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启蒙
而恰巧这时候,王阳明带着一干人来了,且先来到朱厚照面前行了大礼:
“见过陛下!陛下您来的太早了,臣等竟还来得及迎接,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男儿读书当应早嘛”。
朱厚照笑着说了一句,就回头一看严嵩:“严老师,您先请吧。”
严嵩这时候,早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问道:“您,您是陛下?”
朱厚照准备也想学学夏言的样子挥挥扇子,却发现自己没带扇子,便只好把手收了回来:“如假包换!”
“陛下!臣知罪!臣实在有眼无珠!竟冲撞了陛下圣威!”
严嵩忙欲行大礼。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朕今日微服而来,你们不知道不足为奇”。
朱厚照说着就看向王阳明,吩咐道:“开始仪式吧!”
朱厚照说着就先坐在了中间首位。
而这时候,王阳明便也开始宣布京师大学正式开学,且问着张璁和夏言二人:
“现在京师大学,有文科、理科、工科、医科,你们二人选择哪一科?”
“文科!”
两人都不假思索地回道,毕竟这个时代重文抑武,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没有武科,但毋庸置疑,文科是最值得的。
朱厚照,心想总共就只有两个学生,一开始就选科也没有必要,便立即说道:“以后每科每天都学!反正就你们两名学生而已,直到掌握每科基本知识后再自己选最喜欢或最擅长的科目。”
“陛下所言极是,可谓高屋建瓴之言,人之学在于精而广,不益窄而粗!”
严嵩这时候忙笑着附和了一句。
朱厚照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带着王守仁等人往京师大学正堂外走去,到了正门处的影壁外时,朱厚照直接席地坐了下来,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欲治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果决!”
张璁回了一句。
“你说的不对,是见识!”
夏言当即否认了张璁的说法。
“韬略!”,王阳明回道。
而严嵩则笑着回了一句:“陛下,难道是胸襟?”
朱厚照摇了摇头,只站起来,拍了拍小腿,转了转腰:
“你们说的都不对,是体魄!一个健康而强壮体魄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朱厚照就吩咐道:“王守仁、严嵩、张璁、夏言,随朕一起跑起来!”
朱厚照说完就先跑了。
众人不得不遵从旨意,因而王守仁先跟了过来。
严嵩也忙跟着跑了起来。
张璁和夏言也不例外。
于是,君臣五人便在这京师大学里,皇家园林里跑起了步。
太阳此时冉冉升起,厚厚的云层,被镶嵌上了绚烂的光,而朱厚照等人的额头上,也渐渐出现白亮的汗珠。
跑完一圈,朱厚照停了下来,呼吸急促地看着身后也停下来的王守仁和严嵩等人,笑了笑。
严嵩一直觉得自己最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无论这人是聪慧还是愚笨,他都能让这人与自己相处时感到如沐春风,但他没想到,自己偏偏在皇上面前,失了前蹄,先说皇上杀人如麻,又说皇上好生无礼,所以他现在很后悔,也就很想在朱厚照面前,改善一下自己的形象。
因而,严嵩一停在朱厚照面前,便伸了伸手,喘着粗气道:“陛下说的很对,体魄才是最重要的,圣人言,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一样也短缺不得,射御尤为重要,不然何以平天下!”
王守仁看了严嵩一眼,只是微微一笑。
而夏言则有些鄙夷地腹诽了一句:“马屁精!”
张璁年纪大且体质弱,只顾着喘气,无法说法。
而朱厚照见严嵩这么说,便拍了拍严嵩肩膀:“既然如此,那我们再跑一圈!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朱厚照于深宫之内经常锻炼跑步,且也年轻,再跑一圈自然无压力。
王阳明从小习武,还贯爱跑遍名山大川,也没什么压力。
而严嵩与张璁、夏言三个文人则有些倍感压力。
尤其是严嵩,这几天他被自己夫人要的有点狠,体力更是不支,如今见朱厚照下旨再跑一圈,他就不由得啊了一声,心想自己不过是,想拍个比较自然的马屁而已,可没想让自己还要再跑一圈啊。
但也没办法,严嵩自己挖的坑,咬着牙含着泪,也得填下去,还得跟着朱厚照后面再来一句:“陛下此言说的极好,可谓流传千古之良言也!”
……
一时,跑完了步,朱厚照便带着王阳明等四人去了京师大学的公共淋浴室洗了澡,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待所有人都换好衣服后,朱厚照才不由得说道:
“这只是个开始,朕已经下旨让都指挥佥事仇钺回京,先负责对你们京师大学的学生军训!所谓军训就是让你们文武双全,虽是文人但也要有武才!
你们将被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专业射御训练,而且这将是以后京师大学的常例,除身体的确羸弱或残疾者外,每一年开学的新生都得进行训练。”
朱厚照这么一说,张璁和夏言都惊讶地啊了一声,有些后悔报名来京师大学读书。
“军训好啊!玉不琢不成器,陛下所谓的这个军训实乃良策,本来各学宫也有射艺一科,但大都荒废,如今京师大学自然不能同其他学校,当有此例,方能培养出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之才!”
严嵩首先提出了赞同,借机又奉承了朱厚照一下。
“严卿虽年轻,但体质不强,缺乏锻炼,就一起参加训练吧,着你提督军训新生营!”
朱厚照见此便笑着说了一句。
严嵩张大了嘴,他没想到陛下会让自己跟着训练,他本来以为只是训练学生才跟着附和了一句,因而他现在后悔死了,心想自己多什么嘴,但他尽管心里不乐意,嘴上还得说着愿意:“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训练!”
朱厚照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只道:“走,今日朕先给你们上一天课,先上文科的。”
因为是皇帝讲课,这些人倒也感兴趣。
朱厚照来到京师大学的文科大教室后,便让王阳明等一干人坐下,但几人无法接受皇帝站着自己坐着的方式,依旧还是站在朱厚照面前。
而朱厚照也没有强求,走上讲台后,拿起炭笔,便在涂抹石灰的墙壁黑板上,写下了讲课题目:
《一只无形的手与帝国崩溃的红线》
王阳明、严嵩、张璁等人,看见朱厚照写下那个题目后,一下子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朱厚照的题目上来。
王阳明等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题目,和这样的讲课方式,都在想,什么儒家经书里写过这句话?为何这句话左右还打上奇怪的符合?这句话为何这样白,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子批注过吗?
众人疑惑归疑惑,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朱厚照,这时候已经开讲了。
……
一场课下来,朱厚照讲完了,而底下的王阳明、严嵩、唐伯虎、张璁、夏言等人都呆了。
“听懂了吗?”朱厚照问道。
众人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唯独严嵩先开口道:“陛下所讲别致有趣,臣听了很有感悟,但又不甚明白!”
张璁则起身拱手道:“敢问陛下,您刚才所讲出自何处,是何家之言,有书吗,臣想看看!”
王阳明这时候也起身道:
“陛下!臣想问……
“陛下!臣想问……
“陛下!臣想问……
王阳明问的太多,吓得朱厚照直接跑出了教室:“先别问,以后再慢慢解释,朕带你们去学理科。”
王阳明和众人便只好跟着朱厚照往外走去。
唯独夏言没跟着去,而是直接从讲台上,拿起笔和纸来就开始写,硬是仗着自己记忆力好,把朱厚照刚才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而理科教室这里,朱厚照已经让丘聚拿来了几件玻璃制造的凸透镜,与用玻璃镜组合成的原始版望远镜和显微镜出来,一边展示一边说道:
“朕所设理科是探万物万事之理,朕时间有限就简单说一下,比如用这个凸透镜看这本《论语》,字会变大,以及用这个望远镜外面,可以看得更远,你们不信可以试试”
朱厚照这么一说,王阳明等人皆好奇地拿起这些器材尝试了起来,一个个皆瞠目结舌起来。
“这是为何,这个玻璃为何可以让字变大,它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玻璃也是,居然真的可以看得更远,那边的树好像被拉近了!”
“陛下,敢问这到底是什么理,这真正是让人无法理解!”
见众人都跟一群小学生一样,朱厚照只好耐心地,拿起一个烧杯接了些水:
“这些都是利用光的原理,光有反射原理,也有折射原理,你们看,朕将这根毛笔插入这个装水的玻璃杯里,从外面看是不是毛笔便弯了,好像被折断了一样!”
朱厚照说着又把毛笔拿了出来:“但它其实是完整的,并没有被折断。”
“这真的是大开眼界!这是墨家之学吧?”严嵩惊讶地问道。
王阳明则一直在苦思之中。
朱厚照这时候只说道:“这些都是光的原理,无论墨家有没有提到过,确切地说,他都是存在的原理,只要是光就有此理,亦如人也有自己的理一样,不过要探明万物之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得讲究方法;
王守仁以前格竹悟理,为何没有悟出来,是因为他只看竹,不知道去仔细了解竹子,了解竹子是怎么长的,到底是什么物,可以用来做什么,可以做衣服、还是可以做纸张亦或还是可以做竹筒饭!
这光亦是如此,我们也得去了解它,为什么他能透过玻璃不能通过木板让我们眼睛看见,为什么他能在毛笔插入水中的时候让毛笔折断,但事实上毛笔没有断,可见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朱厚照说着又道:“现在让你们看看工科!”
朱厚照便亲自带着一干人,去了皇家工业公司的肥皂作坊,待带着众人参观后才说道:
“这就是工科所用之处,用油、石灰以及水这些东西,通过各种方式就能变成可以让衣服洗得干净的肥皂,甚至也能让人的肌肤也洗的更干净,为何石灰直接洗在手上会烧得手痛,但做成肥皂后就不痛,这里面也是有理的!用好万物之理,就能很好的造福于民。”
一行人皆没再说话,他们从来都没从这方面想过,也有种仿佛,朱厚照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感觉。
“接下来是医科,医科与工科、理科类似,都是基于万物之理,朕今日不说药理与望闻问切,这些朕比不上那些大夫们。”
朱厚照说着就从一旁的小溪中的水,问道:“这水是否清澈,能喝吗?”
张璁此时忙说道:“自然能喝,这是景山那边过来的山泉水,可滋补五脏。”
“那你喝给朕看看”,朱厚照便递给了张璁。
张璁毫不犹豫地喝了,笑道:“回陛下,这水真是甘甜解渴的很。”
朱厚照让其他人也都喝点,王阳明等人也都毫不犹豫喝了解渴,而朱厚照则在这时候取出一块玻璃片,在玻璃片上滴了一滴玻璃杯的水,递给张璁指着一台比较原始的显微镜:“你放在那台子上,从通过上面的孔看看。”
张璁立马照办,但看了没一会儿,就立马瞪大了眼:“水里面有虫!”
“没有啊!”
严嵩这时候刚喝完,拿起玻璃杯看了看,再三确认后说道。
朱厚照让张璁再取一滴再去看,张璁看了后道:“奇了!真是怪异也!原来竟然有肉眼所不能视之物,而且非是死物,是活物,只不知这些活物进了人体为何没让人生病,不瞒陛下,臣常喝山泉水,从未因此患病也!”
其他人也相继过来看,也皆是大为惊愕。
“这就是医科需要掌握的,那些微小的活物虽会通过人之口进入人体,但人的唾液、胃里的酸,皆可将其抑制或杀灭之!而且有些,还不会对人体有害,甚至有益,以后你们学习与研究多了便可明白。”
朱厚照说道。
而这时候,王阳明又走到朱厚照面前来:
“陛下!臣想问……
“陛下!臣想问……
“陛下!臣想问……
……
第122章 清流领袖
朱厚照没想到,他不过,才略微举了几个例子,就招来了王阳明这么多问题。
不只是王阳明、连带着严嵩、张璁、夏言脸上,都写了满问号。
朱厚照耐心地回答了很久,也为自己为何懂这么多,编了各种理由,什么梦中神仙授书之类的,硬是直拖到了下午,才摆脱了王阳明等人的追问,回到紫禁城听政。
但不管怎么样,朱厚照基本上每有空,就会亲自来,给京师大学唯一的两个学生,讲讲课。
而王阳明和严嵩这两个官员,也往往在一旁旁听。
当然,有时候,朱厚照也会鼓励他们和自己辩论,甚至,也鼓励他们互相辩论,使得京师大学的学术氛围,从一开始,就显得特别自由与开放。
朱厚照很喜欢,这样子的京师大学,也很看重京师大学。
在他看来,现在的京师大学,就是自己培养,将来可以革新大明的人才摇篮,是播撒种子的基地。
毕竟,在原本历史上的二十世纪,最终改变华夏,且让华夏重新崛起的新思想,也是从当时的几所大学里,开始萌发的。
可朱厚照毕竟是皇帝,他对京师大学的看重,也自然引起更多的人,对京师大学的关注。
而偏偏现在这个时代,还是儒家理学横行的时代。
因而,京师大学兼容并包的办学思想,是不被,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读书人,所容忍的。
尤其是企图通过利用理学体系,维护自己利益的清流官员们,他们不希望在儒学之外,还有其他学问被发扬光大,那样,他们将无法再通过儒学,来维护自己这个阶层的利益。
而恰在京师大学的独特办学方式,刚在士林间引起争议时,清流领袖王鳌进京了!
