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前尘旧事
“如果凶手不知道死者之前喝过带有安眠药的水，那这个安眠药到底是谁放的呢？”司徒静听完高狸的分析，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哪一条路都好像走不通，无论怎么想眼前都是迷雾重重。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徐慧有点眼熟吗？”林淼淼说是眼熟，就一定遇到过，而且他们所有人都遇到过。“能不能查一下这个徐慧的具体情况？”他手中的这张单子只有徐慧的一张照片，姓名和婚姻状况，其他更详细的已经没有了。
高狸点了点头，“稍等。”没几分钟她就操作着电脑，进入了居民档案的界面，稍微一查就查到了徐慧的所有个人资料，连小学在哪里上学都能知道。“喵喵，你之前见过她吗？为什么说她眼熟啊？”
司徒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个徐慧长得像谁。“我觉得她和上一个案子里面的徐辛长得有些相似。”高狸听到以后，指尖轻点几下，然后调出来一个页面。“徐辛是她的女儿。”众人都围在电脑前面。
“真的啊，世界真小，连着两个案子都能碰上这一家，她老公死了？”张鼓元指着屏幕的一角。“这个死的时间也挺有趣的，和许祁祯出车祸的时间相吻合。”高狸又操作了几下，把许祁祯车祸的档案调了出来。
“就是那场车祸撞死的，她丈夫疲劳驾驶，撞上了迎面开来的许祁祯的车。”如果这样的话，现在徐慧的嫌疑很大啊，既然知道自己的丈夫丧命在一年前的车祸中，还要到许祁祯家里做保姆，而许祁祯这样手眼通天的人，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
“这两个人的配合倒有些意思，但我觉得凶手还不是徐慧。”李然看到这个情况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凶手不光动了他的义肢，还有监控，这样的技术活是一个高中毕业的人干出来的？而且许家的监控室有钥匙，如果只是一个保姆，怎么可能进去呢？”
“这个房地产大亨的风评怎么样，有没有做过什么为富不仁的事？看他房间里那些红色的字都觉得恨意浓浓。”李然不太了解这个人的情况，他高中的时候真的是埋头死读，对于社会上的风云人物知之甚少，而且也不相信那些娱乐性质的新闻报道。
“这个人挺传奇的，他家是个经商世家，晚清的时候就是商帮的一员，靠贩卖茶叶起家。民国的时候又是民族资本家，为抗日救国做了不少贡献，建国以后就成了红色资本家，把自己家的茶叶生意国有化了。”
谢斌感叹了一句，“祖上一辈一辈都挺大公无私的，到他这里也不差什么，做富商的时候挺讲究慈善，他的名下还有一些慈善基金会，主要是帮助失学儿童。后来金融危机，他的企业受到了很大打击，没多长时间就破产了。”
人生的转折不过就是猝不及防四个字。“后来他算是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又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虽然比之前是不如，但是和普通人比成就也是蛮高的了。这个人心态好，破产的时候，有些记者追着他报道，让他自挖苦处。但是他一不卖惨，二不躲闪。”
“等到他出了车祸以后，就搬离市区，到这里享受人生。也不纠结自己的得失与否，企业早早地抛给了孩子，从来都不过问，还真是一个洒脱的人。而且像其他富豪总有些乱搞男女关系的毛病，但是他就不会，除了这两个保姆，没听说他接触过哪个女性，做生意的时候也没传出来过花边新闻。”
张鼓元有些不同的意见，“人家有没有，咱们怎么知道？只不过没爆料出来罢了。”谢斌瞥了他一眼，“至少能说明他在公众心里的形象还不错，没什么为富不仁的，甚至可以说是大好人一个。”
李然点了点头，“他公司亏损的时候，有没有结怨？”谢斌想了想，“股东们肯定赔了不少，当时金融危机，他公司的股票暴跌，股民也是怨声载道，但是在那个大环境下，不会有人把自己的得失算到他头上吧？他经商这几十年，还是挺稳的，没听过他有什么失误，就连破产也不能怪他。”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怎样的秘辛能让房间里布满这样泄愤的话？“查一查去年车祸的监控录像吧，说不定这个保姆还真有点蹊跷。”
司徒静有些得意，“看来李**医也觉得那个保姆是凶手吧？”李然摇头否定。“谁说写这些东西的就一定是凶手？如果水里的安眠药是保姆下的，那么她完全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然后写下这些泄愤的话，再将义肢拿走。”
李然拍了一下手，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我想明白了，凶手一定不是这个保姆，但是保姆有可能见过凶手，我们现在不如把徐慧叫过来审问一下。”
谢斌他们还一头雾水，但是徐慧的嫌疑的确很大，所以就先叫司徒静和张鼓元去把徐慧带来审问。“你再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之前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那个墙上和地板上的字是用左手写的，那么很可能是熟人所为，目的就是混淆视听，不被认出来。但是警察又不认识她的字，没事闲的会让他们对笔迹吗？写字的人究竟是怕谁认出来呢？”
“许祁祯，或者刘珍。”李然冲着高狸疯狂点头，“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而且还有另外一个推论，能拿走义肢的也一定是对许祁祯很熟悉的人，而且应该有一定的报复心理，刚好和涂鸦这件事如出一辙。”
“但是刘珍也是保姆，她也不知道许祁祯有这个义肢，不知道他能自己走路啊。”谢斌有些疑惑。“斌哥，你告诉我，是白天和你在一起的人更了解你，还是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更了解你？”谢斌顿时哑口无言
“如果按照我的思路推算，徐慧先给死者下了安眠药，然后等药效起作用以后再回到公寓，拿走了许祁祯的义肢，又在别墅里搞了这些事，目的不过就是泄愤和报复而已，然而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而且不止一个。”
第六十三章 掩盖真相
“不止一个人？”林淼淼对这句话来了兴趣，眼中还泛着光。“你是不是明白了作案手法？”谢斌听见林淼淼问出的这句话，半是好笑半是心酸。若不是林淼淼太钻牛角尖，为了一个想不明白的细节琢磨了好久，他也不至于在痕检科浪费那么长时间。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但如果是两个男人，无论是滑轮的方法，还是从二楼把他吊下去，都绰绰有余。所以现在，我们不如去问问那个无所不知的保姆，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徐慧的家离市局不远，她晚上在许祁祯的别墅里面工作，有自己休息的地方，白天还要打一份工。因为丈夫去世，女儿还在上学，家里的生计只能靠她来维持，平时自然辛苦。李然他们还记得赵任行说过的话，说徐辛喜欢搬弄是非，故意惹郑新羽不快。
实际上是郑新羽拿徐辛取笑，明里暗里看不起这个家境贫寒的学优生，这才故意捉弄她，也不知道这个赵任行怎么鬼迷心窍地觉得郑新羽是个好东西，秦桧还有仨朋友呢，什么样的人都有忠实的拥趸，这也不算奇怪。
司徒静和张鼓元找上门的时候，徐慧正在一家宾馆里面做保洁工作，听说是警察局的人来，宾馆的工作人员诚惶诚恐，像是大祸临头一样，听说是找徐慧的，这才放下了一口气，转而又觉得这个徐慧给自己找麻烦。
司徒静把徐慧带走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平静，像是知道警察要找上自己一样，司徒静看见好多人站在一旁窃窃私语，酒店主管也用嫌弃和鄙夷的眼神看着徐慧的背影。司徒静还听到他说要开除徐慧，想想这个女人的辛苦，司徒静都有些不忍心。
这一路上，徐慧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除了回答一些关于基本信息的问题，剩下什么也不多说，也不问司徒静要把自己带去哪里。徐慧表现的越平静，司徒静对她的怀疑也就越大。这个女人如此高深莫测，是不是代表着她真的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李然和高狸在审讯室里等待着徐慧，林淼淼坐在外面异常激动。“你怎么还放不下那个小细节吗？”谢斌一脸无奈地问道。“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你不是听过吗？”林淼淼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
“我听过这句话，但可惜很多成败并不是由细节决定的，就像努力不一定成功，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谢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林淼淼对上了他的眼神，看见里面弥漫着*的气息。
可是林淼淼也是个不认输的人，谢斌如此，他也如此。“我只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比如我现在能坐在这里。”
“你现在能做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够努力，你够优秀，而是因为你认识我，是因为你的人际关系。”
李然一脸不耐烦地摘掉了耳机，高狸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搞什么啊？”徐慧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他们两个专心地“窃听”外面的争吵，所以没有任何审讯，就这样把徐慧晾在一边。徐慧本来平静的假面，也在等待中被打破。
“请问你们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我还有工作，如果有事情的话，麻烦你们尽快询问。”
徐慧表现得很得体，而且很有风度，但是李然不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你一共两份工作，白天那一份在我们把你带来的时候，应该也就是你被炒的时候了。晚上那一份……你老板都死了，还赚什么钱？”
李然的话犀利却又不失道理，高狸本来不想这样对付一个辛苦的女人，但是李然这样的方法也不是没有效果，听司徒静说这个人不太好对付，那就没必要跟她太客气。
“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油漆在哪买的？”
“什么油漆？”徐慧有些疑惑的样子，像是根本听不懂李然的问题。“什么油漆？”
“就是你家里的那罐油漆，红颜色的，刚开封不久，好像用的也不是很多。”徐慧的脸色一变，“我家没有红色油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李然笑了一下，“是吗？那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副义肢是给谁用的？或者……是谁之前用过的？”徐慧有些恼怒。“警官，如果你再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就拒绝回答了，一切都是你的妄想，你们办案子是靠想象吗？”
没想到李然从善如流。“好，那我就不问这些你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我问你，许祁祯死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新闻啊。”李然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以后有什么想法呢？”
徐慧只觉得李然莫名其妙。“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快点抓住凶手，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希望许先生地下有知能好好投胎。”徐慧这话说的没什么真情实感，不过就是和李然较劲罢了。
“他怎么这样审讯啊？”谢斌听到李然提的问题以后，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两个人在听到李然摔了耳机以后，就自觉地闭嘴，不去触对方的霉头。李然的几个问题说出来以后，众人只觉得无话可说，就连高狸和林淼淼都无法理解。
