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大明进入科技高速发展时代
这一日,是京城到通州的铁路段通车的日子,朱厚照也起了个大早,与一众官员往永定门而去。www.uu234.cc
因为有充足的奴隶,使得工程建设的速度十分的快,此时的永定门外已多了一座火车站。
火车站是采用的中国传统建筑重檐歇山顶为屋顶,一共两架火车头停在铁轨上,在火车头后是五节车厢,车厢不大,与火车头一样通体黑色,每节车厢下是火车轮,稳稳地嵌合在铁轨上。
朱厚照和一众官员此时已站在了一辆火车前面。
朱厚照还好,跟着朱厚照身后的内阁首辅张璁此时一看见火车就难得地露出一脸和蔼的笑容,比看见他自己孙子出生时还要开心,不禁伸出手来,想触摸一下火车的金属质感,但因皇帝朱厚照在这里,还是不由得忍了下来。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三十年前,绝不会想到大明会出现如此神奇之物,以铁铸造,重达百吨以上的车竟然能以蒸汽动力推动前进!”
夏言也不由得因此感慨了起来。
而这时候,一旁的内阁首辅张璁见夏言有此感叹,不由得说道:
“公谨是否在想,何如儒家理学治国百余载,江河日下,人心不古,而自圣学大昌,百工之学尽显之后,竟使黎民无饥,以至蒸汽以替烈马,枪炮以代弓弩,治学之国从此才强于莽夫之国!”
夏言看了火车上的电灯一眼,心里越发地承认自从自己这些朝臣开始接受“理体圣用”之理念后,帝国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以往被儒臣视为奇技淫巧的东西是真的能改变这个时代,他也不由得因此问着张璁:
“以首揆的意思,这理学真是百无一用,该彻底摒弃?”
“非理学百无一用,是人心已变,眼下富贵者多,而贫者少,即是小户之家亦有积年之银,皆行追名逐利之事,仅以理学匡正人心已实难为继,这蒸汽火车一旦通行全国,无疑更加促进商贸之发达,百姓更能留于故土,宗族名存实亡,以父父子子孙孙为序的关系自然难以维系社稷之安宁;
是故,老夫以为,理学已不符合当下之大明,欲使宇内升平,治国之学得与时俱进,守旧不如革新,理体圣用之思想得改改,若不改,终究难改帝国之根本,到时候只会令士大夫受利,而贫民依旧无立锥之地。”
张璁这么一说,夏言不由得说道:
“可眼下,大明的贫民并不是无立锥之地,四海之财尽聚大明,除国内一些儒臣有朝廷唯利是图,不仁于外邦的言论外,并无民怨。”
“但事实上,如今朝廷对外大肆掠夺的确是不符合理学之义的,然而对外掠夺的确利于教化本国之民,使得老有所养,幼有所长;
所以,老夫认为,当摒弃理学为主之意识,让对外掠夺的行为在治国思想上合理化正当化,不然,若再任理学以此蔓延下去,国内许多儒士只怕真会做出以身饲虎之事。”
张璁说着又道:“陛下说过,我们要做能臣,就得把国家与本国百姓的长远利益放在心上,理学再不加以彻底根除,大明之科技与工业难免受其限制,蒸汽动力之技术以及枪炮与火药之新技术,不可能长久为大明所独有,一旦被他国所掌握,而他国如果还无理学之束缚,肆无忌惮地奴役他国之民和掠夺,那他国可能会很快就超过我大明,形成我大明之劲敌。”
“首揆所言甚是,眼下内廷大高凤已经奉旨带着大明精品福寿膏远航西洋,到时候这些西洋之国将再次感受到来自我大明的坚船利炮之威力,也许,到时候,这些西洋诸国会真的有一二国因此而觉醒者!
下官数年前出巡西洋,详细了解过其西洋基督之教义,并了解了其复兴之文艺,该地的确比较于大明之儒者更加开放,对人性之认识更为透彻,虽为宗教所缚,但在底层亦渐渐有摆脱宗教追求世俗自由之诉求,其对理科之研究比大明更加热枕,且从未以此为耻,而在我大明国内,若非陛下自上而下地推崇百家之学,给予工匠之崇高地位,到现在天下以只以通识诗书为有才,难以数理天文为正途,若大明再被理学束缚,百年之后,难保这些本就开放而推崇百学之西洋诸国在国力上赶上乃至超过我大明,好在他们现在还未宗教所束缚!”
夏言说着就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很庆幸自己当初虽然砍了西洋的教皇但并没有废掉西洋教皇国的教皇,而是让其重新再立一位,但西洋其他诸国没有因为教皇国的教皇被杀而联合攻击大明,这也让夏言不得不承认西洋诸国的确已经开始在逐渐摆脱宗教束缚,宗教对这些西洋诸国的控制力正在渐渐下降。
朱厚照这时候走了出来,看见张璁和夏言在车厢里的皇家专用厅外等候时闲聊,便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张璁和夏言便据实回答。
朱厚照初始只是点了点头,他很欣慰大明的士大夫们也不竟是迂腐之辈,他们也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甚至也能从纷繁变化的时局中嗅出未来时局的变化,亦如在历史上明朝中后期李之藻徐光启等一批开明士大夫也意识到全球局势的变化而开始主动学习和掌握自然科学知识,甚至著书推广,重点是著书推广,大明的一些士大夫与某些帝王不同的是不会因为自私而不让利民之科学知识藏于高阁。
让朱厚照更加欣慰的是,大明这个时代没有甲午中日战争,但张璁等革新派官员还是通过自己异于常人的远见预示到大明在进入蒸汽工业革命后,真正的对手不是来自于外面,而是来自于内部的阻力。
哐当一声!
大明的第一辆蒸汽火车开始启动,刺啦的声音响起,浓浓的白雾从黑色的烟囱里喷涌而出,整个火车在铁轨上驰骋起来,犹如冬日里奔跑的壮小伙,正全身冒着热气,踏着矫健的步伐驶向远方。
铁路一直蔓延到哪里,蒸汽火车就一路开到了哪里。
春寒料峭的华北平原上,又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柔美的华夏江山也多了一丝硬朗。
朱厚照看着倒退的树影与在京郊的厂房与在京郊农田劳作的农夫,仿佛在看一部关于现今大明的横切纪录片。
而这时候,朱厚照又不由得说道:“大明有时候就像这列火车,谁也不知道他将来该驶往何处,如果你们觉得理学不足用,再找一门学问便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要顺势而为,既不可刻意阻挠也不可急切冒进,先一步步来,等交趾收复后,西南的土司也得趁机处理一下,时代不一样了,大明对待各方势力的态度也得不一样。”
张璁和夏言都拱手称是。
在蒸汽火车到达通州后,朱厚照和一众官员才下了车,而这时候,通州的官员也早已在此迎接,通州城的百姓也聚集到火车站附近观看,对于他们而言,这火车是第一次见,皇帝也是第一次见,自然万分新奇。
朱厚照与百姓们做了简易地互动后就住进了通州的行宫,张璁和夏言等重臣也受朱厚照圣谕暂住于行宫,对于张璁和夏言等官员而言,能够乘坐火车从京城到通州的确是很震撼的事,他们似乎意犹未尽,也迫切地想让全天下的人都享受到大明这种新的交通工具。
当然,作为中枢之臣,他们也在想着蒸汽火车与铁路的出现可以给大明带来什么,自己作为皇帝陛下信赖的辅臣该如何让这种新事物利国利民。
朱厚照也是在想这样的事,因此,他在行宫里召见了涉及这次从京城到通州的铁路建设与蒸汽列车运营的官员们,且表示要成立一个铁道部和铁路建设局与专门的蒸汽机车生产厂,负责整个大明的铁路运营管理与建设以及火车制造与与改进。
最终廷议的结果是让工部左侍郎秦玉担任铁道部尚书,徐阶为铁道部左侍郎兼领铁路局提督,具体负责对铁路建设与运营工作。
之所以让徐阶负责,是因为徐阶在做顺天府丞期间是第一批参与运用蒸汽机车的官员,也是第一批负责建造铁路与运营铁路的官员。
当然,现在还在铁路建设初期,徐阶也只能暂时负责京城到通州的铁路运营与管理。
从京城到通州的铁路最开始主要负责运输粮食与矿产以及工业产品,除此之外,也有专门的列车负责载人,不过,载人的列车分成了卧铺与有座、无座以及贵族车厢四类,卧铺还分为软卧与硬卧。
贵族车厢主要是帝国重要人物所乘坐的。
朱厚照的专列也在制造中,除此之外,朱厚照还特旨让内阁诸臣与近卫军枢密使拥有一辆专列的特权,以方便他们以巡视地方政治军事等事。
京城与通州之间有了铁路线后对于京城与通州间的货物运输又便捷了许多,且从此开始,不仅仅再只是公路运输,使得单日运进与运出京城的货物更多。
南北的漕运也没有因此反而更加繁忙了些,没有受到海运开通后太大的影响。
与此同时,大明的蒸汽轮船制造也提上了日程,在福建月港的大型船坞基地,一辆浅灰色的铁甲战舰正在被加紧制造中,近十万名奴隶在监工的监督下,不分昼夜地将从武昌、通州以及上海、太平等地的优质钢材运到船坞。
而从京师大学、中央大学等高等学堂毕业的大明工程师们正戴着钢制头盔拿着图纸在各处高台指挥着,指挥着底下的奴隶利用滑轮与吊塔将这些钢材吊到合适的位置由大明的技术人员进行焊接,在各处高架上的大明工匠们正熟练地对这些钢材进行焊接,化学技术的发展尤其是有机化学的出现,使得大明已经掌握了乙炔的生产与应用,再加上电弧的发现,使得焊接技术改进了不少,使得一些大明工匠可以进行更先进的焊接技术。
而铁甲舰也因此有了制造成功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现在还没有制造成功,在很多细节方面还是有很多技术难题。
总的而言,大明现在已经进入了科学技术高速发展期,因为在动力上已经从传统的人力与畜力升级到机械动力,所以接下来不过都只是把机械动力应用到各行各业而已。
正因为此,导致各种蒸汽机器与蒸汽类产品蜂拥出现。
朱厚照与大明朝廷也毫不吝啬,疯狂砸钱,使得研制新工业产品和新技术的科研人员积极性很高,连一些士大夫也增加了对这方面的兴趣。
正因为此,别说把依靠蒸汽动力研制蒸汽机车与蒸汽轮船,甚至已有人开始研制蒸汽飞机,朱厚照也不管能不能成功也依旧给予这些人以资金支持,甚至还有人觉得既然蒸汽机车都有了,如果把大炮安装到蒸汽机车上不是可以直接开着蒸汽炮车前进。
无论如何,蒸汽工业革命在大明出现后,使得大明的各类五花八门的新机器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除此之外,电学也在疯狂被研究中,电磁感应现象得到大明科学院的证实后,已经开始有大明的研制人员在进行电动机制造与电流应用的使用。
大明这边已经进入了科学技术蓬勃发展的时代,不断地刷新着人类历史,而此时,在大西洋的两岸,西方的殖民者还在用比较落后的方式进行着最原始的资本掠夺。
高凤和他的福寿商行船队到达了里斯本。
虽然,葡萄牙因为大明的西进而导致他的殖民地大幅度缩减,最后势力范围只局限南美洲一些地区,但葡萄牙也并没有因此而报复大明,甚至禁绝和大明的贸易,也不是葡萄牙不想报复,主要是葡萄牙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实力。
而且为了从大明这个巨大的市场获得利润,他还得忍受大明带给他们的屈辱,继续和大明做买卖,充当大明的买办,将从自己殖民地掠夺来的人口与原料卖给大明。
事实上,在历史上,在蒸汽工业革命出现以前,大明在军事实力上并不落后于西方,因为大明作为高度发达的小农经济社会,生产力代表着蒸汽工业革命前的最高水平,但在蒸汽工业革命后,人类的生产力彻底发生了里程碑式的革命,所以才导致中国开始落后于西方。
也正是在蒸汽工业革命出现后,中国才开始在应对西方殖民者的侵略战争后落败,在此之前,还是胜利或者平局的。
如今高凤的船队到达里斯本后,里斯本的葡萄牙官府也开始并没有阻止大明的船队来这里贸易。
高凤的船队也一开始没有用武力逼迫葡萄牙做什么,也按规矩缴纳了关税,并开始在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这个国际贸易中心出售精品福寿膏。
“这是来自东方的神奇密藏长生药,精品福寿膏,真正能让欲仙欲死”。
福寿商行来到里斯本后所做的营销策略是先从葡萄牙贵族阶层里推广,因而还特地贿赂了一些贵族,由这些贵族提自己推广,而这时候,便是一名叫费索的男爵向自己朋友侯爵多克西推广着精品福寿膏。
多克西倒也开始接受了精品福寿膏的注射,果决十分愉悦,比和贵妇偷情时都要愉悦,于是也就上了瘾。
于是,大明所制造的精品福寿膏便因此在里斯本的上流圈迅速传播起来。
福寿商行一开始就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而这些里斯本的贵族们在自己殖民地掠夺的资本也通过这种吸**品福寿膏的方式流入了大明。
当然,大明的福寿商行也不仅仅是在里斯本出售精品福寿膏,还在马德里、罗马、鹿特丹等地出售精品福寿膏,每天从休达前往西洋的福寿商行商船数以十计。
不过,现在还是大明向西洋出售精品福寿膏的初期,所以这些西洋诸国还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现在真正让葡萄牙与西班牙等国无奈的是大明用史上最严的手段全面禁绝了福寿膏走私到大明的行为,使得西洋诸国失去了唯一可以逆转与大明贸易处于逆差的机会。
葡萄牙还好,他已经领教了大明海战的威力,且再加上自身国力有限,也就没有敢挑战大明的勇气,而且葡萄牙本身就已经损失了好望角以东的航线,因而福寿膏的走私贸易禁绝对于他的受损也不大。
真正受损大的还是西班牙,西班牙趁着大明在大明海以南的控制力度还不够大的时候,派出了大量走私船绕过南美洲向大明走私福寿膏。
连大明各省市舶司查处的走私福寿膏的案子中被处决的也是以西班牙的人为主。
在此之前,大明因为对西方不是很了解,因而一直把葡萄牙与西班牙都当场佛郎机人,而现在随着大明对外面的了解越来越深,在官方的口吻中,已渐渐的将佛郎机区分为西班牙和葡萄牙。
话转回来,西班牙还没有在大明手里吃过亏,又加上他帝国的国力正是登峰造极的时候,所以,因为失去对大明走私福寿膏贸易一事,西班牙帝国是极为不能接受的,扬言要以武力逼迫大明允许西班牙向大明出售福寿膏。
于是。
西班牙帝国的无敌舰队便正式开始准备远航,以企图教训大明。
但是,远征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从大西洋远征到太平洋,即便是西班牙帝国的无敌舰队也不行,所以,西班牙帝国说是远征大明,实际上目的还只是夺下大明已经控制的休达地区。
休达现在是大明在地中海的唯一一块殖民据点,每年都会有一批银矿与金矿从这里被运回大明,而现在这里还成了大明制造精品福寿膏的基地,因而休达的经济地位对大明而言十分重要,但却也离西班牙特别近。
大明在休达地区也驻扎了一支分舰舰队,一共两艘二级风帆战舰,五艘三级风帆战舰以及三艘补给舰,海军人数一千人左右,海军陆战队人数三百人,陆军人数五百人,专门负责休达地区的防御。
但是,除了休达地区的大明最高军政首脑即休达知府兼休达海防游击翁万达通过锦衣卫得知西班牙无敌舰队会来攻打休达外,在京城的大明皇帝朱厚照和他的朝臣们其实还不知道在西方有个占领北美无数领土消灭无数文明的强大帝国已经向他宣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无线电还没出现前,翁万达只能利用他手里少量的兵力迎战西班牙帝国。
休达城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了中国城。
第一批跟随夏言等以及后续来到此地的汉人成了这里的贵族,从军事、行政到外交等重要部门都是有他们掌控。
而平民则是从各处移民而来的白人、黑人还有少量的来自印度、吕宋、日本、暹罗等地的黄人,这些人一起组成了现在的大明休达地区。
这些白人和黑人以及吕宋、印度等地的土著是彼此不通婚的,既是这些人种内部遵守的规矩也是在休达的大明官府规定的,为的是防止这些人结成一体。
除此之外,大明官府让他们拥有信仰宗教的自由,所以这些白人、黑人以及土著黄人都会因为人种或宗教的原因彼此争斗,甚至互相斗殴乃至残杀对方。
不过,大明官府并不会管,除非在涉及侵犯贵族即汉人的利益或者造成较大死亡的时候,毕竟这些人都是休达地区的汉人可以做奴隶主的基础。
当然,大明休达官府也希望看见休达地区不同的人种或不同的宗教信仰的人互相争斗,那样才能达到自己能有效统治休达的目的。
但是因为都必须接受汉字且说汉话而且要以儒家为正途,将大明帝王视为唯一效忠的君主,所以这些休达城的平民在保护休达文明的时候也是颇为积极的。
因为,在休达,除了贵族即汉人与平民之间还有一个士的阶层,即儒士。
无论是白人、黑人还是土著黄人接受儒家奴化教育后,只要在休达地区的科举制度中取得府学生功名就可以成为儒士,拥有替贵族统治平民的机会。
所以,这些平民都很积极成为儒士,也很积极接受着儒家忠君的思想,也不愿意因为西方殖民者的侵略而失去作为东方大国儒士的机会。
在翁万达刚得到西班牙无敌舰队已经出海的时候,便得到了一个消息,休达四川坊的一家黑人家庭把一家白人家庭给灭门了,而因此爆发了大规模的黑人白人斗殴。
第327章 国家责任,必须征伐!
看着正在坊间厮打的黑人和白人,翁万达感到很是头疼,但他知道这事,自己得处理,不然,这种斗殴事件只会让整个休达变得混乱无序。www.uu234.ccwww.uu234.cc
于是,翁万达便把手一挥:“斗殴者,全部处决!大明需要的是绵羊一样乖顺的奴隶,不需要斗鸡一样好战的刁民!”
于是,两队明军便持着线膛步枪跑了过来,摆成一个阵列,对着眼前这些正在厮打的黑人白人。
一些黑人白人见明军出现也知道自己是触犯了规矩,忙乖顺地跪了下来。
但是,还是有一些好斗的黑人白人没有顾忌明军的出现,依旧在继续厮打。
明军也不客气,见到这些黑人白人还在斗殴,便就直接开枪射击,啪的一声,就顿时打死数人。
休达府丞富兴见此有些不忍,不由得建议翁万达:
“府尹大人可否饶恕这些斗殴之奴隶,眼下西班牙无敌舰队兵锋直指我休达城,而我近卫军海陆军队数量较少,既然这些奴隶善斗,可否将他们统一编成奴隶兵,以充实我军力量。”
“不可,长封兄可不能忘了牧野之战,这些奴隶就算是乖顺的,尚且都不可信,何况这些还善斗的奴隶,在你无法保证他们保持对我们绝对忠心之前,这些奴隶不能成为武装者;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稳定休达城的秩序,尤其是这些奴隶,不安分的奴隶必须处决!”
翁万达说着就看向了身后一些穿着儒袍的白人儒士和黑人儒士,看着黑人儒士较白人儒士较少,他仿佛明白了黑人和白人斗殴频繁的原因是什么。
翁万达不由得转身对负责教育的府丞富兴说道:“以后举孝廉时,黑人白人分开录取,各占一半,且让黑人管白人,白人管黑人,遵循以白人制黑人,黑人制白人的准则!”
“下官明白,但是府尹您有所不知,在接受儒学时,白人的确比黑人接受得更快,也更容易被同化”。
富兴说着就不由得摇了摇头,也看了看身后的一些黑人白人儒士一眼,见这些儒士身着长袍满脸媚笑地看着斗殴黑人白人被枪杀的场景,心中也不由得暗笑。
富兴心想进行这么多年的儒家奴化教育,这些黑人白人也总算淡化了沦落为汉人奴隶的不平衡感,而开始接受在汉人之下做一等奴才的事实,即便是见到比自己更低一等的普通黑人白人被枪杀,也比自己这个大明官员还坦然。
李全贵是被外派到休达的近卫军士兵,此时他便参与着枪杀这些还在斗殴的奴隶,待这些奴隶中的斗殴者被枪杀完后,李全贵便遵循着上司的命令,持着枪托,踏着这些被打死的奴隶的尸体走了过来,朝这些已经乖顺的奴隶直接抡了下去,直接抡得这些满口是血。
毕竟这些奴隶虽然在见明军出现停止了斗殴,但他们还是参与了的,所以按照规矩,他们还是得接受教训和惩罚。
这是规矩!
这些奴隶也不敢反抗,因为明军手里有枪,而且他们已经习惯了被高贵的汉人管着,已经过了近三十年的殖民统治,使得这些人从内心上已经接受了汉人就该高人一等的思想。
但这只是在休达城这样的大明殖民地,才有汉人高人一等的现象存在,对于此时正扬帆南下的西班牙无敌舰队而言,他们要证实的就是自己这些白人比汉人高一等。
随着地理大发现与新航线开辟后,全球贸易进入高速发展的时代,再加上蒸汽工业革命在大明发生,使得这种发展速度更加迅猛。
而也因此,导致东西方交流更加频繁。
所以,大明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对西方殖民者的东进行为做出了一系列反应。
最开始只是屯门海战,让葡萄牙失去了殖民大明的机会。
接着便是满剌加海战,使得葡萄牙失去了掌控大明海贸易的机会,而让中国拥有了控制大明海贸易的门户和西进的基地。
再则是夏言的西巡,夺下了好望角与休达,且杀了罗马教皇国。
紧接着便是大明对果阿城的占领。
这些行为给西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让这些西方殖民者意识到东方的大明帝国既不是一个可以如印第安人那么好掠夺的国度,也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超级帝国。
“如果我们不正视这个帝国的西进战略,我们西方将不只是葡萄牙一个国家遭受到这个东方帝国的攻击,这个帝国不是信奉耶稣的国家,他们的攻击将会使我们整个西方的文明消失!”
佛罗伦萨大学教授奥菲克的观点让西班牙无敌舰队司令官阿克劳很是赞同,所以他也极度赞成葡萄牙和西班牙合并的提议,以共同对付霸权之心尽显的那个东方帝国。
阿克劳一直都在研究大明,他甚至也伪装成传教士和其他传教士去过大明,还在濠镜学习过十年的汉文和儒学,在之后更是去了南京,结识了好几名大明士大夫,他感叹这个帝国的富足与富有生机,但他也感受到这个帝国藏在锦袍绸衣下的残忍与凶悍。
阿克劳亲眼看见过白人成为替汉人搬运钢材时当奴隶的样子,甚至还看见白人因为体臭被汉人切割掉腺体和某繁衍之物时的痛苦样子,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也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相信自己这些西方人必须给予这个帝国予以教训,不然迟早会全部沦落为被这个帝国所凌虐的奴隶。
事实上,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西方的确对大明包括组成大明的汉人是越来越不满,毕竟大明夺走了他们的利益。
在今天的北美海地,西班牙殖民者已经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殖民地,且还建立起了圣多明等城市。
而大明在建昌侯张延龄发现南美洲航线后,也已经奉命占领智利、巴拿马,建立许多殖民和贸易据点。
且随着大明对外开放后,许多大明商行则先一步来到海地等地区与当地印第安人建立了贸易关系。
正因为此,大明和西班牙在美洲发生冲突也是无法避免的。
大明由南向北推进,而西班牙由北向南推进。
两者刚好如今都推进到了中美洲地区。
但大明现在还不太具有原始的侵略性。
因为大明生产技术很发达导致纺织品如生丝利润很大的缘故,所以大明不需要直接通过屠杀与掠夺的粗暴方式拿走印第安人手里的黄金白银,只通过贩卖超低廉价又质量极好的纺织品就可以获得大量的利润。
但西班牙不一样,落后的生产技术导致他只能通过最粗暴的方式从印第安人手里抢走黄金白银,甚至还会抢走印第安人从大明商人手里购买到的纺织品等货物。
这也就导致印第安人对西班牙以及其他西方殖民者和大明的态度很不一样。
印第安人把西方殖民者比喻为豺狼,把大明则比喻为造物的天使。
因为西方殖民者只会屠杀和掠夺,甚至还会给他们带来天花和鼠疫等疾病,导致他们很多人都因此得疾病而死。
而大明商人则给他们带来了精美的丝绸与结实的棉布,甚至还给他们带来了有趣的戏曲、坚固的水泥公路以及高雅的汉语学堂,还为他们进行疫苗接种以及各种新的治疗手段,使得西方殖民者带来的天花和鼠疫得到缓解。
当然,事实上,西班牙等西方殖民者在印第安人手里所掠夺走的黄金白银还是会以贸易的方式被大明赚走。
也就是说,印第安人在美洲积攒的财富在本质上是大部分被大明所得。
但是,在印第安人的眼里,真正的侵略者是白皮猪,而来自东方的天使是神的使者,是建设者。
在大明殖民的地区,印第安人很乐于做二等公民,毕竟他们在这里还能拥有自己的私有财产,还能获得生命和财产的保护,还能参与公平的贸易,还能学习到语言与文字,还能知道自己是黄帝的后裔。
来到美洲的大明儒士为了让这些印第安人在思想上接受自己是二等汉人也是绞尽了脑汁,最后根据京师大学的一些人类学观点,而演化出一段所谓的印第安人历史,表示印第安人以前是汉人祖先炎黄的家奴,正因为此才被安排到美洲生活,以期建立新的文明。
但是,家奴果然是离不了主子的光明所照的,所以在汉人出现在美洲以前,印第安人的社会是落后的野蛮的,而其历史也是无甚可记甚至还很屈辱的。
如今,主子汉人的到来就是来解放自己的家奴的。
而作为家奴也应该感恩主子的照顾,且应秉承其祖宗的遗训做汉人世世代代的家奴,世世代代对汉人保持忠贞,敬畏祖宗、神明和自己的主子,因为主子本身就是神的后代,而自己是神的家奴。
“吾等皆为天朝上国之家奴,是故,我们比侵害我们的白皮猪是高贵的,这些白皮猪是蚩尤一样的入侵者,他们虽然比我们强悍,但我们的主子会替我们收拾他们的”。
在圣多明城,印度安人余陈德新在地下如此对一些印第安人说道。
因为对西方殖民者的仇恨,使得余陈德新这种带有反抗西方侵略者的思想很容易被印第安人接受,但也因为这种思想的传播让西班牙殖民者十分警惕,尤其是这种思想导致印第安人多次发起以夺回汉家家主领地为理由的叛乱。
此时,西班牙在圣多明城的总督科兰蒂斯也对自己的下属说道:
“最近印第安人频繁叛乱,究其根源,还是汉人的“神的家奴”思想所蛊惑,这些印第安人显然很容易接受在肤色上和他们比较接近的汉人的思想,也愿意成为富足而又狡猾的汉人的家奴,以此认为自己比我们这些人高贵,而不再畏惧我们,正因为不再畏惧,才使得这些印第安人越来越反动!”
“这些汉人不仅仅因为善于鼓动印第安人反抗我们,他们对我们危害最大的,其实是他们在贸易中的优势;
因为这些大明帝国的纺织品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如今我们在圣多明城的纺织业已经有八成以上的宣告破产!
不仅仅是纺织品,因为他们所炼的钢材更好,机械更高端,我们每年开采的金银有大半落入他们手里,而且我们自己的钢材和相应机械滞销,甚至只能把开采到的铁矿等廉价卖给大明!这是很可怕的事!”
科兰蒂斯的下属默斯夫说道。
“你们说的都没错,这些印第安人打着为夺回汉家家主领地的口号叛乱,表面上看是要为大明帝国夺回领地,承认大明帝国在这些领地上的所有权,实质上是要夺回自己对这些地方的使用权,是在谋求生存的利益!
我们不能给这些印第安人以机会,也不能给这些汉人蛊惑我们奴隶的机会,至少圣多明不能这样,所以,总督阁下,我建议,在圣多明城对汉人和印第安人进行一次一个星期的屠杀,同时鼓励印第安人屠杀印第安人和汉人,尤其是让印第安人屠杀汉人,这样可以彻底挑起汉人和印第安人的矛盾,让汉人利用我们与印度安人的矛盾而统治美洲的计划破产!”
科兰蒂斯的下属维克西如此建议道。
科兰蒂斯对此表示了赞成:“你的建议很好,必须全面禁绝大明帝国的汉人圣多明的一切活动,包括传播学问,将忠诚于我们的印第安兵组织起来,让他们进城屠杀汉人和印第安人,同时,告诉所有印第安人,一个星期之内杀死一名汉人,可奖励鹰洋一枚,杀死五名印第安人,可奖励鹰洋一枚!”
于是,西班牙总督科兰蒂斯便下达了这样的屠杀命令。
何瑞是一名来自江西吉安的儒士,当年因为皇帝陛下一句“人家泰西学者尚且敢为泰西之学传教四方,汝等既视儒家为正学,为何不肯传学四方”,使得何瑞毅然辞掉了翰林院编修的官职,再加上受建昌侯张延龄环球航行且发现美洲的影响,何瑞便一路来到圣多明城以儒家传教士的身份给当地的印第安人传播儒家之学。
此时的何瑞刚教授完印第安人“忠君”之道,正要宣布下课,西班牙官员维克西便带着一队西班牙人官兵与印第安人官兵而来,且亲自持着刀走过来正对着何瑞砍了下去,将何瑞砍成两半,使得何瑞的鲜血顿时洒在了墙上的孔子像上。
这时候,一名已经汉化的印第安人陈郭杏溪立即喝道:“尔等岂能伤害吾师!”