王鳌是探花出身,而且差一点,就是连中三元的人物,甚至还是孝宗皇帝的老师,也是朱厚照的老师,若非因为丁忧还家,如今也早已入阁。
朱厚照当太子时有很多个老师,刘健、李东阳、谢迁等内阁阁臣,虽也是老师,但很多时候就挂个名而言,真正教朱厚照的还是东宫属官,王鳌与杨廷和,而王鳌不但教太子,还要教皇帝,资历更在杨廷和之上,于清流中地位最为崇高。
而王鳌现在进京,则是因为他被廷推为了吏部左侍郎。
虽然不是入阁,但这个官职也意味着,他离入阁不远,也足以可见,王鳌虽丁忧在家许久,但在朝中还是有威望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廷推为吏部左侍郎。
当然,朱厚照没有阻止王鳌被廷推为吏部左侍郎,则是因为他对王鳌的印象只以为他是一个学术性的官员,犹如王华一样,对于这种官员,他是不反感的,因而也就没有拒绝百官廷推王鳌出任吏部左侍郎。
可事实上,王鳌进京,最高兴的就是朝中清流官员们。
毕竟自从刘健、李东阳、谢迁等清流重臣因为弑君案被诛后,还牵连了大批清流官员,因而使得清流官员们便成了一盘散沙,无法抵抗浊流官员,如今王鳌进京无疑让他们有了主心骨。
此时,同大多数,都赶到城门外来迎接王鳌进京的清流官员们一样,翰林院的颜编修也来到了城外迎接王鳌,且很是兴奋地说道:“王先生进京真是太好了!从此以后,我们清流们就再也不是群龙无首了!”
“是啊!如今浊流之臣充斥朝堂,我等清流官员皆被排挤!如今王先生进京,我等清流官员的困境必被打破啊!”
同来的庄中允也附和起来。
其他前来迎接王鳌的清流官员也都纷纷赞同。
彼时,王鳌一出现,一大帮清流官员便蜂拥过来,作揖拱手,无不恭敬非常。
连杨廷和也拱手道:“听闻王先生为少宰,吾等皆因此,涕泪横流,可见圣明之朝,果然不使贤才遗于野!王先生进京,必能使得朝堂焕然一新!”
“王某不才,得蒙陛下青睐,同僚推选,而忝为吏部左侍郎,如今也只有兢兢业业以奉上!”
王鳌说着就先进了城,且一进城就把杨廷和叫到了自己这里来,问道:“杨学士,你是陛下授业之师,你如实回答我,如今陛下可开经筵没有?”
“实不相瞒!王先生,陛下自即位以来,未曾开经筵!”
杨廷和回道。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陛下年仅十五,虽已是人君,但到底学业未精,若不及时教以经世致用的学问,如何治理天下!杨学士,尔身为天子近臣,又是天子授业之师,为何不谏之!”
王鳌直接一拍桌子厉声呵斥起来。
“王先生息怒,下官如何不知经筵之重要,可当今陛下之脾性,你也知道!
而且最近发生这么多大事,又有马文升等浊流阁臣官,只重治民不重治君,才使得陛下学业荒废已久,如今,不但未得半点儒家正统教育,反而建了一个京师大学,与一帮商人、大夫、儒林之败类混在一起,搞什么百家争鸣,还说什么兼容并包,发扬百工之学!”
杨廷和说着就叹气道:“如此下去,陛下只注重于奇技淫巧,我等清流便再难控制陛下,使其遵循孔孟之道,圣人之理!我等士林之将来岌岌可危也,今日是浊流官员充斥于朝堂,日后怕是三教九流充斥于朝堂!”
“老夫也听说了这个京师大学!此等败坏学风、离经叛道之学校就不应该存在!就应拆掉!老夫此次进京,并没有打算和马文升他们斗,他们既然要改革吏治,便让他们去改,但陛下必须由我们清流来教导之!必须予以正统之学来教育之!”
王鳌是苏州人,江南士族出身,又是清流领袖,自然知道只有独尊儒术,倡导伦理,才能维护自己背后的江南士族和清流官员的利益,也知道自己这些清流官员,要想在政治上依旧能掌控实权,就必须把皇帝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而不能,让皇帝整天和浊流官员一起,甚至在京师大学和一旁奇技淫巧之徒待在一起。
因而,王鳌进京后想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督促皇帝严格执行经筵制度。
而经筵,便就是他们这些清流官员借用儒家理论控制皇帝的一种方式。
何况,他也发现如果不控制皇帝,自己这些清流官员也无法斗得过浊流官员乃至宦官。
王鳌说后,杨廷和也不由得拱手道:“王先生是先帝之师,也是陛下之师,此事也只能是王先生来做,若真能让陛下开经筵,遵儒道,则天下幸甚!”
王鳌很快便上了一道奏疏,要求朱厚照重启经筵,而且要求朱厚照把原本十日一讲的经筵改为五日一讲!
同时,王鳌还上疏,希望朱厚照拆掉京师大学!以孔孟朱子等为正统,勿使异端之学贻害世间!
第123章 给你们江南士族看家护院么
朱厚照很满意大明现在的发展模式。
考成法振兴了大明吏治,使得帝国的政治**得到遏制,为将来的进一步改革打下基础。
而同时,京师大学的建立,让新的思想,以及新的学科,得以有机会萌芽。
朱厚照甚至想把京师大学,进一步壮大,甚至在开办军校之前,先把一批勋贵子弟放到京师大学进行文化教育,也可以,弥补京师大学现在学生数量不够的缺陷。
而勋贵子弟们,又不用考科举,自然也不会抵触去京师大学学其他知识,且又是与自己这个皇帝,利益息息相关的一群人,自己没理由不让他们变成有用的人才而不是纨绔子弟。
然而,就在朱厚照幻想着,让京师大学成为后世真正的综合性大学时,王鏊要求他开经筵,以及拆毁京师大学的奏疏,摆到了他案前。
朱厚照看见奏疏后,当场就把王鏊的奏疏,摔在了内阁首辅马文升等面前:“这王鏊想干什么,他是想要朕考状元吗,还是要朕做圣人?!还五日一经筵,亏他想的出来!你们内阁准备怎么票拟?”
内阁首辅马文升知道,朱厚照肯定会因为王鏊这道奏疏发怒,其实他本人也无法接受王鏊要求皇帝开经筵,而且五日一开,他也知道这王鏊肯定是借着开经筵好操控皇帝,逼迫皇帝遵循儒家正统教育,由他们清流官员来摆布。
马文升本以为王鏊会和以前一样老实,只治学不过问朝政,但他没想到王鏊一来就直接夺权,是夺和皇帝接触的权力,而且理由十分正当,那便是皇帝需要经筵,需要读书而且因为年龄小还得勤开经筵。
这无疑是阳谋夺权,但偏偏也因为此,即便是马文升等内阁阁臣也无法阻止,因为总不能说皇帝不需要读书不需要开经筵。
“此乃陛下之事,臣等不知如何票拟,故请陛下亲自裁决!”
当值的许进这时候说了一句,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是皇帝你自己的事,我们没有票拟,把奏疏给了你自己,让皇帝你自己来决定,是听从清流官员的开经筵,还是继续倚重浊流。
不过,为了让朱厚照意识到这经筵的重要性,许进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想来,这王鏊的意思也是想让陛下成一代圣君,是故要常开经筵,以安天下!”
“安谁,安儒林之心么,他王鏊这是要让朕成为建文吗!”
朱厚照直接这么一说,许进顿时吓得满脸煞白,慌忙行礼,道:“陛下,他王鏊当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朱厚照笑着问了一句,又道:“既然他想教朕读书,朕也成全他,票拟,就说因朕太忙,故不用面授,让他每日将所教之内容,写于表文上,不得少于一万字!由通政司呈上来,朕会细细读之,若有疑问再召他答疑不迟!每日一上,朕要勤勉好学!天天学!”
朱厚照也知道王鏊想开经筵,无非是想以此控制自己,但他朱厚照岂是轻易让人控制的?
既然王鏊想让他开经筵读书,朱厚照便干脆以自己太忙为由,让王鏊把经筵内容写进奏疏里,然后自己会在宫里自学,有疑问再召见王鏊,当然朱厚照会不会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而且,朱厚照还要更勤奋,让你王鏊天天写经筵文章,而且要每日万更!比后世的起点作者还累!
许进没想到朱厚照会想出这么个主意,心里既佩服皇帝的机智也很想笑,同时也在想不知道王鏊知道后是什么心情,每天写一篇经筵文章呈上,还要写一万字,这还不得累死!
不过在这时候,东厂提督太监马永成跑了来:“陛下!刚刚底下的人来报,王鏊去京师大学了,说是要劝退京师大学的师生,拆毁京师大学!”
“什么!他王鏊到底要干什么,想控制朕不够,还要毁我大明的希望吗!立即摆驾京师大学!”
朱厚照说着就离开了紫禁城。
……
而这时候,王鏊的确来了京师大学,作为儒家理学门徒,他无法忍受京师大学这样的事物存在。
一来到京师大学,看见影壁上雕刻的古今名人雕像时,王鏊就直接痛斥起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武人、匠人如何能与至圣先师孔子之像并列!他们有何资格!还有这黄道婆,不过一介村妇,甚至乃悖逆夫纲之人!如何也能与我至圣先师同列!还有这李清照、谢道韫如何能与李杜苏辛等人并列,岂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荒唐!真是荒唐!”
“王先生,你有所不知,比这更荒唐的还有,陛下亲自为学生上课,还有商人教进士如何做珠算,你说说,这不乱了章法吗?”这时候,与王鏊同来的翰林颜编修附和道。
“岂止是这样,听说这京师大学还尊卑不分,陛下与朝臣学生同坐,互相争论,甚至进士还向太监丘聚行礼,更有甚者,这些京师大学的进士现在天天学骑射练剑法,却不治四书,你说说,这京师大学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哉!”庄中允也附和道。
“文人学武,这不是本末倒置吗!看来这京师大学是真的必须拆!而且要立刻拆!”
王鏊说着的时候,严嵩带着张璁与夏言两名京师大学学生来了,且向王鏊见了礼:“见过王侍郎,祭酒此时正在重新格竹,故无法前来,还望王侍郎见谅,不知王侍郎突然造访京师大学,是为何事?”
王鏊没有搭理严嵩,直接问道:“你们谁是新科进士夏言和张璁?”
这时候,张璁和夏言站了出来:“学生是张璁\夏言!”
“你们也是两榜进士,孔孟之弟,整日和这些商人、大夫、太监一起也不怕玷污了你们自家的门楣!
老夫已上疏朝廷,拆了这乱纲常无礼法不尊儒术的京师大学!
现在给你们两个机会,只要你们愿意,自请离开京师大学,老夫可让你张璁与夏言去江南做知县,不需一两年便调回京担任要职,但若你们不肯,别怪老夫不客气,让你们去广西云贵之地!一辈子也别想进京!”
王鏊今日来就是要劝退夏言和张璁的,他是吏部侍郎,有管理底层官员的权力,因而便想着通过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张璁和夏言这两个京师大学唯一的学生先自请离开。
让京师大学没了学生,接下来,再想办法毁掉京师大学自然可以更方便些。
而夏言这时候直接怼了一句:“去江南干嘛,给你们江南士族看家护院吗?”
夏言在原本历史上便是以敢言著称,如今在京师大学待了许久后,对于王鏊等人的心思自然也看得更加明白,便毫不客气地怼了王鏊一句。
王鏊气得没有说话,而这时候颜翰林则先开口训斥起来:“尔何敢如此说话!尔乃何身份,当知我们王先生是什么身份!再给尔一次机会,重新回答王先生之问话!”
