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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夕秋月     正德大帝txt下载     正德大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3章 征收矿税

    朱厚照听说张璁也路过此地,心想张璁或许已经巡视南方完毕,也许应该对大明现在是该严格禁矿还是开放矿禁增加矿税收入的行政方式有更清楚的认识。

    “让张璁来见朕”,朱厚照说着就下了马车,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江北原野和犹如一条白色巨龙横亘在原野间的水泥路,让他很是感慨,心想大明这些年开海对外殖民,不说别的好处,就连基础建设也好了许多,因为有充足的资金进行基础建设,即便自己现在在江北的一些不算富庶的地区也能见到水泥路,可见大明交通的确也改善了许多。

    让朱厚照更为惊喜的是,大幅度基础建设后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条水泥路,带来的还有更繁荣的商贸活动,此时朱厚照所在的水泥路上,因为他是便服秘密回京,便看见水泥路边都渐渐多了许多百姓在水泥路边摆摊贩卖,甚至还出现了许多集镇。

    足以可见,水泥路的出现导致百姓们的聚居不再考虑是否方便耕种,而是考虑是否方便买卖。水泥路的出现在悄然间改变农业文明为主的中国社会。

    “百姓们喜欢在水泥路边修房子,基本上在深山里的百姓也渐渐往水泥路周围迁徙,新的县城与集镇越来越多,江南的税政改革实行虽然遇到了挑战,但还算成功,将来可以往其他地区推广。”

    朱厚照对王守仁说了几句,他能想象得到大明工业化与商业化会来得很快,而作为统治大明的朝廷也得迅速在行政上做出改变,不然就会不适应这个时代而被抛弃。

    王守仁也点了点头,他也能感受得到大明在这几十年变化很大,除了老人和小孩,百姓很难长久地待在一个地方,耕和读不再是社会的主要方式,商逐渐重于农,乡村逐渐让位于城镇,朝廷如果不改变为政方式,依旧只以为天下以农为本,只会伤农而不会利农。

    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

    朱厚照回头一看,就见一队官兵出现,且直接站在道路两边。

    只可惜了附近百姓在水泥路面上洒的新推广的玉米被这些官兵踩在脚下,朱厚照对此也只能感到无奈,与后世一样,有了水泥路,农户们就喜欢在水泥路上晒东西,这也无法阻止,而踩了玉米的官兵自然也无可指责,毕竟人家戒备两旁安全也是自己的职责。

    这时候,一辆大型四轮马车行来,马车前后簇拥着许多官员幕僚,朱厚照一看就知道是张璁,换作其他人也不会有这个排场。

    因是来见皇帝朱厚照,张璁也没敢让人敲锣清道,只急忙先下了车,来到了朱厚照这里,行了大礼。

    朱厚照一见张璁来了,就直接问道:“开矿的事如何处理,你现在可有了明确的想法?”

    “回陛下,臣走访了关内各处矿山,开矿者多是有势力者,但亦有百姓因当地土地贫瘠而开矿,故臣以为朝廷当在原则上是禁止于关内开矿,但对于已开矿者也不能禁绝,以免断其生路,但对于豪强所开之大矿当课以重税,与此同时,关外开矿和民间开矿者可减税甚至免税。”

    张璁说后,朱厚照便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要想把矿业转移到关外和殖民地是需要时间的,短期内肯定无法实现,毕竟关内很多耕地稀少地区的山民靠采矿生活,自己直接严禁关内采矿,只会逼反这些百姓。

    但问题是士绅开矿和民间百姓自主开矿怎么去界定,最好的方式便是通过矿产的大小来界定,营业利润高的即便不是士绅的也是富贾巨商,百姓开矿自然是营业利润低仅能满足温饱的,不然也会被有势力的大户夺了去。

    “说到底,关内矿税征收也当有一个起征点,譬如以年利润一千银元计,在一千银元以下在,可不征税,但需登记和接受官府安全督察,在一千银元以上者须征税,而且征以重税,使其利润非常少!”

    “同时,在关外,可以开放所有矿禁,但需登记,而且税收要低,甚至免税,尤其是漠南以北这些苦寒之地,如果再往北,朝廷甚至还可以直接提供补贴,总之,在关外开矿,要让士绅百姓们知道,朝廷是鼓励甚至愿意他们在关外发财的!”

    回到京城后,朱厚照听取了张璁和夏言的实地勘察大明矿业的奏报,他也就更加明确了自己该如何整顿大明的矿业问题和北方领地利用的问题。

    张璁、夏言等皆颔首称是。

    唯独康海站了出来:“可是,陛下,臣留京明里暗里打听了许多勋贵士绅,他们既无法接受矿禁,也无法接受征收矿税,在臣的劝说下,大都只愿意接受非官身之庶民开矿者缴税。”

    “特权阶级本身就有特权,如果连税也不缴还像话吗,朕虽是大明皇帝,名下产业也在主动缴税,大明不是朕一个人的!不想缴税可以,那就停止经营,且别再做大明的人!”

    朱厚照厉声说了几句,他这样严厉一是明确表态自己作为皇帝,现在为了大明的长远利益,已经决定不再考虑这些豪强们的感受,二是给张璁和夏言以信心,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皇帝是赞同他们改的。

    于是,朱厚照这样说后,康海便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

    张璁便负责对关内矿税的税政改革,而夏言则负责对关外矿税的税政改革。

    朱厚照首先成立了矿部,以专门负责大明地质矿产勘查与矿产开发审计工作,这样也标志着大明矿产管理进入科学化管理模式,而不是以前那样任由地方势力派和百姓自由开矿。

    毕竟从大明现在的宪法大纲来说,矿产是属于皇帝的,但大明是帝国,皇帝是帝国元首,而帝国就是皇帝的,所以,矿产也是国有的。

    民间私自开矿既是侵占了皇帝利益也是侵占了国家利益,如今朱厚照愿意开放矿禁,等于允许国土资源由私人开发,但是得接受皇帝和大明朝廷的管控,大明皇帝朱厚照和大明朝廷想你赚多少,你才能赚多少。

    朱厚照不知不觉间又成立了一个部,这是没办法的事,大明朝政体系太简单,很多领域没有官方机构管理,而原有六部所管事务太宽泛造成很多事务无法管得更专业科学。

    矿部成立后,便是廷推矿部主要官员,廷推出的主要官员都是张璁和夏言荐举的,毕竟这些官员跟着张璁和夏言巡视过地方,知道眼下这矿业该如何管更好。

    张璁开始主持关内的矿税改革,他也知道自己所主持的关内矿税改革是得罪人的,是要让这些开矿者无利可赚,但有些事总的需要人来做,马文升、焦芳等人命运告诉他,正德皇帝朱厚照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皇帝,即便将来有士绅集团要戕害自己,皇帝也不会让自己背锅。

    所以,张璁还是咬着牙在做。

    当张璁的第一封奏疏呈上去且被司礼监批红下发矿部后,顿时就舆论大哗。

    既得利益集团纷纷大骂张璁敛财太狠,似欲让天下大乱!

    但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正德朝不比前朝,皇帝是要改革,而跟着皇帝的大臣也一个不一个手腕强硬,在这个时候抵制改革就等于自找不痛快。

    但也因为此,既得利益集团更加痛恨。

    定国公徐光祚现在就恨不得找人杀了张璁,但他没敢这样做,毕竟张璁是内阁次辅,也不是轻易就能杀掉的,如果没刺杀成功反而会遭受更严重的后果。

    “国公爷,我们在丰润的铁矿被丰润县的官兵给围住了,要求您亲自持着户籍凭证去登记,同时缴纳三万七千四百多万银元的矿税”,这时候,徐光祚的管家跑了来,向徐光祚禀告了一句。

    徐光祚虽然已经知道张璁是加征矿税,但他没想到张璁搞得新税政收税收的这么狠,一时也就更为气愤:“张璁他这是要干什么!老夫在丰润的煤矿一年卖出也才不过十来万银元,他却收我超过三成的重税!我这煤矿还要不要开!还要不要盈利!”

    徐光祚气愤至极之后就立即要进宫求见皇帝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不会见徐光祚,现在的朱厚照只躲在深宫里,与科学院工程院的人一起搞研究,根本没空理会朝政。

    “国公爷,您请回去,皇上现在正在和科学院的人一起搞电学研究,没有时间,您要是真有什么要紧的军务,直接递奏疏到近卫军枢密院是一样的”,司礼监的谷大用笑着说了一句,就是不让徐光祚有机会见到朱厚照。

    徐光祚无可奈何只得走了回来,一时发了狠:“陛下专心圣学之事,一任朝政由这帮奸臣打理,江南搞得士绅含怨不说,如今又收矿税,甚至以重税课之,此政无疑让两京权贵也含怨,长此下去,天下岂能不乱!既然陛下如此不顾天下安危,我徐家又何必在乎,大不了煤矿不开便是,看你们如何征税,让丰润的所有矿工自己回家!”

    ……

    这里,张璁来到了朱厚照面前:“陛下,关内征收矿税的事果然引起了巨大反弹,开矿之勋贵士绅等豪强尽皆罢矿,这还算轻的,甚至有直接怂恿矿工抵制征税的。”

    “这是预先料到的,张卿,朕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我们开了很多次廷议,朕话不想多说,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无论再难执行也必须执行!不能因为担心小范围的事变,而枉顾大明江山的长远利益!”

    朱厚照说着就拍了拍张璁的肩膀。

    张璁毅然地点了点头:“臣明白!请陛下放心,臣已决定将个人清誉置之度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把矿税收上来!”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心里却突然想起了夏言,他不知道夏言即将抛出来的橄榄枝能不能成功熄灭张璁掀起的这次激烈征税与抗税斗争,但他知道这是他让大明能够不放弃北方大片领土同时又能实现经济效益的唯一办法。

    张璁这里回到内阁值房,阁臣康海看了他一眼,只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张璁现在做的事是很得罪人的事,以至于他这个内阁首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负责国税局的王廷相跑了来:“阁老,丰润一煤矿五百余名矿工打了我们去征税的税监,打死了两人,但这煤矿是定国公的产业,您看?”

    王廷相说后,张璁不由得抬起了头,问道:“打死税监?去看看!让国税局再调五百名税丁跟上。”

    于是。

    张璁便赶到了丰润县。

    正巧定国公徐光祚也赶到了丰润县。

    因为朝廷要征收矿税的原因,徐光祚本来是把丰润的煤矿关掉的,但煤矿的五百多名矿工不愿意煤矿关掉,甚至在徐光祚宣布停工以后还自发生产,但无论是矿工们自己生产,还是徐光祚自己生产,丰润的煤矿都要纳税。

    于是,这些五百名矿工便与国税局的税监起了争执,而且直接打死了两名税监。

    当张璁赶到现场时,就看见五百名矿工手持各类棍棒铁锹守在矿山外,虎视眈眈地看着张璁和张璁身后的一大批税丁。

    因张璁在现场,分属顺天府的国税局官员明诚不由得大声喊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非法开采皇帝陛下的矿产,如今皇帝降下恩旨,准予你们开采,但需登记且缴纳税赋,你们还要怎么样!”

    “矿是我们自己挖的,我们不交就不交,有本事,你们谁只要敢前进一步,我们就打死谁!”其中,一名矿工色厉内荏地喊道,其他矿工也跟着响应起来。

    明诚不由得回问着张璁:“阁老,您看?”

    “你告诉他们,可以不交,但是矿山也不准再开采!”张璁说道。

    明诚点了点头,也如此回了一句。

    但这些矿工依旧表示不交税但还是继续挖矿。

    张璁听后便道:“既然如此,武力封矿,吩咐下去,国税局的税丁全部火枪上弹!”

    “可是,大人,他们都是我大明百姓啊!”明诚回道。

    “虽然陛下爱民,朝廷如今也处处为民众利益考虑,但是百姓就是百姓,不能把因此认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守规矩,一样要受到惩罚!给本官直接镇压下去!要让他们明白,朝廷能给他们好处,但也能收拾他们!他们至始至终就是被朝廷统治的庶民!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别因为朝廷爱民就觉得朝廷是鱼肉!”张璁十分严肃地说道。

    于是。

    国税局的官兵只得实弹上枪朝矿山走了过来,几名矿工见此还以为官兵像之前一样不敢打自己,也就挥着武器打了过来。

    但这些矿工刚举起武器,就是啪的一声!这些矿工都中弹倒在了地上。

    闻讯赶来的徐光祚见此不由得大喊了起来:“疯了简直是疯了!这个张璁,简直是疯了!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在擅杀百姓!”

第314章 因征税而罢高官

    矿工们也没想到国税局的税丁真会开枪,胆小的已经开始落荒而逃,胆大的也只傻愣愣地站在原地。www.uu234.cc

    国税局的税丁也没再开枪,毕竟阻碍执法的是大明百姓也不是异族番夷,用不着屠杀。

    这些国税局的税丁也就只持着火枪往矿区而来。

    而站在矿区大门的矿工们此时也没了再和国税局税丁对峙的勇气,自觉地让开了半条通道。

    国税局的税丁走了进去,将矿绳砍断,矿洞填埋,同时于大门处贴上封条,已开采的矿产则全部运走。

    连躺在地上的矿工伤员也被抬走治疗。

    只有其他矿工和徐光祚还愣在原地。

    对于徐光祚和矿工而言,朝廷国税局税丁现在的行为是令他们震惊的。

    因为就算官府再凶悍,在面对群体**件时都会有些畏惧,怕激起民变。

    但现在,国税局的人没有因为这么多矿工占矿而畏惧,反而强制执法。

    张璁其实也不想这样,但是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收重税不仅仅得罪士绅也得罪百姓,但他必须去得罪!不然,越来越庞大的军费支出迟早会拖垮这个帝国。

    所以,张璁继续强令国税局的税丁继续朝各处矿产征税,矿部则继续向各省官府施压。

    但引起的反弹也越加强烈。

    再加上,张璁枪杀阻挠执法的百姓的事件,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徐光祚,徐光祚亲自跑到了都察院状告张璁默许国税局官兵擅杀百姓。

    左都御史金献民听闻后也是十分惊骇,当即求见朱厚照:“陛下,内阁次辅张璁默许国税局官兵擅杀百姓,无视王法!臣请陛下恩准,对擅杀百姓之国税局官兵予以严惩,对次辅张璁予以惩戒!”

    朱厚照拿着金献民经由徐光祚拿上来的证据,也是久久无语,他自然知道征收矿业重税肯定会发生官民冲突,死伤也在所难免,他也会很不愿意看见一名没有违背律法的百姓被杀害,但他也清楚自己是不能因此处置张璁的,甚至也不能处置国税局的官兵,不然他们就再也不敢替大明严厉执法。

    因而,朱厚照良久之后,说道:“金卿,稍安勿躁,朕现在便传召张璁,让他向你说明情况,如果真是国税局的人粗暴执法,无故擅杀百姓,自然是按律处置,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如果是百姓抗税,违背行政命令,而执法者迫于自卫反击,就是另一回事。”

    张璁被传进了宫里,看见左都御史金献民不善的眼神,他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但朱厚照将徐光祚的弹劾奏疏递给他后,张璁也解释了起来,向朱厚照说明了情况。

    “看来是矿工暴力抗税所致,只是出于自卫枪杀有意行凶者,并不算犯罪,这件事就算了,不过,张璁你也要吩咐下去,让国税局的官员尽量避免流血事件发生!”

    朱厚照说完后,张璁便拱了拱手:“臣遵旨!”

    金献民见此也有些惊讶,心想陛下素来爱民,为何今日张璁导致民众流血却没有惩处张璁,但是,金献民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这次征收矿业重税已经触逆了很多人的利益,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他不得不冒着触怒朱厚照的风险:

    “陛下!臣以为这事虽然无法从律法上治罪!如今国税局征税而导致民众愤怒且产生流血事件,若不擅加处理,恐激起民变啊!”

    “这不是你左都御史应该管的事,退下吧”。

    朱厚照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眼下征收矿业重税的事,不用金献民说,朱厚照也知道可能会引起民变,但是,不这么做会在将来激起天下大变,他现在也只能用皇权强制要求这些官员接受现实。

    金献民被皇帝怼了这么一句,也知道自己说下去也无意义,只好退下,但脸依旧憋得通红,明显是很不甘心,不甘心皇帝朱厚照如此纵容张璁这样搞。

    但这时候,谷大用跑了进来:“陛下,内阁首辅康海求见!”

    朱厚照点了点头,也没让张璁退下,就先让康海走了进来。

    而康海一来到朱厚照面前就直接匍匐在地:“陛下,臣请陛下停征矿税,罢免张璁!严惩杀百姓者!”

    朱厚照颇为惊讶,心想如果是别的人这个时候不支持张璁可以理解,但内阁首辅康海是参加了廷议的,知道张璁这样做的缘由,为何也开始要求自己罢免张璁,听征矿税。

    “康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朕不希望这句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朱厚照冷言说道。

    康海起身说道:“臣明白,可陛下,关内征收矿业重税本就是苛政,现在国税局官兵更是与百姓直接产生流血冲突,臣担心照此下去,天下真的大乱啊!还请陛下三思啊!如今天下之人独恨次辅张璁,是故,臣知张次辅冤,但臣亦请陛下罢张璁治其罪!否则将来,天下之人因张璁而恨陛下呀!”

    张璁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他没有因此憎恨康海,他知道康海现在反对自己是出于一片好心,毕竟现在处置自己还可能保住脑袋,如果自己现在所主导的矿业重税征收真的导致天下大变,自己的罪就不只是掉脑袋那么简单。

    康海说了这话后,朱厚照没有看康海,而是看了张璁一眼,他见张璁沉默了,也知道张璁肯定也有所动摇。

    朱厚照是皇帝,作为皇帝,自然想的和康海等大臣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要是也动摇了,接下来张璁会动摇的更加彻底,那征收矿业重税这件事就会虎头蛇尾!

    所以,朱厚照直接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喝问着康海:“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跟朕滚出去!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本当是你这个内阁首辅来扛,是人家张璁为你来做了这件事,你自己比谁都清楚,眼下这件事虽得罪于天下士民,可却有利于千秋社稷!

    人家张璁来做这个恶人,你这做首辅的没担当为其声援,却先打了退堂鼓,还要求朕罢免张璁!你给朕滚,朕没有你这样懦弱的首辅!”

    康海许久没有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朝自己发火,一时吓得忙匍匐在地,把头贴在地上,心里十分慌张起来,只结结巴巴地点头如捣蒜:“臣知罪!”

    张璁见此有些不忍,忙站了出来:“陛下,首揆非不明其理,他也是为朝廷全局考虑,还请陛下宽恕首揆,且首揆所言也未尝不是为陛下和下官着想。”

    “你不必为他求情!身为首辅,不知朝令夕改之害,却畏难而退缩,自请致仕吧!留于朝堂还有何用!”

    朱厚照这句话等于罢免了康海的内阁首辅一职。

    当然,朱厚照内心也不是真的气康海,他只是借着罢免康海的事向张璁和外界表态,自己这个皇帝还是支持张璁的,张璁的圣眷之隆已非他人可比,就算是内阁首辅康海欲进谗张璁,也会被罢官。

    果然。

    康海被罢的消息一经传出皇宫后,整个朝野轰然震惊,尤其是在知道康海是因为反对张璁被罢免后,更是惊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璁,为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傅衔,赐紫禁城御轿!”

    当张璁继位内阁首辅的旨意公布后,朝野间更是震惊,但也知道眼下矿税征收重税的事已无可逆转。

    ……

    朱厚照知道自己不顾天下民众感受,罢免康海,让饱受天下诟骂的张璁升为首辅,等于是在民众怒火燃烧正旺的时候又加了一把火,等于是把张璁架在更猛烈的火上烤,甚至可能连带自己也被天下的民众恨上了。

    但作为皇帝,朱厚照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比谁都还坚定才行,所以,表面上,他依旧有恃无恐地给张璁示恩,甚至以先生称张璁。

    张璁知道皇帝的这份尊敬不是自己能随便享用的,皇帝越是这么尊敬自己,说明皇帝越是需要自己,自己招来的嫉恨与怨恨就会越多,可以说,皇帝的这份尊敬是皇帝给自己的定时炸弹。

    但马文升、焦芳等善终的结局例子在,张璁也依旧觉得如今的大明皇帝和以往的皇帝是不一样的,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辜负皇帝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也因此,张璁接下来做事也更加果决。

    素来为官清正的江西巡抚章拯拒不奉诏,拒绝成立矿务机构,且阻拦国税局的人征收矿税。

    张璁只得请旨将章拯罢职。

    大理寺卿郑岳也因为缴纳不起税赋,而被张璁逼得写下弹劾张璁的万言疏,然后喝毒药自杀。

    朝野听闻,莫不骇然。

    即便是涉及军队,张璁也没有丝毫退缩妥协之意。

    “告诉总兵李隆,他役使官兵开矿取利,却不发官兵薪酬,如今反而将朝廷发给他麾下官兵的军饷克扣掉!朝廷官兵是为朝廷守边御敌的,不是他李隆的家奴!矿山是皇帝陛下的,也不是他牟取私利的私产!限他三日之内关闭所开银矿,否则,本官必着兵部将他罢职!并行文都察院治其罪!”

    在从甘肃巡抚许这里得知甘州总兵官李隆拒绝缴纳矿税后,张璁便也直接下了严令给巡抚许。

第315章 动用基层的力量

    朱厚照见张璁现在更加积极地推行着征收矿业重税的事,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UU小说

    但也不是说,朱厚照真的不担心因此出现变乱。

    朱厚照在此之前都已经先让皇明报刊文发行天下,为张璁所负责的关内征收矿业重税的事做了解释说明,同时也将夏言负责关外减免矿税的事一同提了出来,明确地告知给了民众,还要求士子们多给百姓们做正面引导。

    但是收效甚微。

    即便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朝臣们也能以别的理由来反对此事,甚至还有一些民间野报直言皇明报是张璁的帮凶,在诓骗民众。

    因此,朱厚照还让锦衣卫找出了好几个办这类报的幕后文人,都请去诏狱喝了顿茶。

    但也依旧没法阻止这一现象,朝廷与公知们在舆论地争夺上本来就很难分出胜负,在这种本就有损士绅与民众利益的时候,这些公知们也就更加嚣张。

    但无论怎么样,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而且越到后来效果越明显,尤其是在底层。

    因为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在开矿,虽然发生了矿工与税丁流血冲突的事件,但事实上,在这次矿业重税征收的事件中,利益受损最大也最跳的还是豪强士绅们。

    底层百姓们对朝廷还是很信任的,对朱厚照还是很崇敬的,毕竟朱厚照免除了天下徭役,还把官田税赋减到了民田水平,又取缔了路引制度,给予了底层百姓极大的自由。

    这些政策都是有极大的利民性,随便一条都能让朱厚照获得极大的民心支持。

    而且,朱厚照现在也便于发动民心。

    因为大明朝廷现在不是以前,在县以下的基层组织管理十分松散,现在大明朝廷是直接管控到乡镇一级的,甚至连村的村长也被要求须由官府任命。

    而且,朱厚照派去管理这些基层的官吏都是在近卫军或者高等学堂加入过忠君社的退伍士兵或学员,这些人大都是寒门子弟,对朱厚照崇拜度高,了解基层农民能很好地策动他们,又有一定的知识基础能够管理他们,在个人理想追求和品德上也会好点,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更加浓厚。

    所以,朱厚照已经下旨给各省督抚,要求各省地方官鼓励基层官吏积极引导地方士民支持朝廷去关外开矿或者为保护帝国关内环境和风水缴纳和弥补皇家矿产损失积极缴纳矿税。

    基层的官吏们由于是忠君社社员出身,接受过洗脑教育,同时自己也是和朝廷利益相一致的,毕竟他们很多人身上都有军功爵,退伍后俸禄非常丰厚,不容易贪腐也害怕为朝廷干事不力被夺走军功爵,所以办事都很积极,而学员们为升迁自然也同样很积极。

    此时。

    沧州下属的叉河乡里长黄夔便带着自己的下属官吏来到一姜姓乡民开采的矿区:

    “姜老哥,你说说你这矿怎么还在开,这一带煤矿本就难采,贺家老三还因此赔了一条性命进去,你自己也赔了不少抚恤钱,但统共算来,你一年也没赚几块银元,朝廷这重税要是一收,你这煤矿赚的就更少,你若真想开矿,可以去关外,那里的矿税很低,矿也好开采,就我以前驻扎的东胜城西就有露天的煤矿!”

    “黄里长,我也知道关外税轻好采矿,但这一是离乡背井的,二是去关外立足买地造屋请人开矿,再找销路,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而且也不知道那东胜城的路是不是好运煤!你说皇上都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要守着矿不让我们开采,就算要收税又何必收这么重的税。”

    这姜姓乡民说着就埋怨起来。

    黄里长直接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姜老哥,我叫你一声老哥,是因为年长于我,但是,你刚才对皇上这么诋毁,说实话,我很是瞧不起你的,也很是生气的,当今的皇上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徭役给你免了,田赋也给你们减了,不然你现在能有本钱开矿?

    再说,这埋在地底下的矿产,按照圣学所说,本就是上天赐予天子的,是龙的财产,所以你们开采多了,龙才会生气才会发生地震,谁是龙,天子就是龙,所以这矿产就是天子的,天子让你们开采是天子的恩赐,天子不让你们开采那也没错!

    如今朝廷收重税,还不是担心你们开矿开采得太狠伤了龙脉,坏了风水,破坏了环境,知道什么是环境吗,你看看你这矿区周围的天,一年都是灰蒙蒙的,住在周围的人每天都在咳嗽,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这是造孽,如今天子多收点税减轻你们的罪孽,能有什么错。”

    这黄里长这么一说,这姜姓乡民也无从反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黄里长您也别生气,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我也知道皇上是好皇上,这朝廷也有朝廷的考虑,但是我刚才说的困难也有啊,您是里长,您说说,怎么解决,您不是说当官的就要为民众解决问题吗,我也没见他们解决呀。”

    “叫你没事多看报多读书多去县里走走,你不信,朝廷怎么没有解决你所说的问题,离乡背井就不说了,朝廷说了去关外经商定居可以不迁户籍,言外之意,你随时可以回来,你的孩子也可以随时回来;

    去关外没钱,朝廷也令各级银行开启低息贷款甚至免息贷款,而且是在你现有的财产基础上可以直接贷款三倍,以你的水准,贷个二三十万银元不成问题,如果你去漠北开矿,这二十三万三年内一分利息都不要,等于白送你!

    至于运输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东胜城我驻扎过,那一带每个县都是通了水泥路的,和沧州没区别!直接从东胜城运到京城都没问题!”

