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穆仙凤将锅从灶上移到小炉子上炖着:“太夫人,你又想吃辣的。”
伍文画微抿着唇点点头,穆仙凤知道太夫人做菜时不喜欢说话,便忙自己的去了。
习烟儿在厨房门边猛打了几个喷嚏,闻到这种味儿就知道义母在做好吃的。
三人齐心协力做了一桌的菜。吃饭时,靖沧浪身体好多了,毕竟南山好药多。厉族、中阴界肆虐时,靖沧浪风餐露宿都少,天天不是在战场杀敌就是奔波在救人的路上。有此闲情吃一顿好菜,居然是濒临死厄被救后。
收万劫出来用餐,看到又一个用剑的高手,有眼熟之感,也不猜了。互相介绍后,聊了几句,就开饭了。
因着春耕,家家户户忙碌,对靖沧浪的到来瞧了个新鲜便不再关注。
为儿子下了一碗长寿面,伍文画又打包行李往江湖去。非常君以为义兄会拦阻的。
疏楼龙宿不拦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习烟儿也跟去了。对母亲来说,孩子们的平安才是她最挂怀的。为着习烟儿,她也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
船行水上,两岸风光旖旎。
非常君立在船头,看万山披黛。收万劫从船舱里出来,顺手丢了壶酒给他。
“好友,这样行船的日子,让我想起当初时义母带我回南山了。”
“嗯,有什么好的感想?”收万劫灌了一口酒。三两好酒不倒人,水天一色迷醉君。
非常君抿了一口清酒:“世上之人谩相识,江湖夜雨十年灯。飘摇一路谁堪问,遮风檐下喜雨停。”
“哈,天运好。”收万劫举壶祝酒海饮。
非常君皱皱眉,并没有劝说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不想说,那便不相问。
习烟儿从舱底爬上来,看到非常君在,圆圆的眼珠子亮湛湛,兴奋地喊道:“觉君,我的网里进了大鱼。”
非常君回过头笑道:“要帮忙吗?”
习烟儿摆摆手:“不用,不用。刚刚武君帮我将鱼提进去了。留点酒等下喝。”
习烟儿从甲板上走过,向上攀着船檐跳进了上面的船舱。
不用看也知道这孩子又是去问义母想吃什么。非常君将手重重地拍在收万劫肩上:“麦饮了。等下吃饭陪你喝。”
“也罢。”收万劫收了酒壶,望着水里跳出来的鱼,悠悠说道,“明天上岸后,吾想去去道武王谷。”
非常君侧过头望了他一眼:“早点回。义母这几天心情不怎么爽利,麦让她担心。”
“哈,不过就是个背骨的丫头,受不了抬举。”收万劫双指遮眉,轻声冷笑。
“那丫头没那么大本事让义母坏心情。大抵是救了的是忘恩负义之徒,让义母认为识人不清了。”非常君想起恶骨好似是好友一手救出来的。
收万劫转过头朝里走:“这事一开始是我的,该我解决。”
伍文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绣花。这么好的孩子想出来看一看,武君罗喉便跑一遭,真是疼小曼啊。
敲门声响起,伍文画放下手里的绸缎对君曼道:“我去看看。”
君曼莞尔一笑:“庄主,慢走。”
伍文画听到这声称呼,笑着摇摇头:“你这娃儿尽作怪。”
收万劫等待人出来掩上门才道:“伯母,往这边走吧。”
往舱厅走去时,伍文画扫了眼收万劫的脸,这孩子想的什么也猜不出来了。
收万劫等伍文画坐好,便顺着坐在对面:“伯母,吾真久没与你这样坐着谈过话了。”
伍文画眉眼柔和地笑道:“你们一个个都大了,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也管不了了;遇到了哪些人,你们不说,我也不知。要是心里有什么难过的坎,或者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让我知道。咱家不兴报喜不报忧。”
收万劫点点头:“吾哉。伯母,恶骨偷窃天宇药堂之事,你也麦放心上。人,是吾所留。”
伍文画大笑道:“哈,小万劫,你误会了。玉阳城里没有让我坏心情的事。上次那个长得漂亮的孩子,没见着,心情不爽罢了。”
收万劫哈哈大笑:“伯母,这话非常君听了,会心生别扭的。”
“没黝儿的事。”伍文画嘴角弯起,“其实我还留着一副黝儿穿裙装的画。哈哈~”
站在大门口的非常君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无力道:“义母!”
伍文画赶紧双手捂住嘴,完啦,嘴太快,将小时候咻咻与他打赌扮女孩子的事说出来了。
罗喉隐晦地打量了一眼长身而立的非常君,想象不出他穿女装的样子。
收万劫眼神透露出兴味:“料想得出伯母将好友的风姿收藏得很好,不知吾有幸一观吗?”
非常君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收万劫一眼,再将目光锁定在义母身上。
伍文画在非常君压迫的视线里,咳嗽了两声,才轻吐道:“小万劫,那些陈年往事的记录,是做母亲的小爱好,这些就不与你分享了。”
“如果习烟儿想看,不知伯母应否?”收万劫并不灰心,能看到好友各个糗样,人生乐趣大。
非常君大步流星地坐到伍文画和收万劫中间,挡住好友的视线道:“万劫兄,艳耀如你,着女装应是别有风味!何不让我等瞧一瞧。”
“好友,你急了。”收万劫呵呵一笑。
伍文画猛盯着非常君和收万劫,一阵奇怪的思想又在冒头。揉揉手臂,抖落鸡皮疙瘩,到了苦境这么久,自己的思想深处还是与这里有点格格不入。好在苦境的人奇葩行为多,奇思怪想应有尽有。控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伍文画对罗喉笑道:“孩子们总这么吵闹,让武君见笑了。”
罗喉坐到桌子另一头:“伍大夫,何言此语。你家儿子们,再是熟悉不过了。”
丢脸到别人家了。这俩孩子就是喜欢闹。伍文画不再谈论此事:“武君,这次出来会回天都旧地看看吧?”
“既成故地,已是过去。武君非放不下之人。”
罗喉这次出来,惊愕天道示警。如不是陪小曼出来,还不知自己早已成孤魂野鬼!这是幸还是不幸!当年,如没有禅位,武君的一生又该如何书写?
第一百零七章
罗喉的思绪转瞬收回,故往已成定局,没有什么好回头再说。m.www.uu234.net
待餐食上桌,伍文画细心地给习烟儿挑刺,任三个男性豪饮。
酒至酣时,非常君率先击箸奏歌。他唱的是首渔调。伍文画听出这歌是前些时日经过玉阳江时,渔民所对,不过是改了些许歌词。
一人开了头,其他两人兴起,行起了酒令。
月升枝头时,三人各携了一身酒气回转各房。
伍文画看着习烟儿睡了后,围了件披风倚在船栏上望月。
两岸秀山行,东风漪水影。何人推明月,负了银河情!
忽而,笛声划破空寂。一人点水而来。来者文士玄衣负儒剑,质如天上月,气态洒然。
伍文画知他吹笛意在招呼,表示无歹意。果然,来者在船前伫空,彬彬有礼道:“在下十年一觉月藏锋,夜失营宿,不知姑娘方便提供栖身之所否?”
伍文画观月藏锋君子之态,隐隐夹有中阴界气息,点点头:“可。船上一层还有舱房,汝选最左一间即可。”
“多谢。”月藏锋跳到甲板上深深作揖。
伍文画似感应到一道鸿影自山林窜入江上。几个腾挪间,飞蹿的身影扶腹站船舷。来人是个水和尚,染血的裟衣,小腹处汩汩而流的鲜血。
“咳咳,抱歉。打扰姑娘与这位侠士,吾乃天佛原乡天之佛,被狡诈的厉族所伤,故奔至此处。”
月藏锋听到风啸声,察觉到有人飞奔而来,便没有入房。他双眉微皱道:“佛者,月藏锋倒不惧江湖风浪,不过将这位姑娘卷入争斗中,实不妥。”
天之佛楼至韦驮稍羞惭一下,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是佛者思虑不周,如此吾当远离。”
“呵,和尚,你的外表似高悬朗月,但心乌漆嘛黑。不就是听到这位小哥一声笛响,料定他是个高手么?仓惶惶奔逃至此,说话还这么傲,唉~幸好遇到的是这样的大人。”伍文画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
楼至韦驮哑口无言,即使这姑娘说话不好听,为天命故就留在此地调养吧。
月藏锋走过去扶着他进到了舱房里面。先处理伤口为好。
天之厉与克灾孽主、魑岳、剡冥策划了一场杀佛行动。
就在即将功成时,天之佛往江上逃走。天之厉负伤追袭,同受创的克灾孽主、魑岳和剡冥紧随其上。
携带一身浓烈的血腥味,天之厉踏水奔船被结界所阻。阴沉的眼神,狂霸的姿态,迸发强烈的杀意:“女人,汝不简单!”
伍文画并没回答天之厉的话,她的目光看向了后来的三人,轻吐一语:“四个。”
“哈,女流,难道想一挑四。滑天下之大稽。”克灾孽主老神在在。
魑岳大笑道:“苦境娘们都水溜溜,讲话大声实则没卵!”
“叉你dy,女人有卵还生你这种小鳖玩意儿!来,麦说我欺负你,带着你好哥们上!”
“嗡”的一声,狂花剑在胸前竖立!
“麦笑掉大牙了。剑都握不住。”魑岳放声大笑!
“蠢货。”剡冥祭出火轮戬,全神贯注。
天之厉双掌聚气敛劲道。克灾孽主暗自戒备,悄悄向后挪移半步,站在三人后面。魑岳被骂惊后,才看清那把剑!是的,他的眼里只有剑,没人!武者的直觉,告知他遇到了非凡的存在。
一剑荡山川,气动惊夜鸟!
满目的剑雨,藏着凛冽的杀意!剡冥火焰之力第一时间受制,无法施展平生绝学!大吐一口鲜红,伏倒在地,震出战圈。
月藏锋拎觉剑跳出时,被银辉下的剑雨所惊!绵延不绝的剑芒从水里激射而出!
那些剑芒是水中月,仿佛银辉越亮,剑芒越盛!
天之厉双掌击出气罩,发出指令:“退!”
克灾孽主早有退意,轰出雷之力,向后方丛林奔去。正得意比同伴逃得快时,忽抬头,吓掉了胆!
前面站着一个男人,不,是尊武神!皇霸,不可一世。这个男人很强,尤其是他的刀强。
克灾孽主这样判断了,于是全身内元全涌,会聚至强一招,迎接他的是斩狼焚地决!
眼前的刀,怎就那样亮!比天上的圆月都亮堂堂!真痛啊!
一颗大好头颅落在泥土上,罗喉收了计都刀,纵身跃回船仓。
魑岳掌如开山,疯狂击杀拦阻的月藏锋。生命危机关头,魑岳气势上涌,豁出性命,以受了一剑的代价逃上了岸。
天之厉以命搏杀,狼狈不堪,边应对剑雨边向倒地的剡冥移动。
剡冥挣扎站起,燃烧全身武脉,强挡剑芒!突然,胸口剧烈一痛,低头看时,一支血淋淋的利爪咬碎心脏。那只手很眼熟,无数年的岁月,它一直都在天之厉身上呆着。
“别怪我。”天之厉强纳同族厉魄,只为强大己身,逃出生天。
伍文画停了剑,对出了舱的楼至韦驮道:“这有颗药丸,凝血愈腑的。”
楼至韦驮二话不说,服后运转周身化药力。
魑岳喜灿灿地回头望了江上一眼,乐滋滋地往前跑。
红衣剑者,背身负手而立。旁边的古剑尊始在哀鸣!
