的灼热感。托尼没有回避，他选择了正面突破。全速推进的铠甲直接从烈焰中间正面穿过那个瞬间盔甲里简直热得像个运作中的烤炉。
绿色的电流萦绕了上来，缠住了盔甲的手脚。持续释放的斥力护盾抵御住了电流侵入盔甲......至少接下来的五秒内都还能抵挡得住。
和满大人距离还剩七米，一道漆黑的射线迎面击来。托尼左手臂铠在零点一秒内变换成了坚固的合金盾牌，一层淡淡的斥力力场覆盖在盾牌表面，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盾牌正面受到的能量打击分散。
但那个设计并没有生效。漆黑射线在击中盾牌的瞬间就爆发了开来，仿佛瞬间张开了被黑暗统治的领域。托尼眼前变成了漆黑一片，视觉传感器第一个瞬间就自动进行了光谱切换，但还是毫无响应。
冲击警报响起，范围覆盖了装甲全身！托尼前胸后背同时被击中了，电流像万千条小蛇爬进了内部电路结构，它们肆无忌惮地撕咬，噼里啪啦地炸出了一长串火花。
配合战衣系统的扫描，他很快理解了这枚戒指的功效光线吸收。这枚戒指能吸收光线，创造出一个黑暗力场，夺走敌人的视野、将对方拖入黑暗的深渊进行处决。因为任何波段的光都可以吸收，所以就算切换频谱也没有作用。
但托尼其实也并不是那样需要依赖视觉来战斗。
“贾维斯，启用定位算法。”托尼说，“听觉传感器最大限度增幅，扫描能量读数、记录冲击来源，综合所有数据分析测算。”
“明白，先生。”
攻击乘着黑暗而来，有如一记强有力的重锤。斥力能量护体的力场瞬间告破，冲击直接轰击在了装甲板上。
托尼闷哼一声，胸前一闷，热血直涌上喉头，他张口呕出了一口鲜血。但同一个瞬间，早已自动锁定的掌心斥力炮也已激活。蓝芒短暂地闪过，澎湃的斥力光束硬生生撕裂了黑暗的领域。匿形于黑暗的满大人陡然现身，他瞳孔一收，沉闷地抬起胳膊一架。斥力光束直接轰在了他干枯的胳膊上，将他轰得凌空后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托尼脚下喷气靴启动，身躯拖着尾焰俯冲而下。他双拳齐出，同时轰在了满大人的小腹上。钢铁盔甲化作残影，顶着满大人的身躯垂直冲下，轰地一声深深砸进了地面。
强烈的冲击贯穿了装甲，震得托尼大脑短暂地发晕。盔甲部分传感器也需要重新校准，数据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这样的冲击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五脏六腑都已经粉碎了，但满大人的话......托尼觉得他需要做好最糟的心理准备。
果然，下一秒，枯槁的手便如鹰爪般探出来了。托尼本应躲开的，但他没有。如钢铁般细长的五指扣住了他的脖颈，捏得他的装甲喀喀作响，仿佛随时都要碎裂一般。
他感觉整个身体像没有重量般地被人提起，跟着被以千钧之势按进了地面。
摔得灰头土脸的满大人站了起来，一脚踏在他胸前的反应堆上，恶狠狠地道：“认清现实吧，斯塔克！你根本一事无成！”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是钢铁侠
托尼斯塔克曾经从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宿敌”存在。
他相信命运都是靠自己把握，更对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都是由自己一手打造这件事深信不疑。但就在最近，他却产生了些微的动摇。
满大人和侯银森的儿子联合起来迫使他相信了，钢铁侠并非是他自己的造物......至少不仅如此。他一度相信了钢铁侠是一个被铸造在谎言之上的形象，一个骗局、一个错误，这一切更使得他后半生为之奋斗的一切突然之间都成了笑话。
现在回想起来，托尼觉得自己肯定是脑袋秀逗了才会相信这些鬼话，也谢天谢地有个人及时站出来帮助他清醒了过来（尽管他为因此而欠了那个人认清有些不悦），让他重新认清了现实。
“你让我恶心，斯塔克！”满大人踩着他胸前的反应堆，大声地咆哮，“如果当初不是我下令饶你一命，你现在早就已经是你亲爱的奥巴代叔叔手下的亡魂了！而如果不是我下令把你劫进那个山洞，你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钢铁侠这样伟大的创造！”
他脚下加大了力道，踩的装甲板“咔嚓”作响，弧形反应堆发出了仿佛濒临碎裂边缘的悲鸣。
“是我给了你这个机会！”满大人像发狂般地嚎叫，“没了我，你现在还在做什么？喝酒、赌博，泡电影明星？你和那些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根本没有半点不同！”
“......是啊，”托尼吃力地说着，设法恢复了短暂中断的斥力能量线路。他朝着满大人举起了右手，“你还贴心地给我的心脏送了枚弹片，让我差点半身不遂呢。”
斥力激光发射，满大人一个后仰，但仍未完全避开。光束击中了他尖尖的下巴，轰得他仰头一个筋斗，狼狈地栽翻在地。
托尼喘了两口气，平复了呼吸。他了起来，斥力炮指向满大人，道：“你只不过是又一个邪恶的野心家，一个即将被加入进‘钢铁侠击败的超级罪犯名单’列表里的又一个名字。等我把你打败，满大人这个名字也就无足轻重了，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而我？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和你毫无关系，我自己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我自己选择了成为钢铁侠。银森或许给我提供了契机和动力，可能也在这个过程中给予了我巨大的帮助......但也仅此而已了。成为钢铁侠的是我自己，和银森没有直接关系......当然更和你没有关系。”
满大人身形一扭，像弹簧般地跳了起来。他一把撕掉了上身的长袍，身形如游走的水蛇贴身而上。他十指亮起光辉，双拳裹在浩荡的彩色火焰中直轰而来。托尼这边户型反应堆全功率运作，斥力能量输入臂铠，幻化出力场萦绕在铠甲周围。红金的重拳轰出，宛如撕裂空间的金色电扇，与满大人的拳头对轰在了一处。
力量相碰，三个户型反应堆全功率运作，斥力能量和魔戒的力量激烈交锋，形成了旋转的能量风暴。乱流像激光的刀刃四下乱舞，满大人坚如钢筋的的皮肉被切割碰破裂，殷红的献血从伤口中飞洒而出。钢铁侠铠甲也不断被乱流冲击，显示器阵阵弹出碰撞和受损的警报。
“这就是你用来忽悠自己的漂亮话么，斯塔克？”满大人提高了音量，“你骨子里就是一个英雄？你想把这么多年来你手上沾染的鲜血都否定掉吗？妄想改变不了你是谁，斯塔克。人是不可能改变的，任何活着的人最终都必须接受自我！而你，你骨子里就是个谋杀者，你命中注定只能创造出夺取性命的东西。想想看侯银森医生的家乡吧！你亲眼见识过那座城镇，看到过那里燃烧的战火。告诉我，那些摧毁了村民们的住所、炸得孩子们皮开肉绽的导弹武器，上面写着的是谁的大名？”
满大人嘶吼的同时，他手中的某个魔戒似乎也随之发动了。一股妖异的光在战局中亮起，以诡异的方式绕过了装甲的防御、直接侵入进了钢铁侠的系统......目标是托尼的大脑。
在那一瞬之间，画面仿佛实时投影般地被显示在了托尼的脑海里。记忆深处的画面被无形的力量拽了出来，像一部老电影一样清晰地重新放在了他的头脑里。他看到浑身浴血的侯银森，看到他满足地闭上眼睛、将最后的希望也托付给了自己。接着他看到了银森家乡的那座城镇，看到战火席卷、卷着血肉的子弹横飞，看到硝烟熏黑了这座小镇，看到断腿的孩子在地上爬行。他还看到地面上仅剩下半边的导弹壳，上面清晰地写着斯塔克的名字。