    黄里长这么一说,姜姓乡民听了后顿时就兴奋起来:“黄里长,您说的都是真的?您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我亲眼所见!我要不是因为打鞑子断了一条腿,早借钱去关外开矿了”,黄里长说后,就笑问道:“那你这矿还封不封?”

    “封!”

    姜姓乡民忙点头道。

    黄里长也点了点头嘱托道:“这才好,不过你也得好好给你雇佣的矿工们做做工作,最好把他们也带上,朝廷对你们这些带着矿工一起去关外的也是有补贴和优惠政策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肯定会好好劝他们跟我走,毕竟都是我自己用惯了的,他们也信我,都是乡里乡亲的,只是有些不愿意离乡背井的会留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怨我”,姜姓乡民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帮你一起做工作,极个别实在不愿离开的,我帮忙介绍他们新的工作,朝廷对他们也是有考虑的,但收入肯定没跟着你们去关外的收入高”。

    黄里长这么一说,姜姓乡民忙点了点头:“这就有劳您了,我这就准备贷款去!”

    如黄里长这般细心做工作引导民众响应朝廷政策的基础官吏还是不少,也正因为此,使得张璁在中枢主导关内征收重税的政策才没有激起太大的民变。

    但是。

    也不是说所有的基层官吏在执行中央朝廷的政策时就这么顺利,也会遇到地方势力的抵制和激烈的反抗。

    有道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无论是好的政策还是坏的政策。

    张璁秉承着朱厚照的意志在内阁操纵全局,一句催促的钧令下到地方,地方基层的官吏就得拼了命的完成上面划分的任务。

    此时。

    福建建宁的里长房长定在好不容易收复一开矿富户去关外开矿后,在劝说钱监生积极缴纳矿税或封矿去关外开矿时却遭遇到了阻碍。

    “六叔,里长房长定又来了,您看是见还是不见”,钱氏族人钱间树问着钱监生。

    钱监生愤然地一拍桌子:“真正是有辱斯文!本监生好歹也是孔孟子弟,几时轮到他一介武夫来管!别以为,他现在兼着里长的差事还是什么左庶长功爵,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武夫!自古圣明之朝无不崇文,我钱某岂能听他一武夫指摘!吩咐下去,关门不见!”

    而这时候,又有人跑了来:“钱相公,房里长他们直接带国税局的人去您家矿山了!”

    钱监生听闻后立即站了起来:“什么!他房长定一个山西佬想干嘛!谁允许他带人去找我家矿山的!”

    “六叔,您看这事该如何是好,我们要不立即赶过去?”钱间树问道。

    “赶去干嘛,让他房长定一介武夫给我做思想工作吗,你六叔我受不起那个侮辱,孔孟子弟何时轮到被他武夫训教,再说就算去见了,也会逼着我们钱家缴税或者封矿,不去!”钱监生把手一挥。

    钱间树问道:“那可如何是好?一旦国税局的人发现了我们的矿山,就会强行封矿啊!”

    “骑上我的马,拿着我的禀帖和这个玻璃镜信物去见矿上溪源乡西去一里武夷山山匪,让他们除掉这帮人,至少要杀掉房长定,只要让我见到房长定的人头,我必送上五千银元!”

    这钱监生说着就把信物拿了出来,这钱间树心里大为惊骇,心想自家六叔乃国子监监生什么时候跟山匪也有联系,但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就骑马去了溪源乡。

    里长房长定带着国税局的人去钱监生所开的矿区以前还是去了一趟钱监生府上,但还是吃了闭门羹,也只得带着国税局的人先去钱监生所开矿区。

    不过,房长定刚带着国税局的人进入武夷山,就突然有三四支利箭从林间飞来,且直接将房长定射倒在地。

    而国税局的税丁因为人数较少不过十来人,陆陆续续出现的山匪有四五百人,再加上又是武夷山区,因而也都被杀掉。

    当钱监生见到房长定的人头后,只是冷冷一笑,吩咐道:“烧掉!丢出五里外,别让这武夫玷污了我钱家书香门第!”

第316章 剿匪

    匪患?

    朱厚照收到的不只是房长定这一起朝廷基层官吏被土匪杀害的事件,还有来自其他地区的关于基层官吏被土匪杀害或离奇被杀的事件。

    这让朱厚照很理由怀疑这些事件绝对不是简单的偶然事件,而是在这次征收矿税的事件中引起的一系列社会治安事件。

    由退伍军人和忠君社学员组成的基层骨干力量是朱厚照和大明朝廷将朝政改革付诸实施的根基,毕竟单纯靠文官士绅们,很难让新政得到彻底的执行,甚至可能会被阳奉阴违。

    但现在,明显是有地方势力在摧毁大明朝廷的根基。

    “陛下,眼下刑部已严令各省按察司详查一系列地方县以下的官吏被杀之事,但以臣看来,这些事还是与征收矿业重税有关,只怕征收矿业重税之事不结束,这样的杀戮还会有”,刑部尚书汪俊在奏报这类案件时说了一句。

    朱厚照听了后看向了王守仁:“你认为呢?”

    “回禀陛下,大司空所言自然是对的,但臣认为无论朝政是宽仁还是严苛,法度不可废,地方匪患皆因民无视法度而起,亦或有地方势力在背后支持,只怕还有官匪勾结,若此时因地方匪患严重而弃征矿税之政,只会显得朝廷懦弱,这些地方势力与地方土匪会更加有恃无恐,将来朝廷若想改革,只怕更加艰难!”

    “如今既然朝廷与地方势力再起冲突,不妨再一鼓作气,剿了这些土匪,申明法度,惩凶除恶,不说杀的是朝中官吏,就算是杀害的平民,无论是匪还是官,一旦牵连进案子里,都得严办!”

    王守仁这时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是希望直接来一场剿匪运动,也猜得到这些土匪在这个时候频繁作案,明显是有地方势力在暗中支持。

    因而,他认为朝廷当趁此机会,将土匪全部剿灭,甚至严厉处决,让民众意识到当土匪的严重后果,让地方势力失去暗中抵制朝廷政策的能力。

    朱厚照很赞同王守仁的提议,他也知道土匪的来源是民,甚至在很多时候,匪就是民,民就是匪,当丰年的时候,农业生产的效益比当土匪的效益大,土匪就会下山变成百姓,而在灾年的时候,农业生产的效益比当土匪效益小,百姓就会变成土匪。

    在农业生产不发达的贫瘠山区,土匪的数量自然更多,很多甚至还会与当地有势力的乡绅勾结,而这里面,最得益的无疑是乡绅。

    这些乡绅地主在需要打击土匪的时候勾结官府,在需要侵吞民财的时候则勾结官府或土匪,在被官府欺压时找土匪维护自己的利益,在被土匪欺压时则找官府。

    “无论这些地方势力有没有勾结土匪杀人,这各地的土匪自然得剿,当今之大明既然是亘古未有之盛世,那么就不应有所谓的土匪存在!有土匪存在就是朝廷的耻辱!”

    朱厚照这时候则直接说了这么一句,且又说道:“首先是剿匪,全面剿匪,用军队剿匪!不让大明最后一个土匪消失,剿匪之事决不罢休!”

    朱厚照记得在后世新0中国成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也是清剿土匪,而且还专门成立了公0安。

    朱厚照现在也决定这样做,吩咐道:“王守仁听旨,成立警部,你亲自兼任尚书,将南直隶地区的警务司制度推行大明各省,成立警务兵,再征召一批近卫军和边军退伍官兵充任,专司剿匪之事!调桂勇为警部左侍郎,戚景通为警部右侍郎!

    朕要求你在三年之内务必剿灭大明全部土匪,且在正德三十年以前,朕不喜欢再出现一个土匪!”

    王守仁接了旨:“臣遵旨,请陛下放心,臣定竭尽全力,剿灭天下匪徒!”

    朱厚照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朕会立即确立剿匪相关的惩办匪徒条例,凡是杀害官吏者皆磔刑之!”

    刑部尚书汪俊听此不由得相劝起来:“陛下,磔刑乃割肉离骨之刑,是否太严酷了些。”

    “被杀之基础官吏乃我大明近卫军与边军退伍士兵和优秀学员,这些人要么为国保过边疆的忠勇之士,要么是国朝盛世延绵的栋梁之才,如今因公事而被恶匪土顽所害,不严惩如何敬英雄,如何保帝国之未来!”

    朱厚照说着把桌子一拍:“此事无须再议,对于穷凶极恶者,可上报再重处之!”

    这时候,锦衣卫新任左都督戚景通站了出来:“陛下,福建里长房长定和国税局被杀一事,我们锦衣卫的人已经侦破,有确切地证据表明是监生钱斋所为,这是钱斋之侄钱间树的口供,乃证据之一,陛下请看。”

    朱厚照看了看,不由得把桌子一拍:“哼!你亲自跑一趟福建,这个钱斋既然敢烧掉我大明近卫军退伍军人之头,那便将他放于铜牛内烧死,着建宁官绅全部观刑,听其惨嚎之声,明白害朕近卫军军人之后果!”

    “臣遵旨!”

    戚景通知道何谓铜牛之刑,铜牛之刑是达芬奇来大明后传述西方历史时所提到的一种酷刑,比凌迟更能震慑人心,主要是能将变成受刑者之痛苦放大成巨大的牛吼声,使得观刑者感触最深。

    而戚景通作为近卫军的一员,如今见自己近卫军退伍兄弟被当地监生砍掉脑袋还直接烧掉,自然也恨不得这样惩办钱监生。

    没到一个月,戚景通就策马加鞭不分昼夜地感到了建宁,为的自然就是不让害人者逍遥法外。

    钱监生这里因为勾结武夷山的土匪杀了房长定和国税局官兵,使得的他的矿山依旧得以继续开采,依旧可以源源不断地依靠开矿收到无数铜矿,而且因为福建沿海,他开采到的铜矿专门走私海外,贩卖给西洋人,如此获利很是丰厚。

    这一天,钱监生正在数银子,便听见自己一管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老爷,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

    钱监生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锦衣卫找上门,但此时的他也能猜到自己被锦衣卫找上可能是因为什么事,一时间也有些害怕起来,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远在福建建宁县这种深山老林里的事也能被锦衣卫注意到。

    戚景通直接走了进来,并命令锦衣卫包围住了钱监生,然后才问道:“钱监生,不用戚某多言,你自己应该明白,本官为什么会来找你,既然做了,就得承受代价!”

    戚景通说着就将一挥:“将他拿下!”

    钱监生这时候突然大吼了起来:“你们锦衣卫这是扰乱法度!钱某虽非官身,但亦是大明子民,你们就算是锦衣卫,也不能随意缉捕!武夷山的土匪,你们不去剿,却在这里陷害忠良之士!你们这是祸乱朝纲!”

    “本官是锦衣卫左都督,现在是新成立之警部右侍郎,这是警部缉捕令,这是都察院根据我锦衣卫提供的证据确立的起诉令,这是刑部下达的判决与行刑令,一切都是按照朝廷法度来!钱监生,本官和朝廷倒是一直在遵从法度,倒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事事**度,却不遵循法度!”

    戚景通说着就命令锦衣卫把钱监生当场抓走,然后直接带到了建宁县。

    然后,戚景通询问着建宁县律政局的邱主簿:“邱主簿,铜牛可打造好了没有?”

    邱主簿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回禀戚都督,铜牛已经打造好,请您过目。”

    戚景通便在邱主簿引领下来到建宁县县衙监狱附近的高台上,且也看见了一尊黄铜打造的空心水牛像已经栩栩如生地被安放在了高台上。

    戚景通又问道:“建宁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到齐了没有。”

    “回都督,都到齐了”。

    邱主簿回道。

    戚景通又点了点头,吩咐道:“那把钱监生带上来,让他受刑!”

    于是。

    钱监生便被带了上来,且被关进了铜牛里。

    钱监生初始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刑罚,只拼命敲着铜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戚大人,钱某知罪,知罪还不行吗!”

    戚景通和他身后的锦衣卫只有为自己近卫军兄弟房长定报仇的心思自然没有因为钱监生的求饶而选择宽容。

    彼时,铜牛腹部下方已经开始燃烧起了炭火,滚滚烈火燃烧着铜牛越来越烫,在铜牛体内的钱监生最终也开始受不了,而不得不把嘴对着从牛嘴伸到腹部的管子以呼吸空气,同时因为高温的滚烫把他惨叫的声音也从管子里传了出来,化成了牛的哀嚎声。

    在场的建宁县地方势力代表听了自然是极受震慑,也不得不对锦衣卫更加畏惧,当然,这些人也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没有选择暗害基层官吏,也都没想到朝廷会如此袒护近卫军的退伍军人和忠君社的社员!

    对于穷凶极恶的地方恶势力进行极端处置是朱厚照让王守仁等打击地方势力的一方面,除此之外,剿匪且让大明不再有土匪才是重中之重。

    为什么在后世历史上,在20世纪中叶以前,中国一直有土匪势力,无论是治世还是乱世,一直没有根绝,作为穿越者的朱厚照其实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他可以确信的是,按照后世的模式来,土匪还是可以禁绝的。

    只要能禁绝土匪,无疑可以让社会治安大大改善,也有利于促进商业繁荣,和让百姓安心地进行生产。

    但禁绝土匪也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但也因为艰难,朱厚照才让王守仁去做,毕竟也只要王守仁最为全能。

    甚至后来,朱厚照考虑到训练山地兵为将来向南方扩张做准备的目的,干脆直接命令兵部尚书桂萼在边镇边军和近卫军中抽调现役新兵暂时组成武装警务兵,由警部直接管理,专门负责山地剿匪,毕竟土匪大都集中于山势险峻之地,刚好利于训练山地兵。

    戚景通接到的指令不仅仅是处置钱监生,还有组织建宁县的地方武装顺便把建宁县境内的武夷山土匪一并剿了的命令。

    戚景通直接让钱间树做了向导,带着锦衣卫进入了武夷山,也顺利抄了武夷山土匪的老巢,大获全胜。

    其实,在朱厚照让王守仁组织现役和退役军队组成武装力量全面剿匪的初期的确比较顺利,这些土匪们其实都没意识到朝廷会直接动用主力军队剿他们,使得这些土匪被剿的措手不及,而且,这些土匪们因为地方官府的纵容和地方势力的滋养也肆无忌惮惯了,也没有准备。

    但随着剿匪程度的深入,一些还未被清剿成功的悍匪也让朝廷折损了不少兵力,但总的而言,还算成效显著,在两三年后,匪患大幅度减少。

    正因为此,地方士绅势力也失去了土匪的依傍,朝廷也可以更好的控制地方势力,基层做官的退伍兵与忠君社学员也能更好的替朝廷做工作,使得朝廷转移矿业的政治目的开始初见成效。

    正德二十九年的内阁议会上,内阁首辅张璁很兴奋地说道:“陛下,自关内征收矿业重税以来,朝廷已征得重税三亿六千万银元以上,已与去年关税与海外殖民所得相抵。”

    朱厚照听了也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大明现在的确是国力雄厚,国家财产富庶到已经不再以千万计,而是以亿元银元计,按照现在的大明银元与白银兑换,也近乎以亿两白银计。

    “虽说,这笔钱用了强制手段把士民大部分开矿之利几欲全部夺走,但朕也不是真的要据民财而肥己,肥贪官污吏,而是为了管控民间财产,合理调控,这些钱依旧还是要通过低息和免息贷款的方式还回去!户部和工部核算以下,这些钱用于鼓励我大明士民开发关外乃至漠北,还可以再投入多少。”

    朱厚照说着就问了一句。

    户部尚书王廷相先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还可以把开发漠南和塞北一带气温不算很冷的地区的低息贷款再调低一个点,可再投入三千万银元用于低息贷款!另外,开发漠北乃至辽东和奴儿干都司一带,还可以再投入一千万银元作为免息贷款!”

    “按照王部堂所言,除去户部这些贷款新增投入外,工部还可以再投入两千万用于修建从归化城到和林的水泥路,还可以直接修一条从肃州一直延伸到沈阳中卫的水泥路!”工部尚书叶恒回道。

    朱厚照听后倒也满意的笑了,心想还真是朝廷有钱才好办事,按照这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说法,目前收到的税收收入已经足以可以在经济投资与工程建设两方面把关外的矿业搞得更加活跃。

第315章 陛下就是我大明的天

    无论如何,在朝廷的政策影响下,关内的开矿者再如何安土重迁,最终也不得不远赴关外。www.uu234.ccwww.uu234.cc

    与张璁在关内征收矿业重税导致骂声一片不同的是,夏言在关外的减税免税政策自然是得到赞声一片。

    受黄里长的影响,沧州的姜南也来到了漠北,此时的他已经顺利借贷到十万银元,在漠北承包了一大型露天煤矿。

    但姜南发现许多关外的官营煤矿已经在利用蒸汽机采矿,为此,他不由得在漠南巡抚主持的商务会议上向漠南巡抚樊达表达了自己想利用蒸汽机生产的想法,毕竟蒸汽机生产效率高,也不需要太多人力,可以解决关外人口密度不高招工较难的问题。

    漠南巡抚樊达直接传达了夏言从内阁下达的钧令,表示愿意再次给予姜南等来关外开矿的商户提供低息贷款购买蒸汽机。

    姜南等来关外开矿的商户们自然更加高兴,一个个在关外经商开矿的积极性都高了许多。

    总之,在朝廷内紧外松的政策影响下,越来越多的关内百姓向关外迁徙,关外的土地利用价值也提升了起来,来到关外的百姓在朝廷优惠政策的照顾下也得获得了不菲的收入,而这些关外百姓的富裕也刺激得关内越来越多的百姓往关外涌入。

    尽管,由于气温转冷,关外许多地方已是苦寒之地,但在金钱的诱惑下,依旧有越来越多的汉民开始到关外定居,渐渐地聚居成城镇,而也因为关外苦寒,汉民的居住方式与生活方式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关内的百姓把关内更多的新元素带到了关外。

    更加保暖的砖瓦房成为最受关外百姓欢迎的居住建筑,富庶点的人家还会装上玻璃防寒,而在京城一带兴起的蜂窝煤与泥炉也开始在关外流行起来,

    商业促使集镇出现后,游牧为主的生活方式也渐渐被代替,许多百姓开始如江南市镇的百姓一般在闲暇时也只会围炉烤火,在集镇上找活干。

    只有活跃繁华的生产活动才能让王朝持久的统治这个地区,不然,王朝就会没有统治这个地区的根基。

    如今,大明王朝为了有效且长期统治关外漠南漠北等地,利用国家机器所具备的行政能力将关外许多地区变成了商业与生产活动繁荣的地区,自然也使得大明可以有效统治这一地区。

    即便为了繁荣关外矿业市场,朝廷让了很多利益,把税率降到很低,但每年在关外的税收收入也足以豢养起一支可以震慑西部瓦剌与东北女直诸部的强大军队。

    而且,让关外有了民生基础,驻扎在关外的军队和其附属的家庭也有了在关外生存的根基。

    因为关外是处女地,因而建立的政治制度反而是最进步也最合理全面的,毕竟不用改革旧的东西,只需要直接复制就是。

    只是越来越寒冷的天不但影响着关外的农业生产也影响着商业贸易,货物的运输难度提高不少,好在水泥工业出现后,将温度下降对商业贸易的影响程度降低到了最小程度,到了冬季,已经具备一定科学管理知识的官府们也开始组织工人用工业盐融雪清路。

    “这真是不敢想的事情,在往年,这里还是一片茫茫草原,到了冬天就大雪覆盖了整个原野,牛羊都只得杀掉以免掉膘,人也只能躲在棚子里不敢出来,现在倒好,就算是这么大的雪天,还有矿区的机器轰鸣声,还有许多工人们在水泥路上一边拉着煤一边吐着热气,人一多吃肥牛羊的就多,也不用担心杀了的牛羊卖不出去!”

    来塞北推广较为耐寒的农作物土豆种植的农部尚书严嵩看着冰天雪地里归化城(呼和浩特)外依旧有百姓络绎不绝地出城入城时不由得说了一句,作为朝廷高官的他自然很愿意看见这一幕景象,毕竟这才是长治久安的象征。

    而此时的朝堂上,大明皇帝朱厚照与内阁的官员们已经不再关注关外的事。

    对于朱厚照和帝国的顶层官员们而言,让关外的经济活跃起来,使朝廷不再因为供养军队而付出极大的成本就已经宣告整个战略成功,接下来关外如何发展已经不是帝国的重点。

    帝国的重点依旧还是南方,依旧是海洋。

    在未来的两三百年里,海洋才是各国利益争夺的焦点,也是各国崛起的摇篮。

    大明皇帝朱厚照明白这个道理。

    跟着朱厚照的开明派大臣们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在海洋贸易尝到了甜头。

    朱厚照不知道自己派出海外殖民的官员们给当地土著带了怎样的苦难,但他知道要想让大明摆脱苦难,被掠夺和被剥削的苦难就必须转嫁给这些土著。

    “关外只能发展矿业和畜牧业,除此之外就是修路和造成,目前再继续北进意义不大,臣以为,帝国的重心还是应在南方,交趾、占城、三佛齐、真腊、暹罗、吕松、爪哇等地应及早占领,这些地区皆有大量耕地,可以产出很多粮食!”

    夏言这时候便在朱厚照主动提请皇帝朱厚照开始让大明攻略南方,朱厚照也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知道眼下帝国的发展也的确应该在南方,但问题是如何向南方发展,是只抢夺原材料,还是直接把东南亚以及南亚乃至大洋洲等地区变成工业原材料加工地,还是变成农耕文明,负责粮食生产。

    “这些地方自然是要占的,但是占了后到底要怎么统治这些地区,是继续开矿还是变成农耕之地区,为大明供应粮食”。

    朱厚照问了一句,他自己内心里已有了主意,但他还是想看看在场的大臣们的看法。

    “回禀陛下,臣认为,帝国现在最需要的是粮食,将来更需要的也还是粮食,民以食为天,然而按照审计署的调查报告,现在江南与关外这些地方已经纯依赖外地粮食进口,而京畿与湖广、四川等原产粮区粮食产量也在下降,这说明大明关内产粮之富庶地区已经在逐渐改稻为桑,未来我们需要在其他地区屯更多的田。”

    张璁这时候也说了一句。

    朱厚照听后也更加确信自己的观点,便问着王守仁:“着近卫军总参与兵部尚书桂萼觐见,商议出收复交趾的战略来!着锦衣卫加强对交趾的情报侦察。”

    王守仁等皆颔首称是,他们都明白,陛下明显已经笃定了要收复交趾的决心,他们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现在都清楚,如今要收复交趾不是陛下好大喜功,而是帝国不得不收复交趾。

    没办法,大明自己国内因为工业发展太快,农业文明极度缩减,已经超过一半的粮食依赖进口,而在进口的粮食来源地中,交趾与暹罗、占城等地占比最大,而要想占领暹罗、占城就得先占领交趾。大明要想占领东南亚粮食产区只能先占领交趾。

    当然,现在的大明要想从交趾获得粮食,其实也可以不通过战争,但是,随着帝国的粮食需求越来越多,通过贸易的方式明显已经不足以让帝国获得更多的粮食,自然占领交趾,把交趾国灭亡,除掉其吸食交趾民众的统治阶级,将交趾生产的全部粮食供应大明自然更为有利。

    何况,也只有将交趾变成大明自己的领地,也才好进行更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研究。

    但对于大明而言,利用战争征服交趾只是手段,如何把交趾变成大明的农业生产基地才是关键。

    因为历史的缘故,朝野间有许多士大夫们更愿意恢复对交趾的“郡县制”管理模式,也就是把交趾纳入大明版图。

    毕竟,永乐皇帝时期,大明就曾对交趾纳入过版图,也进行过“郡县制”管理。

    如今,皇帝朱厚照收复交趾,且对交趾进行“郡县制”管理,自然也可以算是重新永乐时期的辉煌。

    但朱厚照现在纠结的是是否应该给交趾的人予以同等大明子民的待遇,占领交趾后,将交趾纳入本土,就意味着许多残酷的政策将无实施,因而,本着大明本国百姓利益最大化的目的,明显把交趾的百姓也当成大明子民同样对待明显是不对的。

    大明未来如何统治占领区是一个需要明确的问题,目前大明在统治占领区即殖民地方面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满剌加形式,大明任命行政首脑对满剌加进行统治,实权在行政首脑手里,满剌加君王只是虚位。

    一种是果阿模式,结合阿三传统种姓制度,将大明百姓置于种姓制度的第一层,然后利用种姓等级管理。

    “腐儒们认为天下之民当一视同仁,以德化之,但陛下之圣学让臣明白,天下之财富有限,若不欲困吾民,必得损他国,若欲恩惠他国,必损吾民之利!”

    张璁在向朱厚照剖析眼下关于如何对待异族之民的议论时,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并又说道:“是故,臣认为,即便将来收复交趾,交趾之异族百姓当不能同于大明百姓对待,对于异族之民当以分等级,且根据汉化之程度划分!”

    “臣不同意首辅所言,佛说,世法平等,既然同为人,而为何又因其族别不同而区分之,如此,我们与前元又有何异!且宪法大纲也规定所谓人权天赋,只天子可代天而废人之基本权利,如今首揆欲不容异族之民,岂不是不尊其人权。”

    这时候,新进内阁大学士王廷相反对了张璁的观点。

    张璁忙回道:“人权天赋是不假,可人权天赋的意思是陛下赋予人权,因为陛下就是我大明的天!而只要陛下说这些异族之民不是人,而是奴,那他们就不配有人权!所谓人权有无,自然是天子操控耳!”

    朱厚照听张璁这么说一时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发现张璁说的挺对,被后世奉为真理的天赋人权似乎的确如张璁所言,一个人有没有人权还是得看统治他的那个人赋予了他什么权利,他自己要想争取到更多的人权还是得靠他有更强大的力量去争取到才行。

    “首揆所言正是如此,交趾也好,占城也罢,这些地方的土著能不能有人权,不能是朕赋予,得靠他们自己努力,如果他们能逼得朕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人权,朕自然可以把他们当成大明的子民,但他们现在明显没有这个实力!”

    朱厚照说后,张璁也接过话来:“诚如陛下所言,大明没有恩惠异族之民之必要,且汉唐两宋殷鉴不远,对异族刚则四海无虞,对异族柔则天下必乱。以臣之见,当将交趾之民划分为第二等,不准其有教育识字之机会,不准其有进入中土之机会,不准其有经商之机会,不准其有练武为军之机会,不准其有参加科举为官之机会!”

    张璁说了“五不准”后,朱厚照也点了点头,他知道张璁这五不准一旦实施,就意味着交趾之民只能是农奴,为大明种田供粮,这无疑于是有利于大明的,而且也能有效阻碍交趾土著之文明进步。

    “准奏,以后化外之民,便以此为制,诏令天下,举凡天下,以大明子民为最优等之人!”

