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北山
晨光熹微,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三清山上,三清观里的道士已然开始晨练,大殿里传出来一阵诵经之声。
后山供奉神像的山洞里,一名小道士正在认真的打扫。
这山洞天然而成,里面供奉着三清观的祖师爷葛洪的神像,塑了几尊泥胎,香炉案几,果品供奉一应俱全。
小道士扫完了前厅又转到洞后,这后面有一个略小的山洞。
山洞里只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晦暗,土灰色的墙壁显得阴沉沉,一派清清冷冷的感觉。这洞里整齐排列着五口上好的棺材,而这洞里也只有这五口棺材。
潮湿的空气,幽暗的光线,若隐若现的几口棺材,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过来,小道士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他认真的擦拭着棺材,每一口都擦的锃亮,他每日都来,可也忍不住心里有些害怕。只想着快点擦完好回去诵经,早晨典造送来了葱油烧饼,可别让众师兄抢完了。
就在他擦到第三口棺材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嗵”的一声。
这声音沉闷而响亮,好像……好像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他心里一紧,停下手里的活,竖起耳朵听,背上一阵飕飕的凉风吹过,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听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心想可能是听错了。
于是又擦起来,这一次可擦的不再认真,只想着草草了事。
“嗵”又一声响动,这一次他听得分明,这声响是从最后一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小道士被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轻轻踮着脚尖抬眼去看。那口棺材在最角落里,油灯的光亮照的不清不楚,但是隐隐约约的却能看到那口棺材的盖子掀开了一小半。
从掀开的那一小半望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总感觉那掀开的棺材里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小道士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灯火被冷风吹的不停摇曳,忽明忽暗的洞穴里静的出奇。
突然,从那掀开的棺材里慢悠悠的伸出来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缓慢的上升,静悄悄的上升,从棺材里一点一点的探出来。
小道士惊出一身冷汗,想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越是害怕却越是想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一点一点的上升,一点一点的探出来。
一阵风吹过,油灯忽然光线大亮,小道士看的清清楚楚,那升上来的,居然是一根白森森的人骨头。那骨头惨白惨白,而那根骨头下端居然露出来一只手,一只有血有肉的手。
“啊!鬼啊!”小道士终于惨叫一声,拔腿便跑。
“哎呦!”“嗵!”
棺材里传出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和叫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小道士捂着脑袋从棺材里钻了出来,还“哎呦呦”的叫着。
小道士一脸无辜的看了看地上打翻的水桶,一边揉着脑门一边说道:“钟师弟啊,我可不是故意吓你,你这一嗓子,把我也吓得够呛,这棺材板可真硬,瞧瞧我这额头撞的,好在我福大命大。”
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看,这小道士高高瘦瘦,一身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转身对着棺材说道:“感谢这位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的祖师爷,好心收留了我一夜,弟子苏北山感激不尽。只是昨夜不小心弄乱了祖师爷的骸骨,当真该死,等我回寮房找些线绳给祖师爷重新接好绑住。待我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一定给您立碑注说。”
这叫苏北山的小道士,忙把手里的骨头放回棺材里,又接着说道:“本来呢,弟子从小体弱多病,只怕活不了几年,原本是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可前几日与一个怪人炼成了治病的仙丹,如今身体好转了许多,日后倘若真能有一番作为,一定不忘了祖师爷昨夜的收留之恩。”
苏北山对着棺材鞠了三躬,这才大踏步的走出山洞,刚走出洞口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从袖筒里又拿出一根白骨,规规矩矩地放回棺材里。
嘴里念着“祖师爷莫怪,感谢祖师爷保佑”,这才急匆匆的赶出去。
外面天已大亮,雾气也渐渐散去,林中传出阵阵鸟鸣,婉转动听。
苏北山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向山门走去。
这苏北山正是三清观的小道士,身穿一件蓝色的道袍,长相十分清秀,满脸的稚气未脱,眼神却充满了坚毅。
只是太瘦了一些。
这也怪不得他,他从小体弱多病,还总是咳嗽个不停。
在他十六岁的年纪里整整吃掉了几百两银子的草药,他还总是自嘲,饭以后就不用吃了,药管饱就行。
他父亲苏万成是县城有名的富户,母亲是一个小妾。
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娶了三妻四妾,无人照看他,整日里受到家人的排挤,从小就受尽了委屈,加上体弱多病,多半时间都需要人照料。
家里人都嫌他累赘,半年前众人说服苏万成,将苏北山送上山来修道。
苏万成心想这也是好事,如果能在三清观炼成治病的仙丹,治好了身子也是福分,于是便把他送上了三清观。除了每月派人送上来几十两银子,苏北山便似没有爹娘的孩子一般,无人问津。
苏北山刚走到三清山的后山门,就看到一个胖道士斜斜的倚在山门旁,看着他冷笑。
苏北山心想,坏了,这瘟神怎么大清早就来找自己晦气,昨天还没欺辱够么?
这人啊,做好事难,做坏事易,只怕这是欺负人上瘾了。
上山这半年都受了你的欺辱,等小爷哪一日翻过身来,打你个八面开花,让你也知道知道厉害。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眼下自己打不过又跑不了,急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说道:“葛师兄早啊,一夜不见葛师兄怎么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是不是遇了什么喜事?”
葛师兄啐了一口骂道:“喜事?昨夜赌钱输了十几两,你还敢说是喜事,是不是有意咒我啊。快快把你这个月的月供交上来,从这个月起,你需每月给我多交五两银子,否则大爷我每晚都让你无处睡觉,赶你下山。再不然就让掌门师兄将你驱逐出道观,让你那成妖作怪的死娘收留你去吧。”
苏北山最忌讳别人说他的娘,他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苏万成新纳的那些个小妾便造谣说苏北山的娘是妖精,被过路的神仙收了去,所以苏北山体弱多病不服管教,是妖孩。
苏北山自己被别人骂几句,揍一顿,都不打紧,可是谁要是侮辱他的亲娘,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这胖道士气力比自己大,武功比自己好,打是打不过的。
苏北山哼了一声说道:“要钱就说要钱,却无端来侮辱我的娘亲,你这是做人师兄的样子吗?”
周围的道士也都看着二人,葛师兄瞧了瞧周围,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今天就不教训你了。但是你昨天说众生平等,我们众人要你与门口栓的这个狗子结拜,你却死活不肯,以至于闹到自己没有地方睡觉。这事情今天你总要给个交代吧。”
胖子双手叉腰,显然是刚才自己说错话失了面子,现在想要欺辱苏北山挽回一些颜面。
而葛师兄平时的那几个帮凶也都凑了上来,一个个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你今天到底要不要和这狗子结拜?”
苏北山一瞧,这一群人都是出了名的恶霸,仗着自己家世好,四处欺负人,整日里就以欺负苏北山为乐,道观里的师兄弟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谓世态炎凉人心冷漠。
看这阵势,昨天就受了这群人的折磨,今天只怕也躲不过一顿暴揍,与其等着挨打不如逞逞嘴上英雄,也叫他们痛快不得。
于是哈哈大笑,走到门口那狗子身旁,说道:“众位师兄还别说,我今日见这狗子当真是格外的亲切,越看越是我同道中人。我道教不是讲众生平等吗,今天我便与这狗子论成平辈,从今而后它便是我的狗师弟。”
门口那狗子给苏北山一阵开心的摇尾乞怜。
众人看苏北山屈服,相顾一阵得意,葛师兄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识相,今日起你便与你这狗师弟同睡一个狗窝吧,若是睡不下,大不了我们几人给你把狗窝做大一些。”
苏北山伸手摸了摸狗头说道:“葛师兄的主意当真不错,怎么样狗师弟,你觉得师兄的主意好不好?”
那狗子居然知趣的“汪汪”叫了两声,苏北山说道:“哎呀,这狗子居然说多谢葛师兄的美意。”
葛师兄勃然大怒,说道:“放屁,休要胡言,这狗和你论辈分,怎么会叫我师兄,再敢和我扯上关系看我不揍你。”
苏北山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师兄,它是我的师弟,你俩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围观的道士听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葛师兄失了面子,一步窜上去揪住苏北山的衣领,“啪啪”两个大耳光。
这胖子手掌宽厚,力气又大,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苏北山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这弱不经风的小身板,可经不住这么几下,当即扯开嗓子大喊“救命”。
道观的执事早就站在一旁,只是这执事也是趋炎附势之人,平日里也紧着巴结姓葛的胖子,好跟着得些好处。这时见二人闹的厉害,就厉声喊道:“都住手,还有没有规矩。”
胖师兄打了苏北山几个耳光,知道这小子病怏怏的不经打,也不敢再打,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当即将苏北山推倒在地上,说道:“师兄都瞧见了,这小子出口骂人,说我与这狗是师兄弟,我教训教训他,好叫他知道什么是王法,这事你可要为我做主。”
当真是恶人先告状,好不要脸。
苏北山一阵眩晕过后,慢慢坐了起来,摸摸身上,脸上,头上,说道:“不知道我身子骨弱吗,还使这么大劲,打坏了一两件可是你赔得起的?”
葛师兄双眼一瞪,上前揪住又要打,苏北山喊道:“别动手啊,再打我可死给你看,我可真死,躺下便死。要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可脱不了干系。”
葛师兄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下手,真怕打死了这小子,不好交代。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又将苏北山推倒。
执事咳嗽一声说道:“苏北山,你无辜挑衅,引起事端,当真是屡教不改,顽固不化,今天就罚你去厨房做饭吧。”
苏北山扬手一指说道:“他动手打人,凭什么他不去?”
执事双眉一皱,说道:“本来他也是要去的,现下你居然质疑本执事的处断,罚你一个人做饭,其他典造今日都放假,若是做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还像胖道士挤眉弄眼。
那葛师兄对这个处断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苏北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心想这饭若是不去做,只怕又短不了挨揍受罚,好汉不吃眼前亏,做饭就做饭,可这饭也不能让他们吃的舒坦。
心里一琢磨打定了主意,一阵开心,哼着小曲就直奔厨房而去。
第二章 厕筹肥肠
三清观的厨房在后山,后山上有几片菜地,是专门用来种植辣椒的。
江西人都喜欢吃辣,那种山上野生的小米辣味道火爆劲道,于是道士们就把种子收集起来,在自己的菜地里种了不少。
苏北山刚到厨房门口一股浓浓的辣味就飘了过来,而执事早就在门口等着苏北山了,执事冷冷的说道:“将这六大盆的辣椒都摘了洗好,其他辅料都要切好备用,耽误了上午饭可有你好看。”说罢转身就走。
厨房的灶台上正在熬着一大锅辣椒酱,呛的苏北山睁不开眼睛。
苏北山进去一看,好大的六盆辣椒,这一个人摘到何年何月去,帮厨看到苏北山进来都幸灾乐祸的躲了出去,一时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苏北山一个人看着辣椒发愁。
苏北山又看了看厨房的食材,看起来今天是做辣爆肥肠,两大盆猪肠子正泡在水里,腥臭的味道阵阵扑鼻,苏北山急忙掩住口鼻。心想你们这些臭道士,一个个都不安好心,我可不能让你们吃的痛快。
在厨房溜达了一圈,突发奇想,心里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他兴冲冲的跑向茅房。
不一会儿苏北山就抱着一大捆竹片跑了回来,他把这些竹片全部都扔到辣椒酱的锅里,只熬了一小会儿,厨房里就臭不可当,一阵阵粪味从锅里飘荡出来。
“昨日我便和你们说过,我们这道教提倡众生平等,人与妖魔鬼怪、牲畜鸟禽都是平起平坐,你们偏偏不信,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知道。”苏北山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用锅铲将那些竹片都按压在辣椒酱中。
“既然众生平等,人无贵贱之分,那人身上的器官自然也是平等了,今日便让你们都尝尝滋味。”苏北山一边翻弄着竹片,一边又往锅里加了几盆辣椒。
足足熬了有大半个时辰,苏北山才把那些竹片捞了出来。
他抱着竹片正要走,门口忽然进来一个小道士,那道士捂着口鼻,皱眉说道:“什么东西这么臭?苏师兄你在做什么?”
苏北山被吓了一跳,忙把怀里的竹片遮起来,说道:“是啊,是啊,是好臭啊,对了,今天要炒猪大肠,自然臭了,可是闻着臭,吃起来香啊。”
那小道士被臭的作呕,往后退了几步,说道:“苏师兄你抱着厕筹做什么?”
“厕筹?哦,对了,我看茅房的厕筹用的日头久了,该当换新的了,方才费了些功夫新做了一些,正要送去。”
“那便是了,掌门师兄叫你过去,你抓点紧啊,我可先走了,这里也太臭了,这猪大肠是不是坏了啊。”小道士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嘟囔。
臭就对了,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这厕筹猪大肠,待会儿啊更要让你们试试这辣爆厕筹的威力,再让你们那么冷漠,我苏北山可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想到这里苏北山将怀里的厕筹遮住,四下里望望,确定再没人看见,才急急忙忙跑向茅房。
苏北山准备妥当了不紧不慢的来到大殿上。
掌门一脸的黑线,盯着苏北山一声不响,旁边站着一个小道士,正是早晨擦棺材的那钟师弟。
掌门瞪了苏北山一阵,说道:“你撬开祖师爷的棺材,到底是何居心?”
苏北山心想,坏了,这一定是被那小道士看到了,可是自己又能有何居心啊,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地方睡觉吗,要是有地方睡觉谁会半夜爬进棺材里?于是一脸无辜的可怜相,说道:“弟子冷。”
掌门似乎没有听懂,问道:“什么?冷?什么意思?”
苏北山满脸的委屈,说道:“弟子昨夜被葛师兄他们欺负,无处睡觉,半夜又实在太冷,冻得瑟瑟发抖之时,忽然就看到一位青衣飘飘的老神仙。那神仙看我可怜便让我随他去,弟子困顿难耐,跟着这神仙去了府邸,美美的睡了一觉,谁知道早晨醒来,居然是在棺材里,弟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中了妖邪,被迷了心窍。”
掌门勃然大怒,说道:“你这小子顽固不化,总是招惹事端,整日里与别的师兄弟打架,居然还油嘴滑舌,编造鬼神之说。你今天的饭不用吃了,罚你面壁思过,好好想想你的罪过,反省反省。”
苏北山只能点头称是,好在只是面壁而已,总比冻死强。
心想我若不去棺材里睡,当真冻死,你们三清观可就摊上人命官司了。不用吃饭正好,今天的饭本来也没打算吃,这一出好戏,苏北山等不及想看。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分,听说今天做的辣爆肥肠,这道菜可是名菜,闻着臭吃着香,而且酥脆爽口,辣劲十足,众师兄弟早早就等候在餐房。
葛师兄正与几个要好的狗腿道士围成一圈,远远就看到苏北山,大声喊道:“苏北山,你来你来。”
苏北山满脸堆笑的跑过来,说道:“葛师兄是不是想要把我的那一份也让给你?”