维克西便直接反手一刀,将陈郭杏溪的头颅砍倒在地上,且对着自己带来的官兵说道:“就是这样砍,所以汉人和学习汉家语言的印第安人全部杀掉!”
何载德同样作为一名深受自己为汉人家奴思想影响且受汉化彻程度很高的儒士,对于见到自己恩师何瑞被西方人杀害也非常愤怒,何况他的名字就是由自己恩师所取,希望自己做一个厚德可载的君子,作为一名印第安人当以作为炎黄家主之家奴为荣,是故自家之父主与母主之姓组合为自己之姓,而何载德自然是心甘情愿以自己恩师为主,但因没有母亲是孤儿,故才取名为何载德。
如何,何载德见自己恩师被杀,同窗亦跟着被杀,自然十分愤怒,忙持起双拳就要朝维克西打过去。
噗呲!
但是,书生之弱拳如何能敌豺狼,维克西直接一刀砍断了何载德的腰。
何载德当场被杀死!
而在场的儒生皆全部被杀。
无独有偶。
在此时的圣多明城的另一处儒学书院,赵钱宗隗等印度安人正将姚简等汉人儒士护着在中间,对正朝自己走了过来的西班牙殖民者喊道:“尔等化外蛮夷,休得伤害吾师!”
啪!
但西班牙殖民者没有理会赵钱宗隗的怒吼,而是直接开了枪,将一颗颗子弹送入了这些接受汉化的印第安人的胸膛之中,使得这些汉化印第安人当场毙命,而被印第安人护着的汉人也没有幸免,也被枪杀!
余陈德新只得用印第安语,穿印第安人传统的衣服在圣多明城内穿梭着,他亲眼看见这些西班牙殖民者在进行着对汉人和汉化印第安人的大屠杀,也亲眼看见西班牙殖民者在烧毁着汉人的商品和商船,甚至还直接掠夺。
余陈德新很痛心也很愤怒,他愤怒这些人如此破坏这个和平的环境,如此破坏这个稳定的商业秩序,他更加痛恨这些人如此残暴的对待自己汉人和自己这些印第安人。
余陈德新内心有着强烈的想要立即让远在东方的且统领一切生灵的正德皇帝知道这件事,他希望能让这位伟大的正德皇帝解救自己这些印第安人和惩罚这些豺狼!
所以,余陈德新想尽一切办法硬是把西班牙殖民者屠杀圣多明城的消息带到了大明控制的巴拿马地区。
事实上,在这个阶段,西班牙等其他外国势力与大明的冲突不止这一起。
因为随着全球贸易的开展,大明在利益争夺上占据上风,使得大明与这些西方殖民者的利益纠纷越来越激烈,西班牙等国除了走私鸦片外就只能依靠禁绝汉人贸易和屠杀汉人来解决汉人在贸易中的优势。
……
京城。
皇家西苑涵碧堂。
朱厚照愤怒地一拳砸在了西班牙的位置,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洲际导弹和核弹头,他恨不得现在就平了西班牙。
但可惜他现在是大明的皇帝,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国家元首,他没有核武器和远程非常规武器。
现在的朱厚照已经得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进攻休达和西班牙殖民者在圣多明城屠杀汉人和汉化印第安人的事。
“真正是挑战无处不存在,烽烟无时不发生,天下财富皆聚于国门之内,外夷皆成了凶神恶煞,对我大明汉人烧杀劫掠,攻城伐地!真正是罪大恶极!”
兵部尚书桂萼说了一句。
朱厚照承认桂萼说的很多,眼下大明在海外攫取的利益太多,甚至依靠生产技术优势和文明宣传与管理优势,让只知道原始掠夺的西方殖民者利益受损严重,发生一系列事件在所难免,而大明虽国力雄厚,但也难以保证万里之外的每一个汉人的安全每一个汉人据点的安定。
兵部左侍郎兼枢密副使霍韬也不由得说道:“可无论是休达还是圣多明,皆离大明甚远,尤其是圣多明城,为四五十民众而劳师远征,实在是有伤民财,臣以为此事只能谴责外夷一二即可,同时禁止本国百姓经商于圣多明城,且尽命建昌侯想办法运回汉人回国才是。”
“保护本国百姓生命安全与财产安全是国家的责任,朕作为大明皇帝,你们作为大明官员,不能只收税不承担责任,无论多么远,敢杀我汉家百姓者,虽远必诛!另外,不能因为他外夷残暴,我大明就自断商路!”
说着,朱厚照又道:“何况,我大明如今之国家收入全靠外贸与关税,若我们撤回,等于将美洲拱手相让!
此事,即便靡费万金,也得远征,传朕旨意,近卫军总参谋部立刻成立参谋组,现在交趾南部已为我大明所占,南线兵团已不再需要海军支持,立即调汪宏进京担任枢密副使兼总参谋部都督佥事,领兵部尚书衔,担任组长,负责确立海军远征美洲机会以及屠杀豺狼计划!”
这时候锦衣卫左都督戚景通站了前来:“陛下,自称汉家家奴的余陈德馨求见,这是他托人递上来的奏疏。”
余陈德馨?
朱厚照心里疑惑了一阵,但他旋即便释然明白了过来,因为他已经通过锦衣卫知道一些汉化的印第安人为表示自己作为正统的汉家家奴会把父主与母主的姓氏合成为自己的姓氏,如今一看,这人自然也是汉化的印第安人。
朱厚照便从戚景通手里拿过奏疏一看,却见其书法与文笔皆已与汉家老儒无异,心里倒也颇为惊奇,同时,现在有意经略美洲的朱厚照也知道要统治美洲的关键就是这些如何利用印第安人,所以,便吩咐道:“宣见吧!”
第328章 汉家的家奴
这就是天朝大明啊!主子们的国度!(这里的主子指所有汉人)
余陈德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柳叶窗,试探性地推了推镶嵌在窗里的玻璃,看着峥嵘轩峻的京城楼阁,内心很是震撼,在他看来,这里真不愧是天朝,不愧是主子们的国家。www.uu234.ccwww.uu234.cc
余陈德馨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家奴在印第安建立的家园的确比主子们的国度落后得多,至少主子们的国度没有作威作福的白皮猪,只有被当成牲畜对待的白奴,以至于他都很想留在这个国度。
但一想到远在美洲被西洋番屠杀的汉人主子与印第安同胞,他内心又十分的焦急,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天朝的大明皇帝陛下朱厚照,想乞求大明皇帝能够发天朝之兵解救圣多明城的汉人主子和汉家家奴。
这时候,传奉官传召了余陈德馨。
余陈德馨听后自然是十分惊喜,他没想到这位作为上天之子的大明皇帝真的愿意见自己,愿意重视自己这些家奴之领地的安危。
没多久。
坐在宝座上的朱厚照便看见余陈德馨穿着儒袍朝自己这边走了来,心中也颇为欣喜,心想或许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印第安人也会来到大明的国土,甚至来到紫禁城见到自己这位大明皇帝。
虽然印第安人不是推动历史进程的主角,也不是全球争夺的霸主,但不是说弱者就没资格参与历史。
朱厚照很欣慰如余陈德馨这样的印第安人能够接受汉化,甚至还能写的一手文采飞扬,字字精妙的汉文奏疏。
余陈德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到了丹樨前,就直接跪了下来,然后趴在往宫殿上爬,且直接痛哭起来:
“陛下!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奴才余陈德馨叩拜您,祝您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陈德馨停了下来,果然朝丹樨上的宫殿磕起了头,磕完又继续往上爬。
朱厚照看得出来,余陈德馨很虔诚,对自己的叩拜很虔诚。
余陈德馨爬到了宫殿朱门外,但并不敢进去,只把头紧紧贴在双掌之上,因为他知道坐在里面的是大明的皇帝,是自己主子的主子,深受儒家奴化教育的他知道自己既然作为汉家的世代家奴,要想成为最值得主子青睐的家奴,就得表现得足够忠贞与敬畏。
朱厚照见到余陈德馨如此守礼,也很是高兴,忙道:“进来吧,到朕面前来回话!”
“奴才余陈德馨谢过陛下!”
余陈德馨忙行了大礼,然后躬着身走了进来,一到朱厚照面前的阶前,他才忙跪了下来,依旧把头贴在地上,不敢直视大明帝王朱厚照。
“抬起头来,说说你远涉重洋来见朕是为何事?”朱厚照问了一句。
“是!”
余陈德馨回了一句,便将西班牙殖民者在圣多明城的暴行一五一十地详细说给了朱厚照,然后再次痛哭流涕起来:
“陛下啊!您救救主子们和您的奴才们,那些白皮猪太凶残了,他们是野蛮的强盗啊!”
“朕自然知道他们是野蛮的强盗,可朕离美洲甚远,且按理而言,美洲的土地是华夏祖宗炎黄二帝赐给你们这些家奴掌管的,可你们这些家奴不但没有守住主子的基业,反而害得去了你们在美洲的主子被白皮猪所杀,你们为什么不振作起来,赶走他们!杀光他们!”
朱厚照冷言问了一句。
余陈德馨也很愧疚地磕头道:“家奴等实在无能!请陛下恕罪!家奴余陈德馨也确有振作奴部之心,奈何白皮猪势力实在是过于强大,更有不忠之家奴助纣为虐,致使奴才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冒死求见陛下您,求陛下您解救主子和奴才们啊!呜呜!”
余陈德馨再次痛哭起来,他愿意做汉家的奴才,但他不愿意做西洋番刀下的亡魂和走狗,因而他比朱厚照还渴望自己的汉家主子能战胜白皮猪,给自己这些家奴们一个安宁的世界。
毕竟,按照他所学到的史书所说,美洲是主子的祖先,即炎帝和黄帝赐给自己这些家奴管理的,如今自己的这些汉家主子也应该替自己这些家奴把地盘夺回来,然后再重新赐给自己这些家奴生活。
“陛下,美洲说到底是主子们的啊,您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是所有主子们的主子,您不能不管啊!”
余陈德馨怕朱厚照还是不关心美洲的事,忙又补充了一句,接着又嚎哭起来。
朱厚照很为余陈德馨的真诚所打动,而且他也的确不愿意任由美洲被西方所趁,便说道:“说说吧,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关于如何驱赶走西方殖民者,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白皮猪。”
余陈德馨听见朱厚照表态愿意经略美洲,心里十分欣喜,忙道:
“陛下,奴才也明白,圣多明城距离天朝甚远,劳师远征得不偿失,而偏偏奴才们愚昧落后,武器赶不上白皮猪,也没有舰船,所以,才让白皮猪屡屡夺占走我们的土地;
如今,奴才我便冒昧请求陛下下旨派一些优秀的主子培训我们这些奴才兵,赐给我们一些武器,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收复被白皮猪所占之土地!”
朱厚照沉吟了片刻,他明白了余陈德馨的意思,意思无非是想让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同意让大明派遣教官替这些印第安人训练军队,还提供先进的火器,而印第安人则为自己大明从西方殖民者手里夺回领地,自然也是为了自己。
基于考虑到,美洲现在大部分人还是印第安人,而大明与西班牙与葡萄牙这种非工业国家不同,大明不需要屠尽印第安人,甚至需要印第安人为自己提供廉价劳动力,而且自己大明的确也无法远距离投放兵力去控制美洲,也就有了想答应余陈德馨的提议的想法。
但朱厚照还是召开廷议商议了一阵,重臣们也认为利用印第安人接受大明奴化教育的思想可以让印第安人具备一定的军事能力,以制衡西方殖民者。
于是。
朱厚照便再次召见了余陈德馨:“朕可以允许你们这些家奴拥有比较好的武器,但是,必须对我们汉家保持绝对忠诚的家奴!朕现在赐予你一品家奴级别,享正四品待遇,为圣多明地区家奴军总监军,朕给予你十万银元无息贷款资助,朕要你三年内屠尽西洋番,要么用黄金白银偿还贷款,要么用西洋番的人头还,一颗西洋番人头一银元!”
余陈德馨大喜过望,他知道大明皇帝这是在封自己的官,也是同意帮助自己这些家奴训练军队和提供火器的意思,因而直接再次跪倒在朱厚照面前:
“奴才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后不必称陛下,你们既为家奴,理应称朕为万岁爷,称汉家男为主子爷,汉家女为主子娘,对于不忠之家奴,汝当替朕严惩!否则一旦被朕发现你包庇他们,朕先剐了你!”
朱厚照厉声地说了一句。
他倒是很愿意在这种印第安人为驱赶走西方殖民者而愿意接受奉汉人为主的时候巩固印第安人这种思想,再加上持续性的汉化,没准真能让印第安人如印度的低种姓一样对汉人只有敬畏没有反抗之心。
而且,现在印第安人还处在奴隶制社会时期,在这个时候建立汉人为主,印第安人为奴也无疑是更方便的时候。
当然,大明虽然愿意武装印第安人,但也不过是为了扩宽大明的军火贸易市场,同时弥补一下除大明以外的各种族间的战力差距而已,但并不是真的要让印第安人过于强大到威胁大明,所以,大明依旧只是出售印第安人部分燧发枪枪械和三眼铳、鲁密铳等这种在大明已经算古董的火器。
当然,虽说这些火器在大明算古董,但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很先进的火器,武装印第安人足以能够弥补和西班牙等西方殖民者的武器之间的差距,而阵法则有大明专业的指挥官帮其训练,也足以可以应对西班牙的方阵。
余陈德馨带着一批军火和汤克宽等大明官员再次回到了美洲海地一带。
汤克宽在来之前已经被朱厚照任命为海地总督,代他这个皇帝负责管理海地一带的军政事务,包括家奴印第安人,而余陈德馨则是他的助手,也是所有家奴印第安人的代表。
随着大明在美洲的势力渗透,如今汉化的印第安人还是有不少,因而,余陈德馨想组织一些为大明效忠的印第安军队倒也不难。
此时位于圣多明城南十五公里的一处不知名小镇,余陈德馨正在对一群学习汉字的印第安人说道:
“诸位,我得到来自天朝上国的大明皇帝的旨意,我们的主子万岁爷愿意帮助我们,现在主子万岁爷给了我们价值十万银元的火器,你们有谁愿意站出来随主子们杀尽白皮猪的,跟我一起参军去,杀两个白皮猪可得银元一元!”
受西方长期屠戮掠夺印第安人的影响,印第安人对西方殖民者早就恨之入骨,如今听见余陈德馨说服了大明皇帝给予自己这些印第安人帮助,这些印第安人自然是极为高兴,何况还能因为杀白皮猪得到白银奖赏,自然是更加积极。
汤克宽也带来了一个团的近卫军作为远征圣多明的主力军队,而余陈德馨这里也先后募集了一万家奴军,在训练三月后便朝圣多明城开来。
此时的圣多明城已经结束了大屠杀,西方殖民者与背叛自己民族的印第安人败类享受着从大明商人手里夺来的财富,他们不会想到在遥远东方的大明帝国会找上门来报复他们,因为他们还没有这个意识,意识到大地真的是球体,绕过南美洲会从大明抵达美洲。
当然,历史上的西班牙这个时候已经是知道大地是球体的,甚至在数十年后会开始马尼拉大帆船贸易。
这一切是因为麦哲伦环球航行带来的结果。
但是,因为朱厚照的出现,以及大明的开海和海洋贸易的发展,使得此时的南美洲航线和好望角航线已经被大明控制。
麦哲伦的环球航行需要通过越过南美洲与好望角,而现在,朱厚照没有通过驻扎在南美洲智利地区与好望角地区的锦衣卫和大明官员那里得到麦哲伦的消息,甚至也没有得到在马尼拉的大明官员说有麦哲伦出现的消息。
很明显,麦哲伦的全球航线可能出现了偏差。
但无论如何,至少此时的西班牙殖民者还没有意识到他对北美洲和中美洲的占领已经遇到了挑战,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暴行激怒了大明。
这一日,天有些阴沉沉的,圣多明城仿佛被笼罩在灰暗色的井水中,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狂躁的西班牙士兵克梅露着满是胸毛的上身正鞭打着从附近岛屿上抓来的汉人以及一些印第安人。
汤克宽看见了这一幕,立即朝这克梅开了一枪,直接打中这克梅的右手,打得这克梅当场握着手惨呼起来。
与此同时,十名近卫军先走了过去,持出步枪对准了这克梅。
这西班牙士兵克梅还是第一次遇到汉人的武装力量出现,一时既惊讶又害怕,不由得大声用西班牙语喊了起来:“该死的黄狗,敢打断我的手,我打断你的子孙根!”
噗呲!
这克梅刚喊完,近卫军们已经把步枪上的钢刀刺了下去,其中两把钢刀直接刺进了这西班牙士兵克梅的嘴里,当场将克梅钉在了地上,血汩汩地从其后脑勺部渗了出来。
而四把钢刀则刺中了其肝、肾、心、胃四个位置。
无疑这西班牙士兵克梅死得非常惨!
当然更惨的是四把钢刀直接还自己刺进了这克梅的小腹,还使其子孙根也被其中一刀给切断。
汤克宽这里也听到了那么西班牙士兵的吼声与惨叫声,他只是熟稔地挥手下令进行炮击,并让余陈德馨准备好率领家奴军冲进城去对西班牙殖民者进行报复性打击!
轰轰轰!
轰轰轰!
震耳的炮声响起,在大地也跟着颤抖之余,圣多明的城墙也跟着发生了颤抖,紧接着就轰然一声垮塌了下来,砖石纷纷落了下来,圣多明城上的西班牙官兵如灌汤饺一般也纷纷落下。
科兰蒂斯以及维克西是被炮声震响的,但等他们得到明军来袭的确切消息后,余陈德馨带来的家奴军已经冲进了圣多明城,对着这些西班牙殖民者进行疯狂地报复性屠杀。
按照朱厚照和大明朝廷本来的想法,便就是借用印第安人手里的刀屠灭这些西方殖民者,以此达到转移一些矛盾和减少战争成本的目的,和加大印第安人对大明的依赖程度。
印第安人毛傅隆成持着三眼铳朝西班牙殖民者罗高尔冲了过来,这罗高尔恐惧地奔跑着,但他还没跑多远,就被毛傅隆成打了一铳,顿时这罗高尔全身冒血。
维克西先科兰蒂斯一步带着西班牙官兵持着火器冲了出来,但维克西刚一出来就已经被数百印第安人围在了中间,接受大明培训的印第安人摆出了三段式射击阵列,顿时便将枪弹射了出去,直接排队扫向这些西班牙殖民者,顷刻间这些西班牙殖民者便被排队枪毙,相继中弹。
维克西见此忙举起了双手:“我投降,我投降!”
此时的维克西只能投降,他内心已经感到十分地惶恐,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些印第安人居然也会有火器,而且还能有似乎比自己还先进的火器。
余陈德馨走了过来,直接一刀捅进了这维克西的小腹,然后直接往其上腹切,沿着其肋骨,使劲往上砍,直到把维克西砍成两半为止,以此替死于其手里的汉家儒士与印第安人报仇。
整个圣多明的西班牙殖民者开始遭受到了空前的劫难。
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印第安人从各处教堂、市政厅、学校以及工厂、军营抓了出来,这些西班牙殖民者被印第安人押解到了市政厅的广场上,一押到市政厅广场上,这些印第安家奴军便将这些西班牙殖民者直接砍断!
一批西班牙殖民者被押解了过来。
咔擦!
一批人头落在了地上!
血流成河!
这些犯下累累罪行的西班牙殖民者的人头被堆积成了山!
当然,大明派来的这些印第安家奴军不仅仅屠灭着这些西班牙殖民者的生命,也摧毁着这些西班牙殖民者留下来的文化!
教堂开始被推倒!
教授西班牙语的学校被烧毁!
西班牙语的书籍也被烧毁!
这些印第安的家奴军陷入了毁灭西方文化的狂欢,他们破坏西班牙殖民者带来的一切!
科兰蒂斯痛苦地看着这一切,他十分愤怒!愤怒这些卑贱的印第安人怎么突然攻进了城里,怎么开始对自己这些殖民军队进行这么血腥的报复,他十分不解!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这是背叛上帝!你们这是摧毁文明!”
科兰蒂斯怒吼着。
但这时候,余陈德馨已经亲自带着印第安家奴军来到了这科兰蒂斯面前:“这是他们的总督,将他献给主子爷!”
余陈德馨口里的主子爷自然指的是大明派驻海地的总督汤克宽。
在印第安家奴军在圣多明城里进行了连续三天三夜的烧杀劫掠后,汤克宽才带着近卫军进入了圣明城。
汤克宽带着近卫军一进入圣多明城,余陈德馨便与自己麾下的印第安家奴军都跪了下来,且山河齐呼道:“大明万岁,主子万岁!”
汤克宽对此很是满意,他知道朝廷的用意是刻意要在印第安人心里造成一种汉人为主印第安人为家奴的思想环境,以此达到有效统治美洲的目的,所以,他也就只能接受这些印第安人称呼自己这些汉人为主子的行为。
“奉圣谕,处决一切不忠之家奴,奖掖一切忠贞之家奴!
故从现在起,参加家奴军效忠大明的家奴才能够在美洲获得土地使用权与贸易权,现在,本官代表你们最高级别的主子万岁爷,向你们承诺,在圣多明的土地由你们来替主子经营,土地上七成的收入将归你们!”
与西班牙殖民者粗暴的屠杀印第安人不同,大明为了充分的利用儒家奴化教育让印第安人成为大明最忠实的奴才,最廉价的劳动力,所以承认了印第安人在美洲的土地使用权与贸易权,等于允许印第安人在美洲生存。
当然所谓的承认印第安人有土地使用权,实际上是大明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因为印第安人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许多的农田与牧场本身就是印第安人自己在耕种与放牧,大明现在对自己耕种与自己放牧这种落后生产方式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介意让印第安人自己来做这样的劳动。
而贸易权也不过是大明需要与印第安人贸易,进而用廉价的工业产品从其手里置换稀缺的原料而已。
但在印第安人看来,大明这样做的确要比白皮猪们文明得多。
所以,当汤克宽宣读完圣谕后,余陈德馨的印第安人对此感到大为高兴,尤其是在余陈德馨这批汉化印第安人的解释下,使得这些印第安人觉得是神明承认了这些土地本就该被自己经营使用,而这个神明自然就是大明的皇帝,所谓的万岁爷!而由神明承认了,自然就不用再担心会被夺走。
余陈德馨感激涕零地跪着爬到了汤克宽的面前,磕了好几个头,才道:“主子爷,我们已经抓铺了白皮猪在这里的总督科兰蒂斯,您看该如何处置!他们杀了我们许多的主子,还有最忠贞的家奴!”
“凌迟!现在就凌迟!”
汤克宽很不客气地吩咐了一句。
于是。
这科兰蒂斯便被印第安人绑缚了起来,开始由印第安人对这科兰蒂斯进行凌迟之刑。
科兰蒂斯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凌迟,他此时只看见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像对待神明一样对待眼前这些汉人,尤其是站在最中央身着大明正三品官服的那名官员,印第安人看向这人十分地崇敬!
“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这些汉人缘何被这些印第安人如此尊崇!同样是侵略者,为什么,为什么他汉人可以这么被尊崇!”
科兰蒂斯十分不解,而更让他不解的是,那些因为在自己威逼利诱之下参与了屠杀的印第安人此时也被这些尊崇汉人的印第安人仇视着,甚至其仇视的眼神比汉人还要冷冽!而且杀戮起这些本为同胞的印第安人起来也是十分地凶残。
“他们像是在处决背叛者!我的上帝,他们为何会视他们为叛徒!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曾杀过汉人?!”
科兰蒂斯十分惊愕。
事实上,科兰蒂斯不会明白,印第安人如今还是奴隶制社会,思想领域本就单纯的很,没有什么民族意识种族意识,而大明的儒家奴化教育早已经历了数千年的演进,再加上现实利益的驱使,所以让这些印第安人接受其为汉家家奴的思想自然很容易。
第329章 工业文明的威力
啊!
我的上帝!
为何要让我承受这样的折磨!
你们这些可恶的东方人,还有你们这些甘愿为奴的印第安人!
你们这些异教徒,你们是魔鬼,是撒旦!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科兰蒂斯的嘴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科兰蒂斯,这个西班牙圣多明城的总督的怒骂声与哭喊声。UU小说
汉化的印第安人继承了汉文,继承了大明于正德五年开始推行全国的大明官话(大明版全国普通话),也继承了大明的一些经典刑罚,譬如如今这凌迟。
来自大明巴拿马城的印第安人张梁远方在汉人于巴拿马城开的医学院学习过,而且专修的就算临床解剖,如今也兼职剐人,现在,他跟着余陈德馨等来圣多明城,便负责凌迟科兰蒂斯这种首先发起屠杀的罪犯。
张梁远方持着锋利地解剖刀娴熟地在这科兰蒂斯的身上迅速剖解着,犹如优秀的书法家正在持笔练习自己的书法一样,刀尖如其笔尖,运转如飞,切入之方式变幻万千,每一次停顿便是一股鲜血抛洒长空,便是一声长啸响彻寰宇!
科兰蒂斯痛苦极了!
此时的他的所有的神经触感都在猛烈地给他传达着最大的痛苦,让他痛的面目都扭曲了起来,全身冷汗直冒了起来,用西班牙语结结巴巴地喊道:
“尊贵的东方人!尊贵的各位贵人们,求你们看在上帝的份上饶恕我吧!饶恕我的罪孽啊!求你们啊!求你们停止你们的刀!求你们不要再去割裂我的肌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兴起屠杀之念!我真的错了!我愿意做你们的奴隶,我只求你们停止你们手里的刀,不要割我繁衍的根,不要啊!啊!啊!啊!你们还是直接杀了我吧!一刀杀了我吧!”
科兰蒂斯嘶吼了很久,最后汗水、眼泪、尿、排泄物、鲜血都一股脑地释放了出来,直到彻底地死去。
大明汉人与家奴印第安人用最严酷的刑罚处决了圣多明城的西班牙殖民者,也正式从此开始,拉开了大明汉人与家奴印第安人消灭西班牙殖民者的序幕。
圣多明城成了大明的城市,由于汉人数量不足,汤克宽只得任命了余陈德馨担任圣多明城知府,而余陈德馨也投桃报李,在接管圣多明城后立即颁布了新的法令,宣布在圣多明城,汉人为第一等公民,而印第安人中的汉化印第安人即有汉家姓氏组合的印第安人为第二等公民,土著印第安人为第三等,白皮猪和昆仑奴等非黄系为第四等。
当然,在内政税收、法律、福利待遇、就业等方面,不同等级的公民享有的权利多寡自然不同,而承担的义务多寡自然不同。
但无论如何,汉人的优势地位是得到保障的,大明的利益是保障的,在贸易与矿山开采以及工程经营等方面拥有很多特权。
渐渐地,被西班牙殖民者赶走的汉人渐渐回来进行贸易,而圣多明城也再次繁荣起来。
不过这座再次繁荣起来的圣多明城不再是一座西方文化的城市,而是一座东方文化的城市,江南的园林,北方的四合院,以及道教佛教的庙宇还有儒家的书院陆陆续续在这属于西半球的圣多明城出现。
而汉服也成了这个城市最常见的服饰,即便平民也穿着汉家布衣。
……
“来到圣多明城仿佛依然还在两广,这座城市似乎和广州没什么区别,佛寺道观,秦楼楚馆,还有朗朗上口的汉家读书音,但请你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这里实际上,汉人的比例还不到百分之一,大多数都是家奴印第安人;
这是一个等级分明又有序且安定的城市,这座城市的百姓虽然大多数都是印第安人,但这些印第安人中的汉化印第安人为了保住自己作为第二等公民特权,为了持久性地占据税收、武装、司法、思想宣传等领域的权利,竭尽全力地维持着汉人与自己的地位,宣传着汉人与印第安人的主仆关系与忠诚思想。
而印第安人一生出来为了得到更好的待遇与社会地位,就得从一开始努力学习汉文化,学习主子们的文化,接受自己是主子家奴的思想,且要成为最忠诚的儒士才能够进入仕途。
所以,占据这座大都是的汉化印第安人,作为汉人的最忠实家奴,是他们维持着这座城市的稳定,也联合着汉人垄断着这座城市的绝大多数财富;
而来到这里的汉人,更像是这里的太上皇,他们不用劳动,便可获得一切殊荣,他们甚至只需成为其家奴所开公司的代言人便能获得无尽的财富,若他们愿意留宿某一家奴的别墅里,那么就是该家奴的荣幸,这家奴会愿意把自己的女人献给他享用,以期望自己能有资格养育主子的儿子!
这些家奴们愿意奉汉人为主,他们甚至愿意缴纳一定的钱财给一个汉人商行或者雇佣汉人商行的员工,挂上汉人商行的旗帜进行贸易。
因为只有这样,西洋番与其他海盗才不敢招惹他们,才会误以为他们是大明的商行,甚至也可以避开圣多明城同为印第安人的一些贪官的勒索!”
朱厚照看着锦衣卫传回来的关于圣多明城的一份奏报后不禁笑了笑,对内阁首辅张璁说道:“圣多明城的模式看来很成功,每年也给大明贡献了数百万银元的利润,但是也只有在美洲大陆凑效而已,这要感谢这些西洋番,是他们残暴让大明有了被印第安人奉为主子的机会。”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皇明本来就和西夷不同,他们只知道杀戮与劫掠,却不知这些印第安人也是黄金白银,现在我们正在利用印第安人中的精英的私心不断攫取着美洲的财富,将来,我们也可以利用一下其他人种的精英阶层!”