    朱厚照说后,张璁等皆颔首称是,没有谁对此提出太严正的反对,毕竟大明眼下的确需要有可以剥削的群体,本国百姓不行,只能将异族之民剥削。

    收复交趾的事正式提上了议程,近卫军开始筹备着相应的军粮、军饷、军械和军队的调派与训练,虽说交趾属于山地丛林,对军队的丛林作战要求比较高,但好在大明地大物博,什么类型的地形都有,什么样的人才也有,因而调出几只山地师也不难。

    在大明帝国准备收复交趾的事同时,皇家宗室会议也如期到来。

    藩王宗室们开始陆陆续续进京。

    对于现在的正德朝而言,国内大部分问题都已经解决,贱籍制度与匠籍制度已经取缔,军户制度也在逐步改革,关外也开始开发起来,江南的税政也已改革,基层的控制力度也已经加强,吏治方面早已有了考成法,经济方面已是国家控制主要资本,军事方面有募兵制形式的常备军,还配套有教育训练体系,而在工业与科技上也有专门研制机构。

    但眼下唯一的问题还有一个藩王的问题没有处理,这些宗室们的日益骄恣对帝国的法制与稳定构成了很大挑战,而且他们繁衍的速度也给帝国未来的财政支出形成不小的压力。

第316章 长生不老药

    京城,在工部主持下,顺天府的协助下,基建局已经开始承建京师外城城墙。UU小说

    外城城墙依旧是歇山顶重檐两层三滴水廊楼阁样式,外面依旧包砖,这样显得城墙依旧与旧城墙一样美观大气,但内部则变成水泥钢筋混凝土,牢固性更加高。

    给京城外城加筑城墙,历史上是嘉靖三十二年的事,耗费十年,而且只加修了南边的外城墙。

    这个时代的大明无论是财力还是工程建设的技术水平自然都已远超原来历史上的嘉靖中后期,因而外城城墙的建造便不再只是建造南边的外城城墙,而是直接给京城整个外城加修了一圈城墙。

    建造速度也很快,更加科学的管理模式和薪酬制度刺激下使得负责建造的民工积极性很高,完成的质量也很高,而水泥的快速凝结速度和锻造细钢丝的技术使得基建局的工匠们能够在短时间内铸造出城墙内部坚固结构,而不用再费时费力地夯实三合土。

    在外城城墙建造之前,基建局已经先绕着外城修建了一条环城水泥路,如今外城城墙基本竣工后,基建局依旧在外城外加修了一条八车道的环城水泥路,且在新建的永定门外与通向外地的水泥路衔接。

    而永定门此时便成为进入京城的标志建筑物,顺天府在这里建造了一个公交站台,以大型马车为公交车,负责运营从绕城与直达大明门的运输线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途马车站,负责运营从京城到通州的运输。

    如今的大明是太平盛世之朝,工业化与商品经济在飞速发展,作为政治中心和大明科研基地以及大型制造公司和无数权贵的聚集地的京城自然也是市井极为繁荣,无论春夏秋冬,都有无数人进城和出城。

    常年聚居在外城和外城外的流动人口已达百万之巨,有的已聚居成村或坊,但大多数人还都是无地无房的状态,尽管这些人经济收入都不错,即便在京城卖早点也能赚不少,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他们依旧很难在京城扎下根来。

    因为京畿的土地主要是皇庄和权贵们的庄田,还有一大部分是官田,即顺天府管理的公有土地,而且,朱厚照早在正德初年就预计到随着经济发展会导致京城土地高涨,为了避免财富被权贵们占有,直接让皇庄与顺天府以高价收购民田为官田。

    如今,在京城的土地便主要分成官田、皇庄、权贵们的庄田,来京的百姓们自然很难购买到土地造房定居,大多数只能租赁房屋过活。

    朱厚照让内阁主持关于让来京人员定居的廷议,于是,顺天府开始有计划的售出一部分官地,让商人负责承包这部分官地进行商品房建造,一开始商品房的价格也不高,大多数来京城比较久积攒家产比较多的百姓也都买得起,且都成功地成为京城人,开始在京城落户,享受教育和相应福利。

    但从古至今,人都是一样聪明的,在商品房供不应求的情况下,许多权贵财阀们开始嗅到这里面的商机,于是也开始炒作房子,使得到了现在的正德三十年,商品房价格已经高昂到为外地同样房子价格的五倍以上。

    顺天府的官员们也开始适应着这种社会变化,开始做出一系列的政策改变,开始去调控整个京城的经济,最主要的是房价,把整个京城的经济控制在一个最平稳又最容易调动百姓生产积极性的状态上来。

    而且,在这个时代,没有自由经济学说的冲击,政府干预经济的压力也不是很大,所以,顺天府的许多行政干预也没有遇到太多诋毁的声音,但阻力还是有,毕竟京城的许多人都是非富即贵,管控起来也不容易。

    好在京城最大的权贵朱厚照是支持的,顺天府倒也管控得下来。

    但也因此难免出现官府管控过度,过度干预市场经济的情况,导致资本活力依旧不及江南和两广,在发展速度上还不及两广和江南,但是比江南和两广更加稳定。

    证券交易在两广的出现已经导致两广的经济出现了数次危机,每次都是中央朝廷出手拯救,才使得两广没有因为自由经济过度发展而出现动乱。

    无论如何,顺天府府丞徐阶此时还是很感激皇帝陛下朱厚照当初让他顺天府出资把大量民田和犯事权贵的土地收购为官田的行为,因为现在顺天府光是靠卖地就能获得许多财政收入,也足以将京城的市政水平提升到足以管理数百万人的层次。

    现在的京城正因为顺天府有足够的财政收入,才使得京城几乎每一坊都有一座平民医馆,而且都是医术精湛的老太医坐堂,甚至还有专门从京师大学毕业的外科医生坐堂。

    即便此时的京城永定门外,也因为顺天府市政服务水平高,而显得十分整洁干净,两排绿树将宽阔的水泥路映衬得特别鲜亮,大小不一的各类四轮马车皆是一尘不染,也只有这样才能被允许进城。

    而负责维持交通秩序和治安的警务兵几乎是每十步就有人巡逻,每一里就有一治安亭,无论什么人进京或出城,除官差持急报外,皆不得乱冲乱撞。

    在永定门外十里外地方的水泥路上,不仅仅只是有十里长亭,还有收费站,这是徐阶发明的,朱厚照没有阻止,现在的他和内阁六部都没再管顺天府的城市管理事宜,顺天府的管理基本上交给了顺天府自己管理,顺天府的道路也由顺天府自己养护。

    而顺天府新任府丞徐阶便因此设了收费站,虽然不高,但出京和进京的人这么多,每年也能收不少,不但可以满足顺天府养护公路,还能让顺天府有更多的公款收入。

    当然,顺天府利用水泥公路的养护、收费、巡视诸事也解决了不少人的就业问题,尤其是年老体衰等弱势群体,使其不至于沦落为乞丐,能够做到自食其力。

    因为朱厚照下诏让诸藩王进京参加宗室会议,所以这段时间便也陆陆续续有许多宗室子弟进入京城,襄垣王府辅国将军朱成此时也往京城而来,而且是策马狂奔而来,一看见永定门收费站,直接大吼起来:“给本将军让开!”

    永定门收费站的收费员谷识没有理会,每年进京的达官贵人有无数,不守规矩的他也见过不少,因而,对于此时朱成的喝令,谷识也没有搭理,而这时候,朱成则直接下了马来到收费站,勒令护卫把谷识提了出来按在地上,然后一鞭子抽了过来:

    “贱货!本将军乃宗室辅国将军,天潢贵胄,让你让开道路便是!何故拦在这里,是想找死吗?!”

    这朱成说着就喝道:“给我往死里打!”

    谷识连还嘴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遭到了一顿毒打,没一会儿就被打得皮开肉绽,在地上惨呼不已,到最后直接被打昏了过去。

    朱成只是冷冷一笑,一时有了便意,便干脆直接吩咐让将这谷识嘴掰开,然后撒了进去、

    谷识被滋醒后,朱成哈哈大笑起来:“此乃龙尿,可以疗你的伤!”

    说完,朱成就吩咐护卫将路障撤离,而这时候,丰林王朱台瀚也在这时候出现,正巧看见这一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此人缘何被打!你们是宗室的人?”

    “襄垣王府辅国将军朱成!”朱成先报了自己宗室爵号。

    “丰林王朱台瀚”,朱台瀚也回了一句。

    朱成见朱台瀚在宗室中辈分比自己高,便行了一礼:“叔叔不必多问,这没眼力的东西见本将军来却不让路,本将军不过教训他一二!”

    朱台瀚愤然道:“既为宗室子弟,当有器量,何故与寻常百姓计较,将人打得这么狠,置王法于何故!”

    “这天下都是我们朱家的,一百姓而已,打死又如何!”

    朱成说后,正巧,一人走了出来:“成说的对,吾等乃天潢贵胄,打死一两个百姓算什么!”

    朱台瀚正欲劝导朱成一两句,却见这人也带着一大帮护卫而来,便忙问其来历。

    “孤乃徽王朱厚爝”,徽王朱厚爝说后就又道:“大家皆是宗室血亲,两位不妨上辇,大家细聊几句。”

    朱台瀚与朱成皆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徽王朱厚爝,虽说也算不上是天子近亲,但亲疏关系上也比自己亲,因而朱台瀚与朱成也就上了朱厚爝的辇扬长而去。

    只留有遍体鳞伤的谷识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已。

    藩王宗室们平时也没有聚在一起的机会,如今因奉旨进京,也就刚好有机会聊了起来,彼此聊了几句,也都更加熟络了起来,所聊的也无非是天子召其进京的事和最近关于江南税政和关内征收重税的事。

    事实上,对于朝廷的这些政策,藩王们也颇为不满,虽然大明祖训规定,藩王宗室不能从商务农,但是,这些藩王宗室们自然不会真的会老老实实的恪守祖训,大多数都有自己的代理人在替自己经商。

    但是安化王、宁王等造反失败的例子摆在眼前,这些藩王也不敢明着对抗朝廷,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一些暴戾的行为来表达自己对朝廷的不满,毕竟自己反正都是宗室子弟,律法很难对自己形成约束。

    “陛下,巡城御史杜上奏,顺天府永定门外,有宗室子弟殴打顺天府官路收费员谷识,还以尿液侮辱之!据顺天府查明,当日确有三名宗室子弟进京城,其中有名朱成者因拒绝被安检,而在永定门外打死警务兵一名!”

    左都御史金献民这时候向朱厚照奏明了此事,朱厚照听闻后不由得扶了扶额头:“看样子,这些藩王宗室们在地方上放肆惯了,以至于忘记了规矩,他们是不是以为朝廷的律法管不了他们?!”

    金献民听得出来皇帝朱厚照明显是对宗室的骄恣行为也颇为不满,但受了徽王好处的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徽王搭进去:“回陛下,宗室子弟骄恣者素来不少,但也有贤良者,如徽王素来便好施爱民,这次恰巧与朱成等进京想必也劝了,只是可能面子薄,没劝住,臣认为,对于宗室子弟,还是应该增强宗人府作用,管束这些藩王宗室。”

    朱厚照看了金献民一眼,从金献民的表达中,他确认出两个信息,一是徽王贤明,二是让宗人府加强对藩王的管理。

    如果朱厚照没有西厂这只眼睛的话,他还真的相信了金献民前面的话,即徽王贤明,无论徽王贤明不贤明,朱厚照现在能确定的是金献民至少表面上没那么干净,因而,朱厚照只笑着说了一句:“待会你自己去东厂督察司一趟,就不用朕派人去东厂下旨了。”

    金献民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一时间心里是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知道解释的话也没什么用,便只得称了一声是。

    朱厚照这里传见了马永成,问道:“当时在江南,东厂查到纪宣和徽王有来往,且招供自己乃徽王的人,且玄武湖刺杀案也与徽王有关,朕让你们查一查徽王,可查出了什么?”

    “回禀陛下,徽王自知道纪宣被抓后就一直待在其王府内,并未有任何不正常举动,只这次陛下召见诸藩王进京,徽王才出府进京,且也无任何慌张表现,内臣刚刚得知,徽王和丰林王朱台瀚、辅国将军朱成在辇内共处了许久,至于说了什么,因他们在车上,故无法监听到。”

    马永成回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等金献民招供后,把金献民的招供记录立即呈上来。”

    “遵旨!”

    马永成退了下去,到了夜间,才又求见了朱厚照,禀道:“陛下,据金献民交待,他是因一辽东库大使陶仲文认识徽王的;

    这陶仲文善治妖亦善治病,去岁,金献民之孙得水痘,四处求医皆不得治,经人介绍而得让陶仲文祷告后使其孙痊愈,故金献民深敬陶仲文,而陶仲文为金献民引荐徽王,言徽王好道,尤善制长生药,黄县有年八十七之老人本已得病而死,却被其符水和药而救活,如今年已一百一十又一岁!金献民得之后,通过徽王长史向徽王求得其药,服用后果决精神抖擞,以至于日日不能离此药。”

    朱厚照听马永成说后不由得哑然失笑,心想水痘属于自愈性疾病,幼儿得水痘本就自愈率高,这个陶仲文竟然也能因此成功装逼得到左都御史金献民的信任,关键是把徽王也扯了进来,而且这徽王竟然还擅长长生不老之术。

    自己如果不是穿越者的话,没准会因为对生命的眷念相信这个谎言,真的以为徽王会长生不老之术,而选择原谅徽王。

    不过,朱厚照现在也很好奇徽王给那个八十七岁老人和金献民服用的长生不老药到底是什么药,还能使人精神振奋。

    朱厚照微微一笑,说道:“明天让徽王朱厚爝来见朕。”

    马永成以为皇帝陛下朱厚照也对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感兴趣,便也就退了下去,只在心里暗叹就算是英明如吾皇陛下也容易被长生不老这种东西打动,毕竟谁不想活得久点呢。

    ……

    纪宣被东厂的人抓走,要说徽王不害怕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在拥有绝对实力的皇帝陛下朱厚照面前,他就算谋算超过诸葛亮刘伯温也没用。

    正因为此,当他接到的旨意是进京议事后,他还是选择进了京,而且借着进京的机会,继续播撒自己的长生不老之术。

    徽王现在只能寄希望可以利用长生不老药忽悠住大多数权贵,进而忽悠住大明皇上。

    他不相信皇帝朱厚照不愿意活得久一点。

    当马永成来找到徽王时,徽王便猜到看来皇帝朱厚照肯定是对自己的这个长生不老药有了兴趣。

    于是。

    徽王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倒巴不得皇帝陛下能服了自己的长生不老药,这样,自己就算不用换了皇帝也达成自己的目的。

    ……

    在朱厚照的旨意下达后,此时,辅国将军朱成已经被刑部的人从十王府押解了出来,而且,这朱成还在一边大喊道:“你们放开我,我是宗室子弟,你们凭什么抓我!不就是打了一个贱民,打死一个丘八,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们还想让我赔命不成!”

    徽王正巧看见了这一幕,看见朱成被戴上镣铐的狼狈样子,他很庆幸自己因为会些特殊的道术而没有被治罪,但也开始期待自己的长生不老药能让皇帝真正享用到,那样自己就可以不用像朱成这样戴镣铐枷锁。

    ……

    朱厚照先见了朱成,宗室子弟的骄纵,他早已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一些宗室子弟已经骄纵到敢在天子脚下撒野。

    所以,这次,朱厚照打算把朱成当成一个典型来治,他要让天下人明白,任何人违背律法都会遭受到律法制裁,即便是宗室子弟也不能逍遥法外。

    因而看着朱成,朱厚照说道:“按照大明律法,你既然杀了人,自然要你赔命!朱成,是最给你的胆子,敢在京城撒野,你知不知道你杀的警务兵是什么人,他们是曾经为大明开疆辟土的勇士,就算是你被你羞辱的那个收费员谷识,也是初级学堂毕业的读书人,而不像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你不但是废物还目无法纪!”

    朱厚照说着就吩咐道:“刑部尚书汪俊,直接判刑,不必姑息!”

    “臣遵旨!”

    汪俊说后就立即签发了刑部钧令:“斩!”

    朱成听后不由得一惊,忙朝朱厚照跪了下来:“陛下,臣是皇家子孙啊,您怎么能让臣为几个庶民赔命,臣不服,臣的不服啊!”

    朱厚照没再搭理朱成直接拂袖而去。

    对于大明而言,朱成的死的确很有现实意义,既让一干宗室因此规矩了不少,也让庶民和官兵们对朱厚照的好感增加了不少,知道陛下是一位愿意为自己这些低贱的人做主的好皇上。

    就连内廷中的一些底层宦官都如此想,也因此在小声议论着,徽王朱厚爝倒也听见了一两句议论,因而不得冷冷笑了起来,腹诽道:“好皇上也不还是希望自己长生不老,希望自己可以永久的做人上人!”

    朱厚照见徽王进来后便直接问了一句:“你就是徽王朱厚爝?”

    徽王拱手行了礼:“回陛下,臣正是朱厚爝。”

    朱厚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听说,你善制长生不老药,今日可带药来?”

    “回陛下,带了,臣之前偶得最好的一味药,不敢送人,如今进京才带进了京,想着这等最好的药必是最尊贵的人才能享用之,不过臣这药需用烟枪吸食之,故臣特地带了根金烟枪”,徽王说着就一手拿着一包药膏一手拿着一杆烟枪出来。

    朱厚照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这徽王所说的是何物,也只颔首点了点头,问道:“此药有何疗效。”

    “回陛下,短期来看,可令人精神振奋,若神仙一般,全身舒畅,长期服用的话,可延年益寿”,徽王尽量做出恭敬的样子说道。

    “你自己可有服用?”朱厚照问了一句。

    徽王一愣,旋即解释道:“此药适合体阳之人,臣素来体阴,不能食用,是故未曾服用过。”

    “朕看你体质当属阳,可以服用,来人,赐徽王一张塌,就放在观月塘对面,让徽王就着清风玉露饮灵药。”

    朱厚照吩咐道。

    徽王见此不由得大惊,心里极为慌张起来,忙道:“陛下,此药只有一味,且再难炼成,能增寿五百年!臣若用后,难再有之啊,陛下!”

    “无妨,如果你真能活五百年,朕愿把江山给你!”

    朱厚照笑着说了一句。

    徽王眼珠子不停地转着,额头上的汗水浸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厚照这时候不由得冷下脸来:“怎么,徽王,难道你想抗旨吗?”

    “臣,臣不敢!”

    徽王正说着的时候,太监谷大用走了进来:“陛下,塌已经放在观月塘对面了”,说着,谷大用就转身向徽王行了一礼:“请徽王移步。”

第317章 宗室改革

    朱厚照一直有所担心的就是随着国门大开后,一些容易导致国人体质与精神衰败的毒0品出现。www.uu234.ccUU小说

    此时,徽王所荐的长生不老药,明显看得出来就是所谓的鸦0片。

    在明朝的万历时代,这应该是叫做福寿膏,但为何在现在就已经出现,朱厚照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能猜到这应该和大明已经开海有关,使得海外的一些毒0品开始流入大明。

    只是这个时代,这种福寿膏还被人当做药来使用,并没有意识到福寿膏的毒害性。

    但是,朱厚照能看的出来,徽王朱厚爝是知道福寿膏的害处的,要不然也不会用各种理由来搪塞自己不能服用福寿膏的原因。

    所以,朱厚照才更要让徽王服用此药,他要让大明的人都知道这种所谓的能让人长生不老让人精神抖擞的药是有毒性的。

    徽王有些忐忑不安地迈开了脚,他当然知道自己所献的长生不老药是何物,会有什么后果,但现在皇帝朱厚照下旨让他服用,他就不得不服用,他把手里的福寿膏捏了又捏,恨不得捏成粉末,捏消失。

    “慢着!”

    朱厚照这时候突然又喊了一声。

    徽王心里不由得大喜,心想皇帝是舍不得让自己服用了此药,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但无论如何,只要不让自己服用此药就是好事。

    朱厚照没有对徽王说话,只是问着谷大用:“宗室们可都已进京?”

    “回陛下,宗室们都已进京”,谷大用回道。

    “即刻宣旨,着宗室和文武百官全部入宫赏药,就说徽王有长生不老药欲献于朕,既是神药,便不能由朕独赏,众卿亦当有眼福,另着侍从室立即发报,令万民知之!”

    朱厚照打算把这事搞得再大一些,最好让大明朝所有的人都知道这种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究竟是何物,究竟有什么样的毒害性。

    徽王明白了朱厚照的意图,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任由朱厚照摆布,也已知道皇帝朱厚照肯定已经知道了这长生不老药的作用。

    但他不明白的是,既然皇帝朱厚照已经知道了这种长生不老药的毒害性,为何不想着去靠这种药控制别人,却想着要所有人都知道这药是有害的。

    “陛下,臣斗胆请问,您这是要做什么,此药缘何要让天下人知道?”

    徽王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了一句。

    朱厚照微微一笑:“朕虽为君王,却不视民为草芥,你只不过是藩王,却眼里只有朕这个位置,你自然看不见这芸芸众生,如果有一天,你坐上朕这个位置,居高临下之后,你会发现你自己和下面的芸芸众生是息息相关的。”

    说后,朱厚照就让谷大用派人暂时把徽王看守起来。

    彼时,宗室与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了宫。

    关于徽王献长生不老药福寿膏于天子的新闻也在朱厚照的授意下被皇明报等报刊发了出来。

    几日之后,整个京城近千万人几乎都知道了福寿膏的事。

    内阁次辅夏言有些担忧地对张璁说道:“徽王献长生不老药于陛下,此事恐非好事啊,自古贤明之君莫不因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而使中兴之盛世骤然结束,并引来乱世之象。”

    “我也有此忧虑,陛下到底还只是人,是人便有生死之忧患,但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到底是怠政之举,如今陛下召我等进宫赏这长生不老药,我等还是要规劝陛下一二才是”,张璁也回了一句。

    “正是这话”,王守仁也附和了起来。

    朝臣们很担心皇帝陛下朱厚照会迷恋上长生不老之道,而致使朝政荒废。

    但事实上,大明皇帝朱厚照现在将徽王献长生不老药广而告之,正巧也只是要让天下人不要相信有长生不老药,要相信科学,同时揭露出长生不老药即福寿膏的毒害性。

    不过,朱厚照这个行为也顺带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徽王是个佞幸之徒,使得徽王招到了全天下的黑。

    宗室子弟与文武百官后进入皇家西苑后便看见一藩王做在观月塘旁的塌上,一手正持着烟枪,似乎很受陛下宠信,不然也不可能在这皇家别苑坐塌安神。

    内阁首辅张璁不由得把眉头一皱,问向司礼监掌印谷大用:“敢问内相,坐在榻上的殿下是?”

    “徽王朱厚爝”,谷大用笑着回了一句。

    “就是献长生不老药给陛下的那位徽王殿下?”王守仁这时候走过来问了一句。

    “正是,他献上来的药,陛下很有兴趣,还专门给他赐了张塌”,谷大用笑着说了一句。

    张璁不由得愤然地一挥衣袖。

    其他官员也纷纷露出怒色,皆对徽王靠献长生不老药而邀宠的行为大感鄙夷。

    “陛下驾到!”

    这时候,鞭声响起,朱厚照乘辇而来,少时,待宗室和群臣行礼后才安坐于宝座上,说道:“近日,徽王有长生不老药献于朕,朕已对其取名为福寿膏,现在邀众卿来,便是让你们看看这福寿膏之药效!”

    朱厚照刚一说完,张璁就想上前劝谏几句,劝谏一下皇帝朱厚照不要太执着于追求长生不老之术,甚至还为此召集群臣,不过,这时候,夏言拉了张璁公服一下:“首揆且慢,陛下非自己服用,也许是别有深意。”

    张璁愣了愣,细细一想,也明白了过来,也就没有站出来。

    彼时,内外朝臣们都露出一脸微笑,皆看向了徽王。

    徽王持着烟枪,坐在榻上,心里冰凉如雪,在看着无数双带着寒意的眼睛看着他时,他更是从骨子里都觉察到冷,冷得他拿烟枪的手都在抖。

    “殿下,您该服用了”,一名内宦给徽王点燃了烟枪,徽王点了点头,便只得开始吸食起来,刚吸食一口便呛了起来,但没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又吸了一口。

    徽王发现自己越吸食越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感觉舒适如飞在翔云之上一般,轻飘飘的。

    “此药一时难以看出效果,一个月之内,众卿与朕都来这里瞧瞧这徽王,瞧瞧徽王这福寿膏的药效如何”,朱厚照说着便命人将徽王所献的福寿膏一部分给宗室和群臣们看看,传旨,赐水云榭与徽王暂住!”

    数日之后,朱厚照便果然带着宗室子弟与文武官员来看徽王,而徽王此时已如行尸走肉般,只在屋内吞云吐雾,且也渐渐地消瘦了下去。

    宗室子弟与文武官员们见此皆纳罕不已。

    朱厚照倒也没有觉得多意外,只吩咐道:“暂停给徽王供药!”

    于是。

    这徽王便被停止供应了福寿膏。

    徽王被停止供应福寿膏后没多久,朱厚照又带着宗室子弟与文武官员来来看徽王。

    而此时,徽王已是骨瘦如柴,犹如鬼魅僵尸一般抓着水榭栏杆:“给我药,求你们给我药!陛下,臣求您,求您给我药!”

    宗室子弟和文武官员见此自然都更加纳罕,惊诧于这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福寿膏吃了后会让人身体变得这么糟糕,犹如罹患重疾不说,似乎还上瘾,难以克制。

    朱厚照见这些宗室子弟和文武官员一个个都眼睛睁得很大,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福寿膏,便也故作不知地主动问着徽王:“徽王,你是求朕给你什么药?”

    “长生不老药!就是陛下您取名为福寿膏的长生不老药,求陛下您给我福寿膏!”

    徽王这时候哭丧着个脸,朝朱厚照苦苦哀求起来。

    朱厚照见此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让朕给你福寿膏,你这福寿膏是从哪里得来的?”

    “没有福寿膏,臣,臣现在就活不了,臣不敢欺瞒陛下,这,这福寿膏是从泰西人手里得的,是一个叫万里德的人给臣的,臣求陛下赐给臣一点福寿膏好不好,呜呜!”

    徽王缩在水榭栏杆里,两手伸了出来,如讨饭的乞丐一样向朱厚照讨要着。

    “居然也是西洋番传进来的”,朱厚照心里暗暗一笑,然后便将手一挥,吩咐道:“给徽王福寿膏!”