“虽然我看不明白，但是我觉得李然不是那么没把握的人，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好。审讯也是一样，有他在我们一定会破案的。”林淼淼不懂，但他还是给予了李然盲目的相信，让谢斌十分无语。
怪异的审问还在继续，不过这次李然倒是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案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上班的路上。”
“从这里到市区走到最近的公交站是15分钟，坐车去你打工的地方要四十分钟。多谢你帮我们把死者的遇害时间锁定在这一小时以内。”
徐慧觉得李然就是故意找茬。“你什么意思？连新闻报道上面都出了他的具体死亡时间，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说我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就因为我是许祁祯先生的保姆？那刘珍也是，你问什么都是针对我，而不指向刘珍，警官，你对我的偏见太严重了。”
第六十四章 供认不讳
“那就说说你的丈夫吧。”李然完全没有在意徐慧对他的指责，而是自顾自地问下去。“去年车祸死了。”徐慧开始表现得特别不耐烦，抗拒的姿态溢于言表。“能不能详细地说一下事故的具体情况和责任方？”高狸觉得这样不行，还是要把态度放好一些。
“他疲劳驾驶，撞上了迎面开来的车，责任方是他。”
“据我所知，对面撞的人是许祁祯，这个情况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有这样大的矛盾，为什么你还能在许家打工？”李然又一次不留情面。
“他家招工，我就去了。他这个受害者都不在意这件事，我为什么不能赚钱？我有女儿，我要生活，没钱怎么办？”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确，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钱赚得又不违法，明面上看着是许祁祯吃了亏。撞人的家属还挣走了他的钱，如果他不介意，那徐慧的确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李然眉毛一挑，打开手中的电脑，调出了高狸准备的视频。在徐慧来之前，李然和高狸已经准备好了车祸现场的监控视频，就是为了套她的话。“那你看看这个。”李然先是打开了其中一段，画面上，一辆黑色的捷达在路上行驶，时不时地还有些摇摆，但是速度依旧。就在行过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捷达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路虎，车头凹陷得厉害。
“这车开得可挺猛啊，司机怕是很难生还。”徐慧的喉咙动了几下，“是啊，他就是这样死的。”现在看到这个视频，徐慧还是深有触动。前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嗓子都是哑的。
“那这一段视频你看过没？”李然又点开了剩下的一段视频。画面上的路虎有些歪歪扭扭，如果仔细观察，能发现驾驶位和副驾驶的两个人有激烈争吵，甚至推搡。迎面开过来的捷达躲闪不及，一下子撞到了路虎上。路虎的驾驶位向左打轮，把副驾驶送上前去。
“你认识画面里的这两辆车吗？”徐慧的心情特别激动，眼眶已经忍不住地泛红，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她的眼里突然放起了光芒，“你能把这段视频给我吗？”
李然摇了摇头，“按规矩，不可以，但是……”徐慧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许祁祯的事情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了他，我只要这段视频。”她特别激动地向前探身，语速也很快，吐出来的话像钢钉一样。
“我们聊聊天，好吗？”高狸安抚着激动的徐慧，“你之前是不是见过这段视频？”徐慧点了点头，“是在哪里见到的？”就这一句话，像是个定身符，让徐慧突然怔住。“我有些门道，反正我看过。”
“他们为什么不给你视频，是不是用这个视频要挟的你？”徐慧低下头，没有说话。“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作你默认了。”李然这样说道。徐慧抬起头来看了李然一眼，紧咬着下唇，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多说。”
李然看了一眼高狸，示意她继续问下去。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相当默契。“你相信这段视频是真的吗？”徐慧坚定地点了点头，本来盘好的发髻也被她这样折腾散了。“我丈夫出门之前休息得很好，根本不存在疲劳驾驶的情况，而且他才出门半个小时就遭遇不测，怎么可能是因为疲劳驾驶呢？”
徐慧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咒骂起来。“这世道就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谁都能买通，黑的说成白的，真他妈的操蛋。”她现在吐露出来的言语和之前端庄沉稳的徐慧判若两人。
“既然你事先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还能到许祁祯家里工作，他也知道你的情况，为什么他能接受你在他家里？”
提到许祁祯，徐慧就恨得牙根痒痒，表情也越发狰狞。“我装作不知道真相的样子，碰巧他的腿在这场事故中坏掉了。我就上门应聘，就是为了到许祁祯家里复仇。他一开始对我有所顾忌，但是后来，我告诉他自己是为了亡夫还债，把他和他妻子弄成那个样子真的很抱歉，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欣然接受了我的还债。”
“你知道他有义肢，能自己处理生活中的一切事物，对吗？”徐慧点了点头。“起初他对我设防，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对我防备的心思越来越淡，甚至有些把我当成一个倾诉对象，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
徐慧冷笑了一下，“他把自己安排得很好，治疗的时候愿意用大价钱换自己的一双腿，却不给他妻子一分钱的治疗费。他的腿废掉以后，又给自己定做了最好的义肢，就是为了自己活得有个人样，可惜他早就没了人心。”
“不给妻子治疗的钱？”李然有些疑惑，这怎么和外界说的不太一样？其实视频里面也能表露出三四分差异来，两人有了矛盾能在车里开打，而且面对危险的时候，许祁祯向左打轮，把自己的妻子横到车前。
“他的妻子本来是能救过来的，只差最后动手术的钱。许祁祯家财万贯，怎么可能在乎那一点钱，但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矛盾，许祁祯故意见死不救，然后让他的妻子死掉。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和他作对了。”徐慧是这样告诉李然和高狸的。
听话听三分，这是李然一贯的宗旨。在描述许祁祯这方面，徐慧的话和谢斌的话一样，都是代表一部分人的看法，实际上的许祁祯一定比这要复杂很多。“水里的安眠药是你下的，红油漆是你买的，别墅里的字是你喷的，义肢也是你拿走的？”
李然这句话并没有很强烈的疑问的语气，因为他断定，这些事一定是徐慧所为。果然，她立刻点点头，承认了一切。“没错，油漆是我从家附近的五金店买的，水里的安眠药也是我放进去的，他现在不防备我，所以我给他倒的水，他都喝。在他昏迷以后，我又重新返回了别墅，然后拿走了他的义肢。”
这印证了李然的一切猜测。“那我问你，人是你杀的吗？”
第六十五章 杀人约定
“是”徐慧坚定地回答，“就是我，我先用安眠药给许祁祯弄晕了，然后勒死了他，把他吊在阳台的栏杆上。拿走义肢还有在墙上喷绘都是为了泄愤。自从我丈夫死在这场车祸里以后，我就每天想着为他报仇。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怎么可能忍下去?”
“那你知道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被吊死的吗？你能有多大劲，把一个体重六十五公斤的男人举起来，或是拖走?”徐慧有些沉默。“视频你不想要了吗？”李然一语中的，徐慧的眼睛里充满了亮光。
“求求你们，我很需要这个视频，人就是我杀的，我先勒死的他，然后把他吊在栏杆上的。”李然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不会阻止我们得到想要的真相，但是你想要的视频一定是没有了。”他把捷克被撞的视频连续播放，电脑屏幕对着徐慧，画面形成的冲击连续积累。
徐慧哭了起来。“我真的想杀了他，是真的…求求你们了，让我死吧。”高狸见到这样的情况，怎么能不动容？“你想想你的女儿啊，如果你真死了，她要怎么办呢？”李然趁热打铁。“你真的相信一个能帮你杀人的人会照顾你的女儿?你是怎么想的?”
李然手撑在桌子上，把上半身探出去，头都快伸到徐慧的面前了，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一个无缘无故帮你杀人的组织，能把你女儿养成什么样子?你以为她上了大学就不需要人管了是吗？你以为她有足够的自主能力就能拜托他们的控制了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像是扎人的刀子。“杀手组织养出来的孩子还能干什么？今天他们帮你杀了人，明天你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帮别人杀人。如果委托人像你一样傻，说不定你女儿还能活下去，如果她碰上了个聪明一点的，她未来的人生可能就被一颗枪子提前终止。”
李然把上半身缩了回去，自在地坐下，拿起面前的文件夹。“死者，徐斌，男，46岁。”他把文件夹合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徐慧问道:“你觉得你女儿能活过她爸爸吗？”
徐慧瞬间崩溃大哭。“如果我说出来，我女儿现在就死了，你们救不了的，没人能救…你要我怎么办？”徐慧抹了抹脸，但是泪水还是会从指缝间透过去。“我女儿在他们手上…”后面的话，徐慧哽咽地说了出来，但是李然和高狸没有办法听清。徐慧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了。
“李然，把视频给她。”高狸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安慰徐慧的方式。李然拿出了一个u盘，把监控视频拷贝过去，然后将u盘放到徐慧面前。高狸起身给她拿了几张面巾纸，让她擦干眼泪。外面的林淼淼和谢斌也觉得难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慧看到了这个u盘，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道谢的声音不绝于耳。“你的女儿是育英中学高三一班的徐辛，对吗？我们已经排了警力去保护她，她现在很安全，你应该放心。”
李然拿出了手机，上面是司徒静发给他的一条消息。“徐辛一切无恙。”他将这条短信递给徐慧看了一眼。“现在你放心了吗?其实即便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最后也会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个时候，谁能保证你的女儿是安全的呢？”
“是许祁祯的秘书。”徐慧的嘴唇颤抖着，“许祁祯有一个秘书，跟了他多久我也不知道，自从我来许祁祯这边工作以后，就总能看见他出入这栋别墅。他们聊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工作上面的事情吧。”
既然已经开了头，徐慧就有好多事情可以讲出来。“我来这里应聘的时候，本来许祁祯不同意把我留下来，但是那个秘书说是能帮我的忙，他一早就知道我有报复许祁祯的心思，还主动提出可以帮忙。”
李然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像是通了电一般，有些事情好像越来越明显了。“他提出了什么要求?”