他知道，这是满大人用某种特殊能力迫使他看到的画面，意图扰乱他的心神。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看着这些，看着这所有的一切！”满大人吼着，又是一拳轰来。这一次直接击中了托尼左胸部分的装甲板，捶得他盔甲凹陷了进去，迸出了火花。
“看着这些人，你还能说你和我有所不同吗？”他质问这，裹在光辉中的拳头挥出地也更加迅速，发狂地大吼，“你以为你做的一切使你成为了英雄？不！你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你以为侯银森博士为什么给你装上那个芯片？因为他从未信任你，因为他知道你还是会重操旧业！看看现在，看看你身上穿着的这套战衣......你口口声声说再也不碰武器，但你却一手创造了你这一生中最完美的一件武器！”
啪！
钢铁的手掌接住了他的重拳。魔戒的力量将盔甲外壳轰得变了形，掌心的斥力炮输出口也似乎被烧坏了。但托尼还是接住了这一拳，他喷气靴陷进了地板，后滑了米许，却还是坚韧地支撑住了。
钢铁的盔甲抬起头，头盔双目部分笔直瞪视着满大人。一瞬间，仿佛有如刀一般锐利而又无比坚韧的目光隔着电子的视觉传感器插进了满大人的心底。
“或许吧。如果钢铁侠盔甲不是在我、而是被穿在你身上，那可能它确实是最糟糕透顶的一件发明......但是！”
他手掌一甩，将满大人的拳头荡至了一边。胸前反应堆早已充能完毕，光束宛如炮击，正中满大人胸口，将他远远轰飞。
“钢铁侠从来不是一套装备，一件盔甲，混球。”他冷冷说，“钢铁侠就是我，无论你服不服气，这就是我注定会成为的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局
托尼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就在刚刚那一炮轰出的瞬间，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同了。
这种状态很难描述，一定要说的话，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突然被醍醐灌顶了一般。他感到不可思议，就像大脑的硬件被升了个级，整个脑袋的运转速度都飙升了一大截。他觉得视野前所未有地开阔，思路也前所未有地清晰这种体验就像当初他给自己注射绝境病毒、第一次启动创世纪装甲的时候一样不可思议。
他面前显示器的界面开始发生了变化托尼很确信那不是他的指令。一个全新的界面正在生成，看起来就像他的系统被加入了某些全新的功能。
“贾维斯？”他下意识便询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系统在自动升级，先生。”
“升级？”托尼惊讶道，“可我从没......什么模块在升级？升级什么内容？”
“武器模块和能源效率模块，还加入了大量全新的算法。一些全新的科技已被解析完毕并被安装进了相应武器系统，当前状态：已经上线，可投入使用。”贾维斯说。
武器？什么武器？托尼对升级的事完全没印象，更不提什么全新科技了。创世纪战衣和托尼的大脑是直接连接的，这意味着他可以直接通过自己的脑子访问战衣的系统。他迅速浏览了系统内更新的部分，然后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些是......什么东西？？？”
托尼自诩为“未来科学家”，他自负自己拥有着超出时代的眼界和头脑，从未曾设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遇到自己无法理解的科技......就好像现在这样。
尽管这说出来显得很荒谬，但他确确实实没法在短时间内消化理解这些被塞进他战甲系统的科技。尽管这些科技都已被解析完毕可实际应用于装甲的武器系统，但就算是这些科技被里里外外解析了个透彻他也完全没法理解。
就好比你把一道中学数学的压轴大题的每一步解题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摆到一个小学生面前，他看着还是一头雾水。
但唯有一件事是他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些科技极其先进，并且已装配完毕，完全可以在他的铠甲系统上运作......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
看着重新起身的满大人，托尼攥紧了拳头：“让我们试试我们的新玩具有些什么本事。”
“斯塔克！！！”
满大人再度箭步冲来，形象和气度早就都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把撕扯掉了碎裂的长袍，露出了肌肉壮实的上身。那枚有着火焰能力的戒指激活，烈焰包裹了他全身、让冲刺的老者看上去便如一只展翅的火鸟。
但在他来得及出拳之前，一股属性奇特的能量便已从钢铁侠盔甲处激射了过来。满大人瞳孔一缩，身子被迎面击中......他完全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老实说，托尼自己也没能理解。但就结果上来看，满大人全身萦绕的火焰消失了，气势汹汹的魔戒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仿佛一阵强力的风压将火焰瞬间吹散。
“什么！？”
满大人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斥力冲击便打中了他的小腹。
满大人呕出了一口鲜血，但仍并不放弃。他大喝一声，咬紧了被染成血红的牙关，双臂一振，无边的威势仿佛汹涌的波涛滚滚而去。金色的光、绿色的电，还有漆黑的旋风，仿若要将天地埋没。
但没有作用。魔戒的能量被投在了托尼面前的显示器中，它们的力量被解析、那华丽绚烂的攻击全部被分解成了具体的数据信息，就仿佛游戏中的设计出游戏技能的源代码。海量数据滚滚而过，系统在零点几秒内将魔戒的力量解析完毕。应对程式自动生成，斥力能量自动充能完毕。钢铁侠右侧臂铠迅速变形出了大口径的加农炮，将他整条前臂包裹了进去。
一炮，斥力能量宛如辉世的利剑斩击而出，势如破竹地将漆黑的风暴一切两断！电流被击穿，金芒被撕裂，满大人引以为傲的魔戒在这股能量下变得脆弱不堪，仅仅一击便土崩瓦解。
别说满大人，就连托尼自己也惊异不已。他之前也不是没和满大人交过手，对方那十枚戒指诡异的能力和强大的力量也一度让他头疼不已。然而现在他的装甲不知怎么地升了个级，整个系统就好像......像是一口气飞跃了好几个世纪似地。那一度让他头疼的能力在现在的钢铁侠系统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轻而易举就透析了魔戒的力量、并在瞬间里拿出了破解方案。
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创世纪战衣和托尼的身体是融为了一体的，其系统也直接和自己的神经联系。不可能会有人在他本人没察觉的情形下升级了他的战甲......