严嵩和夏言在原本历史上彼此是政敌,而此时,他则很欣赏夏言,且心里赞道:“不愧是我严嵩同乡!”
不过,严嵩虽然心里欣赏夏言顶撞王鏊的勇气,但他作为京师大学司业,还是主动劝了起来:
“王侍郎切勿生气,底下学生无礼,实乃下官教导失责,还望侍郎见谅!另外,这京师大学乃陛下下旨所建,他们也是由陛下所招,王侍郎真要调走他们,怎么也得先等陛下准予吧。”
啪!
王鏊这时候却直接扇了严嵩一巴掌,他本就因为京师大学不独尊儒术无纲常礼法而生气,如今更被夏言怼了,现在严嵩又拿出陛下来压他,则让他更加愤怒,因而直接一巴掌打了下去。
同时,他也想通过打严嵩的方式压制住这京师大学师生的气焰,同时好逼迫这京师大学的两名学生主动离开京师大学!
“严嵩!你也是两榜进士,为何也自甘堕落,与王守仁一道蛊惑陛下建此离经叛道之学校,甚至还主动引诱陛下,谄媚陛下,本官早就欲除你等佞臣,如今打你一巴掌算轻的!早晚必罢了你的官,让你回乡为民!”
王鏊呵斥着严嵩。
严嵩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扇了一巴掌!
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在扇他的巴掌,甚至也是在扇京师大学的巴掌,扇陛下的巴掌。
可严嵩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但他唯一笃定的是王鏊是铁了心要毁掉京师大学!
“放肆!”
朱厚照这时候恰巧赶到了京师大学,并且看到了王鏊打严嵩这一幕,不由得大喝一声,并不由得过来问着王鏊,很是肃然地问道:“用哪只手打的?”
“陛下,臣乃汝师!”
王鏊明显是当先生当习惯了,因而见朱厚照如此严厉地质问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便忙提醒了一句。
“朕问你,哪只手打的!”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先祝大家一声元旦快乐!
在这一天,正德大帝就要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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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只是想写一下正德这个人,因为我发现网上很多时候都把正德当成一个昏君,也有把他当做一个逗逼,但我个人觉得正德皇帝即便不是多么伟大的君主,但至少是个单纯善良的人,还是一个有点理想主义的充满个性的人,但不幸的是,他可能是被文官害掉的,所以,作者君便想写一个关于穿越成正德皇帝的小说,写一个不同风格的正德朝故事来。
在写正德之前,我之前写过一本天启的书,然后中途还太监了一本书,对于这两本书都有很多遗憾,天启那本我没有写出自己想要的那种称霸世界的感觉,而太监那本《佞臣》更是让我失去了一次书写明朝中叶故事的机会,我一直很想写关于正德开始以后的大明故事,因为这段时间有很多有趣的人物如本文主人公朱厚照、王阳明、戚继光、徐文长等。
因而,我希望在这本正德大帝中可以弥补这些遗憾,独自在外漂泊靠写作为生已快三年,钱没攒下多少,身体倒是垮了不少,好在还能继续写书,希望也能靠这本书多挣点钱,换个有淋浴室的房子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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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砍了!杀了!(第一更,求首订!求月票!)
王鏊见朱厚照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也有些愤怒,他还当朱厚照是其父弘治皇帝,直接拱手道:“自古圣君,无不尊师重教者,还望陛下待臣以礼,若如,陛下以为,臣不足为师,臣自请辞官!”
“朕现在问的是,你用那只手打得严嵩!”
朱厚照走近了王鏊一步,再一次问道。
王鏊很不明白,皇帝朱厚照为何执意问此,心想一个六品小官而已,而且非掌权之官,自己身为吏部侍郎,又有帝师身份,即便掌掴教训一二,又有何罪过,便回道:“陛下,可自己问严司业!”
朱厚照看向了严嵩。
“陛下!请勿怪罪王侍郎,是臣太过愚笨,答话没有让王侍郎如意,致使王侍郎以为京师大学乃离经叛道之地,乃祸乱纲常之所,说是臣蛊惑陛下,行此昏聩之事!臣以为王侍郎责打臣是对的,是臣无能,而使得王侍郎误会陛下是昏君也!”
严嵩这么一说,虽然看上去是在为王鏊求情,其实,是在明明白白告诉朱厚照王鏊的用意。
朱厚照自然也知道,王鏊是想着借着打严嵩,来威慑自己,达到逼迫自己拆毁京师大学的目的。
因为,他是先帝之师,还是自己的老师,即便他打了严嵩,按理,自己也只能选择原谅他,甚至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还应要惩罚一下严嵩。
但是,如果自己这样做,朱厚照知道,王鏊肯定会以为,自己敬重他这个恩师而倚老卖老,更加变本加厉起来,比如要求自己拆毁京师大学什么的。
所以,王鏊一见到自己才直接强调我是你老师,无疑是在告诉朱厚照,我是你老师,你要尊重我!
可朱厚照自然不会给他王鏊以此辖制自己的机会,他依旧冷声问着王鏊:“告诉朕,你是那只手打的!”
王鏊依旧不作回答。
这时候,张璁站了出来,他知道朱厚照这是要借严嵩之事伸张皇权,便回道:“学生回禀陛下!王侍郎是右手打的,学生看的清清楚楚!”
“郭荣,将王鏊右手给朕砍了!”
朱厚照话一出,王鏊不由得大惊:“陛下,臣乃汝师,尔为何因一小官砍臣手臂!”
朱厚照没有回答王鏊,只喝道:“给朕砍了!”
“是!”
郭荣立即跑了过来,一挥刀就将王鏊右臂齐肩砍断,顿时,血淋淋的右臂落在了地上,吓得颜翰林与庄中允当场跪在地上:“陛下饶命!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
王鏊也惨叫了一声,疼得他想要去摸自己右臂,却又本能地缩了回来,一时看向朱厚照,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畏惧,亦或是不解:“陛下,何故砍臣右臂!”
“你王鏊是朕之臣子,他严嵩也是朕之臣子,尔等皆是朝廷命官,庶民犯官直接杀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王鏊虽是朝廷命官,但无故掌掴严嵩,甚至严嵩还是朕之近臣,你的行为更是欺君!朕砍你手臂算轻的!若不是看你是先帝之师,早取了汝之性命!还不快跪下谢恩!”
朱厚照喝道。
王鏊没想到朱厚照居然还真找出理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以答。
“怎么,不想跪,尔乃儒家理学之领袖,最是重伦理礼法,难道也敢不认朕这个君父吗?!”
朱厚照冷言问道。
王鏊不想跪,他素来已经习惯了被天下读书人敬重,被皇帝敬重的感觉。
如今,让他向朱厚照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天子跪,让他难以接受,因而再次说道:“陛下,可杀臣,但不可辱臣,还请陛下尊师重教!”
“也罢,既然如此,朕先治你不认朕这个君父之罪!再以尊师之礼将你厚葬追赐谥号!”
朱厚照说着便吩咐道:“无君无父之辈,当处以极刑!来人,将王鏊下锦衣卫狱,准备严惩!”
扑通!
王鏊突然跪了下来:“臣不敢不认君父!陛下不可以此为由处臣以极刑!”
“算你识相!传旨,王鏊罔顾圣恩,目无君父,欺朕以幼,实为可恶,本欲杀之以正朝纲,但念及乃是帝师,暂贬为东番岛鸡笼县知县!”
朱厚照说道。
“鸡笼县,陛下,大明未有此县”,夏言回道。
而王鏊见此也十分难以接受:“陛下,你贬朕去那瘴气之地,等于让臣死于他乡,无人收尸,你不如现在杀了臣!”
“你王鏊不是想教朕如何当一个明君吗,你先去当好一个治民的好官再回来教朕!”
朱厚照说着就离开了京师大学,并道:“传旨!日后敢有朝臣来京师大学闹事者,以惊扰帝宫之由论罪!”
……
王鏊心里恨啊,但他恨朱厚照为何如此对待自己,明明自己就差一步便可入阁!
但王鏊自己也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狠辣的君王,他也没想到朱厚照会和以前性情如此不一样,但他此时只能认命!
王鏊离开京城这一天,杨廷和等清流官员皆挥泪相送,为王鏊鸣不平。
而王鏊也对杨廷和等清流官员流着泪叹气道:“老夫实在没想到陛下如今会这样!是老夫无能啊!未能教导好陛下!陛下不欲开经筵,毁京师大学,臣只能以死谏之!却不料因此激怒陛下,被砍了一刀,致使从此无右臂,还被贬东番这等蛮荒之地,将来老死他乡也!”
“王公不惧生死,敢犯颜直谏,实为忠臣耳!呜呼!”
杨廷和等清流官员听了皆大为感动。
而王鏊见此也深为满意,他这样说,自然也是希望这些清流官员,能有人为自己说情,让朱厚照回心转意,甚至是以所有人联名上书的方式逼迫朱厚照让自己回京。
不过,王鏊没有在这里明说出来,但他给杨廷和递了眼色,他相信杨廷和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王鏊相信自己会回来的,因为清流官员不能没有他这个领袖人物,而江南士绅们不能没有他这么个人物在朝堂。
但王鏊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回京一定要让皇帝朱厚照知道清流官员以及背后的江南士绅之厉害。
不过,王鏊刚离开京城没几日,便遇到了锦衣卫,其中锦衣卫千户梁泽吩咐道:“陛下口谕,王鏊无悔改之心,离京之际竟以言诋毁陛下!甚至有意挑动官员为己说情,其心之险恶实为可恶!可见流放东番也无意义,不过害民耳!故杀之!”
“啊!臣,臣只是,只是想回京而已,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王鏊没想到朱厚照这么快就通过锦衣卫知道了他的事,而且还直接下死手,忙要求情,但一切为时已晚,锦衣卫千户梁泽的绣春刀已经刺进了王鏊的胸膛。
第125章 除掉杨廷和 (第二更,求订阅,求首订)
紫禁城。
郭荣找到了朱厚照:“陛下,王鏊死了!”
“什么!混账!是谁干的!王鏊虽有罪,但到底是朕之恩师!是故,他虽犯死罪,朕也只是流放他!
而如今是谁敢如此害他!
而且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立即去查!
从现在起,锦衣卫北镇抚司官兵扩充一倍!立即从贫困庶民再招良才以用之!若让朕再知道有朝中之臣死于非命者,朕必不客气!”
朱厚照勃然大怒还训斥起郭荣来。
郭荣知道朱厚照这是在演戏,没多说什么,只忙称是。
朱厚照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借机扩充锦衣卫保护自己和保障自己的皇权,毕竟他也猜得出来,现在天下不满他的官绅肯定越来越多,而且将来只怕只多不少,他得提前准备。
不过,朱厚照最初也没想过要借着王鏊的死来扩充锦衣卫,主要是王鏊的虚伪,以及想让清流官员逼着自己让他回京的意图,让朱厚照意识到即便自己让王鏊流放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暗杀掉,并趁机借此扩充锦衣卫,加大对清流官员的监控力度,以避免他们真的生事。
……
犹如朱厚照所料,清流官员对于王鏊被贬的事的确耿耿于怀。
“王公被贬,我清流又将失一得力干将也!”
“王公一旦离开京城,我们还能拿什么浊流斗,日后只怕凶多吉少啊!”
而此时,杨廷和也秘密见了颜翰林与庄中允两人:
“现在王鏊离京被贬实在是我们清流之一大损失,本以为王鏊可以逼迫陛下开经筵毁京师,如今看来无济于事,陛下之顽固超出我等之所料!
为今之计不能让王鏊离京!甚至不能被贬,王鏊若不能入阁,将来我入阁就无人相助,而你们将来也无法入阁!
所以,你们得趁现在清流官员和文人们为王鏊不平时,组织京城监生立即去皇城公车上书,去请愿,为王鏊求情,要求陛下严惩严嵩此奸佞、并还王公清白!”
“可若陛下依旧不肯,若当年群臣为李东阳求情一样,全都下锦衣卫狱可如何是好?”
颜翰林问道。
“当时是因为陛下有李东阳弑君之实证才敢下此死手!如今你们再去,又非涉嫌弑君之事,陛下必不能拿你们怎么样,至少我相信马文升他们也不会敢再支持陛下以法责众!甚至还会力阻之!到时候本官也会力阻之!你们即便不相信马文升,也要相信本官,本官到时候会以死阻止陛下!”