“你是何人?”魑岳牙关冷颤,刚有望逃出生天再入地狱,无情的冰水浇灭了生之火。
“杀你的人。”
收万劫话落,剑动。一曲蝉鸣,送走一条浊魂。聚魂灯一闪,厉魄为料放光明。
一对宿敌,缠绕千年!今天终于落下帷幕。
天之厉掌辣爪利,重重杀机;天之佛拳老剑锋,招招致命。
天之厉以命搏命,天之佛以生留生。
肉搏、剑斗,从月上中天,打到日出东方。
红映映的江面上,已无了人。伍文画等人立高峰,看一场搏命战。
气竭力衰,拼意志斗信念。天之厉狂怒一声长啸,燃烧体内厉元,天之佛狠命擦了口鲜血,握紧手中染红的剑!
这是最后的一招,为结局划下终点。
奥义吠陀的剑洞穿天之厉心脏!天之佛生生受住天之厉的摧心一掌,倒退三丈远,溅起一身血泥。
为祸一生的天之厉怒睁圆目,轰倒在地。
罗喉转过头道:“走吧。”
伍文画点点头:“一场战役打了一夜半白昼,真是饿啊。”
月藏锋飞下高峰,去扶楼至韦驮。非常君笑着对收万劫道:“终于将这窝老鼠端了。”
“这灯给伯母吧。吾得走了。”收万劫将聚魂灯递给非常君,告别道。
非常君伸出右拳与他对击了下,笑着说:“回来请你喝酒。”
“一定。”收万劫向另一边行去。
非常君收回目光,紧紧跟上前面的伍文画、罗喉。
第一百零八章
善恶归源,佛檀有香,神仪气静。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砗磲佛母从月藏锋手里接过楼至韦驮,并对他表示了感谢。
月藏锋因有事告辞离开后,坐在菩提树下的恒沙普贤问道:“那人是从中阴界而来,佛母为何不详细问下异界诸事?”
“不需要。自胤天皇朝倒后,宙王便率领阴军攻城略地。他以为苦境是他能沾染的吗?”
将楼至韦驮扶到蒲团上坐下,砗磲佛母语气刚硬。
楼至韦驮闭目运转内息,内腑之伤并不严重,但内元消耗巨大,经脉有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得了的。如今天之厉已剪除,无有遗憾,也是让善恶归源消失人前了。
月藏锋从佛门之地出来,心有怅怅然,苦境太广,人生地不熟,看来,还是要找非常君等人一问了。
非常君打了几个喷嚏,习烟儿递上丝帕:“呶,义母早上给我的,你将就着用吧。”
非常君接过丝帕先擦了鼻子,才向伍文画问道:“义母,这丝帕怎能随意拿出呢?”
伍文画拿筷子敲了非常君流苏一下:“你这娃儿,与腐儒有一拼了。这丝帕都制式的,我买了几打放在客舱里给人客用的。”
习烟儿冲非常君吐吐舌头,非常君装作没看到他的促狭。
君曼将粥一一添上,罗喉接过后,吹冷一碗入喉,将碗重新递上。如是再三,才不再添饭。
伍文画瞅了说道:“武君,跟你吃饭,实在没滋味。吃饭不似享受,就像完成任务一般了事。”
“吃饱就行。”罗喉饱了腹,就坐在桌边看众人用餐。
非常君夹了一根春笋,春笋是新摘的,脆嫩鲜香:“糙汉糙汉,吃饭倒碗,穿衣袒腹。”
“哈,汝难道不糙?”罗喉唇往上微翘。
伍文画在武君身上来回看了一遍:“武君要真是个糙汉,我挺有眼福的。”
咳、咳,几声狂嗽,非常君被笋子呛了喉咙,君曼微红了脸,忙把头低下,习烟儿扑闪着大眼睛埋头喝起了粥。
当事人罗喉镇定自若,这短短两句话可连黄腔都算不上,想当年江湖行走、军武混杂,荤素不忌。如果不是男女有别,自是流银烁金。
非常君用丝帕擦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建言道:“义母,还有孩子在呢。”
“呵,看美男靓女是很正常的,我又没说什么。”伍文画搞不明白黝儿的脑回路,作为医生,什么样的**没看过;作为武者,不知人体构造,怎能轻易毙敌。有时候觉这江湖说规矩严苛却也风流。
非常君被义母坦荡荡的眼神望着,慢慢低下头,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打扰贵主人,月藏锋再次拜访,请贵主人拨冗一见。”
江上行舟,月藏锋沿江赶路终是追上。
伍文画点了几下手印,放开结界,月藏锋踏水而上。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将就一起吃。”
月藏锋赶了这么多路,饥肠辘辘,见主人邀请,道谢后共桌吃饭。
用餐后,几人在舱外赏景品茗。湖面波光粼粼,晓风拂过杨柳岸。
月藏锋文儒剑武,与伍文画等人自有话题可说。
众人欢欣时,忽现飞雪。飘雪中,一影闪至。
“呦,零仔,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伍文画掌吸水,化雨破雪景。
阳光下,无伤一身狼狈,满身遍伤。
“这谁伤的?”非常君起身扶过无伤,关心地问道。
无伤点点头,冷然道:“岸上还有两人。”
无伤被非常君按在桌边坐下,伍文画两指扣脉,对他的伤有了了解:“走吧,我给你治伤。这么大一个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妖应看了可不得心疼死。”
“封光好吗?”无伤出来已久,对爱妻甚是想念。
“好得很,让我带了两套衣衫给你。”伍文画引着他进了药舱,拿药、配药。
缉天涯见到月藏锋并不意外,与月藏锋见过礼后,对非常君道:“人觉先生,好久未见。”
非常君佯咳了两声,招呼道:“缉姑娘,别来无恙。没想到你也出中阴界了。”
“是的。鬼掌之位已辞,这次出来是为寻找父亲。”缉天涯生性洒脱,灭红潮时,绣球差一丝丝砸中非常君。没料着非常君武艺高强,将绣球从空中原路送回。
多天涯好奇地打量了大船一眼,问道:“无伤呢?”
“已被家母带下去治伤了。两位,坐吧。”非常君虚手带路。
同是姑娘家家,君曼接过非常君的差事,招待起缉天涯和多天涯。
“哇,曼姐姐,你好厉害,会制作这么可口的糕点。”多天涯被一盘桃花糕所征服,小嘴不停地边吃边赞。
君曼婉言一笑:“喜欢就多吃点,这些糕点还有很多,你走的时候可以带着。”
缉天涯一双英目看着武君道:“你的刀真特别。”
罗喉拍拍腰上的计都:“它陪我征战沙场,于我而言是老伙计。”
“嗯,这刀已具灵性,化刀灵之日已不远。”缉天涯笑道。
“你懂刀?”罗喉说的刀不是指刀道,而是指刀器。
缉天涯眼眸微垂,短短叹了口气道:“家母曾是一名铸师,善铸刀兵。”
罗喉观她语带怅然,眼露怀念之色,料想她母亲应出了什么事,遂不再相问。
非常君适时问道:“你们是怎么与无伤遇上的?”
“有缘就遇上了嘛。”多天涯喝了口香茗,“你们真是会享受耶,这玉泉龙饮可不是一般人能喝上的。”
“哈,你很懂啊!”非常君拿出桌上的茶叶罐,“姑娘家喝君溪梧茶好。”
多天涯眼睛闪亮:“哇,你们家真有钱,这种茶也能弄来。哈,老头子还将他那点明前山茶当宝贝。回去告诉他,我喝到了这两样稀世灵茶,羡慕死他。”
小姑娘心纯语稚,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蓬勃。
在一旁钓鱼的习烟儿收了鱼线,跑过来对她道:“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将我的那份茶叶带走。”
多天涯从座位上跳起,双手揉乱习烟儿的髻子,开心地大笑道:“哈哈,小弟弟人真好!”
少年人的热闹总能带动气氛,月藏锋微笑着喝下茶水,江风和暖,明天应是个好天气。
第一百零九章
无伤治完伤后,就回了客舱。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伍文画来到甲板上时,君曼拉着缉天涯讨论两界的衣饰发品。多天涯与习烟儿坐在船头一起吃吃喝喝,聊些吃过的看过的小吃食。非常君和月藏锋对弈,罗喉坐一旁观战。
君曼眼光瞟到伍文画出来,忙迎上前介绍到道:“这位是缉天涯姑娘,缉姑娘,这位就是伍大夫。”
“还有我、我,我叫多天涯啦。与她差了一个字。”多天涯停住与习烟儿的交谈,从船舷上跳下来。
缉天涯对多天涯笑了笑,将视线移到伍文画身上,点头致意道:“听君妹妹说伍大夫医技绝伦,无伤的伤应是无大碍。”
多天涯脚步轻点,飘到伍文画跟前问道:“那个,无伤呢?”
啧,无伤那种半天说不了一句话的人,何种魅力有这么多美女青睐,伍文画笑道:“他无事,现在试穿妖应缝补的衣裳去了。来,咱们几人坐一桌,聊聊你们遇到了什么。”
缉天涯眼神闪动两下,低着头,终是长长舒了口气。多天涯扭了几下衣裳,垂着脑袋跟在君曼身后往舱厅去。
伍文画当作没有看到两个姑娘的表情,边走边说:“江湖上的女子很少,尤其是如你们这样水嫩嫩的小姑娘。年轻才俊多,有好的也有渣的,姑娘家家一定要认清。”
君曼红着脸嗔道:“幸好伍大夫不爱做媒,要不然我们脸皮都没地儿搁。”
伍文画走进舱厅,随手指了几张椅子道:“小曼,我要是做媒,也不会先从你小辈开始,你的两个祖祖可还单着呢。再说了,我养的几个孩子也没成家,要做媒也得紧着自家的。”
习烟儿端着洗好的果子抗议道:“义母,孩儿还小。”
“呵呵,少年人见风长,没多久就成年了。烟儿,趁着年少谈个早恋,不要学你的兄长们,年纪一大把,连牵个小手都没让我看到过。”
伍文画不知道儿子们有没有喜欢的人,总之说得好听点,在别人面前还是要长长孩子们的面子的。
三个小姑娘低着头,这话不好接啊。习烟儿将果子一一分到众人手里说道:“这是南山结的第一批桃李,姐姐们尝尝鲜。”
伍文画挑眉,这些孩子脸皮这样薄,不就是说说男孩子们的话题嘛,以后要遇到“男女通吃”的人,多聊聊言情八卦话题,生活太无聊!
习烟儿上完果子、茶水,悄悄溜了出去,非常君已下完棋,正准备找茶水。
“习烟儿,你为何猫着腰走路?”
习烟儿挺直腰,右手舒舒胸口,拉着非常君弯腰,对着他耳朵悄悄地道:“刚刚义母说要给觉君做媒。”
非常君惊得抬头,流苏冠不小心撞到了习烟儿的鼻子。
习烟儿啊了一声,疼得泪汪汪,控诉道:“觉君!”
非常君不好意思摸摸他的小鼻子,低声问道:“义母还说虾米了?有没有说是哪家姑娘?”
习烟儿睁着水眼睛,带着哭音道:“哦,原来觉君很着急哇。不过觉君,我会帮忙的,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
非常君在习烟儿红鼻子上小力捏捏:“什么着急?你家觉君我要知己知彼,好搅黄了它。”
习烟儿挥挥手,拍掉非常君的双指:“觉君你说话喘气儿,义母说要做媒先从你们开始。我要下去写字了。”
习烟儿快速跑开,哼,臭觉君,去年一整年不回来,到家还没给自己带礼物,连个好吃的都木有,就让你捉急下。
非常君负手而立,望着江上春景融融,义母的生活又开始无聊了,得找点事让她忙活。
无伤疗伤完毕,听到扣门声,沉声应道:“进来。”
非常君推门进入,上下来回打量着无伤道:“哈,有娇妻的人就是不一样,终于不穿你那身黑白。”
“天天黄烁烁的你,明晃晃,怨不得无美眷。”无伤笑道。
“哈哈”非常君大笑着坐到一边,“你出来时,素还真在忙什么?”
“呵,中阴界的侵略让他分身乏术,好在还有我等帮他。听说厉族已亡,我也得回南山了。”无伤对于江湖并没有留恋。他的剑冷,他的心也冷,于他而言,救万民之义不过是为了还恩,了结天命。
非常君明白他的心情:“你是自己回还是跟我们一起?”