    于是。

    内宦们便将一整块福寿膏投给徽王,徽王急忙从地上捡了起来开始吸食。

    看着徽王享受的样子,宗室子弟与文武官员们皆是唏嘘不已,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福寿膏的威力。

    张璁看了夏言一眼没再多言,他自然已经明白,陛下这不是自己要求追求长生不老药的意思,陛下这是要让所有当朝权贵们都认清楚福寿膏的本质的意思。

    “吾皇陛下真是煞费苦心啊!只可惜徽王自以为可靠此药邀宠,不料,圣明天子目光如炬,岂是寻常之人可以蛊惑的”,丰林王朱台瀚这时候也感慨了一句。

    徽王没几日便因吸食福寿膏过量再加上一些别的手段而亡,天下闻知后莫不惊叹,但也因此,天下人皆知福寿膏非救人之药,乃杀人之药。

    而这时候,御史王时可也上奏弹劾徽王在世期间密谋刺杀乃至指使府里人操纵市利等事,朱厚照也因此顺势革除了徽王一系之爵位,而犯罪之人也要求刑部尽数羁押处决。

    “徽王的事,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们想必现在也都明白了这福寿膏是什么,内阁,当尽快勒令各省抚按和市舶司严禁福寿膏进入我大明境内,包括我大明控制区,且禁止大明子民吸食福寿膏,一经发现吸食,由官府强制拘禁戒除!”

    “锦衣卫,立即着人将徽王招供出的那个万里德的西洋番押解进京,朕要严办此人!”

    朱厚照这么一说,内阁诸臣与郭荣等皆上前领了旨。

    旋即,朱厚照又道:“福寿膏的事需要处理,而眼下,朕召集你们这些宗室子弟,还有另一件事,便是宗室改革的事。”

    “眼下宗室的人数越来越多,光是正德元年以来,就涨了近一千人,你们这些宗亲们也是很能生的,据朕所知,已故的端顺王朱奇浈,光儿子就有一百个,还不计女儿人数,以至于每逢佳节聚会,竟有亲族子弟不相识。”

    朱厚照说完便问道:“朱奇浈的子嗣们可都到了京城,站起来让朕看看。”

    在场的宗室们,大多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在朱厚照刚说完不久,在勤政殿外右侧的一长排楠木椅上便陆陆续续站起一丛着紫衣配玉带的宗室子弟,其中有白发老者,也有未及弱冠的年幼少年。

    而这时候,白发老者走了出来:“臣恭裕王朱表栾见过陛下。”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辅国将军开始做自我介绍。

    “你们都是端顺王朱奇浈之子?”朱厚照待这些人自我介绍完后便又问了一句。

    这些人皆回了一声:“是!”

    朱厚照不禁哑然失笑,在场的其他人虽然都已经知道朱奇浈子嗣众多,但此时也依旧是惊骇不已。

    “一百个儿子,也就意味着除嫡长子袭封郡王外,朝廷还要封九十九个辅国将军,每年光是给这个端顺王府就要发放俸禄在十万石粮食以上”。

    朱厚照算了算,便把主管户部的王廷相喊了出来:“王卿,如果这些恭裕王再生一百个儿子,或者是天下郡王皆再这么生下去,朝廷能否养得起我大明这么多宗室子弟。”

    “回陛下,朝廷尽管如今国库充溢,也禁不起如此消耗,只正德十年来,发放宗室俸禄与赏银支出便比正德元年翻了十倍,近万名宗室,岁支出粮食达数百万石,照此下去,十代之后,朝廷即便收入不减,也难以维持下去。”

    户部尚书王廷相倒是多次提议朝廷对宗室管理进行改革,毕竟作为户部尚书的他最清楚这些不缴税纳赋又不务农经商的宗室给朝廷的财政支出造成多大的压力,因而,如今朱厚照一说起这事,他便也积极地问题的严重性提了出来。

    朱厚照也知道宗室的改革也势在必行,但改革宗室又最为艰难,因为改革宗室的压力不是来自于朝堂也不是来自于藩王本身,而是来自于祖制的压力。

    祖制倒是可以打破,只是限制宗室一系列自由的祖制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宗室谋乱造反,而如今朱厚照要打破这些祖制,自然可能会引起一系列宗室间的政治斗争。

    但改还是要改,即便宗室会因此生怨,即便会有一些宵小之徒借此机会利用宗室的不满造反,该改的还是要改,毕竟从国家利益和民众利益出发,宗室改革是必须的。

    而且,如今朱厚照和在朝担任要职的官员皆是革新派,也正是改革宗室的最好时机。

    按理,朱厚照要进行宗室改革,是不必要召见这些宗室子弟的,但是朱厚照觉得既然是涉及到宗室的改革,让这些宗室子弟参与也是有必要,至少让其明白朝廷改革他们的利益,不是真的对其不善,只是朝廷无法这样养下去。

    而且,朱厚照本就打算让这些藩王在进京后就不必再出京,按照大明的祖制,朱元璋当时分封诸王是有点搞分封制让宗室替朝廷牧守疆土的意思,正儿八经地把天下当成了自己朱家的家产。

    但事实上,这些宗室分在地方各处,在被朱棣改革削掉军权限制自由后除了祸害地方已经没有别的益处。

    而且,藩王们要造反的还是会造反,安化王、宁王的事例就摆在眼前。

    与其让这些藩王们祸害地方,而且一旦造反增加朝廷征剿成本且防止其与地方势力勾结,还不如圈在京城,这样既可以更好的监视这些藩王,还能避免这些藩王在地方上兼并土地和夺民财产。

    而且,这些藩王宗室们留在京城也可以多了解一下大明最前沿的信息,总不至于真的变成一只圈在圈里的猪,除了白天害人晚上造人的好,万一大明将来还是会天下大乱,总不至于连一个靠谱的宗室都没有。

    至于担心藩王们留在京城因为和皇帝关系近而可能会掌权,进而做出谋权篡位的事来,朱厚照也有考虑过,但是比起担心自己后世子孙的皇位不稳,他更担心将来整个华夏民族因为自己这个皇帝的自私而衰败下去。

    其实,当历史进行到这个工业革命开启的时代,作为一个皇帝,其所做出的决定是自私地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统治地位,还是为了民族不被后来者赶上而宁愿冒着自己家族地位不保的风险也要大改的无私决定都会影响历史的变局。

    历史上的康熙,一个被后世高度赞扬的明君,为了保住自己满清贵族骑射优势拒绝火器改良,而使得国家在装备制造上从此远远落后于西方,而沙俄的彼得大帝在出访欧洲后大胆革新,使得沙俄即便是农奴制度在近代也能成为列强之一。

    朱厚照知道自己现在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自己如果自私一点,苟且一点,为了维持住自己的皇位,尽量不生出变故,大可不必再改革,保住大明百年国运不成问题。

    但朱厚照是一个现代人,一个接受了后世民族思想教育的人,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胆小和自私让帝国继续处于固步自封的状态。

    “时代已经在发生改变,资产阶级与手工业者越来越多,教育的普及和识字率的提高,思想上的解放,限制君权与拒绝被独裁统治的思想迟早会出现,想要做独裁皇帝是越来越难,自己即便自私点,也不能保证自己子孙万世为帝,到以后要么是被别人轰开大门逼着改,要么是被本国人民推上断头台改,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现在就改一点,至少不能让新兴的阶级把对政治的不满归结于君主的独裁上来!”

    朱厚照这样想了想,便看向了在座的宗室子弟与文武官员:“犹如户部王卿所言,朝廷快要养不起我们这些皇亲了,宗室的改革看来是实在必行,诸位,朕的宗亲们,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可以畅所欲言,你们可以提提你们的意见,朕不想到时候改了革,你们说朕不近人情,既然是一家人,那便一起坐下来聊聊,如何不让我们皇家成为天下的累赘,而是成为王朝兴盛的引领者,开创者!”

    在场的宗室们有跃跃欲试者,也有面露难色的,也有无所谓到只呼呼大睡的,更有变态的看着一些朝臣色眯眯的笑着,毕竟能选进朝廷做官的颜值也都不低,尤其是是一些年轻的六科给事中。

    跃跃欲试的自然是还会心忧天下的宗室,如此时的朱台瀚便先站了出来,在得知朝廷下旨着宗室进京时,他便猜到朝廷可能会对宗室进行改革,他是个爱为天下考虑的人,平素通过对自己王府生活的观察也觉察到宗室非改革不可。

    因而,朱台瀚说道:“陛下,臣认为王部堂所言甚是,宗室之数扩充太过,朝廷为之负担日益加重,长此下去,的确不利于社稷,故臣觉得可以限制宗室子嗣之数;

    如亲王可限制只能生五子,郡王只能生三子,以此类推,按照爵位递减,超出规定之数的,皆不给予爵禄,只给其冠带荣身,令其自力更生!”

    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朱台瀚作为一介宗室,能主动站出来要求对自己这个阶层进行改革,无论改革的提议彻底与不彻底都算是难能可贵。

    不过,这时候,吏部尚书孟春则黑了脸,朱台瀚的积极出策让他想到的不是这个藩王难能可贵,而是这个藩王有野心有抱负,将来恐怕会成朝廷之患,甚至会故意卖弄才能以引起皇帝陛下注意,而代替文官集团替陛下佐治天下。

    不只是孟春这么想,这时候,大理寺卿郑岳也深感不安起来,朱台瀚的积极响应,让他觉得朱台瀚这么做定然是不怀好意,但他此时也看得出来,陛下是面带笑意的明显对朱台瀚的行为很满意,因而便站了出来说道:

    “陛下,按照祖制,藩王是不能参政的,故臣以为,宗室改革由朝廷廷议即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诸藩王宗室按制不能在京城久留,也应尽早回藩地才是。”

第318章 藏愚守拙朱厚熜

    “陛下,臣以为,郑公此言有理,宗室改革当从长计议,但祖宗成法不可乱,藩王宗室在爵者不可久留京城,否则恐祸患不小,而如今当下要紧之事,还是诸皇子已成年,该早立东宫,分封诸皇子,令其迅速离京就藩才是。UU小说www.uu234.cc”

    这时候,礼科给事中储良材也附和了一句,在他心里,其实并不在乎宗室改革的事,甚至比宗室的人还不在乎。

    毕竟,对于宗室而言,如果大明真的亡了,自己作为朱家人也自然什么都没了,但对于文官们而言,大明没了不可怕,大不了再做新朝之臣就是,可怕的是藩王们滞留京城导致天下不安,甚至可能夺了自己文官们统治天下的权力。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提宗室改革一事,却被朝臣们引到了皇储的事情上。

    朱厚照睥睨地瞪了储良材一眼:“朕现在议的是宗室改革,不是皇储的事,论政言不对题,孟春,你们吏部是如何选的官,革职了事!”

    储良材自悔失言,一不小心触了陛下眉头,被当场革职,一时,只得悻悻然退了下去。

    大理寺卿郑岳也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但他自认自己所说的没错,藩王不就藩留在京城本就不合规矩。

    朱厚照只是瞪了郑岳一眼,没多说什么,他现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迂腐文官的斗争上,只问了朱台瀚的名姓爵位,年龄等,旋即才点头道:

    “难得你能有此提议,朕认为可行,就照你所言,宗人府以后按照规定封爵,亲王限五子,郡王限三子,辅国将军限两子,辅国将军以下只限一子,超出所限之子不给爵禄,只给冠带荣身!”

    朱台瀚没想到皇帝朱厚照这么容易地就采纳了自己的提议,一时也是兴奋不已,也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颇有一种大志得展的心态,只继续说道:

    “陛下,臣认为改革宗室不但应限制其袭爵人数,还应有以下几方面的策略:

    第一是限制纳妾之人数;

    第二是开放宗室从业之禁,犹如开放四民之禁一样,准许宗室从事农、商、匠、士,使其有助益于社稷;

    第三是严查假冒之宗室,禁绝乱收子女之象以及擅婚之象;

    第四是规定朝廷支出宗室供养之俸禄一定比例为永例,无论将来宗室之数如何庞大,只按照此比例分配宗室开支,若宗室过于庞大,而宗室开支按比例增加数额不大,则宗室之俸禄均减之,以不厚此薄彼,若朝廷将来收入增加按照比例给予宗室开支数额增额较大,则也可以使诸宗室俸禄均加之!”

    朱台瀚绘声绘色地说完后,朱厚照露出了笑意。

    但一些朝臣和宗室们的脸则黑得更深了,很明显,朱台瀚根据自己宗室生活的经验提出的几条建议都能有效改变朝廷养宗室开支较大的问题。

    特别是第四条意义最大,将宗室开支限定在一个比例里,这样无疑使得朝廷养宗室的负担固定在一个程度。

    这样一来,就算宗室数量在将来继续增加,但朝廷的负担是不增加的,当然这样也相当于在将来会变相削减宗室待遇。

    只是在很多朝臣们看来,这些宗室改革的建议如果是文臣提出的还好,但如果是一个藩王提出的,不免就有些不合适了。

    至少孟春此时就是这样想的,他不由得站出来说了一句:“陛下,臣以为丰林王所言皆是真知灼见,国有如此贤王真是幸事,只是可惜非陛下之皇储。”

    朱台瀚见吏部尚书孟春称颂自己,心里也很高兴,他觉得这是朝廷对自己的一种肯定。

    但是,朱厚这时候就不由得微微一笑起来,他比朱台瀚更清楚世道人心,他不得不承认朱台瀚作为曾经和自己在宫学读过几年书的同窗,虽然因此多了些为国而谋的思想,但明显也更加书生意气。

    朱厚相信朱台瀚今天的行为明显已经让很多朝臣不满,毕竟哪有一个藩王在这种事上瞎出头的,这不等于在打文官们的脸吗,也不等于等着文官们说自己有野心吗。

    朱厚知道孟春看似捧了朱台瀚一下,实在是在捧杀朱台瀚,朝廷最忌讳的就是藩王比皇帝皇储贤,如今孟春这么一说,自然让忌惮藩王的一些朝臣更加不满锋芒毕露的朱台瀚,也让朱厚照的皇子们也不满朱台瀚。

    “王叔,这个朱台瀚真有孟天官说的那么贤明?”

    皇次子朱载便问了身旁的朱厚一句。

    朱厚笑着说道:“殿下,这个王叔我也不知道,孟天官说他贤想必是贤王。”

    “父皇好像很满意他的提议”。

    朱载说了一句,朱厚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这位昔日同窗朱台瀚接下来的命运肯定是凶多吉少,心里也不由得对朱台瀚有些惋惜。

    至于宗室改革,朱厚自己自然也知道宗室改革是很有必要的,但他知道自己作为藩王,无论怎么改,自己还是不参言比较好。

    朱厚照听得出来孟春的意思,知道这孟春是在捧杀朱台瀚,但他并没有忌惮朱台瀚的意思,毕竟朱台瀚提的意见确实不错,但朱厚照能感觉得到改革宗室的压力不是来自于藩王宗室们,而是来自朝堂上的这些文官们。

    “传旨,着朱台瀚担任宗人府宗人令,兴王朱厚璁担任左宗正,皇长子朱载垒担任右宗正,负责宗室改革事宜,相应改革事宜拟成条呈,呈递内阁,着内阁决议,司礼监拟旨下谕礼部,然后自下个月以后,按条呈为例!”

    朱厚照说后,谷大用便领旨而去,准备着司礼监的官员拟任命朱台瀚和朱厚和朱载垒为宗人府官员的奏疏。

    但朱厚照的这个旨意还是让群臣颇为惊愕,也很难接受,因为朱厚照这样做就意味着让宗室子弟参政。

    朱台瀚此时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一个郡王居然直接被皇帝陛下任命为正一品的宗人令,喜的是陛下让自己主持宗室改革事宜,明显是要重用自己的意思。

    朱台瀚忙接了旨,与别的藩王不同,他还是很愿意干点正事的。

    朱厚这时候倒是讶然失色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低调,居然还是会被陛下点名,还让自己担任左宗正,协助朱台瀚进行宗室改革,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炉上烤吗。

    朱厚有些犹豫地站了出来:“陛下,臣弟近日身体有恙,本欲请旨回安陆州养病,如今陛下让臣担任左宗正,协助丰林王改革宗室,臣弟恐难胜任。”

    朱厚照面露出不悦之色来,他自然知道朱厚肯定不是朱台瀚,作为一个在原本历史上成为皇帝且操纵百官于鼓掌之中的权谋帝王,怎么可能会甘愿做自己的棋子,被自己所利用。

    但是,正因为朱厚照知道朱厚颇有谋略,更善于与文官们斗法,所以他才让朱厚担任左宗正协助朱台瀚,因为朱厚照看得出来,朱台瀚算是有理想的理论家,要想让宗室改革成功,必须得有一个善于和反对者斗争且游刃有余的实干家才行,而朱厚明显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这是协助丰林王,且还有皇长子帮你,也不是让你领兵出征,算不得累活,作为朝廷亲王,又得蒙皇家栽培你这么多年,怎么,连半点贡献也不肯为大明出吗?”

    朱厚照语气有些严肃地问了一句。

    “父皇说得对,皇叔,你身体本来不差,如今有些体力不支,指不定就是吃丹药吃坏的,如今正是陛下分忧,为朝廷出力的好时候,你何必拒绝呢,而且还能和小侄一起做事,何乐而不为呢!”

    朱载垒说了一句,让朱厚照听得出来,这朱载垒和朱厚的关系还不错,但让他更加惊讶的是,这个时代的朱厚没有当成皇帝居然还是喜欢炼丹。

    “垒儿说得对,身为大明宗藩,兴王,你不可沉迷炼丹之术太深,若真对炼金之术感兴趣,可以试着炼制新的化工之物,能惠民强国自然也是好事。”

    朱厚照这时候也劝了一句,他知道历史上的朱厚虽然深谙帝王心术,独秉乾坤,但也的确因为沉迷道家炼金之术激起宫变,甚至也因为其沉迷道术而使得朝廷因此靡费了不少钱财。

    如今,朱厚不过是一介亲王,却依旧沉迷此间,明显也有想要长生不老的意思,但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限制朱厚追求长生不老的自由,因而劝了几句后也没再多劝,只继续问道:“你现在是否还想回安陆州养病修道?”

    朱厚承认的确是信仰道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打着修道炼丹的幌子做些荒唐之事未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藩王的身份素来很敏感,自己如果没有点不务正业的嗜好,也很难留于京城。

    但现在,朱厚也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皇帝,只怕真的要被贬去王爵回湖广当道士去了,而且,他一开始婉拒也是做给当朝的文官和皇子们看,让这些朝臣和皇子们知道自己和朱台瀚是不一样的,自己没有什么志向,野心就更谈不上了。

    “如今自己再接受皇帝的任命是迫于无奈,文官和皇子们应该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芥蒂之心了”,朱厚如此想了后,便拱手道:“承蒙陛下垂青,皇长子敬重,臣弟虽资质愚钝,但亦愿替朝廷效犬马之劳!”

    朱厚照见朱厚答应也点了点头,皇长子朱载垒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厚一眼。

    朱载垒也接了旨,他能感受到出来,这些个皇家宗室中,自己身旁的这位皇叔明显是不简单的。

    孟春很想说些什么,但他又不敢说,他不相信皇帝朱厚照不明白自己刚才捧高朱台瀚的言外之意,但他没想到陛下果然重用朱台瀚,让其担任正一品的宗人令!主持宗室改革事宜!孟春是真的担心宗室勋戚们会因此崛起,会干涉朝政,会挤压掉文官士子们的执政权力空间。

    大理寺正卿郑岳这时候也有这种想法,且直接站了出来

    “陛下,宗室之事本已归礼部管理,如今贸然任命宗人府官员,且令宗人府管理宗室事宜,无疑于令宗室参政,如此下去,恐令宗室专权,非社稷之福啊!”

    “宗室参政非掌军,后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在大明,除了大明皇帝有宪法大纲所规定的专权之权外,无人可以专权!如若将来有宗室专权,定然是皇帝本身的原因,且宗室可能专权,难道你们朝臣就没有可能出现权臣专权吗?”

    朱厚照冷言问了一句,又道:“没人可以预见未来,但至少眼下,宗室改革事宜是必须进行的,你是大理寺正卿,你的职责是复核司法案件,内政之事,不必再多言。”

    “是!”

    郑岳见朱厚照这么说,只得讪讪地回了一句,他不由得看了内阁阁臣们一眼,他不明白,内阁的大学士们为何不提提意见。

    其实,张璁也不是不想提意见,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提,因为皇帝让宗室改革由朱台瀚负责但依旧是让内阁决议,明显依旧是把内阁视为内政最高决策之处,自己身为内阁首辅何苦没眼色,而且犹如陛下所言,宗室专权也罢,权臣专权也好,亦或是宦官专权,都是跟皇帝有关的,只要皇帝称职,这些事情就不会出现。

    张璁现在只在观察着皇长子朱载垒,他还真想看看皇长子朱载垒能不能在这次参与改革宗室的事宜中发挥出才干,如果能发挥出才干,他还真想从百官所请提议皇帝早立太子,但如果不能,他还得细想想储君的能力与儒家礼法孰轻孰重。

    夏言和王守仁也如何张璁一样,都在看着皇长子朱载垒。

    “这些朝臣们的境界是不一样的,这最低层次的除了捞钱别无用处,稍好点的还能办事,再有点远见的如大理寺的郑岳还能想到宗室会因此从政分了他们文官的权,最有远见的能够想到这储君之位上来,难怪张孚敬他们能做阁臣,你看他们现在只盯着皇长子呢。”

    徐阶在底下暗自腹诽了几句,他仿佛已经明白自己是哪一类境界的朝臣。

    严嵩这时候正好回头看见了徐阶,见徐阶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心里不由得想道:“这人站立于自己所在台阶之下,眼神却盯到了阁臣们站的位置上,不知是无畏还是心有所向?”

    徐阶也注意到了严嵩,他知道严嵩是在解决饥荒问题上所做出的贡献甚大,但他不认为严嵩有一天能靠推广番薯和土豆把自己变成内阁首辅。

    朱厚照自然不清楚底下朝臣们的心思,现在他的心思依旧在宗室改革上,尽管他知道朝臣们的心思其实还是在立太子的事上,但朱厚照自己清楚,制度不改就算是选个贤良的太子即位也无济于事。

    “现在宗室改革的事提上了日程,我们再说说具体如何改的问题,对于宗室,朕认为是不宜再出京就藩的,在外已经就藩的也不宜再待在外地,原因也不用朕多说,你们自己清楚自己在自己藩地做了多少欺民枉法之事!”

    朱厚照这么一说,底下的宗室与文武官员皆大感惊骇,一个个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朱厚照把钟磬一敲:“肃静!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出来,再有窃窃私语者,以扰乱朝堂之罪论处!”

    宗室和文武官员们皆安静了下来。

    “陛下,令藩王就藩乃是祖制,祖制不可更改呀,留藩王于京,恐令天下生乱啊!”

    这时候,礼部左侍郎曹怀站出来说了一句,且说着就痛哭了起来,不停地发着抖,似乎很害怕自己的话惹皇帝朱厚照生气,但又没法做到尸位素餐,所以一时间就声情并茂地匍匐在了地上。

    “朕早已说过,若依循祖制,则藩王还应掌兵权,正因为此,朕才与众卿达成共识,祖制也有不合时宜之时,当改则改,宪法大纲也有此规定,皇明执政者当与时俱进,敢于革新,不得以莫须有之罪名治变法者死罪,而如今你竟和朕谈祖制,言留藩王于京,恐令天下生乱,那朕问你,安化王与宁王等倒是没有留于京城,为何依然造反?”

    朱厚照这么一问,曹怀也没有再回答。

    而这时候,张璁倒是站出来问了一句:“陛下,宗室留京,自然涉及迁徙的问题,臣斗胆请问,宗室们在地方的府产与土地如何处置?”

    “全部折成银元,令各地官府清丈田亩,属于宗室的折成银元给各宗室,如果是这些宗室强抢来的则强制退还给民”,朱厚照这么一说,张璁也没再多言,他知道这样做肯定会对宗室们利益侵害很大,因为这些宗室所占的田地数量都不少,而且还都免税,每年收入都不小,如今全部折价卖给朝廷,明显是宗室们受损甚大。

    “这都是历代先帝赐给我们的地,陛下,您不能收回!”

    这时候,一名亲王站了出来,很是愤慨地说了一句,还直接把历代先帝都给搬了出来。

    “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收回还要你同意吗,告诉朕,你的爵位与名讳”,没办法,朱家亲戚太多,朱厚照也不认识所有的亲王郡王,因而此时见这位宗室站出来表示反对后,便问了一下。

    “晋王朱新”,这名藩王回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传旨,晋王朱新藐视天威,触逆君上,革除王爵,贬为庶人!”

    朱新一阵错愕,忽然一拍桌子,指着朱厚照:“你欺人太甚!这是要逼我们造反吗?!”

    “你倒是回去造反啊!”

    朱厚照说了一句,就给戚景通使了个眼色,戚景通会意朝朱新走了过来,朱新刚要质问戚景通想干嘛,一把绣春刀就洞穿了他腹部,鲜血顿时溅洒了出来。

    在场的宗室和文武官员皆吓得面色苍白,皆没想到,皇帝陛下会突然将这晋王直接杀掉。

    朱厚照恍然没事人一般,问了一句:“还有拿造反威胁朕的吗?”

    众藩王皆低垂下了头。

    皇权大于天!

    无人敢触犯!

    朱厚照冷冷一笑,只说了一句:“晋王朱新扬言造反,涉嫌谋逆,故处决之!”

    说着,朱厚照只继续吩咐道:“内阁!”

    这时候,内阁首辅张璁、次辅夏言、三辅王守仁、四辅王廷相皆站了出来:“臣在!”