杨廷和冷言说道。
庄中允有些意动:“既如此,此事倒也可为,之前李梦阳之死便让许多清流与文人含怨,如今王鏊再被贬离京,甚至还被砍了右手,只怕他们早已愤慨不已!尤其是那些江南官员与江南监生们。”
这时候,杨廷和的心腹仆人跑了来:“老爷,刚刚得到消息,王鏊被人杀了!”
“什么!”
颜翰林与庄中允一听就站了起来,惊愕不已,齐齐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也愣了片刻,旋即看向了颜翰林与庄中允:“是严嵩杀的!是京师大学那个严嵩杀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没错,就是他!是严嵩杀的!如今这样更易激起我清流官员与文人们的愤怒,杀奸贼严嵩!为王公平反!拆京师大学!”
“对,杀严嵩!为王公平反!拆京师大学!”
颜翰林与庄中允皆附和起来。
“你们先去准备吧,一旦可以成事,确定日期后,你们两人再来给我说一声,杨某好趁此进宫去!”
杨廷和说着便拱手道:“一切便拜托诸位了!”
颜翰林与庄中允拱手道:“学士放心!”
待颜翰林与庄中允走后,杨廷和的心腹仆人不由得问道:“老爷,你不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为何还要让他们?”
“是什么都不用做,我杨廷和本来就什么都没做”,杨廷和呷了一口茶笑道。
这心腹仆人想想也是,忙问道:“那老爷,他们这事能成吗?”
“能成自然好,若能成说明他朱厚照还算识相,不能成自然更好!到时候天下士绅自然更加痛恨如此暴君,若杀之岂不更加得人心!但无论如何,这颜翰林与庄中允是要死的,下次他们从密道来找我的时候,直接把他们弄死在密道里!”
杨廷和说道。
其心腹仆人连忙称是。
接着,杨廷和又吩咐道:“备轿,去马太师府上!”
眼下,王鏊被贬,吏部两个侍郎的位置再度全部空缺,他杨廷和无论如何也是要争取一番的。
……
朱厚照这里也从谷大用这里收到了消息。
“陛下,我们查出来了,李梦阳府上最近就颜翰林与庄中允找过他,这两人行踪倒也诡秘,不过陛下你让我们提前安插在杨廷和府邸的眼线说,他常出现杨府!不过从未见其从正门后门出去或进来,只在府里出现过,犹如鬼魅一般。”
朱厚照听后不由得深思起来:“杨廷和?”
对于杨廷和,虽然现在的许多人还不怎么重视这个人,但朱厚照一直很重视,理由很简单,原本历史上很有可能害死正德的就是杨廷和,而且可能性极大!
正德皇帝因为宁王造反而南下平叛,却意外被王阳明提前平叛,但正德皇帝也因此知道许多宁王与杨廷和勾结的证据,因而意图换掉首辅杨廷和,要不然也不会突然造访已致仕归乡的杨一清。
但正德皇帝就在造访杨一清后没多久便突然落水,然后进京后就染病,后来正德皇帝因太医治病无效想换大夫也被杨廷和驳了回去,说正德皇帝乃是纵欲导致身体虚弱,好好养息便可不必换医生,但朱厚照却也因此不久之后便驾崩而去。
当然,这些也只是朱厚照现在的猜测,作为穿越者的他也无法拿到实证,但现在他既然附身为朱厚照,无论杨廷和到底有没有弑君,他也不能轻易放过杨廷和!何况现在西厂的人已经查出杨廷和可能和一些清流官员在暗中勾结预谋着什么事。
朱厚照不由得问道:“最近杨廷和近来如何?”
“比较低调,倒也算踏实做官,未参加过任何清流官员的聚会,倒是拜访过内阁和六部各堂官,京察时的考核成绩也是詹事府第一!”谷大用回道。
朱厚照这时候不由得拿起一封王恕呈递的奏疏来:“难怪这最新的吏部左侍郎廷推,廷推出的是他杨廷和!”
“你下去吧,继续严密监视杨廷和和那两个清流官员,另外,叫刘瑾来!”
朱厚照说后就笑了起来,心想如果自己不是一个穿越者,或许这个时候仅凭这奏疏和百官的评论还真的会重用杨廷和,何况杨廷和还是自己的老师,但是现在,朱厚照自然不会再用杨廷和,他还要除掉他!
毕竟,朱厚照也担心自己将来会被杨廷和再次害掉,而且要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他早就已经动手,不然也不会特别嘱咐西厂在杨廷和府上安插眼线。
刘瑾这时候来了:“不知皇爷有何吩咐?”
“传旨给杨廷和,让他明日来西苑太液池见朕!与朕同游太液池!”
朱厚照说着就对刘瑾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低声嘱咐道:“到时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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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落水 (第三更,求订阅!)
抛开监生们在杨廷和的暗中安排下,企图借王鏊之死上书的事不提,现在朝中,最被关注的事还是吏部左侍郎的新人选。
因为这个位置往往预示着谁将来会因此直接入阁。
杨廷和论资历与人脉,以及能力,毋庸置疑,他成为新吏部左侍郎的可能性最大。
何况,杨廷和还曾是东宫师傅,现今天子之师。
杨廷和自己也知道希望很大,但他也没有因此如王鏊那般得意忘形,他一直低调行事,且也知道当今陛下重革新重事功之臣。
因而,杨廷和也一直尽力做事,一直不去明着反对马文升等的新政,但心里则比谁都恨,甚至也恨朱厚照。
“奉旨!传陛下口谕!着杨廷和于后日去西苑,与陛下同游太液池!”
杨廷和接到这道旨意后,心里十分欢喜,暗想,这应该意味着自己成为吏部左侍郎的可能性很大了,陛下这是面授自己机宜的意思。
杨廷和忙接了旨,谢了恩,并于后日一早就往西苑而来。
杨廷和一来到皇城时,便不由得看了看这皇城一样。
杨廷和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过些日子,这里将会有无数读书人来此为王鏊喊冤。
到时候若,朱厚照从士林所愿倒也还好;
若不从,自然可以因此让士林更加痛恨朱厚照;
而且若朱厚照不从,自己还会在一旁支持朱厚照,这样既能获得朱厚照信任,也能为将来入阁打下更好的基础,乃至坐上首辅之位!
最后,除掉朱厚照并顺应天下民意以朱厚照之遗诏纠正朱厚照生前所改之政!
杨廷和正想着自己的宏图大计时,不知不觉便到了西苑太液池。
“杨先生,您请,皇爷曾说过,诸位师傅中,就属杨先生甚合他意,如今皇爷亲自邀请杨先生同游太液池,自然是要重用您的意思,想必杨先生您自己也明白!”
刘瑾这时候亲自来迎接了杨廷和,而且还很客气。
杨廷和见此甚为满意,心里也很是欣悦,心想果然如自己所料,朱厚照还是比较看重自己,并不由得在心里冷笑道:
“但你朱厚照不知道的是,不只你会韬光养晦,我杨廷和也会韬光养晦!”
“还得多谢公公在陛下面前为下官美言”,杨廷和对刘瑾很是恭敬说道。
“杨先生客气了!我们都是皇爷身边的人,何必分什么彼此,眼下皇爷就在前面的湖心亭等您,还请杨先生随咱家坐船过去!”
刘瑾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很是有礼貌地让杨廷和先上船。
杨廷和也没有多疑,毕竟自己要被朱厚照重用为吏部左侍郎,下一步就是入阁,就算刘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对自己客气些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也让他很受用。
杨廷和上了船,还很是轻松惬意地欣赏起湖边秋色起来,一时赞道:“果然不愧是皇家风光啊!”
但此时,一种冷飕飕的风吹过来,让杨廷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栽倒进水中。
杨廷和这才意识到眼下已是深秋,天气已经转凉,自己要是这么掉下去的话,不死也得病一场。
但杨廷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问着刘瑾:“敢问刘公公,陛下经常喜欢游湖吗?”
“自然!陛下甚爱游湖,这些船都是陛下让人备下的”,刘瑾笑着回道,同时眼光一直注意着水底下的情况。
而这时候,杨廷和只点了点头,同时心里想到,或许以后,让他朱厚照落水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在此之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皇上喜欢游湖。
杨廷和正出神的时候,船体突然晃动起来,刘瑾突然喊了一声:“杨先生小心!”
旋即,不知是谁突然一脚把杨廷和踹入了水中。
扑通一声!
杨廷和顿时就和湖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激起无数的水花,而冰冷的水也迅速侵入了他的身体,冷得他全身顿时麻痹了起来。
杨廷和一开始就吓得不行,也没想那么多,忙在喝水之前,大喊道:“我不会游泳啊!”
紧接着,杨廷和就如鸭子一般拍打了水面几下,然后就沉入了水里,猛喝了几口水,唯有官服还漂浮在湖面上。
刘瑾见此已经慌张地大喊起来:“快救杨先生,快救杨先生!”
此时,已经有善泅水的内宦悄悄游了过来,使劲把杨廷和更深的湖水里一拽,并将一根带锈的细长铁丝狠狠地刺入了杨廷和大腿,同时又在其他部位刺了几下。
已经被冷水灌得不省人事的杨廷和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
过了一会儿,杨廷和才被朱厚照身边的亲侍救上了岸,并开始被压胸抢救。
……
朱厚照此时正站在湖心亭里看着这一幕。
这是他早让刘瑾准备好的一幕,他知道前世的正德皇帝便被杨廷和阴谋陷害落了水,如今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况,朱厚照本就不想再留着杨廷和,他能猜到杨廷和可能已经在密谋对付自己,至少已经对自己产生不满,因而他必须除掉杨廷和,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如果等杨廷和真的成为吏部左侍郎反而比较麻烦!
朱厚照急忙跑了过来,看着杨廷和落水后虚弱无力而又不省人事的样子,不由得训斥起刘瑾来:“刘瑾,你怎么回事,怎么让杨先生落了水!”
“皇爷恕罪!臣也没想到杨先生说他突然想钓鱼,便还从船上取了根钓鱼竿,说边钓边来见皇爷,说要钓一条金鱼送给皇爷您,可谁知竟钓了上来,可谁知杨学士因扯不起鱼,一失足就落了水!”
刘瑾回道。
朱厚照不由得叹道:“没想到杨学士如此贪玩,和朕一样,命起居注官记下,正德元年十月,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因于太液池钓鱼而落水!”
这时候,杨廷和也醒了,见朱厚照在此,忙道:“陛下,臣,臣!”
“杨爱卿先别说话,休息要紧,别冷着了!”
朱厚照说着就立即吩咐道:“把杨爱卿抬到暖阁里,烧上地笼,外加十盆炭火!”
朱厚照相信杨廷和在这深秋时节落了水,如今又被热一下,冷热交替之后再加上自己让内宦给他留下的伤口,应当能让他生场大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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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杨廷和病了 (第四更,求订阅)
吏部左侍郎王鏊的跋扈给京师大学的师生上了生动的一课。
严嵩与张璁、夏言等人也因此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
而朱厚照毫不犹豫当场斩王鏊手臂的事让他们这种感受更加强烈,甚至也让他们意识到即便再大的权力在皇权面前也不堪一击。
当然,皇帝陛下朱厚照,对京师大学的庇护,也让他们由衷的因此而感动,他们从朱厚照的果决与狠辣中,看到了京师大学的希望,和自己即将通过京师大学崛起的希望。
最为感动的自然是严嵩。
王鏊那一巴掌让严嵩觉得这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尽管他明着还是故作低姿态的替王鏊说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时心里是多么的愤怒!
毕竟他严嵩也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讨厌被人轻视!被人羞辱!