“先不急,将多天涯和缉天涯送到神花郡后再决定。”无伤自觉从来苦境后,自认为他朋友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都如无衣师尹那般脸皮厚厚。
非常君点头后好奇问道:“神花郡是个怎样的所在?”
“我也不知。”无伤应道。
神花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是一个花开满境的所在。
伍文画自入郡后,眼不暇接。软肌弱骨,奇香幽葩;金蕊颤枝,流霞铺地。
花枝闹在墙内墙外,游人插花别香,如织穿梭,品鉴花草,同饮茶,满口生香。这空气中甜美的香味,令人心醉!
多天涯喜滋滋地带着众人穿过花廊藤宇,向郡公府行去。
路上,郡上居民热情地招呼:
“哎呀呀,我们的小郡主远游回来啦!”
“哪呢,哪呢?”
“郡主啊,等下一定要来尝尝婆婆做的藤饼。”
“小郡主姐姐,外面好玩吗?”
……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多天涯一一笑着应是。
一路走来,众人也收获了花糕、花茶、花环……
伍文画将一个紫藤花编制的花环戴在头上。
“姐姐好漂亮!”送花环的小姑娘亮晶晶地仰着头看着伍文画赞叹道。
伍文画笑眯眯地掏出一瓶丹药道:“这是给你的谢礼。药丹只是平常用的,不贵重,如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或周身乏力,可以服用。”
小姑娘听到不贵重才欢喜地收下了,道了声谢后才消失在了人流中。
习烟儿费力地将双手抱着的礼物转交到非常君的怀里。这里的人好热情,原来自己也这么受人欢迎
非常君将一姑娘送的大红山茶插到习烟儿脑袋上,便接过了他手里的各种小吃食和小礼物。
君曼给自己戴上一株黄色的牡丹,然后跳起来将手里的一个桃枝花环套在了罗喉的脑袋上。
罗喉笑着摇摇头扶正花环,看小姑娘跑到缉天涯身边为她插上同种花蕊。
第一百一十章
伍文画手里已被塞了一把花朵,从里选取了一株紫茉莉对习烟儿道:“烟儿来给黝儿插上。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义母还是给我白玉兰吧。”对于紫色,非常君不怎么感冒。长久以来,自己的双眼就被紫色所控。
将一串白玉兰挽在黝儿腕上,伍文画满意地点头道:“很趁黝儿的手。话说这里的人真不错,热情好客,天天被花包围,笑得也像花儿一样。”
多天涯听到有人赞美她故乡的人,开心地笑道:“我们这里以莳花为生,家家户户都会养花,每到花朝节就举办春花大会。到了六月初六,就赏夏花。按月数来的话,还有三月桃,四月梨,五月牡丹……周边村镇的人都会掐着花期来赶集。但神花郡最出名的花期是七殊云昙花。花开时短,香覆整个神花郡。阿爹说花期快到了。”
伍文画从记忆里翻出七殊云昙花的介绍,没想到绮罗生说的奇珍异花就在这个地方。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能够看到美少年啦!
一行人的到来,神花郡郡公多九望第一时间就知了。
“多谢伍大夫、人觉先生、武先生、君小姐对小女的关照,承蒙月藏锋、无伤两位大侠、缉姑娘对小女的照顾。”多九望一一表示感谢。
众人纷纷见过后,分主客坐下。
伍文画见厅内墙上画作意境清逸,花有暗香:“这画中之花不曾见过。不知是何名?”
多九望摸着下须,眼露自得:“这就是神花郡的七殊云昙花。这画还是我一好友所作。尔等贵客赶巧,正好快遇上七殊云昙花的花期。”
月藏锋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花跃然纸上:“这画中花已如此神往,若是真花更袭人。”
“哈哈,然也!月藏锋大侠与花有缘,还望你留住多日。也希望诸位贵客暂留神花郡,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多九望盛情邀请道。
见众人欣然应允,多九望兴致更浓,双方旁征博引,喝了数道茶。直到府上有客来寻多九望,双方才散。
伍文画等人被主人家安排在客院。
客院里长了一株枝繁的海棠,满树红霞。
伍文画所在的房子正好对着这一株花树。房里有清香,桌案上摆着一盆小栀子。枝上正有两朵花苞微笑迎客。
“虽然你很可爱,但我还是得将你放到外面沐浴阳光。”
习烟儿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见伍文画正将小栀子摆放在廊下,好奇问道:“义母,你的花为什么不放房里?”
伍文画朝习烟儿招招手,示意他到房里聊。
待习烟儿进来后,伍文画指一扬,微阖了房门,坐到桌边拿起茶壶道:“烟儿啊,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好。房里的花花草草固然喜人,但江湖手段无穷,不知哪个就以花草为镜,观了你去!”
习烟儿微张着嘴,惊讶道:“怎么可能?”
“哈,怎就没可能!你义母我就是此方高手。神花郡以花为名,可见与花之羁绊。如此神瑞之物所在的地方,也必定有非常手段。烟儿,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走跳江湖不要小瞧了女人、老人和孩童这三种人。”
伍文画眼神温柔,细细叮嘱着义子。
习烟儿点点头,问道:“义母,你说可以花为镜,我怎没看你用过?”
伍文画展颜道:“傻孩子,自然是没用武之地!术法一道,也只在花草之间,本学了来救人、种药。至于以花草镜物,是偶有所得,不在我之正道内。”
习烟儿鼓着腮帮子吃下一颗糖李子:“为什么我就不能学得这么多?”
伍文画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贪多嚼不烂。再说你的刀功基础牢固,刀境初见端倪,再继续修炼,未尝不是刀界高手。待你长大,气力也会增加,那时更臻化境,刀界称雄!”
听了这番话,习烟儿眯着双眼笑道:“我会努力哒。这样就能去更多的异境旅游,吃好吃的了。”
伍文画乐得哈哈大笑,童言稚语吐露的是内心最纯真的向往。
多九望所见的来客是他的亲家海非观与女婿海海角。父子俩也是为七殊云昙花花期盛事而来。
“哈哈,好友,久见!”多九望大步迎客,兴冲冲将海非观迎到位置上坐下。
“好友,无恙否?”海非观示意儿子坐到同侧。
“自是无恙。”待茶水上齐,多九望说道,“此次花期,我请了八部诸人,也不知能到几人?”
“哈,愿来者欢迎,不来者亦不强求。为了八部,好友尽力了。”海非观明白好友的心意,至于其他人的不理解,相信好友也不会放心上,“哎,天涯呢?”
“唉~这丫头说不得。被我惯坏了,这次居然给我离家出走,在江湖上以男装示人。好在遇到一群贵客将她安然带回,回头想想就害怕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多九望讲到独女一脸宠溺,嘴里让着三分。他也知好友的顾虑。自己女儿任性强势,海角性弱多虑。其实俩小辈挺互补的。
“海角啊,天涯在花园里开茶会,你可过去看看。”
“去吧。年轻人多交交朋友。”海非观也有事与多九望说,将儿子支走。
多天涯吩咐侍女们摆好琴案桌椅,上了各色小点心后,将君曼、缉天涯和习烟儿拉到水榭坐下。
“可惜伍大夫不来。说实在的,要不是听到人觉先生称她为义母,我还真以为伍大夫与我同岁呢。”
君曼以袖掩口,抿唇轻笑。
习烟儿向榭顶翻了个白眼,唉~有个长相年轻心态年轻的义母,就是给人这样一种错觉啊。话说为何从多天涯嘴里说出的这种感觉格外令人无语万分呢!
缉天涯坐到琴案前,随手一拨一挑,琴色不差,是把好琴。
从大厅里出来的海海角慢悠悠在郡公府里闲逛。他来此次数多,路熟,府上下人也都认识他。
前院角亭里,非常君拉着武君、无伤和月藏锋小酌百花酒,佐以百花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远远地,海海角就望见了这一群人。m.www.uu234.net
“哎呀,真是稀奇。午时已过,怎还有人在饮酒开宴!”
嘴里说着话,蓝衣青年却看着日头。
非常君举箸对天道:“少年人,天上的蓝非汝衣衫蓝。”
海海角转头环视了他们一眼,笑哈哈道:“四位武功卓绝的兄弟,海海角有礼了。原来你们就是护送多天涯回来的贵客。”
年轻人活泼有礼,月藏锋邀请道:“共饮一杯吗?”
海海角大喜:“可以可以。”
海海角三步走到座位边,点头致意坐到月藏锋和无伤中间。
非常君见他在神情喜悦,好奇问道:“咦,为何这样欢喜?”
“自然是与各位能耐的高手共吃一桌席,长饮一瓢酒,同话一场芭蕉雨,说出去长面儿。”海海角拿起酒壶为在座四人续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来来,借花献佛,借酒敬高高手!小弟先干为敬!”
“请!”月藏锋回了一杯。
非常君喝下杯里的酒问他:“你怎看出我等是高手?”
海海角脸色微红:“那个出门在外,抬人往高走才好拉关系。”
“哈,这谁教你的?”非常君闻言一笑。
“镇上布袋戏的老人家演得可多了。小弟从那里面琢磨出的。怎样,各位大哥?再来一杯!”
海海角见四人杯子已空,执壶倒满酒。
月藏锋拦阻他敬酒道:“酒,悠着点喝。我等还要住段时日。”
“好嘞。不知怎样称呼各位高人?”海海角将手里的杯子放下,问道。
非常君一一对应向海海角介绍。
伍文画以手结印,划开一副三分春色图:“咻咻,想我了没?”