张璁说了一句后,朱厚照也点了点头,说道:“但也要注意,大明,我们汉人的精英阶层不能被外夷所利用,精英阶层都是自私的,包括朕还有你们,但是作为忠君社的社员,要时刻谨记社纲的思想,以此为信仰!
国家利益与民众利益放在第一位,个人利益和阶层利益放在第二位,如果两者兼得自然更好,若不能兼得,宁牺牲个人和阶层利益,也不能牺牲国家利益和民众利益!”
“臣明白!”
张璁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更愿意两者兼得,所以他现在也极力支持大明对外扩张,对外攫取利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市场扩大,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为大明的精英和平民获得的更多财富买单。
但张璁也不得不提醒道:“不过,陛下,臣发现现在忠君社社政建设现在需要加强,自忠君社社长王华去世后,社政建设与管理便日渐疏忽,许多担任朝廷要职的忠君社社员开始信奉佛教、道教、乃至天主教,甚至有信仰西域之绿教者。”
“大明是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度,但是忠君社社员不同,忠君社社员的信仰只能有一个,便是社纲所体现的思想,必须是为实现大明国家强盛与大明民众共同富裕为目标的信仰,信仰别的思想就不再是纯粹的忠君社社员,这类社员让他们退社!”
朱厚照这么一说,张璁也拱手道:“领旨!”
忠君社现在在大明成为了一个大家所熟知的政治团体,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理念显得很高大上,考核方式很严苛以至于聚集了帝国大多数的精英,更因为他在帝国的军政方面的重要岗位的竞争上占有重要地位。
正因为此,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加入忠君社,但目的也渐渐变得功利性,即便是一些考中进士的,也只是把加入忠君社作为一个自己进入仕途的加分项。
但也因此,造成许多忠君社背景的官员开始不再如以前许进、王华等早一批忠君社社员那么纯粹。
再加上。
大明现在也是一个对外开放的帝国,虽然一直用枪炮推行着汉家文化,但也没有说排斥一切的外来文明。
所以,许多外来的传教士也乘着全球贸易的东风,越来越多到来到大明,虽然他们也加强了东西方在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领域的交流,使得大明在天文学与物理学、数学上也有了更好的改进。
但是,也无可避免的是,他们带来的宗教也在大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源于敬畏祖宗大于敬畏神明的汉人本就对宗教没什么太强烈的需求,所以,朝廷也没对宗教的传播有太大的警惕性,也正因为此,各类宗教在民间疯狂的传播者,而宗教间的斗争也开始演变为世俗权利的斗争。
内阁首辅张璁开始重视忠君社社员的思想建设无疑是符合眼下时局背景的。
户部尚书王廷相不再担任户部尚书职位,而不出意外的是,户部左侍郎杨理当有最大希望被廷推为户部尚书,毕竟他是忠君社社员,还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甚至还有南京中央大学忠君社青年团总负责人的背景。
但是,受西方宗教东传的影响,杨理休了自己的三房妾室,接受了安西克神父的洗礼,正式成为了一名基督徒。
但也因此,杨理受洗礼的事在整个大明政坛与思想界引起了很大的震撼,毕竟杨理是帝国的户部左侍郎,甚至是大明真正的当家人。
而现在这位当家人却加入了天主教,这让内阁首辅张璁闻知后勃然大怒,朱厚照知道后也有些惊讶,他知道宗教这个东西与邪教不同,以劝人向善为主,但是朱厚照也不得不承认,在世俗权力的确不能被宗教所掌控,否则宗教利益会高于一切。
事实上,传教士安西克等也的确想靠着杨理这种在大明朝廷中担任要职的信徒再进一步,以此增加自己天主教在大明世俗社会中的影响力。
“杨侍郎,为宣扬上帝,您应该竭尽全力在这次廷推中,成为下一任户部尚书,并在将来有希望进入内阁,尽最大努力说服内阁和大明皇帝陛下,在京城建立教堂,并且在各省大学设立神学”。
传教士安西克如此对杨理说,还亲自把一张票据拿了出来:“这是东方总巡察使爱语香给您的,五万银元,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杨理收了票据:“杨某定当竭尽全力,只希望我大明所有黎庶也能得到上帝的爱护。”
而在这一天廷推上,大明的官员并没有廷推杨理为户部尚书,反而是把国税局的丛兰廷推为了户部尚书,原因自然也不用明说,无非就是杨理入教的原因。
不但如此。
内阁首辅张璁还面见了杨理:“你应该明白你自己为何没有被廷推为户部尚书。”
杨理把一封自陈疏笼回了袖中,象笏也捏得很紧,然后躬身问道:“首揆大人,下官实在不明白!还请首揆大人明示!”
张璁起身来到杨理身前,将他衣襟里的十字架掏了出来:“忠君社的规矩,社员不得信教,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出社员,要不退出你现在所信的教。”
杨理猛然立起身来,啪的一声,象笏掉在了地上,喃喃道:“为什么?!”
“信仰一旦发生改变,为民造福的信念就会发生改变”,张璁轻啜了一口茶,回了一句。
“可下官所信之上帝也是以爱布于世间,不悖于忠君爱民啊,首揆大人!这两者本可兼之”,杨理摊开手,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老夫没有说你现在所信的不是向世间传递爱意,但是,世俗是世俗,宗教是宗教,佛道尚且会祸乱天下,何况于尔所信之教,且老夫和陛下的意思,也不是不让你信,只是你不能在拥有忠君社社员的身份;
另外,本官已经以内阁首辅的名义提请吏部,罢免你的户部左侍郎之职,这是陛下的意思,帝**政要职不宜用非忠君社社员,何况你还是信教者!”
张璁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站起身来,指着杨理说了起来,他内心里还是很器重杨理的,毕竟杨理在帮助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处理关内矿税征收时出了不少好方法。
杨理也不是笨蛋,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不好明说自己的确是有借着官位上升利用更大的世俗权力帮助天主教传播的想法,但他现在没想到皇帝和内阁首辅直接就断了自己这种想法,这让他有一种很强烈地挫败感,不由得把象笏捏得更紧,一直摇着头:
“首揆大人,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样!信仰上帝没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要免我的职,下官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得明白!”
张璁说了一句后,然后把一封文书拿了出来:“看来,你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这是退社申请书,你自己填好吧。”
杨理沉甸甸地拿起了这封退社申请书,一时间不由得落下泪来,抽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杨理还是选择了填退社申请书,与此同时,吏部也出文书免掉了他的户部左侍郎之职。
朱厚照和张璁在大明的全球化中,在世俗朝廷与宗教间划分出了明确的界线,使得大明帝国没有因为外来文化的影响而失去朝廷将国家利益与民众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初衷。
传教士安西克对大明朝廷的这个行为很失望,他也和杨理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大明朝廷可以放任各种宗教在民间传播,却不肯让一种宗教染指世俗权力,为什么大明朝廷就不能确立一种教为唯一的国教。
朱厚照知道此时来大明传教的传教士有什么目的,但他的确不愿意让大明变成一个教皇国,不仅仅是他不愿意,帝国的统治阶层都不会愿意。
“帝国的百姓如今还没有学会如何却辨别真理与假相,甚至也没有学会选择,而我们作为执政者,自然也不能替他们选择,因为我们认为的真理有时候并不是真正的真理;
我们可以不去追求真理,但我们得学会去了解他们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毕竟他们是大明的大多数,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但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需求是什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明王朝,民众们的**太多了,甚至有些人想居于别人之上,想有特权的**,这是不能的,在中央帝国内部,在大明的子民间,我们不能在法律上与人格上搞等级社会,至少我们朝廷不能搞,哪怕等级与贫富是实际存在的!”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持优势,保持碾压其他文明的优势,为什么印第安人愿意做我们的家奴,是因为我们看起来比其他入侵者更文明!为什么我们可以更文明,是因为我们掠夺的方式更高级,而我们的掠夺方式更高级,是因为我们的生产技术更先进,以至于我们不需要夺走人家生命便可以源源不断从人家手里拿走财富,而我们之所以拥有更先进的生产技术,只因为我们把民众放在了第一位,我们解放了工匠,我们鼓励百姓去创造财富,去创新技术,我们只有把民众放在第一位,民众才会把国家放在第一位,才会愿意去奋斗!”
“总之,按照陛下的意思,在大明内部,能做人上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皇上!皇上是神,是我们所选择的神,除了皇上,没有人高于其他人的特权,包括老夫这个内阁首辅!”
内阁首辅张璁在忠君社的会上如此说道,而事实上,他只提到了大明帝国工业文明带来的魅力,却没有提到大明帝国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威力。
轰!
上百门山炮将数百发炮弹倾泻在了交趾境内的阿瑰西关,而没到半个时辰,阿瑰西关便被轰成了平地,不仅仅是如此,大明还发射了化学毒气弹,让整个阿瑰西关一带近十万的猴子兵全部殒命。
俞大猷和他麾下的官兵作为先锋部队更是一路所向披靡北进到武宁境内。
而毛伯温带来北线兵团也已经南下,只一个月内就横扫整个北交趾,也把莫登庸等赶到了武宁境内。
莫登庸和阮淦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望能守住自己的基业,大明的钢枪大炮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战争的认识,所以,他们现在只想逃走,往西边逃,东边是大海自然是逃不掉的,大明的坚船利炮大部分都停泊在清化一带。
而偏偏,现在俞大猷守住了他们西逃的唯一关卡。
所以,这莫登庸与阮淦便将最后的数万猴子兵全押了下去,甚至用重金悬赏。
而俞大猷率领的大明近卫军利用火力优势与地理优势硬是守住了这数万猴子兵的攻击,官兵可以直接夺走战壕了居高临下攻击,不用在山中与猴子兵厮杀,大明版加特林机枪还能放肆地扫射,而猴子兵又没有什么像样的火器,弓箭在雨林还没投标枪好使。
总之,大明帝国工业文明带来的威力让交趾这个弹丸之国在很短时间内就被打得土崩瓦解,等到王守仁抵达清化时,莫登庸与阮淦包括交趾国的傀儡皇帝黎庄宗也已被活捉。
“大胜!王师半日拿下武宁城,生擒安南皇帝黎庄宗、权臣莫登庸与阮淦等王公贵族五十余人,大明彻底收复交趾所有领地!”
捷报传遍了整个清化城,正在清化城当粪工的昔日交趾地主土著莫雨落下了泪水:“彻底没希望了!这世界彻底成了汉人的天下了!”
不过对于大明汉人而言,大明收复交趾无疑是举国同庆的事,当邸报传到广州城时,整个广州城的士民就彻底沸腾了,因为这意味着战争的价格又要上涨,他们彻底要发大财了!
第二日。
大明证券交易所如约放款体现,来自交趾的财富开始如潮水一般从大明南海涌入珠江口,涌入大明士民的口袋之中。
“当时之盛,难以细述,只记得市井之间,瓜果为之一空,酒肆爆满,说书人哑了喉咙,卖身者软了腿,有富庶者于青楼摆流水席而十日不绝,有贫者乞讨一日而可得百金!”
而在交趾收复后,一些文人也不由得记下了当时国内民众大发战争财后的盛况。
第330章 富庶的大明帝国与改革家的命运
交趾的收复,让帝国的百姓们发了一笔横财。www.uu234.cc
在金钱的刺激下,导致消费的**增加。
从嘈杂无序的乡间集镇到繁华极盛的城市,都可见到暴富的士民在疯狂地扫荡着货物。
西洋、日本等国的贸易限制或禁绝没有影响到大明的商品经济,持续高涨的内需依旧滞缓着大明的通货膨胀。
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旦有了财富,无非就是要满足食色之欲,或者奢求得到长寿健康之身体以及福寿永享乐。
而使得大量的钱财花在了娱乐与美味佳肴等享乐上或者一些宗教仪式上。
作为大明这个社会的管理者,大明皇帝朱厚照和他的朝廷自然得利用执政权引导民间的财富向正确的方向流动,避免民众过度追求享乐而丧失追求,也避免一些宗教借此机会壮大,甚至出现极端事件出来。
在这个背景下。
大明门外的“盛天佳苑”正式开盘。
这是一座仿徽州民居建造的高档小区,采用最新的钢筋混凝土构造,布置了最完备的各种设施,再加上地理位置的优越性,使得这小区的楼盘价格非常高。
但购买者依旧络绎不绝。
事实上,帝国的百姓们把刚得到的钱都投注进了这样的商品房中,甚至还欠下了不足以使其无法生存的债务。
但无论怎么说,民众的居住条件因此得到改善,京城的普通百姓也不用再住低矮拥挤的房子。
即便是在乡村,百姓们也纷纷因为得到这笔横财而纷纷花钱买下了城镇里的高价水泥房,告别了毛坯房与茅草房,也因此在无意中加快了城镇化的程度。
即便是餐餐有肉,即便是出门有车,即便冬能着棉衣,夏能吃冰水,但大明帝国的们依旧还是勤奋的。
因为官府用最优质的市政服务与最高档的小区环境和最好的学校,再加上吝啬的供地方式让百姓们把钱都花在了购买这些公共产品和居住环境与生活改善上面。
但也正因为此,百姓们依旧没有多少余钱,为了下半生的安逸,为了更充足的安全感,他们不得不继续努力,表面上看他们已经拥有很多财富。
但是,他们依旧充满着不安全感,不得不要求获得更多的财富,进而要求帝国继续扩张。
朱厚照看着宫墙下一清早就起来扫地的宫女,不由得笑了笑,他知道这些宫女们也同宫外的百姓们一样,为了多得一份年终赏赐,比以往更加勤勉,扫地也扫得认真了些。
所以,即便是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的大理石石阶上也依旧不见一片落叶。
但是,当朱厚照看见有宫女正跪在一处角落里祈祷时,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底层的百姓们虽然依旧比以前勤奋,但是,比以往更容易受到一些宗教的影响,而成为信徒。
有时候,朱厚照也在想,这样下去,会不会终究有一天,世俗的权力会被这些宗教给侵吞,如今上奏请建寺庙、道观、教堂的奏疏的越来越多,
这时候,内阁首辅张璁拖着越发憔悴的身子走来,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封奏本。
朱厚照从张璁的手里接过了奏本,奏本的内容是礼科给事中李文上奏,言及在京城崇文门外,安宁寺中,近年来聚集了不少僧徒,动辄设场建坛,受戒皈依之善男信女多时拥挤如云,僧众聚集时多达万人,昼聚夜散,男女混杂;甚至有逃犯犯事潜逃者趁此作恶,而百姓皆因为所谓神药灵丹争先布施,以致倾家荡产。
“除此之外,更有私设寺庙道观乃至教堂者,甚至引以为娼妓之所,豪强士绅勾结外护,使其愈演愈烈,是故,这李文请朝廷着有司处置!”
朱厚照看着看着不禁默念了起来,按理,这种事已经不需要他这个皇帝来处理,但此时,张璁把这份奏疏呈递御前,朱厚照觉得想必有张璁自己的道理,因而,朱厚照便说道:“说说吧,对于此事,卿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富民渐多,自然求佛问道之善男信女亦多,此乃人之常情,只是如今照这礼科给事中李文所言,愚民虽增富却还未增慧,如此下去,民心恐为这些教会所夺,若稍有野心者,再接教会举事,恐祸患不小。”
张璁这时候说了一句。
朱厚照也点了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此事不可不警惕,这事,你尽管去管!如果真要灭佛毁宗也无妨。”
“臣遵旨!”
张璁向朱厚照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朱厚照见此不由得微微一叹,心想这个张孚敬从一开始改革基层就得罪了不少士绅,后来在关内征收矿业重税更是让天下人人痛骂为“吸血宰相”,如今,张孚敬身体每况愈下却还要对宗教动手,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一辈子都在革新的政治家。
张璁在得到朱厚照准允后,的确也没客气,直接着礼部下令禁绝天下各寺庙、道观、教堂随意招收教徒,且派差官严查度牒,同时征收度牒税,即真要皈依洗礼者需缴纳度牒税,以此补偿无劳动时得到的布施。
除此之外,张璁还着令各省清查各寺寺产,且不再免除各寺的田赋,并加征耕地税,盖因许多寺庙侵占了耕地。
当然百人以上的宗教集会得向官府报备,否则也会直接以非法集会抓捕。
一时间,整个宗教界是大为震动,一些靠着宣传教义蛊惑民众且以此取利的人也相继被抓。
数十万人被强制还俗。
当然,这些僧众和教众也不甘愿就此被朝廷所管束,从而失去从民众身上获取利益的机会。
这一日,安宁寺的僧人惠金更是带着数千僧众来到大明门外,且盘腿而坐,大喊道:“既然首辅不容佛道光大,欲收重税于佛门之内,言吾等吸食民产之因,如今吾等便绝食于此,以证此心!”
“对,吾等所得布施乃施主自愿所施,从未有半点强迫之举,如何是不当之得,如何应被征以重税!善人所捐本为义财,而如今被贪官污吏敛于银行,吾等被欺,反而被诬为祸国殃民之辈!出世之人虽不因被俗世所累,但亦不因被俗世所冤!”
另一法师响应起来。
“正如法师所言,既然当今宰辅欲灭佛毁教,那吾等便饿死于此,脱去这一身皮囊!”
惠金再次高呼起来。
城门之上的明军没有理会这些僧众,依旧如雕塑般立于城墙之上。
驶入大明门的蒸汽公交专线依旧带着哒哒的声音进入内城。
而内阁首辅张璁其实就在这车内,但他此时只是默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当然知道这些僧众本没有什么罪,但他只知道大明朝不能养太多闲人,历史经验告诉他,王朝兴盛会导致佛道兴盛,而佛道兴盛会导致天下大乱!
所幸的是,陛下什么都不信。
张璁很难想象如果陛下也信宗教,会是多么可怕的事。
朱厚照的确不信这些,但他也不排斥信教者,但他也的确认为信教就可以不劳而获是一种不好的现象,虽然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包括信教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得到善男信女的布施是不利于这个社会的稳定的。
所以,朱厚照才支持张璁这样去做,但是,朱厚照不得不承认眼下自己也得重视一下文化产业的发展和思想领域的引导,不能让百姓们变富裕后都把金钱与精力放在了宗教的建设上,寺庙与教堂修得再好,哪有建设更好的城市更利于民生,哪有传几幅不世名著与名画更能启迪后世与增进文明。
当侍从室的文征明奉旨来到吴承恩的家中时,吴承恩正在写自己的《西游记》,自从幼年时见了皇帝陛下且听皇帝陛下讲了一个美猴王的故事后,他便打算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如今笔耕不辍多年,总算也快大功告成。
“吴承恩,陛下派我来问你,你这《西游记》写完没有?”文征明问道。
吴承恩回道:“快了,快了,只是还未校正修改。”
“尽量快点,这是一份契约,你看看,如果能接受就签个字,是陛下的意思,皇家书院买断你这部作品,出价五十银元,以后你这本传奇的传播权以及改编权都归皇家书院所有,你和你的子孙将无权继承,你以为如何。”
文征明问道。
吴承恩心想一本传奇脚本市面上得利也不过十银元左右,而自己这部西游记也不一定能吸引人,五十银元已算高价,足以可见这是陛下借此照顾我这等无甚能为只能写写传奇的文人。
“真正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吴谋自然愿意,传奇而已,市井传阅之书,如何能传于子孙,陛下买去自然可以!”
吴承恩谢了恩。
数月后,朱厚照得到了吴承恩奉上的《西游记》原稿,立即着内府印刷出版,同时着内阁成立大明版权局,且正式要求侍从室负责宣传的皇明报发表社论,而社论主题则是要重视文化产业的发展。
文征明以礼部右侍郎官衔正式掌管新成立的大明文化公司同时兼管版权局,负责管理和发展整个帝国的文化产业。
但这也无可置疑的是,这意味着即便是文化产业领域,也变成了由皇帝和大明朝廷为先导才能开启的产业,无疑会导致利益进一步向中央朝廷集中,帝国进一步变成公有制主体经济。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朱厚照是皇帝,民间的资本总是反应慢一步,而且没有公权的他们也很难建立起产业来。
“西游记,本官看了,故事既适合老年也适合少年,但又非浅显的妖魔故事,内中多有讽刺世人与当今之暗谕,但如此自然更易吸引人,现在本官只有一个要求,要尽快让天下百姓知道这部作品,喜欢上这部作品,包括喜欢上他衍生出的戏曲以及其他事物!不能让天下百姓只知道去寺庙拜佛,道观烧香,听些求子得子的故事。”
文征明顶着一双黑眼圈如此向自己的属下说道。
而也正因为此,在皇家强大的资本力量与先进的印刷技术作用下,吴承恩的《西游记》立即在大明被出版了出来,而且也因为朱厚照可以直接动用国家公权对版权进行立法保护,严厉打击了盗版者,使得《西游记》迅速火爆起来,一时间畅销于大江南北。
但也因此,使得帝国民众尤其是对阳春白雪般的昆曲不感冒的普通民众有了更适合他们的娱乐消遣品,而使得他们减少了对宗教的关注,而且《西游记》中暗藏得一些讽刺性内容也让他们对佛教等有了个更清醒的认识,甚至比官府的苦口婆心还要管用。
“原来佛门中也不是都乃好货!”
一名普通学生坐在自家屋门前,在看完了《西游记》后如此说道。
而且除此之外,说书以及戏剧也因此有了更加新鲜的内容,甚至直接簇生处新的戏剧出来,《西游记》的故事让帝国百姓在实现经济富裕后总算有了娱乐消遣的健康内容,而不至于被蛊惑进邪教正教之中。
只是这些百姓们的闲钱虽然不再流入寺庙道观,却流进了朱厚照的腰包。
吴承恩没想到自己的《西游记》会这么火,如今的他自然是很后悔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但朱厚照倒是主动召见了他,且升了吴承恩为翰林院侍讲,同时让文征明新拟了一份契约给吴承恩,让吴承恩写一本《东游记》,且出价千字五千银元,也就意味着一字五银元,写一百万字便能有五百万银元。
重金诱惑下,吴承恩也只能答应。
但朱厚照对此也有要求,要求便是吴承恩需在新作里揭露天主教和绿教等外来教宗的黑暗面,以此让天下百姓对于这些外来文化有更清晰的认识。
吴承恩没想到自己写传奇还能有着这样的意义,也很积极地写了起来。
当然,朱厚照欲让帝国的文化产业发达起来,也不是仅仅把西游记的ip做起来,而是要借此让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明白,他们手里的文字所服务的对象不仅仅只可以是勋贵士绅,劳苦大众才是他们需要服务的大多数,而且服务劳苦大众得到不仅仅是尊崇还有更实惠的经济利益。
大明朝廷对版权的保护与开发让帝国的传奇脚本即小说有了盈利的机会,虽然这个时代还不是互联网时代,百姓们只能通过购买纸质书获得阅读快感,但因为大明全民教育导致识字率增加后,让这个市场在初期利润变得十分丰厚,甚至养活了一批职业小说家,不仅仅是吴承恩。
但是,在这初期,畅销的大部分还是比较黄的,尺度很大的,以至于有言官弹劾此乃伤风败俗之象。
不过,朱厚照不担心百姓们沉迷声色,他只担心百姓们沉迷邪教,因而也没有怎么限制,他现在只想着让百姓们的娱乐活动更加丰富。
当然,朱厚照也知道应该尽可能的把百姓们往健康的娱乐活动上引。
为此,朱厚照不仅仅会亲自出资成立大明文学奖项,以重金奖励重要的文学作品,以鼓励民众创作,除此之外,还成立大明作家协会和大明社会科学院在,鼓励民众从事社会科学研究与创作,甚至出重金重点培养一批正能量作品。
只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影视,毕竟光学的研究在大明也才刚刚起步,虽说小孔成像很早就被墨家所发现,但照相与摄影技术依旧还在研究中,因而,现在唯一想在视觉冲击上直接向民众传递正确思想的方式只能是戏剧。
朱厚照为此专门让礼部增加了一个文化司,专门负责管控这些文学作品创作与戏剧创作,当然也对外宣传则是促进文学作品创作与戏剧创作。
如今占据戏剧界主流的是西游记的一些故事,还有水浒传和杨家将的一些故事,不过,朱厚照还令侍从室的御用文人写了关于自己智斗权臣和爱民的一些洗脑戏剧,除此之外,白毛女这种戏剧也依旧在流传中,很令士绅们反感,有文官屡次建议禁绝,朱厚照都以此乃反应民间疾苦之剧为由而驳回。
帝国民众财富的增加和文化产业的发展以及思想的开放,使得帝国奢侈之风也越加的严重,有传统的士大夫文官以此建言让朝廷禁绝民间奢侈,但让朱厚照没想到的是,亦有大臣开始不同意这种禁绝奢侈的主张,原因很简单,那便是百姓们奢侈成风可以促进国内消费,促进商业贸易。
朱厚照想到与其让百姓们把财富花在资助宗教上,还不如百姓们自己穿好点住好点吃好点,生活过好点,要说奢侈,现在的百姓与后世一些国家的民众而言还差距甚远,而且,大不了自己再征收奢侈税增值税便是,不怕你百姓花钱,就怕你不花钱,反正你百姓花的每一笔钱里都会有一部分进入政府的腰包。
于是。
南直隶的奢侈税与增值税推广到了全国,帝国的税收再一次增加。
除此朱厚照为了增加这笔税收,正式下旨为与民同乐,从正德四十五年开始,帝国解除贵族与平民的等级之别,民间禁用之色之物全部解禁,而已破礼法者不予惩戒,准予民间自由恋爱,增加百姓生活自由度。
受心学和圣学影响,以及受商品经济发展后的自由思想影响,朱厚照的这个旨意无疑让大部分民众感激涕零,毕竟打破禁忌已经成了社会常见之象,但只是令一些老儒越发哭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但是百姓们是愿意接受皇帝陛下给予他们自由,甚至因此遭到许多权贵与官绅的反对,也依旧给予了他们自由,开始打破等级秩序,但等朝廷征收奢侈税与增值税时,这些百姓依旧和权贵官绅们联合起来抵制朝廷加收税赋,甚至以罢市罢工来抵制,甚至还打砸抢烧起来。
现在主持内阁政务的依旧是张璁,张璁也不客气,直接调动所有警务兵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硬是镇压住了这些自由过头的民众,但也因此,使得张璁遭受到民间更大的非议。
在正德四十六年的初夏,虽然大明的医疗技术已经改进许多,但张璁依旧难以避免的溘然离世。
与王守仁于两年前离世时被追封侯爵并未引起朝野反对不同,当朱厚照要求对张璁追谥“文正”时,却遭到了朝野反对。
“很明显,朝野内外,不想再有第二个张璁出现!”
朱厚照这时候不由得说了一句,夏言不由得回道:
“诚如陛下所言,自正德朝以来,自马公(马文升)以后,一直是革新派当政,朝政动辄大改大变,到张公更是屡次冒天下之大不韪,令天下士民所不容,因张公之新政而自杀者不计其数,因张公之新政而走投无路者更是数不胜数,勋贵公卿乃至藩王,身败名裂者亦不在少数,所以,天下痛恨张公久矣,如今怎肯让其得谥文正!甚至,已经有大臣在其尸骨未寒之时,已上本弹劾其死前让其子舞弊中进士之罪状,甚至不惜以贪污之名临时换了考官。”
说着,夏言就把弹劾张璁的奏疏递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打开看了看,说道:“按理而言,朕现在要做的是从其所请,治罪张璁,以平天下人之愤,以免使天下人迁怒于朕?是也不是?”
朱厚照这么一问,夏言沉默良久后不由得点了点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帝王之智慧,但是,朕不明白的是,何如革新除弊之事本应为天下赞颂,为何却令天下人愤怒,难道真的要等天下危亡之际,才知良臣难觅,能将无人吗?”
朱厚照说着把奏疏一丢:“弹劾之事按照司法程序来,朕不想为平息天下人之怒而冤枉良臣,如果天下人想逼朕,那朕便反了这天下人,但朕相信沉默的是大多数人,大多数人内心里是支持张璁,支持朕的。”
朱厚照这么一说,夏言也没再多言,他又何尝不想让张璁死后得谥文正,但他也知道张璁就是大明朝的商鞅,像商鞅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善终!即便侥幸在得到治罪前死了,死后也是会被鞭尸的。
但不出夏言所料的是,都察院上呈了张璁确在其子考取进士时有舞弊之罪,而且还把证据也呈递了上来,甚至有张璁之子的亲笔供词,还有张璁自己的亲笔信作为证据。
朱厚照知道后一时不得不承认,果然自己这个皇帝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
第331章 政治
张璁的死后追谥问题关乎的不只是张璁个人荣誉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大明帝国还要不要继续改革下去的政治问题。UU小说UU小说
正因为此,张璁能不能追谥文正这件小事,才在朝野间引起很大的关注。
“只要陛下不坚持追谥张璁为文正,就说明陛下已无意再改革,而如此,陛下便不会再用革新派官员,我们后面才有机会将张璁鞭尸掘墓!以绝继任者再次擅改礼法之事!”
学部尚书徐缙这时候正对学部的官员如此密议道。
作为改革家的张璁在执政内阁期间,不仅仅开了很多税目,还对学部也进行了改革,且首次实行考汰法,对不合格的生员和提学官尽皆罢黜,而这也就断了学部的财路。
所以,徐缙等学部官员也是深恨张璁许久,因而恨不得把张璁鞭尸掘墓,打上奸臣的烙印,以此避免第二个强势的内阁首辅上位。
不仅仅是徐缙等文官在试探着皇帝朱厚照的反应且准备进一步搞臭张璁,此时,定国公徐光祚也在京城第一酒楼大宴宾客:“近闻张孚敬驾鹤西去,老夫我不胜欣喜,真正是老头有眼在座诸位,共饮一杯!”