而朱厚照斩王鏊的行为,让严嵩开始有一种死心塌地做朱厚照之忠臣的冲动!至少,更加坚定了他要跟着朱厚照的步伐走下去的信念。
张璁与夏言也是如此,他们本来只是因为没有选择才来的京师大学,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当王鏊说要他们离开京师大学,甚至以江南富县做知县为诱饵时,他们竟然会舍不得离开京师大学,甚至因王鏊说要拆毁京师大学而愤怒。
毕竟,即便是古人,也不会不喜欢自由,尤其是张璁和夏言这种本身不愿意被规则和强权所束缚的人。
王阳明也知道了此事,他的表现也不必其他人淡定多少,当即便上了奏疏,还在皇明报直接发文批驳意图拆毁京师大学之辈,倒也引发许多文人同样发文批驳王阳明之叛逆,首开将政论与学术争论转移至公众媒体即报纸上的先河。
当朱厚照再次来到京师大学时,京师大学的师生对朱厚照多了些敬服,也更加愿意听从朱厚照的教导,去接触他们未知的世界。
“据钦天监预测,明年之后将会进入灾情频发期,闹饥荒之地将会加多,是故朕决定在京师大学增设农科,提前准备在京师大学里专门划出农田培育新粮;
朕据闻,西番有名曰玉米之粮耐旱且产量高,朕已让内廷着专人去南边找西番寻购!到时候会在京师大学内先培育,总结出栽种之法,再推广之!不知你们谁有兴趣接触农耕之学!到时候承担此任?”
朱厚照这一日召集京师大学的师生四人说起了农业的事。
当然,他名义说是钦天监预测正德二年后会有大饥荒现象出现,实际上是因为他记得历史上记载从正德三年开始,各地旱情就开始加重,庐、凤、淮、扬等地开始出饥荒,而次年苏、松、常、镇四府又饥,五年山东饥,一直到持续正德十六年,几乎年年都有饥荒出现,到十七世纪小冰河气候达到巅峰时,大明各地饥荒现象更加严重。
因而,为了提前避免大明王朝因为天灾而陷入危机之中,作为皇帝,朱厚照得提前准备更高产以及更能适应恶劣环境的农作物,番薯和土豆要等到万历时期才会出现,甚至土豆还要晚些,而玉米这时候应该已经出现,毕竟哥伦布是在一四九二年于古巴发现的玉米,如今或许能从西番手里找到玉米这种东西。
玉米是碳四植物,也就决定了它抗旱能力比小麦强,产量也比小麦高,同时营养则要比番薯土豆好,毕竟他有合成蛋白质的氨基酸。
因而,朱厚照便想着尽早做好推广玉米的准备。
“陛下,臣愿意!”
严嵩这时候站了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没再像以前一样只有谄媚之色,而如今也多了些坚毅。
“可以,你严嵩是京师大学司业,正好可以从事此业,朕再让你兼一个屯田御史之职,将来由你全面负责此事!到时候让全天下百姓的吃饱问题就交到你手上了!”
朱厚照说道。
严嵩也开始有一种重任在肩感觉,忙拱手道:“请陛下放心,臣定竭尽全力,使天下无饥馑也!”
这时候,西厂谷大用走了来:“陛下,杨廷和病了!”
“怎么这么快?!”朱厚照问了一句,旋即便道:“走,看看去!”
……
杨廷和确实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在落水回去后的第三日就发了高烧。
甚至从第四日开始,杨廷和便已开始全身乏力,肌肉僵直,头昏头痛,手臂酸痛。
杨廷和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病是因为落水导致,身上的伤也估计是落水时被人刺的,但他已经无法说清楚自己是被谁刺的,又是被谁推下水的,至少他不能直接说是皇上推的。
因为皇上朱厚照至始至终在他落水的前后都没出现过,而且也不会有人相信皇上要整死一个人还得费如此周章!
但杨廷和也不是笨蛋,他能笃定这肯定是朱厚照要害他,但他不明白的是,朱厚照为何要害他,这才是他感到惊愕和害怕的地方。
杨廷和惊愕的是,自己行事如此隐秘低调,怎么就还是被朱厚照发觉了?
杨廷和害怕的是,朱厚照到底发觉了自己多少阴谋,自己身边有多少人是朱厚照的眼线,不然怎么会发现自己,除非他朱厚照真的是神!还有,朱厚照会怎么处置自己。
等朱厚照来到杨廷和这里时,杨廷和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破伤风症状,另外还有肺部的继发性感染。
“杨学士,现在可好点了?”朱厚照依旧关切地问着杨廷和,看着这个在原本历史上害死自己的人。
杨廷和没有说话,一是他实在是太痛苦,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朱厚照见此很放心地离开了杨府,并吩咐道:“去找一个最不靠谱的大夫,将此大夫封为太医,让他专门负责对杨廷和治病!每日的药方,需要给朕过目!同时,让锦衣卫严加看守杨廷和,以免有不法之徒趁机戕害杨学士!”
没多久,谷大用便跑了来:“陛下,杨廷和病情加重,请求换个太医,或者让他再去请名医来!”
“笑话,太医都治不好他,外面的医生还能治得好吗,何必如此麻烦,他杨廷和素来耽于美色,如今病情加重定然是纵欲过度所致,让他节制一下!让起居注官记下,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落水后得肺病,太医久治无效,盖因好色无度也,帝劝其需节制养病!”
朱厚照说道。
第128章 让你背叛全天下的士绅 (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起居注官康睿听着屋内吱呀吱呀的声音,和女子尖叫的声音,最终不得不确认皇帝朱厚照说的是对的,好友杨廷和的确是因为纵欲过度导致病情加重,而也只能如实按照朱厚照所言记录下来,好作为以后修史之人的参考文献资料。
杨廷和刚经历一场酣战后,已是虚汗直冒,软如一滩泥,两眼发憷,面颊潮红,并不由得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
杨廷和知道自己现在突然这样饥色,定然是太医所下的药里有助兴之效所致,也知道这定然是朱厚照想造成一个他是因为纵欲过度而导致病情加重而死的现象,毕竟自己已经病重,如果再突然亢奋行房中之事,只会导致精元不足以蓄力,身体更为虚脱。
杨廷和没想到朱厚照如此狠辣,他更没想到朱厚照是如何得知自己心里的想法的,因为朱厚照这些做法,都是他早就想在以后这么对付朱厚照,他甚至已经让人暗中传播朱厚照好色的流言。
“他朱厚照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他为何如此清楚我想要在他身上实施的手段,难道真的有神灵庇佑他?难道真的因为他是天子?难道他真的比我杨廷和还要聪颖!天啊!我杨廷和在面对一个怎样的君王!他竟如此清楚我,而我却还不怎么清楚他!”
杨廷和是真的怕了!他不知道朱厚照还会如何对付自己,而在看见自己又吐了一地的鲜血后,他还对死亡感到了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让我见见陛下!我坦白,我杨廷和坦白!”
在看见太医又要给他喂药时,杨廷和哭喊了起来。
朱厚照得到消息后,倒也亲自来了一趟杨府,看着已骨瘦如柴的杨廷和,心里倒也颇为触动。
但让他更为触动的是,他现在实施在杨廷和身上的手段都是当年杨廷和实施在正德皇帝身上的,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不是穿越者,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正德朱厚照的话,不知道会被这些文官们害成什么样。
但如今杨廷和成了这样,朱厚照也不再打算隐瞒,他直接问着杨廷和:“杨廷和,你可知朕为何要对你这样?朕实话告诉你,朕早已知道你心里很恨朕!至于朕为什么知道,你不必去想,你也想不透,朕是天子,朕就是比你多一窍!”
杨廷和本就开始敬畏起朱厚照了,如今一听朱厚照亲口承认,就更加笃信朱厚照或许真的比自己厉害,也或许是真的有神灵襄助,便尤其无力地说道:
“陛下啊!臣知罪了!臣坦白!臣的确心里一直恨陛下,恨陛下对我们清流残忍,恨陛下对我们士大夫残忍,还有,就是臣也怕,怕陛下迟早会查出臣早和逆臣李东阳他们有勾结,怕陛下知道后会杀了臣,所以臣便想着等将来有机会除掉陛下!”
“所以臣想着将来可以除掉陛下,也是用陛下现在对付臣的手段,想必陛下已经知道臣的想法,不然不会如此清楚;
不过,这些臣都是打算以后成为首辅后再做的,现在根本不是时机,臣打算先取得陛下信任,同时还想让陛下和士绅的矛盾更深,并暗中诋毁陛下,传播陛下昏聩好色流言,将来除掉陛下也自然是顺应陛下!
这次臣便借用王鏊之死让颜翰林与庄中允等清流官员发动监生们公车上书要求陛下处死严嵩、拆毁京师大学,为王鏊平反,便是想激怒陛下,因为以臣对陛下的了解,陛下肯定会因此而对这些监生下死手,即便陛下不下死手,臣也会力劝,这样臣既得到了陛下的信任,也让士绅们更加痛恨陛下的残暴!
当然,这些监生们之所以敢公车上书,则是臣提前允诺为帮他们求情,可臣是骗他们的,臣其实是想用他们的血,加深陛下和士绅之间的矛盾,坐实陛下残暴无情的形象,让全天下的士绅都恨上陛下,这样臣将来除掉陛下也就是顺手推舟。”
杨廷和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内心的阴狠想法都告诉给了朱厚照,他是真的怕了朱厚照,不敢再有所隐瞒,而且他还偷偷看了朱厚照一样,他想朱厚照也许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些想法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突然这么害自己,还用和自己一样的手段。
因而,杨廷和强忍着身体的痛苦,继续说道:
“臣自知罪孽深重!也自知已无法再活下去,臣只求陛下给臣一个了断!也请臣不要责臣家眷,他们真的不知道,臣只是心里有这个想法,还未开始实施啊!”
杨廷和苦苦哀求起来。
朱厚照在听完后的确被吓住了,心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要不是自己是后世的人,不然还真没办法看出他杨廷和这阴谋来,甚至也许真的会如他所说,一开始把他杨廷和当成最信任的人。
“嗯,朕早就知道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
杨廷和呜呜哭了起来:“臣知道,臣知道,所以臣现在才会向陛下坦白!请陛下看着臣最后坦白的份上,饶臣家族之罪吧!”
“天下想杀朕的人很多,你杨廷和内心有这想法不奇怪,但你现在的目的是想让朕被全天下的士绅恨上,而且已经付诸行动,那朕便想处置你这条罪,如果你能让全天下的士绅恨上你杨廷和,朕可以饶你家族死罪,只是死罪!朕相信你杨廷和的智慧,能做到!”
朱厚照知道那批监生可能最近就要闹事,而自己肯定是要处置他们的,不然如何保住自己的京师大学!但他知道自己如果采取极端的手段,肯定会遭到马文升等所有文官的阻止,所以他要让杨廷和在死之前给自己背这个锅。
杨廷和听此不由得哭了起来:“陛下!您这不是让臣背叛全天下的士绅吗,这样即便臣死,他们也恨不得把臣戳骨扬灰,也恨上臣之家人的!”
“看你杨廷和的选择,你是选择你和你的家人被全天下的士绅恨上,还是选择你的家人因为你被朕全部诛杀!”
朱厚照冷言说道。
杨廷和想了一会儿,只能说道:“臣愿意替陛下得罪天下士绅,臣也有了主意!”
于是,杨廷和便说了起来。
朱厚照听后,说道:“传太医李言闻来,给他续几天命!”
第129章 杨廷和屠闹事监生 (1000首订加更)
颜翰林和庄中允一如既往地来到了杨府。
两人已经组织好了让监生们借机闹事的事,此刻脸上皆是兴奋之色,其中,颜翰林更是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挥扇道:“杨学士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次有上百名监生参与闹事,到时候就不怕朝廷不因此妥协!”
“那是当然,到时候杨学士若能解决此次监生闹事,自然也能奠定他入阁基础,我们快去见杨学士吧”,庄中允说着就迫不及待地先喊了起来:“杨学士,我等幸不辱命啊!”
不过,他刚一出现在杨府,两锦衣卫便出现在他面前:“你们就是颜翰林和庄中允吧,杨学士已告知于陛下,你们意图皆王鏊之死挑动监生们闹事,可谓罪大恶极,拿下!”
颜翰林与庄中允感到特别惊讶,直接哑巴了,他们没想到自己会被杨廷和出卖!而且还成了是自己主谋的。
“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杨学士,杨学士他怎么突然这样!难道他一开始就在玩我们不成!再说他杨廷和才是主谋!他为什么还敢告诉陛下!”
颜翰林大声质问起来,他实在无法相信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杨学士害怕东窗事发,主动向我们告知了一切,拿下!”
一名锦衣卫总旗说完后,这颜翰林与庄中允便被锦衣卫拉了下去。
而颜翰林也因此不由得大骂起来:“好你个杨廷和!你这是要自绝于士林!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颜某真是瞎了眼!”