“不过是一月旬,母亲何来多思念。”
在接到术法时,疏楼龙宿见是母亲,反应迅速地收了水烟管。
穆仙凤看到这一幕,朝地上吐了下小舌头。主人太奸诈了,用此话来转移太夫人注意力。
伍文画蹙眉道:“哎呀,枉娘亲辛辛苦苦生养了个臭小子,没想到老母亲一把年纪媳妇没捞着,孙子没抱上,就被气嫌了。”
“耶,母亲孩儿多,不差吾一个。”术镜里,伍文画一脸红润,双眼神奕,疏楼龙宿放了大半的心,“母亲,现下去了何处?观居室雕刻藤草结环、蝶舞群花,应是吾不知名的所在吧。”
伍文画舒眉笑道:“猜一猜,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疏楼龙宿示意母亲将术法范围扩大:“吾想,此地应是草木葳蕤,以花为尊。这样的地方不多。江湖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派别,名奇花八部。所料不差,母亲所在的地方应是八部之一。”
伍文画拍了下双手,合十道:“儿子,你的答案不知真假!我们今天才到这里的,只知此地名神花郡,有一奇珍七殊云昙花即将绽放。”
“七殊云昙花,《异录奇花篇》曾记载过。这花苛求天地时数,非灵地不居。”疏楼龙宿突然有点向往,想想旅途长久,便也歇了心思。
伍文画摸着头思考道:“噫~以前我没跟你说过这花吗?咻咻,与你说,七殊云昙花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孩跟我提过。那小孩绝代天骄,与你一样漂亮。”
穆仙凤噗嗤一笑,疏楼龙宿眼神朝她一凛,头疼地道:“母亲所用的词汇令成年的孩儿十分不适。”
“哎哟,孩子在娘的心里本来就是漂亮宝贝!麦不好意思。带你出门,娘亲相当有面子。”伍文画可着劲儿吹自己的儿子。能见到咻咻这无奈的一幕,心里真是爽歪歪。
疏楼龙宿心思玲珑,这会儿算是明白母亲又处于无聊阶段了:“母亲,吾之义弟会非常欢迎汝的赞美的。”
“黝儿和烟儿离我这么近,随时都可以夸赞的。倒是咻咻你哦,离娘亲太远了,连句想娘的话都不表示。唉~当年要是生个小姑娘,就能享受到撒娇娇的美日子了。”
伍文画眼里笑意藏不住,疏楼龙宿配合道:“凤儿,向吾母亲展露下小女儿孺慕情态。”
穆仙凤笑语晏晏:“太夫人十分想念的对象是主人你,凤儿可不居此劳。”
“麦逗凤儿了。凤儿啊,这次出来,我认识了两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有机会介绍给你熟识。你这丫头,总不愿与我出来,臭小子懒瘫瘫地晒太阳,又不会饿着磕着,你这么纵着他,倒时把他拾掇胖了,带出门多丑。唉~每每想到这个,就回忆起油腻腻这个词。”
疏楼龙宿移了位置,慢慢调琴试音,随母亲絮絮叨叨。
穆仙凤余光扫了主人一眼,将视线放在伍文画身上道:“我也不想出门。作学生时已去过那么多地方,千好万好不如家好。太夫人去的地方也多了,为何还想着出门游历呢?想想当初,太夫人能在南山宅个百年千年的,最近几年突然就增加了出门的次数。外面风餐露宿,太夫人养尊偌久,着实令凤儿心疼。”
穆仙凤抹了一把眼泪,这可惊了伍文画:“哎呀,小凤儿啊,千万麦哭。你太夫人一点都不辛苦。臭小子,赶紧哄哄丫头。”
疏楼龙宿低首拭琴:“母亲,咱家提倡的是谁惹祸谁摆平,谁惹哭谁哄人。”
“臭小子,白生养了你。”伍文画怒气冲冲地朝疏楼龙宿的方向吼完,语气转柔地对穆仙凤道,“凤儿,麦哭了。这次回去,我带好吃好穿的给你哈。”
穆仙凤用手绢擦着眼,点点头,带点鼻音道:“太夫人,凤儿无事。我会等你回来的。”
“乖。”伍文画急急关了光镜。
良久,一声悠悠长叹在房里响起。
三分春色里,穆仙凤收了手帕,苦着脸道:“主人,这样欺骗太夫人不好吧。”
“哈,凤儿,下去洗了蒜水。”
说完,一曲闲适琴音在疏楼龙宿指下奏响。
穆仙凤微微屈膝向屋里行去,路上遇到端着茶水上来的默言歆。一双美目红通通让默言歆惊愕万分。穆仙凤道了一声“无事”,赶紧小跑起来。这南山种出来的大蒜实在是辣,眼泪又要流了。
默言歆进入花园后,听到曲音才放心,原来龙首并无怪罪穆仙凤。
三分春色倍撩人,半分丽景藏琴声,半分悠闲在心间,半分随了东风去,半分入了旁人耳,还余一分来遥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晚上,神花郡郡公府内觥筹交错,热闹至极。m.www.uu234.net
“诸位同道能来神花郡,是本公的荣幸。在此以薄酒一杯敬诸位,请。”多九望环敬了众人一杯酒水。
“请。”众人纷纷饮尽杯中酒。
花侍们端酒上佳肴。灵材灵酒,食之留香,饮后微醺。
伍文画喝不了酒水,慢慢品尝着一道桃花玉鲤。鲤肉细白,灵骨融汁,夹起一筷,丝丝缠缠,原来是一条鱼作了一缕玉丝。
习烟儿也挑起自己桌上的桃花鲤,郡公府里有大厨啊。美美地尝了一口,回家做给义母吃。
有人细细品尝美食,也有人饮酒斗诗篇。
多天涯撇撇嘴:“死海角,就会作这种酸掉大牙的无用诗。亏得月藏锋先生还配合他。”
君曼望了望对面正兴致高昂的月藏锋和海海角:“不会啊,我觉得先生与海公子都乐在其中。”
“君姐姐,这你就不懂了。死海角就是爱现。哼,在剑上没看他这么卖力。”多天涯侧过头反驳道。
缉天涯好笑地望了多天涯一眼:“多姑娘,你与海公子是青梅竹马?”
“谁跟他青梅竹马啦。”
后面的几个字声音极低,这是因了前面急剧上升的音调,被对面的众人视线聚焦,多天涯绯红了脸说的。
“天涯。”多九望无奈至极唤了一声爱女,然后歉意朝众人一笑,遥敬了诸人一杯。
伍文画笑道:“郡主天真烂漫,郡公有女真羡馋了我。今儿个,我还在想养闺女与养儿子到底有何不同。”
多九望感激地望了伍文画一眼道:“不瞒伍大夫,我这闺女打小作男儿养。翩翩君子风没学成,倒学了个葫芦样儿,天天来气人。观大夫所养之子风采,可见伍大夫养子能耐!本公亦是艳羡!”
“郡主赤心一片。”
“大夫养子孝心非常。”
海非观打岔:“哎、哎,好友,你与伍大夫相互吹捧对家子女,是在埋汰我吗?”
“哈哈,不敢漏了好友啊!海角已年少有为,好友有后福。”多九望瞟了正在与月藏锋对诗的海海角一眼,越看越满意!
晚宴散场,神花郡的夜晚依旧迷人。
多天涯邀请众人去逛神花郡的夜市。伍文画本不想出来的,被习烟儿拉着出了门。非常君见义母和习烟儿都出去了,自也跟上。
夜空里,芳香扑人。
各家各户的廊下摆放着一盆盆的兰花、茉莉……
一株高达百丈的月华树耸入天际,月亮在它顶上徘徊不离。
银色的流光溢彩,照亮了夜市广场。广场里,食物香最吸人。
习烟儿松开非常君的手,扑到一面饼摊上。
摊上一年约二十多的小哥正在摊槐花鸡蛋饼。
接过两面煎得金黄的饼子,伍文画吹了一口热气,细咬一口,中间粒粒红亮肉肠丁带着甜味,甜肠。槐花甜糯清香,蛋软嫩滑香,整个面饼都被甜香所裹,嚼到嘴里不甜腻也不油腻,有着初夏爽朗的气息。
习烟儿在广场各色小吃摊上“偷师学艺”。
伍文画寻了一馄饨摊儿坐下。非常君叫了两碗混沌。
伍文画制止道:“一碗就够啦。我并不饿。”
“那孩儿一个人吃总不是事儿。”非常君仍是朝店家点点头,示意来一碗。
伍文画视线望向百米处的君曼、多天涯、缉天涯三人身上,嘴里说道:“刚刚在宴席上,你可尽与郡公府的人喝酒去了。胃里哪有塞什么东西。酒不是什么好物,有时候麦过量饮。”
非常君心里暖融融:“杯中物只是浅尝,倒让义母挂心了。这次出来,习烟儿玩得尽兴。”
“想你小时多呆在南山,待你求学才出了远门。虽然你不说习烟儿打哪里来,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缘分是奇妙的东西。”
店家送上茶水,伍文画道了声谢谢,继续说道:“说到你求学,我倒是真久没与遥儿联系了。箫儿这孩子自闭了关,离经的信也来得少了。也不知德风古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的全不说。咻咻应该清楚他们儒门内部的事情。”
非常君认真听着伍文画的话语,说道:“都是成年人,江湖风浪都见过了,义母大可不必担心。倒是好友去了道武王谷,还没音信。”
“放心,小万劫没有事。你不让我操心,自个儿还不是在担心。”伍文画从桌上筷筒里取出筷子递给非常君,“拿着吧,店家的馄饨要好了。”
习烟儿手里抱着一堆的食物往馄饨摊上走来。非常君接过伍文画的筷子后,看到他,皱眉道:“你晚上要吃这么多?”
“哪可能,我买来给你们吃的。”习烟儿将五香饼、炸丸子、桃红虾、裹花炸、小汤圆……全放在桌上道。
“哟,烟儿啊,义母可吃不下了。你买这么多,给小姐姐们送一点,再给武君、无伤送一点。”伍文画将小吃食翻看了下,这孩子出门就喜欢买各种吃食,自己不怎么吃,全分别人。
习烟儿点点头,微笑道:“还有海海角和月藏锋先生的。不知道他们俩跑哪去了。”
“文儒书生凑一起不是吟诗就是作赋,大体不差。咻咻就爱干这种事,他与剑子能聊到一起,就因这爱好。”伍文画在龙府时,没少被儿子、上官信韬等人“荼毒”。
非常君专心吃着馄饨,竖着耳朵听义母与习烟儿的对话。
习烟儿两条似剑的眉毛挤作一堆,想起了上学的日子:“君凤卿先生也喜欢干这种事。武君居然能够忍受!”
“别看武君娃娃脸,有武夫粗犷彪悍的气质,人家也是文全诗华。”伍文画拉着习烟儿坐下,“好好歇歇。夜里的风醉人,明天是个好天气。”
习烟儿眼眸一亮:“明天我们去登高吧。”
伍文画想了想道:“神花郡的山都秀丽精致,没走两步就到头,不尽兴。”
习烟儿听音知义母是不会去的了,双眼亮闪闪地看着非常君。
非常君慢悠悠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放下筷子,擦擦嘴道:“明日早点起。”
习烟儿欢笑应道:“我会早起的。”
多天涯左、右手各端了一碗糖水,走到伍文画面前,放下道:“赶紧吃。我再去买!”
说完,风风火火跑了。
伍文画与习烟儿面面相觑。得,今晚上铁定要把胃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喝完糖水,散了步,伍文画就早早歇息去了。www.uu234.net
第二日上午,并未见到同伴。寻府内侍从才知,众人正在大厅内。
空气里有熟悉的清香,伍文画鼻翼一动,便知是何人在做客。
素还真从秦假仙那里知道无伤在神花郡养伤,忙完一个段落后才赶了过来。没成想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他。
捉襟见肘,人才凋零,都不是,总之没人顶山岗的素还真想抓壮劳力了。
“素贤人光临寒舍,让郡公府蓬荜生辉。趁七殊云昙花花期将至,高朋满座时,素贤人可留下一观奇花,一论文武否?”
多九望迎了素还真进门后,便极力邀请苦境第一名人留居,这是一种礼仪,也是对素还真的敬重。
素还真正拂尘微弯腰道:“多谢郡公盛情。劣者也想与众位好友齐聚一堂、品茗一盏,奈何江湖救急,事务繁多,实在有负郡公盛邀。”
“哈哈哈哈,素贤人不用多礼。本公非不明理之人,花任何时候皆能赏,苍生却需素贤人。”
多九望双手扶起素还真,邀请他入座:“诸位,都请。”
伍文画从门外进来,环顾一周,堂内众人落座饮茶,黝儿、烟儿皆不在,知了登高未回。
座上素还真瞟到红色华服的女子,见是伍文画,吓了一跳,起身道:“大前辈,别来无恙!”
素还真这一出,反倒把伍文画惊着了:“哎呀,我说素还真,说了很多次麦叫前辈。”
素还真迎着伍文画坐到位置上,笑道:“好,劣者与他们称呼一致。如果早知大夫在此,就不用走这一遭。”
“咦?莫非你还后悔不成?”伍文画不知素还真又在打什么主意。
素还真坐回自己位置上:“非也。劣者之意是有您坐镇,好友无伤之伤绝对不担心。如是可以,人觉先生、收万劫先生皆可送好友回琉璃仙境。”
“我就要知你憋着这么个主意。小万劫回家了,黝儿还得照顾烟儿。我可没人手给你用。”
伍文画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素还真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不知这位英武的壮士,能暂借吗?”
素还真指的正是罗喉。武君披甲金刀,狂霸姿态,威势凛凛,透露出一股枭蛮的武人气息。
大厅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想没看到都难。
伍文画知武君个性,替挑眉道:“啧,素还真,你眼光一如既往地好!武君的刀,我都不曾借用过。你要想用,现下机会是有,但微乎其微。人家可有小姑娘要照看。”
罗喉白净的脸上嘴角微抽,只好自己拒绝道:“江湖已远,刀已收。”
话说得平常,语气斩钉截铁。素还真可惜道:“劣者虽知希望渺茫,但还是厚颜襄请,希望武君先生愿为苍生尽力。”
“哈”轻笑一声,武君不再言语,端坐养神。
坐在武君身旁的无伤,轻捏鼻间,对厅内诸人谈话视而不见。
多九望见气氛沉闷,找话道:“素贤人,个人都有天命,如缺人,本公愿添薄力。”
“多谢郡公。劣者见才心喜,见笑了。”
素还真被当众拒绝,并无丝毫难堪。多九望、海非观心底对他更高看一层。
伍文画轻轻转动手腕上的珠串,失策,早知这场会见是这样闷,就出去走走了。
月藏锋起身对素还真施了一礼:“素贤人,好久不见。受故友拜托,想知道灵儿过得怎样?”