托尼突然愣住了。
不对，有一个人。
也仅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被神经麻痹陷入休克的时候，可能对他的装甲做过了调整。
黑骑士。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倒确实可能有这个技术......不对，这整个地球上也搞不好只有那个人有这样的技术了。
可是为什么？
托尼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现在的立场分明是对立的不是么？之前托尼还想抓对方手下的那个蜘蛛小姑娘来着？他难道不生气吗？
为什么黑骑士不但救了他，还给他送了这样大的一份大礼？
而就在此时此刻，也理所当然地，迈克尔正坐在屏幕后面，平静地观看着刚刚获得全面升级的钢铁侠的实战表现。
“您的推测好像是正确的呢，先生。”雪莉笑道，“斯塔克的盔甲和康的技术相性确实相当好。”
“这是当然的。康的技术虽然先进，但其中不少地方都还能看到斯塔克科技的影子。在康那个时代，虽然科技发展了两千年，但斯塔克的技术仍然没有被淘汰或者说，反而成为了诸多未来尖端科技的基石。”迈克尔道，“在这个时代，或许钢铁侠是最能发挥出这些科技的系统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一直在他后面安静看着的旺达皱了下眉，问，“从法案的角度来说，现在的斯塔克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为什么......”
迈克尔摆了摆手。
“法案的事无关轻重。”他说，“你必须看到大局，旺达。从大局上看，我们仍然还在同一个战壕里......我们所有人的都是。”
第四百六十章 过程与结果
有了康的科技对装甲的全面升级，战斗变得再无半点悬念了起来。全新的钢铁侠方方面面地碾压了满大人，满大人的魔戒在未来科技的面前不堪一击，他的神力同样也被钢铁侠完全压制。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可以说是在“战斗”，接下来的过程就纯粹只是满大人单方面地挨揍而已了。
越是发挥出这套盔甲的能力，托尼心中便越是无比惊异。这次升级就仿佛将他带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一个对任何科学工作者来说都只存在于梦幻中的天堂。他见识到了这个时代就算是在梦里也想象不到的先进技术，也从未想过科技还能以这样的形式运作。
托尼之前从没想过，斥力能量除了释放冲击和护盾力场之外还能有这么多种神奇的用法。应用全新的科技，他用斥力能量化解了满大人魔戒的多种特殊能力、抵消了魔戒的能量冲击，甚至用斥力隔空捕获到了满大人如飞鹰般扑来的身形。一个简单的意念、一个基础的动作，满大人便被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
满大人双掌在地面上一拍，澎湃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弹射而起。他面色狰狞，白发凌乱，彩光如火焰爆发，仿佛陷入末路的猛兽准备发出最后一击。
但他的绝杀还未成型，两束斥力能量便斜射而下。彩光被粉碎，刚刚聚起的力量迅速消散，满大人整个人被斥力光束狠狠摁回了地面，又一口鲜血如喷泉般飞出。
托尼之前从未想过这样的能源模式，但这个模式确实效率惊人。全新的技术让铠甲上搭载的所有弧形反应堆能源效率都翻了好几倍，能量在传输过程中的损耗更是奇迹般地被降到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其结果就是普通的一发斥力炮威力都比之前提升了接近十倍。
可以说，虽然现在的创世纪装甲从外表上看虽没很大变化，但事实上它已经焕然一新了。
再一次被击倒的满大人已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他像根煮熟的面条一样软耷耷地倒在地上，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逐步走近的钢铁侠。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再能够发声之前便咳出了两口鲜血。
“如果你有什么遗言的话，”托尼举起手掌，“这大概是你的最后机会了。”
败局已定，十分显然满大人已再没了回旋的余地。不远处的打斗声和爆炸声不知何时也已停息了，想必其他人也已经搞定了十戒帮的恐怖分子以及满大人那条钢铁巨龙，要不了多久应该也会赶过来了吧。
兵败如山倒，一个酝酿了一个世纪的阴谋破产了。但面对自己败北的结局，满大人却不复刚刚的癫狂和愤怒，反而出奇地平静。
“你赢了，斯塔克。”老人淡然说道，“是我输了。我的自大和无知导致了这个失败，我没什么好怨恨的。我自以为凭十戒之力已足以无敌于天下，但事实是，我一直都只是在坐井观天......”
他又咳了两声，呕出了两口鲜血。跟着他抬起头，淡然地看向钢铁侠。
“你也确实超出我的意料，斯塔克。是我看走眼了，我没想过你有这样大的潜力......还有决心。我能看到你是真的想做出改变，试着成为和一个全新的自己......”他冷笑了一声，道，“......但也就像我说的，无论你怎么努力，人都是没法改变的。你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守护者，而是一个谋杀者。你的朋友、亲人......所有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他们都将付出代价。
我之前想说，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对的......但转念一想，那一天已经不需要多久了。你说钢铁侠不是武器？很好，那么希望不久的未来，当你的炮口转向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时，你还能这么告诉自己......哈哈哈......”