“杨廷和!你不得好死!”庄中允也呸了一声,然后就呜呜哭了起来。
此时。
安定门内的国子监与文庙处。
许多国子监监生在这里聚集,且大多数江南而来的监生,不乏王鏊的门生故吏。
一些国子监监生们此时正在大声倡议着:“诸位!颜翰林与庄中允已经说过,我们这次只管去为王公鸣不平!朝中自会有人为我们求情!尔等不要畏惧,只要我们声势够大,定能让朝廷毁掉京师大学!诛杀佞臣严嵩!”
“杀严嵩!拆毁京师大学!为王公喊冤!”
这些国子监监生们皆是着青衣,系白布,为王鏊披麻戴孝,一个个高喊起口号来。
旋即这些青衣们便朝皇城北安门而来,声势极为浩大。
等到这些青衣们倒了北安门时,整个北安门已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依旧高喊着口号。
其中一名叫汤凯的青衣更是直接跪在了北安门正中央,高举起一叠奏疏:
“苏州府举监汤凯与国子监一百五十六名监生联名上疏,望朝廷提擦民意,诛佞臣严嵩!为王公伸冤!”
而此时。
北安门却是一片寂静,没人通报,也没人开城门。
不多时倒是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全是锦衣卫!
郭荣带着三千名的锦衣卫皆持着绣春刀,骑着马驰了过来,并把整个北安门外的青衣们都包围了起来。
这些青衣们见是锦衣卫出现倒也有些害怕,一个个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不过,这时候一名叫萧英进的监生大声喊了一句:“诸位莫要惊慌!我们只是公车上书而已,并非造反,他们不会敢拿我们怎么样,且杨学士已进宫,他定然会为我们求情!”
这萧英进这么一喊,这些青衣们便继续高喊起来。
而这时候,杨廷和被人抬了过来,且虚弱无力地说道:“尔等意图谋反,杨某身为朝廷官员,不能姑息尔等,给我杀!”
顿时,这些锦衣卫皆拔刀策马朝这些青衣杀了过来。
这些青衣都不由得大惊,心想杨学士怎么带着锦衣卫杀了过来。
萧英进也很感动很奇怪:“恩师!恩师!您这是干什么,这不都是您派人来要求我们这么做的吗?”
“尔等反贼!本官怎么会是你等老师,杀!给本官杀光他们!”
杨廷和把手一挥,苍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狠厉,然后看着这些锦衣卫朝这些青衣杀了过去。
这些青衣顿时抱头鼠窜,有的被直接当场砍成两半,有的被直接踏成肉泥!有的则直接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萧英进则跑到了杨廷和这里:“恩师,这是怎么回事,您为何突然这样做!”
杨廷和只虚弱地说道:“因为我杨廷和要替陛下铲除你们这些意图逼迫朝廷的乱党!”
萧英进大为惊讶,不甘心地指着杨廷和:“您,您怎么帮起那个暴君来了!”
而此时,汤凯见此则一边跑一边捂着被砍断的手臂大声骂了起来:“杨廷和!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是你挑动我们来这皇城下公车上书的,而如今你却说我们是反贼!你简直卑鄙无耻!天下士子必不饶你!”
其实,不用这汤凯骂,在北安门外的士民已经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杨廷和陷害上百名监生并以其谋反为由将其杀害的事会很快被传播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这些闹事的江南监生们便被全部砍死在场,血流成河!而所谓的监生闹事也得以被迅速解决!
而杨廷和也替朱厚照担下了屠戮士子的骂名。
杨廷和对此也是欲哭无泪,百般无奈,因为他本来是想让朱厚照屠戮士子,如今却让他自己成了刽子手。
不过,杨廷和现在也无法辩解,他现在已经彻底病入膏方,就是李时珍他爸也救不了他,他现在只能在病床上痛苦的哀嚎着。
不过,接下来几日弹劾杨廷和的奏疏依旧犹如雪片一般飞进了紫禁城。
连素来对杨廷和还挺有好感的马文升等浊流官员都对杨廷和极为痛恨,他们没想到杨廷和会如此急功近利,为取得朱厚照的信任,竟不惜做出屠戮士子的事来。
清流官员自然也不例外,痛斥杨廷和为叛徒,把他们骗的怎么狠,甚至有人开始怀疑王鏊是被杨廷和故意杀害的。
不知不觉,杨廷和又替朱厚照背了个锅,严嵩也应该感谢杨廷和,因为杨廷和也替分担了士绅们的仇恨。
唯独只有杨廷和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朱厚照让他这样做的,但杨廷和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很快,杨廷和便在痛苦中死去,而士绅们皆因此额手称庆。
等到杨廷和棺椁回乡时,更是被士绅们致使人沉入江底。
而且这些士绅们在文字上也不饶恕杨廷和,各种痛骂或揭露杨廷和罪恶的文章迅速出现在京城内外,大街小巷。
朱厚照也通过这件事认识到了这些士绅们在对待自己敌视的人是多么的狠辣,也让他意识到强大自己军权的重要性。
而对于马文升等锐意革新的官员们而言,倒也因为王鏊和一大批江南监生的死,让他们看到了整顿地方吏治的希望。
毕竟地方吏治整顿最大的阻碍就是江南一带。
而如今,江南一带士绅集团在朝中的势力随着谢迁、王鏊等的被诛而大幅度削减,这个时候自然是整顿地方吏治,尤其是江南吏治,加强中央对江南控制的最好时机。
于是,吏部尚书王鏊上了一道奏疏,希望朝廷于明年即正德二年就开始进行大计。
所谓大计便是对地方官的考核,如同京察是对京官的考核一样,之所以要进行大计,理由则是地方积欠税赋实在太多,盖因地方吏治**,是故需要推行新的考成法到地方。
而此时,江南士绅们在中央再也组织不起强有力的反击,阻止中央进行大计的决议。
朱厚照很快便让内阁与司礼监同意了王恕的奏疏,正式诏令吏部,明年开始进行大计,把新的考成法推行向地方。
第130章 组编近卫军 (第七更,1500首订加更!)
内阁首辅马文升,与吏部尚书王恕等,忙着准备推行大计之时。
正德皇帝朱厚照则已开始准备训练属于自己的强军。
当然,在制度上,大明现在所有的军队无论强弱在名义上都是属于朱厚照的军队,只有朱厚照这个皇帝拥有对军队的最高指挥权。
毕竟大明是一个君主**高度集权的王朝,既然是君主能**,说明军队在法理上只归于皇帝统辖。
这也是朱厚照为何能一直以高姿态的严厉打击清流文官的原因之一。
但在事实上,大明的军队到底归属于谁却是比较复杂的。
大明的主要军事制度主要是卫所屯田制,军人来源则主要是户籍制的世袭军户。
在募兵制实行以前,大部分军户其实就是农民,是卫所军官的佃农,根本算不上军人!
而真正拥有战斗力的军人,却都是军官的家丁,是军官私奴,只听军官自己的调遣,因为他们的俸禄与给养皆是军官私人提供,只是在明面上依旧是朝廷的兵。
很多时候,这些军官就是军事地主,甚至是一种微型的军阀,而军户是他们的佃农,家丁是他们的护卫,他们和他的家丁和佃农组成了大明的军事体系。
所以,严格上来说,除了团营与禁兵外,朱厚照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但毋庸置疑的是,团营与禁兵战斗力是很孱弱的,毕竟天下承平已久,且武人地位低下,这些真正属于朱厚照的官兵早已在文官和内臣的双重压迫下被磨灭了斗志。
朱厚照现在还没办法去改变卫所制,毕竟他若现在废除卫所制,就意味着他要剥夺天下所有军官合法奴役军户的特权,那将激起天下所有军事地主的反抗。
因而现在,朱厚照要想训练出属于自己的强军,唯一能做的就是整训团营和禁兵。
在弘治十八年,朱厚照借用团营和禁兵禄米欠发的时机补发禄米而收拢了团营和禁兵的军心,也正因此,使得他得以依靠这支军队重组锦衣卫而成功诛灭王岳、刘健、李东阳、谢迁等逆党。
但现在,这支军队在战斗力上并没有得到提升,甚至有很多冗员,而这支的军队的军官很多也是混吃等死的公侯勋贵,他们当中许多人已经拉不开弓骑不上马,尤其是年轻一辈。
朱厚照要整训这支军队,首先要做的就是裁汰冗员,尤其是基层官兵。
但是冗员的裁汰最难的不是裁汰,而是裁汰后安置的问题,毕竟这些官兵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朱厚照可以不让他们当兵,却不能让他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为此,朱厚照特地召见了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许进商议此事,按照许进的建议,最好是分给这些裁汰的官兵们土地,让其转为民籍,成为真正的自耕农,纳粮当差!
但问题是,天下的土地到底有多少无主之田可分,在没清丈田亩之前,户部仅凭多年未重造的鱼鳞册和黄册也不清楚。
朱厚照心想既然一时无法让这些将来要被的军队冗员变成自耕农,倒不如变成工人,总之比让其成为流民或沦落为奴仆强,还不如组织成自己这个皇帝的工人队伍,通过工程建设来让这些冗员们通过劳动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于是,朱厚照便干脆不裁汰这些冗员,决定将他们编成工程兵。
当然,这里的工程兵和后世的工程兵还不完全相同,至少不具备后世工程兵的技术性,朱厚照现在要组编的工程兵更多的只是进行工程建设的工人。
除此之外,朱厚照还决定以后将这些工程兵统一转为民籍,允许工程兵申请退伍从事其他行业,考科举当官什么的更是在允许之列。
毕竟,虽然朱厚照不能立即废除世袭的军籍制度,但把一部分军户转为民籍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京城这些团营和禁兵们。
不过,朱厚照现在还不能告诉团营和禁兵关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他相信,只要团营和禁兵的官兵们都知道后,这些官兵们中的士兵肯定都想转为民籍,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知道民户比军户更自由。
朱厚照一开始只是下旨把团营和禁兵合编成大明近卫军!
这两支军队主要职责是卫戍京城与宿卫宫禁,而合编为近卫军自然就整合了护卫皇帝与京城安稳的意思,也好进行统一的整训与编练。
朱厚照一开始让兵部尚书许进重新统计了大明近卫军现在的实际人数,并且进行重新筛选,最终筛选出只近七万锐卒。
这个数字相比于,于谦在景泰年间从三大营中选出的十万精兵而言,自然是少了许多,但对于朱厚照而言,七万锐卒若练成强兵,倒也不算少。
朱厚照让兵部和御马监将这七万锐卒重新组编成了近七个军。
每个军依旧由都指挥使统领,而军以下的则仿戚家军队、旗、司、局、营编制,每军设三个营,每营设三个司,每司设三个旗,每旗设三个队,每队十二人。
这样也就好直接根据戚家军编制,将近卫军的军官们根据其在团营与禁兵中的官职进行分配。
而若贸然直接用现代军事编制的话,则容易导致组编混乱。
组编近卫军只是开始,整训近卫军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整训七万人也不是个小工程,朱厚照就算是穿越者,经历过两次军训,或者可以照葫芦画瓢的训练一两人,但不代表他能直接训练七万人。
不过,他请来了一名善于训练七万大军的军官,此人则是宁夏游击将军仇钺。
在正德初期,朱厚照对武官印象最深的便是这个仇钺。
此人在原本历史上,就有过十八日平定安化王朱叛乱的战绩,后来又平定多处叛乱,最终得封咸宁伯之爵,可见其军事能力是很强。
毕竟在大明朝能得到爵位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靠军功得爵位,一般这种人皆是军事能力很强的人,而且仇钺还是军事世家出身,在边镇有实际带兵经验,尤他练兵无疑是最合适的。
正因为此,朱厚照才选择召仇钺进京,准备让他替自己训练近卫军。
仇钺的忠诚自然是可信的,毕竟原本历史上宁夏安化王朱叛乱,他都没有背叛朝廷,遑论现在还没有发生安化王朱的叛乱。
不过,仇钺现在还没开始训练近卫军,因为近卫军的重组工作还未结束,在大明这个冷热兵器混合使用的时代里,重组过程中如何合理分配兵种也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的仇钺正在京师大学当教官,而且训练的是朱厚照和王阳明、严嵩等几个文人还有一帮勋贵子弟。
第131章 臣想体验一下
仇钺也没想到自己被皇帝陛下朱厚照传进京是要训练一帮进士文官与勋贵子弟,对此,他感到很是头疼。
因为在这个时代,文贵武贱,这些进士文官都是他仇钺惹不起的,而那些勋贵子弟更不用说,皆是贵胄,一个个背后的家族势力大的吓人。
甚至,连皇帝朱厚照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参加训练。
“陛下,臣斗胆请问,臣要如何训练,这些人臣好像都惹不起啊!”