那葛师兄一愣,他到没想吃苏北山的那份,只是想借机欺辱苏北山,全没想到苏北山今天这么主动。
满脸笑意说道:“不错,今天你到是懂事的很,很好很好,你的那一份一会让给我就好了,你这身体瘦弱也吃不下,只吃几个烧饼便罢。”
苏北山笑的开了花一般,说道:“师兄说的极是,听说今天这猪大肠用新鲜小米辣酱先煮后炒,这出锅的时候酥脆可口,肉汁四溢,鲜辣异常,当真是辣爆肥肠的最高境界了。”
葛师兄和那几个狗腿听的口水都流了下来,葛师兄一巴掌拍在苏北山的后脑勺上,佯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在厨房偷吃了?说的这般形象。”
苏北山嘻嘻一笑,挑着眉毛说道:“只偷吃了那么一丁丁,可是太香了,忍不住还想多吃几口。”
葛师兄晃了晃拳头说道:“想不到今日却让你小子占了便宜,反正你也吃过了,赶紧去排餐,一会儿速速给我端过来,你要是敢偷吃一块,我保证揍的你亲爹都认不出来。”
苏北山一阵谄媚,笑道:“不敢不敢,保证都给葛师兄吃,绝不敢私吞一星半点。”
葛师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都踮着脚尖等着,不一会,典造和火工道人抬着几个大木桶放在餐房的走廊上,刚掀开盖子,就闻到一股恶臭传来。排在前面的几个道士忍不住都捂着鼻子。
那几个狗腿说道:“葛师兄,这肥肠怎么这么臭啊?”
葛师兄骂道:“你懂个屁,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越臭才越是好吃。”
“不错不错,葛师兄当真高见。”苏北山也跟着附和。
葛师兄全程都盯着苏北山,就怕他偷吃一块,苏北山刚盛好就被他抢了过去,他一人抱着两份大享饕餮大餐。
苏北山蹲在一旁看的津津乐道,不停的问道:“葛师兄,这味道如何?是不是鲜辣可口,回味悠长?”
葛师兄人胖贪吃,哪里顾得上说话,频频点头。
旁边一个狗腿说道:“葛师兄,这肥肠闻着臭,怎么吃着更臭啊,好像一股茅房的味道?”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太臭,停下来不吃,葛师兄却毫不在乎,一把将众人碗里的都抢过来,躲在一旁大吃特吃。
苏北山心里窃笑,让你欺负小爷,如今你吃了这厕筹煮大肠,待会儿只怕你还要去尝试辣爆厕筹的滋味,好让小爷我好好出这口恶气。
饭后众人一起回到寮房午休。果不其然这厕筹煮大肠吃下不一会儿,葛师兄就腹痛难忍,急急忙忙去了茅房,苏北山假装睡着等着看好戏。
葛师兄方便完了回来,躺下刚要睡,就突然坐起,脸色大变,捂着屁股喊道:“好辣!”
那几个狗腿都被惊醒,问道:“什么好辣?”
葛师兄“哎哎呦呦”的叫唤着,一边脱裤子一边喊道:“快,快打些清水来。”
那几个狗腿不明所以还是急忙去打清水,可葛师兄早已难忍,双手将屁股掰开,靠在墙壁上,一脸扭曲的嚎叫道:“辣死大爷了!”
寮房里的几十位师兄弟都起来像看猴一样看着葛师兄,葛师兄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了裤子端着清水冲洗。可是这小米辣是江西出了名的辣椒,岂能是那么容易洗干净。
葛师兄火烧火燎疼痛难忍,怎么冲都无济于事,狗腿们只好把沐浴的木桶搬了进来,放满了清水,葛师兄泡进去才算好了一些,当着这些个师兄弟脸面可是丢尽了。
苏北山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恶人总归有恶报才行,自从上得这三清观来,今天算是痛快了一次,当下心满意足的躺下睡了。
第三章 妖怪
圆月高悬,四周里一片寂静,森森树影下幽幽的探出两颗人头瞧了两眼又急忙缩了回去。
突然之间,从三清观里传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惊恐至极。
只听得那声音又叫道:“妖怪妖怪!”叫了几声之后,各个房间都点了油灯,众道士一拥而出。只看到院子里瘫倒着一位小道士,指着大殿的屋顶惊恐地睁大双眼,颤抖着手指不停地说道:“妖怪,好大的一只妖怪。”
一位年长的八字胡道士过来扶起他喊道:“哪里有妖怪?李初和,李师弟,你冷静一下。你瞧见了什么?”
众道士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大殿的屋顶,明亮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屋顶上显然空无一物,然而一阵阵的冷风不禁又让众人还是裹了裹衣裳。
李初和并不回答那道长的话。依旧指着屋顶声嘶力竭地又喊道:“妖怪呀,好大的妖怪啊,你们快瞧。”
众人托着油灯四下里张望,完全看不到他所说的妖怪,但也开始惊慌起来。那年长道士说道:“先把李师弟扶回房内休息。”
苏北山被这阵吵嚷勾起兴趣,从寮房探出头来看,猛然间就看到大殿的屋顶上有一只青褐色的怪兽,正对着月光吐纳生息。好我的无量佛,这屋顶上的是什么怪物?
只是众人好像完全看不到那怪物的存在,都托着油灯四下里乱找。
正吵嚷之间,一位身材瘦高白眉白须的道长从后堂走了出来。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方才听到叫喊之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出来这人正是道观的老道长一弘真人,苏北山再去看那怪物,却不见了,屋顶上空空如也,安安静静,好像那怪物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难道看错了?
不能不能,我苏北山身体虽然羸弱了些,可眼神却是极好,绝不能看错。
那位八字胡道长急忙上前施礼。
口中说道:“扰了师傅的清梦。方才李师弟出来方便,不知怎的,居然叫嚷说有妖怪。看他指的方向,似乎在大殿的屋顶之上,众人四处里也都瞧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李师弟这一会儿神志不清,可能受了一些惊吓,我先让众人扶他回房休息。”
白须道长摆摆手,对着地上的道士说道:“初和,你瞧瞧为师。”
李初和见到师父,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师傅小腿,颤抖着说道:“方才大殿屋顶之上,好大的一只妖怪,趴在屋顶对着圆月吐纳生息。师傅啊,徒儿瞧的真真切切,怎生众师兄弟出来却反而瞧它不见呢?”
白须道长问道:“那妖怪怎生模样?你可看的真切?”
李初和说道:“那妖怪形状像一个倒扣着的盖子,身子扁长,尖尖长长的尾巴,数不清的尖腿不停的摆动,四只大眼滴溜溜的乱转,居然还瞪了徒儿一眼,那……那眼神恐怖至极。”
白须道长点点头,对那八字胡道长说道:“将大厅的灯点上吧,咱们就地说法,讲一讲这妖魔鬼怪之事。”
众人坐定,白须道长说道:“我们修道之人除了修身养性、得道成仙,还有胸怀济世、除暴安良,我们道士有一门必修的功课便是捉鬼除妖。这捉鬼除妖各派自成一体,虽然手法不同,目的却是一致。”
“昨日有人问我,世上可真的有妖魔鬼怪。说实话,我这一把年纪,妖魔鬼怪倒还没有见过。可是人间的心魔却比比皆是,执着于一事,而有违天地伦理道德者,皆是心魔作怪。”
“见色起意、贪财杀人、诽谤诬陷、挑拨事端、误国误民,都是心中魔道。放眼望去,普天之下成魔做妖的,往往都是凡人自己,与此看来这捉鬼除妖捉的是别人心中之鬼,心中之妖。至于受了天地灵气而成妖成精的动物,自古以来都是传言,是真是假,还要眼见为实。”
众道士点头称是。
苏北山心想你这老道整日的藏在洞里修炼,也不管管你这帮徒弟,再过些时日这些臭道士就都中了魔道,有了心魔了。
白须道长又说道:“我们这三清观,建在这三清山上。三清山是我们祖师爷葛洪当年修仙炼丹之地,可谓聚天下灵气之精华,集各家道法于一体,想必那妖魔邪祟也不敢玷污宝地。初和所看到的,不过是心中的魔怔。众位扪心自问,人生在世变幻无常,谁不会做几件亏心的事情?”
众道士齐声道:“师傅说的极是。”
苏北山听了一阵想笑,这老道说话当真前后矛盾,先说世间没有妖魔鬼怪,现在又说即便有也不敢上三清观来捣乱,当真好笑。
李初和爬上前两步说道:“师傅,徒儿年幼,出家之前虽不得什么教化,可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求师傅救救我。”
白须道长点点头,对众弟子说道:“各人默念十遍《清静经》静静心气,再去休息。初和,你随我下山,去见一见镜中神仙。我帮你除一除心中的魔怔。”说罢起身,轻飘飘的向外便走。
李初和急忙跟上。
于是众人轻声默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这《清静经》是澄心遣欲,修心养性的最高法门,经常念诵可以使人心境清静,时间久了就能渐入真道,三清观里的道士自然是人人熟读。
苏北山坐在大殿的角落里,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妖怪,一阵心惊,那妖怪长得当真可怕,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奇形怪状的大嘴和恐怖狰狞的眼神,想着想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葛师兄见了问道:“苏北山,你小子撞邪了吗,一个人发什么呆?”
苏北山这才回过神来,看众人正在瞧着自己,忙说道:“劳众位师兄挂念,刚才被李师弟惊吓着了,不碍事。”
执事过来看了看,说道:“你小子,多念几遍《清静经》,静静心气。”
苏北山连声称是。一时间大殿之上,众人齐声和念。
只苏北山一人瞧着三清神像发呆,方才李初和瞧见的怪物,苏北山可是瞧了个真真切切。
那怪物有两三个人那么大,确实形状怪异,颜色青褐色,就像扁长的盖子一般,在屋顶上吐故纳新。一直到听得众人出来之后,才突然不见了。
可为何众位师兄弟却瞧它不见,只有自己和李初和才能看见,这当真是奇怪之极。难不成我苏北山开了天眼?要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我苏北山吃了那怪人的仙丹年级轻轻就要位列仙班了。
别说,怪人炼的这个丹药当真神奇,吃了之后再也没有咳嗽,身体也感觉有劲了很多。苏北山摸摸自己的肋骨,瘦虽然还是瘦了点,但是之前的病居然全都好了,以后多吃点肉补回来,但是千万别吃到葛师兄那么胖。
众人念完回房睡下。
苏北山躺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浑身酸痛,筋骨发麻,一阵阵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
紧接着皮肤也开始紧绷起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头到脚而来,他忍不住疼的叫出声来。
睡在旁边的葛师兄被惊醒,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北山,却被吓得连滚带爬跌下地去,他颤声惊叫道:“有鬼啊。”
苏北山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刺骨的疼痛,一时竟然疼的动弹不得。
可是看着葛师兄惊恐的表情,心中一阵害怕,他看不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那妖怪给自己施了妖法?还是自己要成仙?可成仙也用不着这么疼吧。
刚刚睡下的道士们又点了油灯起来查看,只看见被褥上鲜血淋漓,苏北山蜷缩成一团,嗓子里发出一声声怪哼。
年纪稍大的道士过来掀开被子,只见苏北山皮肤皴裂,一道道深入筋肉的伤口渗出浓浓的鲜血,皮肤一块一块的掉下来,随着苏北山的扭动,鲜血溅了道士一脸。
年长道士被吓得不轻,惊道:“这……这是怎么了。”
经过一夜的惊恐,众人神经都紧绷起来,忽然旁边有人大叫道:“跑啊,中了妖气了。”
一时间众人夺门而出,都跑远不敢靠近。
人声嘈杂的寮房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只剩下苏北山一个人垂死挣扎。
这时树影里又探出两颗人头瞧了瞧,一个小声说道:“看来开始了。”
另一个笑出声说道:“这下终于凑齐了。”
苏北山听到众人乱哄哄的跑出去,心想这群不讲义气的臭道士,屋子里有妖怪也不说把我一起抬出去。
他终于忍不住疼痛大叫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血肉模糊,皮肤一大块一大块的脱落,轻轻一碰就刺痛入骨。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皮肤都开始脱落,居然脚底的皮肤也裂成碎块,无论怎么挣扎都坐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打滚。
难道自己真的中了妖气?
树影下的两人悄悄走了出来,站在苏北山的身前,苏北山抬头看了一眼,居然就是那个怪人!
他指着其中一人,拼尽全力,怒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喊罢就晕了过去。
被指的那人看着苏北山嘻嘻一笑,将苏北山装在口袋里扛着就走,两人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北山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之中,洞穴并不大,洞口透进来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皮肤,破裂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的疤痕,只是有些虚弱。
四处看不到那怪人的身影。
他暗自心想,怪事啊怪事,昨夜没死当真是命大,皮开肉裂的把自己吓了半死,现在又不疼不痒,难道是南柯一梦?
我苏北山活了一十六岁,平日里在家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在这方圆几百里我家也算是富户。
可自从到了三清观受尽那些臭道士的鸟气,如今又受这等折磨,尤其昨夜先是撞见妖怪,接着是皮开肉绽,让人又惊又怕,真不知那怪人给我吃了什么。
他虏我回来又不知道想干什么,这次可要小心提防,不要再上了这家伙的当。
四下里一瞧,地上正好有一把做法用的法剑,急忙捡起。
苏北山拿了法剑缩在角落里,心想等那怪人回来,一剑扎个透心凉,还怕他不死,老子受了这等鸟罪决不能让你好活。
第四章 仙丹
苏北山遇到这怪人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一日,苏北山和众师兄弟正在风水池中洗澡,树荫里走出来一个怪人。
这怪人一身藏蓝色的麻布粗衣,脚蹬一双草鞋,头戴逍遥巾,背上背着一个竹筐,满脸的奸猾之相,左边眉毛中长着一颗大黑痣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怪人笑嘻嘻的走过来,作揖说道:“众位道爷有礼了,鄙人被这烈日晒的燥热,也想在池水中洗一洗,图个凉快,不知道方不方便?”
道士中年长的出来还礼说道:“这位善人请便,这风水池既非官府所有,也非道观所占,天下众生平等,善人不必拘礼。”
那怪人也不客气,当下脱了衣服下到池中,却不洗澡,他上上下下打量每一个人,看的很多道士尴尬起来,只好披了衣衫上岸。
那怪人突然目光停留下苏北山身上,说道:“好极好极,这位道爷不知讳上下怎么称呼?”
苏北山心想这怪人莫不是有断袖之癖,怎么众多师兄弟中偏偏问我,真的是尴尬到了极点,有心不理他吧,怕被众师兄弟说笑。更何况三清观的教义中首当其冲的是“谦恭”二字,只好转过身来施礼说道:“小道……苏北山……咳……”他从小身体虚弱,咳嗽不断,说话断断续续。
那怪人点点头,腆着脸笑着说道:“道爷身上这一只眼睛的胎记可是大有来头,不知道道爷愿不愿听个详细?”