“好!仇某先干为敬!张孚敬害苦了我们,如今他这一死,真正是举国同庆!”
咸宁侯仇鸾也附和起来,一巴掌拍在一女子的大腿上,就摸了进去,那女子不过一皱眉,这仇鸾就顺手掐住了这女子脖子:“妈的,现在张孚敬都死了,老子可不怕再弄死你!给老子笑起来,笑开心点!”
这女子被掐得面红嘴张,手儿无力地抓了抓仇鸾的锦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仇鸾一脚踢到了一边,一时间也只能强行挤出了笑脸,心里只叹这张孚敬刚死,这些京城的权贵就开始原形毕露,不惧律法起来。
虽说大明现在司法与行政独立,但朱厚照为保证张璁推行改革的顺利,让张璁兼任了忠君社中央总负责人的职位。
而刑部与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员皆是忠君社社员,甚至朱厚照还设立了一个忠君社三法司,正因为此,使得张璁间接有了操纵司法的权力,而避免在张璁改革之时,被都察院与刑部掣肘。
于是,很多权贵与官绅们会误以为现如今律法严苛是酷吏张璁所致,而没有想到这是民意所致,毕竟大明发展到现在,庶民阶层中读书人越来越多,已不能容忍权贵草菅人命,自然也更加不知道处在深宫中的皇帝朱厚照为何会同意让张璁兼了司法之权,还不是权贵们太不听话。
无论如何,现在张璁的去世,对于权贵们而言,自然是个解脱,仿佛他们可以自由了一样,可以随意打杀人一样,至少在仇鸾心里是这样的,张璁的死,让他觉得仿佛压在身上的大山被卸掉了一般,因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文官与权贵恨张璁也还罢了,让人更加失望的是,士民中也有许多人恨张璁,反感张璁的改革,让自己失去了混日子的机会。
“内阁首辅张太傅离世,陛下尚且辍朝三日,尔何故放鞭炮三日,大放厥词言国贼已死,天下清明?!”
诏狱内,锦衣卫问着被抓来的生员王世贞。
王世贞凛然回道:“张璁乃酷吏,征重税以致矜绅之家破产,以酷刑辱宗室勋贵之子弟,更为人刚愎,行事苛刻,数万生员被其裁汰,以致自杀者无数,还鼓励民众斗其罪,有辱斯文!除此之外,窃据太阿之权,乃王莽曹操之流,如今奸臣难逃天劫,魂归地狱,吾等怎能不喜!”
……
春寒料峭。
继任的首辅夏言刚刚从大明工程院回来,但此时的他却没有丝毫成为首辅的兴奋,民间自发的对张璁反攻倒算的行为让他感到了失望和恐惧,他不怕权贵与文官们的反攻倒算,但他也真的怕不被万民所理解。
现在朝廷里建议他取消关内矿业重税与减少商税与关税的声音越来越多,但夏言身在内阁多年,早已知道帝国的税政目前是不能放开口子的,尤其是关内的矿业重税,这个一旦取缔,大明民间的资本与人力资源将会再次退回关内,而让刚刚被开发起来的关外再次回到游牧状态。
甚至还会导致关内环境被严重破坏,以及更多的耕地被破坏,和大量奴工异族留下来也会留下隐患。
所以,从国家利益出发,夏言知道自己就算做了首辅也只能萧规曹随,继续坚持对外扩张战略,而非内部开发的保守战略。
“偏偏大部分人都是自私和短视的,他们看见了关内温暖如春又矿藏丰富,运输条件还便利,如果把奴工带到关内开发矿产,无疑一本万利,但他们不先开发关外,西北的瓦剌与东北的女直迟早会成为大患,关内非世外桃源,怎么可能独安于宇内!”
夏言不由得暗自念叨了起来。
“张璁已死,民困得解”,一张名为《京城政话》的报刊一个版面上的标题引起了夏言的注意,夏言不由得厉声喝问道:
“朝廷尚还未对张璁下结论,而如今张璁还是前任首辅,大明帝国的领袖,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刚妄议辅臣!去问问礼部新闻出版总署的堂官,他们是怎么审核通过的!”
“大人息怒,这家报刊是二皇子开的”,内阁学士(新设官职)唐顺之不由得提醒了夏言一下。
夏言听后没再多言,只沉静片刻才微微一叹,心道:“或许有些大势真的无法阻挡。”
没多久,夏言便上了去皇城的公交专线,这条专线只有上朝的官员才有资格坐,朱厚照也会时常坐这条专线出城,如今夏言上来时,便正巧碰见了同在蒸汽公交专线里的朱厚照,不由得深深一拜:“陛下!”
朱厚照见是夏言,便点了点头,旋即说一句:“这天还真冷啊!明明都过了春,百花待放,却有那么一股子寒流不肯散去!”
夏言自然明白朱厚照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回道:“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一年四季总要轮回一次,热冷交替也算常见,陛下当注意龙体,只要国有贤君,冷也好,热也罢,天下终究还是盛世。”
“朕知道,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太吸引人了,就像母亲的怀抱,娇妻的玉体,任谁也离不了,没谁愿意远涉苦寒之地,也没谁愿意背井离乡,毕竟我大明这万里河山就蕴藏了宝藏无数”,朱厚照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无非是他也知道地理因素使得大明的汉人们大多数从骨子里趋于保守。
夏言也听懂了朱厚照的言外之意,回道:“可天下非只有中国,世上也非只有汉人,守于安乐之境,难免衰败,强邻一旦亡命劫掠,河山难免会换了颜色,臣明白陛下,也明白张公,不然也不会加入忠君社,只是现在天下人皆不理解,乃至皇嗣也有不通其理者,臣担心百年之后,我大明依旧难免重蹈覆辙,即便臣甘愿萧规曹随,不顾生死,只为家国!”
“是谁?!”
朱厚照有些严肃地看向了夏言。
夏言看了看四周,他知道自己现在在皇帝面前提这些,有得罪皇嗣的危险,但为了能让陛下对眼下时局有更清楚的认识,他必须得说出来,如今陛下要问,他也必须如实回答:“二殿下,这是《京城政话》的一则新闻,据内阁学士唐顺之提醒,此刊乃二殿下所办。”
朱厚照看了唐顺之一眼。
唐顺之内心郁闷至极,心想这首辅大人怎么就直接把自己给卖了,他现在也只能立即匍匐在地:“臣,臣只是在京师大学读书时听说过。”
“起来吧,这事就不必说出去了,朕知道就行了”,朱厚照说了一句,就再次看向了窗外,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可以一直坚持对外扩张,自己也可以选出一直坚持对外扩张的内阁首辅和其他要员,但自己的寿命是有限的,将来新帝登基的话,新帝会不会坚持对外扩张,会不会也求安乐趋于保守,历史证明,即便是真的所谓的明君大帝也一样会海禁,甚至还更喜欢海禁,更喜欢闭关锁国。
这让朱厚照不由得在心里发出疑问,自己要不要来一场限制君权的改革。
可限制君权就有用吗?
现在是天下大多数人趋于保守,君权被限制,意味着国家执政机关就会代表大多数人的意志,那样反而更加趋于保守,历史上的明中叶后期君权早就被文官所持之礼法所限,不是照样趋于保守吗。
如何在自己百年之后让大明依旧保持着对外扩张对外开放乃至积极进取的状态?
“指望哪个皇帝是不可能的,指望多数人是不行的,因为真理有时候又不在多数人手里,毕竟就算造反的农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造反,唯一的办法,或许只能是让思想独裁,让对外扩张对外开放的思想一直独裁着大明!一直独裁下去,无论是帝王还是首辅亦或是其他掌权者,要想坐稳自己的位置,只能接受这种思想,只能服从这种思想!”
朱厚照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夏言不由得大为惊讶,问道:“陛下的意思以法宪明正统?可祖宗成法尚且能改,法宪如何会不能被改。”
“祖宗成法虽能改,却不能尽数废止,法宪也一样,大明需要进入宪政时代才可,而现在无疑要做的便是加强民众的宪政意识,加强执政者的宪政意识,忠君社在这里面要起着主要作用,我们不能保证天下人都有对外开放对外扩张的思想,但是忠君社的社员必须有!也必须纯粹!”
朱厚照说后就示意夏言坐下,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天下也一样,后世之世界我们无法操控,只能管好当下!”
“臣明白!谨遵圣谕!”
夏言拱手说道。
……
啪!
一声脆响,二皇子朱载摔碎了手里的玻璃杯,怒不可遏道:“这个夏言,倒是一点都不肯本王面子!”
“殿下何必如此,如今他是内阁首辅,还在忠君社接替了张璁的位子,除了皇帝陛下,天下就是他说了算!想当年郑王府的朱厚烷还不是被张璁法办处死,如今不过是让陛下知道了您对张璁不满而已,皇嗣不满当场宰辅的事多了去了,这也没什么,如今重点是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都察院弹劾张璁科举舞弊的实证都呈递上去这么久了,也没见个回应,只怕这夏言故意在皇上面前把您卖了出来,也是要试探陛下的意思。”
朱载的幕僚说道。
朱载听后不由得怒极反笑起来:“这么说,本王还得去拜访拜访这新首辅了?”
“不必,殿下静观其变就行了,眼下陛下一直刻意避免谈立储之事,这明显是对大殿下做太子不满的意思,而陛下是极宠皇后娘娘的,所以,无疑殿下您和三殿下更得陛下喜欢,只是如今夏言这个举动着实有些让我们被动,以小的看,无论这事是好是坏,都应先停办了《京城政话》。”
这朱载的幕僚说道。
朱载也点了点头,便命人去停办《京城政话》。
……
唐顺之一边吃着土豆蒸排骨,一边从袖子里掏出张报纸来递给海瑞:“好好看看吧,这估计是最后一期了。”
海瑞一看报纸刊名是《京城政话》,一时不由得惊讶道:“这不是二殿下开办的吗,怎么会是最后一期,会停刊?”
“这事啊,还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你别看现在生活方式变了,但朝堂上还是那么复杂,内阁那位大佬真的是什么都敢给陛下说,没的把我牵连进去,我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而已,也怪我多嘴……”
唐顺之便将自己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海瑞听后对于唐顺之的遭遇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只对唐顺之提到的皇帝陛下关于强化宪政建设的话题很感兴趣,作为生长在正德朝的青年,他亲身经历了这个时代的瞬息万变,也接受到了这个时代不一样的教育,皇帝朱厚照的论断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但此时的海瑞自然还没有资格进入大明帝国核心层,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便是好奇地问着自己,又像是在问唐顺之:“你说,陛下到底是要定何思想为大明治国之宪?”
唐顺之微微一笑,他认识海瑞是因为皇帝朱厚照当年为教育宗室子弟而下诏建立皇家书院,同时为对宗室子弟起着正面引导作用,而要求皇家书院需定期对外招收一定比例的世家子与贫家子为学生,为其提供免费教育的缘故而加上两人又都对宗室子弟的跋扈行为无所畏惧而成为良友。
正因为此,唐顺之也不愿意对海瑞有所隐瞒,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天子欲以何法为宪,但至少宪法大纲会添上对外开放对内变法这一内容,流水不腐,户枢不蝼,朝局在变,人心在变,政令自然也要变,你知道我是王学弟子,注重事功,对现有之礼法是嗤之以鼻的,如果真要以宪政治国,唯此法必定要落于宪法大纲之上,而吾也将用生命捍卫之。”
海瑞点了点头,他不由得拍手而起:“海某决定了,也加入忠君社!”
唐顺之笑了笑:“那我做你的介绍人。”
不过,就在海瑞申请加入忠君社不久,一道诏书来到了唐顺之这里,诏书内容是他不适合待在中枢,因而被贬到大明陆军指挥学院学习军事。
朱厚照这里还是让东厂去调查一番关于张璁为其子参加科举考试而舞弊的事,最后结果查实出来后,竟然是都察院捏造的证据,因为张璁的子侄辈因为张璁的强令而没有参加乡试。
“你们都察院能干什么,堂堂内阁首辅的清白居然要靠东厂的人去证明清白!左都御史张瓒自缢谢罪!”
朱厚照说完后,就转身对夏言吩咐道:“还有那个弹劾张璁的,一并杖毙!身为风宪官,乱劾公卿,不严惩不足以正朝纲!”
朱厚照的处置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在了朝野之间,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陛下还是要这么护着张璁,学部尚书徐缙也只得再次沉默了下来,把对张璁的不满暂时放在了心底,连定国公徐光祚、咸宁侯仇鸾等权贵也低调了下来,不敢再发表对张璁的半点不满言乱。
底下的官府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开始积极抓捕在私底下诋毁张璁的人来。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只是暂时压住了天下人对张璁的怨愤而已,犹如暂时用严冰封住了一座即将喷火的火山,但这座火山迟早都得喷火,自己越是这么压,到时候喷火出的岩浆只怕更多。
不过,能压多久是多久,在朱厚照授意下,内阁首辅夏言还是让礼部给张璁追谥了文正,使得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夏言佩服皇帝陛下的魄力之余,也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压力,但皇帝的行为无疑让他更加有了底气,有底气去继续执行对外扩张和对外开放的政策。
当然,继续这样的政策也不是真的会让天下大乱,既得利益者不过是想把关内也变成他们的猎场,如今皇帝和朝廷不愿意,也不是说他们活不下去,也只能继续在关外掠夺,在海外掠夺。
只要绝大多数的庶民还能活下去,就算是藩王造反、武将哗变、文官搞阴谋,都没办法推翻大明。
但朱厚照开始对意识形态的要求达到更高的高度,同时也对这种意识形态的宣传也加强了力度。
于是。
从课堂上的教育到媒体界的报纸文章,还有各级官员的谈话内容,乃至学者的研究文章都是把对外扩张对外开放的思想如炒豆子一般炒了一遍又一遍,让全天下的士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正确的道路。
而从官场到商场乃至学界,忠君社的社员迅速占据着各个重要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大明不再是儒家治国而成了党政治国。
但无论如何,朱厚照都绕不开皇位继承的问题以及继承者到底应该掌握多大的权力的问题。
“现在似乎谁成了忠君社的核心人物,就能操控朝廷,可如此下去,即便本王成了帝王,又能如何,难道天下就真的让他们忠君社说了算?可忠君社忠的是君,可从未有听君王话的理论,他们把君当成了国家,可本王不想只是代表这个国家,本王还想拥有这个国家!”
三皇子朱载有些郁闷地说道。
旋即,朱载又不由得更加愤怒地说道:“这都是张璁干的好事!还有许进、王华!”
“老三何必气别人,如果不是天子要如此,他们如何能做成此事”,朱厚说道。
朱载听朱厚如此说,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皇叔说的也没错,可我也不明白,生我那位,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说,他为何迟迟不让大哥当太子!”
朱厚再次看了看周围,才道:“依皇叔看,他迷茫着呢,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怎么样,皇叔相信,其他皇子也和你一样不理解你们这位父皇,或许已经有些埋怨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无论将来能不能登鼎,得先想办法让大臣劝动陛下封王于海外,世界这么大,无论是现在的帝王还是将来的帝王如何管得过来,去海外先裂土封王再说,将来如能被陛下立为储君回中土称帝自然更好,如不能若有百万雄兵何愁不能成大事!”
“你说的对,天下非只九州,膏腴沃野何处不是,可是父皇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既不立储,也不封王于海外,一心只想着搞科技搞工业,再这么搞下去,我们也要跟着老了!”
张鹤龄环球航行后,国人的视野也发生了变化,此时不仅仅是朱厚把视野放到了海外,朱载也开始有了全球视野,没有把目光局限在国内,甚至还不由得埋怨起朱厚照来。
第332章 封王海外
朱厚照没有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而是强硬地让张璁死后得享尊荣。www.xuu234.cc
这也导致夏言继续坚持着张璁的路线。
对于帝国的保守党而言,他们似乎更加确认,死了一个张璁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因为大明真正在坚持这一切的还是皇帝陛下。
当然,这个道理,明白人都懂,可皇帝不是你想辞退就能辞退的,当然也有少数大胆的人有想害死皇帝的想法。
可也仅仅是想想而已,因为且不说谋逆之教训在前,只说如今皇帝陛下背后的支持者也不是简单的。
控制着帝国各个行业的几大家族全是当今皇帝陛下的附庸。
甚至皇帝自己就控制着最大的资本,一旦皇帝退位或者驾崩,都意味着帝国的资本将被重新洗牌,所以几大家族都不愿意让皇帝陛下遇到任何危险。
这些家族子弟所组成的近卫军禁卫部队从小就竖立了只做陛下手里的剑的忠君思想,别说是谋害陛下,就算是对陛下稍微有点不敬,这些人也敢先杀而后禀报。
朱厚照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他知道自己当年分天下利益于几个忠臣家奴,使得自己变成了官僚资本家的代表,而这些官僚资本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得不保护自己。
但是朱厚照也知道,随着帝国商品经济与资本主义的发展,大量资产阶级崛起后,这些昔日的士绅们就会觉醒为资产阶级的斗士。
事实上,现在的大明已经开始出现限制君权的思想,乃至已经出现要民主的思想,比历史上这种思想直到晚明时期才出现要早许多年,毕竟这个时代大明开海的时间比较早。
当然,帝国的文官们即中产阶级们一直就试图用礼法来限制君权,但还未明确提出限制君权,但现在这个阶级随着帝国的发展越来越壮大,已经开始明确提出要限制君权。
譬如江西的罗钦顺便开始提出君王既由民众选出,便也可以由民众而罢之这样的惊世骇俗之言论。
朱厚照没有直接动手,地方的督抚便将罗钦顺抓进了监狱里,没办法,在这个大家才刚刚接受君权神授实为君权民授的时代,你罗钦顺却提出君应由民选亦可由民罢的观点是想干什么,想给天下的野心家提供思想武器吗?
所以,正因为此,即便是对朱厚照的执政不满的保守党们也要求对罗钦顺严惩,支持朱厚照的官僚资本家们自不用说,恨不得杀了罗钦顺,因为皇帝要是可以随便由民众罢免,那自己这些人岂不也可以随意被民众罢免。
朱厚照本人其实都没那么反感罗钦顺的思想,毕竟他是一个穿越者,他知道按照后世的说法,罗钦顺的思想是一种进步。
所以,他甚至还想救下这位思想家,但所有的统治阶级们都不愿意,甚至直接以“子怎可罢免父”这样的理由反驳,纷纷要求杀掉悖逆的罗钦顺,而且还要求严惩罗钦顺。
刑部给出的建议是直接凌迟,而且是凌迟三千六百刀。
“太过了!处以斩监侯,他只是提出了一种思想,而非真的要谋逆”,朱厚照说完后没多久,刑部尚书霍韬来报:“陛下,罗贼已于今日畏罪自杀,天下人闻之莫不称快!”
朱厚照不由得惊吓地站起身来,他不知道罗钦顺是真的自杀还是被他人所杀,但他知道罗钦顺这种人将来也只能由后人给予其公道,而在这个时代,他触逆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个皇帝,还有这个世界所有的既得利益者。
但也因为这件事,让朱厚照发现自己能坐稳这个皇帝的位置,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厉害,也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而是统治阶级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需要给自己安个皇帝主子,即便是自己这个皇帝主子是个暴君,大多数人除了抱怨运气不好外也不敢真的想要推翻自己。
朱厚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自己这个发现,但他承认那些要求限制君权与搞民主的部分士绅们也不是真的为民请命。
因为百姓们一直在沉默地务工务农,攒钱买房买来自交趾来自西洋的女人,皇帝也好,首辅也好,谁爱当谁去当,对此并不关心。
部分士绅们背后代表的是资产阶级,他们在获得财富后想要占据更多的政治权力,而且这种要求越来越强烈。
新成立的商部之商科都给事中吴祖乾便建言朝廷取缔八小时工作制之严令,由民众自己安排工作时长,以此给予民众赚钱自由度。
朱厚照也不笨,知道这吴祖乾要表面上是想让朝廷让百姓赚更多钱,其实是想让资本家可以随意让民众加班,以加大对民众的剥削力度。
所以,朱厚照便没有让夏言同意这吴祖乾的提议,且要求地方官府加大对违规增加民众工作成本的工厂作坊予以严惩。
光禄寺少卿陈侃减少医疗保障额度,同时令各工厂作坊自行加薪酬于工人。
对此,朱厚照也予以拒绝,让工厂作坊主动给工人加薪作为医疗资金无疑是增加工厂作坊剥削工人的机会,而减少工厂作坊运营成本的目的,因为指望资本家加工资比指望彩票中大奖还难,后者至少还有点希望,前者根本没有希望。
朱厚照和夏言等忠君社成员为了考虑国家利益和国家稳定,自然不能事事顺了这些资产阶级的意。
但也因此,让这些代表资产阶级的中下层文官与士绅越来越不满,作为帝国商人子弟的他们靠着家族积累的财富努力考取功名做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更好的为家族代言,为家族挣得更多的政治话语权。
可如今,他们得不到更多的政治话语权自然是极为难受。
于是,这就导致民间非议朝堂的话越来越多,甚至已有商人阶级的代表成立了各种社团。
当然,朱厚照等大官僚大资本家为了国家利益和自己统治帝国的利益也在暗中支持不少世家子与寒门学子成立各种维护国家与民族利益的团体,彼此也是不相伯仲,但也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在朝堂上,这种现象的焦点还是涉及到储位的确定。
无论是对外扩张剥削异族奴工,还是对内开放牺牲农民,最终的决策者都是皇帝。
这一任皇帝大家没办法罢免,只能寄希望下一代皇帝。
可偏偏皇帝朱厚照一直不肯确立太子之人选,以至于让主张对外扩张的开明派与主张对内开发的保守党都没法死心。
但又没人敢再逼皇帝朱厚照,因为大家都知道当今的皇上不是你逼一下就能答应的。
不过,还是有人做了这触龙鳞的事。
“混账!”
虽说大明对外扩张的势头一片明朗,但国内的局势却越来越纷繁复杂,再加上朱厚照内心的迷茫,使得他现在是越来越烦躁,因而三皇子朱载这份奏疏直接让他积压已久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
朱厚照把奏疏摔在了地上,指着戚景通,喝道:“把三皇子朱载给朕抓到殿前来!”
戚景通很久没见到皇帝朱厚照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忙带人去押三皇子朱载,同时心里也惴惴不安地想道:“三殿下到底因何惹怒了陛下?”
戚景通走后没多久,朱厚照也稍微平缓了下来,而这时候,恰巧夏言进来奏事,朱厚照也没再提三皇子所奏之事,而是问着夏言:“什么事?”
“英格兰与爱尔兰国王亨利八世现在已经派使臣和二十名青年来访,现已在濠镜暂住,臣已经打听清楚,他们这次来是因为西班牙无敌舰队攻击大明休达,而他们也与西班牙有宿怨,所以,他们的国王希望可以和大明合作,他愿意出兵帮助大明出击西班牙,但大明需要提供军事援助与技术援助,且希望大明可以允许他们每年向大明派遣留学生,以学习东方天朝上国的文化知识以及科学技术。”
夏言说完后,朱厚照不禁沉吟起来,心想自己倒是没想到英国会有一天不远万里派人来访问大明,还要往大明派遣留学生,看来大明在主动参与全球贸易后,也的确增加了整个世界对大明的关注度。
不过,是否与英国合作,且允许英国向大明派遣留学生,即大明是否愿意招收留学生,朱厚照现在还不能下决断,因为说实在的,大明似乎并不需要收留学生。
但朱厚照问向了夏言:“这件事,爱卿怎么看?”
“回陛下,大明离西洋甚远,若能有一盟友威胁西班牙后方,倒也不失为良策,对于是否允许英国派遣留学生到大明,臣以为可以允许;
因为即便我们不允许,我们所掌握的知识与技术也难免会流入英国,据臣所知,英国已经聘用我们的人制造出了燧发枪和风帆战舰,只是很多技术难题还没有突破,而如果我大明能允许其派遣留学生到中土,我们也能派遣学生去其国家,则可以让我大明更详细了解其国之发展,也能操控其国之发展,使其依赖于我大明!”
夏言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朱厚照也觉得在理,与其让英国偷学大明,的确不如自己亲自教,这样还能更好地控制,但是,朱厚照也不由得说道:“他们派留学生来我大明,也不能白学吧。”
“英格兰与爱尔兰王室会每年向大明学部提供经费两百万银元!除此之外,每名留学生在大明的用度也全部由英国王室承担”,夏言回道。
“这个亨利八世是个人物,还真舍得下血本”。
朱厚照腹诽道。
但朱厚照又一时不由得想起亨利八世之后没传几代便是其女儿伊丽莎白一世做英国女王,而这位英国女王当政期间让英国彻底走上了巅峰,是位很厉害的女王,而且这位女王一生都未结婚,是一位童贞女王。
为了阻止这个伊丽莎白成为英国女王,于是,朱厚照便说道:
“你告诉他们,朕可以让他们英国王室向大明派遣留学生,但其英国王室需与朕联姻,听闻其国王女儿伊丽莎白颇为聪慧,如其王室愿意让其远嫁大明,朕便同意他们派人来大明留学,而且会先让他们去国子监学习十年,学习汉文与八股文章,如果能考取进士再准予进入大学就读!”
据朱厚照记得,这位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在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是颇为美貌的,因而被现在的自己娶了,自己也不算吃亏。
至于关于对这些留学生的安排,朱厚照这是在故意增加英国人留学中国的难度,毕竟让一个英国人学习汉文已经够难,还要人家写八股,写八股不够还要考中进士,要知道就算是汉人自己考进士都很难,何况是英国人,这样一来,无疑没二十年以上的留学生涯是不可能学有所成的,没准还会彻底变成一个汉儒。
“臣明白!”
夏言点头称是后,又道:“陛下,罗马教皇国也派了使臣来,表示也希望可以派遣留学生,来大明学习军事技术,且希望大明作为教皇国之宗主国,能帮助教廷惩办脱离罗马教廷的英国王室。”
“既然答应了英国王室,那这罗马教廷也一并答应,让他们彼此争斗起来,也是好事”。
朱厚照说着一不小心踩到了三皇子朱厚的奏疏,朱厚照一时不由得想起三皇子朱厚要求自己早立太子的事来,不由得把奏疏拿了起来,丢给夏言:
“你看看吧,这是三皇子递来的,竟建言朕早立皇长子为太子,他倒是比礼部的官员还操心。”
夏言微微一笑,便打开奏疏看了看。
而这时候,戚景通也恰巧把三皇子朱载押了回来。
朱厚照看着朱载直接问道:“你倒是比你大哥还着急,着急让他当太子!”
“皇兄乃嫡长子,按照儒家礼法,本就该他做皇帝,父皇,儿臣不明白,您为何还要拖着,弄得朝堂上因此事而鸡犬不宁,一个个怀了异心不说,天下也因此不安了,你若真是嫌大哥无做帝王之才能,您选一名贤太子便是,可您也不选;可见您自己也想好立谁为太子,与其如此,倒不如按照礼法来!”
越来越纷繁复杂的局势和越来越不安的人心让朱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储位不稳对自己和整个帝国乃至自己这位父皇是多么不利,所以,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写了道奏疏建议朱厚照立朱载垒为太子,这样也算是合乎规矩,同时也算是顺应了大部分人心。
但朱厚照知道太子一立,就意味着自己要分权,就意味着会有人借着太子的名义与自己作对,而且朱厚照也还没想好到底让谁为自己的继任者,以及自己是不是应该在继任者确定以前建立起一些限制君权的制度,所以,他才一直没有确立太子。
而如今,朱载的举动自然让朱厚照大为光火:“少拿你大哥出来挡枪,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自己想当太子!”
“儿臣是想当太子!可儿臣也不在乎当不上太子!儿臣是真心实意建议您让大哥当太子的!不然,这事一直不确立就会令天下一日不安稳啊!父皇!”
说着,这朱载一时情绪激动起来,一时又说道:“而且,皇叔说得对,就算儿臣当不了太子,大不了将来去海外立国封王,谁稀罕待在这里争一个太子之位!男儿志在四方,若不是你迟迟不确立太子,又不安排好儿臣们的出路,儿臣们早出去建功立业了!何苦圈在这紫禁城里做逗鸟的废物!”
朱厚照没想到这朱载敢这么顶撞自己,或许这和他作为穿越者,对儿子从小的教育方式就不同,造成朱载叛逆的性格更加明显,但也因此,让朱厚照也更加愤怒,不由得对夏言说道:“夏爱卿,你听听,按照这老三的意思,反倒是朕的不是!”
“陛下息怒!虽说并非陛下的不是,可臣以为封王于海外倒也不是不可以!”
夏言说着又道:“如今各国如西班牙、葡萄牙比我大明更早的开启了殖民化,而英国也开始主动向我大明学习,日本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也渐有统一之象,更有北方之莫斯科公国、西方之奥斯曼等等,将来大明只怕难免不会有劲敌,而在这些劲敌出现之前,让诸皇子去各洲膏腴富贵之地建国立邦,无疑将来可以成为大明很好的助手,毕竟以大明中央朝廷一国难以左右天下!”
朱厚照明白夏言的意思,无非让这些宗室子弟等去全球多建立些汉族国家,这样将来也能更好抵抗其他文明的国家。
朱厚照也觉得夏言说的有些道理,受地理隔离的影响和通讯方式的不便,单单是大明中央帝国很难殖民全球,还不如多建立几个汉人国家体系,以瓜分全球利益,也能实现华夏文明统一全球。
于是,朱厚照便带着一丝怒气对朱厚说道:“很好,你有志向,既然如此,朕现在就给你机会,让你封王于海外,传旨,着即封三皇子朱厚为常王,就藩……”
朱厚照一时不知道该给这三皇子哪块地方,忙喊道:“拿地图来!”