“他尚好。现下有劣徒陪同,好友照看。如月藏锋先生想见他,可执劣者手信去琉璃仙境。”
素还真走下座递了一张路观图。月藏锋谢过后收入怀里。
众人再次闲聊了一会儿,便散了。
伍文画在一株香樟树下静等须臾,素还真从郡公府内出来。
“劣者多谢前辈等候。”
“耶~素还真,汝不禁脸皮厚了自恋水准也提高了。我可在等黝儿、烟儿。作母亲的总担心外出的孩子的。”
伍文画可不承认是在等他。这小子铁会顺竹竿爬,一不小心就被坑到。
素还真心里好笑,前辈嘴硬心软,多爬爬杆子,就能有惊喜:“唉~劣者也就这点优点了。您养的儿子个个龙凤,所结交的人也是出类拔萃,这令劣者万分敬服。”
伍文画嫌弃地看着他:“素还真,我活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变着花式夸赞自己的人。江湖组织不下万千,凭着这张嘴,素还真你不愁没饭吃。偏偏选了个解救苍生的职业,遇到对手旗鼓相当,就要担心失业的危险。”
“那个,前辈,大夫,非是职业,是劣者天下大同的理想。”素还真很严肃地纠正道。
伍文画一哽,心塞塞道:“嗯,武林靖平的事业!”
素还真不再纠缠伍文画的用词,请教道:“不知您能告知劣者刚刚的武君究竟是何许人也?”
伍文画正色道:“天都、计都。这是我给你的两词,具体的去问黝儿好,还是问咻咻也好,或者去查资料也罢,都随你啦。我要出去逛了。下次遇到,麦再这样自恋,否则小心我的拳头。”
素还真站在原地看伍文画化光离开,摸摸鼻子,看来大前辈被劣者言语呛到了,心内不舒服。龙首前辈的母亲有趣得很,悠然的前辈应该没少“捉弄”大前辈。
疏楼龙宿连打了三个喷嚏,不华丽得很。母亲出门一次,喷嚏无缘无故就起。
穆仙凤将热茶放到疏楼龙宿手边,关心道:“主人,晓风大,坐在花园里要多加件衣裳。”
“哈,凤儿,习武之人不惧寒暑。今日之言可知汝无半点习武人的自觉,这可不是好事。”
疏楼龙宿凤眉一扬,轻点穆仙凤。
穆仙凤端茶的手微微顿住,低声答道:“是,凤儿明白了。”
“嗯,下去吧。歆儿在后面练剑,你也过去。”
穆仙凤告退后,疏楼龙宿铺开宣纸,挥洒笔墨。
妙笔生花处,一丽人慈眉妙目,神采飞扬,全身透露丝丝柔美的光辉。
停笔后,疏楼龙宿端详了会儿,还是无法勾勒出母亲最真实的样子。失真之作,束之高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殊云昙花的花香已染了神花郡。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花苞骨朵儿散着柔软的光芒,望之清谧,伍文画闻着空气中的幽香,想扒开花瓣子瞅瞅七殊云昙花到底美在哪,当然也只是想想。
这天一早,神花郡大街小巷就被如潮的游人霸满了。
习烟儿难得没有出门的原因就在于人太多。
多天涯拍拍习烟儿的脑袋:“麦垂头丧气了。今天神花郡到处都是人。听花君子说,你们观日的那座山脚下都扎营了。客栈、居民院子都人满为患。哎,你看我今天这身打扮怎样?”
习烟儿无精打采地喵了一眼,无力道:“挺好的。”
“虾米哦!习烟儿,你这样可要不得,女孩子打扮后要好好地夸赞。知道吗?不然,像你家觉君一大把年纪都木女朋友!”
多天涯狠命地揉搓了一把习烟儿的发髻。
“哈哈哈哈,说得好。”走进花园的伍文画拍着双手爽朗地大笑。
走在一旁的非常君扶额摇头,自己义母的笑言自己受。
习烟儿急忙从多天涯手里逃出来,跳开道:“你现在作男儿打扮,哪是什么女子!”
“嗨,我本质是女生,当然喜欢听赞美的话啦!”多天涯整理一下衣着,尽量让神态向男子靠拢。
习烟儿小声闷道:“找海海角不就有了。”
伍文画走到他身边,用手指轻点他额头:“以后啊,我真是没白白胖胖孙子女抱。”
“义母,指望我还不如指望觉君。他可吃香啦!”
为了逃离义母的口水轰炸,习烟儿决定“出卖”非常君。
在伍文画的注视下,在多天涯的八卦眼神下,非常君连连咳嗽几声:“多姑娘,七殊园入住的宾客都有哪些人,能介绍一下吗?”
“切,不说就不说,以为我真想知了你的风流韵事!”多天涯扬开折扇,施施然离开了。
非常君摸摸下巴,自己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现在的小姑娘说话都这么呛呛了。
伍文画拉过习烟儿,坐到一边,轻声问道:“烟儿,噶意黝儿的妹子都有谁?有我认得的么?”
习烟儿很想说自己是在说谎,可在义母锃亮的目光里不敢开口;可要是都倒出来,觉君一定拿自己开刷。
非常君眯缝着双眼,冷冷地望着左右为难的习烟儿,决定不拯救他。
伍文画回过头瞪了后面站着的义子一眼,非常君立刻转换脸色,笑眯眯地说道:“义母,孩儿洁身自好,并无瓜田李下。他日如有良缘,定告知义母。”
“一个个的,都嘴严。算了,我不问了。唉~我也想扮男儿装。”看到小姑娘男儿扮样,伍文画心痒痒,“多好看的,年轻人倜傥如玉,赏心悦目。”
陪着君曼进来的罗喉嗤笑道:“汝,做不来。”
伍文画气炸了,这人咋就拆台:“喂,我哪里做不来?”
“你哪里都做不来!长舌一副,哪是男儿本色!”武君意有所指。
伍文画心虚了,这是跟素还真讲的小话被发现了,弱弱地道:“哼,那也比你满身金带黄金甲好看。”
武君一手叉腰,斜眼扫了伍文画一身:“哈,武君着衣风格不劳你挂心。”
伍文画没辙了,知道罗喉是想发泄一番心内的不爽。算了,自己做得不怎么地道,还是不说了。
非常君冷眉看着两人争吵。习烟儿微仰着头,不明所以。君曼心里叹了口气:“武君,伍大夫扮男子也挺好的。多多尝试不同的装扮,人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罗喉温言道:“丫头,男儿装扮非易。以男人的眼光看,一眼就能瞄出衣服下的真相。你说是吗?非常君。”
非常君以右拳挡口,轻咳道:“武君,若不是熟知你的为人,非常君定不会放过你。”
君曼将视线跳到伍文画身上,艳丽的华服下尽显曼妙身姿,相较自己来说,更有女子风韵,呸,怎想到这个。
觉得耳根发热的君曼忙转移将视线放到一朵深红牡丹上。
伍文画额筋抽搐,还好是个小丫头的目光,练武久已,没有一副好身材才是咄咄怪事。武君未尽的言语,懂。听说素还真曾当过女人,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功法。哪次问问看。
罗喉将右手负后:“虚伪。”
非常君讥讽道:“看来武君想与非常君一决。”
“哈,罗喉不惧。不过你母亲确实吸引目光,尤其那些心术不正的阴谋者。江湖险恶,你应是比我明白。”
罗喉是个男人,曾尝权力巅峰,太清楚一些枭雄诡秘的心思。慕强,是人的本性!尤其作为强者的男性,遇到同等高手的女性,这种高强度挑战会让他们刺激刺激!毕竟强者无聊甚久,需要人生野望!除了权力、武力,女色也令他们沉迷。而一路上,未必然没有有心人在窥探伍文画。入了这浑浊的江湖,风浪自会袭身。
伍文画入耳辨音,笑道:“武君,何必将关心深藏呢?这么多年为邻,彼此深知,早已是朋友。”
“吾以为朋友不会相互轻易向他人透露消息。”这次罗喉直接开门见山。
伍文画坦然对上罗喉的眼睛,道歉道:“那是伍文画思虑不周,对不住你。素还真想邀请你帮忙,他不知从何处入手。”
“你怎知素还真不会从丫头这想办法!你应知了吾并不信这个江湖!”罗喉俊目含煞,过往的背叛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伍文画苦笑,袒露己怀:“其实我也不信这个江湖!”
非常君一脸震惊,望向义母。伍文画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龙宿性子上更多肖似我。如果这方天地不那么排斥南山,我也许就会老老实实呆在南山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伍文画这话说给几人听,更多的是说给亲儿子听。自己能舍了南山偏居苦境一隅吗?那是做不到的啊,南山的生灵越来越多。
外来的异位面想融入苦境非简单。千年来,也不过是让苦境寰宇接受了南山。南山若不想染上劫气,自己必然要经常在苦境。而苦境的历史进程又与天命息息相关。了解天命运转才能窥得半分天机,为将来筹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七殊园,衣鬓交错,宾客满园。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欣赏到七殊云昙花的美,多九望以七殊云昙花为中心搭建了一个扇形坐台。
此刻,伍文画拉着习烟儿坐在前排,剥着果仁,放到碟子里。非常君与罗喉坐在左手一桌,与无伤这个闷葫芦饮酒。
君曼和缉天涯正坐在右手桌小声说话。
“多妹妹这一身打扮不输那些公子哥儿。”
“哈,也不枉她取了个重夕公子的美名。”缉天涯绺了胸前一束长发。她性格豪爽,与多天涯、君曼两位妹妹都谈得来。短短时日,就结了闺蜜。
习烟儿将手里的瓜子仁放到君曼桌上,吐槽道:“重夕为多,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多天涯。”
君曼将碟子推到闺蜜面前,对习烟儿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促狭道:“咦~习烟儿,我真为你的终身大事捉急。”
哈哈哈
是缉天涯的大笑!
讨厌oo习烟儿面色红红地打道回府。自己这本就俊男美女多,现在缉天涯还笑这么大声,人都往这看过来了。
伍文画憋着笑拉过习烟儿坐下,安慰道:“人家小女孩情谊亲密,你偏要去她们面前讲她们姐妹‘坏话’,不被挤兑才怪。”
习烟儿鼓着腮帮子道:“女孩子真是麻烦。”
伍文画伸出左手两指捏了把他的腮帮:“你义母也是女人。”
习烟儿可怜兮兮道:“孩儿没说义母。世上只有义母好!”
“嗯,乖,吃糖。”伍文画从盘子里拿了一颗糖递给习烟儿。
习烟儿接过糖,去了糖纸,义母就是喜欢将自己当作小孩。
绮罗生与多九望攀谈了几句后便入了座。缉天涯的笑声让他注意到了这边,见到伍文画在座,对身旁的策梦侯说道:“清都,你先坐这儿,我看到熟人了,打个招呼就回。”
策梦侯随意点点头,多九望、海非观这老不死的挤在一起,不好下手啊!
绮罗生从左边走过去时,吸引了前来赏花的人,更有那大胆的女子,纷纷将手里的花蕊朝他身上扔。
“俏郎君,看这边!”
“俏郎君,你麦跑,与我共度良宵否!”