众人也都望向苏北山后腰上的胎记,果然好似一只眼睛一般,眼神犀利,形象逼真。
苏北山被看的不好意思,心里着实不想理他,哪有大男人盯着互相看后腰屁股的,心想这个老断袖说话莫名其妙,胎记便是胎记,能有什么来头。
借故勾引我才是真的,我可是良好青年,绝没有离经叛道的断袖之好,光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心。
急忙披上衣服上岸,一边咳嗽一边装作听不见。
那怪人也不等他答话又自顾自的说道:“道爷乃是一目三尾的兽转世,家中必多金银。只是天地时辰不好,受了邪气,以至于体弱多病,要治好这病一般丹药只怕无用,鄙人倒是知道一方丹药,不仅可以治好此病,还能延年益寿。”
苏北山看他说的玄妙,心想这个老骗子,不知道哪里搞了合欢散,来骗年轻貌美的男子。
还大言不惭说是仙丹,居然还说延年益寿,当真无耻,无耻之极。
可当着众师兄弟的面,修道之人要有涵养,于是摆摆手说道:“不劳善人费心……咳咳……生死有命……”
那怪人看苏北山毫无兴趣,知道苏北山怕他是骗子,当即哈哈一笑,说道:“众位都是炼丹的行家,这个药方我也不做隐瞒,当场说与你们知道。炼丹的时候只需我在场指点,各类药石先后顺序与分量都由我操作,是真是假,开炉之后众位道爷一看便知,如若不成你骂我骗子转身便走也不迟。”
众道士听到这丹药能治好苏北山的病,都来了兴致。
要知道苏北山家是方圆几百里的富户,为了治病请了无数名医高人,就连京城皇宫的御医也曾亲自诊治过,最终也无能为力。
可是自有修道炼丹以来,也有过几位祖师爷炼成了能治百病的仙丹,只是炼制的方子随着日月更迭已然遗失,难不成这怪人当真得了真传?
苏北山只想赶快摆脱这怪人,御医都治不好的病,岂能奢望一个怪人治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急忙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咳咳……实不敢劳善人费心。”
那年长道士看苏北山执意拒绝,虽不知怪人的方子真假,总不能就此错过,万一是真的岂不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终于忍不住说道:“苏师弟先不忙,这位善人既然愿意先把方子里的药石都说出来,不妨让众师兄弟帮你参详参详。倘若可行,咱们一起试炼一下,若能治好你这病也是一件大好事,众师兄弟当真为你高兴。”
苏北山一翻白眼,心道,你们还不是为了套出来人家的方子,哪是为我高兴。
怪人嘻嘻一笑,说道:“这位道爷说的极是,我这方子药石简单,只是手法不同。这药石有五金、丹砂、代赭石、玉石、灵芝、雄黄、人中黄、千年人参这八种,众位道爷看看对也不对?”
看这药方确实中规中矩,苏北山听了也觉得尚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治病,倒不是和合散之类淫秽之药。
怪人看众人都点头沉思,笑着说道:“我这丹药可不白给,眼前在下有一件大事需要道爷帮忙。道爷乃是兽转世,天生可以辟邪,这件事棘手之极,想让道爷助我一臂之力。至于是什么事,暂时先让鄙人卖个关子,服下丹药去除了疾病,三日之后我再来找道爷,道爷自会明白。”
苏北山心想这老断袖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越说越玄乎。
依据《参同契五相类秘要》来看,这方子里的大部分药石都有长生不老,强身健体的功效。
可是这猥琐的老断袖想让自己帮什么忙呢,想一想自己丹药不会炼,武功又马马虎虎,除了家里有钱,好像一无所长。
全身上下唯一有的就是一身疾病。
苏北山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假装犹豫道:“兽转世小道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是我身无一技之长……咳咳……只怕吃了你的丹药……咳咳……也没办法帮你。”
怪人笑道:“咱们且炼了仙丹,帮不帮忙三日后再说,先看仙丹能不能炼成。”
众道士听了心中大快,众人就怕苏北山不同意,看不到这仙丹的炼法,既然怪人这么说,决不能轻易错过。
急忙怂恿道:“既然如此,苏师弟不妨一试,咱们都是炼丹的行家,成与不成一看便知。”
苏北山拗不过众人,只好一起来到后山丹房,按照怪人所说用了各类药石,分了先后顺序。足足炼了两个时辰,开炉之后果然香气扑鼻,炼出一颗通红的丹药。
苏北山看着丹药一阵怀疑,这能吃吗?闻起来确实清香,不知下肚之后效果如何。
众师兄弟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集体怂恿苏北山吃下去试试。
苏北山只好在众人的监视之下服了丹药,马上就感觉神清气爽,不再咳嗽,顿时浑身一阵温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苏北山服下丹药之后,暗自惊叹,这丹药当真有重生再造之效。
怪人却凑过来,悄悄对他说道:“此丹药不仅治百病,还能长生不老,可惜就有一个坏处,每年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要让你受尽折磨,你怕不怕?”
苏北山一惊,心想你这老断袖怎么不早说,早说打死也不能吃啊,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会皮开肉绽?”
那怪人哈哈一笑,扬长而去,苏北山心中释然,感情这怪人说笑的。
令苏北山没想到的是,果真三日之后,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苏北山刚刚醒转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老崔,那孩子该醒了吧。”
老崔接话道:“我去看看,你把放血的刀子准备好,不能再等了,咱们要快点动手,过了时辰这血就不合用了。”
苏北山心中一惊,难道要放我的血不成!
以前在古书中也看到有人将灵丹妙药给人吃了,再将那人的血放出来,配上很多灵药炼丹,功效更甚。
感情这老断袖是让我当人肉解药啊,那可不成,我苏北山可没活够。
这时只见洞口有一个黑影挤了进来,苏北山抬手对着黑影就是一剑,这一剑正中胸膛,那黑影呆呆的看着苏北山哼都没哼一下轰然倒地。
果然挤进来的便是那老断袖。
而门外的那一位还在连声的催促道:“老崔,动作快一点,接了血还要放朱砂,耽误不得。”
苏北山急忙又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心想这老断袖的帮凶要是堵住洞口,自己可是插翅也难逃,还是得杀他个措手不及。
连催了几声见没有动静,洞外的那一人探头张望了一下,看到老崔倒在地上吃了一惊,急急忙忙赶了进来。
这时苏北山瞅准了时机一招长虹贯日刺出,法剑也稳稳地插入了那人小腹。一时之间鲜血喷涌而出,进来的那人吓得呆了,连说了几个“你……你……”就痛得晕了过去。
苏北山拔腿跑到洞外,就看到洞口不远处的空地上,放着一个陶盆,一捆绳子,一把略有些短的尖刀。
这老断袖果然是炼人肉解药啊,苏北山背后一阵凉意涌上来。
多亏自己醒的早,再醒的晚那么一会儿只怕如今命已归西了,自己也被别人练成了人肉解药。
好在天不亡我,让我逃出升天。
可是别说这老断袖的丹药当真神奇,服下的这三日一声都未咳嗽,看来是治好了从小的顽疾。
苏北山头一次杀人,心中感到惶恐不安又怕那两个怪人死的不透,万一再爬起来捉自己炼人肉解药,只怕不是怪人的对手。
望了一眼洞口虽不见有人出来,心里也一阵阵害怕。
他忙去捡了尖刀,匆匆就往山外跑。
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凭着感觉一个劲的往山下跑,不知不觉,连跑带走,赶了十几里路。这时天已经擦黑,四周没有什么人烟,肚子又饿得紧,再加上身体虚弱,实在是走不动了。
苏北山回头望了一阵,看来老断袖和同伙是死了,不见追来,还好还好。
苏北山这时没什么精神,四处查看了一番,找了一块大青石,捡了一些茅草铺上,用一节短木头做了枕头。
人一躺下就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五章 缓兵之计
这时已经快要入秋,夜里颇有凉意,石板的凉气不断透上来,清冷的小风一吹,苏北山就冻得一阵哆嗦。
勉强睡了两个时辰,苏北山觉得体力渐渐回复,腹内不觉得饥饿了,头脑也清醒过来。
心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当真奇怪。
先是在屋顶看到妖怪,接着自己就皮开肉绽,差一点被人做成了人肉解药不说,居然还杀了两个人,别人一生中都难以遇到的怪事,让自己一次都遇到了。
苏北山仔细想想,那屋顶上的妖怪一瞧便是修炼成精,能在月圆之夜吐纳生息的定然不简单。模样也当真奇怪,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成精。
苏北山回忆起那怪兽的模样,觉得脊背上冷飕飕的直窜冷风。
急忙收住心神,转念又想,李初和被师傅带着去见镜中神仙,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不知道一弘老道所说的去除魔怔是怎么个去法,不过这一弘老道说话前后矛盾,只怕没什么水平。
接着又想到这两个怪人,那可真是好险,好在自己醒来的及时,否则真做了人肉解药。那个老断袖好像还有那么两把刷子,炼的仙丹居然治好了自己的病,当真不简单。
只是这怪人说什么兽转世,又要给他帮一个大忙,说话故弄玄虚,更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好在都死在自己手里,一剑一个,扎了个透心凉。
苏北山不禁有些得意,自己身体本就赢弱,在这三清观里又被葛胖子那一群人欺负了半年。
如今自己也杀了人,那葛胖子是没亲眼瞧见,倘若瞧见了,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日后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转念又一想,这三清观老的少的沆瀣一气,没有一个好人,不是漠不关心就是蛮横无理,只怕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前途。如今治好了病,不如就此到外面闯荡闯荡,看看他人口中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忽然又想到,那夜收留我的祖师爷,我不小心把骸骨弄乱了还没接好,男子汉大丈夫承诺的事情定然要做到,明日便去给祖师爷接好。
不过,这个祖师爷救人于危难,当真是好人,与三清观的那帮无耻之徒可不同,不如把祖师爷接好了带出来,陪我一同闯荡江湖也不错。
苏北山心里觉得这个主意当真不错,不禁美滋滋的笑出了声。
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听见树丛中一阵轻微的声响,苏北山连忙坐起。这山上猛兽极多,自己跑的乏了,犯了大错,竟然睡在平地,没被野兽吃了还当真是庆幸。
明亮的月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散碎的映照着四周,朦朦胧胧中看不太清。
苏北山轻轻退到大青石后面,树丛中声响越来越近,还伴有一阵阵的呼吸声。
苏北山一惊,难道遇到了什么猛兽,看了看自己身无三两肥肉,只怕这猛兽要大失所望了。可是我刚治好病,眼下还要去江湖上大大闯荡一番,目前可还不能被你吃了。
急忙握紧尖刀,偷眼看好了逃跑的路线。
响声越来越近,苏北山盯着那一片树丛,影影绰绰之中,忽然看到一只手来探了出来!
那只手粗大无比,探出来拨开了树丛,接着又探出来一只,两只手左右一分,拨开了多余的枝条,从枝条的空隙中探出一颗人头。借着月光,苏北山瞧的真真切切,这人头居然就是他杀死的那个怪人老崔。
绝对没错,就是老崔,眉间的那颗黑痣那么显眼。
这老断袖居然没死?
苏北山惊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透胸而过的一剑,怎么可能没死,难道是鬼?看来这怪人当真不简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保住小命要紧。
苏北山生怕惊动了这怪人,缩在大青石后面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那怪人老崔探头看了看,看到了大青石上的稻草,从树丛中挤了出来,抓起稻草和木枕,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苏北山心想,这下麻烦了,行踪已经被发现,这怪人只需绕着青石走几步就会发现自己。
如今可不能坐以待毙,他哥的不管是人是鬼,再扎他两刀,这一次扎倒了就跑,不信这怪人还能再次起死回生。倘若要当真是鬼,那只能认命,上得这三清观半年多,捉鬼画符一点都没学会,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只怕是跑不掉了。
苏北山打定主意忙紧握尖刀,矮身缩在石头后面,决心挣个鱼死网破。
果然老崔抓起稻草四下里看了看,蹑手蹑脚的绕着大青石走了过来。
老崔越走越近,苏北山趁其不备闪身而出,一刀刺在老崔的腰上,老崔大叫着倒在地上。
这把尖刀实在太短,不能透身而过。
苏北山急忙又对着胸口扎了几刀,直到老崔没了动静,才站起来倒退几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呔,好你个不讲理的道士。”突然背后又传来一声惊喝,苏北山忙转头,只看到同着老崔的那个怪人站在背后。
可是,这个怪人也被自己刺了一剑啊,苏北山慌了神,说道:“怎么你也没死?”
那怪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想要我死可没那么容易。”
怪人的话刚刚说完,苏北山只觉得脚腕一紧,已被什么东西握住。回头一瞧,就看到老崔一手抓着他的脚,一手撑着坐了起来,说道:“我可也没死。”
苏北山被吓得六神出窍,心道,我的无量佛,当真是见了鬼了。只怕这恶鬼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已经被自己杀了两次都不死,还不得恨死自己,这一次剥皮抽筋,炼制人肉解药只怕是再也躲不掉了。
情急之下,喊道:“有没有路过的大罗金仙、观音菩萨、太上老君啊,快来救命啊,有鬼啊!”
那老崔一愣神,没听懂这小道士在胡言乱语什么。放开了苏北山的脚腕,脱下衣服擦了擦身上的血迹。
苏北山胆颤心惊半睁着眼睛回头去看,这一次苏北山瞧得真真切切,老崔身上居然没有伤口,鲜血之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
“你是人……是鬼?怎么你的伤口……”苏北山吓得头皮发麻,这厉鬼可当真厉害,难道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人肉解药只怕是当定了。
那老崔笑嘻嘻的盯着苏北山,把苏北山看的心里发毛。
苏北山心想,这怪人果然有断袖之癖,要是鬼的话,也是个老色鬼。
老崔不紧不慢的说道:“依你看,我是人是鬼啊?”
苏北山看了看,那同伙还站在不远处挡着自己的退路,老崔又守在面前,眼下要跑不太容易。
何况自己跑了这么远这两人既能追来,就说明这两人有些本事,目前只能委曲求全,想一道缓兵之计。
于是镇静了一下心神,一脸憨笑的说道:“我看两位应当是神仙吧,这金刚护体不坏之身,当真厉害,让小道大开眼界。两位大仙降临有失远迎,小道这就赶回三清观,让众人焚香拜表、沐浴更衣,迎接两位仙人莅临。”说着满脸严肃转身就走。
老崔一把拦住说道:“你别耍赖想跑,乖乖站着,我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可不吃你这一套。”
苏北山只好乖乖站着,一脸呆萌问道:“神仙还有什么吩咐?”
老崔哈哈大笑,挑着眉毛说道:“三日前我便说过,等你病治好了,我有事要你来帮忙,而这忙还非要你帮不可,你是不是忘记了?”