“他说可以帮我的忙，而且他们来下手，不用我趟入这滩混水里。前提是什么时间报复，如何报复由他们说了算，在此之前不允许我私自行动，只能尽量做好一个保姆的本分，或者争取许祁祯的信任。还有，在他们帮忙之前，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要我务必配合，一定不会是违法的事情。之前不过就是找我了解了解许祁祯的情况罢了。”
“所以他们也知道许祁祯有义肢的事情?”高狸打了个岔，“那他的子女知道吗？”徐慧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他在别人面前从来都不站起来，一直是一副瘫子的模样。”
徐慧继续补充刚才的话题。“还有，他们调查了我的家庭情况，威胁我只有配合才能保住我和我女儿的命，而且事成之后的一周以内，他们会把视频发给我。这段视频就是我从他那里看到的，起初我只是怀疑，所以抱着查明真相的目的来到许祁祯家里。后来，看了他给我的监控视频，才认定了许祁祯就是我的仇人。”
李然的本子上面有一条时间线，先是车祸，而后徐慧察觉到问题，去许祁祯家里应聘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助理。在这个部分，李然重重地画了一个圈。“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许祁祯的家里一直工作下去了，按照之前说的，有些时候和他交换一下许祁祯的近况。上周日，他来告诉我，说他们要行动了，就在三十号，让我离开许祁祯家里的时候给他的水里放上安眠药，现场的布置也是他们告诉我的，只不过义肢是我自己想拿走的，事先问了他们，也说可以。”
徐慧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得手以后，他告诉我，如果有警方查到，让我替他们认罪，要不然我的女儿就会有危险。但是他叫我不要担心，他们会有方法帮我避免死刑，可能就是多判几年的事，大不了就无期。他们还说会让我的女儿顺利上大学，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李然摇了摇头，不禁感叹这个女人的天真。
第六十六章 极速追捕
“麻烦你描述一下那个秘书的长相和个人信息。”审讯到了最后，孙维也进来为了画罪犯的肖像。“长得很高，方脸，小眼睛，双眼皮。鼻梁有点高，嘴有点薄。”
徐慧拿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里有颗痣。我听许祁祯叫他方圆，但是这是不是他的真名我也不知道，每次我和许祁祯打听他的时候，许祁祯总是绕开。他很少和我聊公司里的事，我只了解一点他的私生活。”
孙维根据她的描述画了一副画像，又根据徐慧的补充修改了一点。“让张鼓元带队，把这个人找出来，尽快捉拿归案。”高狸和李然将徐慧带出审讯室，因为她现在是重要的人证，后续的调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她，所以现在要加强对徐慧的保护，只能把她暂时留在市局里。
谢斌刚刚设计好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看到屏幕上，是司徒静打来的电话。谢斌的心头一阵发颤。“喂，老大，徐辛被人接走了。”
育英中学是合化的重点高中，平常的课程安排也有些紧张，每天晚上都要到九点多才能下晚课。之前徐辛都是自己走回家，这次要案组在抓捕徐慧之前，就把司徒静安排在育英中学里，保护徐辛的人身安全。没想到一放学，徐辛就不知所踪。调出监控一看，是被一个身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带走了，而且没有任何反抗。
“可能是调虎离山，他们能进市局抓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李然提醒了谢斌一句，像是打通了谢斌的关窍。“对，淼淼，你和孙维在这里待着，其他人跟我走。”
徐慧就在旁边，听到徐辛被人劫持的消息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我女儿没了…”高狸想要把她搀扶起来都没能做到，她实在是太过绝望，几乎都要晕厥过去。因为徐辛被挟持的消息传来，要案组几乎要乱成一团。谢斌顾不上徐慧这边，“高狸，你留下来安慰她吧，我和李然先走了。”
都安排妥当以后，李然跟着谢斌来到了育英中学。“现在已经联系了附件的几个警察局追捕，车牌号在监控里面看得也很清晰，现在往西跑了，应该是能追上。”他们到的时候，司徒静已经开车跟上了，谢斌和李然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和车型，也跟着往西开去。
“现在能不能定位到他们的车?”李然坐在谢斌的车上，心惊胆战。谢斌真的是“一代车神”把汽车开出了飞机的感觉，李然只觉得耳边都是风声，他只能关上车窗，又觉得空气有些闷。谢斌一句话也不说，气氛更加尴尬，李然从没见过谢斌这样紧张的时候。
他能看出来，谢斌现在的严肃是为了掩盖他内心的恐惧很紧张。“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消息。”谢斌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他们一直往西边开着，车内的对讲机时不时地传来犯罪嫌疑人的消息，谢斌就跟着对讲机的指令，转入一个又一个小胡同，然后再绕到大路上。李然在合化上了三年学，从没感觉过合化的路况如此复杂多变。
“李然，你见过人死的一刹那吗？”李然身为法医，肯定见过不少死人，甚至可能见到的比他都多，但是人死的一刹那很少有人能接触到。除非亲人离世，否则人这一辈子，接触的最近的死亡，怕不就是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果然，李然摇了摇头，“我还没见过，但是以后有可能会见到吧。”
“不要去开这种玩笑，也不要说这样的话。”耳边还是有汽车在风中奔驰的声音，但是不妨碍谢斌冰冷的声音传过来。李然本来是要说些轻松的话，让他放松一下，但是谢斌现在的状态完全放松不起来。他明知李然的用意，还是不自觉地提醒他。“我见过，所以我会…害怕，会抵触。”
李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谢斌，只能默默地听着他的训导。“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实习警员。跟着周队出警的时候，枪击了一个罪犯。”谢斌很少有这种细腻的时候，愿意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其他人。“好汉不提当年勇”这是他的口头禅，没想到也自己主动“交代”的一天。
“即便我知道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但是当枪子打进他的脑袋，我看着他缓缓倒下的时候，恨不得死的人是我。我突然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是错，他杀了人，我也杀了人，我们好像没什么区别。”这个逻辑听起来好笑，但却是最真实的谢斌的内心。李然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等我回去以后，做了三天的心理疏导。我永远忘不了他倒下去的身影，即便做完心理疏导，还是有些难过的情绪。”谢斌长舒了一口气。“后来我就释然了，一回生，二回熟。杀人的时候利落了许多，还特意申请调到监狱里执行了几天枪决。”
李然不得不佩服，正是这样的钢铁意志才能锻炼出他这样优秀的警察。“林淼淼，看上去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人，实际上比谁都坚强，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疏导了三天，他就三个小时，进去晃悠了一圈就出来了。我后来问他，杀人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李然想不到一个痕检科的警察，还能接触到这样的事情。谢斌自顾自地说下去，“一睁眼，一闭眼的事。睁眼开枪，闭眼听声。人倒了，你就赢了，人没倒，你就死了。”李然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要赞叹一句通透，他知道林淼淼是个心理强大的人，却没想到他能强大到如此地步，那为什么在痕检科这样不直接接触罪犯的地方。
谢斌讲故事的时候，也没忘了听对讲机里的消息，犯罪嫌疑人的具体定位已经发出来了，一个红色的激光点在导航上面跳动，李然看着代表自己的黄绿色光点离目标越来越近。“这个地方是哪里啊？”李然在尸检和推理上面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于方向的判断能力稍微有些逊色。
“他们正在开往火葬场的方向，不知
第六十七章 初步交涉
“老大，我们堵住了那个人。”司徒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谢斌微微有些放松，“徐辛的情况怎么样？”李然更关系那个无辜的孩子。“不知道，还在他车上，现在所有人都围在他的车周围，车上的人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他对徐辛不利，我们就冲上去了。”
“注意安全。”谢斌交代了一句，就开着车冲向司徒静报的位置，李然看见导航上面的红点已经没有任何移动了，自己也是离它越来越近。等到谢斌停车的时候，李然看见警车围了一圈，里面是一辆黑色的吉普。
车里面的状况看不清，现在徐辛生死未卜，很多警察拿着枪对准中间的吉普，但都不敢轻举妄动。警局找来的谈判专家还在拿着喇叭和里面的人交涉，但是任凭他在外面说什么，里面都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司徒静都担心徐辛已经遭遇了不测，因为只有一个生死未卜的徐辛对里面的人才有价值，所以他不敢轻易暴露里面的情况。“我只想知道那个姑娘是生是死。”谢斌向来不信这些自诩为专家的人，更何况是读懂人心，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人还活着，我只知道这件事，其他什么消息都没有。”那个身着西装的谈判专家听见谢斌对司徒静说的这句话，捂住耳麦回应了一句。谢斌没有搭理他，继续问司徒静，“车里一共几个人？”
“三个，”那个谈判专家又开始搭话了，“两个成年男性，一个小姑娘，就是你们说的徐辛，现在三个人都在车上。一个男的在驾驶位，还有一个在后座挟持着徐辛。”谢斌有些诧异，“你是谁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叫侯德亮，只是来帮忙的，别说我是什么专家，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个称呼。至于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刚和他们聊出来的。”
李然听见侯德亮说了这么多话，才注意到这个人，他倒是不排斥谈判专家这个职位。“你真的能劝动他，让他把徐辛放了吗？”李然有些好奇地问道，弄得侯德亮哑然失笑。“我又不是神仙，你们这么多把枪都威胁不了他，我几句话就把人说动了？怎么可能？”
李然有的时候就有这些小孩子脾气，既然得到了否定回答，也就不把心思放在侯德亮的身上了。谢斌一直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太过做作，说的不好听一点就不能播了。这样的人要敬而远之，就像鬼神一样。
只有司徒静这个春心萌动的少女还有些仰慕的感觉，侯德亮确实优秀，在谢斌他们没到的时候，他已经和车里的人对上了几句话，而且了解了大致情况。“麻烦你再辛苦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只要把这个女孩子交出来就行。”
“用不着那么费劲，他们压根就不想逃，而且徐辛在他们手里也没什么用。”李然笃定地说了一句，倒是让侯德亮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车里的两个人，一个是我们要找的许祁祯的秘书，还有一个是帮着他下手的人。”司徒静看过监控，发现那个把徐辛带走的人他们从来没见过，所以还不能断定车里的到底是谁。
李然猛地走到侯德亮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耳麦，凑上前去大声喊道：“你们都是惩罚者吗？报仇雪恨的事情，难道不是让复仇者亲自来吗？”
车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都知道些什么？”李然见有人答话，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知道郑新雨是复仇者，知道徐慧还不是个合格的复仇者，至于为什么要让你们出马……我不太理解，估计你们也没想明白吧？”