很快,内侍把地图拿到了朱厚照面前,朱厚照扫了一眼,直接把地图现在密西西比河以东到今天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区域画了出来:“就藩这一带,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封地,常国,给你三百万银元,你自己采购军火招募兵马!”
“陛下,当初我们把一批鞑靼人迁移到了这一带,现在这一带比较混乱,鞑靼人和西洋番都在这里彼此争夺,让三殿下去这里就藩,是否不太合适!”
夏言不由得提醒道。
“有什么不合适,朕当年即位的时候,面对的鞑子势力比这强得多,无论是游牧民族还是西洋番势力,都算是对他的挑战,如果他不能在那里建立起自己理想的汉人国家来,那就给朕滚回来老老实实当废物!”
朱厚照说完不由得看向了朱载:“怎么,不敢领旨谢恩,你不是说,朕不给你海外建国的机会吗,现在朕给你机会了,怎么又退缩了?!”
“有什么不敢,儿臣谢父皇恩典!三百万银元,请父皇立即兑现!”
朱载回道。
朱厚照愤然一挥袖:“传徐经来!给这逆子三百万!”
说着,朱厚照又觉得没怎么出得了气,不由得又问道:“你说的皇叔是谁?”
朱载暗悔自己怎么说漏了嘴把自己皇叔朱厚给卖了,但此时,他也只能低头回道:“是,是兴王叔。”
“好嘛,看来他朱厚也是个有志向的,传旨,朱厚挑唆皇子,离间皇亲,贬为郡王,改封汉阳王,着其就藩这里,这里现在就命名为新汉阳”,朱厚照指了现在巴西一块地方说道。
……
“殿下,这是锦衣卫带回来的最新情报,鞑靼之新察哈尔部如今已经占据了整个密西西比河上游到密苏里河之间,他们依旧是以游牧为主,主要是劫掠印第安人,而在南边的墨西哥湾一带,主要是西班牙殖民者,而在南边一点,现在则是印第安的新领袖余陈德馨正联合总督汤克宽占领的地区,您现在要在这里建立您自己的藩国,就得对付好鞑靼人和西洋番这两股势力!”
兵部尚书桂萼向朱载详细介绍着其封地最新情况,而旋即,桂萼也对朱厚说道:“至于汉阳王,您的新封地,大部分都是丛林,是人迹罕至的丛林,而当地的土著也多为茹毛饮血的野人,所以汉阳王您要建立起藩国更为艰难。”
朱厚也不禁面露难色。
朱载也很惭愧地看了朱厚一眼:“皇叔,对不起,小侄不该意气用事,如今还连累了你,要不,你干脆放弃王爵,与我一起去我的封地,我那里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
“皇命不可违,再说,蛮荒之地便就是蛮荒之地,没什么不好,既然多巨木猛兽,那正好造道观炼灵药!”
朱厚苦笑着说了一句。
而朱厚照这里从桂萼口中得知两人的表现后,不由得腹诽道:“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两地方,一个是后世的超级大国所在地,一个是金砖四国之一,要不是太平洋太宽,朕还不想封出去呢!”
第333章 海外建国
朱载在离开大明之前,先征召了一批文臣武将,且俱任命为自己王府的属官,从吏治到财政再到军事以及文化的人才都有,甚至连科技医学类的人才也有。www.uu234.ccwww.uu234.cc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农民与工匠组成的平民。
总之,朱载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准备去美洲北部建立自己的藩国。
等到一路餐风宿雨且远涉重洋后,朱载总算到达了今天的佛罗里达半岛,在海风的吹拂下,他恍惚没有觉得疲惫,只觉得兴奋,因为他可以在这块土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但朱载这时候要想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大常王国,他得先拔掉西班牙在这里的一个据点,同时也是一个贸易港口德克萨斯。
与西班牙殖民者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遇到的是热情好客的印第安人不同,朱载和他的臣僚移民们遇到的西班牙殖民者自然并不好客,也不热情。
德克萨斯是印第安人在见到西班牙殖民者时发出的一个口音为“tejas”的音译词,本意是“朋友”,但很显然,对于印第安人而言,西班牙殖民者并不是朋友来访。
如今,这里已经是大明皇帝朱厚照赐给朱载的领地,朱载自然也不愿意再用这个称呼,而是改名为新德州,以此纪念自己从小生活长大的中土,而新字自然说明此德州非山东之德州。
新德州的西班牙大帆船刚刚准备运着黄金白银回西欧时,西班牙殖民者便发现了大明常王朱载一行人。
于是,驻守在此处的西班牙战舰便直接出战,劈波斩浪地向朱载攻伐而来。
朱载下达命令,让跟随自己的海军出击,大明的线膛炮炮击得这西班牙战船当场碎裂成一堆散木。
西班牙殖民地的官兵死的死,伤的伤,更有许多犹如落汤饺子般落进了海水里。
西班牙的战船一败涂地,在大明的战舰面前讨不到丝毫便宜。
而这时候,朱载也没急着让明军登陆,而是先令明军把漂浮在海上的一些西班牙殖民者官兵抓了回来。
于是,这些西班牙殖民者官兵便成为了朱载手里的俘虏。
整个过程没有耗费多久的时间,西班牙的商船都还没来得及全部退回新德州港内,驻守在新德州的西班牙总督奥多克看着这一切,也有些惊讶:
“东方人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们的火炮竟然已变得如此犀利!他们刚刚利用印第安人夺占了圣多明,如今他们又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奥多克的疑问,此时的他只能命令自己麾下训练有素的士兵依仗着炮台与城防据守。
这时候,朱载和他的舰队已经停在了新德州港口不远处的浅海区,然后,明军打开了炮窗,直接向西班牙岸上守军开炮。
密集的炮火打得这西班牙殖民者的军队当场损失大半,没半刻钟就全军溃退。
奥多克不得不带领着自己的些许残兵慌忙逃离了新德州。
而朱载也登了陆,还有他带来的数千汉人移民。
新德州的其他西班牙殖民者还没来得及逃跑,这些都是从西班牙移民而来的商人或手工业者,还有许多印第安奴隶与黑奴。
这些人都以一种惶恐与好奇地神色打量着朱载一行人。
朱载深呼吸了一口来自陆地的空气,往新德州走来,很快,他便进驻了新德州的市政厅,坐在了西班牙总督奥多克留下的真皮椅上,看着奥多克还未来得及带走的油画与雕塑以及情妇,只吩咐道:“这个女人留下,其他的都搬走!”
朱载不客气地占有了奥多克的情妇,且将自己来到新德州的第一股精0液留在了这奥多克情妇体内,皆将其取名辛宓,谐音乃“新妇”的意思,且立为选侍。
在此之前,朱载还下达了一条王旨,便是要将新德州城内所有女子都抓起来,老孺除外,而且还要自己的长史宋祖选出十名最绝色的少女,他要纳为妃嫔。
朱载其实已经在国内便已有十二位妃嫔,且在离开京城之前,还花重金又纳了三个,如今来到新德州先霸占了西班牙总督奥多克的情妇不说,还要再纳十名少女,看上去似乎是昏聩王君无疑。
但其实,朱载是想借此延绵子嗣,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想建立起自己的帝国,最需要的是人,尤其是有自己血统的人,他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多纳女子多繁衍。
朱载现在想的就是增加人口,尤其是增加汉人的数量,毕竟愿意跟他移民来这里的汉人还是比较少。
所以,他不但自己一来纳女子行房0事,还下令把抓来的女人除最美的十个留给自己外,其余皆分给自己的官兵,按照等级不同,分与的数量不同,而且是对这些新德州的西班牙女人编号然后抽签,所以也比较公平,但朱载却还要求他们立刻行房,并下令自己带来的宫里老嬷嬷组成检查组抽查这些女人是否被明军破身。
于是,在朱载的要求下,占领了新德州的明军们都奸银(通假字)了新德州的女人,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夫,只要是汉人男丁皆需布洒种子。
这样看上去的确很残忍,对于这些新德州的西班牙女人们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但是,朱载为了增加自己的人口,也只能这样做,他没办法违背法令和情感把大明的汉女抓来,只能保证新一代的常国子民中有一半的血统是汉人的血统。
新德州的女人们成了初来新德州的明军们的精0盆,只等着将来受孕生子。
而新德州的西班牙男人们则自然成为了第一批百姓,还包括这里的印第安奴隶与黑奴。
朱载让这些人首先干的活便是把自己从大明带来的设备与枪械等搬到新德州城内。
同时,朱载还开始命令自己的文臣们订立《大明律常国律》以作为自己藩国的法律,除此之外,还着令自己的文臣准备自己的登基大典。
朱载推崇以儒治国,所以,主张减轻刑罚,且也明确礼大于法,同时赐与自己一起移民的汉人俱为士,且按照不同阶层,封为大夫或者郎等官,即便是跟着移民来的农民也被封为文林郎,然后这些人皆被列为士的阶层,且直接言明除谋逆外,不轻易杀士!
而其他人则统统归为民,现在的民自然只能是这些被俘虏或者已经被他管理起来的西班牙移民者和印第安土著,对于民的处罚,也不是严酷,除十恶不赦之罪外,最严的也不过是宫刑。
毕竟,朱载垒自己也知道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与其轻易杀掉这些异族,还不如断其子孙,这样还能让其继续充当帝国劳动力。
本着重农抑商的原则和考虑自己是大明帝国皇子的原因,朱载还令自己的文臣编订了《大常王国会典》,明确规定印第安人即本地农民地位高于西班牙移民商人。
这也是受在中美洲已经流行起来的关于印第安人是大明汉人世代家奴的思想的影响,恰巧又与朱载信奉的儒家思想契合,便也就因此规定了下来。
除此之外,对于商业,朱载采取闭关锁国的策略,规定常国只与中央帝国大明通商,其他外国一律以海盗视之,可以接受朝贡。
朱载这样做也有他的目的,目的自然是通过实施海禁政策避免自己幼小的大常王国受到外来势力的侵略。
西班牙的总督奥克多最终被明军,现在已经是常军,抓了回来。
不过,朱载却阉割了他,且还准备将他予以重用,让自己带来的宦官教授他汉字,准备让他作为自己将来统一常国的向导。
奥克多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一名阉宦,但更让他头疼的是那些复杂的汉字,他本不想学,但残酷的鞭笞逼得他不得不学,他自然痛恨朱载这些东方人,但他没有任何复仇的条件与资格,他还得时常小心被同类宦官杀死的机会,最终他还得习惯为获得更多的生存权益而不得不谄媚朱载的生活方式。
朱载一开始没有立即去占领其他领地,建立其他城市,而是就在新德州开始了自己的建国种田之路。
正德四十七年正月初一,他正式登基称王,且立年号承光,以正德四十七年为常国承光元年,且暂立新德州为国都。
在朱载登基后不久,便开始在新德州建立起军械加工厂与水泥厂和纺织作坊,还有其他各类工厂,然后还开垦耕地,囤积粮食,除此之外,还将士的阶层中即汉人中的良家子选为新兵训练,扩大军队。
最终三年后,朱载已经拥有两万精兵,城池三座,良田三万多顷。
而二十年后,朱载的大常王国的第一批新生儿陆陆续续长大,而朱载也开始确立科举选官制度,但只准农民与士的阶层之子女参加科举,即印第安人与汉人的子女参加科举。
也从这时候开始,朱载的大常王国开始进入扩张期,日渐强大的军队把西班牙殖民者彻底驱赶出了北美大陆,而鞑靼等游牧民族也驱赶到了更北的寒冷地带,彻底地统一了整个五大湖以南佛罗里达以北的地区,建立起了一个很强大的农耕帝国。
但也因为人口的过度膨胀与土地兼并的现象加剧以及王室成员太多导致王国财政体系崩溃,最终还是发生了农民起义。
虽然在大明中央帝国的帮助下使得起义被镇压了下去,但王国局势没有好转,最后因为统治阶层内部叛乱而陷入分裂状态,分裂许久后又重归统一。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常国才刚刚建立,谁也不知道他数百年后的命运。
话转回来。
朱厚也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位于今天巴西地区的新汉阳,且准备在这里建立他的大汉郡国。
朱厚近来喜欢读《汉书》,因为他很想把自己的汉阳郡国变成大汉帝国。
看着眼前除了靠着海岸的一排小茅屋和石头房以及落魄的简易港口,朱厚没有感到多么绝望,反而很有一种畅快的兴奋感,不由得对自己的发小陆炳吩咐道:
“陆炳,你去看看这里有没有住人,如果有就全部抓起来,除了婴幼儿外,其余全部处决掉,我们这次带来了整个兴王府的人,不需要这些野人,婴幼儿没有记忆,可以教授他们汉字与大明官话变成我们自己人,我们就先立这里为王城新汉阳。”
陆炳得旨后便带着大明新汉军先上了岸。
而这时候,从小跟在朱厚身边的内宦黄锦不由得说道:“外人只知道殿下好道炼丹,却不知殿下也非寻常人,殿下是天潢贵胄,身上流着太祖的血,怎么可能会落于平庸,如今来到这蛮荒之地建国,殿下也该高兴才是,正好借此把这里变成我们兴王府。”
朱厚笑了笑:“孤不仅仅要将这里变成兴王府,孤也要做真正的帝王!天下之大,非只有中国一国,只是可惜,我到底只是陛下的堂弟,不及他亲儿子,可以分的更加宜居的北美之地!”
……
整个海外被朱厚照搞得有点乱,一时间藩王四处建国,最后连勋贵也被朱厚照封到这些地方建国。
一时间,各种汉人建立的王国、公国、侯国等纷纷建立起来。
朱厚照还进行推恩分封制,使得每隔一段时间,汉人国家就成倍增加一批。
但朱厚照现在倒不担心这些汉人国家不够多,而是担心汉人不够多,甚至人口不够多。
因为,据他所知,这些大明的皇亲勋贵们在建立国家初期都对当地土著实行最原始的灭绝政策,因为这是建立统治秩序的最有效政策,即便是杀得人口数量下降到最合理区时才会停止杀戮。
这也就导致全球人口数量减少,大量原始部族消失,大量原始文明消失,与西方殖民者已没有区别,甚至更加残酷,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更加先进,因为大明外派出的这些文明更加先进。
而全球其他族群人口消失,就导致国内大量汉人外迁移民去当地做统治者。
这些汉人国家给大明汉族移民的待遇给的特别高,基本上只要你愿意去就能直接做官,哪怕你在国内是农民。
如果技术人员或者官绅则更受欢迎,直接封爵赐予土地。
大明中央朝廷不得不一方面提高国内汉人百姓待遇,一方面想办法制定一些鼓励生育的政策来刺激汉人人口数量增加。
特别是增加汉人人口数量方面显得尤为重要,朝廷不但给生育子女者提供子女补贴,还严禁弃婴案,甚至开始禁绝汉人女子卖银,提高汉人女子地位,不再颁发贞节牌坊,而是给生育子女在五个以上者且不限男女的母亲授予贤德牌坊,减免相应税赋和提供福利补贴。
为什么生得多的妇女会被称为贤德,大明朝廷自然不用管,自有官方媒体去解释。
于是。
汉人进入了一个人口爆炸的时期。
但与之伴随的就算其他族人口减少或被同化,为了增加补贴和收入,汉人家庭的男子稍富者纷纷娶妻纳妾,而这也造成异族女奴价格陡增,越来越多的异族女子被贩卖进大明,成为各大汉人家庭的妾室。
而这也造成其他各族的男女比例失调严重,生育率也下降严重,数量更加大幅度减少。
新妇章氏本是一名法国公爵的女儿,但是因为罪恶的奴隶贸易,使得她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大明成了锁匠周军的第三房老婆。
周军自从娶了这章氏后就腰就一直没好过,而章氏也只得天天出门去给他买药,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子嗣,不比大房和二房,所以家里的大小活计都是她干,这一天,刚刚被周军办了的白人章氏没谁多久就被周军叫醒了过来:
“臭娘们,老子花那么多钱买了你,为的是你们胡女奶大好奶孩子,结果老子腰坏得不行,你却还怀不上我们周家的种!给老子买药去,今晚,你也别想清闲下来!”
章氏也只得忍气吞声地出了门,一出门就看见整个大明门棋盘街一带站满了人,却便也好奇地跟了过来,俄然,便见一年轻貌美的胡女坐在马车里,正欲问人,便听一旁的人已经先说了起来:“原来这就是陛下要娶的英国公主,看这模样也有几分姿色啊!”
“英国公主?她也是被买来的么”,章氏正狐疑地暗自问了一句就感到一阵恶心起来,然后一阵呕吐,不由得去了医馆,最后才得知自己怀孕了,不由得高兴得昏了过去。
所谓的英国公主自然就是伊丽莎白,不过不算是朱厚照买来的,而是英国国王亨利八世主动答应朱厚照的要求而主动送来的。
这对于英国国王而言其实并不为难,因为事实上西欧诸国本就有联姻的传统,甚至在西欧各国的王室都能扯得上亲戚关系。
看着伊丽莎白扭捏羞涩的少女样子,朱厚照还是不客气地把手伸向到了裙子里,在如牛奶洗过般的腿上,抚摸起来……
睡了伊丽莎白不过是朱厚照作为大明皇帝的一种政治福利,在这个时代,任谁也不能说这是一种不对的方式。
但朱厚照在睡了伊丽莎白后,也只是将伊丽莎白养在深宫,从此,依旧把精力放在朝政上,在这个时代,她伊丽莎白只是一名普通英国王室贵女,不是历史上那位英国女王,自然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亨利八世以每年数百万银元与自己女儿的身体为代价总算争取到了派遣留学生到大明的机会,也正因为此,使得这英国与大明暂时处在了一种合作状态,英国也如约派遣舰队攻击西班牙,名义上是帮助大明,实则也是想挑战西班牙在西欧的霸主地位。
当然,朱厚照相信以英国现在的实力,不可能对大明在休达的守军有多大的帮助,自己依旧还得只能希望在休达的明军能利用武器优势与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抵挡住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攻击。
朱厚照承认自己大明帝国即便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和海军,但要想在全球所有地区形成绝对碾压的实力还是有难度的,因为他很难数万里之外的地方迅速投放数万乃至十万的兵力。
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夏言的建言,封王于海外,还不就是要再次放权,通过土地利益与统治权力的下放促进汉人向这些地方依据,进而增强大明或者说汉人对这些地方的控制力。
受大明对葡萄牙打击太狠的影响,现在葡萄牙与西班牙已经合并,因而,在如今的全球,主要是大明和西班牙争霸,西班牙虽然咄咄逼人地率领无敌舰队向大明最靠近地中海的殖民地休达地区进攻,但大明则也在美洲对西班牙的殖民地步步蚕食。
鞑靼游牧骑兵劫掠让西班牙殖民者很难在北美地区北部立足,而印第安人在明军帮助于在中美洲四处点火也让西班牙殖民者丢城弃地,如今朱载奉旨登陆北美南部,自然是要彻底赶走西班牙殖民者的趋势。
所以,朱厚照相信,即便大明可能会在局部地方吃亏,但在整体上,西班牙不可能是大明的对手,因为大明的文明更先进。
朱厚照现在还是不能逃避的问题是继承人的确定问题,三皇子的奏疏也提醒了他,现在一些对当中央朝廷的皇帝不感兴趣的皇子都被封了出去,而留在国内的几位皇子都是想当皇帝,该如何选出最合适的继承者,朱厚照考虑了很久。
最终,朱厚照决定让这些皇子都去基层历练历练,从知县或者府推官等做起,总之和新科进士或者刚从京师大学毕业的进士一样,都得从基层干起,然后再慢慢考量。
而且令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皇子被下放到地方做亲民官后表现都还不错,因为是皇嗣,对治理一县之政尤其是的积极公正,也不为了发财升官,而且为了得民望和皇帝青睐,所以,反而更加纯粹更加清廉也更加务实,但对于文臣武将而言,却是很不舒服,因为这种下属官吏,他们很多时候不敢以上官之威势压人。
第334章 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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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覆盖的山脚下,大明铁道部的首席大臣徐阶持着望远镜看着数里外的大明铁路工程师正在指挥着大明第一辆复式机车启动运行。
而在他身旁的还有大明帝国的皇长子朱载垒。
朱载垒身着的是正七品官服,他现在的身份是监工御史,负责监察整个京张铁路工程的建设。
虽说帝国很多人都在关注他,都希望他能尽快被大明皇帝立为太子。
但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并不是很着急,他现在只想尽快看见京张铁路开通。
因为他已经耗费了近六年的时间在这个工程上。
在朱厚照让所有留京皇子充任地方亲民官以前,作为皇长子的朱载垒已经在京师大学与大明陆军指挥学院当过学官,然后又在六部任过职,还做过一任知县。
到现在,已经升任御史。
三皇子朱载上疏请求皇帝朱厚照立他为太子,倒也让朱载垒自己着实吓了一跳,害怕皇帝朱厚照会误以为他在谋求帝位,而让自己父皇不满。
但当朱厚照宣布封朱载为常王且立国美洲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父皇没有因为这件事猜忌自己这些皇嗣的意思,使得他得以安心地继续为这个帝国建设着。
受朱厚照从小国家意识和民族主义和集体主义思想的影响,朱载垒是典型的红色贵族,他喜欢在这万里山河留下自己的脚印,让万千黎庶以自己为英雄,当然,他也有强烈的权利欲,他想做整个帝国的设计师。
朱载垒一直记得自己父皇给自己说过治好一县方能治好一府,治好一府方能治好一国,铺出一条路方能在将来铺出千万条路的话。
所以,他现在很积极地完成一个个政绩工程建设,与此同时,他也享受着完成这种建设带来的快感。
京张铁路的建设,他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他此时只期望着这条直通长城的第一条铁路能够成功,他也知道这条铁路一旦建成会让大明更好地对关外进行军事与经济控制。
因为张家口是关外进入关内的重要关口,一旦张家口到京师之间有铁路通车,便意味着帝国可以更加便利地向关外投放兵力和物资。
除此之外,去关外开发的成本也会降低,大量在关外开矿的大明商行也能更便利的把矿石等原料运回关内,使得大明控制和开发关内的经济效益更好。
“……儿臣相信,只要京张铁路建成通车,即便朝廷不再实行严厉的行政干预,子民们也会蜂拥去关外开发,因为京张铁路的打通等于打通关外与关内联通的血脉,帝国将更加没必要丢弃关内之地……”
朱载垒在给自己父皇朱厚照的家书中就写下过这一段话,以表达自己对京张铁路的期望。
随着水泥制造技术与道路工程建设技术的进步,大明已经在建设铁路线之前,建立起了完备的公路网。
特别是两京之间,而发达的公路网也促进了大明物流业的发展,驿站已经升级为邮递站,不但负责帝**政事务的传递与军政官员的接待,也开始负责民间媒体的传播与民间商品与信件的邮递。
所以,朱载垒也能和朱厚照保持家书联系,而且比传统的家书传递要快许多,基本上十多天,朱厚照就能收到回信,了解到自己这些皇子的思想与在基层的所见所闻。
不过,也有很多文官对皇子出任地方官员的事颇有微词,认为皇子还是应以学业为重,择良师教以治国之道,而不应让皇子出任地方,既会造成皇子结党也会扰乱朝纲。
但朱厚照却不以为然,首先自己这几个年龄比较大的皇子都三四十岁了,如果还让其学习,岂不是只能当一辈子研究员,如何学以致用。
其次,这天下还是家天下,帝国还算是自己朱家在操控的帝国,自己不让这些皇子替自己看着,还能指望谁替自己看着。
至少,朱厚照现在发现让这些皇子亲历地方,让自己又多了一双眼睛。
现在东厂、锦衣卫、西厂、文官密奏、皇子家书,一共五个情报来源,朱厚照无疑可以更加客观和清晰地了解每一件事故与每一个地方的情况,而做出最合理的判断,也能知道谁在和自己玩花样,谁在真心实意的办事,谁的话是真话,谁的话是假话。
也正因为此,朱厚照才没有因为三皇子朱载奏请立朱载垒为太子而怀疑到朱载垒,也就没有因为处置朱载垒而导致京张铁路的工程搁浅,使得整个帝国依旧没有因为一些小的风波还起大的动荡。
天是越来越冷,按照钦天监通过对正德十五年来的各项数据监测统计后建立的数学模型,而预测出在今后的百年里,地球的气温将持续走低。
虽说作为穿越者的朱厚照通过对历史的熟悉已经知道这一结果,但钦天监的这个符合逻辑的预测则也让这个时代的人也更加确信了起来。
包括此时正在张家口雪山脚下的朱载垒和徐阶。
朱载垒不知道严寒还会持续多久,但他相信来自关外的优质煤炭能通过这条铁路让关内的北方多留住一些去年春夏时的暖意。
朱载垒甚至还希望在将来能实现儿时的愿望,能运输更多的煤到京畿,烧起更多的锅炉,为整个京城在冬天供上暖气。
轰轰的机车声传来,新改进的复式机车在之字型的铁轨上运行着,冒出的隆隆白雾和山上的雪一样洁白,黝黑的铁轮犹如壮士刚健的臂膀一般,一起一伏地攀附着三十度左右的坡度,缓缓向上。
朱载垒见此兴奋地露出了笑脸。
站在山岗附近的工匠与附近赶来参观的百姓们更是欢呼起来。
连来自交趾与非洲的奴工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帝国创造出来的机械怪物,他们眼神中透露着兴奋和对这个文明的畏惧。
“徐侍郎,我们真的成功了!”
良久之后,朱载垒才转头对徐阶说了一句。
徐阶也点了点头,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之色:
“是啊,这真的是奇迹,我大明皇帝陛下是伟大的,我大明的工匠们是伟大的,我大明的官员是伟大的,我大明的民众是伟大的!殿下,你看,这黝黑的机车像不像有人挥动如椽巨笔在这万里河山划下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像,很像,很是有力度的一笔,入木三分!气势恢宏!”
朱载垒说着就戴着一身的雪上了停在眼前的机车。
徐阶也跟了上来,在大山里待了数月的他们这次总算可以回京述职,告诉大明皇帝朱厚照,大明的第二条铁路干线建造完成!
朱厚照在半旬后提前知道了京张铁路建成通车的消息,对此,他也是很欣喜的。
因为从京城到张家口的复杂的地势决定了这条铁路的建设工程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至少没有京通铁路那么容易。
所以,京张铁路的通车不仅仅意味着大明可以更好的控制关外和提振经济,也意味着大明的科学技术水平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而且这个技术提升不仅仅是交通工程建设方面的技术提升,而是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技术提升,比如火药爆破、蒸汽动力、钢铁制造、机械加工等方面都意味着有了提升。
徐阶等官员自然按例加官进爵,而皇长子朱载垒也因此直接官升顺天府尹。
作为皇嗣的朱载垒的升官速度自然也比别人快些。
当然,朱厚照这样做也有准备立朱载垒太子的意思,但是,朱厚照并没有给外界一个明确的信号,或者说外界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现象,因为朱厚照也把其他皇子都升了官。
伏打电池组与白炽灯的发明,让皇家西苑告别了夜晚用蜡烛照明的时代,不会因风吹而晃动光影的电灯减少了火灾发生的可能性,也更加明亮,明亮得让朱厚照能够看见伊丽莎白那白净臀部上的胎记,而他的帝国此刻也仿佛更加明亮,明亮得如宫墙下堆满了的烂银一般的月光。
皇帝朱厚照还在室内持着电灯照白鸽,而皇长子朱载垒则已经在月光下的殿门外等着见他的父皇。
寒冷的风让朱载垒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自觉全身已坠入冰窖里时,殿门才缓缓打开。
朱载垒进来匍匐在地上请安时。
朱厚照依旧躺在宽大的御床上,这种寒冬的时节,他是不会轻易下床的。
伊丽莎白则如锦猫一般卷缩在朱厚照身旁,把白鸽半露。
而朱厚照则已经在宫女搀扶下坐起身来,暖脚的两宫娥自觉前进了些,把胸紧紧贴在朱厚照的脚上,使得朱厚照全身暖烘烘地如踩在夏日的绿草堆里一般又软又烫,丝毫不觉这是寒冬腊月。
“坐在暖炉旁说话吧,瞧你哆嗦的样子,是冷还是越大越怕了朕?”
朱厚照隔着屏风说了一句。
而皇长子朱载垒也只老老实实地坐在在了暖炉旁的凳子上,尽量控制着抖动的嘴:“天越发的冷了,父皇也得注意防寒才是。”
“这不用你管,说说吧,现在你做了这顺天府尹,你打算怎么管理这顺天府”,朱厚照说着就示意伊丽莎白退到暗床里去,然后令人搬开屏风,亲自持着电灯看了看朱载垒:“都长白发了,你可比你父皇老得快!”
朱载垒笑了笑,也不敢抬头,只借着余光瞟了朱厚照那越发浓厚的剑眉一眼,道:“父皇说过,大明已不同于正德初期以前的大明,工业化促进了帝国的城镇化,如何更好的管理城镇和如何更好的管理乡村一样重要。”
“这话没错,顺天府是大明第一大城,常住人口已过千万,权贵官绅更是无数,基本上管理这样的城市得有一个详尽的城市规划,不但要有长期的还要有近期的,统筹管理,还得革新除弊,除弊自是不难,难在革新,你打算给我们这些顺天府的士民带来什么新的东西?”
朱厚照笑着问了一句。
“自然是拾父皇之牙慧,将内廷之新事物推广于民间,儿臣打算在京城普及自来水供应和统一的暖气供应,和内廷一样,这样京城的百姓们便不用在担心冬季断水与寒冷问题,平民之家不再受冰冻之苦,名门望族也不必因天气越发寒冷而尽数南迁!”