……
绮罗生深刻体会到神花郡女子的孟浪!他急急快走几步,离了这一片地儿。
伍文画老远就看到一身雪白的绮罗生,向他挥挥手,展颜道:“小绮罗,坐这吧!一段时日不见,越发俊俏咯。”
绮罗生用扇抵额道:“前辈麦说笑了。绮罗生特来拜见前辈。”
“啧啧,脸皮还是有点薄。来,与你说下,这是我的幼子,习烟儿。那边金光光的是武君,他旁边冷冰冰的葫芦闷儿是无伤,这边两位美女,一身紫衣英气的是缉天涯,旁边的粉色罗裙的是君曼,是我侄孙辈。与你悄悄说一句,她俩都是未成亲的姑娘家家。”
伍文画一一介绍过去,众人一一回以礼。
听到这最后一句,君曼全脸红通通的,缉天涯洒脱道:“伍大夫为老不尊,这位风华绝代的公子一看就是前辈级的,与我和君妹妹可不搭。”
罗喉站起来不悦道:“吾家闺女就不劳好友操心了。”
伍文画捂着嘴道:“我不是说了悄悄话嘛,你们要装作没听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漂亮的娃娃,想逗逗哇。”
非常君头疼了,义母的玩兴一起,自己就得做那个扑火的:“义母,绮罗生远道而来,一杯水还未饮,你这样说笑,他会羞离的。”
绮罗生咳了一声,正色道:“前辈年岁大了,心如稚童不搀一丝灰,这话传出去,对绮罗生无妨,但两位姑娘云英未嫁,出了门就被浊了面。”
这话一出,非常君有冲上去揍人的冲动。武君轻笑一声:“吾从没想从她嘴里听到好话。幼稚!”
伍文画不搭理武君,她自是能从绮罗生的言语中感受到真诚,遂弯腰向三人行了一礼道:“抱歉,是我言语不当。”
绮罗生同弯腰行礼道:“前辈,不怪绮罗生出言不逊就好。”
缉天涯拉着君曼别过身道:“其实前辈如要做媒,介绍一个辈分、年纪相当的就好。”
“还要人品好!”君曼从缉天涯背后伸出脑袋强调。
“嘣嚓”一声,是罗喉折断了眼前的筷子。只见他神色自若,对众人的眼光仿若未觉:“想做罗喉的晚辈,没门!”
“你想养君姑娘到老?”无伤瞟了一眼双筷断处,以劲力震裂,整整齐齐,无木屑。
伍文画心内默默叹气,原来前世的影响尤在。在这个江湖,觉着人人活得恣意,其实不是啊,总有一些规则在束缚。辈分的差别、巨大的男女大防,都不是前世有的,到底哪一世更自由呢?或者从来都木有自由。
绮罗生呆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七殊云昙花盛开的时辰将至。
策梦侯自绮罗生走后,心里琢磨了一番大计后,就无所事事了。在人群中搜索到绮罗生后,见他面前的女子顾盼神辉,端庄殊丽,风韵雅致,真绝色啊!欲海涛涛,是梦花在轻颤!
“好友的朋友遍天下,惹无我忌羡了。”
绮罗生温柔一笑:“七殊云昙花要开了,赏花吧。”
策梦侯知是套不出话来的,也罢,来日方长。
祭花大典开始,众人肃穆。
祭礼繁复,接与花事、花时有关。主持祭奠的花君子吟诵完毕,刹时,灵气聚涌,圣光聚顶,七殊云昙花终于开放!
一瓣接一瓣,每开一瓣,花香便增一分。武者闻之气息自动流转,凡人闻之清神明目养周身。
待七重瓣羽皆开,露出金光流动的花蕊,花香浓郁达到最**!
一朵清圣的昙花如云层层叠叠铺在白玉台上,娇嫩花蕊泛流光,与月光遥相辉映。
寂寂云昙灵地开,玉骨冰肌夜香来。
天时地利孕奇芳,一片清晖映人斜。
自嘲地笑笑,伍文画心海微波起。顺风顺水惯了,心斜了方向,便不知了这天地规则。这是不是就是儿子不放心自己出来的原因呢?作为母亲当得有点失败呢。
花开花落终有时。未等作诗盛会完,伍文画牵着习烟儿的小手离开了七殊园,非常君与众人打过招呼够,也跟着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送了习烟儿入房,伍文画对跟在身后的非常君道:“黝儿,为我护法。顶 点 X 23 U S”
非常君神色郑重地点点头,站在了一旁。
识海处,丽影飘转挪移,站在金桥边,柳眉轻皱,果然是有人来过了。
死神眼珠里一丝兴味飘过:“啧,被发现了。”
“哈,那又怎样。”一道辽远低沉的笑声在莫名空间内荡起。
伍文画怒眉倒竖:“老匹夫!”
哈哈哈
嚣狂的死神!
龙神挑动金发的手扯痛头皮,忍住眉上的抽动:“如此不温柔,怨不了一世嫁不出去。”
“**种马,剩了几儿孙!”伍文画反唇相讥。
哈哈哈
死神捶膝弯腰大笑。
龙神微青着脸,沉声道:“人类的忘恩负义让本神开眼界。”
“呵,龙族的自负一如既往恶臭!当初也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赖着我入苦境!”伍文画自认不是一个牙伶齿俐的人,然而龙族的爬虫就是有本事让她炸毛。
识界中,死神津津有味地看着俩人争吵。
六天之界,弃天帝高举王座,冷眼凝视光镜,开口道:“龙神,与蝼蚁作口舌之争,汝的格局只有如此吗?”
龙神冷眉轻挑:“生命的无聊,魔神应是知了的。逗逗小猫,也是乐趣啊!”
“哈,汝的脸色告知本帝非是如此。”
自圣魔元胎毁灭后,弃天帝就只能困居六天之界等神界,无法亲自进行灭世大业。如果不是龙神相邀,他也不会参与这样的游戏。神族永生,需要打发时间的东西,呆在乏善的神界,迟早失语成石头人。
伍文画是在识海被惊动后才知这些神族无耻之尤。身上的宝物,自己都不知有什么,这些神的野心真地挺大。遨游万界,统领万宇,撑不死他们!咻咻的魂脉还在龙神手里卡着,这孩子应是发现了什么。神的战争,是要天翻地覆的啊!
就在伍文画念头一闪间,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识界穿壁在识海内震荡。金色水雾翻腾,铺洒金桥。
这个人是魔神,就是那在神州栽了跟头的弃天帝。这些神聚一起没好事。
死神撩开额前的短发:“哈,雄性动物的开屏姿态总是来得突兀。”
“哈,死神,汝的孩子已成为历史,可见你的体悟多么深刻。”
一条金色的龙形气加注在铁链上。九条龙链绑住一个执镰刀的男子。
死神全身黑死之气蒸腾,眉宇下一双利眼透穿龙神之躯:“哈哈,吾期待汝之后代自相残杀的一日。”
龙神金眸闪动,睥睨道:“不劳操心。龙尊永恒,万古长存。”
弃天帝微抬双眸:“吾对汝等的恩仇并无兴趣。这女人的识海内有找到那样东西没?”
伍文画屏息凝神,全神戒备。龙神眸光自识界传来:“并无。哈,伍文画,汝的识海当真有趣,汝的来历不凡。”
“呵,我的来历不是早在当初被你刮了个底朝天。何必说得假惺惺?”伍文画望着金桥那头的银色玄门。那里有三个神,把人当蝼蚁的神。
龙神一噎:“哈,吾期待下次的交锋。哦,疏楼龙宿如今流的是人血,这点吾记得真牢靠。”
伍文画知威胁意,玄门在眼前化作一点消失。下一次想再来可没那么容易。
非常君从来不知道等待是这样难熬。他的眼睛在义母身上盯得太久,久到双目红肿。
伍文画睁开双眼,调息压住闹腾的识海。微擦了一把嘴角的鲜红。
非常君跑过去扶住她站起:“义母!”
“黝儿,这事不要与咻咻说。”伍文画支撑着他的双臂站直,“傻孩子,何必这样担忧,我这不是没事嘛。”
非常君搀扶着伍文画走到椅子上坐好:“现在天快亮了,义母用完药,咱原路返回。”
伍文画左手抹额,头痛道:“黝儿~”
“义母,没得商量。”非常君眼神坚定。
罗喉提刀出了房门,远远地瞧见长廊尽头伍文画母子在争执。想了一想,还是迈步向前去问问。
“发生了何事?”
伍文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内元耗损严重,嘴角有点血迹,是受伤之兆。
伍文画没有回罗喉的话,就着非常君拿出的疗伤药吞了,运功调息。
趁此间隙,非常君解释道:“自赏花回来,义母就入定探识海。不知发生了何事。”
罗喉两眉含煞:“天下间能伤你母亲的不多。”
“我也挺好奇谁有此本事。”无伤早起练剑,见长廊里围了三人,好奇走上来,刚好听到了俩人的对话。
非常君、罗喉自是注意了他。非常君拧着眉头:“所以我想劝义母回去。事关义兄,但义母……”
“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让疏楼龙宿过来。”
伍文画睁眼后,就听到了罗喉的“馊”主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对非常君道:“黝儿,没什么大事,免担心。武君,世上有没有什么宝物是可以直接入侵识海的?”
无伤双眉斜挑,眉上云纹流动如浪:“你的识海不受控制?”
伍文画轻叹了口气:“说来复杂。我的识海从未被完全掌握过。这次的事还是要和咻咻说。不过,现在我想走一遭琉璃仙境,问问素还真识界的事情。”
“识界?”非常君疑惑。
“这次事情确实是通过识界联通识海。这法子有一就有二。”
伍文画想不明白是何物让识界进了自己的识海,但总要弄清楚一二,自己识海内绝对有秘密,可惜精神力依旧无法深入探测。
别人修行是一己之力开辟了精神凝聚之所,自己反其道而行之,还并不是主动行为。以前修为坐火箭升,是因了它,今日被觊觎受伤也是它。
罗喉并没有随伍文画行动,他带着君曼,与无伤等着船上。
伍文画、非常君将习烟儿交给武君照顾,便与月藏锋一起告辞离开了神花郡。
缉天涯被多天涯留着住了,没有与众人离开。
琉璃仙境内,素还真解答完小狐狸、小鬼头和灵儿的功课后,坐在莲亭里观看起苦境地形图。有些地方自己真不知啊!大大小小的势力,消亡在历史中的换了主人,隐藏在台面下的更是惊心动魄。
沉重的叹息声在空中飘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灵儿,好吃吧?”小鬼头递了一块雪花酥给灵儿。www.uu234.net师父说好东西要分享,灵儿是弟弟,自己更要照顾。
灵儿点点头,甜甜地道了声谢。小狐狸从纸包里掏出一块桃花酥:“这也好吃。屈阿伯的手艺就是赞,灵儿给你。”
小鬼头撇过脸,哼道:“灵儿,麦吃,这还是大半个月前的的。藏了这么久,铁定变味儿了。”
小狐狸急道:“才没有!我刚刚还吃了一块,一点事都木有。灵儿来了那么久,你就给了他一颗糖,小气鬼!”
小鬼头噌地站起来:“我哪有小气。灵儿不吃辣的,我的麻辣豆干、辣小鱼给了,他也没要。”
“你就不会跑山下买糖葫芦、麦芽糖吗?所以你就只顾你自己了。”小狐狸站起来叉腰驳斥。
坐着的灵儿望望这个瞧瞧那个,劝道:“你们麦吵了。你们都是好师兄。”
“小气鬼,看到没,灵儿还说你好话。”小狐狸丢了一小块饼干入口。
小鬼头眼珠转了两圈,哈哈笑道:“哼,狐狸就是狐狸,忒不真诚,明明自己想吃我的零食,偏偏揪着灵儿说事。”
小狐狸红了脸:“哪有。你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哟,真不要?”小鬼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雪花酥,拿着手里,举着手在小狐狸面前转了一圈,“喷香香的,甜糯糯的,一点都不塞牙。灵儿,大师兄再给你一块。”
灵儿高兴地接过糖,转过身对小狐狸道:“这个糖真的很好吃。小鬼头还有。”
小狐狸舔了两下嘴唇,将头转向一边:“等下我找屈阿伯,帮他烧火、洗菜,他会给我糖的。”
“切。算你狡猾。”小鬼头在小狐狸身上找不到当师兄的成就感,还是灵儿好。
三个小朋友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伍文画一行人眼中。
月藏锋激动地看着灵儿,上前微微弯腰道:“臣月藏锋见过太子殿下。”
灵儿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懵懵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叔。
小鬼头和小狐狸两人赶紧将灵儿藏到身后。
小鬼头狐假虎威:“喂,你可麦在琉璃仙境拐骗小朋友。琉璃仙境知道不,这是清香白莲素还真的道场!”