车里面沉默良久，没人说话。侯德亮在旁边看得一脸迷茫，“这……怎么会这样？”谢斌在旁边笑道：“你又不是警察，这个案子你根本不了解，还说什么沟通不沟通的，你问的这些他也能问出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就在谢斌“怒怼”谈判专家的时候，李然这边还在喋喋不休地和车里的两个人交涉。“我知道‘阴兵’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样称呼这些人，或许也可以叫做活死人，还知道复仇者应该是高一级的人，他们两种都是有求于这个组织，区别就是‘阴兵’求财，而复仇者求仇。”
车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究竟是谁？”李然还是不回答他的问题，只一味地说下去。“你已经是复仇者了，除了财和仇，你们总要有些更高的追求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求的应该是正义，可惜你们从来就不知道正义为何物，只不过是被一群利欲熏心的人控制的傻子罢了。”
车里的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闭嘴。”李然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看见后面的车窗摇了下来，一只枪抵住徐辛的头，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还有些抽噎。“看到了吗？如果你再说下去，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这样来威胁李然，他当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我们不说别的，你想要什么到底怎样才能放过这个孩子？”侯德亮找准机会抢走了耳麦，生怕李然一个冲动，再多说一句话，说不定徐辛的头上就多了一个枪口。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许祁祯死，现在他死了就好了。”这样的绑匪，侯德亮实在没办法沟通。“高狸那边怎么样了？”李然手中的耳麦被侯德亮夺回以后，就没有再上赶着和劫匪沟通了。“徐慧的情绪已经安抚好了，高狸甚至通过直播的方式让她看到了现场，省得她不放心。”
刚才李然和劫匪沟通的时候，谢斌也抽空询问了一下警局的情况，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对徐慧不利。而且还在无意之间点亮了高狸“直播”的技能，“我们的女主播已经在路上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谢斌对着李然发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她？”谢斌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见劫匪在车里提出了要求。“你们两个离远一点，不要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所有的人都不要站在一起，而且车的右边不要有人在，所有人都站到我们开车窗的这边，让我们看见你们。”
第六十八章 不法之徒
“按照他说的做。”谢斌顾及着车里的徐辛，不敢轻举妄动。李然和司徒静当然是听他的话，其他局里的人不太认识谢斌，但能看出来这次外勤的指挥人员是他，自然也是乖乖听话。
“都把枪放下。”车里的人在他们站好以后，下达了第二条指令。谢斌打了个手势，就让在场的人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你根本不想走，何必做这些徒劳的工作？”李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谢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这个祖宗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歹徒更加暴躁。
“你现在做的和你坚持的正义背道而驰，你想要许祁祯死，所以帮助许祁祯的都是你的敌人，而和许祁祯对立的恰恰是你的朋友，你挟持着自己的朋友来威胁自己的敌人，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还好这次歹徒没有特别激动的情绪，什么也没说，像是在仔细琢磨李然说的话。“你们真当是徐慧透露出去的吗？其实从郑新雨开始，你们的组织就已经暴露在我们面前了。”车里的人又开始激动起来，顶着徐辛头顶的手枪有些抖动。
谢斌生怕歹徒做些不利于徐辛的事，“李然，闭嘴！”
“让他说！”歹徒像是和谢斌作对一样，明明表现得不想听李然讲话，但是因为谢斌阻止在前，又想听李然继续说下去。谢斌也弄不明白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只能用眼神示意李然自己看着办。
经历过前两次的威胁，李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回歹徒让他说话，他反倒不太想说。“你……你……”李然很想像一个谈判专家一样，从专业的角度去洞察犯罪分子的内心，然后找到突破口，一点一点蚕食他的意志力。
“说啊！”催促的声音从车中传来，“你不说我就打死这个丫头。”徐辛的头被枪死死地抵住。“你何必……”
“闭嘴！”侯德亮的声音刚传出来，就被歹徒呵斥住。李然的思维瞬间飞回了来的路上，他想起谢斌和他描述的那些东西，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生死可能就在自己的一言一语之间，偏偏这是他最不擅长，最没把握的事。
“我……我……”李然咽了咽口水，谢斌把喇叭递到他手里的时候，能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他没有办法安慰眼前这个承担了太多压力的男孩，他自己还是个学生，现在却担负着一条人命。
时间没过多久，李然的思绪却已掠尽千帆，他想到了自己此前做错过的所有事，想到自己懊悔不已的时候是怎样羞窘的状态。李然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起皮，他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卡在嗓子眼，没有办法正常出声。
“你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她啊，她有什么错呢？”
李然放下了手里的喇叭，闭着眼睛，向前面大喊道。“不过是对一些为富不仁者的教训，何必把这样的受害者也拖进水中？你们自诩是正义的卫道者，却不知道正义从来的因果报应都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而惩罚更不是别人推动的，应该是时候到了，报应自己找上门来。”
车里的人笑得猖狂，“孩子，你知道什么？如果报应真能找上门来，那还要你们警察做什么？每个做错的人等着报应来就好了，你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李然睁开了眼睛，这次，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我们才是报应的执行者，而你们只是野狐禅。你们应该挺不相信法律的吧？要不然也用不着这样费尽周章，看上去是在维护正义，实际上却是挑战正义。”
车里的人更是恼怒，“你说的也太理想了吧？如果不是我们杀了许祁祯，你们会注意到他一年前出车祸撞死人吗？”
李然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徐辛呢？你说的正义是什么？如果你是为了保护徐辛的利益，帮她的父亲平反，现在又用她来威胁我们？”这个逻辑让谢斌松了一口气，看来李然还有许多惊喜的地方等待发现。
车里的人没说什么，场面安静了几秒钟，李然乘胜追击。“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样为富不仁的人，的确该死，但是审判他们的从来不是人而是法律，你们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
李然喘了一口气，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握出了汗水，他自己好像毫无知觉。高狸已经到了这边，手持着*，在方圆的背后静待机会，因为他们的车窗是单面可见的，高狸想要开枪也没有办法看到车里的人，而且两个人都在车里，高狸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开枪打死一个人以后，另外一个不会做些不利于人质的事情。
谢斌知道一切，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他还是想以一个平和的方式解决这次危机，不光是出于对人质的负责，还有对李然的保护。毕竟李然还不是正式的警察，如果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心理疏导应该很难做。
“你们以帮忙的名义，行威胁之事，先是用监控威胁徐慧替你们做事，说着是帮她杀了许祁祯，实际上也是满足你们自己心中荒诞的英雄情结。现在又用徐辛来威胁我们，为的还是你们的利益。”
李然越说越激动，像是真的在谴责对面的人，他的嗓子在喊了这么多话以后，已经有些沙哑，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果你们是正义的一方，为什么要绑架一个女孩儿来威胁我们？而且她明明就是受害者。
如果你们正义，为什么要在杀完人以后，让一个女人来替你们抗下所有的罪名，其实这一切都不必发生，只要你把监控录像给了她，或者把监控录像交给警方，我们自然会帮着他们找回正义。但这一切该来而没来的正义都是被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摧毁了。
正义会迟到，你们就不用担负责任吗？现在这个女人还在警局里，因为她帮你们杀了许祁祯，等待她的将是漫长的监禁生活。”李然指着徐辛，对车里的人大喊。“她的家庭就是被你们破坏的，只因为她妈妈受了你们的蛊惑，现在要承担法律责任，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自以为是？”
第六十九章 一声枪响
“你错了！”车里的人踹开车门，从车中走出来。手上的枪还没放下，一直顶在徐辛的头上，孩子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身体还有些颤栗。九月末的合化气温不高，更何况现在是凌晨，温度在逐渐下降。
“是她们背叛在先，如果徐慧不告诉你们我的情况，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她对不起我在先，是她毁了自己的家庭，如果今天徐辛死在我的手上，那也是她做出来的事情。”说话的男人正是徐慧口中的方圆，是许祁祯的秘书。
开车的人从始至终没有露脸，应该就是监控里的男人，已经看清了正脸，今天他们两个插翅难逃。李然向前挪动了一步，让方圆万分紧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要不我就打死她！”徐辛吓得嘴里也在嘟囔：“别过来，别过来。”
“怕我干什么？我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而且我也没办法对你构成威胁，只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你知道我是谁吗？”谢斌有些看不懂李然的操作，这是要和歹徒唠家常的节奏？
侯德亮作为一个专业的谈判专家，也想不明白李然现在的做法是出于什么用意。“我是警校的学生，你知道郑新雨吗？我和他一个宿舍，你应该认识他的，毕竟你比他还高一级，但是你的心态没有他好。”
“看看你手里的枪，有些抖呢，他下手的时候可没有抖。你知道他妹妹怎么死的吗？是被他一刀捅在了肺部，窒息而亡，死之前挣扎了十几分钟。他就在旁边，看着他的亲生妹妹挣扎，笑着看她死去，而且他的妹妹伤害过徐辛，就是你现在威胁的那个女孩，你不觉得他比你更合适做一个‘惩罚者’吗？”
李然的声音降了下来，恢复了他原有的冷清的音色。“他做的可比你好，为什么他只是个复仇者呢？”他好像是真的在发出疑问。场面又恢复了宁静，没人说话，李然一直盯着方圆，像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方圆开始跟着李然的思维走，“那你知道刘宝良吗？他就是个‘阴兵’我说的对吗？”