朱载垒回了一句后,就不由得咳嗽起来,在大山里待了数月,让他也感了些风寒,且刚在外面冷了那么久,如今一进来再一受热也就加重了些。
“甚善,现在用蒸汽机为动力的抽水泵应用已经很成熟,只需要建水库便是,建立全城的自来水供应不成问题,但得做好整个自来水净化工程,以免不够洁净,让百姓患病,这自来水一旦供应起来,如果全城患病造成的祸患也不小,暖气供应的话得确保安全和环境问题,选择好锅炉的位置,别弄得全城灰蒙蒙的!”
朱厚照这么一说,朱载垒也连连点头称是。
两父子复又聊起下一条铁路即两京铁路线建设与顺天府火车站扩建的问题,朱厚照发现如今的皇长子朱载垒明显在思考问题和执政上成熟了许多,心想果然还是要实践历练才能训练出务实成熟的政治家,而且是有自己新想法的政治家。
朱厚照很期待顺天府在朱载垒的管理下会变成什么样,他相信如果朱载垒能够管理后一个上千万的帝国大都市,将来再外放到一个农业与劳动力大省当几年督抚官,或者再去沿海省份管几年,再继承自己的位置无疑是最适合的。
但事实上,管理顺天府的难度就不小。
即便是朱载垒现在想在京城推广自来水供应,他发现在全城推广自来水供应比在宫里建立起自来水供应难度大。
因为在宫里可以不考虑成本,不用担心钱不够的问题,譬如这自来水管,就可以直接用不易生锈且有杀菌作用的铜管做自来水管,就可以不用担心生锈和污染的问题。
但是在整个京城肯定不能用价格比较昂贵的铜制水管,甚至连稍微贵重一点的金属都不行,即便大明现在富有到可以让全京城的百姓用铜制自来水管,但没人能保证所有百姓都会自觉地不偷盗价格还算高的铜制自来水管。
而这个时代又没有硬塑料,所以,朱载垒只能寻找不易生锈且廉价的铁制水管。
好在,大明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电镀与合金钢技术,制造出一些不易生锈的铁制水管倒也不难。
“殿下,河间府三鑫厂坊研制的镀锌钢管,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是钢材是极好的,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易生锈,用来做自来水管是最合适的,用其他钢管容易生锈滋生细菌,您看,是否就采用这种钢管?”
顺天府通判潘固向朱载垒推荐了一种新型钢材。
因这种新型钢材的研制者曾经在大明工程院干过,是钢铁冶炼局专家,又在工部担任过一任右侍郎的致仕官员研制成功的,而且朱载垒也的确承认这种新型钢材要更适合做自来水管,便也就决定让潘固向这三鑫厂坊采购这种钢材。
但偏偏这潘固其实是二皇子朱载早年结成的同党,是朱载安插在京城的眼线,虽说同是想做大明中央帝国皇帝的嫡皇子,但朱载明显比朱载垒更善于做些背地里的经营,或许跟他在宗法继承制度上不占优势的原因有关。
无论如何,潘固在采购这批钢材前把这件事也如实汇报给了趁着年终回京团圆的二皇子朱载,朱载听后,只说道:
“孤听说学部的徐掌院其家族是南方大族出身,家中经营铁厂,眼下就在京畿真定府有铁厂,叫三余铁厂,你去谈谈,拿下来后,这中间赚了的差价,分你两成,把我得的八成里拿出三成做成收购的价格,让徐家得了去,算是孤送他徐掌院一份大礼。”
于是,潘固便没有去河间府,而是去了真定府。
这潘固知道这事是二皇子殿下得了最大好处自然也会被二皇子罩着,也就有了胆子贪更大的,便以高价买走了徐家铁厂的劣质钢管,本来朱载垒给潘固的钱款用于购买三鑫铁厂的镀锌钢管的价格就高,如今潘固再按照二皇子吩咐加了些进去,自然徐家得利就更丰厚了。
徐家也自然愿意收这种好处,但还是禀告给了学部尚书兼掌翰林院的徐缙,徐缙得知这事后,并没有拒绝,毕竟这种贿赂的方式很隐蔽,算不得什么,而且他也不能拂了二皇子的面子,但还是嘱咐道:“这事不可声张,虽然是上百万银元的利,但也难免坏事。”
徐家铁厂掌事的族人忙点了点头:“老爷放心,侄子知道的!”
但朱载垒把自来水安装的具体事务交给了潘固,但也不是说,他一点也不管,再第一个试点区即西城区安装完成开始通水时,朱载垒亲自来检查了一下,先检查了蒸汽抽水泵和水库,然后也检查了增压设备,然后命人打开总阀门,开始通水。
但是,朱载垒却惊讶地发现自来水管虽然表面镀了锌,但是在高压水流冲击下,居然在往外沁水,一时感觉到不妙起来,忙细细一检查,才恍然大悟:“这是直接用铁块焊接的铁管,而且钢材煅烧火候明显不够,去把潘固给孤叫来!”
朱载垒一时愠怒不已,亲自一根根地细看,却发现整个主干道皆是这种劣质钢管,一时恨不得杀了潘固。
潘固这时候也急忙跑了来:“殿下,你唤下官所谓何事?”
“这钢材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采购的是三鑫铁厂的镀锌钢管吗?!怎么变成了这种普通焊接锻造的钢管!这甚至还算不上钢管,只能是铁管!”
朱载垒大声质问起来。
潘固早已做好了被朱载垒杀了的心理准备,立即就跪了下来,哭了起来:“殿下,下官是有苦衷啊!可否请殿下屏退左右,下官对殿下绝对如实交代!”
朱载垒见潘固表现得如此委屈,也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从了他的要求,屏退左右,让潘固给自己细说起来。
于是,潘固便说是徐缙的家人持禀帖找上自己,要求自己购买其钢管,而且表示是徐尚书的意思,而自己不好拒绝,便答应了徐家的要求。
朱载垒不由得愤怒地一拍桌子:“这个徐缙,这种财都敢发!”
“殿下息怒,徐尚书现在是清流领袖,而且素来是最为支持您为储君的,做事从长远计,殿下如今还未被陛下立为太子,这时候还是不要与徐尚书闹僵才好,以下官看,不妨我们多花些银子,既采购他徐家的钢管也采购三鑫铁厂的钢管,然后安装自来水管只用三鑫铁厂的钢管,相当于送徐尚书一笔银元,彼此相安无事,您看如何?”
潘固如此建议道。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应对方法。
他相信自己面前皇长子为了不得罪清流领袖徐缙等文官肯定不会愿意揭发徐缙甚至巴不得趁此机会送徐缙一些好处,以博得徐缙等文官的好感,好使其为自己的太子之位呐喊助威,如二皇子那样;
除此之外,潘固认为皇长子肯定也不会愿意让自己主导的自来水工程完成的不好,为了让陛下满意和收获民望,他肯定也会愿意花更多的钱。
所以,无论如何,潘固都相信皇长子朱载垒肯定会采纳自己的建议,再多出一笔钱,再让自己去三鑫铁厂采购镀锌钢管,那样自己还是可以再赚点回扣。
朱载垒的确承认潘固的建议不错,但他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也没有直接给潘固答复,只点了点头:“孤知道了,孤会再给你一笔钱去采购三鑫铁厂的镀锌钢管,这次要是再出纰漏,孤必参劾你!”
说着,朱载垒又命人先把现安上去的劣质钢管拆掉。
潘固也极是高兴。
……
不久之后,二皇子知道了这事,笑了笑:“这就是把柄了,既是我这位皇兄的把柄也是他徐缙的把柄!”
……
朱厚照见朱载垒似乎没有之前的兴奋之色,不由得问道:“顺天府是遇到了什么事吗,还是你母后的茶点不好吃?”
朱载垒忙舒展了眉头:“没什么,只是近来风寒还未尽好,总有些疲惫,扰了父皇的兴致,是儿臣的错。”
朱厚照不由得一拍膝盖道:“也不知他们的青霉素提取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有了抗生素,至少治病也快些!”
说着,朱厚照又道:“你也别一直推说是病,朕也看得出来,你是有什么心事,朕还是那句话,储位的事,只有朕说了算,谁都帮不了你,还有你的那些弟弟,能帮的只有你自己!朕不喜欢谁对朕隐瞒!”
朱厚照这么说,等于是在警告朱载垒。
或许是从小习惯了与父皇朱厚照坦诚相谈,也或许是自身性格的原因,或许是朱厚照的这句话让朱载垒明白了什么。
于是,朱载垒便起身如实回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是顺天府采购自来水钢管出了差错,涉及到一些**问题。”
第335章 国本
朱厚照从朱载垒口中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治国执政已有五十余载的他对这种官员**的事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像少年皇帝时期一样的冲冠一怒,直接抄家灭族,甚至他此时的情绪激动程度还及不上朱载垒。www.uu234.ccwww.uu234.cc
但这不是说朱厚照会轻视这个问题,轻视徐缙这个人。
“这件事,你继续按照潘固的建议去做,就当拿这钱买个教训,交学费,流进某些人腰包里的不正当收入,迟早都可以收回来,现在如果朕派东厂去查,也罪责不到他徐缙的头上,与其如此,只能先放长线钓大鱼先钓着。”
朱厚照知道自己现在即便让东厂把潘固抓起来,同时把徐家铁厂的负责人也抓起来治罪,自己也依旧没有证据处置徐缙,毕竟徐缙并没有参与其间,甚至一旦徐缙丢车保帅,大义灭亲,自己还不得不奖掖徐缙。
因而,朱厚照也就没有想着直接对徐家动手,毕竟现在的朱厚照已经不是少年时的朱厚照,做事更加讲究章法,也更加讲究思而后动。
而且涉及到立储的事,朱厚照也没有想着要随意处理,他不清楚这些事是谁在设计,幕后还有没有更大的操盘手,或者自己眼前的这位皇长子朱载垒自己在导演这一切。
年纪越大想得越复杂,做事也反而不那么雷厉风行,朱厚照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他唯一没变的是,坚持自己的思考和分析结论。
他不明白一些文官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借助支持谁当太子的理由来要求皇子包庇自己,是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从来不是一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皇帝,还是因为人的本性导致认为自己支持你,你就应该回报我,因而,认为自己支持你皇长子当太子,你皇长子自然得照顾我文官的利益?
朱载垒遵照朱厚照的指示没有继续声张这事,听从了潘固的安排,多出了一笔钱,既向三鑫铁厂购买了镀锌钢管以代替原有的劣质钢管,又继续向徐家的铁厂购买了一批劣质钢材。
二皇子朱载也通过潘固掌握到了朱载垒“行贿”的把柄,自以为在夺嫡的争斗中稳操了更多的胜券。
徐缙也通过间接的方式得知了皇长子朱载垒没有处置潘固甚至也没有中断购买自己徐家劣质钢材的行为,对此他是很高兴和很欣慰的。
徐缙自然也并非是硬要通过这种见不的光的方式从皇长子手里得到这种利益,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皇长子抖了出来会影响到自己,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皇长子。
徐缙并不担心自己徐家铁厂卖劣质钢材的事透露到御前,因为至始至终都是潘固主动在与自己徐家联系,自己不知情,自己徐家更是不知道这批钢管会被用来做自来水管。
所以,徐缙认为即便陛下知道了,自己最多只是出于不愿意让朝廷利益白白损失的忠心,让自己徐家退款,收回卖给潘固的钢材,到时候自己徐家不但不应该被惩处,还应该被皇帝表扬。
但是那样的话,就说明皇长子朱载垒并不愿意照顾自己这些文官们的利益,并不愿意与自己这些文官保持一致,自己失去的可能进入内阁的仕途升迁,而皇长子朱载垒也会因此失去自己这些清流文官们支持他的机会。
所以,徐缙这么做就是在试探皇长子朱载垒。
很显然,皇长子朱载垒的行为是在照顾他这种清流文官领袖的利益,是在给他面子,所以,他很满意,而不由得说道:“大殿下仁厚啊!有贤君之风,将来堪为人主!”
当然,徐缙也投桃报李,其学生翰林院侍讲学士王自弼很快就上疏再次奏请皇帝朱厚照遵循礼法,立嫡以确立国本,言外之意,是让皇长子朱载垒当太子。
“清流也是人啊,眼里也装满了利益”。
朱厚照看见这封奏疏后暗自在心里说了一句。
这种涉及立储的事,内阁首辅夏言一时不敢随意票拟,便呈递上来,由他这个皇帝自己处理,而朱厚照的处理意见很简单,回复道:“立储之事,五年后再议。”
除了一些真正的迂腐文官或者不谙世事的年轻文官不理解皇帝陛下为何又要推迟五年外,徐缙等清流文官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因为,他们其实也不强求皇帝你立即立储,他们也只是向皇长子朱载垒表个态而已,毕竟你皇长子送我们这么大的利益,我们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内阁首辅夏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朱厚照在打什么算盘,但他也能猜到皇帝陛下如今迟迟不肯立储是担心大权旁落和选到不当的人,但他也担忧储位一直悬空下去,会令更多的小人从中利益夺嫡的事牟利争利。
“陛下,立储之事不宜久悬,臣担心久而久之,朝臣们的心思将不会放在朝政上,而且会人心散乱,吏治**,造成党争”。
夏言劝道。
朱厚照又何尝不担心这样下去会造成现象出现,毕竟历史上万历朝的国本之争就消耗了不少国力也酿造了党争,造成国家就此衰败下去,因为朝臣和天子整日就为着立太子的事争斗,结果让政务荒芜了下去。
所以,朱厚照没有斥责夏言这是危言耸听,但他的确不能现在就从清流文官们所请立朱载垒为太子。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想让这些表面正义凛然实则自私自利的清流文官们,资产阶级代表们轻易得逞,不想自己的皇权轻易让位于文官集团,也是因为,他现在还无法确定朱载垒适不适合做大明未来的皇帝!
朱厚照承认自己这位长子在很多方面其实还算不错,譬如才干与品性。
但这并不够!
朱厚照还不能确定他能不能为民众利益出头,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国家和民众的利益。
因为他选的是大明的皇帝,是帝国的掌舵者,不仅仅是选朱家的族长那么简单,他需要自己的继承者是一个政治家而不是一个政客,而所谓的政治家是要敢于在国家与民众利益面前向自己的阶层动刀子的。
或者再简单点说,朱厚照还不确定朱载垒有没有敢为天下百姓出头的正直与勇气。
这个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只要是常人,就会有软弱的一面,朱厚照知道自己能让大明走到现在不是因为自己比那些老谋深算的文官聪明,也不是自己多么幸运,是因为自己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
越是有产的人越是没有勇气,万历认了怂,最终从文官所请,立了朱常洛为太子,结果江河日下,大明政坛数十年内斗不止,朱厚照不确定朱载垒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因而,朱厚照只对夏言说道:“夏卿,何时立储,是朕说了算,立谁为储,也是朕说了算!朕不想从一部分人所请而立谁为太子!朕是在为全天下人选皇帝,而沉默的又是大多数,朕只能慎之又慎!”
“这是朕的责任,朕不想有负于天下,但是,这不是你的责任,你这个首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朕希望你明白,不是催促朕早立太子,而是避免朕在选择立谁为储这种大事上操心而无暇顾及朝政时,你替朕主持好朝政,毋使朝野怠政!朕不希望你做第二个……王鏊!做百官们的代言人!”
朱厚照差点说希望夏言不要做第二个“申时行”,但一想到申时行这个时代还没出现,也只好改了口,但他也的确认为万历后期的国本之争造成朝政荒废,君臣关系失衡,和懦弱且怕事的首辅申时行不称职不无关系。
因为作为首辅已经是大明帝国的二号人物,特别是在中后期的大明,已实同宰相,连民间都以“某相”相称,已经算是帝国决策者,却只能和稀泥,不能替皇帝把日常政务担起来,把百官管起来,威望没有威望,能为没有能为,说是尸位素餐都算轻的。
当然,朱厚照知道历史上的申时行之所以会这样,和历史上夏言、张居正有担当的首辅下场比较惨也有关系,使得申时行也怕了,而不得不明哲保身起来,既不得罪皇帝也不得罪文官们。
不过,朱厚照现在的大明没有这个问题,从马文升以来,还没有一位首辅受过惩罚,即便是焦芳都能善终,甚至连张璁这种得罪了全天下所有阶层的,他都硬给了最高的荣誉。
所以,夏言听了朱厚照的话后很受触动,忙拱手道:“臣,夏言,谨记陛下训示!”
朱厚照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也如洪钟巨鼓般敲响在夏言的耳畔。
一整个下午,夏言就坐在内阁值房里发呆,他与张璁的境遇不同,他成为内阁首辅前主动的政策无论是增加福利补贴还是关外减税还是降低银行利息,让各阶层的人都受惠也得到了各阶层的人的支持与名望。
即便是他选择萧规曹随,准确的说是,张规夏随,很多人也只是非议他比较软弱,没有质疑他的道德与能为。
但是,现在皇帝陛下朱厚照的警示让夏言认识的自己不仅仅软弱,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好像当的还不称职,朝政如果荒废不仅仅是因为立储之事久而未决那么简单,和自己没有做好帝国宰相的事有关系。
“国朝已非建国之初,那时的百姓只知耕作,那时的士子只知读书,大明无非二三事也,内阁也无非君之文书而已,而今天下,非君王懒怠才使辅臣为实相,而是国家事务日益繁杂,需要辅臣为实相,我夏言得有做宰相的觉悟!”
夏言心里想明白后,就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楠木椅上。
而这时候,礼部左侍郎宁濠和国子监祭酒费采、太常寺少卿张星等来见,且直接对夏言说道:“吾等前来冒昧叨扰中枢,实欲为天下计,特请首辅于帝前陈词,当早立太子!”
夏言没想到这些官员会直接来内阁找自己为这事,这明显是有逼自己的嫌疑。
但夏言现在已经坚定了思想,可不想被这些文官们牵着鼻子走,尽管他知道此刻这些文官其实也都是出于一片公心,可能是思想比较单纯,但他现在也已有了自己的主见,知道自己不能做和稀泥的人,一面答应这些文官一面又讨好陛下,因而,只直接说道:
“陛下对此已有批复,立储之事,五年之后再议,你们着什么急,内阁乃中枢重地,你们又都是朝廷各部院寺监之重臣,是谁让你们荒废政务来内阁做这事的!”
夏言语气不无严肃地说道。
在场的官员没想到夏言如此严肃,而且也如此威严,有些不习惯,也有些抵触,自认为大家都是文官,关系也不浅,何故摆宰相的架子。
礼部左侍郎宁濠甚至直接说道:“公何出此言,公乃天下之元辅,理应为天下之社稷考虑,政务不过一日之事,而国本却是关系帝国千秋之大事,不应舍本逐末,望元辅担比干之责,谏言君父,早立太子啊!”
“公为元辅,自当如此!”这时候,国子监祭酒费采也附和起来。
夏言更加生气了,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些官员并没有畏惧自己,也没有对朝纲规矩的畏惧,似乎真的因为天子之下人人平等的思想影响而忘记了行政权力分配上的上下尊卑起来,也就不由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
“陛下已谕示,五年后再议,你们是要逼老夫去逼陛下,且逼老夫抗旨吗?!尔等是何居心!”
夏言说完就又说道:“这事,老夫不想再深究,内阁诸事繁琐,若无要事,请诸公立回本部办事,若再逗留内阁,私议国本之事且欲挟内阁以逼圣上,本官便令内阁宿卫将你们全部解送都察院!”
夏言说完就直接让内阁中书将奏疏拿来,便不再搭理这些文官。
这些文官一时间还有些无法习惯夏言突然发飙的样子,一时间竟也愣在了那里,旋即才得不甩袖离去。
很多时候,人成了当权者,还得有当权者的觉悟,就意味着不能一直表现温和,夏言此刻的行为虽然让文官集团不满,但也的确维护了朝纲,避免了朝廷政务因为立储的事荒废下来,有时候就他一个人做了恶人,却维持了整个帝国的良心运转。
但内阁首辅对帝国日常政务稳定有序进行的作用不可能只有一天,大明帝国的朝堂每天都会发生新鲜事,也每天都会出现日积月累后的新现象。
这一天,正是正月,按例,皇帝朱厚照会御临奉天殿,接受群臣朝贺,但朱厚照因偶感偶感风寒,便命群臣只需在奉天殿外朝御座行礼便可。
但因为朱厚照近年来一直拖延立储之事,又加上各种不为资产阶级着想只为黎庶着想的政策让很多文官心中不忿,也有随着时间推移,纲纪法治难免又开始散漫起来,且皇帝自己都没抱病而来,因而来朝贺的朝臣中迟到和未来者甚多。
夏言发现了这个现象,他甚至发现连负责这种朝廷礼仪中点名的御史都有一人没来,这让夏言很是愤怒,他本就担心因为朝廷久陷于国本之争而使得朝政荒废,群臣懈怠,纪律散漫,而如今,朱厚照的点拨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个首辅的责任。
于是。
夏言在朝贺结束后当即发函东厂督察司与吏部,且上奏疏于御前,说道:“御史郭维藩身为风宪官,本应严于律己,却在朝贺时迟迟不来,既不请假也不请罪,实在是藐视朝纲,心中更是无君父,拟建议革职,并建议东厂督察司严查!”
夏言的奏疏很快得到了批准,这些郭维藩立即被革职拿问,且又夏言再次亲自请示得批准杖责这郭维藩一百,当场将这郭维藩打死!
而其他几名迟到与故意不来朝贺的官员也都被革职,且流放。
夏言的行为虽然维护了朝纲,却也惹怒了文官们,因为他们觉得夏言这样惩罚太狠了,毕竟大家都是文官,而你夏言又不是皇帝陛下,凭什么这么作威作福。
御史陶玺上疏弹劾夏言。
紧接着,右佥都御史袁宗儒也跟着弹劾夏言。
但是,朱厚照对这些都不搭理,他反而很欣慰,作为皇帝,他知道夏言这是在做正确的事,而且他也知道,在首辅不停地被底下人弹劾的时候,是自己这个皇帝应该最放心的时候,如果首辅没有被谁弹劾甚至被底下人歌功颂德的话,那自己这个皇帝才应该担心了。
而文官中,左通政郑绅依旧置本业于不顾,上疏谏言皇帝早立太子。
但其奏疏还未到御前,便被夏言批复“多事”,旋即也以宰相之威发函要求吏部将其调任南京做通政,这就相当于贬斥郑绅了。
郑绅自然大为不服,痛骂夏言擅权。
对于的夏言这种越来越像宰相的行为,文官们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事实上,皇长子朱载垒这时候心里也有些抵触夏言这种行为,要说他不想当太子那也是假的,所以,对于那些积极建言立他做太子的文官们,他心里还是欣赏他们的,所以对于夏言这种打压他们的行为,他自然也有些难受。
但朱载垒也清楚,夏言这么做是对的,不然,朝廷会因为这喋喋不休的国本之争而越搞越乱。
“你们记住,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朕都在考验你们!”
皇帝朱厚照的话依旧萦绕在朱载垒的耳畔,使得朱载垒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能去埋怨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好自己现在手里的政务。
虽然多花了一笔钱,但顺天府的自来水供应与暖气供应建设工程还是很成功,朱载垒成功地为京城的百姓们带来可以随时取用的自来水,也为京城的百姓们带来了温暖。
这个工程是利于民生的,也是利于促进大明经济发展的。
“我们这位大殿下真的好啊,这有了自来水,我总算不用在这严冬里跑去后院水渠里打水了!”一老太太这时候不由得对自己的朋友感叹起来。
微服经过的朱载垒听见后不由得感到一种喜悦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百姓们传颂的感觉,但这也更加增加了他要当上皇帝,为天下造福更多的心。
当然,这些政绩也给他再次带来了升官的机会。
没多久,在朱厚照授意下,吏部下令,升朱载垒为左佥都御史巡抚河南同时兼任两京铁路河南段监工御史。
河南是农业大省,朱厚照目的很清楚,就是要让朱载垒在管理农业人口占据多数的大省上有更多的经验。
不过。
升官的不只是朱载垒,很快,已调回户部熟悉部务的二皇子朱载也升任苏淞巡抚,以期锻炼其经营海贸的经验。
而也正因为此,很多朝臣们已经开始看出了皇帝陛下朱厚照这样安排的目的,但都没有揭穿,而二皇子朱载也看明白了,也更加有信心得到太子之位。
但是,因为朱载垒遵照朱厚照指示给了徐家好处而让文官依旧大力支持朱载垒甚至屡次上疏的行为让他还是有些心有妒忌,而不由得说道:“只要父皇真要下旨立皇兄为太子,孤便将他和徐家之事公告天下!”
当二皇子得知大皇子就任河南巡抚后,更是心生一计。
朱载垒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其他皇弟会用各种手段和自己竞争,但他知道与其担心被人家竞争赢,还不如做好眼下自己的事。
朱厚照也知道这些皇子难免会竞争,甚至还可能会结党,但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的,他干脆视而不见,依旧表面云淡风轻暗自细细观察地过着每一天,但因为内阁大学士王廷相的致仕,使得廷推一名内阁辅臣的事提上了日程。
而偏偏王廷相提荐的却正好是学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徐缙。
第336章 立嫡立贤
坦白来讲,朱厚照内心里自然不希望让徐缙入阁预机务的,因为,他已经能确定徐缙不是一个清廉的官。UU小说
如果徐缙只是纯粹的道学之臣,纯粹的保守党,恪守礼法,宁可忤逆自己这个皇帝也要谏言自己立太子的话,朱厚照倒也可以看在他的操守端正、忠于礼法的份上让他入阁,如康海一样。
但明显徐缙不是这种作风优良的官员,是一个有私心的清流文官,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若不是,朱厚照相信在自己长子朱载垒告诉自己顺天府官员潘固以高价采购徐家劣质钢材且自己让朱载垒采纳潘固建议直接以此贿赂徐家后,徐缙的学生也不会很快就急着上疏谏言自己早立皇长子为太子。
但是,已步入老年的朱厚照明白,很多时候自己不能凭着自己的主观感受来做事,自己得更加理智,自己这个时候如果拒绝徐缙入阁,自然会让徐缙这些清流文官知道自己对他们不满,甚至可能会直接意识到朱载垒自己把潘固与徐家贪墨顺天府建造自来水工程款的事告诉给了自己。
不过,朱厚照现在还不想让徐缙意识到,因为他要让这些清流文官支持一位事实上并不会照顾他们这些资产阶级利益的皇子继位。
这样,就需要他这个皇帝经营一个骗局,让徐缙一直认为皇长子这些皇子都是照顾他们文官的。
所以,朱厚照最终还是昧着良心同意增补徐缙入阁。
徐缙得知自己升为内阁大学士后自然是欣喜不已,他此时的喜悦不亚于他当年科举中第时的喜悦感。
他的徐氏家族也同样高兴不已,以至于大摆筵席。
毕竟,徐缙能入阁,证明皇帝还很器重徐缙,也就意味着徐家依旧富贵,而且,徐家还刚刚在皇长子在当顺天府尹期间赚了一大笔钱,再加上如今徐缙入阁,徐家自然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徐缙自然不知道他的皇帝陛下此时已经把他和他的徐家当做了口里的猎物,只待徐家一点点壮大,然后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就会摧毁整个徐家,以徐家之血补国家之损失。
徐缙现在对自己和自己徐家的前景感到很乐观,因为,他觉得皇帝已老,新皇帝八成是皇长子朱载垒,而朱载垒是很照顾自己这些文官的,只要自己扶皇长子做了太子,至少未来数十年来,徐家可永葆富贵。
事实上,许多京城的世家权贵都对此很乐观,也很看好徐家的前景,连定国公徐家都和徐缙认了本亲,而徐缙也更是颇有闲情雅致地纳了一房妾,上演了一场老夫少妻的戏码。
在朝堂上,因为夏言以宰相自居,而不给予文官们充分的平等,使得文官们对夏言的抱怨与不满日渐增多,而清流文官徐缙这个新入阁的自然颇受文官们追崇,以至于徐缙入阁俨然势力大增,威望也大增。
朱厚照对这些自然是洞若观火,但他知道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所以,他也会时不时地给徐缙赏赐些东西,以此表示自己对他的宠信。
徐缙越发的得意。
但一个人一但有私心,便意味着他也是个常人,是常人就会因为一些利益的引诱犯致命的错误,而圣人则不一样,圣人是无私无欲的,所以,很难使其犯错误。
而徐缙虽然明面上是君子,是近乎圣贤的大儒清流,但很明显,徐缙是一个有私心的常人,所以,他会犯一些错误,一些事后他会觉得自己很愚蠢的错误。
何况,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也就更加容易疏忽,更加容易落入圈套。
二皇子朱载在离开京城时,知道了徐缙入阁的事,这让他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自己的皇兄朱载垒继续用顺天府自来水工程款购买徐家劣质钢管并通过这种方式行贿徐家后,徐缙已经成了扶自己皇兄朱载垒做皇太子的铁杆支持者。
所以,徐缙成为内阁大学士,是二皇子朱载垒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他实施了他的计策,他决定把徐家更多的把柄暴露给自己皇兄朱载垒,看看自己皇兄朱载垒还会不会继续包庇徐缙。
朱载垒到了河南,河南是大明的产粮大省,但因黄河的缘故,河南也时常遭受灾害。
但眼下黄河还没有出现洪涝灾害,朱载垒也查看了河段,基本上也没有需要翻修的堤坝,但是,就在朱载垒检查堤坝时,突然新建的一条铁路桥墩倒塌了下来,朱载垒循声策马过去一看,却发现桥墩的建筑材料中水泥成分极少。
朱载垒大感到不妙,忙找世代在黄河岸边居住的百姓带着他去检查其他桥墩,他惊讶的发现这些桥墩的建筑材料的水泥成分都很少,甚至在河流冲击下,已渐渐有倒塌的危险,而且朱载垒发现这些垮塌的铁路钢材也是徐家的劣质钢材!