    “明日下钧旨于各省抚按官,着令各省立即清丈宗室土地,与各府长史官交割,宗室土地全部折银元给宗室们自用,田地全部纳为官田,祖坟之地则责有司专门管理,价格按照当地正德三十年市价为准,各王府属吏护卫全归宗人府管理,由朝廷付俸禄,宗室不得养私人!所雇佣家仆需在宗人府登记。”

    朱厚照说完,内阁等官便接了旨。

    而余下的宗室们皆面露骇然之色,说对朱厚照没有怨言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晋王朱新的血还在地上流着,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朱厚照并没有觉得这样做多么狠,也没有对晋王一系多么可惜,他清楚记得历史上晋王一系在李自成攻入山西时都投了降,最后还投了清,被大明朝廷用汉家百姓的血汗钱滋养其富贵这么多代,连吊死的勇气都没有,如今被自己杀掉立威反而有点意义。

    朱厚一夜未曾好睡,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还好最终答应了皇帝陛下的任命,不然也会是晋王一样的下场。

    但朱厚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皇帝陛下是真的铁血君王,从回京以来就已经连着处死了两名亲王,细想想自己即便贵为亲王,在皇上面前也依旧贱若草芥,皇帝陛下掌握立法、司法大权,还握有军权,又得民心支持,想杀自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朱厚照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让底下更多人在内心里畏惧自己,甚至会巴不得自己一命呜呼,毕竟自己这种铁血君王在世一日,他们就会战战兢兢一日。

    但朱厚照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当权者,有时候他不得不铁血,不得不杀人,因为人真的只有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才愿意选择妥协,摆事实讲道理说不通。

第319章 工业化的大明和近代化的明军

    宗室们就这么被朱厚照强留在了京城,在京城的他们自然不及在藩地王府里那么自由,每日所住的环境自然也没自己王府那么好,而且还得被近卫军给监视着。www.uu234.ccwww.uu234.cc

    但是,这近万名宗室也兴不起浪来,连造反的勇气也没有,每日除了长吁短叹,就是流连于烟花酒巷喝得烂醉如泥。

    但无论如何,宗室改革还是在进行之中,朱台瀚出台的宗室改革细则已经由内阁决议通过发行于天下。

    不过,在这个改革中,朱厚照和朝廷的官员们发现藩王们虽然不能抵抗朝廷的宗室改革事宜,却可以实施软暴力反抗。

    最明显的就是干脆堕落到底,流落于烟花酒巷算轻的,有的干脆一夜豪赌,把身上的钱财输给干净,然后还把自己十年的俸禄赊欠了出去,一些赌馆老板还把帐要到了宗人府。

    至于偷拿东西,吃霸王餐更是司空见惯,被顺天府的人抓进了牢里也不怕,总之,彻底把自己表现得烂泥扶不上墙,一副老子就是要堕落无耻到底,你朝廷不能不管我的样子!

    “陛下,这些宗室们现在是大事不敢犯,小事不停犯,有司衙门也不敢对他们惩戒太狠,如今他们已经闹得整个京城是鸡犬不宁,有蜀王朱让栩因为下个月开始将限制纳妾,这几日硬是在京城纳了五房妾,把钱得给花光了,以致于无钱买米,竟直接坐在户部衙前要支明年的年俸!”

    内阁首辅张璁不由得向朱厚照陈述了宗室们在留京后的一些现状。

    朱厚照也没想到这些宗室们还会这样玩,居然可以不顾及自己身份到这种地步,但偏偏自己作为大明皇帝又不能不管这近万名宗室的死活,毕竟这些宗室再怎么说也是人,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宗亲。

    “得让他们有事干才行,朕不是让你们内阁出台开放四民之禁了吗,这些藩王们就没有一个去做点什么正事?”朱厚照问道。

    张璁摇了摇头:“宗室们养尊处优惯了,无论是务农还是经商都不愿意去干,只会使唤自己的属吏们去干,但是,现在朝廷已经把他们的属吏护卫换成了朝廷的人,他们自然也使唤不动,也就什么事都做不出来。”

    “看样子,朝廷还得解决这些宗室们的就业问题”,朱厚照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他知道这些宗室们是在使用软暴力对付自己,一个个通过放任自流的方式来逼得自己这个皇帝不得不放他们回藩地当逍遥王爷。

    朱厚照传见了宗人府朱台瀚等人,这几日朱台瀚、朱厚、朱载垒组成的宗人府在宗室改革是主导机构,而且具体负责了对各宗室的子嗣和妾室以及专长等数据统计工作,甚至还清除了不少假冒的宗室。

    在这个过程中,自然难免脾气暴躁的藩王不支持三人的工作,甚至也有朝廷官员煽风点火,而朱台瀚虽说善出建议遇事时反而不能做到果决,倒是朱厚利用软硬兼施的策略使得这些宗室们都没敢怎么为难宗人府,甚至还借助皇长子朱载垒的身份,打了几个宗室板子,立起了宗人府的威严。

    朱厚照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更加确认朱台瀚是个有理想有见地的人,而朱厚明显平时藏愚守拙但真遇到了事还能见招拆招无愧其在历史上屡屡挫败文官集团的名声,而自己的皇长子似乎两者兼有但有时候更像是一张招牌,因为儒家礼法里嫡长子地位特殊,使得无论是宗室还是朝臣都因为他是嫡长子而给他几分面子。

    如今,既然宗室们的问题还是没有处理好,朱厚照依旧想到的是让他们来处理,在朱厚照看来,或许宗人府还可以发挥更多的功能,不仅仅管理宗室的玉蝶敕封俸禄待遇等事,还应管理宗室的道德行为规范以及教育和就业等事。

    朱厚照向朱台瀚等人表达了这一想法,朱台瀚等人听后都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朱厚最先有了主意,但他不愿意先说出来,他更希望有人站出来去承担得罪人的风险。

    朱载垒心思一直在二涨式蒸汽机的汽缸镗制研究上,对于朝政尤其是管理家里的宗亲们,他兴趣不大,他甚至觉得没必要,这些宗亲自己不争气不努力,朝廷何必管其死活。

    唯独朱台瀚虽只是郡王,但的确是在认真想着,想了一会儿才道:“回禀陛下,宗室们游手好闲,还是缺少管教之故,既然他们从政从农从商皆不行,不如让他们从学,请严师以管之,令其成材,再由朝廷按其学业优劣分配于各处。”

    朱厚照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从学或许是最适合这些藩王,你们宗人府与学部联合成立一所皇家学院,从祭酒到训导都得要最严苛的人担任,同宫学一样,用最严格的方式管理这些宗室!毕业者由吏部直接分派!”

    于是。

    一所新的高等学堂便因此而出现。

    所谓的皇家学院很明显也是所谓的贵族大学,不过,朱厚照也不打算让皇家学院全是宗室子弟,圈子是需要互相交流的,不然这些宗室子弟永远不知道各阶层的人。

    所以,朱厚照要皇家学院在主要承担培训宗室子弟的同时,不应有小于百分之十的比例特招家境贫困的寒门学子以及不小于百分之十比例的世家弟子,这样才能让宗室子弟了解到勤奋且聪明的寒门学子与才华横溢的世家子弟。

    代王朱俊此时便对此叫苦不迭,他之前连在刑部大牢里都没怕过,但如今被关在皇家学院却让他度日如年,而且一想到自己因为背不熟九九乘法表而被古板的老学究打得手掌肿如熊掌更是哇哇直哭起来,直喊着要回封地。

    朱厚照这日也来皇家学院看了看,待听见宗室子弟在里面一个个鬼哭狼嚎时,他心情别提有多好,在他看来,能将这些宗室子弟好好教育教育就算培养不出几个栋梁之才,但只要不全变成废物也是好的。

    也直到这时,关于宗室们的改革才差不多宣告结束,藩王们被圈在京城已成事实,至于以后这些藩王如何用他们,自然是以后的事。

    朱厚照觉得这些藩王们最好一直走学术路线,毕竟这些宗室们作为皇亲自然是衣食无忧的,无论从商还是从政难免因其身份而受到特殊照顾,而搞学术研究的话,其特殊身份带来的特殊待遇反而有利于让他们抛弃功利心安心搞研究。

    而且,对于一些心里依旧对祖制比较看重的人而言,他们也更愿意看见宗室们从事学术研究而非从农经商。

    为了培养宗室子弟们在学术研究上的兴趣,朱厚照还特地准备带着这些宗室子弟往大明在京城的科研基地观摩了一下,当然,如今收复交趾在即,再加上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随着大明长期处于贸易顺差的地位且之前对葡萄牙等的一些不友好行为,使得这些西方势力乃至日本等国已经开始抵制大明的贸易,甚至还有报复大明的意图,因而,朱厚照也确实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大明的科技和工业进展,看看大明在全球争霸中又增加了多少底气。

    大明开启现代化教育是从建立京师大学开始的,但大明开启自然科学研究却是从皇家工业实验基地建立开始的,最开始是朱厚照这个皇帝的个人行为,到现在已经变成整个国家需要重视的战略基地。

    如今,京城皇城西部如今已经是帝国政治和科技中心。

    在科技方面,皇城西苑左侧一带既有综合性的京师大学也有由杨一清承办的军事科研高校及帝国国防科学技术大学,还有专注工科的大明工业学堂,以及新成立的皇家学院还有宫学这些学府,还有大明科学院和工程院以及军械局等研究机构,也有皇家工业公司等制造公司,可谓是产学研一体的工业基地。

    若不是因为考虑到环境的因素,把铁厂与一些化工厂迁往通州的话,这里的工业体系还能更加完备。

    当然,如果加上南京与泉州的船舶制造以及海战武器研究机构,则更加完备。

    大明现在在重工业方面已经进入了蒸汽冶炼与采掘阶段。

    而机械工业方面也因为钢铁冶炼技术的改进使得水力驱动的镗床制造成为了可能,要不然也不会制造出好的蒸汽机,而且还因为镗床的出现使得蒸汽汽缸能够被镗制出来。

    镗制出来的蒸汽汽缸气密性更加好,甚至也还因此开始出现二涨式蒸汽机的研制工作,一旦多涨式蒸汽机研制成功,就意味着制造蒸汽轮船成为可能。

    不过,现在制造蒸汽机车已经具备可行性。

    甚至,在大明工程院的实验基地,已经开始利用简易铁轨和简易机车进行大型实验设备与器材的运输。

    不过,朱厚照现在主要关注的还是枪械与火炮、火药等武器的制造。

    毕竟眼下战争随时可能会发生,而大明如果能武器制造技术上再上一个台阶,无疑能更加有把握的取得世界霸权争夺的胜利。

    朱厚照换了身大明版蓝色军工服,带着一干人进入了军械局严格把控的生产车间。

    轰隆隆的水力冲击声犹如巨雷般在镗床旁响起,而标准的炮管和枪管却因此一根一根地被镗制出来,且通过流水线直接进入检验工人的工作台,由检验工人进行检查,然后装车通过滑轮转运至外间平台试射。

    整个过程十分有序且有效率,朱厚照还特地亲自检查了一根炮管,很明显大明的炮管已经开始可以被镗制出膛线,而且膛线螺纹在逐渐变得细密,制造炮管的材料也逐渐由简单可分的铜铁金属变成掺杂有各类重金属的合金炮管。

    “眼下军械局已经淘汰了滑膛炮管和枪管,全部采用了线膛管,我们有专门的镗制师傅,一个月开了一千银元的高薪,这些镗制师傅基本上能保证同制造滑膛炮管枪管一样的速度,陛下今日来的正好的是,臣和几个镗制师傅还有京师大学的程院士做出了一种可以连射不拉栓的枪,这个枪应该就是陛下所提到的机关枪,只是比较大,管子有点多,而且还有个水箱,就算有轮子推着走,也得有四五个人伺候它才行。”

    童院士此时绘声绘色地向朱厚照说着自己最新的研制成果,朱厚照听后也很是好奇,忙着童院士带他去看看。

    于是,朱厚照便跟着童院士来到军械局的实验校场上,而没多久,便有军械局的技术人员推着一辆和炮车没什么区别的大型铁疙瘩出来。

    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官员和宗室子弟皆因此议论纷纷起来。

    而在这些宗室子弟和官员还在议论时,朱厚照已经迫不及待地让童院士立即着人开始试射,他能够决定这种机枪和后世的加特林很像,只是体积还要稍微大些,而且冷却用的水箱也更加大。

    啪啪啪!

    没多久,这大明版加大号加特林便开始开火,一阵阵白烟从多根枪管溢了出来,操纵者不停地转着枪管,把一颗颗子弹发射了出,打得对面的木靶是千疮百孔。

    除了朱厚照外,在场的官员和宗室子弟们皆张大了嘴,一个个皆不敢相信还能有这样的火器,一时也不知道该称呼这是炮还是称呼这是枪。

    兵部尚书桂萼立即转身建议道:“陛下,臣建议立即批量生产此类枪炮,若有此枪炮,骑兵可无也!”

    “桂部堂勿急,此枪还不能批量生产,现在这个只是实验成品,具体何时可以标准化批量生产,还得等一段时间”,童院士说着就不由得咳嗽起来。

    朱厚照点了点头:“不着急,但朕希望它可以在将来陪着我大明将士去西南打猴子!”

    打猴子?

    在场的人皆不懂皇帝陛下所说的猴子是何物,倒是桂萼恍然大悟起来:“陛下赐交趾土著名为猴子,寓意倒也恰当!若以此物打猴子,细想来,猴子被打得上蹿下跳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

    话转回来,朱厚照现在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大明在科技与工业上已非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国家可比。

    同时代的欧洲还处在资本主义兴起的初期。

    葡萄牙因为被大明夺走了航线和贸易市场,国际地位极度缩水,就只有西班牙靠着在大西洋上的贸易和在北美地区的掠夺依旧在西半球称雄。

    美洲更不用说,印第安人的悲惨命运才刚刚开始,南美地区的印加帝国在大明建昌侯的北进战略下节节败退,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便因为双方实力悬殊而亡国。

    亚洲除了一个横跨欧亚的奥斯曼帝国还算有点实力外,大明就更没有什么惧怕的。

    大明真正的威胁还是在内部。

    财富的累积会让一个人变得堕落,也会让一个帝国失去进取的心态。

    强大的小农经济依旧让儒家思想顽固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着,依旧有很多士大夫重农轻商,趋于保守,依旧有言论希望帝国停止征伐,内修王道,外睦友邻。

    但现在,朱厚照能看得出来,帝国的工业化已经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

    蒸汽工业让帝国的市镇化越来越明显,在江南与两广地区以及京畿地区,已经有数量可观的资产阶级与手工业者以及工人阶级,在东部地区,已有上千万的人靠务工与经商活着,没有人敢为了恢复祖制让上千万人失业。

    甚至已有不少这类的人参与到朝廷政治中。

    而且,眼下快速进步的工业又何尝不是这类人的利润需求所促进的,并且光是科技和工业研究以及教学方面已经有一大群职业人,他们在政治地位不低,在经济生活中地位也不低,对自然科学的热诚不逊于欧洲文艺复兴后的一些大师。

    所以,朱厚照相信即便他百年之后,新即位的帝王和大明新的统治集团也很难把大明掉转回受儒家社会绝对控制的那个只知道闭关锁国重农抑商趋于保守和僵化的帝国。

    地主阶级即士大夫阶层们现在没办法无视自己佃农数量减少的趋势,也没办法去改变这种趋势,而工商业的巨大利润也逼迫他们从传统地主向工商业资本家转型,而佃农们也从无地农民渐渐变成工人。

    可无论是传统士大夫还是已经转型的新兴资产阶级都有一定的自私心,能不缴税就尽量不缴税,能逃税漏税就逃税漏税,这逼得朱厚照先搞了江南新税政后又在关内搞了矿税重收,总算是帝国到现在变成可以由中央朝廷合理控制的帝国。

    大明帝国现在成了君主**的资本工业帝国,最需要的就是原料,农产品也是原料之一,所以大明为了粮食才起了收复交趾的主意。

    很多思想还比较保守的士大夫们很无奈地看着这样的现象,看着在新修的水泥路上,一队接着一队往南边调运的近卫军官兵。

    山东按察司佥事王亿此时便看见这些近卫军持着钢枪,推着炮车,或者乘着大型马车在宽阔的水泥路上疾驰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朝廷拨巨资修这水泥官路直通两广,募集近二十万山东流民开路,原来为的就是今日方便运军队去南方!真正是这水泥路修到哪里,大明的军队就会到达哪里,只是这穷兵黩武之举恐非社稷之福啊!”

    虽说传统的士大夫对于朝廷这种对外扩张之举忧心忡忡,但是作为参与近卫军的官兵们此刻却是洋溢着笑容。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此时的一首从大内传到军事院校再传到近卫军中的改编版军歌,此时,正被行进水泥路上油菜花丛中的近卫军官兵们高声唱着。

    他们的精神是饱满的,对战争也是热情的,丰厚的赏赐体系与军功爵制度以及退伍后可以直接转为士的阶层且担任基层官吏甚至可以晋升为高官,自然使得他们对作战的积极性很高。

    即便是死亡也不怕,帝国的保险制度和抚恤体系能让他们的子女因为是烈士遗孤而得到特殊照顾,正因为真到了战场上,也能有底层士兵敢慷慨赴死。

    军队的政治部还给他们做了充足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现在不但明白自己为谁而打也知道为什么要打,不同于以往的军队官兵即便到了战场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参与进这场战争。

    此时的近卫军官兵都已经从政治系统的军官干事口中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是要为大明收复故土,解救在交趾被奴役的同胞,为家人争夺足够多的粮食,所以,他们对于即将发生的战争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在侵略,自己是犯罪,甚至是真正的把这场战争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

    大明陆军军事指挥学院毕业的青年军官俞大猷正研读着从皇家图书馆借阅来的关于永乐年间征讨交趾的资料,虽说此时的他只是暂驻宝庆府,但常年接受军事指挥教育的他时常会和同行的几名基层军官推演着沙盘,都把收复交趾的战争当成一项自己热衷的事业来做。

    这种和后世为理想为主义而战的军队一样,一旦在精神上接受了战争,甚至希冀通过战争实现自己的价值,其战斗力无疑是可怕的,即便没有先进的武器。

    杞人忧天的士大夫们没法阻止这些已经被思想武器武装头脑的近卫军官兵。

    而百姓们在吃得饱穿的暖的时候,对于这些军纪严明的官兵也没有任何抵触心理,甚至因为基层官吏大量由近卫军退伍官兵充任,再加上近卫军一开始就奠定的军民一家亲思想,使得底层的百姓对近卫军的官兵尤为尊敬,军民关系也尤为亲密,一改以往百姓视兵为匪的观念。

    文人UU小说的箪食壶浆甚至因此变成了现实。

    此时,俞大猷刚进入一家村子准备寻找这里的里正商议驻扎借宿的事,一百姓便指着几个人抬着的大明版加特林问道:“军爷,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打战,怎么往南边走,那抬的又是啥,这么多根管子?”

    “老乡,你不知道,我们就是要去南方,那叫机枪,专门打猴子的!”

    俞大猷说了一句。

    “拿着机枪去交趾打猴子”这句话从兵部传到了近卫军,一下子流行了起来,如今就连俞大猷这种基础指挥官也习惯性地说了出来。

第320章 大明版福寿膏

    大明帝国对于交趾的战争还在准备中,帝国的朝廷也依旧有条不紊地为这个战略目的做出一系列举措。www.uu234.cc

    正德三十一年春,应礼科都给事中梁世所提议,朱厚照着内阁下谕礼部,改朱棣谥号太宗文皇帝为成祖文皇帝,以此再次表明朝廷欲重新永乐盛世的决心,而欲重现永乐盛世,交趾自然是不能任其独立于外的。

    正因为此,民间开始议论起关于永乐年间大明疆域的事来,并提到大明放弃交趾的旧事。

    待到这年夏,兵部尚书桂萼公开发布言论,表示交趾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大明朝廷做这些举措自然都是为了接下来征服交趾做铺垫造势。

    而旋即,近卫军枢密使林廷选便上疏提议收复交趾,保护汉民,朱厚照准予了林廷选所请,着毛伯温挂帅,领兵出征。

    至此,大明收复交趾已成定局。

    而此时交趾还处于内乱的状态,对于大明的举动还没有任何警觉。

    不仅仅是交趾自己没有任何警觉,此时在南大明海一带贸易或走私的西洋番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大明战略重心南移的标志。

    西洋番万里德此时也没有太关注于大明帝国即将收复交趾的事,此时的他依旧关注着这一次来到大明能多售出多少福寿膏。

    无论是西班牙还是葡萄牙,这两个崛起的西欧大国在大明加入大航海运动后就彻底失去了其在全球贸易市场的优势地位。

    大明的生丝还有其他物美价廉的产品倾销到了全球市场,使得西班牙和葡萄牙和他们控制的殖民地的纺织业大面积破产。

    同时,因为大明已经开启了蒸汽工业革命,是工业产品提供者,还控制着许多主要航线,所以西班牙与葡萄牙在与大明的全球贸易中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大明一直处于贸易顺差地位,大量白银犹如流水一般流进大明境内。

    也就意味着,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全世界辛辛苦苦掠夺来的黄金白银几乎大多数都被大明赚了去。

    西班牙和葡萄牙自然是不愿意这种现象存在的,也不能坐视自己的白银流失。

    于是。

    西班牙和葡萄牙开始禁止中国的纺织品出售,以此达到限制白银流入大明的局势。

    不仅仅是西班牙和葡萄牙,日本也在限制白银流入大明。

    但是因为大明帝国本身的生丝生产优势和蒸汽工业带来的纺织工业高度发达,使得西班牙和葡萄牙以及日本的禁令形同虚设,依旧有无数人购买大明的产品。

    而西班牙和葡萄牙为了打破自己处于这种贸易逆差的局势,便想到了出售福寿膏。

    于是。

    大明的对外开放政策和巨大的贸易顺差优势导致这种本在十八十九世纪才出现的福寿膏贸易提前出现在大明。

    万里德便是这类贸易的先行者之一。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福寿膏贸易所能赚钱的利润比来华出售麝香红木矿石更为丰厚,因为自己只需在自己的殖民地强迫抓来的奴隶种植以后,就可以很轻松地获得低成本福寿膏,而卖到大明明显深受这个帝国的所有人喜爱,只要吸食了福寿膏就无法断绝对此物的吸食。

    而且,万里得还发现,因为福寿膏的上瘾性可以使得这福寿膏贸易的利润能不停地增加。

    毕竟,现在西洋番除了靠福寿膏贸易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在全球贸易中同大明竞争。

    但是,福寿膏这种货物贸易,在大明其实早就被禁止。

    所以,万里德来大明出售福寿膏基本上靠走私。

    而且,有许多沿海的官员和士绅会因为自身的**受贿放松对他们的警惕,甚至还会帮助他们,而万里德甚至还有一个大明藩王即徽王支持自己,因而,这使得他的福寿膏贸易更加顺利地在大明境内进行者。

    万里德是个典型的白左,看着大明繁荣的市井,宽阔的水泥路和高楼,以及遍布街巷的绫罗绸缎和不知疲倦能比四五个壮汉提供的动力的机器的轰鸣声,被他想到的都是自己帝国从美洲得来的白银全都落入了这些黄种人的腰包,以至于让这个帝国依旧过着无比富庶的生活,甚至还研制出更厉害的枪炮,将他们的航线控制空间挤压得越来越小。

    “郎员外,您尝尝,这是新到的货,一两五百银元!”

    万里德用蹩脚的汉话与徽州一富绅郎员外说着,而这郎员外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吸着,眼皮也没眨一下,便道:“先来十斤,带他去账房结账。”

    万里德听后高兴不已,心想这福寿膏果然是暴利,成本不到一百银元就能赚近八万银元。

    当然,让他更加高兴的是,看着这几年在自己手里拿货吸食这福寿膏而硬是渐渐从一大腹便便的人消瘦成皮包骨的老主顾郎员外,他很希望在自己的帝国能扩大在大明的这类贸易,让这个帝国的军队和贵族等皆染上此瘾,这样这个帝国就会变得孱弱,自己帝国就可以掠夺这个庞大的帝国。

    万里德想得很远,甚至他已经给西班牙国王写了这样的信,但是,他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他刚拿着八万银元的票据离开郎府时,两锦衣卫便出现在他面前:“万里德,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

    收复交趾的战争虽然越来越近,但越临近反而越是没皇帝朱厚照什么事,徽王所献的长福寿膏给他的印象还是很深。

    朱厚照到现在依旧未能减轻丝毫对福寿膏这类东西可能因为大明开海而提前流入大明而毒害天下士民的担忧。

    虽说,朱厚照已经通过行政手段下旨禁绝福寿膏在大明贸易,但是,朱厚照相信禁绝肯定难以禁绝的,他也能猜到西方人肯定会越来越积极于进行关于福寿膏的走私贸易。

    毕竟历史证明,做这个的确是利润丰厚,也是唯一打开中国市场的办法,即便是在后世二十一世纪也是与石油、军火齐名的最赚钱三大贸易之一。

    朱厚照觉得如果福寿膏的贸易不能彻底禁绝的话,那也不能只让大明深受此害,自己必须让西洋人也受到这样的伤害,而且自己也得靠这类贸易继续维持住大明的贸易优势地位。

    当然,大明要想从事这类毒0品贸易,所生产的毒0品自然不能是简单的毒0品。

    毕竟,大明是个工业化的国家,已经有科研能力,所以,大明要生产的福寿膏自然不能是简单的天然毒0品,自然得是工业产品,要不可替代。

    而且,在朱厚照在从徽王这里得到福寿膏之前,朱厚照就已经让丘聚派大明的化工类人才从事过罂0粟等作物的化合物提纯与合成实验。

    朱厚照的初始目的自然只是为了做镇痛药和锦衣卫内部审讯与情报侦缉使用,但现在,朱厚照有了一种把这类产品也进行贸易的想法。

    “陛下,这就是臣和化工科的院士们研制出的镇痛灵,目前只用于弥留之际的重症者”,丘聚说后,朱厚照便点了点头,旋即又问了丘聚关于这类镇痛灵的其他信息,最后也基本确认这种镇痛灵就是后世的吗0啡。

    而就在朱厚照刚见过丘聚后不久,锦衣卫便来报给徽王出售福寿膏的西洋番万里德已经抓到。

    朱厚照干脆命锦衣卫把万里德带去了丘聚的实验室。

    而朱厚照自己也在这里见了这万里德,问道:“说说吧,你为何要贩卖福寿膏到大明,你贩卖了多少,还有多少货,你贩卖给了哪些人,通过什么途径的。”

    万里德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是会被这个帝国的锦衣卫抓到,而且还被押到了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面前,一时只知道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厚照不由得笑了笑,也懒得同这西夷番废话,便吩咐道:“丘聚,将镇痛灵给他进行皮下注射!看他到时候招不招,也顺便让这些贩卖毒药的番夷奸商尝尝我大明国产精品福寿膏的厉害!”

    镇痛灵是丘聚和他带领的化工团队从罂0粟中提取出的化合物,其中有个性质便是能溶于水,自然可以进行皮下注射。

    而大明现在的医学发展也很快,对于丘聚而言,已对皮下注射不陌生,只是注射器用的玻璃材质的注射器,不是塑料材质的。

    丘聚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右手举着一根玻璃制注射器,犹如给小孩打预防针的怪老头一样,朝这万里德走了过来,并吩咐人露出万里得的肩膀

    西洋番万里德在被注射前看着那有细长针头的时候已经感到了恐惧,他不知道这怪老头是要干嘛,因而不由得发起抖来,一股子尿骚味硬是从他的裙下冒了出来。

    啊!