苏北山心想,你这忙我可着实帮不了,你要放我的血炼制人肉解药,岂不是要我的命,命都没了,还给你帮什么忙。
苏北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神仙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原本呢,我也是非常想要帮忙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太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无一技之长。神仙这个大忙,只怕是帮不上了,不如神仙另寻一位壮士如何?我三清观中有一位姓葛的胖子,身体好,长相也好,帮你的忙绰绰有余,不如我这就引荐给二位。”
苏北山临死也不忘拉葛胖子垫背。
老崔摇摇头说道:“这忙别人是帮不了的,我也和你说过了,你是兽转世,自带法力,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现在我治好了你的病,你这病若不是我,你还能活几年?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既然治好了,你就要听我的吩咐,更何况对你也有好处。”
苏北山琢磨道,这老断袖千方百计的想要自己给他帮忙,难道不是放血做人肉解药?
正在琢磨,就听另一个怪人说道:“废话可忒多,赶快回去放血吧,晚了就不合用了,只能明夜了。”
还是炼制人肉解药啊!苏北山听到明白清楚。
他想了想,眼下想跑是不大可能了,如若不答应这老断袖,恼将起来当时就把自己捉住宰了也有可能。如若现在答应了,乖乖和他走,在路上或许还能争取个逃跑的机会,当下打定主意。
苏北山一脸为难的说道:“老神仙,你这要求实在太让我为难了,既然这忙是非帮不可,不如让我先吃饱喝足,痛痛快快的也做个饱死鬼。”
老崔嘻嘻一笑,说道:“这就对了,本来自此而后,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那我们先回山洞,吃饱喝足再说,如何?”
苏北山也装作一脸的开心,说道:“如此最好。”
第六章 死里逃生
一行三人又慢慢往回返,苏北山借着月光打量另一个怪人。
那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粗衣,手里捏着一支猎户叉,满头的乱发拧成无数个小辫子,既不盘头,也不编辫子,看起来就像野人一般。
这怪人一路沉默寡言,好像心事重重。
借着月光赶路,走了一阵,苏北山辨明了方位,现在正在三清观的西北方。
这一代盛产药石,每次采补丹药都要来这里。只是这一片在深山老林中,往往猛兽极多,天上飞的有鹞鹰,地上有毒蛇和狼,最可怕的就是水里的那个食人大鱼。
那个食人大鱼苏北山印象最深刻,就在一个深水小潭中,他亲眼见那大鱼吃了一只大野猪,自那以后再不敢轻易到水潭里去。
不过,苏北山忽然心念一动。或许这怪鱼正是自己逃生的法宝。
苏北山想到这里,仔细认了认方向,佯装作燥热难耐,大声说道:“哎呀,当真是口渴难耐,浑身燥热,不如我们先找个水潭喝点水,冲洗一下身上吧。老神仙你的衣服都是鲜血,黏黏糊糊贴在身上也不大舒服吧?”
经他这么一说,老崔也觉得衣服粘在身上十分别扭,当即点点头,说道:“这一带不知道有没有溪流泉水?”
苏北山看对方上钩,不敢喜形于色,怕露出破绽,赶紧说道:“这是我们采药的后山,这里很多溪流水潭,其中有一处水中有各种药石,那水用来泡澡能强身健体,还可延年益寿呢。”
老崔听了笑道:“你到知道不少,不知离这里远不远?不如就近找个溪水,莫要耽误时间。”
苏北山说道:“不远不远,近在眼前,你们随我来。”
苏北山怕二人不愿去,于是快步走在最前面,让他二人不得不跟上来。
带着二人翻了几个小山头,就来到了一处水潭,这溪水流速缓慢,可是水却很深,两个怪人心中大快。虽然秋凉,但是一夜追踪苏北山,身上大汗淋漓,挂着树叶枝条蜘蛛网,早就想找个水池洗一澡。
二人脱了衣服,跳入水潭中。
苏北山盯着水潭仔细寻找那个怪鱼,两人洗了好一会儿,那怪鱼也不见出来,苏北山一阵焦急,难道这怪鱼今天出去度假了?怎么没了动静。
忽然就看到深水处有两盏小灯笼亮了一下,苏北山心中一动,怪兽来了。
感情这家伙一直藏在深水中睡觉,现在醒了,只怕睡意正浓也不想出来尝尝人肉的味道,这可如何是好,眼看两个怪人马上就洗完了,可不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时机。
苏北山灵机一动,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牌取了下来,这个玉牌是京城最好的御用工匠离世之前打造的最后一件作品,用的乃是上好的田黄石,虽不能说价值连城,但换个几百两银子那是轻而易举。
苏北山取下玉牌,恭恭敬敬地说道:“小道自从修仙以来,第一次见到神仙,两位神仙的本事我还是十分佩服的。我身上别无他物,只有一件祖传价值连城的田黄玉牌,这玉牌千金难买,乃是御用雕匠的遗宝,就送给两位做个见面礼吧。”
这玉牌乃是上好的田黄石,虽然在月光下,可老崔也瞧得清清楚楚,果然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老崔伸手来接,苏北山却脚下一滑,那玉牌脱手而出,“咕咚”一声,掉入了水潭的深水处。
苏北山一脸的惋惜,顿足捶胸喊道:“哎呀,可惜啊可惜,这玉牌当年高俅出了三千两黄金,我祖上都没卖,如今却遗失在深潭里,哎,孩儿不孝啊。”
那老崔一听三千两黄金都不卖,急忙纵身扑下,跳入水中去寻。
忽然之间,水面一阵浪花乱卷,浮出来一个小牛一般的怪鱼,四条腿儿拨动水花直扑老崔而去。
岸上的怪人吓了一跳,急忙去抓猎户叉。一时间水里涌出一股鲜血,想是老崔已经被怪鱼咬住。岸上那怪人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去救老崔。
苏北山心想这怪人倒是胆大,不过也好,这一次你们两个都要玩完,我还是抓紧溜之大吉的好。急忙转身就跑,刚跑出去几十步,就听到背后一人喊道:“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苏北山回头一瞧,我的乖乖,当真了不得。
那两个怪人居然合力把怪鱼翻了过来,猎户叉扎在怪鱼的肚皮上,那怪鱼使劲挣扎,不停地用尾巴抽打,两个怪人左躲右闪总是能及时的避开,怪鱼除了张嘴乱咬,似乎毫无办法。
苏北山一想,不错,这两个怪人伤口能自己愈合,怪鱼只怕也奈何他们不得,他们制服了那怪鱼必然又来寻自己。
当下决定采用疑兵之计,大喊道:“救命啊,有妖怪啊,妖怪吃人了。”
一边喊一边往山上跑,他跑到林子里,兜了个圈子,又绕了回来悄悄藏在水潭不远处的树丛中。
那两个怪人当真厉害。
两人已经合力把怪鱼拖到岸上,怪鱼的嘴被从上到下扎穿,只怕是死了。
那老崔气喘吁吁的说道:“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霸王蝾螈,这东西虽然厉害,可是肉质鲜美,今天咱们几个可有口福了。”
另一个怪人也喘着气说道:“那小子跑了。”
老崔点点头,两人又休息了一阵。那怪人与老崔把大鱼扛起来循着苏北山的足迹而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苏北山心想,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那两人再追一会也难免会发现自己折了回来,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先回道观给祖师爷接好骨头再说。
苏北山选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向三清观走去,这一带少有人烟,小路崎岖不平,十分难走。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太阳出来照的万物一派生机。
各种飞禽走兽都出来觅食活动,林子里鸟叫之声渐渐响了起来,苏北山正听着婉转的鸟鸣觉得一阵惬意。
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之声,那声音就好似有人在炸山开路一般,响动惊天动地。越往前走声音越大,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苏北山心中纳闷,到底是什么人在道观的后山胡闹,难不成是刚才那两个怪人?
心中想到那两个怪人,苏北山急忙隐在树丛中行走,只怕突然之间那老断袖再窜出来。
走了不一会,响动之声惊天动地,听的苏北山心惊肉跳,他爬上一处高地的大岩石,向远处望。
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正举起一块巨石,与另外一块巨石相撞,撞击之下火花四溅,碎末乱飞,轰隆隆一阵响动,打碎的石块顺着山坡四处滚落。
那人待尘土散去,就冲到乱石堆中四下里寻找。
一阵乱翻之后,毫无收获,反而又寻另一块巨石,举起来再次打碎。那人打了几块巨石一无所获,却不气馁,也不嫌累,反而浑身筋肉凸起,显得有用不完的力量。
苏北山看的奇怪,好奇心起,这人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石头里有什么至宝?
那怪人越走越近,慢慢挪到了苏北山这边的巨岩下面,这时苏北山只看了一眼那怪人的脸庞,却吓得差点一声惊叫。
那人脸上有一道从头皮到嘴的伤疤,将脸竖直分成两半,看起来十分狰狞。
苏北山定了定心神,心想自己藏身的这块岩石巨大无比,少说也有十几万斤,那怪人再自视力气大也不会来这巨岩上面,再说那山坡下的大石头还有很多,够那怪人砸一阵的。
当下又探出头去看,那怪人穿着一件麻布的马甲,裸露的胳膊上筋肉纵横,血管暴露,太阳穴向外鼓出,一看就是极为厉害的练家子。
而这人虎背熊腰,腰身要比常人粗出一倍有余,站在地上就好像一头熊一般。
这人头上没有头发,那伤疤将脸面一分为二,又从头顶向后延伸,一直延伸到后脑处,显是这人遭遇了十分可怕的事。
这怪人力气大的出奇,他举起的石头半人多高,怎么也有几千斤的重量,可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拿一颗鸡蛋般轻松。
他把巨石轻松掷出,那巨石便与另一块巨石相撞,轰隆一声,尘土飞扬。
苏北山看的目瞪口呆,世界上居然还有力气如此大的人,当真是天生神力,可不知道这怪人砸碎巨石在寻找什么,他一遍一遍的砸碎翻找,不辞辛劳。
忽然那怪人脸上一阵欣喜,在乱石堆中捡出一物,他兴冲冲的将那物放在囊中,高兴的发出一声长啸,声音悠远而绵长,冲击的苏北山耳膜欲裂,急忙捂上耳朵。
那怪人一口气长啸了良久,苏北山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挨到那怪人止声。
只见那怪人在陡峭的山坡上左纵右跳,动作轻轻巧巧,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丛林深处,把苏北山看的一阵惊叹。
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灵活的人,这怪人力气之大,动作之轻巧当真世所罕见,而那一声长啸震耳欲聋,更让苏北山佩服不已。
只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不会也是那老断袖一伙的吧?
如若是一伙,那可当真不妙,这人有多厉害,苏北山亲眼所见,要是被这个怪人捉住只有乖乖炼成人肉解药的份,这身手哪还有逃跑的机会。
当务之急还是回道观接祖师爷上路,再从小路下山,这些怪人四处寻我不到,只怕也要上道观里找我,回去晚了被堵在观里更加不妙。离开三清山之后就安全了,这些怪人应当不会想到我苏北山要闯荡江湖吧。
第七章 误会
苏北山抓紧向山上走去,山路绵延,大树参天。
走了不久,闷热的天气就让苏北山出了一身汗。
虽然已经立秋,可是秋老虎也十分厉害,太阳炙热难当,烤的苏北山又渴又饿,隐隐听到不远处有水声,他急忙奔了过去。
溪水清清浅浅,苏北山心中大快,卷起裤腿下水捧了几口吃了,顿时觉得清爽无比。
这时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问道:“哪棵树会被雷劈呢?”
苏北山吓了一跳,忙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捕快衣服的公差站在身后不足一丈的地方,正抬头盯着树木发呆。
这公差阔眉大目,一张国字脸,面上无须,神情肃穆,腰里别着一把短刀,站在地上喃喃自语。
这人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苏北山吓了一跳。
自己当真也是口渴难耐,竟然不知道背后有人,幸好不是那老断袖,否则又要被捉去做人肉解药,既然是公差就放下心来。
要知道这些公差都是贪得无厌的小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爹爹是这方圆几百里的首富,自然是一番奉承,这些人最拿手的就是见风使舵的本事。
但是这种人却是最难缠,你要是躲着不理,他便会觉得你是偷偷摸摸的小贼,定要捉你问个仔细。
苏北山打一问讯,说道:“贫道三清观苏北山,刚才这位公差大哥可是在和我说话?”苏北山先说出自己的身份,免得这公差误会。
那公差却不理他,依旧抬头看着树木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北山不禁也抬头去看,可是这树木便是树木,有什么好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正要问他,那公差又说道:“哪一棵树会被雷劈呢?”
苏北山被问的莫名其妙,会被雷劈?这公差脑子出了问题吧,没事跑来找雷劈?难道他话中另有所指?
苏北山仔细一琢磨,嗯,相当有可能!
要知道江湖中人说话都是含含糊糊,谁也不愿意说的太过直白明白,说的含糊一些才会显得自己神秘莫测,以此来抬高自己身份。也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黑话。
不错,这应该是一句传说中的江湖黑话了。
苏北山想,一定要好好学一学这江湖上的套路,免得下了山被人笑话。
当下苏北山也抬头看着树木,一副更深沉的思索状,说道:“哪一棵树都有可能,那要看树是不是点背了。”
那公差一诧异,扭头看了看苏北山,又继续抬头看着树木说道:“哪一棵呢?”
苏北山故作姿态,一副深沉的口吻说道:“只怕这要看雷的心情了,想劈哪一棵便劈哪一棵?不知这位公差大哥你想劈哪一棵?”
那公差又看了看苏北山,苏北山只假装看不见,不理那公差,继续抬头看着树木发呆。苏北山心想,如今这么做应该装的足够深沉了吧,眼下一定要装作高深莫测,让对方摸不清我的套路才行。
那公差看了几眼,忽然骂道:“你脑子有病吧,我又没问你,你跑来装什么深沉?”说完又往远走了几步。
苏北山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呢,故意站我背后引起我的注意却又说我有病,难道这人在暗示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给我?当下又往公差那边挪了几步。
依旧抬头看着树木,不言不语,一副深沉的模样。
那公差一脸的骇然,退了几步说道:“大哥,你有病吧,有病去看病好不好?我就是找一棵被雷劈过的树而已,你不用装的这么深沉吧,你到底要说什么快说,不说我可报官了。”
苏北山一愕,好像是自己理会岔了。
忙打一哈哈,说道:“哈哈,方才看公差眉宇间气宇轩昂,一定是在思索极为深刻的人生大事,贫道担心公差大人太费心神,故而说个笑话,缓解缓解气氛,公差大哥不要介意才好。”
那公差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说道:“你这道士当真诙谐,看你风尘仆仆,昨夜又餐风露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苏北山一惊,这公差眼光狠辣,一下就看出来自己昨夜的遭遇,又想起那几个怪人,不如说与公差知道,叫周围知府加强戒备,那几个怪人只怕图谋不轨,于是说道:“贫道确实遇到一些为难之事……”
苏北山话还没说完,那公差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那就对了,我就是看看自己推理的准不准,至于如何为难你就不用告诉我了,告诉我,我也不管。”
苏北山又是一愕,心道,这公差说话好没道理,既然不管你又问个什么劲儿,悻悻然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叨扰公差了。”
说罢转身便走,那公差更不向他看上一眼,还是抬头看着树木喃喃自语道:“哪一棵树会被雷劈呢?”