托尼皱了下眉，没有说话。能量武器运转的嗡鸣响起，斥力炮释放出了耀眼的蓝芒。一炮落下，满大人就此殒命。
***
“所以，这应该结束了？”旺达趴在迈克尔的座椅后面看着屏幕。
“差不多吧。”迈克尔关掉了监视画面的主屏幕，问，“雪莉，怎么样？”
“效果很好。康的一些技术确实只有基于钢铁侠的系统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我们收集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数据。”雪莉悬着长腿坐在实验桌上，“应该对改良我们的武器系统也有帮助，不过这些需要进行模拟测试之后才能确定......帕索先生您可以先和马克西莫夫小姐去吃点东西，餐厅那边已经备好了小食，等你们吃完，我这边的首轮模拟应该也差不多该做完了。”
雪莉说着，意味不明地朝旺达眨了眨眼睛。
迈克尔转向旺达：“去吗？”
旺达点头：“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那就交给你了，雪莉。”迈克尔起身，“我回来会再确认你的进度。”
于是两人起身离开了实验室。
互相沉默地走了片刻，旺达突然出声：“那个......迈克尔，你觉得斯塔克做的有错吗？”
“什么？”
“法案的事。”旺达说，“在看到刚刚那些事之后，我突然又觉得......他似乎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当然了。就像我说的，我们毕竟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啊。美国队长也好，钢铁侠也好，甚至还有我......从本质上说，我们想做的事其实差不多。”
“保护地球吗？”旺达轻声说，“所以既然大家想要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就不能够坐下来，互相理解呢？”
迈克尔沉默半晌，道：“也许是因为，斯塔克确实有一点就和满大人所说的一样吧。”
“什么？”
“结果大于过程。”迈克尔说，“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他确实如此。无论是之前他想用奥创武装这个世界、还是现在大力推行注册法案不惜放弃超级英雄蒙面的权益，这都是他个人想法的一些反应。他是那种为达到目的可以妥协很多的人......而美国队长则不行。他相信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用妥协换来的胜利，他宁可不要。”
“总觉得......挺遗憾的。”旺达说，“其实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吧，却非得为这种理由互相战斗......”
迈克尔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旺达一时没注意，差点一头撞上去。
“虽然可能无关紧要，但是介意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吗？”迈克尔突然道。
旺达一愣：“不......不介意，怎么？”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突然有点想知道......如果是你的话，旺达，如果你是一名复仇者......你会选择站在谁那边？”
第四百六十一章 你站哪边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旺达愣住了，她确实从没站在这样的角度去思考过假如自己是一名复仇者，自己身陷在这堆烂摊子中间，她应该如何是好呢？
仔细想想，她觉得站在哪边似乎也都并不完全错误。为大局着想的话，她觉得站在斯塔克这边、接受注册接受管制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旺达心底里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反感注册法案，她对超级英雄蒙面的权益也并没有特别看重（反正她自己就从不戴面具）。如果让她来选的话，妥协让步也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选项。
而站在美国队长这边她觉得似乎也能接受。队长也确实有他的道理啊。面具是这个国家的传统，超级英雄的存在更代表着非凡的象征，是人们时时可以仰仗的希望。而一旦接受注册，他们从性质上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政府雇员，他们只能出现在政府希望他们出现的地方、做政府希望他们做的事，这样一来英雄还能够成为人们的希望吗？
在左思右想之后，旺达有些犹豫地说：“嗯，我想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我会选斯塔克吧。”
“哦？”迈克尔似乎有些兴趣了，问道，“为什么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中作为复仇者的旺达在内战里最终选择的是美国队长阵营的来着。而且旺达从小就对斯塔克有刻骨铭心的恨，虽说随着她阅历和年龄的增长这种情绪早已被冲淡、她也已不再将自己不幸的童年归咎于斯塔克，但要说完全没有芥蒂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像你说的，为大局着想吧。”旺达说，“随便怎么样都好，反正最重要的还是统一战线。就算签署了法案，那毕竟也只是一纸文书而已，也并不是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或许是因为经历不同的缘故吧，旺达看问题的角度也和过去有所不同，所做出的选择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她想了想，又转而问：“那我可以问一下......如果是你的话，迈克尔，你会怎么选吗？”
“我么？”迈克尔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淡淡地说道，“两边都不选。”
旺达一怔：“你是说......保持中立？”
身为复仇者就意味着身处在这场内战漩涡的中心，应该没有人能够保持中立吧？
“不。”迈克尔平静地说，“我是说两边一起打，直到大家意见统一为止。”
旺达：“......”