    万里德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丘聚已经将一整管镇痛灵即吗0啡注入了万里德体内。

    初始,万里德只是感到一阵新快之意,不由得笑了起来,旋即便觉得万分难受,迫切地想要再来一针:“麻烦,再给我来一下,再给来一下!这液体太神奇了,简直是上帝之液,比弄了女人还爽!”

    朱厚照看的出来,大明所产的这类药品明显效果更好,更易成瘾。

    接下来。

    因朱厚照没让丘聚继续给这万里德注射,万里德已经着急的暴怒起来:“给我再来一下!快再给我一针!”

    万里德也没想到自己会作茧自缚,进行毒0品贸易的他也会在大明被强制染上毒瘾,而他自然也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毒瘾,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供了出来。

    “锦衣卫成立缉毒司,进行福寿膏贸易者,一律处死!不用审问!从现在起根据万里德提供的线索立即抓捕在大明境内和境外的缉毒机构,各地警务力量与军队务必全力配合!已开始吸食福寿膏的大明百姓,无论是谁全部押解进锦衣卫缉毒司监狱,直到完全戒除后才可放出!”

    朱厚照没有想到即便自己下达了行政命令,禁绝毒0品贸易,但还是通过这万里德得知了许多走私贸易依旧在疯狂向大明境内倾销福寿膏,这让他不得不直接让锦衣卫参与此事。

    除此之外。

    朱厚照也决定立即对西洋番以牙还牙,因而,朱厚照便立即传见了高凤,吩咐道:“你现在立即组织一家商行,暂且命名为福寿商行,专门负责对西夷诸国出售福寿膏,出售的福寿膏产品主要是丘聚等人提取出的镇痛灵,就把这东西当成福寿膏来卖,就叫做精品福寿膏!具体生产你去找丘聚。”

    “臣遵旨!”

    高凤现在是御马监掌印,负责朱厚照的财产管理,朱厚照如今让他成立福寿商行,自然是要让他对西夷诸番开展鸦片贸易。

    朱厚照知道一旦鸦片贸易开展起来,西方将会彻底失去在全球贸易上赶超大明的机会,而大明也正好借此机会在摧毁西方人的精神和摧残他们的身体,甚至改变他们的基因。

    高凤开始了福寿商行的组建工作。

    大明现在的贸易主要分三种,一种是直接从境外殖民地掠夺回原料,一种是出口各类加工产品,由西洋番或者其他番夷自己运回国售卖,一种是直接远渡重洋到其他售卖。

    因为大明出口的商品利润空间大而自身除了原料外对其他商品需求量较低,因而远渡重洋的贸易活动在大明诸商行中被经营的还是很少。

    如今,高凤奉旨组建的福寿商行算是为大明在去境外他国出售商品这方面的商业活动开辟新的增长极。

    在正德三十二年的春,福寿商行的商船正式带着大明皇家工业公司生产的十万斤精品福寿膏离开濠镜往西洋而去。

    这个时代还没有开辟出苏伊士运河,福寿商行的船得先经过佛得角,好在佛得角和休达现在都是大明殖民据点。

    因而,福寿商行的商船要完成第一次对外鸦0片贸易倒也不是很有难度,问题是如何在西夷诸国包括奥斯曼帝国成功获得贸易权且顺利出售鸦片贸易。

    朱厚照希望西洋诸国能识相点,主动且允许福寿商行来销售福寿膏。

    如果不识相的话,对此,他也提前有所准备,已特旨要求海军部分武装力量做福寿商行背后的支持者,毕竟这是皇家企业,与历史上西方列强的东印度公司差不多,实在不行就可以直接代表皇室意志逼迫其贸易。

    邵员外被抓进了锦衣卫的缉毒监狱被强行戒毒,与此同时,与邵员外一样的大明第一批瘾君子也相继被控制了起来。

    而第一批开始向大明出售福寿膏的番夷商人都被押解集中于濠镜,且所带来的福寿膏全部没收,其所赚财产也全部籍没,然后其人头全部砍掉,并悬挂于濠镜主城门,以此震慑来大明贸易者。

    大明与历史上的晚清不同,现在的大明虽然也过了百多年,但在屡次与西洋殖民者的战争中都大获全胜,所以,大明尽管处置其这些贩卖福寿膏的西洋番更加残酷,但西洋诸国没一个敢同大明发动鸦片战争。

    即便是被某纪录片里的所谓大国葡萄牙和西班牙,也不敢再向大明宣战。

    而且即便大明在果阿用佛郎机人的头颅筑造了一座京观塔,这些佛郎机商人依旧还是屁颠屁颠地来大明贸易。

    因为大明已经在数次对西夷殖民者的战争中取得完胜,大国地位本身就是全世界承认的。

    现在的大明算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超级大国,没有所谓的多强!

    因为大明有世界最大的市场,也有唯一的工业生产基地,所以,他不用考虑任何国家的感受,但其他国家得考虑大明的感受,而且其他国家想要富裕还得仰赖大明的恩赐。

    作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大明给其他国家的感受是恨又不敢恨,爱又爱不起来,有时候不希望大明干涉其内政,有时候又求着大明当世界警察替其主持正义。

    如今,大明欲收复交趾已是铁上钉钉的事。

    只要是个明白的交趾人也应该意识到大明现在应该算是他的敌人,甚至是目前最需要防备的敌人,但戏剧性的是,交趾国权臣阮淦所立的黎庄宗忽然遣派使臣到京城,向大明皇帝朱厚照陈述莫氏即莫登庸篡位夺权的事,主动请求大明讨伐出兵交趾讨伐莫氏。

    准确的说,现在的交趾应该叫安南,是宣德年间的黎利在逼迫王通议和后请求大明放弃交趾并册封自己后建立的藩属国。

    而如今,黎氏王朝的权臣莫登庸逼迫黎恭皇禅位,自己建立了莫朝,但另一个权臣阮淦则不愿意从属于莫氏,另立了黎维宁为帝,即黎庄宗,使得现在的安南即交趾南北分裂。

    阮淦明显自知自己的兵马无法灭掉莫氏,因而向大明求援,希望大明出兵帮其统一安南。

    “天朝皇帝陛下!吾皇先祖乃天朝宣宗所册封之安南正主,奸贼莫氏篡位自立,实乃十恶不赦,乞望天朝挥天兵救我安南百姓于水火,维持安南之正统啊!”

    阮淦派来的使臣伤心欲绝地一边哭着一边痛斥着莫氏的罪行。

    朝中许多深受儒家理学教育的大臣对于黎氏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当然也有明事的大臣知道这黎氏王朝如今这样也不值得可怜,因为当年正是黎氏先祖黎利集结兵力背叛大明才使得大明失去了交趾省,也使得大明从此在西南诸土司中的威望一落千丈,导致从宣德朝以后,大明很难再控制西南土司,且最终在万历年间造成一次大战。

    虽说这事和宣德皇帝自己深受儒家理学教育有关且看不到失去交趾会失去对西南控制力乃至控扼西洋的战略意义有关,但黎氏也难逃其责任。

    朱厚照不是儒家培养出的帝王,他看见的不是要维护儒家正统伦理,而是如何让大明的国家利益最大化。

    虽说大明本来就欲兴兵交趾,但现在既然阮淦主动请求大明出兵,朱厚照觉得大明倒是可以利益一下国内的矛盾,让大明在收复交趾的这一目的中付出最少的代价。

    朱厚照召集了近卫军系统的重臣开了一场临时廷议,以商议如何应对安南国王黎庄宗请求大明出兵的事宜。

    因为大明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已经加强了许多,所以,此时的帝**事高层已经知道安南国的真正情况,知道所谓的黎庄宗不过是阮淦控制的傀儡,因而,无论是朱厚照还是王守仁亦或是林廷选、桂萼等对安南国的南北势力都没有多大的同情心。

    此时,王守仁说了一句:“陛下,臣以为大明可先应允黎庄宗的求救,出兵征讨莫登庸,臣认为莫登庸只要不笨,在面临南方阮淦所部与我天朝王师双面夹击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归附我大明,主动请降,甚至还会献上土地户籍等册。”

    朱厚照承认王守仁分析的很准,历史上,大明的确在应安南国王黎庄宗所请出兵安南后,莫登庸就立即向大明请降,因为国内对于大明出兵安南的反对声音本来就大,而莫登庸请求内附也算是完成了大明对安南名义上的收复,所以,大明朝廷当时也就同意了莫登庸的内附,并没再对安南进行事实上的战争。

    可这种名义上的安南内附除了能在面子上好看点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大明并没有获得对安南地区的实际统治,虽说让安南依旧处于南北分裂状态短时间内对大明比较有利,但安南迟早会统一,一旦统一依旧会成为独立的王国。

    而且,这种名义上的归附不是事实上的战领依旧没让大明重拾在西南土司中的威望,依旧使得安南等国肆意在大明边境烧杀劫掠,连西南土司也肆意劫掠汉人奴役汉人,甚至这些西南土司最后胆大到后来直接叛变。

    朱厚照依旧还是想直接占领安南,毕竟朝廷现在真正需要的不是表面上的荣耀,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需要粮食、矿石、廉价劳动力……

第321章 俞大猷与电学在大明的发展

    “王卿所言有理,不过,我们收复交趾是要实际占领交趾,使交趾成为我大明的粮食基地和控扼西洋航线的重要基地,也就是说,无论是他莫登庸降和不降,为大明百姓计,他和阮淦这些交趾土著领主是必须要被消灭的!”

    朱厚照这时候说了一句,也算是奠定了基调。UU小说UU小说

    参与廷议的官员也都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鹰派官员,只讲究如何让国家利益最大化,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因而廷议的官员们也都明白和接受朱厚照的意思,知道大明现在不同于以前的王朝,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大明只要不想办法对外掠夺,国内贫富问题就会加剧,就会发生大乱。

    兵部尚书桂萼此时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如若接下来交趾之莫登庸果如王阁老所言,请降大明,大明可趁此要求莫登庸之军队接受朝廷整编,其麾下官吏接受朝廷培训任命,其领地需由朝廷派遣流官治理,至于,阮淦所部,朝廷可以将莫登庸降服之事告知于阮淦,逼其归降,若阮淦不肯,再兴大兵讨伐!”

    曾做过两广总督的林廷选也不由得接过话来:“陛下,臣以为莫登庸不会如桂部堂所言甘愿做我大明一闲臣,欲夺其利,必割其命,对于交趾免不了刀兵之举。”

    “林公所言有理,臣也认为刀兵是不可免的,臣现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陛下和在朝诸公参考”,王守仁这时候也接过话来。

    朱厚照见此便让王守仁说出上中下三策来,虽说大明攻打交趾基本上无异于猛虎吃羊,胜负本没有什么悬念,但能付出最少代价收复交趾自然是最好的。

    这一世,王守仁没有因为被贬龙场而导致身体受损严重,因而体质不像历史上一样因为被廷杖然后又被贬龙场以致于衰退很快,以至于未到花甲便去世。

    然而,在这一世,王守仁依旧还能立于朝堂之上,替皇帝朱厚照出谋划策。

    现在即便是涉及收复交趾的战略事宜,朱厚照发现有王守仁在朝堂上处理起来都要容易得多。

    王守仁此时便说道:“遵旨,臣以为,上策便是一边答应阮氏,出兵攻打莫氏,但要求阮氏允许我王师登陆清化,且借道由南方进攻莫氏,同时,若莫氏请降,便也接受莫氏之降,且以平叛阮氏的名义,要求莫氏允许王师借道莫氏之领地,乘机以北军灭莫氏,南军灭阮氏。”

    “中策,便是莫氏不肯降,朝廷依旧要求阮氏允许王师登陆清化,且从南北两个方向,先灭莫氏,再灭阮氏。”

    “下策,便是若阮氏不肯借道于我大明,无论莫氏降与不降,皆需先灭阮氏,再灭莫氏,盖因交趾之地北为山地,南为平原,由海路从南攻交趾自然更容易!”

    王守仁说后,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他不由得更加笃信王守仁是一个很卓越的军事参谋家,能够把所有的变局都考虑得很清楚,而且还能预见未来,因为熟悉历史的他知道,莫氏是肯定会请降的。

    “爱卿总结的全面,朕认为莫氏是一定会请降的,所以眼下便看阮氏肯不肯借道于我大明,但无论他阮氏肯不肯,我大明军队皆需登陆交趾南部重镇清化,到时候阮氏答应借道还好,若不答应,便直接占领重镇清化,寻机灭掉阮氏!”

    朱厚照下定了最后的决议,在场的朝臣们虽然都说了句“陛下英明!”但都不明白陛下为何怎么有自信相信莫氏肯定会请降大明,就连王守仁也不明白皇帝陛下为何比自己还自信,但他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虽然比自己年轻,做事易冲动,表面上看上去很是鲁莽不慎重,但似乎却真的能比自己这些人早知世道五百年,每每都能预料到先机。

    所以,王守仁此时也没有质疑朱厚照。

    阮氏派来的使臣带着大明皇帝要求阮氏同意让大明军队登陆清化且假道灭莫氏的条件离开了京城。

    而与此同时。

    近卫军总参的急递铺兵也带着朱厚照要求海军即刻集结兵力到清化的旨意去了广州府。

    无论如何。

    大明关于收复交趾的基本战略已经确立,而接下来,则是前线部队的具体作战问题。

    在此期间。

    朱厚照还让大明证券交易所发行了战争国债,以此来聚集发动战争的资本。

    因为之前为占据果阿,大明便发行过这类债券,而且也让第一次吃螃蟹的百姓们因此发了不少财,甚至还因此造就出许多个民间百万乃至千万富翁。

    而如今,大明再次因为战争发现国债,百姓依旧是争相恐后地给大明军方投钱,原因无他,大家都相信大明近卫军的实力,毕竟每天在主干道的水泥路上跑着的军队,他们是亲眼看见的,自然看得出大明打交趾是必赢的。

    在这个时候,大明帝国的百姓明显是对大明帝国有信心的。

    而大明朝廷的军队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资金支持,当然,这些资金支持的背后代表的也是民心支持。

    而百姓们也因为投资了战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关注帝国的战争,似乎一下子民族主义都要高涨了许多,比洗脑教育的效果还要好,尤其是一些自私的中上层阶级,谈国家民族大义他们不在乎,但现在因为他们也相信帝**队实力而投资了战争使得他们现在比普通百姓还要关注大明即将发起的战争。

    “穷兵黩武实非利国利民之举,杀戮不应发生在我中国!”

    大儒白松彝在岳麓书院很不客气地抨击着当朝的尚武之策,但在演讲结束后,也会把自己收到的束银交给自己的仆人,说道:“立刻去武昌府买一笔国债,长沙到宝庆一带大军越来越多,谁都看的出来,这次安南变成交趾的可能性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了!”

    “老爷,家里人来信,大爷把府里五万银元都投了进去,说就等你替朝廷收复交趾,让他赚个十来万,也好争取先把皇家工业公司出产的最新一批二涨式蒸汽采矿机拿下!”

    即便是此时负责身在梧州的近卫军北军统帅毛伯温也收到了家里人的来信,一时间,也让他压力增加了不少,知道自己这次率兵攻打交趾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不然亏损的不只是朝廷的兵马钱粮,还亏损的是自家的钱财。

    正因为此,毛伯温不得不放下身段,对自己的副将吩咐道:“去姓俞的那小子叫来!”

    毛伯温的副将见此不由得疑惑道:“老爷,俞大猷那小子素来脾气臭,谁都敢顶撞,你不是很讨厌他,甚至将他调出中军之外吗,缘何今日又要见他。”

    “那有什么办法!娘的,朝廷那些官员真不愧是老狐狸,出的主意真的毒辣,现在这仗必须得打赢,不但得打赢还得打好,要不然,亏的不只是朝廷,还有自己,姓俞的那小子,虽然脾气臭,但对战局的分析比军部的参谋还强,这小子前日说的和现在近卫军总参下达的钧旨谕示没什么区别!”

    毛伯温说着就把手里的文书往案上一丢:“这个俞大猷,年纪轻轻,又远在梧州,却和上面的陛下和王阁老们想法一样,你说他得了不得了!接下来,如何打,先问问他自然是好的!”

    毛伯温说着又不由得摆摆手:“算了,这家伙脾气倔,老夫无视军法强行打了他军棍,他估计现在还恨着我这个主帅了,本官亲自去见他吧,把前阵子湖广巡抚秦金送的好酒带上!”

    毛伯温的副将很是诧异,心想主帅这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能容得下俞大猷。

    ……

    俞大猷这里依旧利用行军所用的望远镜观察着梧州境内的地形,通过对梧州实际地形与兵部刊发的军用地图校准来确定锦衣卫们在交趾测绘的这份军用地图的准确度。

    “志辅,你让军里的行(帮忙代理债投资业务)帮忙买没有,这仗还没开打,外面的战争就价格就已经翻了好几倍,这下子就算朝廷不发饷,兄弟们只怕都会不要命的打猴子,你说说这仗到底什么时候开打,我还真想等这仗早点打完,好早点换成真银元,也好把你嫂子娶回家!”

    俞大猷昔日同窗,如今已从海军陆战科毕业的同窗卢镗这次参与收复交趾的战争原因先历练一下陆战丛林作战,但也因此,使得他也得以和俞大猷一起并肩作战。

    俞大猷没有因为卢镗比自己年纪小却故意充自己大哥而生气,只是站起身来,把身上的草屑拍了拍,厚底军用山地皮靴往地上一跺,就开始解起裤腰带来,一边嘘嘘着,一边说道:

    “买干什么,我俞大猷从军又非是为了挣钱,不过这仗北边一时打不起来,我估摸着,我们陆军还得在这广西待一会儿,不过你应该会被调走,依俞某看,朝廷这次估计会先从南边打!你这个海军陆战科的正好合适。”

    “那朝廷调数十万陆军集结于西南干嘛,找女(壮族先民在明朝被称作人,又同狼,狼兵比较出名)唱山歌吗?”

    卢镗说了一句就指了指前面稻田里正往这边张望的一名女:“快看,那个女很是水灵,正适合做我弟妹!”

    俞大猷提起了裤子,一脚把卢镗踢在了自己被自己浇湿的土地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是弟谁是哥,还分不清楚吗!”

    “别以为你打遍少林寺无敌手,老子就怕了你,看腿!”

    卢镗说着就虚晃一脚,铁拳直冲向俞大猷太阳穴,俞大猷侧身一避,正要以肘攻击卢镗胸膛,就听见一阵山歌响起,俞大猷不由得收回收来,拉住扑空的卢镗,看向了正迎面走来的一名女。

    那女指着俞大猷对一老人说道:“父亲,我要他!”

    “一个汉家兵,有什么好的,我们狼兵里有的是俊小伙”,这老人说道。

    这长的水灵的女撒娇地道:“我就要他”,旋即羞红了脸:“因为他那里大!”

    卢镗这时候先哈哈大笑起来。

    俞大猷不明就里,心想这些应该是奉旨调来的狼兵,也只拱手道:“近卫军第三军步兵第四师百户俞大猷见过两位,不知两位是?”

    俞大猷刚说完,便有传令兵策马而来:“卢镗,将军有令,着你立即率本部赶赴钦州登船去香山!”

    卢镗不由得大惊,心想这俞大猷的话居然应验了。

    而这时候,又传来“大帅驾到”的声音,俞大猷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这家伙肯定也买战争了!”

    俞大猷来到了毛伯温这里后发现毛伯温果然是要自己分析战局,而且也看出毛伯温有很想把战争打得漂亮点赚得更多钱的意思。

    俞大猷便把自己对战局的分析说给了毛伯温听,知道眼下朝廷会在南边清化登陆。

    当然。

    俞大猷的分析无疑与朝廷朱厚照与王守仁等决定是不谋而合的。

    一个民族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有在某一方面突出的人才,而治世自然能让能臣良将得用,乱世则往往使能臣良将蒙冤受死或折戟沉沙。

    俞大猷无疑是大明这个时代的将星,这已经是历史证明了的。

    不过。

    在现在,除了朱厚照和毛伯温,还没人知道俞大猷会成为一颗将星。

    即便俞大猷自己现在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将来成为一颗将星,甚至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开始关注他。

    朱厚照的确设立了档案库,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其他人,但也的确在秘密观察这些在原本历史上表现卓越的人才。

    朱厚照相信即便自己这个穿越者能改变历史,让这个社会发生变化,但也掩盖不了这些英雄在如今这样的大明发挥他们的价值。

    可能这个时代的大明不会再出现倭乱,但这并不意味着,俞大猷就不会成为名将。

    ……

    “南边在登陆后,需要投入的陆地野战力量要更多,不能只依靠海军陆战兵,在想想能不能在北方战线上抽调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师等军队也通过海军运输舰运到南边去!”

    朱厚照知道俞大猷在近卫军第一师,自然也想提前看看俞大猷在战场上的表现,所以便想着增加南方战线的陆军力量时候,把俞大猷先调过去。

    皇帝朱厚照发话,枢密院不敢不从。

    不过,俞大猷在接到这个指令后并没有高兴起来,一脸苦涩地道:“怎么办,我晕船啊!”

    ……

    但无论如何,中央的命令,连毛伯温都不能说什么,何况是俞大猷,也只能听从军令。

    无论如何,大明南线兵团已开始逐渐向崖州集结,无论交趾阮氏是否同意让大明登陆清化并借道征伐模式,南线兵团都要从崖州向清化进发。

    战争不是打架,说干就干,即便是偶然性的战争冲突要想酿成大战,都会有数月到数年不等的渐变过程,如今大明中央从提出要收复交趾到现在正式调兵确立战略,也差不多有了十多年,即便是现在确立战略并调兵后要正式打响第一枪后也得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这块以及前方指挥官战术指挥这块都需要时间。

    而在这时候,朱厚照还做了一件事,便是南线兵团统帅的决定,北线是在南方山地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毛伯温,而南线兵团是需要海陆作战都擅长的,朱厚照还是让汪宏做了统帅。

    毕竟汪宏是数度挫败西洋殖民者侵略的海战名将,虽然是文官系统的,但用汪宏自然可以更保险,毕竟南洋一带也就从按察副使开始到总督都是在两广待的汪宏最为熟悉。

    朱厚照确立了南线兵团的统帅后又考虑到南北两线的统一协调的问题,便又让王守仁挂枢密副使职,督师南洋,统一协调指挥南北两线兵团收复交趾的事,甚至让王守仁全权处理,可以先处理再报中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大明尽管已经大踏步进入了蒸汽时代,但还没进入信息化时代,连无线电波都还没有,由于地理隔离,朱厚照自己这个皇帝很难在五千多公里的距离外遥控统筹南北两线。

    在这种情况下,为提高战争指挥效率,朱厚照只能放权。

    而且,当王守仁去了南方后,他也必须完全信任王守仁,既不能随便换帅,也不能越级指挥,历史证明,就算自己是军神,越级指挥也很容易出问题,他可不能学常凯申。

    所以,现在的朱厚照干脆放松下来,什么都不操心,只安心等待战争结果,如果结果好自然论功行赏,结果不好则该追责的追责,现在的他反而只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所谓的偷得浮生半日闲,朱厚照现在便是如此状态,他决定做一些自己内心想要做的事,这个时代对于他这个穿越者而言,最遗憾的自然是没有网络,没有电影电视等视频,更没有可以让人舒适的各种电器化智能化设备。

    前世的自己尽管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但是因为穷,很多所谓的东西他没有真正的有时间是享受,或者是有能力去享受。

    而如今,自己是大明皇帝,完全有能力和资格拥有世界最好的,包括女人,但是,有些后世的东西,他却不能拥有,这对朱厚照而言不得不是一种遗憾。

    朱厚照从自己内心出发,他现在很想让新的东西出现。

    所以,他让科学院加快对电学的研究与应用,当然,研究电也并不是为了满足朱厚照内心的诉求,朱厚照自己也知道如果电能出现无疑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加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明现在其实已经能制造出伏打电池,毕竟这个简单,无非就是铜锌电池,以此作为电源提供者。

    但真正在应用电的方面,现在的大明还只能制造出电灯泡,且通过大型伏打电池点亮电灯泡。

    而电灯泡方面,大明现在也只有弧光灯与钨丝灯。

    弧光灯由于是利用电弧发光,需要金属电极,且能耗大温度高,不适应于家用,除了军用外意义不大,所以,大明现在重点研究的便是如何将钨丝灯安进家中,且可以随时通电让钨丝灯发亮。

    因为朱厚照知道爱迪生发明的电灯泡最终选择出的最佳灯丝材料是钨丝灯,所以,大明现在制造电灯泡时也少走了许多弯路,没有先去利用各种纤维材料做灯丝实验。

    大明现在要想在电学上面有所进步,甚至至少实现通过电力照明的问题,缺的不是合格的电灯泡,而是足够的电力供应。

    电在历史上能被人类利用,是因为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利用磁感应产生电感应,进而产生电流,如今,大明科学院已经开始通过朱厚照提出的这个理论重新做实验而得到了证明,以至于让很多人相信电确实能通过电磁感应产生,但直接应用出来还需要时间。

    但朱厚照希望这个时间最好不要花太久,毕竟他还真希望电气时代能够早日到来,到最后至少可以进入无线电时代,让大明在通讯上更加便捷,毕竟在将来,大明的疆域会更加辽阔,统治难度会更加得大。

    但不管怎么说,朱厚照现在已经能在短时间内用一下电灯,有时候即便是在床第之间有些微弱的光芒也比黑灯瞎火的乱摸更有意趣。

    但对于朱厚照的妃嫔们而言,陛下会玩的不仅仅是在晚间于床帐内电亮夜灯,还会让她们穿一些各种奇怪的衣服,还美其名曰是制服诱惑。

    朱厚照承认自己有时候玩的有点嗨,但人生就是要玩的有趣,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大明的皇帝现在倒是可以在闲暇时让自己的年轻妃嫔穿上护士装或者白领装玩各种游戏,但此时的南海海面上,帝国的舰队已经渐渐逼近了交趾国。

    交趾阮氏也不笨,也猜到了大明的目的,而拒绝了大明登陆清化的要求,这注定让大明不得不依靠武力先拿下清化才行。

    而此时,俞大猷和自己麾下的官兵已经运出了加特林机枪,且悄悄地依靠冲锋舟趁夜上了岸,准备给交趾国的猴子来一场新时代新枪械的洗礼。

第322章 机枪打猴子

    按下南线兵团强登清化的事不表。www.uu234.ccUU小说

    先说此时莫登庸请降的事。

    与原有历史上一样,莫登庸的确已经得知阮氏派使臣来大明请兵之事,也得知大明已集结大量兵力于广西后,便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大明的对手,尤其是在阮氏与大明联合的情况下。

    于是。

    莫登庸做了他现在最正确的选择,便是也派大臣出使大明,且直接请降,甚至还自缚跪于明臣前请罪,并献上土地户籍之册。

    朱厚照得承认莫登庸的确是敢下大手笔的,也是真不担心被自己这个皇帝给下令砍了。

    但朱厚照这时候的确没有选择除掉莫登庸,甚至他还打算先答应莫登庸的投降,甚至,朱厚照还专门任命兵部尚书桂萼为招降使,代表大明朝廷接受莫登庸的投降,前去广西梧州同莫登庸谈论关于交趾内附大明的具体事宜,并要求莫登庸也派出代表前去梧州商谈。

    “你也是军方系统的官员,又是兵部尚书,你应该清楚朝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现在,朕让你去处理莫登庸的投降事宜,目的只有一个,如果莫登庸等愿意放弃权力做大明一闲臣,自然更好,如果莫登庸不愿意放弃统治交趾北部的权力,那你也要拖着他,最好拖到南线彻底灭掉阮氏为主!”