方圆摇了摇头，“他叫傀儡。”李然点头，表示理解。“傀儡，傀这个字很有意思，不人不鬼。你是‘惩罚者’吗？”方圆点头。“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也是傀儡啊，你没有‘复仇者’的能力强，还是替人做事，只不过出发点可能比傀儡高级了一点，但不都是听命于其他人吗？你们有领导，他叫你们做什么，配合谁，你们就乖乖去做，和傀儡没有半点差距啊。”
李然表现出不太理解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越来越尖刻。“你是不是看不起‘复仇者’？但是你现在的身份还不如一个‘复仇者’，真的和‘傀儡’没有半点差距。”方圆被彻底激怒，他的枪口刚从徐辛的头上移开。
“嘭！”方圆的头上开了一个血洞，其他人迅速捡起地上的枪，想冲到黑色的吉普旁边，把驾驶位上的人抓出来。“别去！有*！”谢斌大喊了一声，方圆倒下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徐辛的面前，扶住了差点倒下的徐辛。回去的手，顺手把李然拽走，凭他的观察，李然已经有些茫然了。
黑色的吉普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冲天。在场的警察根本顾不上车里的另一个人，都赶紧往外扑，卧在地上护住头部。谢斌护住了李然和徐辛两个人，高狸本就离那辆车较远，她是拿着*，在高处将方圆一枪毙命。传奇富豪的凶杀案，伴着连天的火光就算结束了。
李然的假期来了，他没想到陆华和李鑫为了等他一直改签，就为了三个人一起出去好好玩一把。在十一假期正式来临的两个小时后，李然的工作是结束了，可是他的心理疏导才刚刚开始。
不过出乎谢斌的意料，李然也是个变态的存在，心理疏导和林淼淼一个样，不过三个小时就出来了。“你怎么也这么强大？”李然对上谢斌那张写满了疑问的脸，有些不屑地回答：“又不是我开的枪，我有什么可疏导的？”
“但是……这是你第一次看见人死在你面前，而且死的猝不及防，你应该……表现出一些慌乱吧？可别讳疾忌医，如果心里真有什么想不开的别藏着掖着，赶快趁人家没放假的时候好好聊一聊，实在不行……”
“好了，”李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谢斌，“哪有那么多应该的事？我就知道我应该放假，应该和我的室友沉浸在江南水乡的温柔中无法自拔！”李然现在看着谢斌的眼神可以算得上是恶狠狠了。
“您请便。”这个人惹不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谢斌早就习惯要案组有这样一个小祖宗了。“老大，谢谢你。”李然走出去了几步，然后转头看着谢斌认真地说道。谢斌从来没得到这样走心的道谢，哪怕是徐慧看到徐辛的时候连声对着谢斌道谢，还有下跪的举动。谢斌都没有现在这样感动，就像自己的儿子养大了，终于知道给自己养老了一样。
江南的风景的确很好，只不过国庆假期不是个出游的好时节，李然都没有办法看到自己想要的风景，一眼望去景区里面全是人。他就不喜欢这样人山人海的盛况，虽然很有节日的氛围，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陆华和李鑫都是人来疯，哪里人多他们就往哪里钻，总觉得人多的地方才有好风景。本来李然想体验一下画舫的悠然，晚上和三两好友，坐在画舫上，随着船家的摆渡在河面上悠悠荡荡。结果旁边坐的都是看风景的大妈，人挤人，人挨人，不时地还能听见她们围在一起讨论河边的风景和……河面上漂浮的塑料袋。
“这些大妈有点可爱啊。”陆华感叹了一句，他是真心这样想的。如果有人不了解陆华，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平常总是笑呵呵的，而且还特别缺心眼，遇到比较丧气的事情还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第七十章 偶遇故人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招人骂。最可气的是，他面对别人比较尴尬或者丧气的时候，也能不加掩饰地开心地笑出声。这就不怪人觉得他是个傻子，反正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这样没心没肺的性格，但是李鑫和李然能了解他，也就没有那么多误会。
“如果我老了也能像她们一样，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怎么玩就好了。”陆华是发自肺腑地羡慕这些已经退休，可以颐养天年的大妈。“我们能活到退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李鑫最喜欢打击他。
但是李鑫说的也是实话，尤其是像李然这样，在要案组工作的，平常总是接触这些大案要案，非常危险。比如上一次，如果不是谢斌意识到车里有*，可能很多警察就要因为那次外勤而丧命。
“别这样想啊，像我这么废柴的警校生，估计毕业能到一个派出所工作就不错了，那些大案要案根本接触不到，肯定活得长。”明明说着这么丧气的话，但是语气却乐观得很，而且还是当着李然的面说的，如果不是李然了解这个人，而且李然本就没有什么心思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深挖下去，陆华可就得罪人了。
“有人掉下去了！”李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呼救。画舫上面，那些大妈的关注点也都转移到这件事情上。还没等李然他们看见落水的人，就已经有人跳下去把人救上来了。等人散去以后，李然发现救人的就是那天在现场的谈判专家侯德亮。
“你怎么也在这？”李然有些惊讶，但这句话并不是对侯德亮说的，而是对高狸说的。他乡遇故知也真是神奇，没想到一次就遇到了两个熟人。高狸和侯德亮是在一起的，他们两个本来在另一艘画舫上，因为侯德亮跳下去救人，所以这艘画舫的掌舵人把船划过去，为了接他们上来。
而高狸是跟着侯德亮一起的，听到有人掉入水中的消息以后，两个人都跳了下去。“你们赶快回去换衣服吧。”李然看着高狸的衣服都湿透了，十一的夜风很冷，风一透过，高狸都要打起冷颤来了。
李然马上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高狸披上，陆华和李鑫在一边摆出八卦的面孔。旁边的侯德亮有些尴尬，李然的注意力全在高狸身上，完全没有顾及到侯德亮，倒不是他有意为之，实在是他的注意力没办法分散，能管得了一个人就管不了第二个人。
“船上还有一些宽大的毛巾，就是为溺水的人准备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陆华提醒道，侯德亮对着陆华报以微笑，想要伸手接过陆华手中的毛巾。“小姐姐，你快擦擦吧。”陆华直直地将毛巾递到李然手中。
虽然话是对着高狸说的，但是他也不是那么没情商的人，自然能感受到李然对高狸不同的态度，也特别期待着两个人有些结果。李鑫还在暗处给他打手势，比大拇指，表示赞许。现在两个人的“姨母心”昭然若揭，或者可以说是粉丝心理，而且还是cp粉，自己可以永远单身，但是希望自己萌的cp马上结婚。
至于侯德亮，就连李然的眼神都没在他脸上停留过一秒，其他人怎么可能意识到他是李然认识的人，尤其陆华和李鑫还沉醉在“美好的爱情泡沫”中，不愿意清醒，自然没人在意侯德亮。周围的人发现他们有认识的人关心，也就识趣地不凑上去。再说侯德亮是个男的，自然不会有人主动去关心他。这能不能说是一种变相的性别差异？或者说性别歧视？
如果是在平常，李然可能还会观察到这点，而且深入地研究一下现在社会上的性别歧视问题，但是现在他哪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怎么样？冷不冷？”高狸摇了摇头，“你怎么在这里？和室友一起来玩的？”
李然点了点头，“这就是我室友，陆华、李鑫。”高狸向他们微笑示好，两个人也笑得特别像哈士奇，反正就是怎么傻怎么来，目的就是展示自己作为“婆家人”的友好，并且衬托出李然的聪明。
“好巧啊，这里都能碰上你。”侯德亮看没人搭理自己，只能自己出声表示存在。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跳下去的，怎么自己这边就一点光亮都没有呢？陆华和李鑫看见侯德亮也向李然打招呼，而且看上去是和眼前这个小姐姐一起的，眼神里马上就充满了敌意。
“李然，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这二位是？”李鑫提示了一下，省的李然忘记了这个环节。“这位是高狸，是我在要案组里的同事。”李然又看向侯德亮，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这位，谈判专家……侯……很厉害的谈判专家。”
听到这里，高狸都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李然这个不记人名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呢？“他叫侯德亮，是我们的同事。”高狸补充了一句。陆华和李鑫听到李然的介绍，就知道李然对侯德亮有些不好的印象，自然也就“厌乌及屋”，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是自己室友的潜在“情敌”。
“对不起，我是真的没记住。”天地良心，李然可没有这些花花肠子，他只是单纯地没记住侯德亮的名字，和李鑫还有陆华脑部的那出大戏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这句话到侯德亮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可能听到谁耳朵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对不起就对不起，干嘛还强调一句是真的没记住，自己有那么没辨识度，或者平庸的让人不在意吗？尤其上一次李然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就把自己谈判专家的光环压了下去。
饶是侯德亮平时真没那么小心眼，也受不了这样三番四次的打击。他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看到李鑫和陆华眼里就是因为吃醋而对李然产生的厌恶。“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这分明就是很明显的事情，李然问出来以后就后悔了，怎么没话找话还找了个这么尴尬的话题。
“对啊。”高狸很大方地承认了，“我家在这里，他也是，我们可以算得上半个老乡，认识也挺久了，这次回家就一起回来玩一玩。”
“你不是合化人？”高狸的局长老爸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合化人，高狸却说自己是这里的人，让李然有些不明白。
第七十一章 意外发生
高狸刚想回答，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同是这一条画舫上的声音，人们都开始往画舫的尾部围过去。就是刚刚救上来的中年男人，又出现了一些状况。他被侯德亮拖上画舫以后，认识的人就围了上去，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人也是神志清醒的，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就在李然和高狸他们寒暄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始抽搐。
等李然他们来到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开始呕吐，而且有些神志不清。“他吃过什么？”李然马上跑到男人身边，先附身听了一下他的心跳，发现这个人有些心率过速。“他之前有没有心脏病？”
躺在地上的男人叫做张平，很大众的名字却有很特别的身份，也是一个富豪，而且是那种谁看了都烦的人。这次十一和家人出来游玩一趟，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先是脚下打滑掉到水里，而后又莫名地出现了这种状况。
他的妻子在旁边哭的上起不接下气，一边哭还一边埋怨自己，“如果不是我赶这个热闹，我老公就不会这样，活不了了！”她哭的时候倒是精力十足，就是没听见李然的问题，也不回答什么。张平的儿子已经吓傻在旁边了，爸爸躺在地上生死未卜，妈妈嚎啕大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都给我安静！”李然觉得躺在地上的男人状态越来越差，再不抢救就晚了。“有没有人打急救电话？”这个时候谁来都不如一个专业的医生来，虽然李然也懂些药理知识，但他的本行是法医，和那种能治病救人的医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如果要他来看病，二话不说，给他一把手术刀就能解剖了，但是怎么治疗李然可不太会。“有有有！”高狸回应了一句，“我刚打了急救电话，也联系了附近的同志，他们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还有随行的医生，应该很快就能到。”