***
满大人的麻烦解决，把收拾烂摊子的事都交给了神盾局，托尼即刻便飞离战场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里。
后续还有不少麻烦的琐事需要处理。十戒帮失去了领袖又被端掉了重要据点，可以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现在只需稍微再加把劲这个恐怖组织便将彻底覆灭。不过这些小事作为局长的托尼都没精力亲自去处理了，神盾有专门的团队分别负责这些问题，他只需要等事情办完读一读下头上交的报告书就好了。
而现在，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实验室，开始研究起了他铠甲的全新升级。
硬件分明没有任何变化，但纯粹只靠着技术上的升级，他的战衣便获得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加强。这简直已经不是科技了，这是奇迹。
托尼将战衣内置系统里新增的技术信息都导出到了本地服务器里，分别建立了专门的项目对各项技术进行钻研。黑体射线、隔空移物、力场变幻......有这么多的技术需要研究。甚至仅仅是弧形反应堆能源效率飙升的原理便足够他钻研好一阵子。
托尼还是没想明白黑骑士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技术。但在此之前，这还说明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黑骑士既然能这样大方地给他这么多，这就意味着对方远不止有这么点库存。或许这些神奇的技术都还只是对方能力的冰山一角，越是体会到这些科技的厉害，托尼也就愈发觉得黑骑士便有如一座无可逾越的山岳。
“你果然在这里。”
实验室的门开了。詹姆斯罗德上校快步走了进来，皱着眉道：“你现在有点太好预测了，托尼。母舰办公室、实验室、或是出外勤。上一次回到你自己卧室的床上是什么时候了？”
“嗯......约某个杂志封面女郎的时候吧，或许。我不记得了。”托尼头也不回，“倒是我的实验室该换个进入密码了。你知道我把门锁上就是为了别人没法来打搅我的。”
“但是你给了我密码就是为了能让我在你无比固执的时候跑来当面劝你。”罗德抱起胳膊，“你需要找个人聊聊。”
“我不需要。”
“你需要。”
“我现在需要的只有安静的空间。”托尼不耐烦地说，“你让我没法工作了。”
罗德沉默了片刻，徐徐说道：“满大人所说的话，还有侯银森的儿子......那些你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我本来就没有。”托尼翻了个白眼。
“但你很在意和队长作对的事。”罗德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别以为你可以在这种事上欺骗我。”
托尼手上动作顿了一瞬，但紧接着便道：“是啊，我在意，那又怎么样？你能告诉我你不在意么？对我们曾经的战友刀刃相向？”
罗德没有说话。
“我想也是。”托尼继续他的工作，“所有人都是一样，没人心甘情愿。但那又怎么样呢？该做的事总得有人去做，至少我知道我在做正确的事。”
他们这边正说着，一则来自神盾的外部通讯请求便接了进来。托尼接通了，对面是玛利亚希尔。
“抱歉打扰，斯塔克局长，但我想我们发现美国队长和他带队的那些复仇者们的行踪了。”希尔说，“他们现在正在中东地区的某个国家追捕一个超能恐怖分子团体，现在正在交战中。神盾的机甲小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
“很好，给我派遣一支小队，然后把坐标发给我。”托尼迅速关掉了面前的界面，转过身，“你最好换身衣服，罗德，工作还没结束呢。”
第四百六十二章 英雄内战
很多人都以为，作为多国的通缉要犯，美国队长和他的队伍这阵子肯定在尽可能地低调行事。大家都认为他们肯定找到了某个地下据点藏了起来，至少也应当等风头过去才开始行动。
但事实上，他们没有。
事实是，队长领导的这半支复仇者小队一直都没有停止行动。他们的反抗获得了分散在各地的许多奇能异士的帮助，他们组建起了一支反抗力量的队伍。一些电脑方面的天才为他们搭建了全新的情报网，为大家躲避追捕提供指引的同时也协助大家继续英雄活动。
今天这原本只是又一场日常的英雄活动而已。中东地区的某个极端主义恐怖分子暴露了行踪，有消息称他们之中有几个超能力者。对当局来说他们可能有点太过危险了，这听起来就像是复仇者的工作。
队长亲自带队赶赴了现场，复仇者们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局势。他们行动干净利落，效率高超，那些恐怖分子在复仇者面前就似一盘散沙。只需要十分钟复仇者就能把他们全部拿下......原本或许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情报上出了点小差漏的话。
由于恐怖分子的头目在之前从未出过手，所以行动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他竟然也是个超能力者似乎是个变种人。并且他的能力十分不巧地对于闹市中心来说相当危险接触引爆，这家伙能够将手掌所接触到的任何无机物转换成一枚致命的炸弹。
这个疏漏让这名恐怖分子设法逃出了复仇者们的包围。当然，大家立刻上去追击补救，但还是迟了一步。恐怖分子头目已经冲进了喧闹的市区，来到了人群之中。他一路狂奔一路双掌无差别地连续拍击周围的事物，沿途路上火光接连地炸起，火光冲天，无辜的民众被接连地炸飞了出去。
这场闹剧原本应当还会持续更久，伤亡数字也本应会进一步扩大，如果不是钢铁侠及时赶到战场的话。
从天而降的斥力炮不由分说击翻了狂奔中的恐怖分子。钢铁侠的武器功率控制得极其精准，一炮便将恐怖分子击昏了过去，却又并未伤及性命。这种家伙虽死不足惜，但在情况允许的情形下还是应尽量活捉。
紧追而来的复仇者们生生停了下来。美国队长抬起胳膊，示意身后的队友们不要妄动。
钢铁侠就站在那儿，和他面对着面，仿佛在用眼神无声地交流。
“你知道，”托尼率先出声道，“你们这次行动简直是个灾难。”
“可没人邀请你过来，自大的家伙。”克林特张弓搭箭对准了钢铁侠，“我们不需要帮助。”