“这简直是祸国殃民,是谁给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做?!”
朱载垒感到很可怕,他是两京铁路河南段的新任监工御史,自然有权力监督铁路事宜,忙找到负责河南段建造的右布政使邵居:“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殿下息怒,这件事都是徐家二公子强令下官这么做,下官无奈,不敢不从”,邵居说着就把徐家二公子给自己的信件递给了朱载垒。
朱载垒立即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得更加生气:“混账!这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工程,怎么能容许这些奸商侵蚀!”
“殿下切勿生气,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下官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迟迟未报告给铁道部,说河南段完工,只等着新任抚台大人来了,再商议好的办法,如今没想到是殿下您巡抚河南,以下官看,这事,殿下不宜声张,毕竟眼下阁老(徐缙)才刚入阁,一旦这件事暴露了,徐阁老的仕途断送事小,可殿下您的储位断送事大啊,殿下!”
这河南右布政使邵居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
朱载垒现在明显已经能够断定徐缙就是帝国的蛀虫,甚至他也开始有些反感这些文官每每拿他储位来要挟自己,这让朱载垒很有一种憋屈的感觉,自己是想当太子,可自己难道真的要为了当太子坐视这些蛀虫存在吗?
朱载垒遇到了一个难题,他当然知道徐缙在文官集团中的地位,自己如果把这件事报告给朝廷,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自己将会得罪整个文官集团。
但是,朱载垒也无法坐视这些文官侵吞国家资产,搞豆腐渣工程,甚至**到要祸害百姓摧毁国家基石的地步。
“这样的太子不当也罢!”
朱载垒内心不由得说了一句,他最终还是选择将这件事曝光,他决定宁可不做了这太子,也不能让国家利益和民众利益蒙受巨大损失,毕竟这河南这铁路建设**问题与顺天府自来水工程不一样,顺天府自来水工程采用劣质钢材只涉及到顺天府百姓的利益,而现在整个两京铁路如果出了问题,就意味着整个国家要蒙受巨大损失!
朱载垒这次不想在位徐家擦屁股,而且他也擦不了,且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蛀虫存在,最终还是直接把参劾奏疏加急呈递到了都察院,还向朱厚照以家书的方式奏明了这件事。
此时的京城,依旧是歌舞升平。
朱厚照和徐缙还都不知道这些事。
朱厚照带着自己的一众妃嫔准备踏春郊游,而徐缙也拥抱着自己新纳小妾的腰任其在自己身上驰骋,只是年迈的他,不到几下就软若一滩泥,不过,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但就在这时候。
东厂督察司已经带着人包围了他的府邸。
朱厚照自然是先知道了消息,他没想到徐缙的家族还会把手伸到两京铁路上,当然,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位皇长子会选择揭发这个刚进入内阁炙手可热的内阁大学士。
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突然的朱厚照也没有想到。
但现在这件事既然已经被朱载垒摆在了明面上,自然是谁也捂不了的。
毕竟朱载垒是皇长子,还是河南巡抚,挂了都察院的职,他把这件事捅到都察院,就等于大白于天下。
如今大明的媒体业这么发达,足以在三个月内,就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徐家做的罪孽!
即便是皇帝朱厚照在这个时候也只能顺势而为,让东厂督察司立即调查徐缙次子,并对徐缙暂时停职。
不过,与此同时,朱载垒也被朱厚照停职且召其进京,理由是朱载垒也是两京铁路河南段的负责人,自然要进京接受朱厚照的亲自盘问,当然,朱厚照其实还是想保护朱载垒的生命安全。
因为朱载垒这么做等于得罪了很多文官,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做出灭口报复的事来。
大明的文官也不是没有杀皇帝的胆量,何况是皇子。
徐缙很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是皇长子朱载垒举报的自己徐家,当他看见自己的次子被东厂督察司押走时,心里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他对皇长子朱载垒一下子感到了无比的愤恨!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缙内心在狂吼,但是,他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这样的心态,一面赞扬皇长子铁面无私,一面上疏自请致仕自悔无言立于朝堂。
与此同时,徐缙也秘密叮嘱自己的次子不得出卖家族。
于是。
徐缙次子承认这些事全部是自己所为,表示与自己父亲无关。
徐缙次子自然是被处以极刑,徐家也赔付了巨额罚款,不过,朱厚照并没有同意让徐缙辞官,毕竟现在还治不到徐缙的罪,朱厚照自然不会让他急流勇退。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两京铁路河南段只能重修,而皇长子朱载垒也回到了河南,且在他监督下,工程没再出什么差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皇长子朱载垒还是其他皇子,都干的还不错,譬如二皇子朱载,朱厚照发现在他的管理,浙江省的海贸收入一直在增加。
但是,朱厚照感到有些奇怪的事,海贸似乎太过于平静,以至于很少有走私的案件发生,但朱厚照也没有要强行无中生有,他相信如果谁在跟自己玩猫腻,那谁的狐狸尾巴终究会露出来。
二皇子朱载现在是十分的高兴,在他得知朱载垒把徐家的肮脏事举报出来,还害得徐缙次子被处死后。
因为二皇子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皇兄已经自绝于整个文官集团:“自己这位皇兄还是太过于实诚,眼里揉不得沙子,孤还真以为他学的比以前圆滑了,却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充满正义!”
朱载垒的行为的确惹怒了整个文官集团,让许多文官开始对他感到了畏惧,并担心朱载垒将来如果真成了皇帝,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正德皇帝。
所以,在大明中央帝国的士民惊讶的发现,在这以后,要求皇帝早立太子且遵循礼法立嫡长子朱载垒的声音少了许多,甚至销声匿迹了一般,更令人惊讶的是,一些真正的卫道士即便是出于公心建言朝廷立皇长子皇长子朱载垒为太子也会遭到文官们的攻讦。
朱厚照意识到了这种变化,他开始越来越满意朱载垒的表现,但他知道,文官们是对朱载垒越来越失望,但对此,朱厚照倒是无所谓,毕竟大明帝国还是他说了算。
朱厚照倒也乐得没人拿国本这事来烦他,但恰巧在文官们不急着催他立太子时,朱厚照已经笃定了要立皇长子朱载垒为皇太子的心思。
因为,朱厚照之所以拖到现在,无非就是还无法确定朱载垒有没有敢于维护国家利益与民众利益的决心,很明显,朱载垒举报徐家的行为算不上高明,但却秉持了一颗公心,所以,朱厚照下定了决心,就立朱载垒为太子,以结束长达数十年悬而未决的立储之事。
没多久,朱厚照就直接下中旨升任皇长子朱载垒为户部尚书,这一举措自然能让朝臣们嗅到些味道,但很多文官并不因此感到高兴。
这一天,恰巧张居正上疏再次请立太子,以定国本,朱厚照便召集了群臣,说道:“朕意已决,决定从士民所愿,立嫡长子朱载垒为太子。”
朱厚照这话一出,礼部尚书周络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立嫡不如立贤,如今诸皇子贤愚不明,而太子乃是储君,不可轻定,故臣建言,应当慎重考察之!”
“真是怪哉,遵循礼法立嫡立长,是你们说的,如今你们又说立贤”,朱厚照冷声说了一句,直接瞪了这周络一眼。
而周络吓得匍匐在地:“陛下明鉴,臣从未言立嫡立长之事,但储君之选本为国家大事,的确不能轻定啊!”
第337章 文官吃瘪
朱厚照看着比自己还老十多岁的周络瑟瑟发抖的样子,朱厚照也觉得他有些可怜,但更多的是可恨,心想这些糟老头子不可谓不坏,一会儿立嫡一会儿立贤,其根本目的还不是因为皇长子朱载垒现在的行为让他们这些代表资产阶级的文官们不满意。www.uu234.cc
不过,朱厚照也没打算不给这些自私的文官们面子,利用自己是皇帝的身份强行立皇长子朱载垒为太子。
毕竟他现在也不想把君臣关系搞得这么僵,当然,更多的是,保护自己长子朱载垒的安全。
皇长子朱载垒不比自己,自己有忠诚的利益伙伴和民心的支持,再加上道义所在,所以,自己现在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可皇长子朱载垒不一样,他没有这些安全保障,所以,朱厚照也担心自己一旦这个时候确立了太子是朱载垒,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还会被人利用极端手段直接杀掉!
朱厚照知道政治斗争可从来不是温吞水吵吵架那么简单,不置对方于死地是不会罢休的。
要知道清朝时的皇太子胤在被康熙确立为太子后,可是被其他兄弟坑的很惨的。
朱厚照说到底还是一个父亲,一个不希望让自己的儿子处于险境,想保护儿子的父亲。
所以,他一开始立朱载垒为太子的决心其实也没那么坚定,现在见周络如此说,也就顺坡下驴道:
“立储确为国家之本,本不该擅定,既然卿如此说,便暂且搁置此议,谕下诸皇子,务必兢兢业业以奉公守法,为国家与民众之利益作出贡献!朕将择其贤明者立为太子!”
朱厚照这么一说,周络等文官忙躬身称道:“吾皇圣明!”
与周络同样不希望朱载垒成为太子,且同样开始主张“立贤”的徐缙见此也不由得露出了丝得意的笑容。
朱厚照把这些文官们脸上得意都看在了眼里,他知道这些文官必定是认为自己这个皇帝越老越软了,而以为自己这些文官真的阻止了让朱载垒成为太子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要让敌人灭亡必要敌人疯狂,而且这也是让自己在将来获得最大赢面的唯一方法,朱厚照现在喜欢慢火炖肉,要炖得熟透了才会掀锅,他不想再和这些资产阶级代表的文官们直接闹冲突,因为那样耗损的终究是国家实力,而且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了年轻的精力,敢在天下人都不跟自己站在一边时,一人主持着天下的大小事。
但朱厚照自然也不会打算让这些自私的文官们日子好过。
自己这个皇帝没必要和这些文官们起正面冲突,但并不代表天下的士民们不可以。
说到底,立嫡立长这个制度还是很深入民心的。
因为就算大明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工业国家,但他的农民数量还是占据大多数的,而且农业是工业的基础,工业发达的国家并不意味着他的农业不发达,相反他的农业反而更加发达,而且小农思想和为其代表的儒家伦理也不是说消除就消除的。
因而。
对于许多人而言,尤其是底层的士子文官们而言,立嫡立长是没错的。
皇帝贤愚与否且不管,至少这个制度是公正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最想要的就是公正。
所以,朱厚照在这之后,又吩咐道:
“翰林院记下,正德五十一年三月壬子,帝欲从皇明祖训,立嫡立长制,且此亦为天下民意,决议立皇长子朱载垒为储君,然礼部尚书周络谏阻之,言立嫡不如立贤,储君乃江山社稷之根本,不可轻定,当选才德优干者!故帝从其请,暂且搁置立储之事。”
朱厚照说着,又吩咐道:“刊行天下!朕还是很从谏如流的。”
朱厚照这话说的很平淡,但却如平地一声惊雷一般,炸响在金碧辉煌的殿堂内,吓得正洋洋自得的周络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脸色苍白地匍匐在地:
“陛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天下百姓多为愚民,年轻士子多为不明事理之辈!立嫡立长本就不合储君之选择,然因其为祖训又符合天下伦理,故若以此告之于天下人,臣之清誉被毁事小,天下民怨沸腾事大啊!陛下!”
“臣乞陛下为天下之安定计,不公开此议,朝堂之事本不应令天下人皆知,毕竟朝中诸公之远见岂是庶民黄口所理解,这议一公开,只会令朝廷丧失威严啊!”
周络很是诚恳地哀求着朱厚照,他是文官,也知道这立嫡立长在士林间有多么强大的民意支持基础,不亚于父母亡应丁忧这样的规矩,至少天下依靠立嫡立长制获得宗族管理权的嫡长子们是不会答应的。
徐缙倒是考虑到了否定“立嫡立长”会遭致天下人非议,所以,他才没有自己站出来,他也寄希望陛下会意识不到民间非议,而自己这些人可以直接说这是皇上要这么做的,让皇帝去背这个锅,但他没想到皇帝陛下在不需要民意的时候可以不顾民意,但并不是说皇帝需要民意的时候不会利用民意。
皇帝不愿意背这个锅,要让天下人知道是礼部尚书周络阻止了皇帝陛下立嫡立长,等于是把周络这个文官领袖推到了前面挨天下的骂,这可怎么办?!
徐缙等能理解周络这个时候为什么这么慌张,慌张地用哀求的口吻乞求皇帝不要公开这次廷议。
朱厚照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不由得心想,这些文官也有害怕的时候。
与朱厚照同样开心的还有夏言,夏言已经不爽这些不听自己的文官很久了,如今见他们被皇帝陛下逼到这样的境地,也不由得加了把火:
“陛下,立嫡立长也好,立贤也好,都是朝廷立储之法理,无论选哪种法理,理应由天下人知道,因为陛下您选的是天下人的太子!而且宪法大纲明确规定,天下民众乃大明之主,故天下民众虽无决策之权,但有知晓之权!”
朱厚照现在正等着有大臣站出来驳斥这些自私的文官不欲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伎俩的行为,好再次就坡下驴,顺势而为,如今见夏言这么一说,就颔首点头:
“首辅所言甚是,天下人有权知道太子是如何选的。”
朱厚照直接称呼夏言为首辅,自然是有意捧高夏言,趁着这个机会让夏言替自己分担这些文官们的怨言。
夏言也只能接受,毕竟作为首辅,帝国宰相似的人物,存在的价值的确有替皇帝背锅或者说是转移矛盾的成分在。
徐缙这时候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首揆所言甚是,今日之议的确当应让天下人知道,但是,天下人可知之,却不能决策之,臣以为大宗伯所言非为谬论,实乃老成谋国之言,立嫡立长自然是祖训,但立储君当立贤亦是为社稷之千秋所虑,故臣认为,立贤应为第一考虑之事,而天下人如果不解,朝廷当应教之!”
徐缙知道皇帝下了调子,又有夏言这个只知道把国家和民众放在心上的首辅从旁支持者,要想让天下人不知道自己这些清流文官否定了“立嫡立长”是不可能的,而且,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现在不让天下人知道,天下人迟早也会知道。
所以,徐缙便决定再次做出丢车保帅之举,宁愿让周络受天下唾弃,也不能牺牲文官利益,让朱载垒成为太子,也就抢着要把立太子当立贤的结论给定下来。
朱厚照微微一笑,徐缙是什么心思,他自然知道,但他现在也没有急于拆穿,而且,他还想趁此坑徐缙一把,便道:
“既如此,徐卿你素来才华横溢,有辩才,便由你全面负责组织文人对立贤大于立嫡立长的事向天下民众解释!”
徐缙愣了片刻,也立即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给坑了,一时不由得万分懊悔起来,心想这下好了,自己被皇帝陛下任命为向全天下人解释的官员,这无疑是让自己也跟着挨天下人的骂。
徐缙很想到时候装病,但他知道皇帝陛下是不允许被人拒绝的,装病也不行,除非自己自杀。
所以,徐缙只得咬牙答应了下来:“臣遵旨!”
看见徐缙吃瘪的样子,朱厚照心里自然是十分快意,便也点了点头:“此事不宜久拖,一旦公于天下,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爱卿当立即以你东阁大学士的身份发表文章,以正视听!”
很快。
礼部尚书周络在朝堂上否决立嫡立长,建言皇帝陛下立贤的言论被公之于天下。
一下子,果然引起民间士子们的纷纷讨伐,大骂周络不遵礼制,枉为儒臣。
不仅仅是招致士子们的口诛笔伐,周络等行为还让一些朝臣们纷纷反对,甚至包括一些清流文官。
詹事府少詹事江汝壁更是大骂礼部尚书周络这是在倒行逆施。
刑部尚书闻渊本在养病,得知此消息后,也同样撰文叱骂周络是卑鄙小人。
连一些武臣勋贵对此也十分不满,定西侯蒋柔也上疏弹劾周络是奸臣。
徐缙替周络的行为做了解释,也替朝廷这个决定做了解释,将文章发在了皇明报上,但很快,徐缙也被所有坚持维护立嫡立长儒家伦理秩序的官员纷纷讨伐。
毕竟如果是皇帝要求立贤还好,或者是首辅要这样都可以接受,毕竟是摄于君父之尊,首辅之威,大家不好置喙,但现在是徐缙和周络等人在故意误导陛下,让陛下放弃立嫡立长,自然可以尽情的叱骂。
甚至还有人冲着要去烧毁徐缙和周络的房子。
朱厚照很高兴见到如今这局势,因为现在这局势意味着徐缙和周络等有私心的清流文官彻底失去了在民间的威望,以后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再挟持民意和自己这个皇帝斗。
等着大部分士民和朝臣把这些朝堂上的自私文官批判的差不多后,朱厚照这时候才站了出来,表示皇储之位会由他亲自决定,依旧按照原有的时间安排宣布,且下令不得再妄议朝政等等。
如此一来,帝国的士民和朝臣们才安静了些,但聪明的人会发现,在无形之中,谁有资格当太子还是在皇帝陛下的掌控之中。
朱厚照其实已经拟好了遗诏,只是在等着一个好的时机将其拿出来公之于众。
也就是说,朱厚照早已确定了谁为太子,尽管外界依旧还在为此事议论纷纷,但他已经不再犹豫,开始把重心专注到帝国的建设与扩张上来。
对于朱厚照而言,继承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但对于诸皇子而言,却似乎还愈演愈烈。
这一次,朝堂上一些文官们的自私行为,让朱载垒看穿了这些人的卑劣,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以往所敬重的那些先生们并不都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而自己之前的行为已无疑让这些文官对自己彻底感到了失望。
朱载垒知道从此以后,徐缙等人将彻底成为自己的政敌,而不可能对自己有所助益。
朱厚照也猜到自己的皇长子朱载垒会逐渐意识到他和资产阶级代表的文官集团们是对立的,想要依靠文官创造大明盛世是不可能的,因而,他不由得对牵着自己皇后已渐苍老的手,说道:“垒儿现在虽还不是太子,但他想必有了太子的心境。”
在大明中央帝国内部一直因为国本的事争斗不休时,在地中海的休达地区,大明在这里的军队已和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交上了火。
但明军的线膛炮与更为快速的风帆战舰让西班牙的舰队并没有占到便宜,然而,因为休达地区的明军军事力量不足,造成西班牙的舰队也没有元气大损,所以,西班牙准备再次对大明休达发起攻击。
毕竟,大明的休达地区就在他直布罗陀海峡附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作为西班牙的统治者即便没听说过这句话,但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更加无法容忍的是,非西方的帝国在这里有一个军事基地。
在武器装备和战术指挥上,大明自然比西班牙占优势,但是,大明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便是大明中央帝国离休达地区太远,后勤供应支持很成问题,以至于,大明很难一次性投放大量的军事力量彻底消除西班牙对休达地区的军事威胁。
但西班牙的军队却随时可以骚扰大明的休达地区。
此时的休达地区在大明殖民数十年后,已经不仅仅是一处贸易基地那么简单,尽管他的主要作用还是作为贸易中转站,但因为这里的丰富的矿产开采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以及丰沛的渔业资源,使得大明已有不少百姓迁居此地。
西班牙无敌舰队前段时间对休达地区的包围,让休达地区的大明渔民数月未能出海捕鱼,不可谓不损失惨重,所以,这些日子,大明的渔民每天都会带着他们的黑奴白奴出海打渔,以求在短暂的休达鱼荒的时候赚上一笔。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远迁至休达定居已有二十年的渔民卢良便带着自己的船队出海捕鱼,作为本是琼州世代渔民的他,利用在大明沿海多年积攒的捕鱼经验和技术,使得他这次依旧是满载而归,整个船上都装满了鱼。
当然,出海打渔的也不止他一家,即便是他一同归来的大明渔民就有三四家。
在朝阳刚浮现在大西洋海平面上,被海波荡漾的摇摇晃晃时,整个大西洋上,就响起了大明百姓自己编造的汉家渔歌,声音高亢而又雄浑,但又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似乎即便在这遥远的大西洋上,也能让人感受到大明汉家人的富足。
可就在这时候,一大片白帆组成的舰队掠出了海面,犹如数千白色鬼魅一般,持着红底黄色十字架的旗帜,朝大明的渔船疾驰而来,看阵势,不下百艘。
卢勋先惊恐地大喊了一声:“是西洋番!快逃!”
但大明的普通渔船如何是这些西班牙正规舰队的对手,自然是逃跑不及,没多久,卢勋就亲眼看见,在前面的几艘渔船已经被西洋番给围住,而且,很快就被西洋番的火炮轰击成碎块,许多渔民都落进了海水里,有的甚至被当场炸死!
而一些比较大的渔船,这些西洋番更是贴了上去,然后,还跳到了渔船上,直接一刀捅进大明渔民的肚子里,将这名渔民直接捅死。
卢勋亲眼看见自己的同胞鲜血淋漓地倒进了海水里,自己也害怕得连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正在他因自己同胞被杀而感到惋惜时,这时候,西洋番的战舰也包围了他的渔船,也跳到了他的甲板上。
刚巧,卢勋的小儿子甲板上玩,却在这时候,被一西洋番突然给抓了过来,当着卢勋的面把他的小儿子给抹断了脖子。
“不要!”
卢勋亲眼看见自己小儿子被这西洋番杀死,连脖子都被割断,只嘴唇还本能地动了一下,似乎在喊爹。
卢勋痛苦极了,持起鱼叉就朝这些西洋番冲了过来:“该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噗呲!
卢勋亲眼看见杀死自己儿子的西洋番也将一把刀迅速地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错愕地看向了这西洋番,眼神里透露出无尽地恨意,他不明白为何是自己被这恶人杀死,而不是自己杀死这恶人!
这西洋番得意地笑了笑,就将卢勋和他儿子的尸体丢进了海水里。
紧接着,船舱里传来了卢勋妻子凄惨的哭声。
在这个时代,西班牙殖民者自然也不是什么和平的文明传播使者,本质上也是无恶不作的海盗,他们不敢直面攻击大明在休达地区的正规地区,却敢袭击大明的渔民。
而现在,卢勋等大明渔民自然无一幸免,被这西班牙殖民者全部残杀!
第338章 蒸汽铁甲舰
西班牙是大明现在在全球利益争夺中的最大劲敌,甚至可以说目前唯一的对手。www.uu234.cc
尽管,西班牙在北美洲的势力已经被大明注入的各方势力步步蚕食。
但在西欧,西班牙依旧有着强大的军事势力,且能对大明在地中海的殖民地形成很大的威胁!
“不能因为距离远,大明就要放弃休达这块殖民地,他是我们开采整个北非金银矿的桥头堡,现在,西班牙要夺走它,我们决不能答应!
甚至,我们也不能让西班牙一直骚扰这里,休达,不能一直处于西班牙的军事威慑下,那样,会造成休达地区的贸易长期中断,于我大明也将是一笔巨额的损失!所以,我们必须出一支远征军队,将西班牙打疼!打的他不敢招惹我大明!”
近卫军枢密副使江东在向近卫军关于应对西班牙军事威胁的会议上如此说道。
帝国发展到现在,殖民地不能丢失与分割已成了大明士民的共识,毕竟天下人都在殖民掠夺中获得了好处,或者说,正是殖民掠夺支撑着大明强盛到了现在。
因为吏治清明、政府公共服务完善、百姓福利待遇高以及减税降赋、强大军队的维持都是跟这有关系,不然,大明帝国将会为实现这些盛世特有的标签而付出庞大的财政开支。
所以,江东对于大明中央帝国应派军队远征西班牙的提议,得到了近卫军高层的一致认同,朱厚照自然也没有反对意见,他还希望在有生之年,也来一次豪华的全球航行呢,毕竟他想要做全球的帝王,自然也想看看他打下的江山。
但上天给人的寿命有限,可一个帝国的发展所需的时间却大于一个人的寿命,因而,朱厚照现在只能想象着帝国的开拓者们是如何在全球贸易中斗争的。
当然,朱厚照也想着自己古稀之后,把自己身上的担子彻底交给朱载垒,好好做一个退休老人,周游这天下,试想想,如果能乘坐着大明帝国的战舰进入直布罗陀海峡,看看地中海的风貌也是不错的感觉。
“远征自然是必须远征的,这一点,你把奏疏呈递上来,朕可以立即准予,但远征具体事宜如何策划,总参谋部可有详细的方案?”
朱厚照收回了思绪,说后就看向了一身戎装的帝国总参谋长贾应春。
这个曾总督过陕甘(本为陕西三边总督,主角成立甘肃省,故改为总督陕甘),也总督过两广军务的帝国总参谋长最喜欢的是研究地理,模拟帝国全球战争,如今见朱厚照看他,便立即拱手道:“回禀陛下,总参已经拟定了方案。”
贾应春说着就走到地图下方,开始向朱厚照细细讲述了起来,按照贾应春的方案,大明帝国要远征,最难的还是后勤补给的问题,尤其是大明的军队现在已经是枪械化部队,对后勤供应的依赖程度更大。
所以,贾应春认为帝国要远征需要先建立几个后勤补给站,以琼州、归仁、满剌加、果阿、佛得角等大明殖民地为后勤补给站,分阶段进行后勤补给,相当于上演一场正德版的“郑和下西洋”,让远政部队一个完整的后勤供应线。
当然,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
首先,大明需要在归化和琼州建立完备的军工体系,同时以交趾的粮食作为供应远征西洋的食物补给,还有以交趾的陆地为依托构成防备体系,以控扼和保障满剌加的航线,并建立一条可以专门运输琼州、归化一带的军械到满剌加的航运队伍。
从满剌加到果阿,从果阿至佛得角,再从佛得角到休达,也是一样。
好在大明现在已经具备了打造这个系统工程的雏形,琼州已经有大明最完备的船坞,而交趾在被大明收复后,也因为大明的强制土改,使得大明在这里拥有了绝对的统治权威,而使得大明已经在这里陆续建立起重工业基地与军工基地。
满剌加是大明管理最久的殖民地,也一直是由大明军队控制着这里,而大明印度总督蔡克廉正在印度和锡兰按照郑和下西洋的资料,陆续重新占领并建造了古里、柯枝、小葛兰、官屿、高郎务、别罗里等港口,以此作为大明前去西洋的补给基地。
除此之外,大明在满剌加的总督冯岳也陆续建立起昆仑岛、新村、旧港、亚路、南巫里、翠兰屿等港口,重现昔日郑和下西洋后在海外陆续发现的地点。
无论是大明的军队还是商队,从珠江口一直到果阿城,基本上不用担心任何后勤保障问题,甚至这一带已经建立了专门的救援舰队,全天候为这段航线护航和解救遇险船只,这一带的海盗也基本绝迹。
真正有挑战的还是从果阿城到佛得角、以及从佛得角到休达地区这一区域,好在郑和下西洋最远到达过今天非洲南部,而且夏言曾经也按照郑和的经历西巡过一次。
何况,大明通过封王海外以及鼓励大明百姓开发海外,也使得从印度到非洲各处也多了不少大明汉人的据点,倒也不用太担心迷失方向和找不到合适停泊与补给处的问题。
朱厚照最终决定采纳贾应春的方案,先让大明远征军集结于归化,再从归化坐船去满剌加,接着再去果阿,经佛得角,抵达休达,然后经直布罗陀海峡,攻击西班牙。
远征的军队初步确定是主力军队一万多人,由在收复交趾的战争中已熟稔水战,且又在陆军指挥学院学习过的俞大猷任总兵官,而是非战斗人员即负责后勤与宣传以及通讯、翻译、技术等也有一万余人,合计近三万。
这是大明精益求精后的人数,与历史上郑和第七次下西洋时的人数差不多。
但就在朱厚照与近卫军的高层们商议着派遣远征军的事的时候,来自休达的奏报递到了朱厚照这里。
“臣总督休达都御史翁万达谨奏陛下,正德五十一年,西班牙屡屡骚扰我休达附近海域,更甚者屠杀我渔民,自去年,便有渔民合计两百六十七人被杀,其中妇孺幼童不下五十;西蛮之罪,罄竹难书!……臣请陛下早派王师,惩戒西蛮之恶,以绝后患!”
翁万达的奏疏详细奏明了西班牙及其支持的海盗在大明休达地区所犯的罪孽,朱厚照阅完后,一双浓黑的剑眉直竖了起来,旋即便又说道:“西班牙已经在冒犯我朝,且已在杀我子民,派遣远征事不宜迟!传召俞大猷,令其得旨后立即南下!”
此时的俞大猷还在位于南京的大明最高军事学院总兵班进修,毕竟眼下大明已经是以线膛步枪和线膛炮为主要作战武器的国家,自然军事指挥是需要重新总结与学习的,而且随着帝国全球化贸易的展开,思想教育也是需要持续更新与跟进的。
对于俞大猷而言,他参与进修自然主要是进行思想教育,明白自己应该听谁的指挥,除此之外,也进一步了解战争史,总结各类战争经验。
俞大猷在接到调令后很快就赶去琼州,且准备在那里接受近卫军总参谋部为他准备的远征军部队,在这里,他见到了他的老友卢镗与汤克宽,两人是他的副手,皆是大明新崛起的名将,除此之外,俞大猷赶到琼州后还看到了大明新的战舰“南京”号蒸汽铁甲战舰!