高狸这话说的有些隐晦，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警察，生怕有什么其他的状况，而自己的身份暴露会打草惊蛇，所以用同志一词代替了警察。这是景点，人实在太多了，高狸生怕救护车开不过来，就先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让他们开路。
李然能理解高狸话中的意思，也就没多嘱咐，更没多问，点了点头。侯德亮发现眼下这个场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李然和高狸两个人好像有一个天然的屏障。
即便李然的话是冲着众人喊的，但是眼睛一直瞟着高狸，而且在高狸回答以后，他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侯德亮好像发现了什么的样子，眼睛一亮，嘴角还有些上翘。他突然觉得眼下这个状况有些趣味。
“来，孩子，别怕。”侯德亮看到了张平的儿子，已经被吓傻在原地，李然全心全意都在张平身上，而高狸一直在安慰张平的老婆。“你爸爸没事，你告诉我，你爸爸有没有什么病史？”
眼前的小男孩差不多小学四五年级，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也不怕他们不明白什么叫病史。“我爸爸有心脏病。”侯德亮点点头，“李然，这个人叫张平，有心脏病史。”李然听到侯德亮的话，眼睛一亮。
“那他平时吃什么药？”这个如果再问孩子，就有些困难了。“让我来吧。”高狸知道侯德亮是专业的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而且出国深造过，由他来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其实最为妥当。高狸主动和侯德亮换了个位置，去照顾张平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侯德亮走到张平妻子的面前，“这位女士，请您稍微平复一下情绪，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而且对病人也没有丝毫的帮助。您刚才应该也听到了，救护车马上就来，请您稍微镇定一下，您的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先别寒暄，快问，是不是吃了*？”李然发现张平的心跳有些衰弱，心脏病是最容易猝死的一种病症，但是看他的状态又是中毒的样子，他现在只能想到是*过量中毒。李然一边给张平做心脏复苏，一边没什么好气地催促侯德亮。
“您也看到了，现在就是这个样子，请您配合一下。”侯德亮听到李然焦急地提问也没什么办法，眼前这个贵妇人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对自己的提问毫无反应。“你快一点，再不说你老公就死了！到时候杀人凶手就是你！”
“是是是！”张平的妻子听到李然给自己扣上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自然不敢再一言不发，而李然看到张平妻子的这个状态有些不解，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破案，而是救人。“说详细点，吃了多久的*，平时服用的剂量是多少？”
这就问倒了张平的妻子。“这……这……我不知道啊，他吃药是他自己的事，我也没太关注。”李然一皱眉，“你是不是他老婆？”这只是一句抱怨，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我当然是他老婆，他老婆就要什么都知道吗？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都跟他老婆说啊！”
明明人就躺在那里，张平的妻子除了一开始惊慌失措带来的些许悲伤，到了现在情绪稳定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悲痛的情绪了，反而表现得有些淡漠。“那我问你，他是什么病？病多久了？”
李然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只想知道这个张平到底是什么情况。“心脏病。”张平妻子冷冷地丢下三个字，也许是李然之前的说话态度惹恼了她，她也不想再配合李然。“什么心脏病？心脏病分好多种，你说的是哪一种？是不是心律不齐？”
张平的妻子点了点头。她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名人”了，今天和这些普通人一起坐画舫已经够不开心的了，现在自己的丈夫还这样躺在地上，自己刚才崩溃大哭的样子被所有人都看到了，真是丢人。
的确，张家一家都是名人，要不然侯德亮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说出了张平的姓名，除了李然这种不问世事的，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张平的大名，只不过当真人出现的时候未必对的上脸。
第七十二章 热心群众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大，高狸已经接到了电话，跑到岸上去引导急救人员。他们本来是在画舫上面的，自从落水的人被救到这艘画舫上以后，掌舵的人就开始往岸边划，没想到船还没到岸边，人先倒了下去。等船到了岸边，李然也不让随意移动病人，要等急救人员来。
其他游客只能先行离散，被安排上了另外的画舫，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让一船的人都跟着难受。所以现在船上除了李然他们几个和张平的家属，还有就是一些景区的领导，怕人真出了问题自己要担责任。
陆华和李鑫一直没有离开，他们想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却发现自己在面对这样突发的状况时真的是一无是处，而同行的室友已经可以安排好大局了，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嫉妒的心理，还留在船上，一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二是看着李然的举动，学习一下。
“病人家属是哪位？”急救的医生简单询问了几句张平的情况，都是李然回答的，张平的妻子离自己的丈夫好远，一点没有家属的自觉。“病人家属跟着上救护车。”张平妻子不情不愿地在急救人员把张平抬上担架以后，跟着上了救护车。
等救护车开走了，只剩下李然他们五个人，还有景区的工作人员。那些工作人员连声向李然他们道谢，多亏了他们的帮助，这次张平说不定能脱险。高狸都习惯了这个场景，处理地游刃有余。
陆华和李鑫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工作是个很荣耀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这般骄傲过。虽说他们也没做什么，但是被无差别感谢的时候，他们的情绪还是蛮好的。只有李然，眉头一直皱着，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
高狸早就发现了李然的不对劲，等景区的工作人员离开以后，她才敢问出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这个样子？”
“他的手臂上有个针孔。”李然冷脸回答道，高狸当然明白李然的，冷脸不是冲着自己，但是看见他一直是那个样子，高狸和他搭了几句话，李然也没什么反应，都是敷衍了事，她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你已经成年了，你知道吗？”李然被高狸这句话弄得有些茫然。
“我……我知道啊，怎么了？”高狸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明白一些成年人世界里的规矩。有些高冷不是性格，而是矫情，有些敷衍不是礼貌，其实是无礼。你和谁都这样说话吗？问三句答一句，说没声就没声？”
李然也不知道高狸的脾气哪里来的，发火发的莫名其妙。“我怎么了？”他这句话说的委屈，但是听到高狸耳朵里就是在指责自己不讲道理。“没事，劝诫而已。”李然知道高狸现在生气，但是不明白为什么。
这个姐姐虽然不比他大多少，平时也很好相处，但是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威严。“我知道了，谢谢。”他们俩的对话声音不大，高狸明知道要给李然留面子，即使自己再生气，还是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他，只能悄悄凑近了说话。
这副场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明晃晃地“秀恩爱”，没错，其他人都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在当事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其他人已经脑补到他们坐着摇椅慢慢摇的场面了，包括侯德亮。“你们也是警校的学生？”
高狸和李然在那边讨论张平的情况，侯德亮就开始和陆华还有李鑫套近乎。“我认识李然，很优秀的一个警校生，你们是他的朋友，肯定也不差。”侯德亮看出来了这两个“婆家人”对自己的排斥，因为自己是李然的“情敌”。
所以他先夸赞李然，表示自己的友好，然后夸赞他们两个，想要开启一段愉快的聊天，但是另外两个人好像没有那么领情。“也就一般，主要是李然比较优秀。”李鑫这样回答道，陆华在旁边连连点头，附和李鑫的说法。“李然特别优秀，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华这句话一说出来，李鑫只想拧下他的头。侯德亮马上就明白了两个人的用意，如果女生的友谊是靠买买买和聊八卦来维持的，那么男生也不遑多让，侯德亮和他们两个凑近乎的目的只有一个，了解两个人的八卦。
“是啊，但是李然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我觉得他平时不像是花心思在女生身上的人，可能只有常接触的人才有机会说上一两句话吧。”陆华还有些不平衡，觉得是侯德亮看不起李然。“我们李然也是很有市场的，他是还不想谈，他要是想谈……”
李鑫没等他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请问侯先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能感觉到侯德亮的示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示好到底是扮猪吃虎，还是诚心相交。男人八卦起来也是这样的“幼稚”和“中二”。
“别这样叫，生生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叫疏远了，叫亮哥就行，我比你们大几岁。”侯德亮表现得极其大气，陆华还有些不解其意，李鑫已经明白了侯德亮的意思。“是啊是啊，叫亮哥挺好的，亮哥和高狸姐是老乡？”
之前听过高狸说了一句，李鑫就记住了。“其实关系也没那么近，她是合化人，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不过她祖父退休以后住在这里，她小时候和祖父一起住，在这里一直上到初中，我们两家还认识，所以彼此也认识而已。”
如果侯德亮真是李然的“情敌”那么说话的时候，就应该重点强调自己和高狸“青梅竹马”，但是现在侯德亮这样撇清自己，陆华也明白了侯德亮的用意。“那亮哥应该是很了解高狸姐吧，有没有什么指教？”
李鑫虽然觉得陆华把话说得这样明显实在是有些不妥，但是事实如此，他们也是为了李然的终身大事着想。实话实说，他们现在谄媚的像家里没有儿媳妇的父母一样，求着媒婆登门，生怕自己的儿子输在了起跑线上。
“很熟倒是算不上，更不敢说指教，但是还能说上几句话。只不过……”
第七十三章 蓄意下毒
李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室友已经背着自己把他未来几十年的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高狸也想不到平日里还算正经人一个的“发小”也跟着那些学生“胡闹”，两个当事人沉浸在分析刚才的意外事件中无法自拔。
“他的胳膊上有个针孔，很小，但是很新，能看出来才注射不到半个小时。而且这个针孔是在静脉上，而且死者……病人原来有心脏病，如果是心律不齐的话，吃*刚好能缓解这个症状。”