“是么？就我看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我只看到一片狼藉，如果没有我及时出面，天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托尼无视了鹰眼，转向队长道，“这就是你想要的，队长？一个像这样的复仇者？连对付这种小角色都得费这么大功夫？那么面对那些更大的麻烦......那些真正的威胁，我们又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失误，无可辩解。”罗杰斯淡淡说道，“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如此固执？”托尼大声说，“你们难道看不到这行之有效吗？接受注册法案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做我们的本职工作，但人们明显开始更加信任我们了，我们能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大的支持。你真看不出来吗，队长？在面对了这么多、见识过那些神一样的敌人之后，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固执？你看不出只有将所有力量团结起来我们才有机会吗？”
“正因我们经历过这么多，所以我才不能妥协。想想看吧，在无数个最黑暗的日夜，是什么让人们保持信念？”队长反问，“如果做出了这个让步，那我们真的还是超级英雄吗？还是说只是又一批特殊的政府雇员？”
“行吧，你个老顽固，我早该知道这是在浪费时间。你只是不愿意做出改变。”托尼沉声说道，“所有单位，听我口令......就是现在！”
引擎轰鸣的声音响起，仿佛一整支战斗机编队低空掠过。神盾的钢铁小队从天而降，呈环绕阵型将队长等人包围在了中间。跟随钢铁侠的复仇者也紧随而至，落在了他本人身后。另有一支特工小队迅速抵达现场，开始负责将平民疏散清场。
“第一优先任务，确保平民安全，不能出现哪怕一个人的伤亡。”托尼通过铠甲通讯器对所有人下达了指令，“第二优先任务......拿下美国队长！”
钢铁的盔甲将几个复仇者团团包围，无数个斥力炮环绕在四周，只消他们有哪怕最细微的一丝可疑举动，铺天盖地的斥力炮便能将他们瞬间制服。
“队长，”鹰眼小声说，“我的箭可能不大够用了。”
娜塔莎用眼角余光瞥向美国队长，两人用眼神相互交流，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似地点了点头。
“队伍，这里是史蒂夫罗杰斯，”队长按着耳麦，压低声音说道，“准备启动最终计划......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是的，双方都清楚地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区别无非是或早或晚罢了。
队长也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漆黑的巨影劈天盖地，仿佛撑开了一顶覆盖了整个战场的巨大雨伞。气流涌动，空间似乎在某股奇异力量的作用下短暂塌陷了下去，有如天空中张开了一个无际的黑洞。
人影从那个黑洞中跳了下来。
无数的人影从那个黑洞中落了下来。为首的是夜魔侠、铁拳、卢克凯奇这几个地狱厨房的街头英雄，接下来有神奇四侠的霹雳火、石头人和隐形女，然后还有更多之前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接触的英雄们。他们来自各个区域、甚至各个国家，他们纷纷自发地加入进了美国队长的阵营、加入了这场战斗，共同反抗那个法案。
人数优势被抹平了。
“现在，”队长激活了腕部的装置、生成了能量盾牌那个还是托尼送给他的礼物，“复仇者集结！”
“有趣，我也正打算说相同的台词，”托尼踏上一步，“复仇者集结！”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了结
“斯塔克和罗杰斯队长的队伍正式开战了，先生。”雪莉说。
迈克尔点点头：“知道了。”
“我们现在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随他们去吧。”
迈克尔说话时头都没回，甚至都没看一眼这场内战战况的意思。他面前环绕着好几个屏幕，界面里贴满了包括复仇者甚至他自己的天剑小队在内的大量超能力者的照片。
“比起他们的小打小闹，”他严肃地说，“我们这里有严重得多的状况要处理。”
***
决裂的复仇者各自带领着一支大军，在异国的土地上终于展开了全面决战。
斗篷，一名有着瞬间移动能力的超级英雄，成为了美国队长这边的关键。队长阵营这边利用斗篷的能力一口气搬来了一整支队伍，原本处于绝对劣势的他们瞬间就有了和钢铁侠及神盾叫板的底气。
当然，他们本来是有机会利用斗篷的能力逃走的。但逃了今天又怎么样呢？他们不可能永远这么逃下去。
这场战斗最终是无可避免的，逃避永远不是任何问题的解决方案。队长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之前这段时间里在做的一直都不是躲避追缉，而是在养精蓄锐、积攒力量，为的就是这个瞬间。
似乎历史上到目前为止都还从未出现过像这样规模的超能力大战，无论这场战斗的胜负如何，这场仗都势必将会载入史册。
然后在这场混战的中心，代表着这场战争核心的两人相碰了。
斥力能量一路华丽地击穿了所有障碍，数名试图挡在面前的超级英雄都被钢铁侠一个照面炸飞了出去。就连神奇四侠的霹雳火同样选择了队长的阵营试图偷袭，也被一发震荡弹头迎面击中，被冲击波震落到了地面上。
穿过层层阻碍，钢铁侠降落到了队长面前，和他面对着面对峙着。两人身后喊声冲天，火光阵阵地爆开，烈焰和黑烟成为了一张宏大的背景板，仿佛只为了烘托这场决战的氛围。
“已经够了。”托尼说道，“我们这场战斗毫无意义。我敬重你的为人，队长，我也必须承认一般情况下你总是对的。但相信我，这一次是你选择了错误的一方。现在还来得及，队长。现在妥协，之前的事仍然能一笔勾销......”
“我打赌你对很多别的罪犯也说过类似的话。”队长面无表情，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能量盾牌，“而你应该也知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是的，我知道，但是你也得学会务实，队长。”托尼抬起了掌心的斥力炮，淡淡说道，“我不想骗你，但是你看，我的装甲系统刚刚获得了全面升级。虽然嘴上这么说你可能很难相信，但这套装甲确实已经不是你所能对付的级别了。投降吧，队长，这样至少你能轻松一点。”
“也许吧，我确实打不过你的装甲。”队长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他放下了盾牌，冷冷地看着托尼，“但我总是习惯于相信队友。”