    朱厚照向桂萼嘱咐道。

    桂萼点了点头:“臣明白,臣这次就来个先游山玩水再谈正事,谈完正事也不让谈者走。”

    朱厚照也点了点头:“正是这话。”

    ……

    桂萼也没想到自己的皇帝陛下会料得这么准,莫登庸真的会请降大明。

    这让桂萼不由得对大明皇帝朱厚照更加佩服。

    而桂萼不会想到的是,朱厚照还借此做了另外的舆论准备,为了让国内士民在情感上更加支持大明征伐交趾。

    朱厚照命令负责宣传的侍从室文人将莫登庸欲请降大明的事直接泄露出去。

    甚至,朱厚照还让侍从室特地请一些文人在报刊和大学讲坛就莫登庸投降大明,大明可能会和平收复交趾的事发表演讲,甚至最好做出乐观估计。

    而桂萼也故意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对公众表态,如果能和平收复交趾而息兵戈是所谓国家之幸事等。

    朱厚照知道自己让侍从室这么宣传,宣传出大明好像很希望可以和平收复交趾会被打脸,但是,朱厚照就是要让大明朝廷和大明百姓被打脸。

    因为只有大明所有人都在期待莫登庸归降大明而大明可以和平收复交趾时,大明百姓才会极度失望和极度愤怒,而朝廷也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也可以充分的利用民意征伐交趾。

    ……

    当然,在朱厚照和他统治的大明朝廷还在对眼下的收复交趾一事推波助澜时,此时的交趾南部清化已经响起了枪声。

    此时的交趾国还是个农业国,甚至是国力孱弱的农业国,对于海防自然没有任何准备,就算阮氏也就猜到大明可能有吞并其部的意思,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海禁,将清化沿海居民内迁,把海防变成陆防。

    正因为此,大明所谓的强行登陆并没有多么激烈的登陆战斗,所以,此时大明才会让陆军直接先登陆。

    俞大猷带着自己的麾下官兵跟随近卫军第三军第一师登上岸后许久后才见一群猴子兵朝俞大猷冲了过来。

    很明显,猴子兵虽然海防不行,但也知道待敌军少股兵力攻入时,当予以歼灭之。

    而俞大猷所部却刚好在这群猴子兵正前方。

    俞大猷看得出来这群猴子兵还算是比较有士气的,都穿着棉甲,身体素质也不差,长矛兵与盾牌兵还有弓箭手分配得也算合理。

    “把机枪装弹,旁边有条水沟,立即给储水箱蓄满水!”

    俞大猷这时候吩咐了一句,便命自己连队的官兵立即先用大明版加特林机枪先打击猴子兵,以先打乱猴子兵阵型,毕竟这些猴子兵排列太密集了,为了制造出密集杀伤的效果,又见自己这边的明军没有弓箭便想着急速冲了过来,先给自己这些明军造成大量杀伤,但事实上却正好给了俞大猷和他的连队用大明版加特林机枪密集扫射的机会。

    这些猴子兵叽里呱啦或者嗷嗷的叫着,身上虽穿着棉甲,但头上却带着斗笠,样子有些诡异,却也比较矮小,冲过来时也的确很像一群猴子。

    而这时候,大明版的加特林机枪已经开始转动起来,并上好了弹夹,待俞大猷将手一挥,大明版的加特林机枪的多根枪管就立即转动起来,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黝黑的钢制枪管一边不停地转着一边不停地喷着火,枪弹连绵不绝地被射了出去,直带起一阵阵火星和浓浓的白烟。

    而猴子兵这边当场就有一大群被扫倒在地,有的则被打得上蹿下跳起来,一时间仿佛踩在了高温的石头上一样,更加像是猴子。

    没多久,这些猴子兵就吓得落荒而逃,一个个撒着脚丫子不停地跑着,甚至还往树上跑,抱着树干不敢动,当大明版加特林机枪不小心扫到树干时,打在这猴子兵屁股下时,这些猴子兵才赶忙往上面又爬了一截。

    俞大猷知道打交趾很好打,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好打,在因为这些猴子兵都溃退且大明版加特林机枪因为冷却系统还不是很好因而已经发烫可以烫熟猴子屁股而不能再使用后,他也只好带着自己的官兵肃清残敌,并等待着上峰的命令。

    啪!

    俞大猷和他麾下的官兵此刻拿着大明最新的线膛步枪,甚至枪械射击精度已经超过米涅枪的拉栓式后装步枪,却只能拿来朝树上打猴子,看见一个猴子兵屁股,就打上一枪,打得这猴子兵菊花残碎得顿时盛开了起来。

    当然,这些猴子兵也因此都从树上掉了下来,一掉下来就被近卫军俘虏,然后准备圈起来让其服役,替近卫军修筑工事。

    而近卫军这边,俞大猷这时候已经开始准备架起铁丝网,这是大明陆军如今驻扎时标准安排,除此之外,还会安置上在对应区域安置地雷,甚至还会架起的探照灯,探照灯便是弧光灯。

    用大电池组供电组成的弧光灯,虽然不能直接普及到民间,但军用时作为临时夜间巡视还是可以的,而且在夜间高强度的弧光灯光线还可以对可能偷袭的敌人造成一定的伤害,当然,有了探照灯这样的夜间军用照明物,对于帝**队夜间登陆也是极为方便的。

    因为时间的巧合,使得大明此时许多军队在夜间还得登陆,因而探照灯也使得大明的登陆舰可以在夜间顺利登陆。

    渐渐的,在如纱般的灯光贴在起伏不停地海波上后,越来越多的大明官兵开始集结于清化附近,而也因此,开始有专业的工兵集结,把登陆后的军事基地建造地更为迅速和完备。

    而事实上,交趾阮氏这边也的确想到了夜间偷袭,这些猴子兵毕竟是当地土著,就算是夜间也能前行,因而,这时候,在夜深以后,这些猴子兵的确如蛇行于草丛般从丛林间奔袭而来,但因为大多数是赤脚,因而,也就没有发出太明显的声音,只有其小腿擦动草叶时发出的飒飒之声。

    但这些猴子兵没有想到的是,大明有探照灯,因而当弧光灯照向这些夜袭而来的猴子兵时,这些被照到的猴子兵顷刻间就仿佛眼瞎了一般,不由得拿手去挡,也有的猴子兵直接就落荒而逃,大喊明军有会发光的鬼,甚至还有的猴子以为天朝真的有天兵天将,指不定请来了真神,才会发出这种光芒,因而这些猴子兵就直接跪了下来,开始磕头拜礼。

    当然,也有猴子兵没有被探照灯照到,但因为冲到了铁丝网下直接触碰响了铁丝网,使得一时间,整个铁丝网都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

    当然,比铃铛声更刺激的是,许多猴子兵直接踩到了地雷,一下子就响起轰轰隆隆之声和猴子兵的惨叫之声。

    明军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些猴子兵在夜袭。

    尽管因为探照灯和突然大作铃铛声和地雷声已经吓得许多猴子兵落荒而逃,但明军依旧做出敌军夜袭时的准备,纷纷在按照平时训练的课程,在短时间内,明军直接从休息状态立即恢复战斗状态,持着线膛步枪冲了出来,皆摆好了阵势,开始射击这些猴子兵。

    这些猴子兵们因此再次上蹿下跳起来,一时间死伤无数。

    交趾阮氏见野战防御不成功,夜袭又未能阻挡住这些明军,便也只得退守清化城一带,准备和明军在清化城一带决战。

    ……

    “陛下,前线带回消息,南线兵团已顺利登陆!看来,交趾的海防的确很是糟糕”,林廷选向朱厚照奏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大明能顺利登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说道:“如果大明没有改水师为海军,且重建之,大明的海防也会同交趾一样糟糕,你设想一下,如果大明没有开海,一直禁海锁关,沿海之民尚不知坚船利炮,内地之民如何得知,到时候一旦有外来者以今日我大明同样之坚船利炮攻打我大明,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林廷选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认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就真的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也许是因为受地理大发现带来的全球视野的影响,现在的林廷选也意识到大明不是世界的中心,而在地球上,也不只有大明一个大国,因而,现在的他也不得不对朱厚照说道:

    “陛下如今既然如此说,臣便冒死直言,大明治国之理念必须加以改变,程朱之学已不合时宜,因程朱必讲究因循守旧,依古礼而行,趋于保守,又趋于守内而闭关不通于外;

    而如今,天下早已皆知,大明非宇内之中心,亦非唯一之天朝,即便我大明本应为天朝,但四海之内不以大明为宗主之强国不少,且大明已无法断绝与外界之联系;

    所以,臣认为,陛下当改科举,摒弃程朱之学为治国之道,当以圣学为体,以变法之举改旧法之弊,以开放之心纳四海之利。”

    朱厚照知道林廷选曾经是两广总督,也是首次提倡开海的官员,素来比较开明和有远见,但是朱厚照没想到的是,如今这林廷选还主动提议摒弃程朱理学,这让朱厚照是既惊讶又惊喜。

    但朱厚照知道林廷选一个人提出来是不行的,毕竟天下其实很多官员甚至不乏如今一些革新派官员还是坚持理体圣用的。

    “爱卿所言极是,但此事当从长计议,大明以前是偏于保守,亦步亦趋,不敢做大踏步之事,但现在,也得注意步子跨得太大而导致乱象反而因此而起,得顺从民意,非朕不想摒弃程朱理学,而是程朱理学在民间根深蒂固,无论是士大夫还是庶民皆以此为正学,故若摒弃程朱理学也得让底层的百姓们先弃了程朱理学,而朝廷能做的只能是循循善诱。”

    朱厚照这么一说,林廷选自然内心更加佩服自己的皇帝陛下,心想还是皇帝陛下想得更周到全面。

    也正因为此,除了南边在开始进行收复交趾的战役,整个大明此时反而进入了一段平静期。

    朱厚照没再于政治制度上大改。

    毕竟眼下因为江南税政的改革使得大明已经不用担心江南商品经济发展后会导致朝廷与民间利益失衡,而矿税制度的改革使得大明完成将矿业转移至关外的目的,所以,大明朝廷现在在目前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需要立即处理的大的政治经济隐患。

    而且,无论是官绅士大夫还是底层百姓皆得对新的制度有一段适应期才能进行新的改革。

    朱厚照现在只在科技以及教育方面下功夫,他要进一步改变这个社会的生活习惯,同时解放更多民众的思想,他希望让更多的华夏百姓觉醒起来,成为在思想上与人格上有真正意义的高等人。

    朱厚照现在最关注的便是蒸汽机车,他相信这种彻底代替人力和畜力的机械交通工具将更加打开百姓们的思维,毕竟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他们对线膛枪相对于燧发枪、火绳枪带来的变化和意义并不是很感同身受。

第323章 老儒的困惑

    阳春三月,金色的光辉将高楼红墙密集如林的大明京城塞得满满当当,任谁都能感受到帝国无处不在的盛世荣耀。www.uu234.ccwww.uu234.cc

    自信与和睦在每一个士民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现,长袍宽袖,锦佩彩车,叠掌而拜,富足且又知礼。

    微服出巡的朱厚照很欣慰自己能看见这样的子民,这是他理想中的盛世之景,但他知道这样的富足安详还有与万千黎民身上体现出的大国自信,皆是需要用钱来构建的。

    收复交趾的战争虽然还在进行,但帝国的百姓已经在提前享受战争的宏利。

    因为通过战争的形式,使得民间大量资本,大多数来源于士大夫(中产阶级)与权贵的资本流进了朝廷,而朝廷得以有充足的资本提前进行公共事业建设。

    鳏寡孤独者有充足的低保制度开始实施,而无业游民也会有专业的官府机构给予就业指导和培训,乞丐如果是因为懒惰也会被强制就业,也正因为此,才使得弱者有所助,贫者有所济,老者有所养,幼者有所学,懒者有所管。

    “唉,老朽不解,老朽不解也!缘何当今之政非圣人之道,却得尧舜治下之况,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当朱厚照来到一处学堂,询问其一老儒唐敬仪时,这唐敬仪就喟然叹了一口气。

    他的确不理解,作为一个亲历过成化、弘治、正德三朝的老儒,唐敬仪知道即便是弘治中兴之朝,亦难免有饥馁之患,乞丐也时而会有,即便是偷拿拐卖之事也时常发生,若是碰到灾荒之年,也难免见饿殍。

    但毋庸置疑的是,那时的朝臣们也很努力,上至帝王下至府县,皆恪守礼法,不取民利,不费民财,甚至连收复河套之议也因避免靡费军粮而罢之不提。

    “先帝之时,可谓众正盈朝,清流显于庙堂,天下明德重孝,先帝更是俭而好礼,待臣以仁,更爱民如子,儒学独领风骚,然京城之民亦难有下锅之米,不及如今,贫贱村民尚可每日啖肉三斤,村野之童亦能读李杜之诗;

    然如今却是奇技淫巧者显达,朝中之臣也多小人无君子,儒学更是被斥为迂腐!老夫不明白,老夫实在不明白!

    譬如,如今这朝廷不但四处大兴土木还屡兴征伐!缘何还能将鳏寡孤独者之低保补贴提高到每月五银元!全京城此类人不下十万,便是五十万银元,一年六百万银元!而且,当年朝廷税银甚至不及此时补贴弱民银款之一半!”

    这唐敬仪说完就一杯烈酒下肚,不由得咳嗽起来,明显喝茶已经缓解不了他内心的郁闷,此时的他只能以烈酒解忧闷之心。

    朱厚照见此并没有生气,尽管他能明白这个唐敬仪作为一介老儒明显对如今朝廷摒弃儒家治国理念,大胆变法的行为颇为不满。

    但是见这老儒唐敬仪越是郁闷,朱厚照越是高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大明的确变了。

    而且,事实上,朱厚照知道现在正是华北大旱期,按照原来的历史,这一年的北直隶将会发生一场大饥荒,虽然当时的大明朝廷也算赈济得力才没有造成大变。

    但在这一世,明显这场大旱造成的影响更少,因为大明的粮食供应基地已经遍布全球,再加上番薯土豆的推广,使得京畿一带有充足的粮食储备应对旱灾。

    “掌柜的,来两瓶西华山酸奶!”

    这时候,一酒馆的两年轻士子刚吃完饭,其中一穿青衫的年轻士子突然站起身来,朝正与柜台前打算盘的掌柜喊了一声。

    因为在京城,在加上西华山奶业的背后大股东是皇后,所以,使得这些酒肆都有西华山奶业的人在里面利用化学制冷冷藏且售卖着西华山的奶酪。

    这名青衫士子刚说完,掌柜便忙亲自端来了两瓶用玻璃瓶装的酸奶,酸奶上面是有牛皮纸封住的,中间玻璃瓶外刻印着西华山奶业牌子,还画着一只凤凰作为商标,当然,京城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这就是代表的皇后娘娘,不然谁敢用凤凰做商标。

    这唐敬仪此时兴许是喝了些酒,再加上本身因为眼前之盛世非儒家所创之盛世而郁闷,所以,就气愤地指着那酸奶对朱厚照说道:

    “你瞧瞧,连母仪天下的当今皇后都不再刺绣养桑,守妇礼,明女德,却也经营起商业来,一帮小人为个人功利还因此歌颂皇后,言其为国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真正是可笑!可你不得不承认,如今之小孩的确长的比前代之小孩要快要高,可是后宫不得干政啊!此乃祖例呀!”

    唐敬仪刚说完,这时候,那青衫士子也忍不住接了一句:“可祖例没有说后宫不得经商啊!”

    这老儒唐敬仪不由得噎住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厚照也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不由得回想起,自从自己皇后把西华山奶业发展成京畿一带极为有名的奶业公司后,的确也有许多文官们无法容忍皇后作为国母而经商的行为,且因此上奏疏劝谏皇帝阻止皇后这样的行为。

    而文官们所能抬出的无非是礼法,也有所谓后宫不得干政的理由。

    但朱厚照则也已礼法和祖制都没说后宫不得经商的理由来回驳文官们。

    也正因为此,文官集团才没有成功阻止西华山奶业的发展。

    朱厚照也知道从理论上来说,权贵们尤其是执掌帝国统治权的皇帝以及和皇帝有关系的皇后等,如果经商的话都会伤害平民的利益。

    但是,此时的大明因为还是君主**国家,而且在根本上还是家天下,所以,皇帝乃至皇后的利益和国家利益是一致的,朱厚照要想一直把帝国牢牢地把控在自己手里,自然也只能让自己和自己的亲属心腹掌控朝廷主要经济产业。

    而这时候,那青衫士子刚接过一句话,而那名更显年轻的士子也站起身来:“如贞哥哥说的没错,当今皇后的确没有干政,老先生所谓的困惑事实上本不是困惑而已,而且,也正因为皇后娘娘可以经商,才使得皇后娘娘能在如今华北大旱时,直接拿出三百万银元资助,甚至每年都拿出不下于一百万银元资助穷困学生,试想想,如果皇后娘娘没有经商,只刺绣养桑,如何能有如此多的银钱助益天下!”

    这时候,这名青衫士子还直接把凳子放在了这老儒唐敬仪面前:“老先生,其实这事没什么不明白的,以小生看,还是涉猎太窄的缘故,你儒学自然无法解释为何先帝重儒比当今陛下更仁慈,却依旧难免有内忧外患之事,而如今陛下严法重税,却使国泰民安”。

    “但其实用圣学来解释,就很说的通,以前的大明是封闭的,大明的总财富是没有增加的,但百姓的数量却是在增加的,而且土地也没有变,自然是朝廷越来越穷,百姓也越来越穷”。

    这时候,那名更年轻的少年士子也接过话来。

    “而现在的大明是不封闭的,虽然的百姓的数量在增加,但大明的财富也在增加,通过贸易与开疆辟土,使得朝廷越来越富,百姓也跟着越来越富,甚至即便朝廷重税严法,无论士大夫还是庶民,皆不会因重税而减少收入,依旧会因为朝廷的贸易和对外扩张而增加收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圣学表示,大明不是孤立封闭的,大明只是整个地球中的一个国家,所以,大明需要不停地从外部攫取更多的利益才能让大明的子民过得更好,才能让国家强盛!

    人有礼义廉耻,但国家之间只有利益,老先生你一生崇德尚儒,对朝廷某些行为自然会嗤之以鼻,但是,你得承认,你现在能有精神且平静地在这里喝二两小酒,吃两三碟酱牛肉,做清高的先生,就是因为大明朝廷通过战争与殖民掠夺了无数财富让你有了充分的养老保障。”

    这时候,这位青衫士子这么一说后,这唐敬仪一脸无话,片刻才更加落寞地道:“难道我儒家于治国真无益处吗?天下真无以礼治国的盛世王朝吗?”

    “其实,老先生可以自己去实践一下,现在大明下过明旨,天下之土皆为大明之领土,故有志者可向朝廷吏部考选为官,只要是生员以上功名皆可,而且可以向朝廷讨印去塞外或海外自择一地进行统治,朝廷会授予你统治权三十年。”

    朱厚照这时候也接过话来,他倒是很希望唐敬仪这种老儒生不要在京城干生闷气而是去外地将海外的土著聚居地变成儒教之地。

    毕竟这四海之内,总不能只让西方传教士带着“福音”去四处传播,而使得西方文明逐渐向全世界蔓延,作为东方文明之典型的儒家继承者儒士们也应该主动去四处传播自己的忠孝仁义之思想。

    最好能把那些土著都变成顺民,变成可以服从礼法的顺民。

    而这时候,朱厚照这么一说,那名青衫士子也附和道:“这位仁兄说得对,现在还有这么多蛮荒之地,您若真想以儒治国,以此重现尧舜之世,不妨申请去外面做官。”

    唐敬仪不由得站起身来,拱手道:“既如此,多谢三位提点,唐某这就去吏部应考,到时候重兴儒学于夷狄之间!”

    这唐敬仪说完便拂袖而去。

    而那名青衫士子则向朱厚照拱手示意道:“这位仁兄,请恕胡某唐突,刚才观你之言,颇似忠君社之人,鄙人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胡,名宗宪,字如贞,京师大学经济钱法科正德三十三年级学生,忠君社预备社员。”

    “鄙人朱寿”,朱厚照回了一句。

    “你就是朱寿?六十七项专利获得者,忠君社理论创立者,圣学之集大成者!失敬!”

    这时候,另外一名少年士子突然站了起来,向朱厚照拱手道:“小生姓张,现名居正,字叔大,现为京师大学算术科少年班新生,忠君社入社积极分子!”

    如雷贯耳!

    真正是如雷贯耳!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现在遇到的这两名士子居然一个是历史上嘉靖朝后期的抗倭名臣胡宗宪,一个是历史上万历前期的著名政治家张居正。

    让朱厚照更没想到的是张居正还是和历史上一样是神童,看上去年纪似乎不大,却已经是少年班的学生,足以证明其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读完了别人需要十多年才能学完的知识,不可谓不逆天。

    但让朱厚照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屡试不爽的化名居然也让这两人开始大感惊讶,不由得心想自己这个化名看来已经有些名气了,不能在使用了,得需要换一个化名才行。

    无论如何,能有幸提前遇见这两历史人物,朱厚照还是挺高兴的,让他更为高兴的是,这两人现在还是热血青年,明显比后世历史图册上的画像更显青春朝气,犹如此时也正处于青春期且正蓬勃向上的大明帝国一样。

    不过,朱厚照也没打算与这两人有过多的交流,毕竟现在彼此还不是一个层次。

    因为朱厚照现在是皇帝,他不是一个平民,所以他也不需要在胡宗宪与张居正面前去装逼,去博得这两人的好感,然后得到这两人的青睐。

    相反作为皇帝,朱厚照现在更加期待的是,这胡宗宪和张居正将来会怎么在自己面前装逼,显示出自己的非凡才干。

    无论如何,在一个比历史人物高的层次接触这些历史人物,带给朱厚照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他没有失望的是,作为历史上开明的官员胡宗宪和敢于向自己阶级挑战的张居正在这一世也依旧没有成为拘泥古板之人,依旧很积极地接受着新思想,成为大明新时代的进步青年。

    胡宗宪和张居正明显对朱厚照更加感兴趣,相比于朱厚照对他两人的兴趣,毕竟这两人现在开始一个劲地问着朱厚照一些问题,跟搞采访一样。

    “朱先生,请问您对天下利益最为丰厚之产业集于皇室与朝廷之现象怎么看?”

    “朱先生,请问您对日本、泰西等禁止白银流入大明之相关政令怎么看?”

    “朱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您解惑,您说君有贤愚,法有利弊,是故欲令江山永固,百姓永安,是令君居于法之上还是应令法居于君之上?”

    ……

    朱厚照说实话此时也有些烦躁起来,他很佩服这两人在历史上的作为,但现在这两人的行为却也让他觉得这两人就像两麻雀一样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失陪,朱某还有事”。

第324章 蒸汽机车

    朱厚照正欲逃离胡宗宪和张居正的追问,这时候,便见有许多百姓往永定门外跑,喊着说蒸汽机车在永定门外开始运行。www.uu234.cc

    朱厚照没想到蒸汽机车的出现会让这些百姓这么激动,便不由得一笑,也跟着走了过来,他知道蒸汽机车眼下对于大明而言算是一个新事物。

    毕竟,在此之前,蒸汽机车只是出现在报刊上。

    待朱厚照赶来时,便见永定门外水泥主干道两旁挤满了百姓,甚至不乏一些峨冠博带的官绅士子,而在这些绸衣长发组成的汉家风景墙之间,便是一辆黑色的蒸汽机车吐着白色雾气而来,机车很大,像是一个火车头,但明显比火车头更加简朴。

    柔和的晨光在永定门城楼顶上布洒下来,照耀在机车头顶上的“大明”二字上,金属的光泽在蒸汽机车上显得更加耀眼,也如此时道路两旁的汉家士民脸上的笑容一样灿烂。

    哐当!

    巨大的蒸汽动力在从汽缸中传递出来,直接带动转动轴,使得机车轮胎猛地改变了静置状态,突然便如一匹黑色的高大烈马驰骋一般,突然前进起来。

    此时,汉家士民们已经兴奋地大喊:“动了!动了!”

    这些人都高兴地咧开了嘴,呼朋唤友地来看,有学童用自己粗浅的机械知识给自己的家人解释着原理。

    而此时,还站在机车上的工部系统的官员明显有些后知后觉,在蒸汽机车开动的时候,突然往后仰了一下后才意识到蒸汽机车已经动了,一时也不由得激动起来,顾不得扶正头上被抖歪了的乌纱帽,不顾身份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动了!动了!”

    在这个时代,在此时的大明王朝,没有封闭保守的国策,没有异族的入侵,摆脱儒家理学束缚的帝国百姓们不再担心温饱问题,富足的他们是有学识与教养的,甚至还会有足够的机会接触新的事物。

    帝国的科技没有因为异族的短视与儒家的独自尊大以及小农经济的保守而迟滞不前,如今新的蒸汽工业正式开始在交通这一领域插足。

    道旁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扫着蒸汽机车硬朗的外壳。

    四个用天然橡胶组成的轮胎也十分巨大,在初夏雨后刚浇湿的路面上行进着,转动着的连动杆也起伏不断,而汉家士民的心也随着起动着,毕竟眼前这金属怪物给他们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连正欲离京的老儒唐敬仪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看着四个橡胶铁轮载着沉重的机车在地面上行进时的样子,不由得感叹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车驾竟不需马,且尚能载十余人,百工之技果能改变时代乎?!”

    “果然腐儒不能救国,唯奇技淫巧方能兴邦,有此机车,天下便不再需要养马,京畿山东等受朝廷养马银之累的百姓可因此解困也!”