苏北山一阵气愤,急忙上山,心想这公差脑子出问题了,没事出来找雷劈,这种人还是离得远一点好,免得一起被劈到。
走了一阵,回头瞧了瞧,那公差没有追过来,这才放心。
三清观上众人正在上早课,苏北山也不去惊动,悄悄顺着墙根溜到寮房,将葛胖子的床单拆成一股一股的麻线。
赶到后山的洞穴里,那个打扫的小道士刚刚洒扫完,提着水桶去换水,苏北山趁着他不注意拿了一盏油灯,掀开最角落里的棺材,钻了进去。
油灯光亮下,苏北山一阵心疼。
这祖师爷的骸骨被弄的乱作一团,已经七零八落,想装起来看来真要费一番功夫了,只怪自己睡觉太也不老实,抚摸着祖师爷的骸骨心中一阵自责。
急忙将骨头按照形状拼好,可是这人骨头是怎么个形状,苏北山没见过完整的,这个被弄乱了自然拼不在一起。思来想去,现在唯有把旁边的棺材掀开看个清楚,照着那个样子把祖师爷拼好。
趁着洒扫的小道士没回来,苏北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旁边的棺木撬开。
掀起来之后,发现这里面躺的祖师爷居然少个胳膊,苏北山心想,少个胳膊自然不行,还是得找个完整的来参照。对着棺木念了一阵经文,又去接着撬开了另外一个,好在这一个是完整的骨头,苏北山看的一阵欣喜。
忙照着这一个形状去拼祖师爷的骨头,一趟一趟来来回回的跑,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才勉强将祖师爷的骨头拼好。
可是却多出来一块腿骨,这人应该是没有三条腿的吧?苏北山坐在棺材沿上一阵发呆,难道这祖师爷有三条腿?
可是这骨头明明就是在祖师爷的棺木中拿的,如今却多了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扔掉吧,万一是祖师爷的骨头怎么办。不扔吧,实在没有个地方能安装,总不能把两条腿接的一条长一条短吧。
苏北山现在可当真为难。
想了一阵,实在拿不定主意。
心想,先给祖师按照正常的接法拼起来,多出来的这个骨头装在身上。万一祖师真是三条腿,日后再拼上也来得及,反正这腿多腿少,眼下祖师爷也用不上了。
苏北山又用麻线去捆,这穿针引线的事情,他可做不来,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把骨头一块块穿起来,连好。他把祖师爷的骸骨从头骨处拴了几个背带,这样就能把祖师爷背在背上带走。
苏北山背上试了一下,轻轻巧巧的,还很方便,心里十分满意。
折腾了一天,实在太累了,昨夜又没睡好,苏北山困顿难捱。
对着祖师爷鞠了一躬,说道:“弟子不愿看到祖师爷留在这三清观中受罪,日后祖师爷跟着我,我会拼尽全力保护祖师爷。等我飞黄腾达了,给祖师爷修冢立碑,让祖师爷名扬四海。眼下我瞌睡的实在难熬,就斗胆再借祖师爷的棺木睡一觉,您老先站一会儿等我,话说您老也很久没有自己站起来过了吧。”
苏北山将祖师爷的骸骨立在洞壁上,他绑的稳稳妥妥,这骸骨也站的直立不动,苏北山对着骸骨拜了两拜,揉揉眼睛,就钻到棺材里呼呼大睡起来。
苏北山刚睡下不久,那负责洒扫的小道士才慢腾腾的走了回来。小道士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脸的市侩之气。
他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几天手气可真背,逢赌必输,难不成见了鬼。我买大他就开小,我买小他就开大,居然能连开六把大,这还让不让人活。哎,可真是活见鬼。”
说着话就走到了山洞里,拿起长桌下面的油壶,逐一给长明灯添油,又自言自语道:“葛胖子他们一伙当真是运气好,今天赢了不知多少,唉,我可就惨了,血本无归,当真是见了鬼撞了霉运。”
走到内洞的时候就发现墙壁上的油灯少了一盏。
小道士“咦”的一声四处去找,忽然就看到棺材里赫然点着一盏油灯,小道士正在纳闷,怎么油灯跑棺材里去了。
刚走进几步,清楚的看到那棺材外面居然直挺挺的站着一具骷髅!
骷髅头上飘荡着几根麻线好像长了头发一般,骷髅靠在洞壁上用空洞洞的眼眶望着小道士,那动作潇洒而又诡异。
小道士吓得手脚一抖,“鬼啊!”
一声尖叫,转头就跑。
苏北山被惊醒起来,坐起来一看油壶打在地上,心想,怎么又这么巧啊,不好,这小道士一定又要去掌门哪里告状,还是赶紧下山的好。
第八章 七星聚齐
苏北山急忙背起祖师爷的骸骨下山,他既害怕被三清观的弟子碰到,又害怕遇到那几个怪人。
专捡偏僻的小路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山下的风水池边。
这地方山清水秀,水潭大大小小几十个,一个连着一个,正是洗澡沐浴的好地方。
这天气炙热难当,苏北山又背着祖师爷,早就湿透了衣衫,心想到这风水池中好好洗一澡痛快痛快。
刚穿出树丛,就看到一个女子脱得精光正在池中戏水,这女子三十左右年纪。
飘飘的长发,修长的美腿,滑嫩的肌肤白里透红,小蛮腰儿纤细的盈盈一握般。随着戏水体态婀娜多姿轻轻扭动,一对酥胸更是高高挺起,这人间美景,把苏北山看的魂不守舍。
苏北山虽然出生在大户人家,可是从小就体弱多病,每个月多数时间都是卧床不起,更有时候能四五个月卧床不起要人照料。
他哪里见过这等风韵多姿的妖娆女子,甚至在没吃这灵丹妙药之前,连晨勃都没有过。
可今天,苏北山的裤子支起了一个小帐篷。他看的呆了,只觉得时光美好,这女子身上的香味也飘飘荡荡的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把。
忽然那女子惊觉背后有人,转过头来,看到是一个小道士。这道士死死盯着自己的身子出神,嘴角还流着口水,女子莞尔一笑。
苏北山一惊,急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有人……”
女子又是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那女子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站在苏北山身旁的水潭中说道:“你这小道士害什么臊,看便看了有什么打紧的。”
苏北山脸上一红,更是不敢向那女子看上一眼,忸怩作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女子看着苏北山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索性便坐在水边,一边梳洗长发一边说道:“你这小道士可有趣的紧,别的男人见了早就垂涎欲滴,哪还肯转过头去。”
苏北山心想,如此成熟迷人的美艳丰姿,当真是仙女下凡,我也想一直盯着看啊,可是下体这个帐篷丑态百出,我总得遮掩一下吧。
那女子见苏北山不说话,又柔柔地问道:“你背着一具骷髅做什么?”
苏北山还没开口,那女子又道:“你转过来说话,不用怕。就你们汉人穷讲究,在我们苗疆,男女共浴也是常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心中干净有什么不能示人的,你越是不敢看,越说明心中不干净。”
苏北山一想,这话说的有理,这几千年的礼道反而束缚了人们的手脚,越是遮掩越是心中有鬼,说的好。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那女子也十分满意的向他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快给我讲讲你背着这个骷髅干什么?”
苏北山正色道:“这是我的祖师爷,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带着他老人家去闯荡一下江湖。”
那妖艳女子噗嗤一笑,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苏北山只觉得当真好听,浑身舒畅。
那女子笑着说道:“小道士,你可真幽默,你叫什么名字?”
苏北山施礼说道:“小道苏北山,敢问女善人怎么称呼?”
女子轻轻用手指点在苏北山的胸口,说道:“什么善人不善人,听着怪别扭的,我姓丁,别人都叫我丁三娘。”
苏北山被这一点,只觉得这女人手指柔弱无骨,一阵清香入鼻,飘飘欲仙起来。心想日后闯荡江湖闯出一些名堂,也当找一个似眼前这女人一般的做老婆。
丁三娘从水里出来,一件件的穿上衣衫,更显得妩媚诱人。只见她戴着一对玄黄的美玉耳坠,发髻上横插了一支缀满珍珠的金簪,衣服上缀满了明珠,绢裙轻薄,举止轻盈美丽。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只觉得心神荡漾,畅快淋漓。
这时再看丁三娘的容貌,更是如出水芙蓉一般,当真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容,加上三娘的动作妩媚娇美,勾人心魄,看过之后更是心生爱慕。
苏北山心想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罢了。
正在神魂颠倒之间,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如一座小塔一般横在眼前。苏北山定睛去看,原来是一个黑大个,这人浑身漆黑,身材粗壮,两只拳头比苏北山的脑袋还大一些。
黑大个看起来满脸憨厚,居然也是秃头,不过那头皮也是黑油亮的颜色。
这黑大个站在苏北山面前,苏北山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苏北山急忙后退了一步,那黑大个突然伸手过来,一把将苏北山拎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把他装在背后的竹筐里,这个竹筐比普通竹筐大了两三倍,里面还有一些药石。
苏北山大惊,忙喊“救命”。
可那丁三娘只是痴痴地笑着看。
黑大个迈开腿一路小跑起来,苏北山看到这个竹筐心里就打鼓。这竹筐和老断袖他们用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黑大个的要大上两号而已,他们几人定然是一伙的。
苏北山知道完了,这被捉去了必然是抽筋剥骨放血炼丹,心中一阵叹气,谁让自己迷恋女色,看的出神居然被这黑大个捉住。
苏北山站起来想从竹筐里跳出去,黑大个哪里给他机会,只把一只手罩在竹筐口上,就堵得严严实实,苏北山现在插翅也难飞,心中懊悔不已。
黑大个背着他一路小跑,虽是小跑,可是他人高腿长,迈一步就是一丈有余,苏北山缩在竹筐中只感觉如坐云端一般。
黑大个跑了一阵,就来到一个宽大的山洞里。
这洞里正有一个人在磨刀。
“嗤嗤”地磨刀声尖锐而刺耳。
苏北山透过竹筐的缝隙去看,只见磨刀那人居然就是砸石头的那个大力怪人!
心中一惊,原来这几个怪人都是一伙,遇到这个黑大个或许还有办法可想,而那大力怪人行走如飞,怎么可能逃出他的手掌。
当下心如死灰缩在竹筐里一阵泄气。
接着就听到洞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丁三娘,那声音悦耳至极,可苏北山此刻听了却一点情绪都没有。
那丁三娘正在同另一人说话,两人一起走入洞中,苏北山一看,居然是那个公差。
紧随其后的还有老断袖和那个满头小脏辫的野人。
罢了罢了,这几个人居然都是一伙,打不过跑不掉,眼下这么多人,不认命也不行了。
那公差一进洞来就兴冲冲的说道:“这雷击木可当真难寻,好在我精密的分析方式和周详的推理演算,终于不负众望,就在这后山上找到了一块上好的雷击木!”
说罢就从身后拿出来一块黑漆漆的木头。
原来这公差在找雷击木,怪不得盯着树顶找雷劈。
大力怪人也从背篓里拿出来几块石头,这几块石头苏北山认得,是黑云母,另外一块却不知道是什么。
那怪人将石头递给黑大个子,说道:“这黑云母和磁石也找到了。”
另一块居然是磁石!
苏北山透过缝隙看的奇怪,这些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来这些东西做什么呢?难道人肉解药还需要和这些东西一起再炼化?
黑大个子将这些东西都收在一个竹筐里,那竹筐里看起来还放着很多别样的东西,苏北山看不太清。
丁三娘探头到竹筐里来,笑盈盈的盯着泄气的苏北山,说道:“小道士怎么无精打采的啊?全然不像刚才那色眯眯的小坏蛋。”
苏北山叹了口气,说道:“要杀要剐,你们赶紧动手,我可没什么心情和你打情骂俏。”
丁三娘一愣神,扭头看了看崔九州,嗔怒道:“你这老家伙又使坏了是不是?一定是没和小道士说清楚。”
老崔哈哈一笑,说道:“三娘可冤枉了我,我还没来得及交代,这小滑头就三翻四次的逃脱,弄的我还被霸王蝾螈咬掉了几块皮肉,要不是这不死之身,我老崔可再没有福分见着三娘这张俏脸了。”
丁三娘侧眼娇媚地瞪了一眼,说道:“你每次都是这样,故弄玄虚,当年就因为和我没说清楚,被我杀了几十次,你可忘了教训?”
“没忘,没忘,三娘杀人的手法当真变化多端,我活这一百多年可算是领教了。”说罢又走道竹筐前,对苏北山说道:“小道士,快出来吧,如今人都全了,我与你把话说清楚。”
苏北山缩在竹筐里一阵郁闷,哪有心情听他们说话,对老崔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心想要做人肉解药动手便是,反正我也跑不掉,给我个痛快最好。
老崔看苏北山缩在竹筐里不说话,笑嘻嘻的上前套近乎,说道:“孩子别怕,你出来,咱们做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认识可好?”
丁三娘也走过来,伸出纤纤玉手摸着苏北山的脑袋,柔和的说道:“你只管出来,有我在不用怕,崔九州这老东西故意吓你。”
苏北山坐着闷不吭声,老崔故意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娃娃,我好心拉你入伙,你却杀了我两次,我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你到反而生起气来,当真小家子气。”
苏北山心想,入伙?只怕是让我做你的解药吧,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愤然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拿我做人肉解药,现在捉也捉住了,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少在这里婆婆妈妈。”
众人都是一愣,丁三娘更是笑的风摆荷叶一般,崔九州愕然说道:“谁要用你做人肉解药了?亏你这娃娃想的出来。我崔九州也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了,这用人炼药的,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当真是异想天开。”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苏北山心里直骂,老断袖你个直娘贼,居然还不承认。
厉声说道:“那你们备了绳子大盆,不是准备放我的血么?还说接了血要放朱砂,耽误不得,当我是三岁孩子好哄吗?”
崔九州一愣,说道:“这话我有说过吗?”
满头小脏辫的怪人说道:“这话是我说的。”
崔九州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从这里就误会了,怪不得我去看你醒没醒,你就黑白不分的给了我一剑。我们原本是要宰杀洞口的那只黑狗,要知道这寻妖全靠黑狗血,黑狗血在午时三刻加了朱砂,具有极强的催化阵法作用。咱们日后寻妖都要靠天罡北斗阵,黑狗血自然是必不可少。”
苏北山还没说话,那满脸伤疤的大力怪人说道:“我砸了几百块石头终于磁石和黑云母我找到了,捕快也顺顺利利的找来了雷击木,只要这小子是摇光位上的兽转世一切就齐全了。”
崔九州点点头,欣喜地说道:“错不了,我亲自看过,这小道士确实是摇光位上的兽转世。这一下咱们就能开启这天罡北斗法阵了。寻妖之事指日可待,不如咱们今晚就开了法阵试试。”
众人都点头赞同。
寻妖?苏北山一下子就想到了大殿顶上的妖怪,不禁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可他们所说的话,听不大懂,难道他们要去捉那妖怪,捉了妖怪又是为了什么?