橙色的大块头从钢铁侠身后起跳，张开双臂，有如铺天盖地般地扑向钢铁侠。石头人尽可能压低了移动的声音，后方战场上阵阵的爆炸和喊声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飞身扑到钢铁侠身后，硕大的石拳呼地直朝钢铁侠脑门轰去。
他自以为潜行得很到位，殊不知他的小动作早就已被钢铁侠战衣所察觉。冲击警报响起的同时，托尼面前的显示器里同步地用3d模型详尽地描绘出了石头人进攻的角度和方位。他甚至都没回头，扬手一发斥力炮便将大块头击翻在地。
“你当我傻吗？”托尼冷冷地道。
刚刚被击落的霹雳火也重新升空，他全身缠火，双手投射出了高温火焰，同时全速朝钢铁侠电射而去。
斥力力场截断了火焰和高温，托尼左臂猛探，出奇精准地一把扼住了冲刺中的霹雳火的喉颈。他单手将霹雳火提在空中，沉声道：“看上去很热啊，小子，让我帮你凉快一下吧。”
冰雾从战衣右手臂铠中喷射，其中混杂了大量的阻燃剂。霹雳火的身子瞬间被覆盖，温度骤降，阻燃剂形成的覆盖层迅速阻绝了氧气。覆盖层下仅剩的氧气在一秒之内就被霹雳火烧了个一干二净，覆盖他全身的火焰瞬间熄灭。
“强尼！”
隐形女心系自己的弟弟，见霹雳火被制第一时间便前来支援。无形的力场抓住了托尼的装甲，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霹雳火整个儿从他手中拽了出去。刚刚倒下的石头人也重新跳了起来，哇哇大叫着朝他重新发起了冲刺。
托尼头也不回，喊了一声：“浩克！”
“吼！”
震天价的咆哮声在他喊话的瞬间响起，绿色的巨影从天而降，宛如山崩地裂的一拳将石头人狠砸进了地面。
“浩克才是最强壮的！”绿色大块头脚踩着石头人，示威般恶狠狠地吼道，“石头人弱爆！”
两秒钟，托尼这边的斥力力场发生器也已充能完毕。盔甲完整地扫描了隐形女所释放力场的结构，并迅速定位到了其结构的薄弱点。
“小菜一碟。”
斥力震荡炮发射，螺旋状的能量波纹冲击了力场的内侧，仿佛空气本身被震出了道道涟漪。苏珊咬牙支撑了数秒，随后终于达到了极限。她的力场像一块被敲碎的玻璃一样四分五裂，碎片有如冰晶般飞散。
“我以为神奇四侠站在我们这边的，理查兹博士。”托尼看着被震退的苏珊，却并未追击，“介意分享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
神奇先生本人正在另一边的人群中激战，一时半会儿似乎腾不出手。他有些尴尬地回应：“我们......呃......稍微出现了点内部分歧。”
“尽量快点解决它，不然这就不是小问题了。”
托尼说着，转过头，此时队长的能量盾恰好当头砸至了他的面门。
铿！
托尼抬臂架住了这记盾击，眯起了眼睛。
“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队长，”他说，“那就来吧，我们来了结这一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意义
托尼是对的，他没有在虚张声势。如果说面对老型号的钢铁侠战衣队长说不定还能想点办法周旋，那么在这套全新的创世纪战衣面前他的机会则无限趋近于零。
两个回合，托尼便架开了美国队长手中的能量盾，跟着一记上勾拳打中了队长的下颚。罗杰斯踉跄地退后，紧接着轰至身前的又是一道湛蓝的斥力冲击。
能量盾架住了斥力炮的攻势但也只是这么一下而已。托尼的下一发斥力炮便击碎了他的能量盾，硬质光线像玻璃渣一般四下飞溅，盾牌四分五裂。
托尼为队长打造了这个能量盾，自然也知道破解的方式。他知道这面盾牌的运作原理以及一切参数，要将其瓦解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同样还知道，那面盾要完成下一次充能至少还需要十五秒时间。所以他在那之前从战衣指尖射出了一道金色的电***确地击中了队长手上戴着的腕表型装置。后者紧接着发出了一串噼里啪啦的悲鸣，外壳被从内部炸开，黑烟从被烧得焦黑的线路中缓缓地冒了出来。
“我刚刚过载了那个盾牌激发装置，它的电路结构已经被完全烧坏了。”托尼说，“虽然很抱歉，但我能造的东西我也能毁掉。现在投降仍不算晚，队长。我们依旧可以并肩作战。”
“不。”罗杰斯固执地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倔强，“从你签那个字的时候起，就已经太晚了。”
罗杰斯再次冲上了前来，就像完全没意识到这样下去没有胜算的事实一样。托尼没有动手，只静默地看着他冲到自己面前。动作解析的程序早已将队长的招式动作完全透析破解，创世纪装甲的神经链接使得他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托尼一个轻微的侧身便回避过了罗杰斯的一拳，一个肘击，出力被精准地控制在了应当能制服对手、却又不至于留下致命损伤的范畴。队长被击中了腰肋，闷哼一声，踉跄地退后了开去。
“这样打下去也毫无意义。”托尼冷漠地说，“你的招式、动作早已被我的装甲看穿。你确实是一流的格斗大师，队长，但这就好像下象棋一样再高超的棋手也很难下得过电脑。”
罗杰斯像是没听见，下一拳又不屈不挠地挥了过来。托尼抬臂拆解两拳，右掌一张，斥力炮发射，这次正中对方的小腹。罗杰斯身子一弓，动作短暂地一顿，但他咬紧牙关、似乎瞬间便克服了痛楚，拳头不知疲倦地继续挥来。
托尼心底也有些惊异了。
因为不想伤及队长，托尼把战衣的全套武器系统都切换至了“非致命模式”。这种模式就好像是手枪的保险，只要保险不打开，那么整套战衣包括拳脚出力在内的一切攻击手段都不会伤人性命。
但就算如此，他刚刚打在队长身上的几下子理论上也都该仍然晕厥好几次了才对。可罗杰斯连吃了这么多招，尽管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却就是倔强地不肯倒下。
“我可以像这样打一整天。”不知第几次爬起时，罗杰斯倔强地说。
托尼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罗杰斯拖着沉重的身躯再一次地攻至。托尼左掌一格荡开他一招，右掌五指一张，啪地一声牢牢接住了对方一拳。他五指一扣，牢牢抓住了队长递来的右拳。金色的电流激活，电蛇沿着队长的胳膊飞速蔓延，在零点几秒内蔓遍了队长全身。
罗杰斯再次软倒在地，跪了下去。这一次，他终于没能再爬起来。
“我用电击麻痹了你全身的神经系统。”托尼看着他，说道，“现在你应该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我不想伤你，但这都是为了你好，队长。形势所迫，有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向某些事妥协......”
“不......”