李然那个小小的口误听在高狸耳朵里倒是感觉有点可爱，从死者到病人，冰冷的法医终于有了温度。“*平常服用的剂量不当也有可能造成慢性中毒，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害他，而且一定是熟人。”
李然用一种很笃定的眼神看着高狸，“你想想，如果你和这个张平有仇，而且很了解他，知道他心律不齐，知道他平时服用*。今天，他和家人到画舫上游玩，人很多。你完全可以备一支*的针剂，然后错手将他推到水里，人溺水之后一定会有一点晕眩或者神志不清的状况，当然不一定是病理上的，心理上的也有可能。”
他认真地模拟着犯罪分子的心理，好像一切事情都很笃定一样。“如果你错手把他推下水，或者用些别的方式让他落水，说不定他心脏病一发，这个人就没了。如果这没成功，你手里的*针剂刚好派上用场。”
李然有些口渴，但是现在没有水，而且他专注地给高狸推理这个案情。“这时候，你可以趁着检查病人的机会，将*注射到他的静脉里，然后病人就会发作。张平被你们救上来以后，并不是全然昏迷，但是也有些受到惊吓，神志模糊，那个时候是感觉器官最不灵敏的时候，因为内心都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
高狸认真地听着他这段长篇大论的推理，“所以罪犯就可以趁机注射而不被发现，然后等*的毒性发作？”李然点了点头，“另外，说明一个事，其实*本身是治疗心律不齐的良药，只有过量的时候才具有毒性，可能罪犯未必想让他死，但是一定想让他不好过。”
高狸默默梳理了一下这个事情的演变。“从那个针孔、病人的病症，你能推断出来他的发病原因，能确定他是被人害的？”高狸就怕他们两个在这里说了半天，结果全是假的，或者是别的巧合。
但是李然笃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高狸也没再反驳，“然后我们能知道下手的那个人是个了解张平的人，知道他有心律不齐的症状，而且知道他吃什么药，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会静脉注射，所以应该明白一些医疗知识？”
李然的脑袋都要晃下来了，疯狂地表示赞同。“那我们下一步就应该去医院取证，然后开始调查，我先去找这里的工作人员要一下监控录像吧。”五个人，自动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队伍，因为高狸的招呼汇合成了一支队伍。
其实社会上一直是不告不理的原则，所以高狸他们本来不需要这样多事，但李然总能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组织，每次的事情都和这个组织有些许的关联，尤其是现在“惩罚者”已经露面了，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高狸先把这件事简单告诉了他们几个，五个人里，三个是快要毕业的警校生，两个是经验颇丰的一线警察。这样的队伍还算专业，他们也明白保密原则。“我先去看看监控，李然到医院里逛一圈，你们准备跟着哪边走？”
因为和陆华还有李鑫不太熟悉，也不想拿出姐姐的气势压着他们，给他们分配任务。就让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我可以跟着李然走，我学心理的，应该能和病人家属聊上一两句，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侯德亮自觉地和李然站在一起。李鑫准备和高狸一起去看看监控，他在警校的时候也是对这些电子的东西比较熟悉，而且听说高狸在这方面很厉害，他也想去学习一下。陆华还是想跟着李然，医院那边人多眼杂，更需要多一点人。
晚上九点多，五个人分开行动。高狸和侯德亮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要去的地方。
在打听到张平的去向以后，李然他们三个打车去了四院，司机好心又给侯德亮留了一条毛巾。“麻烦问一下，张平在哪里？”他们来的不算晚，现在离张平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应该还不超过一个小时。
“十八楼，心胸科，1811。”护士台里值班的护士为他们指路，三个人刚想上去的时候，又怕张平的妻子横加阻拦。“麻烦问一下，主治医生是？”护士摇了摇头，这个你应该要到十八楼去问，现在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三个人道了谢，就冲上了十八楼。1811是vip病房，虽然张平的妻子看上去对张平比较冷漠，但是表面的功夫还是很能做的，给开了一个好一点的病房，让她的老公在医院里面享福。
侯德亮和李鑫还在纠结要怎么进去的时候，李然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房间里有一个医生，应该就是张平的主治医生，张平的妻子和儿子也在，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至少刚才李然还没见到他。
“不好意思，现在不能探病。”那个男人出言劝阻了李然，李然冷着脸，看向了张平的妻子。床上的张平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样虚弱，情况应该是稳定下来了。“你不想知道你老公是什么情况吗？”
李然扔下了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张平病床前围着的几个人都有点傻眼。“这位先生，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如果你想了解他的情况可以问我，但是现在不要打扰病人。”李然将脸转向主治医生，“他是不是*过量中毒？”
“病人的情况我们不能透露。”医生本来就不喜欢这样鲁莽的人，更何况李然直接进来像是要指点自己的医术一样，更让主治医生反感。侯德亮和李鑫看见李然这样打直球，也是无奈到扶额。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你涉嫌毒害张平，现在被逮捕了。”
第七十四章 及时赶到
“你想对他不利，应该背后还有她的唆使吧？”李然先是指着床边的那个陌生男人说道，而后面向张平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他不合你心意，何必非要这么狠心？”张平的妻子还是一脸茫然。“你是疯子吧，能不能出去，我老公还病着。”
主治医生和护士都要把李然推出去，但是看见李然从兜里掏出了警官证，动作便有些犹豫。“我是警察，他们两个也是。”李然回首一指，便将侯德亮还有陆华暴露了出来，侯德亮也只能配合地点点头，从上衣的里怀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
陆华还是个学生，既没有警局给李然开的那种临时证件，也没有侯德亮这样正式的警官证，只能尴尬地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心里把李然凌迟一万遍。屋子里的人都因为这突然的变化有些愣住，所以也没在意陆华这个特殊情况。
张平在病床上已经有了些意识，只是还不算那么清醒。李然说出来的几句话又刺激到了他，他急于睁开眼睛，看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嘴里也就发出一些含混的声音，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醒过来了。
“谁知道你是真是假？”床边站着的男人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麻烦你出去。”他向门口走去，表面上是为了驱逐李然他们三个人，实际上，他快步走到病房门口，在推搡三人的过程中，突然放弃对李然他们的驱逐，而是自己夺门而出。
这回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李然的话应该就是真的，“陆华，看着她！”李然来不及反应，那个人逃出去的时候，李然本是拽着他的衣袖，但是没想到他跑得那样快，根本没办法拽住他。李然只能让陆华看着张平的妻子，自己追了上去。
侯德亮站的位置比较靠里，而且陆华没有警官证，做事也不大方便，他只能也跟着陆华留在病房内。四院是这座城市比较好的一甲医院，每天的病人也很多，有些病人来的时候不巧，连病房都没有，只能睡在走廊里。
十八楼更是如此，心胸科的病人从来都不会少，李然追出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跨过了好几张病床，丝毫不顾及躺在床上的病人，李然在后面又要考虑病人的状况，又怕把人跟丢，正急得不行。
一抬头看见那个人不见了，而高狸正站在他对面，等李然匆匆忙忙来到高狸面前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被李鑫制服在地，高狸手里拎着一台电脑。“这是犯罪嫌疑人？”李然点了点头，“就是他。”
被压在地上的人大叫出声：“不是我，不是我！疼，疼！”李鑫呵斥道：“不是你？那你跑什么？老实点！”
“不是他，我知道是谁。”高狸看着趴在地上的人，不好就这样当面说出来，只能走向李然，靠在李然的耳边轻声提醒道：“监控里那个下药的人不是他。”李然的瞳孔瞬间放大，“什么？”他这一声可不小，基本上整层楼都能听见。
陆华从屋子里面出来，“你们进去看看吧，张平醒了！”
合化市局要案组。
谢斌有些难弄过，自己二十八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大过节的，还要到这里来值班。原来在江北派出所的时候，自己有周队照顾，逢年过节的时候值班的时长比别人少了不少。但是现在自己是要案组的组长，其他人都靠自己照顾。
幸好，这几天还算清静，也没什么大案要案。虽然一到假期，偷钱偷手机这样的案件不少，但是都不归要案组管。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忙的要死，好不容易到自己清静的时候了，谢斌还有些偷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就在他这样休闲的时候，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喂，谢斌，你们组是不是有个叫李然的？”李然现在在警局里面可是出了名，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谢斌手下有一个得力干将，办案效率极高，而且还是一个大三的学生而已。对了，现在应该是大四了，在有一年就该毕业，说不定直接被局里要走，以后也是前途无忧。
“是啊，怎么了？”副局打来的电话，谢斌可不敢懈怠，没想到李然这么厉害，大过节的还有副局惦记着他，说不定这通电话就是副局打来表扬他的。的确，之前的三个案子办的利索又漂亮，让谢斌轻松了不少。
“这可真是个好小子啊！”果不其然，副局开口就是表扬，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谢斌的身体渐渐放松，后背紧贴着椅子背，右手还在面前的桌子上点来点去，看起来极为得意。毕竟是他要案组的人，夸李然就是夸他们整个组，谢斌当然开心。
“真是没想到啊，他就去逛了个景点就能碰上这样的大案，还救回来这样一个厉害的人。”谢斌听到这话，有些茫然。“不是，副局，你说明白点？什么案子，怎么回事？”
“哎呀，这回可得辛苦你们要案组的人了。”听着副局的话是挺心疼他们的，但是语气里可不是这回事。“李然和室友出去玩的时候，恰好救了张平，就是那个闽龙的董事长。本来是高狸和侯德亮把落水的张平救起来的，后来李然发现有人下毒害他，还给他抢救了一下。”
副局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你说有钱有什么好，谁都惦记着那点钱，自己的安全也是个很大问题。”感慨一番，副局才继续说下去，“李然破了这个案子，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下手的人已经逃了，这回想让你们要案组接手这个案子，在假期结束之前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你们可别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谢斌听到后面，只觉得自己的脑壳疼的不行。“不是，这……这这这，这不合规矩啊！”谢斌急得都有些结巴了，“这不是跨市了吗？”他知道李然这回要去的地方是本省一个东南方的城市，风景很好，最适合游玩，没想到这个人连玩都不闲着，还弄出了这么多事。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人家都没说什么，这次回报不小，我们也不会吃亏！”
第七十五章 假日噩耗