非常君扶着义母登上半山腰,出声道:“我竟不知素还真有道场。”
小狐狸一看是熟人,忙奔过来:“没,小鬼头不是瞧见陌生人了嘛,早知道是两位大大前辈,我们就下山迎了。”
“哈哈,有其师必有其徒。带路吧。”非常君示意三个童子指路。
月藏锋紧紧跟着灵儿后面,小鬼头依然一副防范的姿态。灵儿牵着小鬼头的手,僵硬地向莲亭走去。
素还真从书里抬起头,对正在悠闲钓鱼的屈世途道:“好友,有客自远方来,还得劳烦你将书收了,再泡四杯茶来。”
屈世途将鱼线收了,提上鱼篓子:“也就你朋友多,还以为今天是个休闲日。”
“哈,辛苦好友了。这段时间,江湖还算平静。”
素还真见过太多风浪,也历过太多风浪,知风浪平静下必然有惊涛骇浪,尤其是一页书前辈还在养伤,自己还得多番运筹。
“大夫,你这是……”
伍文画进入莲亭,步伐稍沉,气血不足,懂医的素还真一眼就看出她已然受伤。
“咳,没多大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伍文画被搀扶到座位上,“不过是黝儿太小心翼翼,哦,这人是中阴界来的,保护灵儿的。”
月藏锋上前作揖道:“在下十年一觉月藏锋,因朋友邀请特来护守太子殿下。”
素还真观月藏锋有君子之风,气质淡然,心内有了好感:“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受贵界王后所托,带灵儿离了中阴界。若所料不差,先生应是见过他了。”
月藏锋笑道:“素贤人将太子殿下养护得甚好。我一路走来,听到宙王侵扰中原,实在抱歉。”
素还真对其评价再上一层楼:“如今宙王伏诛,先生来意不仅是保护灵儿。”
月藏锋惊愕地抬起头:“这,我竟不知宙王……唉~中阴界的人马应也快到来了。”
站一边的非常君言道:“那岂不是说好友也要离开苦境?还想邀请你去南山做做客。”
“有缘自会相逢。”月藏锋也有点可惜。
伍文画咳嗽两声,用手制止住非常君捶背的行为:“你们的事说完了的话,该我讲了吧。”
屈世途端着茶水,后面的小鬼头端着果盘。
“哈,先喝茶,先喝茶。事情慢慢说。”屈世途将茶放下后,“来,今天还留着这用饭。刚刚从池里钓了两尾大鱼。”
“不知是什么鱼?如是鲤鱼,就麦多做了。清蒸、鱼汤,都可。”非常君挂心义母伤势,故提了些要求。
屈世途瞟了一眼素还真,笑道:“有主人在,这池里的鲤鱼就麦肖想咯。其他的鱼还是可以吃的。”
伍文画眨了一下眼睛,睁大双眼:“这样说,下次交易有着落了。”
素还真哭笑不得:“劣者的莲花才露了尖尖,鲤鱼又要不保。”
“噫~有生有死,才为万物。”伍文画料想这方灵地养了一两百年的鲤鱼滋味定然不差。
素还真打发好友下去烹饪,转移话题道:“不知大夫与人觉先生此来何事?”
讲到正事,伍文画认真地问道:“前几日,有人通过一宝从识界踏进了我的识海。我想素还真你应去过识界,对识界了解甚深。”
素还真第一次知道识海还能被人侵入,详细地问道:“前辈,劣者不是特别明白。”
“行了,麦试探了。我要真被夺舍,这副身躯可承受不了惊天伟力,再说我既然知晓自己识海有异,定然有点小手段。”
伍文画对素还真的谨小慎微还是很满意的。黝儿这几日也在左看右看,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小把戏。被人关怀的感觉总是不坏的。
素还真悦笑道:“大夫的识海当真有意思。早知道,当年灭玄貘,劣者应邀请相助的。”
伍文画莞尔道:“那时我在闭深关。天下事都不曾闻。”
“劣者回忆起曾在识界时路过一集市,听到一布袋戏艺者介绍过识界奇宝。其中就讲到神者劈界欲谋宝物,此宝名三清铃,不知从何而来。三清铃躁动时,识界地动山摇,伤者亡者不知凡几。万载前,三清铃已不见了踪迹。识界人也乐得其不见。”
“三清铃。”伍文画眉头紧皱。这玩意的名字真眼熟。是了,那是自己在观光时,买的一个小破烂。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分春色里,桃花朵朵,流水潺潺。顶 点 X 23 U S
习烟儿蹲在溪边套网捉鱼。一到三分春色,与义兄见过面,就奔了厨房拿了钓饵:“小鱼、小鱼,你快点进。义母受伤了,你们可是好补品。”
“烟儿,我在集市上挑了鱼虾蟹,等会儿你做鱼吧。”穆仙凤知道主人与太夫人有话相谈,便借故出来寻他。
“好吧。义兄湖里的灵光鱼可是好东西,湖虾也味美。”习烟儿对三分春色周围生长的各种食材药材都心内有数。
穆仙凤在林子里摘了一些花蕊、桃李,提着篮子与习烟儿往回走。
转过一道弯,穆仙凤与习烟儿边走边讨论着午饭的菜色。
抬头一瞧,君曼在四处张望。猜想君曼出来看花应是走迷了,轻柔喊道:“君妹妹。”
豪奢人家一个别院都这么大,君曼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对路,听得穆仙凤的声音,欢喜极了:“穆姐姐。”
大厅里,疏楼龙宿肃容静默,伍文画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儿子身上强烈的低气压。
非常君打破沉肃的气氛,开口道:“义兄,义母不是有意不告知于你……”
“那就是故意。”疏楼龙宿凤眼露冷芒。
“咻咻啊,那是我也不知道。”这句话,伍文画越说越小声。
疏楼龙宿双眼犀利一瞟,伍文画气势再弱了三分。
“母亲,说吧。汝的识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它不属于你,毁了也可。若汝无缚鸡之力,疏楼龙宿亦能护母周全。”
伍文画有点分不清儿子话里的真意。
非常君认可地点点头:“义母的识海当真无法解开谜题。”
“有座金桥横亘,我走不到对面。”伍文画一踏上桥,水浪起三分。
“有什么方法可以一试?”非常君不知具体情况,无法推敲。
伍文画眼神微微闪动,摇摇头道:“要是有什么好方法,我定会告知你们的。哦,三清铃是道家至器,龙神催动它,必然费了代价。我上次一观死神,他俩之间关系并不和睦。如果料想不差,龙神也正在被这方天道排斥,他比我惨。至少我对天道没负担。”
疏楼龙宿冷哼道:“母亲,汝撒谎时,眼珠回地看,话也变得极多。孩儿也不逼迫汝,因为汝是儒门龙首之母,孩儿养汝是应当。”
言下之意就是让自己跟着住,想一想,就做不到。崽子的生活不是弹琴饮茶,就是阅书下棋,标准的老年人休闲生活。自己喜欢走遍各地,看看风景,见见人。伍文画心里明白儿子们的担忧,所以黝儿才将自己弄到了三分春色。
非常君从桌上端起茶水,抿着茶作掩饰,义母的幽怨目光还是不要理吧,在为人子的角度,母亲的安危高于一切。
疏楼龙宿非轻易放弃的人,总能抓住对手的弱点以言说之,以理晓之。对于母亲的性格一清二楚。
伍文画了解儿子,故坐直身体,目光平视,幽幽叹了口气:“咻咻,非是不愿说,而是这种方法无保障。识海内的神秘,连我这个属有人都不清楚,何况转移权限给使用者呢?”
“母亲,此事当只吾能为。既然如此,疏楼龙宿愿一试。”
儒门龙首的心情复杂,自家母亲犹豫的时光太长,如果不是这次有心人算计,母亲一辈子都不会提。
仙灵一点是一种度识秘法,需至亲才能施为。如果血亲沉沦识海,一者亡,一者痴或疯。
荡着小舟,伍文画送疏楼龙宿入金湖。
“母亲的识海虽旷远却不寂寂。海风和煦,波浪微微,望远不可及,来者无以有。”
疏楼龙宿识体首次进入伍文画的识海,乘桴出海,水气浮天。
伍文画识体靡靡,即使血亲临识海,自我保护机能也会将此搅得天翻地覆,所以不得不豪精力安抚。
疏楼龙宿不再说话,舟行瞬至。入河道后进入熠熠生辉的金湖中。
“咻咻,这里我只控制了大部分。到了陆地,过桥时,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迷了路。”伍文画叮嘱道。
目送儿子过了桥,伍文画擦了把额上的汗珠,忽而想起自己是识体,自嘲一笑坐在地上等着儿子显身。
非常君这次有了经验,站着一旁默默护法。
默言歆是个沉默的性子,非常君也懒得开口与他交谈。
待梢上月头升了三次,疏楼龙宿目光如电快速扫过周围一圈,屏息调气,感受体内变化。
伍文画醒过来后便入了房休息。这次动用的秘法耗精伤神,需要时间来修复。
三分春色慢悠悠,江湖又添几多愁。
素还真听说天佛原乡现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红潮已灭,忏罪之墙的怨魂也被度尽,可还是有人在谋算天佛原乡。这支势力不知是不是只有一股,隐晦、难缠。
善恶归源,砗磲佛母送走天佛原乡来人。
“佛友,打算依天佛原乡所言再染尘?”
好奇天之佛的选择,砗磲佛母不由问道。
“楼至韦驮所行之路从不退缩。天之厉已除,江湖并没有平静。佛者自当行佛路,证佛心。”
楼至韦驮想起蕴果谛魂戏言,舍天佛头衔,享有生清净,然而这与己所走之路不符。纵使身消,也得道存,照见四大皆空,不枉人世一回。
自宙王被诛,中阴界诸事便落入了王族、后族手里。
逍遥居诸人动向也成为了两方关注的焦点。
缎君衡揉捏了几下鼻子:“臭小子,说什么也要回苦境看看。中阴界水土不养人?做得了几多烦忧?”
黑色十九张了几次口,终是决定道:“听说我还有一生母在世。”
缎君衡目光锐利,射向门口,吓了魅生一跳,她放下茶水后急急忙忙离开了厅房。
“⊙⊙!,何人与你所说?”