第九章 天罡北斗阵
丁三娘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苏北山的鼻尖,柔声说道:“你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住在这竹筐里吧,我们几人寻妖捉怪要的是英雄好汉,你若是个怂包就算了。看你背着祖师爷的遗骨一副闯荡江湖的男子气概,却没想到都是虚架子,当真有一点困难,就只会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算了算了,我们另找他人吧。”
这几句话苏北山听了可不是滋味,他可最受不了被女人用这激将之法。
当下站起来高声喊道:“谁是怂包了?只是那老怪人说话故弄玄虚,听都听不懂,什么寻妖,什么法阵,都是不知所云。”
“莫说你不懂,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法阵非要集齐七人才能有效,你是我寻找的最后一位,这法阵我们还也试过,要同你一起试了才能知道。”崔九州说道。
苏北山心想,眼下无计可施,不如好好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作打算,当下问道:“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不管你捉我来做什么,总要说个明白吧。”
丁三娘也说道:“不错,这事情你既然是发起人,不能含糊了事。”
这时洞外飘进来一阵浓郁的肉香味,满头小脏辫的怪人兴奋地搓着双手,边跑出去边说道:“你们快些聊,这大鱼快要烤熟了。”
崔九州笑着对苏北山说道:“咱们出去尝尝这霸王蝾螈,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美味,王公贵族有钱也吃不到的山珍海味。一边吃一边说,将你心中的谜团说个明白。”
黑大个子取出几把短刀,邀着众人鱼贯而出,丁三娘牵着苏北山走了出来。
洞外有一处很大的开阔地,正中生了好大一堆火,地上插了两棵大树,大树之间架着那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霸王蝾螈。苏北山太久没有吃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闻到食物的焦香味忍不住吞了几大口口水。
这一顿当真是凤髓龙肝也不能及,那怪鱼肉质鲜美,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苏北山自叹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崔九州看苏北山吃的饕餮一般,笑着说道:“这霸王蝾螈的肉还不算最好,只能算是中等,比这好吃的可多的很呐。日后咱们几人长生不老,要把这人世间的美味吃个遍。”
苏北山边吃边问:“如何能长生不老呢?”
“你吃的那个仙丹,叫做千岁玄天丹,这个丹药最重要的功效是长生不老。吃下后就得了不死之身,伤口能自己愈合,断掉的肢体能重新长出来。只是这丹药有一个极大的副作用,每隔一年就要蜕皮一次,这蜕皮的滋味你也尝过了,啧啧,那真叫生不如死。”
苏北山一脸茫然的问道:“我现在也长生不老,伤口也能自己愈合?”
“不错,不光是你,咱们七个都是一样。你杀了我两次,却不见我身上有伤口,是也不是?如今你也一样,不信你自己割两刀试试。”
苏北山心想,这老断袖骗我自残,当我傻吗。拿起尖刀犹犹豫豫的看着丁三娘。
丁三娘皱眉瞪眼道:“别割我啊,你若敢割我,保证十倍的还给你,割你自己去。”
苏北山半信半疑,但也希望自己真的有了不死之身,用尖刀在自己的手指尖上轻轻划破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还没等鲜血流出来,那伤口就已经愈合了,苏北山内心一阵巨大的澎湃波澜。
我苏北山居然有了不死之身!
这一下看看葛胖子还敢不敢欺负我,不行不行,葛胖子的层次太低了,现在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苏北山一阵欣喜若狂,胡思乱想。
苏北山喜形于色早就溢于言表,丁三娘笑着说道:“我最初知道自己长生不死可比你开心多了,相较之下你小子还挺有内涵。”
丁三娘又说道:“给你引荐引荐,骗你吃丹药的老东西叫崔九州,即是个教书先生又是个飞贼,你若有值钱的东西可千万不要让他看见,他这人爱财如命,取之无道。而且他真的活了一百多岁,私藏的宝贝可当真不少呢。”
崔九州满脸堆笑,说道:“三娘莫要拿我说笑。”
丁三娘波光流转,妩媚的瞪了老崔一眼,又继续说道:“那个黑大个子叫任屠子,原本是个杀猪的屠夫,也被崔九州骗来寻妖捉怪。虽然屠子不会什么功夫,可却是制药解毒的高手,你说话可要处处讨好,万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毒,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屠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哪能给自己人下毒,放心好了小道士。”
丁三娘又继续说道:“那位公差大哥叫赵汉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仅如此,还是制作火器的高手。”三娘俯身在苏北山耳旁低声道:“这家伙有职业病,总是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强盗飞贼,任你有什么小秘密,都逃不过他眼睛。”
苏北山点点头,心想这捕快何止职业病,简直是神经病。
丁三娘指了指满头小脏辫的怪人,说道:“他叫储六十三,是个十分厉害的猎户,对付山野猛兽很有一套。取这个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说这孩子将来能活到六十三岁。不过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那先生如果算的准,他还有一年的活头。咱们便一起来看看他明年怎么个死法。”
苏北山被丁三娘逗的一乐。
三娘最后指了指那头上有一道巨大伤疤的大力怪人,说道:“那人叫秦不换,原本是一个铁匠,他是最早被老崔找来寻妖的,也有一百多岁了,他本事大的不得了。”
秦不换的本事,苏北山是极为佩服的,那巨大的力量,敏捷的动作,还有浑身可怕的肌肉,苏北山只敢偷偷向他瞧上两眼。
苏北山团团抱拳作揖,说道:“小道苏北山,原本是三清观的道士,现在也不想再做什么道士了。岁数呢,只有各位的一个零头,目前身无一技之长,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这一番话说完,苏北山只觉得心中大快。
离开三清观,眼前这便是江湖了,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怪人,这么好的奇遇只怕别人一辈子也没听过。如果自己真能活个一百几十年,也学一些本事,将来闯荡江湖好有个响亮的名头。
众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聊,不一会夕阳西下,大家酒足饭饱甚是满意。
崔九州说道:“今夜咱们先试试这法阵灵也不灵,先开了天眼。按照古书中的记载,这三清山古时叫葛山,山中发源一条河流叫做澧水,这水中就有妖兽。”
苏北山问道:“咱们为何要寻妖呢?”
崔九州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咱们眼下可没那么多时间,天一黑就要布阵,先摆了天罡北斗阵,开了天眼一边寻妖一边说也不迟。”
任屠子听了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陶罐,递给崔九州道:“黑狗血熬得了。”
说罢又掏出几件奇怪的东西摆在地上,苏北山借着月光看,有他用来刺老崔的法剑,还有两块黑乎乎的石头,一块是云母一块是磁石,一个古铜镜,一把形状奇怪的刀,一块烧焦的木头。
崔九州踏平地上的杂草,将这几件东西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放好,又将黑狗血挨个抹上去,单单空下摇光星的位置什么都没摆。
崔九州一边摆弄一边对苏北山说道:“小子,这摇光的位置非要你来站不可,虽然他们五人也都是兽转世,但是眼睛的位置不同,起的作用就不一样,你的眼睛在腰上正是摇光星的位置,这破除障碍的法器还非你不可。”
丁三娘又柔声说道:“小兄弟你别害怕,咱们且听他的试试这法阵灵不灵,我们几个陪他找了几十年的人。如今凑齐了,咱们试一试,少了你法阵又不管用。你就站在摇光上,要是不灵,你回你的三清观,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走各的,再不听这老东西胡诌。”
崔九州嘻嘻一笑,说道:“最怕三娘这张嘴,说话决不饶人,各位站定了吧,咱们试一试。”
说话之间,各人都站在地上的法器旁边,苏北山站着不动,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这开法阵疼不疼。虽然念经作法,画符捉鬼是道士的必修课,可这老崔的法阵与道士全然不同。
苏北山只能呆呆站着,手足无措。
偷眼去瞧,这六人都划破手指,染的满手是血,苏北山一看怎么都有自残倾向?
只听众人口中念念有词,踏着步法围着法器越走越快,声音竟然也越来越大,地上放的法器渐渐发出金碧辉煌的光亮。
苏北山也觉得自己浑身鲜血开始发热,双眼看东西格外清亮,忽然之间脚下就好似站在豆腐上面。地面开始轻轻摇晃,周围的树木不停的摇动,掉落下来的叶片纷纷扬扬,落在法器上面被金光烤成了一股白烟。
苏北山觉得燥热难耐,再看其余六人居然鼻孔都有鲜血流出,老崔更是夸张,鲜血居然染湿了胸前的衣衫,脸色也变的惨白起来。
随着众人的转动,这法阵的金光越来越亮,把四周照的犹如白昼一般,惊起了很多正在梦中的鸟禽。
那金光笼罩在法器上面,在法器周围形成了一层金色的光圈,这些法器居然轻轻巧巧的飘了起来,苏北山只觉得脚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托了起来。
又走了两圈老崔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法器上的金光迸发而出,将众人“砰”地一声弹开。
老崔被弹飞的最远,将一颗大树撞成两截,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头晕恶心,浑身酸痛,倒在地上挣扎呻吟。
第十章 拍戏
“咔!这一条过了!”
北山舍狼看了看手机里的视频,满意地喊了一声。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场戏的回放,就听到楼道里一个大妈的声音叫嚷着闯了上来。
“我说你小子还有完没完,整天不是烟雾就是爆炸,一个礼拜消防车都来了几次了?年轻人好好找个工作挣点钱不好嘛!没钱还天天拍什么微电影,房租不用交了吗?水电费不用交了吗?”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嗓门大的一公里之内都用不到扩音喇叭。
那扮演老崔的老头忽然满脸紧张,伸个手指头比在嘴上,“嘘!别和你大妈说我在啊,我先在卫生间里躲躲。”
说着就一把将正在小便的储六十三拽了出来,身子一缩就挤了进去。
尿到一半的储六十三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来,急忙去找了一个垃圾桶继续尿,不满意的嚷着:“你这老头怎么这样啊,憋尿会得尿结石的你知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嗵嗵嗵”地敲门声。
那大妈的声音又继续嚷道:“你小子给我开门,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天天还搞这么大的动静,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北山舍狼急忙小跑着打开门,满脸堆笑,“大妈哎,我的好大妈,你看你,都是老邻居了,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快进来坐坐消消气。”
“什么老邻居!你才搬过来半年就敢说是老邻居!”
大妈也不客气,瞪了他一眼,“哼”地一声,闯进来。
众人看大妈闯了进来,都急忙跑到其它房间去卸妆,收拾道具。
大妈指着大厅里堆放的电线、假树、灯泡、镭射灯以及各种古装衣服道具,又扯着嗓门嚷道:“你看看,把我的屋子弄的像什么样子,你当你干什么的,角色扮演吗?又不是开迪厅,搞这么多灯干什么,不怕电线着火吗?”
北山舍狼急忙点头哈腰,一阵道歉赔礼,那大妈也不听他怎么说好话,四周看了一圈,又指着屠子、赵汉臣和秦不换,“你看你们几个,化妆化的人不人鬼不鬼,有点休息时间都跟着他浪了,老婆孩子不用管了吗?”
三人也急忙满脸堆笑,来不及卸妆,抓了自己的衣服就夺门而逃。
储六十三好不容易尿完,抖了两抖,一声不响的脸贴在墙上站着。等了好一阵,看大妈没有要训自己的意思,这才趁着大妈转身的瞬间,顶着一头小脏辫快步跑了出去。
丁三娘对着大妈笑的风摆荷叶,“大妈你也来串门啊,好巧啊,今天天气不错哈。听说万达超市里的鸡蛋才三块六毛八,晚上六点开抢,那啥,我先准备准备,抢的人肯定忒多……哈哈!”
瞬间,三娘爽朗的笑声就消失在了楼道深处。
眼看着众人一个一个偷悄悄的溜走,北山舍狼只有硬着头皮挨训的份,他没地方去啊,更何况卫生间里还关着一位呢,总得帮着打打掩护。
大妈看人都散了,这才凝视着北山舍狼的眼睛,“你小子好好说,你整天不是拍电影就是窝在这房子里不出去,你不会是吸毒吧?”
北山舍狼一惊,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吸毒,不信你看我的胳膊,干干净净,哪有针眼?”
说着就把上衣一脱,露出壮实的上半身,两条胳膊上果然没有一点疤痕。
大妈瞅了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妈看你也不是坏人,但是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不去找找工作,整天拍什么微电影。咱们这乌海是个小城市,这潮流的玩意在咱们这里挣不来钱。”
大妈捏了捏北山舍狼的胸肌,笑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别说,你小子这儿可真大,以前是干啥工作的啊?”
说着话,可手却没拿开,北山舍狼不好意思的用胳膊隔开了大妈任意肆虐的粗糙大手,躲闪一下,笑着说:“以前啥也干过,不过都是些粗活。”
大妈意犹未尽,虽没有再伸手去抓,不过眼睛还是盯着胸肌不放,干笑两声,“怪不得这么壮实,这都半年过去,你下半年的房租可得交了,再说你小子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我还得替你担着风险,下半年房租得多交一千块的保密费。”
“啊?大妈又逗我,你知道我穷鬼一个,能交起房租都不错了,哪还有钱给保密费啊!”北山舍狼一阵谄笑。
可大妈并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指着大厅里的器材,“那些东西哪一个不值钱?还说你小子没钱,你当大妈没念过书吗?”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北山舍狼又说道:“记着啊,动静小点,等有人报了警我可救不了你,一千块不讲价!”
这趁火打劫的本事让北山舍狼佩服不已。
送走了大妈,崔九州从卫生间里探头探脑的问:“你大妈走了?”
北山舍狼点点头,“走了,还敲诈了我一千块钱。”
老崔一边卸妆,一边满脸歉意的笑着说:“别太放心上,你大妈就是爱钱。”
什么叫别太放心上,那可是钱,是钱!你当我开银行的吗?