    张居正这时候说了一句,虽年不过十五,但已经开始关心黎民百姓起来。

    唐敬仪回头怒视了张居正一眼,想说些什么,但却也说不出什么。

    朱厚照见唐敬仪这老儒被张居正一句话气得憋气的样子,心里也更加有了些快意,对于百姓而言,蒸汽机车的出现或许只是让他们感到新鲜,但对于大明而言,也的确会改变帝国的社会生态。

    在机械动力出现以前,马一直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谁掌握了马的资源谁就有了最优势的军事力量与运输力量,马也一直是重要的战略资源,而事实上,马一直是游牧民族的主要产品,正因为此,大明也在很多时候受到马匹资源的限制。

    当然,大明也有自己的马场,只是这个马场的代价是以牺牲农户利益为代价的,毕竟将关内的耕地用作牧场本就是浪费,而且也很难育出优质马。

    如今蒸汽机车开始出现,就意味着马这种战略资源的地位会逐渐下降,机械动力会成为交通工具的主要动力来源,运输也不会再依靠畜力,无疑会让游牧民族的优势开始下降。

    更为重要的是,如张居正所说,蒸汽机车一旦代替马匹,百姓就可以不再为给朝廷供应马匹而承担沉重的负担。

    当然,目前还只是一个愿景,毕竟蒸汽机车的速度明显还赶不上马匹的速度,而且制造成本事实上目前还比购买马匹的成本高点,但装载量明显已经远远超过马匹的装载量。

    朱厚照没有在永定门外久待,看见蒸汽机车运行成功后,他便悄悄地回到了皇家西苑,但一回到皇家西苑,朱厚照便得到了南线兵团占领交趾清化城的消息。

    “清化城一旦占领,便意味着我南线兵团在交趾有了个登陆点,内阁立即开始准备统治交趾和开发交趾的内政计划,出台政策鼓励大明百姓移居交趾,按照预先战略计划安排,交趾实施屯田计划,任命严嵩为交趾总督兼粮业局左侍郎,先驻于清化,立即着手此事。”

    虽说交趾还没有完全收复,南线兵团还没有完全灭掉阮氏且只是占领了一个清化城,但朱厚照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即从交趾得到足够多的粮食资源,所以他才直接让严嵩立即去清化就任交趾总督。

    这也没办法,朱厚照不得不承认大明关内实在是多灾多难,旱情涝灾总是不断,再加上小冰河气候现象越来越明显,北方可耕区域逐渐缩减,而工业发展后偏偏对农产品的需求量急剧增加,所以现在的大明必须加快对交趾的开发速,得到充足的农产品供应。

    严嵩去了交趾,一来到清化,严嵩得到是一批战俘,即所谓的猴子,当地土著。

    这些土著此时早已被大明的官兵吓破了胆,此时在大明官员严嵩等面前也怕的不行,皆规规矩矩地坐在临时搭建的水泥墙牢房里做俘虏。

    这些土著在成为俘虏时就已经被近卫军编好了号,因而,此时这些俘虏皆没有名字,摆在严嵩的文案面前时只是一窜窜名号,只做了简单的性别统计与体格统计以及年老、壮年、少年区分。

    按照大明的安排,这些土著都要被安排为农民,无论这些土著以前是交趾的官员还是儒士,皆要下田干活。

    当然,清化一带的耕地很多还是有当地土著农民在耕种着的,甚至还有地主。

    不过,大明也没有要夺走这些土著农民耕种土地的机会,只是要夺走这些土地上的农产品。

    但这里面也有方式方法。

    严嵩按照朱厚照的指示,最开始的策略是发动土改,而且是强行土改,将交趾地主阶级的土地强行分给其佃户,且重新订立土地册,也重新确立田赋。

    至于将来这些农户结婚生子造成人口增加,土地供应不足和土地兼并使得无地人口数量增加的问题,现在自然管不到。

    唯一能做的自然就只有在将来发展工商业吸纳无地人口。

    交趾的农户们自然是最高兴的,毕竟能分得土地,而交给大明官府的也等于交给以前的地主阶级,甚至还少了许多。

    而交趾的地主阶级们自然是很不愿意接受大明的出现,一个个也是奋起反抗,但在帝国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皆被全部处置。

    这些交趾的地主阶级家的余粮自然也会被全部被拿走,只剩下满足主要家庭成员果腹的口粮,而所谓的丫鬟奴仆自然也被全部抓走,再加上地主阶级的这些主子,都会被分与土地,成为真正的农民,为大明贡献田赋。

    一队大明警务兵正站在一处田埂边,持着枪对准着这些正在垦荒的土著。

    这些土著要么是被俘虏的猴子兵,要么是交趾的地主阶级,要么是地主阶级家的奴仆,无论男女皆被统一重新编号,且安排到清化境内开荒种田。

    这些本来不是农民或者是靠吸食农民生产资料而活的地主阶级,自然不愿意劳动种地也不会劳动种地,所以,也就需要由警务兵进行武力管理。

    严嵩将开垦的耕地数量与粮食收获数量列为重点考核的指标,所以,这些被派来交趾的官吏与警务兵皆很认真地监督着这些平时作威作福的交趾土著中上层人员劳动干活。

    一名交趾土著因为曾经是地主明显不愿意干活,在干了几下后已常愤怒地要起身逃离这里。

    啪!

    这时候,警务兵直接开了一枪,将这名还没跑进林子里的土著当场打死。

    其他交趾土著见此也规矩了许多,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劳动干活。

    当然,还是有些许多交趾土著不愿意成为大明的农奴,想逃出去,也有逃出去。

    严嵩甚至为此颁布了逃人法,作为交趾总督,他有立法权,但按照规定,只能在他任期内对非大明子民有效,所以,这条法令也自然只针对这些交趾土著。

    严嵩要求清化境内每个县定期每三个月组织一次逃奴处决,且直接将这些企图逃跑的逃奴当着所有交趾土著的面全部处决,直接用大明版加特林机枪扫射,扫死完后烧掉变成肥料,用于增加土壤肥力。

    基本上,交趾土著原来所有没有从事农业生产的地主阶级与地主阶级附属人员以及军人皆被变成了农奴,每日只能从事农业生产。

    受逃人法的影响,这些交趾土著的新农奴大多数开始习惯了自己新的身份,开始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农奴,从事着土地耕种。

    而对于交趾土著中的原有的自耕农和佃农自然依旧如往常,依旧种自己的地,只是每年要缴纳夏税秋粮。

    总的而言,在大明已经占领的交趾清化一带,原有的地主阶级全部被消灭,基本上变成了更简单的小农经济社会,除了必要的一些城镇,大多数都是自然村落,有旧的村落也有新的村落,只是每个村落都有一定数量的警务兵,而且每个村落的里长皆是由汉人担任。

    正因为此,即便在战争初期,在大明仅仅占领清化城一带后,便已有近百万石粮食陆陆续续被运回大明。

    这些粮食大多数都是交趾原有的地主阶级家的粮食,也有刚刚过去的夏税。

    无论如何,这让大明获得了更多的原料,自然也不用去在乎这些原料的获得是粗暴的还是较为文明的。

    当然。

    虽说在交趾的土地被强行充公,变成了公有制,而交趾的农奴只有使用权,但即便是有使用权,也在所难免的会拥有私有财产,有私有财产就会有交易,有交易就会有商业,有商业就会有私有制经济,有私有制经济存在就意味着有剥削,有剥削劳动者的地主阶级或者资产阶级。

    而严嵩则基本上是在抑制这种现象出现。

    所以,他提请吏部时所荐举的交趾地方官基本上都是儒臣,信奉的是重农抑商思想,推崇的是儒家治国理念,在商业上课以重税,基本上限制到让农奴的货物交流回到以物易货的水平。

    这样就基本上限制住了交趾的商业发展,毕竟作为农奴除了对货币的需求外,对农产品基本上没有什么需求,因为他们自己就可以生产。

    而一旦这些农奴难以避免的生产出过多的农产品,不得不进行商业贸易时,就会通过征税的方式,使得这些农业生产剩余资料被官府拿走。

    总之,严嵩在交趾尽量扼杀着交趾的商品经济发展可能性。

    而调来交趾的儒臣们也很卖力地进行着这些措施,使得交趾的农奴们基本上只能维持在不饿死的状态。

    但地主阶级还是难以避免产生的,毕竟地主阶级就是小农阶级的必然产物。

    首先。

    来到交趾的大明官吏和警务兵就成为了这第一批地主阶级。

    因为他们现在成为了交趾的掌权者,他们是最容易拥有更多的财富的,而且他们是大明第一等子民,被允许拥有土地所有权,所以他们可以在交趾通过大明官府购买自己的土地或者开垦出自己的土地。

    除此之外,大明还鼓励内陆的第一等子民即汉家士民迁往交趾,既然是鼓励,自然有优惠政策,譬如去交趾不但可以有土地使用权,甚至还可以有蓄养第二等人为奴的权利,而且还会三年内免征,甚至还有在法律上的特权待遇。

    譬如严嵩当即颁布了合乎帝国宪法大纲思想的汉人习惯法,其内容核心思想基本上就是给予汉人高于当地土著地位的法律保护。

    说实在的,这些年来受资本主义发展的影响,再加上大明皇帝朱厚照又是个追求民族内人人平等的主,在制度上尽可能的保护汉家百姓自己的个人权益,使得国内的既得利益者过得很不自由,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收入随着帝国对外掠夺和扩张在不断增加,早就恨不得反了这大明。

    如今,迁徙去交趾可以有土地使用权还三年免征,重点是可以蓄养奴婢,可以做人上人,至少不会因为打死一人而承担刑事责任,也能享受财富地位提升后带来的作威作福之更畅快的感觉。

    所以,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人都开始往交趾迁徙。

    尤其是士绅们,他们开始逃离着那个连藩王权贵都不能胡作非为的大明,他们很喜欢交趾,犹如他们喜欢果阿一样。

    毕竟去这些地方,贵族才像贵族。

    只有在帝国内部出身底层的寒门才真正的喜欢大明内部的环境,也只有帝国内部的庶民才在内心里真正的喜欢现在的大明,以至于忠君社的社员数量在各大学校与基层间迅速扩张着,也使得朱厚照在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

    但是滑稽的是,这些底层的人一旦通过教育或者是其他方式成为了中产以上的阶级,便开始厌烦和反感帝国内部的政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在被官方的教育洗脑,开始希冀自己能拥有更多的特殊待遇,以至于这些从底层出身的人一旦富裕起来的人也开始往交趾和果阿等地迁徙。

    但要让大明帝国长久的昌盛下去,作为大明的皇帝和帝国高层只能继续照顾底层的利益,继续维持平衡,继续强调大明一等子民内部的公民权,因为随着工业发展和教育普及后的大量汉家工人与农民是需要这些的。

    现在的交趾无疑再次成为继果阿后第二个大明既得利益者即士绅集团迁徙的地方。

    士绅们来到交趾后首先做的就是买人与买地,在这块土地上重演着地主阶级生活的节奏。

    交趾土地本来就有限,即便是垦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垦荒出足够的土地给这些沦落为农奴的土著们种,自然许多土著还是会被用来买卖。

    而这些儒士们在来到交趾后也会大量购买这些农奴作为自己的奴婢用。

    曾做过翰林院庶吉士的名儒任翰也迁徙到了交趾,官僚世家出身的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大明内地受平等思想影响带来的公民权理念,使得他不能再做一个可以任意打杀奴婢肆意用宗族私刑处决族人的士绅。

    这让他感到很压抑。

    而且,任翰一想到,自己因为见自家一长工挑粪从前院进去,且脏兮兮的,而正好被自己撞见,自己骂其有辱斯文并勒令所雇佣的长工短工以后只能从后门进出后,竟然招到许多文人口诛笔伐,言自己是歧视平民百姓的事,任翰就更加觉得压抑难受。

    但他没办法忍受学生们不照顾自己这个名儒老师面子的行为,也无法接受只知逛窑子聊荤话干苦活的底层人在地位上和自己平等的观念。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先贤们都没有说自己作为儒士就应该视平民为草芥。

    正因为此,任翰也迁徙到了交趾,在这里他可以建立等级森严的族约,蓄养奴婢,做一个可以控制族人和家人的族长和家长,即便他打死自己儿子也不违法,他感觉交趾明显要比大明内地自由得多。

    即便是严嵩自己都有些乐不思蜀,现在的他可以享受着买来的女奴捶背捏腿,只不过有色心没色胆的他摄于其妻欧阳氏的淫威而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他的儿子严世藩现在交趾就放纵的狠,每日之女奴不下三四人。

    人人平等的思想对于平民阶层而言是最为有利的,也是最需要的,但对于统治阶级而言,这明显是不能接受的,即便他们表面上得接受。

    而如今,也正因为此,才导致了这一现象出现。

    有钱有势者开始往交趾迁徙,而平民依旧还留在国内,但这些平民一有财富积累又开始往交趾迁徙。

    朱厚照内心里其实也有些向往本国子民在殖民地做人上人的生活。

    因为现在的他发现自己也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对思想的解放与贸易的开放和教育的投资使得自己这个皇帝也难以实现像以前一样可以任意地处决一个人,有时候,朱厚照也很想养几个女奴试试,做点刺激的事。

    但朱厚照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里兽性的一面,但他也能因此想到或许将来就算社会经济高度发达,也只能实现局部的平等,或许享受平等自由的那些人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事实上也是剥削者,只是没有通过他们自己的手而已,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多么高尚。

    譬如,大明如今这些内地的平民们,他们不会意识到他们现在能拥有高福利待遇,是因为朝廷不断地将从殖民地和其他民0族剥削来的利益分给了他们,使得他们可以喝着其他民0族人口的血快乐的长大,而不用担心生存危机。

    “白某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分出两个等级,既然能给予大明子民公民权,为何不能给予交趾土著公民权,既然是人人平等,我们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这些土著!为什么多他们如此残暴!尊重他们的文化,尊重他们的信仰!”

    白若彝如此在报刊上说道,甚至引起了一些所谓的新兴知识分子的热烈响应。

    朱厚照看到后是既欣喜又害怕,欣喜的是这些圣母的理论出现肯定是因为大明的确富裕了起来,百姓的确生活富裕了,不然也不会高尚到可以博爱所有人类。

    害怕的是,这种圣母的观念会随着富裕人群数量的增加而越来越多,而使得越来越多人忽略了自然法则的本质是丛林法则。

    “农夫与蛇的故事不能忘啊!今日,衣食无忧之民欲博爱他族之人,却不知他们能衣食无忧正是靠他族之人之牺牲,欲正要他族之人也平等富足,那他们得甘愿为奴!”

    朱厚照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第325章 公交专线与烟熏猴子

    第一辆蒸汽机车开始在永定门外成功运行后,顺天府的府丞徐阶便准备采购一批蒸汽机车,以代替原有的车马行。UU小说www.uu234.cc

    这样既可以改善京城交通,也能替百姓节约交通成本。

    对于京城的底层百姓们而言,以往一辆马车承载人数少,所以平摊到个人身上的成本较高,而现在,如果顺天府将公共交通工具改为蒸汽机车,一辆大型蒸汽机车可以承载十多人乃至数十人,则平摊到个人身上的成本较低。

    这样,许多原本坐不起车马的一些平民就不用再徒步行走,特别是在冬天大雪覆盖京师城后,能让百姓改徒步为乘车出行,可以有效极大方便百姓们的生活。

    “诸位同僚,推广蒸汽机车不仅仅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可以乘车出行,改善杂乱无章且胡乱收费的车马行乱象,还能改善京城的卫生状况;

    京城各大主要街道每天因为大量车马行驶而造成马粪遍地,一遇雨天或下雪天,更是满城污秽,连下脚都难,甚至去岁还因此发生了一场瘟疫,幸赖在疾控中心指导下,及时通过洒扫石灰与加强卫生管理才控制住了疫情;

    但为此,还是造成了十六人死亡,财政损失达五十六万银元,现在光是清理这些马粪,顺天府每年都要拿出近百万银元!如果我们推广蒸汽机车,就可以避免马粪带来的城市污染,减少清理街道成本,也可以有效避免更多瘟疫的发生。”

    徐阶在自己顺天府的常委会上极力推崇着推广蒸汽机车,且正式准备订购一批蒸汽机车应用于公共交通。

    朱厚照闻知后很是支持徐阶的这种跟上时代步伐的行为,因而也从皇家税务局即帑中斥资三十万银元参股,支持徐阶购买蒸汽机车成立顺天府公共交通公司。

    皇帝一投资,其他财阀也纷纷跟着投资,似乎都把皇帝当成了大明巴菲特,但也正因为此,徐阶的顺天府公共交通公司得到了不下百万元的前期投资,也正式通过皇家工业公司购得了一批蒸汽机车,还从皇家工业公司应聘了一批由皇家工业公司代训的司机。

    这一天。

    顺天府的第一批蒸汽机车正式投入运营,虽然再次前来观摩蒸汽机车的百姓有很多,但百姓们还是有些胆怯地不敢上去。

    工人刘福进城后本欲找车马行坐车去德胜门,但却意外发现头上公交站的牌子写着“永定门”站,一时也有些好奇起来。

    刘福刚走上站台便瞅几眼站台上画的仕女沐浴画,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是广告,只见这侍女手里拿着香皂,旁边写着“三十七味珍贵药材,赶走鱼尾纹”之类的广告词。

    这个时代还不是网络时代,从未见过这种衣衫半露的沐浴仕女的刘福难免起了生理反应,不由得压了压枪,正欲尽快去德胜门先去一下流月阁的小莉姑娘时,便听见哐当一声,紧接着,他便见一辆蒸汽机车出现在面前。

    蒸汽机车的门突然被打开,里面一名穿着蓝布连襟衣,插着乌木钗的青年女子正落落大方地推开车门,对刘福以及他身后的一帮工人问道:“有上车的吗?”

    刘福看着那通体黝黑且闪耀着金属光泽的蒸汽机车就仿佛洞房花烛夜看见自己媳妇宽衣时一样,一时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但还是猛地收了回来,如今听这青年女子这么问,便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位姐儿,我能上去?”

    刘福说着就憨厚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车上。

    这青年女子自然是售票员,大明从正德朝开始,随着程朱理学的地位渐渐受到冲击,男女有别的思想也渐渐有所放款,除了一些传统士大夫还在坚持女子足不出户,朝廷已经允许女子上学就业,且还专门创办了女子学校,另外,也对一些岗位向女性开放。

    如今这位青年女子明显便是新时代下受一些教育后的女性,虽然目前只是一名售票员,但她的出现也着实让车外的人吃了一惊,连刘福在她面前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这青年女子点了点头:“都可以上去,车费统一两分一人,不论到达的目的地距离这里多远。”

    这青年女子说完看了看车上的机械钟,然后对外喊道:“还有半刻钟就要发车,有没有上车的!”

    刘福听这青年女子这么说,就赶忙扶着车门上了车,但却一直摸着车门上的栏杆不肯放手,还嘻嘻地笑着,犹如摸着自己媳妇的手一样开心。

    在刘福这些百姓眼里,这种铁疙瘩车明显只能由官老爷们才能坐,但他们没想到现在自己这些平民都可以坐,因而一个个皆是兴奋不已。

    一些百姓明明已经到站,但也不肯下车,直到坐到了终点站才愿意下车,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不亏,然后宁愿自己从新从远处走回来。

    正因为此,第一批作为公共交通运营的蒸汽机车在到达终点站的时候,硬是挤了满满当当的一车人,虽然乘坐体验不好,但乘车的百姓们却很满足,且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于是,在百姓们的流传后,第二天来坐蒸汽机车的百姓们更多,甚至还因此发生了一些拥挤事故,直到数日后,百姓们才开始正常有序的乘车,该到哪里下的时候就哪里下。

    无论如何,蒸汽机车的运营很成功,百姓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事物,而京城的交通与卫生也的确因此改变了不少,每日都能看见一辆辆蒸汽机车在京城的各大主干道上和郊外主干道上行进着,各个站台也成了新的地标。

    车马行也因此渐渐被淘汰,但京城各行各业都很发达,某一行被淘汰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变故。

    此时,京城的官员们也开始利用蒸汽机车这种新兴的交通工具上朝。

    因为朱厚照特旨准予在京城午门与大明门之间开通一条蒸汽机车公交专线,专门负责早上接送这批朝臣上朝,所以使得朝臣们上朝也便利了许多,尤其是对于一些官阶比较小的官员,以往只能大半夜起来往皇城赶,基本上一夜不得好睡。

    而如今,有了这条公交专线,这些低阶官员即便不能像朝中重臣一样可以在轿子里打盹,现在也可以在蒸汽机车里打盹,而且也不用起那么早,无疑便利了许多。

    所以,当紫禁城公交专线开通后,很多官员内心还是赞成的。

    但是也有比较保守的官员不能接受蒸汽机车在内城里运行,言其有伤庄严,更有礼科都给事中余煊直言其有失体统,而宁可继续步行也不愿意乘坐蒸汽机车,以此表达自己对紫禁城公交车专线的愤怒。

    但偏偏,这段时间正值皇长子朱载垒等加封王爵典礼,因而关于礼仪之类的朝会比较多,所以,这余煊因此也是苦不堪言。

    顺天府丞徐阶此时便坐在温暖如春的蒸汽机车里,享受着特供茶点,手握着暖炉,一边与几位同为顺天府官员同僚谈着春节治安与消防工作,一边不时地瞅瞅窗外,待看见冒着风雪还不停咳嗽着的礼科都给事中余煊时,也不由得笑了笑。

    “余给事真正是勇气可嘉呀!宁可冻死,也绝不领皇恩半分!”

    旋即,徐阶还趁着余煊经过自己这里时,还大声说了一句,而余煊听了这话或许想通了什么,或许是也无法忍受这冬季的严寒,便直接跟着蒸汽机车跑了起来,一待蒸汽机车下一站停住时,就急忙站了上来:“余某不敢不领皇恩!”

    众官员皆是冷冷一笑,没多说什么。

    朱厚照在上午也知道了这件事,也因此,让他不由得感叹,有些人就是太顽固,非得所有人都已经接受而他自己也不能不接受时才愿意接受新事物。

    但无论如何,在大势面前,固执的人也无法阻挡帝国的变化。

    而且,紫禁城公交专线也提高了帝国政治效率,使得帝国朝会的迟到率大幅度下降。

    蒸汽机车的出现,便以为着蒸汽火车的出现也不再是难题。

    事实上,蒸汽火车也就是蒸汽机车。

    在朝会结束后,徐阶便被内阁留了下来参加廷议,参加的还有工部和工程院以及基建局的官员,商议的主题自然是关于大明第一条铁路建设的问题。

    蒸汽机车已经出现,制造蒸汽火车动力系统自然没有问题。

    而铁轨的铺设与工程建造与管理也因为大明已实行三十余年的高等教育,而积累了不少经验,且在大明工程院内部已经开始有铁轨铺设的经验,所以也没有问题。

    眼下只是实验转为实际运营而已。

    按照最终廷议的结果,是先在京城和通州之间铺设一条铁轨试运行,以此作为大明第一条铁路的尝试。

    朱厚照通过了这个提议,如今大明的主要运输有海运、漕运、陆运,而无论是哪种交通方式都需要在通州聚集,因而,如果在通州和京城之间建造一条铁路,无疑很利于这条大明最繁忙的交通线提高运输效率。

    由于近年来,大明境内的工程太多,所以,在人力资源供应方面略显不足,而从交趾抓来的俘虏刚好弥补了这个缺陷。

    此时,顺天府丞徐阶便向交趾总督严嵩购进了两万名交趾土著,这些交趾土著通过漕运运到了通州,除了路上因各种原因死亡掉的四百多人外,大部分交趾土著壮劳力都被运到了北京城。

    “将最累的活安排给他们,每天工作需在六个时辰以上,现在工程紧张,不能让他们闲着!”

    徐阶看着这一批从交趾引进的交趾土著吩咐了后,其底下的监工们便开始领着这些交趾土著去领工服和食物,而所谓食物自然不过是馒头和番薯而已。

    到基本上这些交趾土著吃完后便被监工们鞭打着进入工地开始工作,譬如搬运铁轨钢材,以及运输砂石等,而汉人工人则负责安装螺丝与具体技术性工作,或者就是搅拌水泥等。

    ……

    在帝国的南线兵团已经开始基本占领交趾南部阮氏所部全境后,桂萼最终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再继续和莫登庸派来的使者拖延,最终也抛出了底线,即要求莫氏到大明京城养老做闲臣,所以官吏由大明吏部重新任命,实际上就是让莫氏和他的统治集团失去统治交趾北部的权力。

    莫登庸自然是拒绝了大明想实际占领交趾北部的目的,而且也意识到大明真正的计谋,因而开始主动接洽阮氏,表示愿意取缔自己的帝位,而重新向黎庄宗重新称臣。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大明南线兵团已经包围了阮氏所部。

    而这时候,阮氏也拿出了他最后的一支精兵象兵。

    一直作为前锋部队的俞大猷等人看着前方这些猴子兵骑着庞大的大象冲来时,也的确都受到了震撼,但受益于报刊的出现,他们对大象也不陌生,再加上他们在此之前已经通过锦衣卫提供的情报知道交趾国有象兵,所以,明军虽然感到震撼却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趁着眼下天气渐热,而且已经进入雨林区,便直接开始发射燃烧弹,将整个雨林烧了起来。

    大明现在的火炮因为有了膛线,也就意味着射程和精度更高,再加上火棉的出现,使得发射药改进了许多,于是这种山地迫击炮也能运营而生,事实上,大明自己在后期也有类似迫击炮的装置,如今不过是更接近而已,大明武器研制的特色就是多方向发展,虽然不专业精通,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大明版简易迫击炮发射出的燃烧弹直接绕过丛林发射进了象群中,进而引燃了林子里的枯枝枯叶,顿时间,整个雨林就变成了一个烟熏火燎的世界。

    而俞大猷等明军则只拿着望远镜张望着这些猴子兵坐下的大象受不了烟熏或者火烧而四处奔逃。

    于是,许多猴子兵就也因此落了下来,要么被大象踩成碎饼,要么被烧烤,要么就被烟熏成如腊肉一般。

    而明军则只是向后面退了一段距离,待一些快被烤熟或熏熟的猴子兵跑出来后就立即俘虏,并抓去集中营,准备作为苦力或者农奴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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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大帝介绍:
弘治十八年五月,一代中兴之主弘治皇帝驾崩。
正德王朝的大幕正式拉开。
自此伊始,大明帝国向全球亮出了他的獠牙。
当帝国的战舰再次扬帆,带来的不再只是商品,还有枪炮与钢铁以及文明!
当帝国的铁骑再次西进,留下的不只是鲜血,还有城堡与蒸汽!
正德大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德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德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