黑色十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传书。”
缎君衡接过够,并没有直接查看:“质辛去苦境,跟着是你。将你两人从我身边调离,表面看还以为是中阴界为对付缎某。实则与中阴界并无关联。看来,有心人的算盘打得太响。这次迎太子殿下,也需走一遭苦境,不妨一起去。缎某也想知了是谁在算计臭小子。”
龙有逆鳞,缎君衡的逆鳞就是养子。孩子们平安健康是老父亲的殷切希望,然而风浪染身,不得不面对。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舒养了几日,伍文画恢复了些许精神。www.uu234.net送走无伤后,三分春色里众人各行其是。
疏楼龙宿喜茶,故与非常君、罗喉共论时以好茶相待。但罗喉对春茶无所兴趣,每到饭间,便是非常君陪饮酒。
君曼写好书信封存,再过几天就与一些特产一起送到南山去。
穆仙凤送来两身春衫,一者嫩绿,一者粉桃。
君曼开心地接过衣饰:“麻烦穆姐姐了。我这也绣了些荷包,穆姐姐选几个,与大夫也送几个。”
穆仙凤从笼子里挑选了几个颜色较浅的,想了想,再挑选了一个金茶花的白底的:“南山的金茶花与这一模一样,太夫人看了应该欢喜。”
“花样就是来自南山的那株金茶。学堂前的两株小金茶就是祖祖取了枝纤插养活的。”君曼从桌上拿起一封信,“穆姐姐,还得麻烦你将这信送到神花郡。”
“啊,我知了,两个天涯姑娘。”穆仙凤接过信批,与荷包放了一块,“君妹妹,你可以请她们来做客的。三分春色的花都开了,正是赏景的时候。太夫人情绪最近有点低落,多几个姑娘家家陪她说话,她也高兴些。”
君曼眼眸一亮,走到桌案前,碾墨。穆仙凤走上前,拿出一张素笺:“我也得写一封,这样显诚意。再多拿一张,给太夫人。”
伍文画很乐意做这样的事。小姑娘家聚在一起踏青游玩,是不可多得的回忆。这份美好在多年后想起如暖流划过心间。
疏楼龙宿得知后,洋洋洒洒挥墨,邀请神花郡、海天一色诸人做客。
绮罗生望着信笺,有点意外。在船上呆久了,偶尔去陆上走走也不错。
意琦行拉着一留衣来找绮罗生。三人见面,痛快畅饮。
“先生要告辞了吗?”听到月藏锋要见自己,素还真问道。
月藏锋摇摇头,说道:“有故人来访,想见素贤人一面。”
“哦,劣者能知是怎样的人物让先生有敬仰之心?”素还真好奇地问道。
“灵狩缎君衡。他是中阴界三朝元老,曾是宙王之师。”月藏锋对缎君衡知晓自己在琉璃仙境有点意外,难道是鬼掌告知的?
素还真恍然大悟:“原来是缎先生。不久前,得他所助,劣者深刻于心。不知何时到来?”
“就在这两日。多谢。”月藏锋微施了一礼。
“素还真啊!”屈世途手上拿着邀请函,奔到莲亭里。
“好友,莫急。函给劣者就是。”
素还真欲拿函,被屈世途挥开手:“这不是给你的,是伍大夫送与我的。她邀请我去三分春色做客,说有品茶会。哎呀,想想就开心,伍大夫家的茶寻常是喝不到的。”
素还真自然地收回手,浅笑道:“唉~劣者没有,好友就拿来显摆。”
“哈,谁叫你贵人事忙。伍大夫可不敢邀请你去做客。对了,月藏锋先生,非常君问你去否,此次春宴有美酒、好茶。你去了,免不得被灌酒水,宙王新逝,做臣的饮酒吃宴,恐有弹劾。这话是非常君说的。哎呀,好友就是好友,发函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个。”
屈世途打开邀请函,触动了一个留言的小术法。非常君托自己转告的,还是得尽心做了。
月藏锋细细思量了一下,无奈道:“此次便不去了。灵儿在哪里,月藏锋就得在哪里保护他。就如好友所说,中阴界现今不平静,不然灵狩也不会进入苦境。”
素还真宽慰道:“好友去时带上先生的问候吧。若不是武林风波又起,劣者也想与众好友齐聚。”
“你也就是个劳碌命。我将小鬼头、小狐狸安顿好,就起身。我不在,你照顾好自己。走之前,我做好干粮吧,要是客上门,就去小镇上买食。”屈世途又不放心了,“还是叫秦假仙送两个厨子来。”
素还真哭笑不得:“好友,给劣者留丝那面子吧。”
月藏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抿茶。屈先生走后,这样的好茶就没了,能多饮一杯是一杯。
儒门龙首开春宴,别的不多,学生多。
统一装扮的士子们撒落三分春色,春宴运作起来。
“哇,这春宴好,有众多美男子可看。”多天涯拉着缉天涯的手,眼睛盯着那些来来去去的士子们。
缉天涯掏出手帕:“多妹妹,你的口水该擦擦了。”
多天涯接过后一抹,看了看:“哪有!缉姐姐真是学坏了,会取笑我了。”
“哈,人家的脸都被你盯红了。”缉天涯对这些文风男子没兴趣。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伍文画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脑袋有点昏。
“母亲,汝的病患令孩儿不忍直说。”疏楼龙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进来,脸上的表情看了让人想削。
“那就麦说。”伍文画神色萎靡,仙灵一点这种秘法非常人能接受,不过看在儿子活蹦乱跳的份上,感冒一场也就认了。
疏楼龙宿端着药汤坐在榻的另一边:“母亲,是汝自己饮还是孩儿吹冷了喂?”
伍文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端过药碗。这孩子记事早,小时候感冒,不肯吃药没少被自己折腾。
真苦,伍文画皱着眉头,两口灌了汤药:“你去忙自己的吧。告诉黝儿、烟儿,晚饭我就不吃了,让他们帮忙好好招待客人。”
疏楼龙宿告辞离开后,将门带上。晚饭时还是送碗粥吧。
伍文画恹恹地坐了一会儿,去床上躺着了。迷糊间,想起了孩童时代。
病了总会让人想起可怜。自怨自艾,自我怜悯,这样的软弱,实不属于自己,可偏是自己。
这也许就是龙族看不起人族的一面。当年无所谓选择,待咻咻年长,回顾走过的路,哪里不是刀尖。当年落天宇,龙神将自己作为一个容器安放幼子魂魄。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幼子成了人族,也以当人为荣。
想了一些东西,在药力作用下,伍文画终是沉沉睡了过去。
穆仙凤轻轻推开门,轻轻地将窗子合了,轻轻地拉上床幔,轻轻地点燃助眠香,轻轻地关上门。
非常君见穆仙凤出来,招招手让她到一边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桃红李白,高案长长。www.uu234.net座上男子或华冠锦服,或萧逸清贵;女子或妆黛披粉,或碧裙袭地。
屈世途提了一壶春酿,走到茶宴一桌:“哈,年纪大了,少饮点酒,多喝点茶。”
伍文画与他倒了一壶茶:“这是南山红茶,暖胃。今日清宴菜色以蟹为主。蟹寒,应以配酒,不过我建议厨房用灵药酒烹饪了一道醉蟹,那个可以多尝尝。”
茶色红亮,闻之有花香。轻轻抿一口,醇厚悠然,有雨中漫步的闲适,也有百花迎春雨的惊喜。屈世途放下茶杯:“这茶采在明前,是新茶。”
“嗯,才从南山运过来的。有几树新茶挨着百花山,故做了红茶。南山庄民也有好红茶的,专门选了一合适地开辟做了红茶园。等宴会结束,我再包点好茶给你。还有,少艾在信里说什么也要匀点好茶给他。”
伍文画的茶山多,灵茶也不少,一般自家用了部分,还有的分给了朋友。不过有的茶千百年难得一回,故盯着的人也多。这次举办的酒茶宴,也只能参考个人喜好按照比例各送些许。
屈世途已经拿到了礼包,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作为一个茶饕,南山的茶确是好饮。嗯~有些茶自己与青衣可好好品尝。素还真想要的话,得拿点东西来换。
一留衣到来时,伍文画已经认出他是中阴界的那个路人,没成想是意琦行和绮罗生的同修。将客人交给非常君招待后,伍文画便没关心他们那桌了。
此刻,一留衣举杯豪饮,脸上有了潮红:“当时看到这小溜溜的杯子,还以为主人家不舍得,没成想这酒真正好!大好特好!喂,大剑宿,咱俩比比,看谁喝得罪多。”
意琦行见一留衣有醉意,劝道:“这食材也是你在中阴界极难吃到的。多吃点,空腹喝酒伤身。伍大夫说会送酒给你的。”
“你不是个瘾君子,不懂好酒人的贪杯!”一留衣打了个酒嗝,“再说了,这酒是灵泉所酿。上有飞龙游碧,有生之年都难遇。你不喝,我自己饮。”
绮罗生对意琦行摇摇头,大吃大喝方是江湖豪客风格。至于一留衣喝醉就眼泪婆娑的惨状,还是不告知他为好。
桌上有人嚎啕大饮,也有人细细品味。因着疏楼龙宿、非常君、多九望、海非观、绮罗生等人文采斐然,故春宴也少不了以诗赋酒、茶。
习烟儿从红霞里钻出,跑到伍文画身边坐下:“还是义母这儿安静,可以多吃点东西。”
伍文画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孩子,多吃点才能长高。”
多天涯喝了一壶女儿春,脸上酡红:“万年小孩,你怎从来不长高?”
“关你什么事。喝成这个样,也不怕海海角笑话。”被称作小孩,习烟儿不乐意了。谁不想长高呢?
多天涯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个小破孩懂虾米,江湖人就是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今儿个蟹肉是好吃,就是不对味。要不是有这酱牛肉、卤鹿肉,我还不得饿趴。这菜品是你定的?”
习烟儿边夹菜边点头:“哼,要不是为了让义母高兴,你还吃不到我做的菜呢。”
“好吧,小破孩做的菜还是很好吃的。但不要因为自己长不高,就真成了火夫。你们家书香满园,还是要多读点书。”多天涯喝了手里的酒水,“缉姐姐,咱俩来赛骰子。”
细细品尝各色菜肴的缉天涯见她醉眼朦胧:“吃点菜。这菜都不错,你看这道大蟹钳,有没有春意盎然之感?”
穆仙凤微笑着答道:“这是我设计的菜品。里面还有虾仁、春笋等,是红绿搭配,色泽清新如春景。蟹、虾是从南山灵湖里装了水运过来的,春笋也是南山翠竹林里的。对了,两位天涯姑娘若是有空,可以到南山做客。那里食材新鲜、用不尽。”
“为何不售卖?”多天涯夹了一口虾仁,鲜香嫩。
穆仙凤被问得一愣转过头看着太夫人。
“因为咱家不差钱!”伍文画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滴血。自己也想买买买地,将苦境买遍,但南山灵材成山,好东西太多,扔到市面上不仅是引起价格波动,更是引来贪婪。所以每年也只取年份长的、个头大的、少少一部分卖。
屈世途喷出一口茶在地上,擦干嘴道:“这话也只大夫你说得。听说大夫以儒门天下为中心购置了大片的产地,建了不少老幼堂。为何不将他们迁往南山呢?”
伍文画执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绿茶:“南山非你想得那么回事。多年过去,以前的南山人与今日的南山人在体质上有了天差地别。他们以自然力为法修,习得各项灵术进行劳动。这事儿,素还真挺清楚的,你可回去问他。”
屈世途摸着黑长须:“倒是不曾听他说过南山事。”
“哈,可能他误以为南山事不能对人言。”伍文画对南山并没有藏在深山里的想法,有缘得知的人也是相熟的,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处好庄园。
“咚”,多天涯趴在桌上打起了小呼噜。
“喝高了。”伍文画站起身,走过去,看了看她的脸色,“酒意半会儿是消不掉的。我将她送房里去。”
穆仙凤快步走到多天涯面前:“太夫人,还是我来好。”
时不时打量这边的海海角见袅袅婷婷的穆仙凤公主抱多天涯,从席上溜下来。
“穆姑娘,将多天涯交与我吧。你带路就是。”
穆仙凤知他俩是未婚关系,想了下便将怀里人送出去:“多姑娘的客房与君妹妹、缉姑娘在一个院里,她们三自己决定的。”
一留衣拉着意琦行拼命灌酒,两人皆醉。同被灌了半肚子酒水的绮罗生在士子的带领下去了客院。
这场春宴的酒水全数饮尽,众客人也是醉意纷纷。
疏楼龙宿仔细安排多九望他们居住。非常君步履蹒跚地拉着罗喉去了后花厅继续斗酒。
“明天觉君又会臭臭哒。”习烟儿嫌弃地耸耸小鼻头。
疏楼龙宿闻了自己身上的酒香:“吾还是去沐浴一把,免得与义弟臭味相投。”
习烟儿划拉着小腿:“义兄带上我去泡温泉。”
“哈,吾今儿不泡。汝自己去吧。”疏楼龙宿朝后挥挥手,转向往左面走去。
习烟儿刹住脚:“洁癖精义兄。”
伍文画送完屈世途,见此一幕,轻轻一笑,向自己院里走去。明天客人会陆陆续续离开,礼物要准备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