仇钺看着一身戎装的朱厚照,并指了指朱厚照身后的一帮进士文官与勋贵子弟,一脸苦涩地问道。
“除了朕是看心情和时间,有空来参与训练外,这些人都按照你营里的新兵来练,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你若实在不敢下手,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朱厚照说着便拍了拍仇钺的肩膀:“开始吧!”
仇钺点了点头,作为边将,他训练士兵自然也有一套经验,当即走到京师大学校场上,见那些进士文官与勋贵子弟们跟开诗会一样坐在地上闲谈,便一声大吼:“站好!”
英国公张懋之孙张仑本就不情愿来这里,就习惯性大声责骂起来:“姓仇的!你吼什么!信不信,老子让兵部革了你的职!”
“小公爷,您消消气,这也没办法的事,陛下让我来训练你们,还要把你们当新兵训,我既然要训练你们,自然要让你们先站好啊!”
仇钺好言相劝道,他虽然得了朱厚照的圣意,但也依旧不敢直接把这些人当成真正的新兵来训。
“老子偏偏就不站好!你想怎么着”,这张仑有意要摆摆威风,抱起双手就不屑地说了一句。
“就是,我们就偏偏不站好,你还能把我们怎么着”,阳武侯之子薛翰也跟着起哄。
仇钺一时有些无奈,他心想这要是真换成是在边镇里练新兵,这样的人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朱厚照这时候走了过来,冷言喝问道:“你们二人是谁?报上姓名!”
张仑和薛翰见是皇上朱厚照走来,吓得忙变了脸色:“陛,陛下!回禀陛下!臣是英国公之孙张仑,臣是阳武侯之子薛翰!”
“来人!将这两人关到禁闭室里!先关三天!”
朱厚照说着便对仇钺说道:“他们不是问你能把他们怎么着吧,从现在起,你就把他们关禁闭!关多少天,你自己决定,既然这些人都是金贵人,你仇钺不敢打,但总敢关吧。”
“臣遵旨!”
仇钺忙回应了一声,心里则暗自摇头,腹诽道:“看得出来,陛下自己也不敢对这些勋贵子弟下狠手,如此的话,这些膏梁纨根本不能练成好兵!”
张仑与薛翰二人倒也没反抗,也没求饶,很顺从地被锦衣卫带去了禁闭室,走之前还挑衅地朝仇钺冷笑了一声,仇钺见此十分火大,却又无可奈何。
也因此,仇钺现在很不想再训练这群金贵人。
反倒是朱厚照比较从容,笑道:“仇钺,开始吧,不要耽误时间!”
“是!”
仇钺则开始训练起这些进士文官与勋贵子弟起来,而且是从如何站立行走等基础开始,因朱厚照在这里,这些人倒也很规矩,仇钺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朱厚照前脚一走,张璁就先蹲在了地上,捂着肚子道:“仇将军,学生突然肚子痛,我先去趟茅厕!”
“去吧!”
仇钺也不敢对张璁如何,毕竟张璁是进士出身,而且如今也算是皇帝身边的人。
但让仇钺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时辰后,张璁依旧没有回来。
而这时候,夏言见此也灵机一动,突然假意撞了一名勋贵子弟,然后倒在地上,捂着膝盖哎哟起来:“哎哟!柳家小侯爷撞了学生!学生被撞得好疼!仇将军,学生请个假,明天再来训练!”
说着,夏言便也先跑了,还偷笑了笑。
安远侯柳嗣忠心想这文人就是鬼点子多,便也有样学样,突然捂着脑袋也哎哟叫了起来:“突然头痛的厉害!仇将军,容我先回家休息休息再来!”
于是,柳嗣忠也跑了。
接下来,这些人就都开始要么说肚子痛要么说头痛,然后就都跑了。
唯独最后就严嵩一个人在这里,见仇钺脸上颇为尴尬,还主动笑道:“仇将军,你莫要生气,这些人就这样,算不上大恶,但都鬼机灵的很,就是用不到正道上,陛下想把他们变成有用之才,可他们自己不争气,如今这里就只严某一人,不如去严某那里坐坐,大冷天的,在屋里喝口热茶也好。”
“不行!陛下说过臣的任务就是训练你们,就算就你一人,也得训练!严嵩是吧,立即站好!”
仇钺拒绝了严嵩,还板起了脸,心想严嵩不会也要找理由请假吧。
“哎哟!”严嵩知道朱厚照很看重仇钺,便想着和仇钺套套近乎,可没想到仇钺是个很古板的人,也只好依葫芦画瓢,捂着肚子。
“严司业也是肚子疼吗?”这时候,朱厚照走了回来,朝仇钺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模仿着仇钺的声音冷言问道。
严嵩点了点头:“仇将军见谅!这风地里吹着很容易伤着肠胃,严某先走了,有空来喝茶啊!严某那里有上好的雨前龙井!”
“站住!”
朱厚照突然大喝一声。
严嵩这时候才察觉出来是朱厚照的声音,吓得当场栽倒在地,哭丧着脸:“陛,陛下!臣,臣只是,只是。”
“只是也想去关禁闭么?”朱厚照问道。
严嵩心想关禁闭应该算不上什么,不就是在小黑屋里待会儿么,自己这时候扯谎说生病肯定是瞒不过皇帝陛下,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想关禁闭,便笑道:“臣,臣只是想体验一下!”
“那好,来人,将严嵩押下去,他是新兵训练提督,多关两日,直接关五日!”
朱厚照寒着脸吩咐道。
严嵩如蒙大赦,他看朱厚照那张脸还以为自己要被严惩,如今一听只是被多关两日,甚至一下子还有些不相信,心想这不是错觉吧,陛下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我还准备磕头求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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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杖责,再加十棍!
对于其他人,朱厚照也没客气,直接让锦衣卫将这些人抓起来去关禁闭,也通通关三日,反正现在京师大学空房多,到时候密封严实,不准点灯,也和小黑屋差不多。
朱厚照也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组织的军训就这么成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参加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便只有他自己一人让仇钺教自己骑射与武艺。
等到了第三天,当张仑等人被禁闭室里放出来时,朱厚照正好在这里。
且从这些人的神色上,朱厚照看得出来,这些人被关禁闭后的感觉似乎并不好。
张仑和薛翰都如霜打了的茄子,眸中也带有了惧色,似乎和从锦衣卫狱里走了一圈一样,又仿佛受了大刑。
仇钺见此也觉得很惊讶,暗想这些个纨绔子弟不过被关了三天禁闭而言,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好好训练他们,将来这些人是大明的希望,如果他们训练不好,大明也就没有希望了”,朱厚照拍了拍仇钺的肩膀,说后就离开了京师大学。
仇钺见朱厚照离开了这里,还以为这些高贵的学生会依旧恢复原来的样子,却没想到一个个都很呆,依旧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仇钺很是惊讶,暗想这陛下的关禁闭方式还真有奇效,比打骂还有效不成,或许以后自己回边镇带兵也可以以此为法。
“都站好!若有不老实者,关禁闭三天!以张仑基准站好!”
仇钺也严肃起来,喝道。
而这些人此时也的确老老实实起来,忙以张仑为基准站的很整齐。
而此时,还在禁闭室里的严嵩则已在黑黢黢的屋子哭了起来:“陛下!臣知罪!臣不该不勤于训练,求求您放臣出去吧!”
等到严嵩被放出来时,整个京师大学的新生们已经被训练了两天,总的而言,也没再出现闹事的,但也依旧有偷奸耍滑的,譬如张仑在晨练时故意少跑了一圈被仇钺发现了,仇钺只问道:“张仑,是自罚三圈,还是关禁闭三天,选一个!”
“自罚三圈!”
张仑一咬牙只得继续跑,但同时也在心里骂道:“老匹夫,等老子以后再想办法收拾你!”
不得不承认的是,京师大学的这些文官进士也好,勋贵子弟也罢,身体耐受强度都很差,当仇钺不过才加了些训练强度,这些人一个个都开始喊受不了。
甚至张仑还半夜偷偷从京师大学的宿舍跑回家,找到英国公张懋哭诉起来:
“大父,您给陛下求求情吧,孙儿实在是受不了啊!那京师大学哪里是读书的地方,分明就是折磨人的地方,比进诏狱还狠啊!吃饭睡觉都被管,天不亮就起床跑操,有时候还半夜叫人起来行军,绕着皇家西苑跑!您看看,孙儿都黑了瘦了,呜呜!”
英国公张懋最宠张仑,毕竟隔代亲,如今见自己孙儿的确瘦了不少,也很心疼,忙进了宫。
不只是英国公张懋,定国公、阳武侯、诚意伯等勋贵也都进宫求见朱厚照。
“陛下,犬孙张仑自幼身体羸弱,可否让他不去京师大学,老臣最疼的就是他,就怕他受不了这份罪啊!”英国公张懋恳求道。
“是啊!陛下,我们家这些孩子都是金贵人,哪里禁得住仇钺那么折磨啊!”阳武侯薛伦也拭起了眼泪。
朱厚照见此不由得说道:“你们就可劲地溺爱他们!将来败的是你们家,也败的是我们大明的家!毕竟他们将来是继承爵位的,是护卫大明江山的!岂能容他们堕落!
当然,如果你们心疼他们,怕他们受苦受累,想让他们退出也行,但你们得再选一名家族子弟来,而且朕把话先说明,将来,朕只会下旨将你们的爵位传给被培训的那位功勋子弟,朕不希望我大明功勋们的爵位传到草包身上!”
这些勋贵们一听有些犹豫起来,最后便把话也带了回来。
英国公张懋也只得把张仑叫到跟前:“孙儿啊!大父把陛下的意思都告诉你了,你自己再想想,如果你真的受不了这个苦,便等于自动放弃继承爵位的资格,让你弟弟去京师大学!因为陛下说了,英国公的爵位不能给草包继承。”
“我张仑不是草包!大父,孙儿告辞!”张仑转身往京师大学而去。
大明的勋贵早已不比国初,他们所依赖的就是世袭的那个爵位,靠着祖上的功业过日子,如果真的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资格,就等于收入和地位要严重下降,甚至不只影响自己也会影响自己的后代子孙。
正因为朱厚照直接拿爵位继承的事与进不进京师大学挂钩,使得这些勋贵子弟们断绝了想不在京师大学接受训练的想法,同时他们在听陛下朱厚照说退出京师大学的人是草包无能之辈后,也都有了份想证明自己不是草包的心思,而开始觉得如果就这么退出京师大学,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人。
张仑也回到了京师大学,不过,当他回到京师大学的时候,仇钺已经在等他,并问道:“张仑,擅自离校一夜未归,按规矩,当关禁闭三天,也可以杖责二十!你选哪个?”
“杖责吧!”
张仑回道。
于是,两勋贵子弟便听从仇钺的命令,将张仑摁在了地上,而仇钺则亲自打,毕竟只有他亲自打,才能把握力度,保证二十棍下去,不把这张仑打废!
啪!
啪!
啪!
一棍接着一棍打了下去,虽然不是那种把人往死里打的杖责之法,但也打得张仑惨叫起来。
啊!
啊!
啊!
张仑大喊着,还骂道:“姓仇的!你个灌黄汤的!你今日敢打老子二十棍,老子今来必定打你二百棍!二千棍!”
很快,二十棍便结束了,而张仑的屁股也开了花。
“再打十棍!敢骂上官,毫无尊卑上下之分,成何体统!其他学生皆要以此为戒!”
朱厚照不知何时出现了,且直接下了旨,仇钺见此便继续打了起来。
而张仑这次真的受不了了,打着打着,张仑就哭喊了起来:“大父,大父!”。
毕竟对于他这种国公府的公子哥而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挨打。
不过,也因此,这张仑倒不怕教官仇钺,反而怕皇帝朱厚照,而其他学生也是如此,一见朱厚照出现,都噤如寒蝉,在他们看来,皇帝才是最大的教官。
第133 章 尔愧为将门之子!
“仇将军,开始吧!”
朱厚照看着校场上骑着马的夏言和张仑二人,向仇钺吩咐道。
“是!”
仇钺站了出来,将旗帜一挥,顿时,夏言与张仑两人便各骑着马持着木刀朝对方冲杀过来!