老崔趴在门上听了一阵动静,确保安全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北山舍狼一个人,他长出了一口气,顺势倒在沙发上。
他租的这个房子在城市的最边缘,十分偏僻。
以前是社区租下来做老年活动中心的,两间一百多平米的大厅,再加上两间八、九平米的卧室,这二百几十平的面积各种文戏武戏都玩的开。
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手机里的视频导在电脑上,打开电脑里存放视频的文件夹。
这里面都是这些天来拍的微电影,已经有十几段了,北山舍狼也不卸妆,依旧穿着苏北山的衣服装扮,将袖子挽起来几分,方便用鼠标。挨个点开视频,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些视频正好从苏北山出场一直拍到了开天罡北斗阵。
反反复复的看了两遍,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北山舍狼站起来伸个懒腰,并没有丝毫的困意。他来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灯火斑斓,虽然已经是深夜,可城市中依然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并不是不想出去,半年多了,他只能躲在这座城市最边缘偏僻的楼里,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座小城市中。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惊魂未定,以为这世界的一切都是仙术妖法,努力斗争了几天才逐渐明白,这不过是一个不同的空间罢了。
而自己这具身体是谁,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有钱没钱?一切都茫无所知,也没有根据去推理。
好在这身体上的手表还值几个钱,要不然这一年多只怕是要靠捡垃圾为生了。
北山舍狼抬头向窗外忘了一眼,在灯光的映照下天上并没有几颗星星。
一只橘色的猫咪从三楼的窗沿上走过,发现了窗内站着的北山舍狼,也不害怕,身子一缩,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
嗓子里咕噜着过来蹭了蹭他的手。
北山舍狼盯着柔软的猫咪,试探性的问道:“妖怪?”
那猫咪用头顶摩擦在他的手掌上。
“神仙?”
依旧在摩擦。
“重生?”
摩擦……
“看来,只是一只猫……”他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一袋小鱼干,撕开包装纸,放在猫咪的面前,那猫咪嗅了几下,“喵喵”地叫着低头咀嚼。
北山舍狼从床底下的夹层中找出来一个红布包,里面还有半沓百元大钞,他仔细数了数。勉强够下半年的房租,是得抓紧时间想想办法了,不然自己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要再次陷入经济危机了。
“你说,我把剧本发到网上怎么样?”
猫咪吃完小鱼干乖巧的抬起头,在他的手上继续摩擦,嗓子里一阵咕噜声传来。
北山舍狼也不再和猫咪说话,心想,难道只有自己穿越了过来?如果别人也穿越了,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找到自己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真实的经历写成小说,再拍一些微电影发在网上,说不定一起穿越过来的几人,偶然间看到了可以顺着线索找过来。
不过,这也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保不齐穿越过来的是敌人!
谁知道这一次穿越是有人对自己的保护,还是对自己的惩罚,在一切真相未明之前,还是要谨小慎微,最好不要出门。
而且经历了这一次的变化,他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打开起点的app,把上榜的新书挨个翻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和自己穿越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一段时间,他看了起点上排名最前的书,大部分都是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可为什么自己却从古代穿越到了现代呢?不过他心里坚信,那些穿越一定是真的,而且自己必须想办法回去。
他一个人出神想了一阵,走回沙发旁,盘膝打坐,开始凝神静气。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总不能坐以待毙,虽然这具身体三十多岁,拉筋开骨已经不再合适,但是内功心法还是可以重头学习的。
他发现这身体居然可以一心二用,每晚调息练功的时候,都可以一边练功一边在脑海中创作剧本。
看过了网络上那许多的穿越重生小说,他也试图唤醒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身体好似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的记忆。
甚至北山舍狼都尝试过呼唤系统,回应他的往往只有一片沉静的死寂,难道是掌握的方法不对?
他一边吐纳,一边开始飞快的构思下一场的剧本。
他心里知道,无论自己经济多么困难,这电影必须拍出来。
这个时代的科技还是很有用的,通过不断的回放视频,他可以知道自己这些经历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这出问题的环节,极有可能是把他穿越到这里的原因。
因为,他记忆里的最后一件事,是自己死了,没有敌人,没有陷阱,没有妖兽,没有法术,自己真真实实的死去了。
没错,他就是苏北山!
来到这个世界,他茫然无措,更不敢用真名示人,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不过,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却是一头狼的标本,后来他便给自己取名北山舍狼!
苏北山一直觉得穿越这个事情很神奇,自己本来是正宗的南宋江西人,说着一口地道的江西土语。可现在,一张嘴就是标准的普通话。
而这个身体本来具备的技能,也可以在无意之中信手拈来,总是给苏北山一些意外的惊喜。
穿越到现代之后,苏北山也查过资料,目前所在的这个城市叫做乌海市,从地理位置上看,在南宋的时候归西夏的灵州管辖。
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死的时候离灵州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在这里穿越?
不过,一切事物都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那些不明了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解开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三件事,赚钱,拍电影,练功!
北山舍狼继续调息。
气沉丹田,尽管丹田里空空如也,但他仍旧努力吐纳,希望会有一丝惊喜出现。
就在他专心致志的打坐时,窗台上的猫咪,忽然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愤恨,而那眼睛却是猩红的颜色!
第十一章 防空洞
第二天,刚下夜班的屠子带来了好消息,甘德尔山上的防空洞还能用。
这让北山舍狼兴奋不已,因为接下来的很多戏都要在山洞里拍,这山洞在内蒙古西部可不好找,不像南方,遍地的溶洞。
不过也有一个坏消息,就是这防空洞洞口大门被水泥堵上了。
“撬开啊!”
这免费又安全的拍摄场地,总不能被一块水泥就限制了人类前进的脚步吧。
“狼哥,这防空洞啊,我们小时候经常钻,那时候也没人管。现在不是不让钻了嘛,肯定有什么部门监管着呢。”屠子一边说一边吃着煎饼果子。
饰演屠子的这位看起来比北山舍狼小几岁,叫什么名字来着,北山舍狼还真没记住。
为了作为掩饰,所以他和众人约定,但凡参演的人员,都要一直叫戏里的名字。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为了增加代入感,为了让众人更多的体会角色。
这就省去了记不住名字的尴尬了。
北山舍狼心想,有关部门也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不是。
我现在做的事情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更是为了人类和平抛头颅洒热血,这么一番大事业,难道借用一下防空洞都不行?
“撬开!”他斩钉截铁的说,“然后再用水泥做一个外面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大门,弄一个三保险之类的暗锁。平时咱们白天不去,就晚上去。我就不信这深山里面,还有人下夜不成。”
“哪有人下夜,鬼都见不到一个!不过,狼哥啊,你这点子我看行。”屠子吃完了早餐,用手背抹了抹嘴。
人要是不想做一件事,可以找出来一万个理由来,但是要想做一件事,支持他的理由可能只有一个。
随着快手啊,抖音啊之类短视频软件的兴起,任何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都有可能一夜之间成为传说中的网红,只要你足够努力去维持你的梦想,别让梦想轻易的死掉。
陪北山舍狼一起演戏的这一群人,都是有梦想的,虽然已经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中年,但是那种属于80后的青春燥热还没有从他们身上褪去。
这半年来,众人看了北山舍狼的剧本,都大呼过瘾。
曲折离奇的剧情,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涉及到妖魔鬼怪仙的遭遇,既有伴随80后长大的武侠情义,又有新时代的悬疑修仙。想到自己可以出演里面的人物,并且还是重要配角,不由得都兴奋不已。
在这一群人眼里,这个微视频已经不是北山舍狼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所有人的事业,是一个寄托梦想实现梦想的手段。
所以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陪着他瞎折腾。
再说了,深山里面的防空洞而已,真正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还那么隐蔽,要不是从小就钻防空洞长大,估计拿着图纸都摸不到庙门。
屠子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两人商量好了方案,屠子也不回去睡觉,兴冲冲的跑去市场买水泥,北山舍狼在屋子里收拾各种器材布景,尤其那一卷一百多米长的背景布得带着。
下午的时候秦不换和储六十三都下班回来,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东西都装车捆好,为了掩人耳目,还盖了苫布。
等待天黑的这段时间,苏北山忽然觉得现代人活的挺可怜的,稍微有点能力的坐在办公楼里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没能力的就要在工厂里三班两倒、四班三倒,整天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辛辛苦苦挣几个钱,最后不是还给了房贷就是还给了医院。
天下大好的河山,无论走到哪个景点,不管你是多么牛的道观庙门,还是金銮宝殿,都要先去一个叫做售票处的地方拜见。
就像现在自己想借用一下防空洞,在这个时代的眼里不花钱可能就是违法行为。
除了钱之外,人和人还能不能有一点纯洁的友谊和信任了!
终于夜深人静,除了丁三娘没来,其他参演人员都跑来帮忙,就连二百多斤的葛胖子也难得的帮大家搬箱子。
众人用了趁手的工具,一个小时就把大门前面堵着的水泥凿开了,不过很明显这水泥标号不够,偷工减料,轻轻一凿,就碎成了渣渣。
这可为大家节省了不少时间,北山舍狼心里也对这偷工减料的工头感谢了几百遍,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防空洞里常年不见阳光,空气发霉污浊,而且封闭的时间太久,众人也不敢贸然进去,打开沉重的大铁门通风换气。
几人静悄悄的坐在外面的小山坡上,眺望着城市的灯火阑珊,车来车往。
从山道小路步行过来,要翻过两个山坡,东西不重,大多数都是假树假草、灯光照明、最重的就是那个发电机。
众人休息片刻后又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算把东西都搬了上来,统统堆在防空洞的第一个房间里之后,已经是半夜两点。
屠子心灵手巧,按照原来的样子,用水泥做好了假的大门。
“这门可要轻轻地关,水泥没干,我们先走狼哥,这是钥匙,明天还得上白班呢。”屠子把钥匙塞到北山舍狼的手里。
众人把撬下来的水泥都打扫干净,确定现场看不出来痕迹之后,翻过山头,开着农用车一溜烟的走了。
当然他们也不忘给狼哥留一辆共享单车。
北山舍狼拿着强光手电看着一大堆的器材发愁,为了节省拍摄的时间,这布置场景的任务往往都得自己一个人完成。
要不然这些人上班的上班,哄孩子的哄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固定时间拍戏,很多时候都是利用碎片时间,半个小时,几十分钟。
不过发愁归发愁,现在对于防空洞的新鲜感让他兴奋不已。
这二十一世纪就是好啊,人类科技居然如此发达,愚公移山的艰巨任务在现代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堆重型机械的上百个工作日而已。
这防空洞通道深邃幽长,通道两旁分布着大小不等的房间,也有很多大小不等的机枪口,通风井、有的房间极为狭小只能容纳两三人,有的却十分宽大可以容纳几百人。
通道里被人写满了“某某某到此一游”的留言,还有更多的“某某某爱某某某”的海誓山盟。
走了一两百米的距离,通道忽然出现了向下的台阶,冷风从下面不断的传来,吹的北山舍狼满身的鸡皮疙瘩。
顺着台阶盘旋而下,地下又出现一层曲折迂回的房间,在空旷而幽深的地下,北山舍狼的脚步声显得那么突兀,打破了这埋藏已久的宁静。
下面的这一层结构与上面截然不同,房间的布局也有一些复杂,通道要明显狭窄了很多。
北山舍狼十分满意,这复杂的结构,正好用来拍溶洞里的戏份,只要把背景布贴在墙上就可以了。
这可给他省了不少事,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各种灯光和爆炸不知道要把楼下的包租婆大妈惊扰上来多少次。
现在可好了,这地下深处的防空洞里随便自己折腾,想怎么爆炸就怎么爆炸,再也不用担心包租婆上来揩油了。
就在他满脸欣喜地盘算着怎么布置背景布时,忽然在这阴冷漆黑的防空洞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北山舍狼一惊,难道这防空洞刚凿开就被有关部门发现了?这部门的办事效率破天荒的高啊!
他急忙关了强光手电,躲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听着动静。
没错,是脚步声!
还是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
鞋跟清脆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楼上。
看来是从正门进来的,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没有锁门。
不好,这一下有关部门不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器材和设备吧,可别特么的给我拉走啊,那可是我仅有的固定财产了!
北山舍狼一阵紧张,要知道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买不起这么一堆设备了。
不过,怎么只有一个脚步声呢?
而且,这脚步声走的不紧不慢,轻车熟路的走下了台阶,向这边走了过来。
北山舍狼悄悄探头出去看了看,怎么没有灯光?
不用手电能从台阶上走下来?
更何况大半夜的,这山里怎么会有穿高跟鞋的人?她穿着高跟鞋怎么走的山路?
北山舍狼疑惑不解,但是那声音真真实实地走了过来,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步,一步,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幽深的防空洞里,不断的回旋。
难道这防空洞里有鬼?
想到这里北山舍狼惊悚的头皮发麻,但是那声音并没有消失,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像凝固了一样,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三米……
终于脚步声走到了这个狭小房间的门口,可是,那脚步居然停了下来。
在漆黑中,仿佛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在盯视着缩在角落里的自己。
防空洞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那脚步就端端正正的停在门口,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
北山舍狼浑身汗毛直立,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脚步声走开。
可是除了死寂,周围什么都没有!
在这黑暗的煎熬中,他也不知道这脚步声到底是人是鬼,这脚步声的主人在哪里?
是直楞楞的站在门口瞪视着自己,还是脱了鞋弯着腰脸对着脸在我面前不过十几厘米?
难道是一个面色惨白长发飘然的女鬼?
或者是一个七窍流血尖牙利齿的丧尸?
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发出一点不和谐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脚步声分分明明就停在了离自己不过两米左右的地方,怎么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他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下,打开了强光手电!
第十二章 引灵
北山舍狼猛然一下打开了强光手电,眼前并没有出现一张贴的很近的恐怖脸庞,那门口也是空空如也,一片漆黑。
他急忙将手电左右四周都照了一遍,就连屋顶都没有放过,可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出现了幻听?
北山舍狼强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缓慢的扶着墙站起来,没错,四周什么都没有。
那清晰的高跟鞋声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见鬼了!
照了照这一层通道的深处,在那幽深的通道尽头,恍惚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有人!
没错,确实有什么飞快的闪过。
“是谁?”
声音在防空洞里不停的回旋。
除了四周无限的寂静,防空洞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动静。
他用手电照了照地上,一排无比清晰的高跟鞋脚印!
那脚印从台阶一直延伸到了自己的脚下,正在自己的对面,不过一米远的距离。
那脚印和自己面对面而站!
北山舍狼定了定神,特么的,我在宋朝什么阵势没见过,还怕你几个区区的妖魔邪祟?
但是,现在自己这具身体可不是不死之身了,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要是穿越回宋朝,单凭你们几个邪祟,让你们分分钟变成战五渣!
不过在现代,北山舍狼只有一个选择,跑!
现在阴气太重,等天亮了之后,拿一些辟邪之物,再来探一个究竟。
心里拿定里主意,也不再管那脚步声,急忙小跑着窜出大门,掏出钥匙将大门反锁,这一下再厉害的妖魔鬼怪你也跑不出来。
骑着单车飞快的回了出租房,这自行车真是人类伟大的发明,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自行车了,要是能把这玩意弄回宋朝,保准赚的富甲一方。
上楼的时候尽量小声一点,包租婆大妈就住在一楼,在包租婆面前北山舍狼可是真正的战五渣,只有被虐的份。
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刚进门就看到那只橘猫又卧在了电脑桌上。
那猫被开门声惊醒,猛地一跃而起,弓背呲牙,满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一阵咆哮与尖叫。
北山舍狼被吓了一跳,猫咪充满威胁的盯着他不放。
“你白吃了我的小鱼干啊,刚一天不见就不认识了?”说着北山舍狼笑盈盈的走过去,伸手要摸。
猫咪充满敌意,向后急跃了两步,尖叫声连连不断。
北山舍狼伸出去的手不敢落下。
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静,那猫咪忽然转身一个纵跃,从窗户上风驰电掣的逃走了。
这几个意思?难道我被鬼附身了?