队长出声了，声音细若游丝，但语气听上去依旧坚定。
托尼瞳孔缩了一下。
“你一定在逗我。”他自言自语。
美国队长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就仿佛在用意志和身体的极限战斗。托尼没法想象，究竟是怎样强大的意志才能强迫这种状态的身体重新动起来，这几乎超越了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承受刚刚那样的电击之后罗杰斯的神经应该被完全麻痹了才对，就算以美国队长的恢复能力也至少需要五分钟才能动一根手指。可这个老顽固就是这么顽强地站起来了，仿佛不甘心就此倒下。
托尼沉默了。他看着队长艰难无比地站起身，却没再次出手将他击倒。
半晌，他才徐徐道：“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值得吗，队长？”
罗杰斯冷眼看着他，摆出了战斗姿势，没有说话。
“看看周围吧，队长。”托尼放下了胳膊，淡淡说道，“虽然我不赞同，但我也知道你战斗的信念，还有理由......看看我们的这场战斗，看看它带来了什么、又将引导向什么样的结局。看看我们身边的一切，想象一下我们继续这么打下去可能会发生的事......告诉我，你还希望我们这样继续战斗吗？”
罗杰斯沉默了。
他缓缓地扭过头，望向四周。他看到了战火，看到了滚滚的浓烟，看到相互厮杀的英雄们、以及被卷入这场战斗的民众。楼房倒塌，废墟遍地，神盾特工配合着消防员和警察，他们尽可能地从战局中疏散着民众。但战场的范围却越打越打，那些能飞天遁地的英雄们漫天窜飞，为大地降下了灾难。
队长紧攥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蓝色眼睛里的坚毅也逐渐地被瓦解。
托尼是对的。
一开始，他们是为了某个共同的信念而战。但现在，他们只是在为了战斗而战。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最终能够赢得这场胜利，那也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们或许能赢得战斗，但却输了“英雄”这两个沉甸甸的字。
“你......是对的。”队长轻轻闭上了青紫的眼睛，朝钢铁侠伸出了双手，“带走我吧......我认输。”
第四百六十五章 胜利？
美国队长被捕了。
消息像一枚深水炸弹在整个国家的范围内引爆了开来，引起了各界的轩然大波。每个人起床后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第一件事都是检查日期，确认今天是不是四月一号，是不是官方伙同媒体决定和全国的人民开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逃犯，这在说的可是美国队长那个把这个国家的名字放在代号前缀里、身上穿着国旗、还拥有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博物馆的男人。
而现在，这个人被逮捕了，头上被贴上了“叛国者”的标签。
很多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他们说法律被制定出来就应当是为每个人所遵守的，如果有人自认可以凌驾法律之上，那么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也有人认为《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本来就荒谬不经，给超级英雄套上枷锁并不是解决任何问题的方案。反倒不如说，如果抓捕美国队长代表了现代的这个国家的态度，那是不是意味着政府自己也承认了他们一直以来宣扬的那套所谓的精神理论全部都是在放屁？
网络上、媒体上、电视节目上，唇枪舌战在整个国家爆发了开来。这也正是政府的高层们曾经担心过的问题当美国队长不在的时候，他们不遗余力地把这个已死的英烈塑造成了国家精神的象征，成为了凝聚这个民族的支柱。而如今这老家伙却奇迹般地活着回来了，那么一旦有一天他决定和政府作对，政府将面对来自整个国家的压力。
但不管怎么说，多亏了托尼斯塔克的鼎力相助，这场仗他们终究是赢下来了。舆论可以被引导，风波迟早会平息，代价是可以承受的。至少美国队长已经被抓进了高墙，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
但追随美国队长的那些英雄们并没有随着他一起被抓获，他们在领袖投降之后便各自散去了那么多的超级英雄，其中还有个拥有群体传送能力的斗篷，要想抓捕他们全部近乎是不可能。但那也无所谓了，失去了美国队长，他们也就失去了反抗的主心骨。剩下的人再多也不过是游勇散兵，对法案的推行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大局已定，超级英雄成为政府员工的事实基本已被敲定。今后任何未经注册的超能者都将被视作违法人员，一旦发现便将由神盾局负责缉捕。
托尼斯塔克成为了这场内战最终的胜利者。但打赢这场仗，他没有喜悦、没有兴奋，甚至没有如释重负。
他只感觉到......空虚，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的空虚。
他一次次地自问，却似乎又永远没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一切究竟值得吗？
阴云密布了华盛顿的天空，漆黑的云仿佛凝成了狰狞的爪牙。上苍阴沉着脸，云层后闪烁着白色的雷霆，滂沱的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在震怒。
红金的残影撕裂雨幕，身后拖着金色的尾焰，冲破乌黑的云层，于万米的高度登陆了神盾的浮空母舰。
“斯塔克指挥官已登陆平台。”
“目视确认？”
“确认。”
“解锁七号入口，指挥官登舰！”
托尼顺着红色的通道进入了母舰。他一边走，身上的铠甲一边自动解除，变回液状从毛孔里吸回了他的身体。
他来到一扇被层层加固的合金门前，一批特工早已在门外候着了。
“长官。”领队的特工向他行礼。
“他在里面吗？”
“是的，长官。”
“很好。”托尼走上前，先后扫描了指纹和虹膜解锁大门，说道，“我们需要单独待一会儿。”
“明白，长官。”
托尼穿过合金门，门板紧跟着在他身后落下。空荡荡的房间末端摆着漆黑的牢笼，昔日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就坐在那儿，衣衫不整金发凌乱，脸上疲惫但却不失刚毅。
他在托尼进来时都没有抬起头来。
托尼按住了耳麦：“贾维斯，给我屏蔽一切外部讯息，切断全球网络。”
“全球网络已切断，先生。”
托尼在监牢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队长还是没有抬头。
足足有一分多钟诡异的沉默，托尼才开口说道：“你知道，你只是临时待在这儿。我现在正在办手续，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罗杰斯阴沉地开口了：“比如说一间带电视机的监牢吗？”
托尼噎住了。片刻后，他才徐徐道：“事到如今，我也并不再试着辩解什么。我这么做......也并不是希望还能挽回些什么，我从没有过那样的奢求。”
队长没有吭声。
“我知道在你的眼中，现在的我看起来是什么样。威风凛凛，手握重权......你一定觉得我很享受这一切。”托尼说，“看看那帮小伙子，他们向我致敬、服从我的命令......但是你的话肯定能感觉到。他们不是我的人，他们是尼克弗瑞的兵，他们不喜欢我来发号施令。我猜他们今后可能得开始学着喜欢我了。”
他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一点，而且我跟他们提到了伊庇鲁斯的皮洛士王。你知道他是谁，对吧？你肯定知道。”他继续说道，“皮鲁斯战争时期，这位古希腊君王在赫拉克利亚也就是阿斯库鲁姆击败了罗马人。那简直是一场无休止的战争，双方损失惨重，有如末日一般......目光所及之处横尸遍野。他的朋友全部阵亡，指挥官也悉数战死。剩下的人开始庆祝胜利，可是皮洛士王却矗立在那里，说：‘再来一次这样的胜利，我将失去整个战争’。”
托尼揉了揉鼻梁，神色相当疲惫。他在这场谈话中的立场分明是胜利方，表现得却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他在说，胜利本该意味着征服和满足，但有时候胜利却并没有带来那种感觉。有时候，胜利的感觉更像是失败。如果从失去的一切来衡量，那也确实就与失败无异。所以有的时候，胜利带给你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感觉就像彻头彻尾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