这艘战舰也将随远征军一起远征,且作为远征军的旗舰。
琼州的船坞建造出的这艘“南京”号蒸汽铁甲战舰舰长四十余丈,水线间长三十余丈,宽约六丈,长宽比在七点二左右,深有两丈半,排水量达九千两百吨,帆面达七亩多,铁甲厚达三四寸,各类大炮合计四十余门,虽说炮甲板只有一层,但是大明目前最先进的铁甲军舰之一,可直接装载七百余人。
除此之外,将同样参与组建成远征军的还有三艘吨位较低的木壳铁皮蒸汽战舰,分别是“大名”号与“凤阳”号、“嘉兴”号。
而其他便是风帆战舰和各类功能性战船。
俞大猷作为大明将领,自然对这种蒸汽铁甲战舰并不陌生,但在看见“南京”号这艘钢铁巨物时,依旧难掩兴奋之色,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这冰冷却又十分有质感的铁甲,饶是那两硕大且直冲云霄的烟囱也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不过,俞大猷现在还不能立即下令开动这艘庞然大物远渡重洋,他还得先训练一段时间自己接受的军队,以此增进官兵们与自己的感情,也好让自己更熟悉与自己一同远征的军队,同时,他还得做相应的资料准备和采购准备,当然和家人告别也是不可少的。
“陛下,远征军于上个月初四日已出海,估计现在已经在归化补充足粮草去往满剌加了”,此时的京城,已经迎来了秋季,簌簌的秋风又吹了起来,年龄越大越怕秋寒,此时的朱厚照早已裹上来了厚厚大毛衣服,而正向朱厚照禀事的贾应春却依旧着一件单衣,让朱厚照看见后,不甚唏嘘,暗自感叹自己居然也有老的时候。
朱厚照点了点头,便从贾应春手里拿过放大镜来,一边在地图上看着整个西洋一带,一边问道:“胡宗宪和汪直接触的如何?这个在日本的海盗可愿意归替朝廷做更大的海盗,远赴西洋,劫掠西洋诸国。”
朱厚照在知道西班牙暗中支持海盗袭扰大明船只后,也决定派遣官员招抚一些海盗,专门打劫西班牙船只,毕竟让帝国海军专司打劫不划算且也会耽搁训练,而如果支持一些海盗打劫,这些海盗不会考虑什么后勤,也不用在乎国内舆论,自然是打的赢就抢打不赢就跑。
而胡宗宪倒是自告奋勇,决议替朝廷暗中接洽这些海盗,如今远征军已经出海,朱厚照觉得还不够,毕竟远征军是执行正面的军事行动,需要诸多考虑,对西班牙的打击速度无疑很受影响,所以,朱厚照这个时候开始关心胡宗宪接触海盗的进展,如果顺利,大明自然可以利用这些海盗先去西洋把水搞浑再说。
“胡宗宪传回消息说,这个汪直倒是愿意归附朝廷,也愿意替朝廷做事,只是这些人本是海盗,臣担心一旦让保守党官员们知道,朝廷欲要招抚且利用这些海盗,恐惹上非议。”
贾应春不无担忧地说道。
“非议就非议,欲成大事,如何能拘小节,让胡宗宪转告汪直,朝廷只认白皮阉人数量,他汪直此去西洋若能向朝廷进献一个便赏银十银元!以此累计,进献十人则是一百银元,朕等着他搬空朕的国库!”
朱厚照说着就不由得站起身来:“大明需要劳动力,但不需要太多的非黄异族繁衍下去,有些事,朝廷不太好做,这些海盗倒是可以做,毕竟他们是盗,西洋番既然敢以海盗之行径屠我子民,我们的海盗自然也能断其子孙。”
贾应春点头称是,他开始担心到时候汪直只怕会为赚朝廷的钱让许多西洋胡人绝种,甚至大明的军队也会为了通过汪直赚钱也会干这样的事,但他没有劝阻皇帝朱厚照,毕竟他也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的道理。
朱厚照很快下旨成立奴部,管理天下奴隶,且在奴部下成立国营奴隶管理公司,以此作为将来接收大量阉割白奴,因为这个完全不用预测,一旦朝廷真的要以十银元的高价收购白皮阉人,天下的海盗绝对会疯狂的,因为这明显比打劫商船还赚钱,直接抓人就是,成本简直不要太低。
当然,伟大的大明皇帝并没有下这样的明旨,所以,即便多年后,人们考证为何白皮大幅度减少时,只以为是当时的资本主义发展还停留在原始时期,导致奴隶贸易盛行,而这不过是奴隶贸易黑暗的一面而已。
当时的大明都已经被全世界的人崇敬为自由与富饶、高素质的国度,自然也没多少人会去怪罪一手创造伟大帝国的伟大的正德皇帝在那个时代没有阻止这一罪恶的行为。
毕竟人们都会很容易的宽容强者,甚至主动替强者洗白。
数百年后的大西洋剑桥一高等学府的某白人教授在自己的一次访谈中提及此事时,如此说道:“正德大帝也有他的历史局限性,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称颂他是伟大的帝王,是伟大文明的缔造者和建设者!”
第339章 廷推的弊端
虽说远征西班牙是大明第一次远征他国,但因大明和西班牙相隔数万里,所以,在远征军出海以后,帝国的所有人便不再关注这事,只等着一年半载后的结果,而负责为远征军提供后勤供应与补给的各港口也只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军工生产与粮食运输。UU小说www.uu234.cc
对于帝国而言,远征军的派遣不算什么让人值得过于关注的大事,让帝国的官民们真正关注的还是储位的事。
毕竟现在的正德皇帝朱厚照已经年近古稀,这个年龄在大明已经算是高寿,甚至对于大明的数任皇帝而言,这个年龄几乎谁也说不准何时会驾崩。
而大明的制度决定了君主的水平依旧对于这个国家的运转有着无比重要的作用。
所以,天下人都在猜测,猜测下一代的储君到底是谁。
事实上,有很多人宁愿皇帝把太子之位给定下来,直接按照立嫡立长的制度,这样也避免大家各自猜测,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站队,也导致在国内的所有皇子都不敢得罪,生怕其中一人将来成了太子。
但徐缙和周络的“立贤”言论阻止了皇帝欲立嫡立长的决定,以至于使得储位之事到现在依旧未决,所以,很多人对徐缙和周络很是埋怨。
不过,也有许多知道皇长子朱载垒政治意向不符合自己阶级利益的文官和士子们支持徐缙和周络等的观点。
朱厚照其实现在身体还好,从十五岁就开始坚持锻炼的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克制贪欲、注重养生、不积郁烦闷于心,使得他现在双鬓依旧未染白霜,走路不需人扶,甚至每日依旧能御一女,且香熄时而不软。
当然,这也许是跟朱厚照这具身体从小喜爱武术好动有关,也跟弘治皇帝因他是独子且自己悲惨的童年经历,而倍加疼惜没有让其吃苦而从小营养跟得上的缘故,使得朱厚照现在身体依旧强健。
不排除和如今大明乳业技术发展,营养水平进一步提高以及药物研究技术提升等因素有关。
所以,朱厚照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何天下臣民这么着急让自己立储,似乎真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去见先帝了一样。
当然,在朱厚照身边的大臣则没有这些焦虑,他们能看得出来,陛下依旧有着异于常人的康健,年过古稀的夏言对此是深信不疑。
因为,他看得出来,皇帝陛下比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年纪的时候要健朗许多。
对于朱厚照和夏言而言,自然是老得慢,毕竟两人现在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首辅,一个让大明威加海内,民不知饥寒,一个位极人臣,也没什么太多的焦虑和追求,无非是想着把江山如何平稳过度而已。
但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们是真的希望岁月过得慢一点,自己老得慢一点,却又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发染白雪,肤色变暗。
这一天正是严嵩七十七岁的寿辰。
这位因推广番薯与土豆而使大明无饥馁之患的农部尚书,素来和朱厚照的关系不浅,两人在农业科学研究上有着深厚的合作关系。
而严嵩很善于结交关系,尤其是和自己的皇帝陛下,但也被很多人批判他是在邀宠媚上。
但无论怎么说,严嵩的确很擅长和皇帝结交关系,最近更是因自己对根瘤菌的研究而让皇帝朱厚照更加重视他,而严嵩这次过寿便干脆大胆请了皇帝陛下朱厚照。
吃惯了宫中山珍海味的朱厚照也很想尝尝这官僚士大夫们的寿宴,便也欣然应允,还让内府准备了一份贺礼。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内阁首辅夏言也亲自来贺,虽然不排除有担心皇帝开始更加器重严嵩的嫌疑。
但对于严嵩而言,皇帝与首辅皆来祝寿,自然是莫大的荣耀!
但在严嵩的寿堂上,朱厚照虽然来祝寿,但其实并不清楚严嵩年龄,因而便问起了严嵩年龄。
严嵩少不得回道:“老臣今年七十有七!”
“倒是比元辅还年长一些,夏卿,你应该叫人家一声兄长”,朱厚照听后笑着对夏言说了一句。
“陛下此言甚是,老臣与严公同为赣人,本应叫他一声兄长”,夏言说了一句,又道:
“不过,长兄,看上去倒也不像比陛下年长九岁,倒像是比陛下年长十九岁似的,可见,兄长这些年也为朝廷操心不少,该将担子卸一些给后生辈才是。”
朱厚照知道这夏言是话里藏着机锋,明显是害怕严嵩更得自己信任,而故意戳人家严嵩痛处,言外之意提醒严嵩你已经老了,别把心思放在讨好卖乖上,该想想退休的事。
朱厚照都能听得出来夏言的言外之意,严嵩哪能听不出来,内心里自然是很不爽快,他又何尝不想像夏言这样头戴一品七梁冠,虽说今日夏言是来祝寿没有穿公服,穿的是常服,但正一品的云鹤补子也让严嵩看着艳羡,他到现在还是正二品尚书官,补子还是锦鸡,关键自己还比夏言年长,甚至曾经夏言还是自己的学生。
不过,严嵩也不敢在朱厚照面前对夏言生气,少不得儒雅含蓄地说道:“下官多谢元辅关怀,但下官着实当不得元辅兄长之称谓,甚至,下官该称元辅兄长才是,在陛下面前,臣不敢托老,事实上臣虽七十有七,但明显不及元辅更显老成。”
夏言微微一笑,他没有再多说,他虽然反感严嵩为人圆滑却惯会邀宠,但也知道农部现在离不了严嵩,如今严嵩说自己更加老成,他也只能承认,且也必须得承认,毕竟自己如果不更加老成怎么能成为首辅。
朱厚照有时候很厌倦和这帮文臣坐在一起聊天,明显没有和武官们快活畅意,因为这些人一个个说话都喜欢绕着说,但朱厚照也不能强求这些文臣说话直爽点,只笑道:“你夏言就是这张嘴不饶人!”
严嵩看得出来,自己这位皇帝陛下虽然只说了夏言,还有着批评夏言的意味,但明显还是很看重敢做敢干的夏言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夏言只是嘴不饶人,而不是说夏言心胸狭隘、嫉贤妒能!
但严嵩也不是多么恨夏言,或者说,他和夏言还没有到历史上那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严嵩甚至还很佩服夏言,佩服夏言年轻时候敢站出来当面顶撞当时的清流领袖王鏊而得到陛下器重,后来又在军械局揭穿叛臣欲谋害陛下的阴谋而从此官路亨通,最后更是因巡视西洋成为重臣。
不过,严嵩也从不觉得自己比夏言差,自己在南直隶搞得化肥研究以及后来推广的番薯和土豆,让大明避免了数次大旱引起的饥荒,更是挫败了数次奸商囤聚居奇的阴谋,而如今家家有余粮,和自己搞的农业研究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以,严嵩认为自己的政绩与作为也完全可以像夏言位列内阁,只是他无奈的是,自己所做的事,基本上都是惠于民的,而民众们又是最沉默的,以至于掌握舆论和话语权的士大夫们并不多么推崇他严嵩。
不像夏言,一个关外减税让朝野大为赞颂,当年巡视西洋开海通商让商人因此壮大,而使得他夏言更是享誉海外。
但无论如何,严嵩还在坚持着农业研究,因为尽管百姓们吃饱饭后读了书后只知道跟着世家子弟们一起喊减税免税,增加福利而忘了他这个农部尚书。
但他知道皇帝陛下是知道自己的作用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来给自己祝寿,还给自己在农业产业上分股拿利,以至于自己虽然在官场上没夏言得意,但在资产上却比夏言富裕。
只是严嵩知道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儿媳妇倒是一大堆,媳妇只有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是当官,当最大的官!
而谁能让自己当最大的官,自然是皇上。
因而,严嵩依旧乐此不疲地讨好朱厚照,饶是自己的寿辰,也不由得从朱厚照之喜好,说道:“陛下,臣最近根据根瘤菌的固氮作用建造了菌肥厂,目的是促进豆类植物生产,毕竟您说过,大明的百姓不能吃饱,还得吃好,现在大明对豆类植物需求并没有因为马匹需求量的下降而下降反而日益增加,您要不移步看看,就在臣府邸西侧!”
严嵩这么一说,朱厚照就来了兴趣,忙觉得移步观看。
夏言见此只得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反对严嵩在这方面的研究,甚至也支持,毕竟他也希望大明的粮食能继续增产,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严嵩明显没有因为自己年龄越来越大而减少对权力的追求。
朱厚照对严嵩在根瘤菌上的研究很满意,在参观完严嵩的菌肥厂后也表示支持,毕竟这种在原来历史上要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出现的事物如今能在大明提前出现,无疑说明大明在微生物研究上已经远远地甩了其他文明一大截。
不过,在朱厚照刚参观完严嵩的菌肥厂后不久,礼部便传来消息,内阁大学士张经突然离世,朱厚照听后哀痛不已,心想这些老臣们如今又去了一个,但对于严嵩而言,却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因为,张经离世意味着他有了入阁的机会。
朱厚照倒是不介意让严嵩入阁,毕竟抛开严嵩在历史上诬害夏言等事不提,这一世的严嵩倒也做了不少实事,但朱厚照也不介意严嵩不能入阁,毕竟帝国能入阁的官员多了,严嵩不入阁,对大明没有什么影响。
但当廷推出王用宾为正、周络为陪时,朱厚照不由得凝住了眉头,他清楚记得王用宾是晋商出身的代表,自为官以来所上疏一直是要求朝廷降低商税,而周络更不用说,一个刚建言立贤的官员,被天下人骂得狗血喷头的官员。
朱厚照自即位以来,一直没有擅改大明帝国的廷推会推之制,一直让底下的官员以投票的方式选举出帝国重要官员,毕竟这样的官员似乎更公正,更民主,但朱厚照现在不由得发现,似乎廷推出的官员都不是自己很青睐的,或者说太过集中于一些富贾巨商背景的官员。
“陛下,西厂查了,自张公离世后,这些够资格的官员便四处奔走,山西会馆的一位叫侯路的人,无偿出资三十万余万银元,捐给王氏宗亲会,以帮助王用宾于廷推中夺下东阁大学士之位。”
西厂太监高忠向朱厚照奏明了西厂关于廷推时的调查,朱厚照听后不得不承认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这些商人们已经开始控制朝廷政治了,培养子弟读书做官不说,竟然也学会利用资本操纵帝国官员廷推这样的国家大事了。
朱厚照在想自己要不要收回廷推之权,本来内阁阁臣就该由自己任命才是,但因为从弘治八年开始,因丘去世,故弘治皇帝下诏由吏部等官员廷推,才使得从此以后,帝国内阁阁臣由官员廷推。
“这廷推看上去很民主,但却难免让资本所利用,且选出的官员虽能被朝臣们接受,但难免会不感念是朕提拔了他们,而感念朝臣们提拔了他们,从而成为文官士绅集团的代言人,而不成为朕的忠臣,可朕日渐年迈,收回太阿之权,却也没有精力去细选不孚众望的官员担任要职”。
朱厚照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以往还以大明有廷推这样的民主制度为荣,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种制度的确有很大的隐患,因为这种看似民主的制度很容易被背后的财阀们掌控。
“既然朕的身体不允许朕一人裁决于天下,便直接公示,让天下更多人看见这次廷推的真正内幕,西厂将这侯路操纵廷推的事通过皇明报披露出来,让天下人都看看,朕就不相信,这天下还真的只是财阀富贾们的天下”,朱厚照吩咐道。
朱厚照说后也不即刻任命王用宾或周络为新的内阁大学士,只躲进内廷,继续他的钓鱼逗鸟生活。
皇明报是大明官方报刊,由朱厚照的侍从室直接管理。
侍从室的官员皆选自刚进入仕途的官员,皆怀有公正之心,因而,当西厂将关于廷推的调查结果拿到侍从室时,侍从室的官员们皆先震惊起来。
其中,已经就任侍从室主任主编皇明报的海瑞不由得一拍桌子:“竟有这样的事,商贾操纵朝廷重典,这天下还是万民之天下吗?!”
第340章 舆论、西厂、锦衣卫与文官
“这次廷推的票选结果已经出来了,王侍郎为正,周尚书为陪,侯先生居功至伟,居功至伟!”
山西会馆,一众商人不由得起身向侯路行礼,侯路也忙回了礼:“诸位乡友谬赞,侯某愧不敢当,但是,侯某还是要说的是,想必这件事过后,朝中诸公也应该明白,我们晋商也是可以决定他们的仕途的,不只是徽商可以。www.uu234.cc”
“侯先生此言甚是,这廷推只等圣裁,眼下又是泉州府知府一职出缺,吏部部推时,还请侯先生帮忙周旋,东家必以重礼相谢”,这时候,一名商人接过侯路的话,然后就亲自握住了侯路的手。
侯路会意便与这商人在袖子里操作起来,一会让摇头,一会儿点头。
侯路先说道:“泉州临海,近来贸易发达,上届泉州知府靠走私发家就赚了这个数,贵东家难道不应该再提提价吗?”
“能否让我们东家兼了市舶司的差事”,这商人轻声说了一句。
“可以,但得这个数”,侯路说道。
这商人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就分离开,而侯路也没再多说。
能进入会馆的都是侯路信得过的商人,而且来此都是要做这官场上的买卖的,所以,彼此也没什么避讳,这商人也才敢在明着说出要卖官的事来,何况,他也没提出自己东家是谁,连交易也是在袖子里交易的,即便会馆里有西厂的暗探,也拿不准是谁在通过商人拿钱买官。
即便西厂真要把这商人抓去审问一番,其东家也会说自己不知情。
所以,这些商人进行卖官鬻爵的事是越来越猖獗,而这侯路无疑是官场某位可决定官员升迁的大佬的代理人。
而这时候,不止这名商人要替他东家买,其他商人也纷纷要求要替自己东家或亲戚买。
侯路忙把茶盏一放:“诸位安静一下,一个个来,不用着急,这事自然是价格高者得,童叟无欺。”
大家都知道侯路在官场上的力量,也都有些畏惧侯路的权势,见侯路有些严肃,也都闭住了嘴,一个个有序的同侯路谈了起来。
很快,侯路敲定了给价最高的一名商人,并道:“先生放心,贵东家这泉州知府的位置是必到手的!”
侯路的确有这个信心和底气,毕竟这卖官鬻爵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操纵,基本上没有差错,何况,他连涉及内阁阁臣这样的顶层官员的廷推都能操控,这种吏部部推的事自然是极为简单的。
很多时候,侯路都有一种自己手握着整个大明天下的感觉。
侯路刚一出山西会馆,正欲乘轿回府,便见其下人来禀:“老爷,右通政赵贞吉赵大人的仪仗待会要从这里过,您看,我们是否要避让?”
“右通政算什么,就是侍郎尚书在你老爷我面前也得鞠躬行礼,他赵贞吉一介蜀人,非徽商非晋商之人,这辈子也当不成首辅,不必避让!”
侯路颇为傲然地说了一句,就进了轿子,眯起眼来,说道:“未时过后,请文选司的刘郎中到会月楼见面。”
没一会儿,侯路就下轿到了家,刚一到家,便见一僧人来访:“侯先生近来越发福寿齐全了,小僧受严部堂之请,来向侯先生讨个进步的机会。”
“哪个严部堂?”
侯路问道。
“农部,严嵩,侯先生,这个想必不难吧”,这僧人问道。
侯路哼了一声,提袍就走:“回去告诉你们东家,这事晚了,廷推的结果已经出来,不用来我这里,另外,再告诉你们东家,就算他提前来找侯某,这事侯某也不会帮他,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当年,南直隶大旱,老夫囤了三万石粮正欲发财,却被他严嵩的十万石番薯给弄得亏损了好几万银元。”
“竟有这事,可我家老爷也是替朝廷办事,实属无奈”,这僧人回道。
“无奈?”
侯路冷冷一笑,但想到严嵩毕竟是农部尚书,官居正二品,朝廷重臣,这种人物自己也不能太得罪,便道:
“侯某可以给你家老爷一个机会,但是侯某只做愿意为我们这些商人出头的官员的生意,你家老爷如果能主张朝廷减免商税,下次内阁阁臣出缺,他依旧可以来找侯某。”
僧人一时不知该以何言以答,只得回去禀报给严嵩。
严嵩这时候已经得知了吏部传来的消息,知道廷推出的结果没有自己,一时心寒了一大截,如今这僧人回来奏明侯路的答复后,更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商人把持朝廷,就连内阁大学士都被一商人操控,长此以往下去,国事堪忧啊!”
严嵩自然没有再提此事,他找侯路也不过是想求个门路,如今廷推已定,他再等下去已无意义,至于侯路所说的希望他促成朝廷减免商税的事,严嵩自然比谁都清楚,这种事别说自己不是户部官员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提减免商税的事。
因为,严嵩清楚皇帝陛下内心里其实反感减免商税的,也只有一些商人背景的文官在变着法地想让皇帝减免商税。
在严嵩于侯路这里碰壁之时,负责《皇明报》的海瑞此时已把西厂调查到的关于侯路操纵廷推的事撰写成了新闻稿,已经开始印发了出来。
除此之外,海瑞还亲自撰写了篇评论性文章,而海瑞素来是文笔犀利,对人从不留情面,在批判起商人操纵廷推这件事也是十分狠辣,直接痛斥此乃亡国之象,且也直接要求当诛杀侯路等人。
但偏偏就在这时候,新闻司员外郎陈典拿着《皇明报》刚刚印发的报纸来到了报社,直接喝问道:“海瑞呢!叫他出来!”
海瑞这时候也闻声走了过来:“下官在此。”
“你做的好事,这种涉及到朝廷重典的事,为何不先于新闻司说一声再刊发,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有损朝廷威严,你有想过这后果吗?!”
陈典向海瑞发了一通官威,言外之意思自然是很明显,无非是海瑞将西厂查探到的关于侯路操纵廷推的事公布于众没有提前向他通气。
大明的媒体的确是受新闻出版总署管辖,而《皇明报》的确是受新闻司监管,因而,陈典也有权批评海瑞,且阻止《皇明报》刊行一些新闻司认为不能刊发的新闻稿。
陈典的确担心这《皇明报》的文章公之于众会让天下震动,尤其会影响自己背后的人,因而在训斥了海瑞几句,就直接以新闻司员外郎的官威喝令着海瑞:
“将今天出的最新一期报纸全部收回来,立即收回来!赶快!要是这件事因为你们皇明报出了差错,本官定然你海瑞的头上乌纱被拿掉!”
海瑞看着陈典,半晌不语,旋即才拱手道:“陈大人,此文是西厂递来的,想必不用下官多言,您应该明白,这报纸该不该收回来!”
陈典一时不由得噎住了嘴,看着海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他知道一旦是西厂递来的,意味着这出自上意,而出自上意的话,自己这个新闻司员外郎也是阻止不了的,但他却不由得更加恨起了这海瑞。
因为,如果海瑞提前把这事告诉给自己的话,这事没准还有盘桓的机会。
因而,陈典不由得警告着海瑞:“海大人,你记住,新闻司不是摆设,你这种行为会害了你自己的!”
说着,陈典便拂袖而去,一进轿子里,便吩咐道:“立即去告诉侯先生,让他立刻逃出京城,坐京张铁路出塞!然后,再通知给各部院的大人们!”
……
“王侍郎这次入阁是无疑的,难不成,皇帝陛下还会选他自己不喜欢的周尚书不成”,侯路这时候正在与徐缙的清客魏英密会于一处私宅里,且也只有在魏英这里,侯路才会卑微地弯下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说话。
徐缙门人魏英也得意地笑了笑:“皇上不喜欢周络,你们却偏偏把人家廷推上去,只怕皇帝陛下还以为周络是不甘心,还想更进一步,如此无疑更加厌恶周络,但这样也好,皇上厌恶周络,只能选王用屏,有背后有徽商支持的王用屏入阁,他夏言就算是首辅,也难以再辖制我们!”
魏英说着不由得皱眉道:“只是不知为什么,听我家老爷说,司礼监一直没有发下关于最终内阁阁臣任命的批文。”
“兴许只是皇帝年纪大了,做事没以前快了,阁老他老人家倒也不要太过于焦虑为好”,侯路安慰了魏英一句。
魏英也点了点头,他也不相信皇帝朱厚照能有什么理由拖着廷推的结果,也的确是用这话劝徐缙的,毕竟王用屏除了一个出身官僚世家的身份也没什么劣迹。
所以,魏英也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凌晨才和侯路分开。
而侯路也绕了一条街回到自己的宅邸,不过,侯路刚一下车,两名锦衣卫便走到侯路这里来,其中一名锦衣卫说道:“侯路,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侯路见是锦衣卫的人,顿时如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僵在了那里,直到被锦衣卫拖走时,才回过神来,忙在身上摸了起来。
一名锦衣卫总旗拿出一褐色药丸来:“不用搜了!侯先生别在我们锦衣卫面前玩花样,你的命只有皇帝才能拿走,你自己都是没资格的。”
在侯路被抓走后没多久,陈典派来通报消息的人就赶了来,但明显扑了个空。
而这时候,《皇明报》的报纸也随着早晨的阳光逐渐照亮京城时,而逐渐传播开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廷推乃朝廷重典,怎能容这些商人操控!朝中诸公斤贪墨着也!”
刑部员外郎杨继盛此时连早饭懒得吃,立即就要穿好官服去寻找自己在都察院当御史的好友。
“这周络本就违背天下公理,不劝天子立嫡立长,以致储位空悬,早已是声名狼藉,朝中诸公为何还要让他选内阁阁臣之候选,此人怎么还没有被罢官!”
京师大学司业程甲也把报纸往桌上一拍,然后就见一干京师大学的新科进士走了来,诸大绶更是先行礼说道:“老师,学生等欲请假半日,前去都察院请愿对周络进行稽查,请求朝廷罢免周络等奸臣!”
“为师与你们同去!”
程甲说了一句,就先带着这一干新科进士往都察院而去。
无独有偶,朝中中下层官员以及各大高校的士子都无法接受这种廷推阁臣的重要人事选举事宜会被商人操纵,而且还选出来一个早已让大家恨之入骨的奸臣为阁臣候选,因而,都来到了都察院,要求都察院立即立案,上疏弹劾此事。
其实不用这些人示威,都察院已有数名寒门出身的御史已经开始在写弹劾奏疏,甚至已经递到了都察院掌院左都御史倪嵩这里。
但倪嵩没有立即同意上奏,而且直接批评着这些御史:“荒唐!一张报纸而已,谁知道真伪,尔等就敢因此妄议朝政!一切等圣裁,都察院的御史不可妄言生事!何况,这廷推之事涉及的都是朝中重臣。”
虽然倪嵩把这件事暂且压了下来,没让都察院立即上疏弹劾此事,但他却压不住民意,因而,此时赶来都察院的官员士子是越来越多。
没多久,徐缙也知道了报纸的事,一时间,整个人如雕塑一般愣在了原地,开始盘算着如果这事会出现什么后果,会不会牵连到自己,操纵廷推的事的确自己有参与,但是真正负责的是侯路,而能查到自己身上,且也侯路有联系的人只有自己的清客魏英。
徐缙忙亲自来到了一间厢房:“魏英,待会来外书房见我!走密道来书房!”
没多久,魏英便来到了徐缙这里:“老爷,您唤我?”
“女奴云姬伺候的如何?”徐缙先随便问了一句,就把一杯茶递到了魏英面前。
魏英笑道:“自然是极好,都是托老爷的福。”
“如此便好,没人知道你来我府上吧,除了云姬以外?”徐缙问道。
“没有,小的一直按照老爷的吩咐办事,现在京城里,除了老爷您,就侯先生知道我是您府上的”,魏英回道。
徐缙点了点头,指着茶杯:“喝了它。”
魏英有些不解,但还是习惯性地喝了下去,没一会儿便觉腹部如吞了金子一般难受起来,仿佛肠子都要被搅烂一样,指着徐缙:“老爷你,你,你为何要毒杀我?!”
徐缙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魏英一点点痛苦地死去。
直到魏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后,他才亲自把这魏英拖进了书房里,然后打开密室,丢进密室下方土坑里,洒下石灰,接着洒下水泥,然后浇了水,接着才按了机关恢复原位。
徐缙不敢让自己下人动手,他怕西厂的人发现。
没多久,徐缙走了出来,来到了云姬这里,把云姬掐死后也埋在了花园里,云姬不过是一介倭国女奴,在大明没有户籍,甚至在徐府也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个女奴,所以,徐缙杀死她后也不用担心有人知道。
很快,在徐缙处理完这一切后,就继续如往常一般上朝参政,但徐缙刚一到内阁,内阁中书倪元林便找到徐缙:“阁老,家父来问,侯路之事已被天下人知,都察院恐怕压不住,不知阁老有何良策。”
“侯会死!若死,则西诬文,若未死,则高诬徐!”
徐缙没有说话,只是以手指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行字来,然后袖子拂倒了茶盏,茶水掩盖了字迹,倪元林见此忙喊道:“给阁老重新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