“您是不吃亏了……”谢斌只敢这样想，说出来还是要再有些胆子和魄力，反正谢斌最近怂的不行，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不是，我们回报不小是不是也得让我们知道一下有什么回报？”谢斌其实心里清楚，再大的回报也报不到他们要案组头上，但是他总要捞点好处不是。“您看看，我们要案组是不是……”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这次的案子结束以后，给你们一个长假，把你们的国庆补回来你们放假的时候，如果再有这种要案，我就扔给刑警大队。”谢斌这才开心起来，“谢谢副局，保证完成任务！”他撂下电话以后，终于笑出了褶子。
李然这个小子，虽然就像柯南一样，到哪哪出事，但是能给自己换回来一个不用值班的长假，还是很开心的。但是估计现在在家做梦的几个人应该没这么好的心态……
的确，司徒静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睡觉，做梦还梦到了明天逛吃逛吃的安排，然后突然看见自己的老妈在自己床边絮叨：“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找个对象！看看你一天天的，假期了除了在家睡觉，就是跟着几个小闺女出去吃饭，给人家免费当保镖？”
看见自己老妈的“罪恶之手”向自己伸来的时候，司徒静吓得一身冷汗，瞬间从床上坐起来。“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吵醒自己的罪恶源泉就是自己的手机，她甚至想砸了手机，再也收不到任何消息。“喂，老大……”刘静女士很开心地看见今天的女儿是十一点之前起床的，还梳洗打扮了一番。“宝贝，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男的女的啊？”
“男的！”知道自家老妈脑子里整天想的是什么，她也懒得解释，就让她开心一下好了？“是约你出去吗？”司徒静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嘴里叼着头绳，手上拿着梳子。“是！”刘静女士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明显。
“去哪啊？”司徒静半天没有回答，刘静女士以为自己这个傻大姐终于明白什么是害羞了，没想到人家拎着平时上班用的包就要走。“别啊，怎么都不换个包呢？这个多难看啊，我那里有挺多好的，你去挑几个！”
“妈，你知道我去哪吗？”
刘静女士摇了摇头，但是看自家女儿这副神情，好像和自己想的差距有点大。“警察局，今天加班，我回来想吃糖醋排骨，谢谢您！”
司徒静说完，转身跑掉，生怕自己家这位太后一个拖鞋飞到后脑勺上。“怎么大过节的还加班啊，让不让活了！”和她同样感想的还有孙维和张鼓元，上午十点半，他们一个从饭馆里走出来，一个从宿醉中刚刚清醒。
林淼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极其规律的那种人，所以他完全能适应加班的要求，反正他这两天在家里已经待得有些无聊了。不到一小时五个人就坐上了前往李然所在城市的车。
“所以……我们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李然？”在听完谢斌的解释以后？没有什么谴责的意思，但是孙维的脸色的确不好，谁能微笑着面对十一加班这个噩耗呢？“你们应该感谢李然，能收获一个更长而且完全没人打扰的假期。”
不管他们开不开心，李然的心情是真的有些低落了，准确说从昨天开始，他的心情就很不好。高狸给他看了监控录像，画面上的确清晰地记录了张平被下毒的过程，一个男子在侯德亮把张平拖上船以后，迅速地围到张平身边。
他摇了几下张平的胳膊，手指中间夹着一只细小的注射器，监控画面经过处理后可以放大，而且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举动。他下完毒以后，就起身站了一会，这个时候刚好张平的妻子和那个医院里的男人把张平扶到另外一个位置，还驱散人群。
而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张平毒发，李然他们几个过去帮忙，等到船靠岸以后，工作人员疏散了群众，也就是这个时候，下毒的人趁机离开这艘船。如果不是急救的时候，医护人员卷起张平的袖子给他量血压，李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就敢信誓旦旦地去医院里面抓人？”高狸知道李然在医院的表现以后哭笑不得。“你是怕事情闹不大？还是怕真凶跑得慢？”如果平时，高狸是绝对不会这样和李然说话，但这次非同小可，高狸看了几次李然没脑子的行为，实在有些忍不了了。
趁着他们几个不在，高狸就调侃似的责怪了李然一同。她还不知道眼下这个机会，是那几个人特意留给他们“互诉衷肠”的，没想到变成了“批斗会”。李然自知理亏，也不敢辩解什么，他知道这次是他行事鲁莽了，没有充足的证据就贸然指认凶手。
“那个小秘书也是，心理素质太差了，让你一诓就诓出来了。”想起那天医院里的闹剧，高狸也觉得异常搞笑。“他还真是做贼心虚了。”
高狸口中的秘书就是那天出现在医院里的男人，名叫陶哲。他是张平妻子的情夫，也是这次买凶杀人的一员。张平对自己的员工很苛刻，对家人也不怎么样。赵慧清，就是张平的妻子，早就对张平不满了。至于他对自己的妻子有多少对不起的地方，他们还没有细细了解。
总之，赵慧清和陶哲勾搭在一起的时间不断，两人早就有心想弄死张平，然后两个人双宿双栖。陶哲年轻帅气，除了性格有些软弱，还算是个如意郎君，至少在赵慧清眼里是这样的。但是赵慧清这几年被张平折磨的早就不太正常了，所以杀死张平以后，陶哲到底能不能和赵慧清白头到老还真是个难说的事。
至少现在，他们想要”在一起“的愿望实现了，两人算是同患难了。那天李然一到医院，陶哲的心态就崩了，在张平入院以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李然的指证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他夺门而出的行为也就能理解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李默总用这句话来教育那些逃课的时候提心吊胆的学生，李然现在也可以把这句话送给陶哲。
第七十六章 矛盾出现
这样也好，他心理防线如此脆弱，大大减轻了李然他们的工作量。还没怎么审问过他，陶哲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就连买凶的方式，那个犯罪分子的长相，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在谢斌他们来之前，高狸已经将这些消息都处理得好好的。
本来这件事情可以交给当地的警察局去处理，只剩下追踪的工作了，谁来做都一样。但是当地警察局问到此事的时候，李然强烈表示这件事和他们之前处理的案件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一定是个连环案，希望这个案子能够移交给合化要案组。
就因为他一句话，当地警方也不想惹上这个麻烦，“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除了李然，应该谁都明白。他们巴不得有人来善后这件事，所以谢斌他们的假期中断真的都仰仗于李然了。
“老大一定特别爱你，要不然是怎么能给你留到现在呢？”高狸一天没休息了，她昨天晚上还下水救了个人，然后前半夜都在审讯室里和陶哲还有赵慧清大眼瞪小眼，后半夜就在监控室里处理从景区要来的视频，一点一点追踪那个男人的下落。
一整个晚上的工作终于让她把这个男人在景区里的路线搞清楚了，好不容易可以把麻烦甩给当地警方，李然的一句话又让她回到解放前。
“我真不是不想工作，但是这样的工作强度我实在有些难受。”谢斌到的时候没有先开始投入工作，而是给两个得力干将调节起了矛盾。
“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就一直一句话，然后什么都不解释，他以为自己就总是对的吗？”高狸真的不是排斥工作，而是排斥李然的态度，一起工作的时间越长，她就对李然的冷脸越反感。
“我觉得他已经好很多了？和以前比不是已经改了很多了吗？你想想他第一个案子的时候那个欠揍的样子，和那个时候比起来，李然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小天使！”
“呸！”高狸实在没办法接受谢斌这样评价李然。谢斌第一次看见高大小姐这样“耍脾气”，还如此“不文明”。
“高小姐，咱们注意着点……我的车！”谢斌也不是没事闲的，能留下那么多时间专门给他们做心理疏导，只能是开车去调查的时候才能说上一两句。其他人到别处去了，只有他们两个去张平的公司调查，所以这时候说话还比较方便。
“他就是那个性格，你还能怎么办？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知道他的性格，不想明白誓不罢休，特别想林淼淼的性格。”提到林淼淼，谢斌的话一下就多了起来，“我宁可和李然打交道，也不敢再和另一个林淼淼打交道了。”
这话到让高狸有些不懂，“淼哥比李然好多了吧？”谢斌撇了一下嘴，“那你你见到的林淼淼，你们觉得他是个温和的人，挺好相处的，但是我问问你，你们谁知道他家住哪？谁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谁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高狸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知不知道影响什么吗？”
谢斌笑了，“但是李然的这些信息你应该知道吧？”一个问句愣是让谢斌说成了肯定句。“李然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清清楚楚，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情绪都表现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复杂，更不用你费心去猜他的想法，而且他对外界的容忍度远比林淼淼要高很多。”
“这话怎么说？”高狸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全是谢斌刚才说的话。的确，李然的很多情绪都表现在面上，这也正是她认为李然不成熟的一个原因。
“情绪外露的人往往都被人认为是个很自我的人，但是李然并不是这样。他不主动外露情绪，只是藏不住心情，因为他的眼睛太干净，心也干净，所以看什么都能直白地反应在表面上。就像你这次和他吵架，根本算不上吵架，而是你单方面指责他。”
“他……”
谢斌连忙打断高狸，“当然不是说你的指责没有道理，李然早就向我承认错误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有鲁莽的地方。但是反过来想想，他知错能改，而且面对指责的时候很坦然很诚恳，这还不够吗？”
“难道自己做错了，还要抗拒外界的批评吗？别人怎么骂不都是自己活该吗，本来就是他的错啊！”高狸实在不明白，改正错误不应该是人之常情吗？什么时候这也值得夸赞一番了，这样的话对人的标准也太低了。
“现实是，很少人能做到这样了！”谢斌透过后视镜认真地看着高狸，“你想想看，如果这真的是应该的，那世界上的罪犯会少多少呢？”
正说着话，眼前就是闽龙的办公大楼了，高狸细细地回想谢斌的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真的是脾气一上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也很好啊，一直没有用特别激烈的情绪对待过李然，只不过是讽刺了他几句，而且还都是私下里的。这个小祖宗的确欠管教，你做的没错！别想了，放松吧。”
下车以后，谢斌又特意和她嘱咐了几句，生怕自己这个得力助手也陷入自我怀疑的情绪里无法自拔。高狸点了点头，现在案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放下。
“张先生的办公室在二十八楼，请您二位跟我来。”得知警察要来闽龙调查以后，张平特意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让她带着谢斌和高狸了解情况。张平当然不止陶哲一个秘书，要不然也太惨了，自己的得力助手和自己的妻子买凶杀自己，听上去还真是不得人心。
张平因为中毒，再加上心理受了打击，躺在家里不想管理公司。好在公司上下有一套健全的机制，能保证公司的合理运行。而且他也不怕其他人篡权，股东们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家里人，任人唯亲这个成语在张平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包括他的那个秘书。
眼前这个肤白貌美，穿着暴露的妙龄女子就是张平最喜欢的秘书，至于为什么最喜欢，想必看到她的第一眼，高狸和谢斌心中就有了答案。在盘问公司员工的时候，这个问题也得到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