“杀!”
“杀!”
夏言与张仑各大声喊了一声。
虽然一个是文人进士,一个是勋贵公子,但此时倒也有几分勇武之象,颇有几分战士之气。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互相从彼此身边冲刺而过,不过在转瞬间过后,却只有夏言还从容地骑在马上,且在近一个月的骑射训练后,已开始可以平稳停下来。
而张仑却惨叫了一声,然后没控制好坐下之战马,直接摔了出去,整个脸都被刮花了。
朱厚照这时候纵马而来,直接指着张仑:
“没用的东西!人家是文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居然被一个书生给击落下马,你也配说自己是英国公张玉的后人,亏你也是将门世家,上马,再战!”
被朱厚照这么一骂,张仑也倍感耻辱,也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剧痛,一咬牙就翻身上马,持着木刀朝夏言大喝一声:“再来!”
夏言现在还是很兴奋的,心想自己现在也算是文武双全了,文为进士簪缨游街,武能一刀斩敌于马下,当年于少保只怕也不过如此,一时间,竟也豪气上涌,恨不得赋诗一首,见张仑不服,甚至也淡淡一笑,很干脆地答应道:“好!”
于是,两人便再次风驰电掣一般互相冲杀过来。
砰!
砰!
砰!
夏言或许是智商比较高且反应敏捷的缘故,再加上张仑从小被溺爱耽于酒色,使得夏言依旧总能巧妙躲过张仑数次凌厉的攻势,待张仑精疲力尽且呼吸急促时,才突然策马回来,准备猛然一击!
张仑现在也没多少力气,自知要输,但他也不愿意就此失败,何况皇帝陛下和自己大父等勋贵还在旁边看着,便直接使力一拽马头,然后把头上簪子取下往马上一扎,那马顿时一阵狂吼,直接朝夏言撞了过去。
夏言见此大慌,心想这张仑是要玩命啊!
一旁观战的王阳明见此立即策马而来,一把踢开夏言,先把夏言的马猛拉了回来,旋即在腾空而起时,硬是一记狠鞭摔在了张仑坐骑的脸上,逼得张仑坐下的战马吃痛而调头,而夏言的马也停了下来。
王阳明不由得骂着张仑:“不要命啊!你这样玩,是要同归于尽吗!”
张仑有些悻悻然,同时更受打击,心想又是一个骑射在自己之上的文人,这太打击人了!
不只是张仑这么想,在场的勋贵张懋等人见王阳明骑术如此精湛在感激其救下自己孙子时,也有些脸上挂不住,心道:“看来陛下说的没错,我们这些勋贵子弟的确要加强训练,连自己看家的本事都不如文人了,难怪会被文官骑在头上!”
朱厚照没有再借此打击这些脸上无光的勋贵,只对张懋笑道:“你这孙子是个狠人!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被打败!严加训练,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未可知!”
张懋听皇帝如此夸奖自己孙子,也很高兴,开始觉得陛下把自己孙子放到京师大学来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虽说京师大学的军训让一个文人进士与勋贵子弟都改变了不少,都具备了些阳刚之气,而不再只追求奢侈享乐。
但军训总归是短暂的,在这些京师大学的学生们开始知道服从规矩时,军训便已结束,以后也就只进行文化课,最多早上有个晨练而已,对于骑射以及火器操作等则是学生们自愿做不做的事了。
张仑倒是没有结束训练,而且现在他谁也不恨了,谁也不找了,每天只关注夏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找夏言挑战一次骑马砍杀!
夏言对此是烦不胜烦。
仇钺在结束对京师大学学生的军训后便接下了训练近卫军的任务,训练这些兵勇,他自然也不会再像对付京师大学学生那么客气,不但有棍棒,也加了新东西即关禁闭,同时还把京师大学军训里的后勤与生活管理也引进到了近卫军训练中。
当然,近七万大军的训练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
而且,朱厚照还想要让这批近卫军的训练内容不再只有军事训练还应有政治训练,即培养近卫军官兵们忠君的思想和自己作为近卫军一员的信仰。
朱厚照让刘瑾早先成立的忠君社在这时起了作用。
不过现在朱厚照没再让刘瑾指挥在近卫军系统的忠君社建设,他亲自担任了近卫军忠君社的最高负责人,且对直接向自己负责的刘瑾与兵部尚书许进吩咐道:
“以后忠君社在军队里上的所有政务只能由皇帝决策!而忠君社的目的则是向所有人宣达忠君思想,包括军队、官员、士民乃至贩夫走卒等以及道士和尚等出家人!而近卫军系统里的忠君社目的也是向近卫军的每一名官兵宣达忠君思想!”
“臣等明白!”
许进与刘瑾回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便让刘瑾与许进分别在近卫军各级别一直到连成立忠君社组织,主要成员自然是这些连队里的忠君社社员。
而这些忠君社组织则负责每天晚上定时给这些近卫军的官兵们上夜课,上夜课的目的既是普及文化知识也是宣传忠君思想。
……
“弘治十一年,小王子犯肃州,杀边镇军民五百七十有奇!”
“弘治十二年,小王子入居我大明河套之地!杀我汉民无数!”
“弘治十三年,小王子以居河套犯延绥、神木堡,屠村三处,我汉民死伤近千!牛羊粮草被劫无数!”
“弘治十四年,小王子自红盐池等地入我宁0夏大肆劫掠,又掠固原而去!”
“弘治十八年,小王子围灵州,入花马池,掠韦州!”
“这便是我大明近年来的军事要闻,皆是各地边镇发放兵部的邸报存档,朕今日一一总结起出来,是要你们记住这个人小王子,也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的大明并未没有敌人,尔等将来皆是保境安民之臣!不可不知之!”
同近卫军的夜课一样,朱厚照此时也在对京师大学的师生们进行民族0主义教育与忠君文化宣传,而讲课材料则就是兵部关于边镇战事的存档这些事虽然单个拿出来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全部总结出来,却也能给京师大学的师生带来不小的震撼,极大的激起了他们想要荡平鞑虏的情绪。
朱厚照见到这些师生们一个个都是目欲喷火,拳头紧捏,心里暗叹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这类的洗脑太少故而轻易被感染的同时,也不由得把炭笔一丢,心里吐槽起来,粉笔这个东西得尽快制造出来,不然传播文化还真是麻烦,弄得手脏兮兮的,跟摸了煤炭一般。
第134章 请革税局?票拟不准!
“大父!孙儿终究有一天要把小王子脑袋砍了下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重现我英国公府的勇武!才不愧为将门世家!”
在祭祀张氏宗祠时,张仑依旧无法忘记朱厚照在课堂上所多次提到的小王子,这给予年轻的他留下了很大的冲击,他素来是一个骄傲的人,而大明则是让他感动无比骄傲的国度,毕竟这是他祖辈为此建功立业过的王朝。
而如今,一个叫小王子的人竟然屡次挑衅大明,就等于挑衅了他张仑的尊严,让张仑有种强烈的不忿感,他恨不得立刻诛杀小王子!
英国公张懋看着自己这无比宠溺的嫡长孙此刻也能坚持在冰天雪地里练武,似乎就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再一见张仑已从昔日一个瘦弱若女儿且只知斗鸡走马的人,变得肌肉健硕且也有了之志气,不由得也感到很是欣慰,开始更加庆幸还好陛下将自己这孙子放到京师大学去读书,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张门有望!大明有望啊!陛下英明啊!”
……
朱厚照对京师大学的师生教育很成功,使得一批勋贵子弟与文官进士民族思想得到了强化。
与此同时,他利用忠君社这个组织,对近卫军的官兵们的洗脑教育也很成功。
这一天正是发饷的日子,为促进大明商品经济发展,朱厚照已将近卫军的禄米改为饷银。
而且,近卫军的饷银以后也只由皇家税务局发放,即用朱厚照的帑发放。
朱厚照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真正的掌控近卫军。
一个统帅要想真正拥有一支军队或者让军队真正服从于你,根本上其实还是因为跟着你干有好处,洗脑教育也不过是巩固而已。
朱厚照要想牢牢把控近卫军的指挥权,就只能由他亲自养这支军队,户部乃至其他财阀不能直接插手,不然这支军队就会变成为其他财阀服务的军队。
在历史上,之所以会有军阀,就是因为军队不再是由朝廷供养而是由军官私人供养。
而且,因为朱厚照刚抄了许多大家族,皇家税务局的收入颇为可观,就算是他现在增加了百官俸禄,发了不少赏额下去,但他依旧还剩余不少粮食与现银以及田地。
其中,光是金银就达到千万两。
所以,朱厚照还给近卫军增加了在现今禄米折价后的基础上还加高了俸禄,甚至拟定了一整套关于战死以及致残和家属的福利体系和关于建功立业的军功爵奖励体系。
同时,也有惩罚条令,即军法条令,还设有专门的军事法司,且成立了近卫军总军法处,在连以上的单位都设有相应的军法队伍,以保障近卫军纪律严明与奖惩分明。
当然,这些都只是适用于近卫军,朱厚照即便是皇帝,现在也没办法让整个大明的军队进行如此改革。
“卫参将!你应该明白,陛下之所以让你继续留在近卫军,且升你做参将,管一旅之将士,不仅仅是因为你能力突出,战功卓著,也因为你是忠君社社员,说明你对陛下是极为忠诚的!而你既然是忠君社社员,也因此要做好表率,不得克扣麾下官兵军饷,不得暗中收好处,明白吗!不然一旦察觉,你将受到比别的参将官更严厉的惩罚!”
都指挥使夏明在发放自己所在师的各旅饷银时,特别是在碰到是忠君社社员的将领时,都会如此叮嘱一番。
此时这位卫参将也是如此,被夏明耳提面命一番,这卫参将则忙道:“卑职明白!”
“嗯,这几箱是你部军饷,是陛下所发,上有皇家税务局之封印,刚从皇家银行取的,抬下去吧,以后定要好好效忠陛下,作为忠君社的社员,更应如此,他日当为陛下征战天下!为大明开疆辟土!”
夏明指着几箱白银说道。
“是!为陛下征战天下!为大明开疆辟土!”
这卫参将说着就忙带着人将饷银抬了下去,且也以夏明这种方式一层一层的进行洗脑与强化,而因为如今近卫军的饷银都是足额发放且不折色还比以往多,自然更容易洗脑成功各级官兵。
在金钱与精神的双重洗礼下,加上仇钺这个边镇名将的训练,使得原本还有些暮气沉沉的近卫军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朝气一般,仿佛一下子有了灵魂,操练起来也有了精气神。
等到朱厚照带着一干重臣检阅近卫军时,近卫军所表现出的精神面貌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也带过兵的内阁首辅马文升也不由得赞叹道:
“想不到未到一年,昔日的团营与禁兵竟让人如此刮目相看。”
朱厚照对此也很满意,只道:“朝廷实心待这些将士,这些将士自然肯卖力,他们将是我们革新大明与创建太平盛世的基础与保障。”
马文升等对此颇为赞同,也都清楚,京城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在,即便在大计期间,中央朝廷也不用再担心地方因大计而对抗朝廷。
不过,这时候的地方官们的确还不知道朝廷特别是他们的皇帝有了一支足够忠心的精兵,他们的确在用各种方式对抗着中央朝廷的政改和争取着自己的利益。
比如,就在朱厚照检阅近卫军结束的时候,内阁次辅焦芳便把来自巡按御史宋恺的一道奏疏递给了朱厚照:“陛下,江南士绅们又开始作祟了!”
朱厚照见素来讨厌南方官员尤其是江南官绅的焦芳如此说,便接过奏疏看了起来。
奏疏内容是巡按御史宋恺请裁革镇江府丹徒金坛并苏州府崇明县税课局的事,理由是不与民争利,惜民之财。
朱厚照知道镇江是南京门户,也是南直隶交通要道,商贸素来发达,而苏州府崇明县自然也一样,都是商贸发达的地区,给皇家税务局带来的商税收入自然不少,按理本也伤不到自给自足的自耕农利益。
但朱厚照没想到的是,如今,朝廷派去的巡按御史却以此为借口不但不替朝廷好好保证税源,还要替江南商人要求朝廷取缔税课局。
“果然这些地方官的确得好好治理一番啊,一个个吃着朝廷的俸禄,却帮江南商人士绅们做事,票拟不准!而且,还要增设松江府上海县税课局!”
朱厚照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