他急忙快步走到试衣镜前。
没变啊,镜子中依旧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油腻大叔,满脸的络腮胡,架着一个黑框的眼镜,小眼睛,小鼻子,小耳朵。
五官勉强还算整齐的排列在脸上,整体效果看着也还有那么几分亲和力,只是油性皮肤的脸上油腻腻的一层。
尽管这不是苏北山自己的样子,看了这一年多已经看习惯了不少,即便嫌弃也没办法,还得依赖人家的身体艰难的活下去呢。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应该是没中邪,身体没有什么异样。
于是匆匆洗了澡,他开始继续盘膝打坐,未知的事情还是太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那防空洞多年不见人气,里面的阴气已经非常凝重了,那么重的阴气自然会聚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除非开了天罡北斗阵。
虽然北山舍狼知道这开启法阵的方法,可是却找不到七个有修为或者是兽转世的人。
他也努力了一年多的时间,身体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内力,就连最简单的气沉丹田都很难做到,这个世界上能用的灵气实在太少了。
经过四个小时的调息,北山舍狼很快就扫除了身体的疲劳,即便不睡觉,还是精神奕奕。
立冬之后天亮的越来越晚,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缕晨光正好透过三楼的窗户钻进来,照射在北山舍狼的脸上。
他抬头看了看矗立在南方的甘德尔山,山顶刚刚建好的成吉思汗头像在晨光中显得异常高大伟岸,而那隐藏在深山中的防空洞再次勾起了他的好奇。
按照在宋朝的经历来看,只要有鬼怪的地方就一定能得到莫名的好处,穿越之前自己可是在鬼怪身上赚足了甜头。
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燥热,北山舍狼拿了强光手电、淘宝上买来的廉价战备锹,穿了一身迷彩服,带了军用头盔和这个年代禁止的管制刀具。
当然如果真的有鬼,总要拉一个垫背的,于是他给葛胖子拨通了电话。
这肥宅是标准的懒癌晚期,能叫醒他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吃,二是灵异事件。
将昨晚的事情做了一番超级恐怖的渲染,那氛围甚至都能让张震觉得自愧不如。尽管本身也十分的诡异,但北山舍狼把这事说的玄之又玄,甚至将外星生命和国家机密扯了进来。
葛胖子哪能抵挡的住这种诱惑,二话不说,开着小奔驰窜了过来。
在葛胖子眼里,狼哥不仅有才,也是极为通灵的神人,不然怎么会写出这么怪异的剧本,而且狼哥的身份本身也是个谜。
两人简单准备了一下,趁着山上没人注意,一前一后的钻到里防空洞里。
地上那一排高跟鞋的脚印依旧还在,那脚印依旧是延伸到昨晚他躲藏的房间门口,再没有新的脚印出现。
北山舍狼一声不吭,指了指地上的脚印,惊讶的葛胖子瞪大了眼睛,小声说道:“真的是鬼?”
北山舍狼点点头。
葛胖子急忙连着吃了一头大蒜,将口水抹了满身。
伸手又要将口水往北山舍狼身上抹,北山舍狼满脸嫌弃的躲在一旁,“你小子搞什么飞机?”
“狼哥,避避邪啊,这口水和大蒜辟邪的效果最好。”葛胖子一边说一边又在手上吐了一大口唾沫。
“别别别,我用我自己的,不麻烦你。”
葛胖子这才作罢,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抹了一遍。
北山舍狼又把四周都查看了一番,“胖子,你知不知道这个鬼是什么?”
葛胖子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比一个“嘘”地姿势,“狼哥,您老小点声!”
北山舍狼轻轻一笑,“别害怕,这种鬼,叫做引灵。有的可以发出声音,有的还能现身,有的还会吓唬人,但是都没有什么危害,攻击力几乎为0。”
葛胖子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危害?不能狼哥,你看很多地方都闹鬼,包头不是有一个出名的鬼楼吗?呼伦贝尔一个什么学校也有个宿舍楼闹鬼,额济纳黑城也传说闹鬼,这些闹鬼的地方可都死过人!”
北山舍狼揽着葛胖子的肩,“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被自己吓死的,这引灵不仅没有攻击力,如果你遇到引灵,说明你要有好事了!”
葛胖子大惑不解,“好事?遇到鬼还有好事?”
北山舍狼笑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引灵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古墓,而且还是那种有宝贝的古墓!”
居然会有古墓,这让葛胖子吃惊不小,他瞧了瞧周围的水泥围墙,“狼哥,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古墓?如果有早就被挖出来了,还能轮到咱们?现在的勘测技术那么先进,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仪器设备。”
是,现代的科技确实很牛,这不得不承认,但是这世界并不是只有高科技那么简单,依旧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不是?
而这些东西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了记载,比如这法阵就是其中一类。
北山舍狼拍一拍葛胖子的肩头,“小子,你还是太年轻呐,要是用法阵结界的古墓,无论你用什么科技手段都是发现不了的。能出现引灵的也只有这种被法阵结界的古墓,要是随便一个古墓都会出现引灵,那这个世界还不得遍地闹鬼啊?”
葛胖子恍然大悟,“狼哥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他瞧了瞧四周,又看了看脚底下,继续说,“要不咱们拿点炸药从这儿往下炸?”
北山舍狼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炸个屁,引灵能出来,就说明这古墓已经有洞能通到这外面来了,咱们好好找找。”
说着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通道的尽头。
“昨天有一个影子从尽头一晃而过,咱们过去找找。不过引灵虽然没有攻击力,但是这种结界的古墓一般都会有厉鬼妖魔守护,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惊动他们。”
葛胖子既兴奋又害怕,这可是真正的灵异之旅啊,急忙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北山舍狼一把抢过手机,“不能拍,拍摄拍照必然会惊醒他们的,再说你即便拍了也拍不到鬼怪的。”
葛胖子只好把手机收起来,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通道的尽头,这尽头居然是一间极大的屋子,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能翻进去。
窗口下面接着一个水管,水龙头已经被拧掉了,看起来这个屋子是用来做水窖的。
两人翻过小窗口,水窖的空间十分巨大,足有两三百个平方,里面空空荡荡。
只是在角落里好像有一团不明显的黑乎乎的东西。
两人每人握了一把仿制的尼泊尔狗腿弯刀,一步一步挪过去。
葛胖子激动的小心脏都快跳了出来,不过走到近前一看,让他大失所望,那黑乎乎的一团,不过是一些泥土而已。
北山舍狼盯着泥土仔细一看,这泥土可不是普通的那种松散的泥土。
这泥土虽然与外面的无异,可是明显里面掺和了很多黏糊糊的东西,像是唾液之类。
这说明,这是有什么东西自己堵在这里的。
他从背后拿出战备锹,轻轻一铲,那一团泥土后面居然露出了一个两人大小的洞口。
第十三章 虫阵
北山舍狼二话不说,战备锹一阵乱铲,把洞口的泥土都清理干净。
两人探头向里张望,水泥墙外面居然是一个被洪水冲刷出来的大洞,这洞一直向下延伸,看起来足有二十几米的样子。
洞壁都是坚硬的巨岩石壁,不过这石壁上依然可以看到人工开凿的些许痕迹,看起来是有人开凿之后又用当地的红土填埋起来的。
如今红土已经被冲走。
这可真是捡了宝啊,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虽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北山舍狼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会有古墓和法阵,这是宋朝以前的老古人就总结出来的经验。
尽管这些经验早就被现代人遗忘,不过在一个生活在大南宋的过来人眼里,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从这下面如果能找到几件大师铸造的法器,或者宝贝,发财不说,也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自卫能力。
从南宋而来的苏北山,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虽然已经在现代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虽然现在还没遇到任何的危险,可谁知道危险会什么时候到来,在南宋想暗害自己的刁民可不是一个两个,而且都是些高来高去的神仙鬼怪。
所以,眼前这难得的大好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的。
两人在水窖里打了好几个地钉,将登山绳扣好,一齐慢慢的坠下去。
这山洞里面阴气更重,甚至还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却并不像是尸体的臭味,臭的难以琢磨又清晰脱俗与众不同。
洞底是大片的红土,料想这些红土应该是用来填充通道的,在洞底已经被洪水浇筑成了泥糊。
两人不小心碰落的岩石掉落在这红土上面,居然顷刻之间就被吞噬的无影无踪。
看来洞底已经形成了红泥沼泽,这沼泽只吞不吐,比任何的妖魔鬼怪都要可怕,一个不留神,那可是神仙都难救。
两人下坠的速度极慢,不仅是因为洞底的可怕沼泽,更是因为洞壁的一侧沾着很多粘稠的红土,这些红土和用来堵住洞口的十分相似。
都像是用唾液黏合在一起的样子,看来有什么生物会经常去洞底取红土上来封住洞口。
会是什么动物呢?从红土上看不出任何的印记。
两人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惊动了这辛勤的搬运工,惹来杀身之祸。
敢生活在这古墓中的必然不是什么善类。
没有了不死之身,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现在的小命可只有一条。
两人下坠了十几米之后,忽然在石洞的一侧出现了一个破损的墓室。这墓室只有三十几个平方那么大,里面并没有棺木,地上积满了尘土,墓室有两扇门,不知道这两扇门通向哪里。
没有棺木?这墓室怎么这么奇怪。
在强光手电的照映下,地上似乎有一些白色的东西,位置太高,看的不怎么清楚,两人坠到墓室口,轻轻荡过去,落在墓室里。
这墓室地上都是尘土,踩上去足有十几厘米厚,飞溅起来的尘土,迷蒙了视线,两人只好静静地站着等灰尘落下。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两人捂着口鼻,仔细去找那些白色的东西。
在墓室的正中每隔两米多就有一团白色的物体,一共有八团,这些白色的东西分布十分均匀,排列成一个规则的圆形,这圆圈正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
忽然北山舍狼发现不对,这些白色的东西会动,葛胖子也看出来了异常。
两人凑近几步仔细去看,那白色的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虫子,正趴在地上瑟瑟抖动,那虫子身上嫩白的颜色和十分繁杂的褶皱让两人看着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虫子,看起来足有脸盘那么大,一共八只。
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不停的抖动,随着抖动,总会有一些细小的白色碎屑从哪虫子身上掉落下去。
葛胖子看到那虫子是活物,心中害怕不敢有再走,呆呆的站着不动。
北山舍狼握着尼泊尔弯刀又凑近了两步,这时他离那虫子不过一步之遥,他仔细去看。
不要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居然不是一只!
而是一团!
这一团白色的小虫子聚集在一起,互相叠在一处,越聚越多,看起来每一团足有上万只那么多。
而这白色的小虫子,正是极为常见的鼠妇,当地也叫地板虫。
家中是十分常见的小虫子,任谁见了都会一脚踩死。
可这一团上万只聚集在一起,那就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葛胖子看到北山舍狼走进了一步之后看的出神,好奇心起也想看个究竟。于是向前踏了一步,脚刚落下,他就一声惨叫,身子一歪倒在了尘土中。
葛胖子掀起了一阵巨大的尘土,北山舍狼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急忙把兵刃拿的更紧,全神戒备。
“胖子,你怎么了?”
葛胖子尖叫了两声,“狼哥,我特娘的扎着脚了,哎呀,流血了!”
扎脚?听起来葛胖子不像是遇到了什么怪兽的袭击,似乎没什么大碍。
尘土散去之后,就看到葛胖子灰头土脸的倒在一旁,脱了鞋袜,一只脚底鲜血直流,北山舍狼正要过去看看。
忽然耳朵之中就听到了一阵的声音,低头一看,八团鼠妇居然四面八方开始涌动,一时间满地都是白色蠕虫,巨大的白色浪潮齐刷刷向葛胖子涌去。
这场面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那当场非要晕倒不可。
几万只的小小地板虫此刻看来,却是无穷的肉麻与恐惧。
葛胖子一看虫子都冲向自己,吓得又是一阵尖叫,急忙一瘸一拐的跳起来逃命。
“快去绳子上,他们闻到血腥味了!”
葛胖子急忙窜到绳子上,那些虫子冲到那滩鲜血上贪婪的吮吸起来。
瞬间就有几百只虫子从白色变成了血红色。
葛胖子看在眼里,抓着绳子扣好了垂降绳环,此刻更是不敢轻易下去了。
那些虫子吸干了地上的鲜血,又闻着味道,齐刷刷的涌向里洞底。
两人探头去看,洞底的红泥上已经有一小滩鲜血,那些虫子嗅觉居然如此灵敏,这可让人大吃一惊。
这时葛胖子扎了脚,这些虫子又会吸血,已经不宜久留。
北山舍狼拿了葛胖子的鞋袜正要回到绳子上时,忽然看到扎破葛胖子脚的居然是一把短剑,那剑尖从地上露了出来,之前被尘土掩埋,难以分辨,此刻被虫子爬过之后,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把短剑不知历经了多少年的时光,剑尖看起来依旧是光芒闪烁,完全没有锈迹。
而这精光依旧的短剑正握在一个骷髅手中,那骷髅身上衣衫褴褛,破碎成一条一条,骨架从破洞中露出,白森森的枯骨在墓室中,更增加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怎么墓室之中有倒地的骷髅?
难道是盗墓的?盗墓的怎么会手持短剑?
北山舍狼带上手套,将短剑轻轻提起。
这一提,却把骨架也提起来了几分,随着骷髅身上的尘土抖落,这才勉强看清,这骷髅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道袍。虽然那道袍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不过北山舍狼前生作为一个大南宋的道士,对道袍的款式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
没错,这绝对是一位道士。
道士的发现提起了他的兴趣,本来还打算先离开给葛胖子包扎伤口,现在葛胖子的脚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有道士,这古墓就绝对有不平凡的故事。
北山舍狼正在在骷髅身上打量看能不能发现一点法器,这时就听见葛胖子喊道:“狼哥,快看!刚才那些有虫子的地方。”
他一抬头,虫子早就跑的干干净净,都去追逐葛胖子的鲜血了,原本趴着的那几个地方裸露了出来。
居然是八只巨大的虫子干尸!
这八只虫子明显还是鼠妇,身体就似穿山甲一样的纹路,可是体型巨大,身子已经干瘪,不过身体上却镶嵌着一颗琉璃一般的石头。
北山舍狼小心翼翼的走近,那琉璃一般的石头居然是云母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幽幽的反射着光芒。
八只虫子居然都镶嵌着云母,而这虫子身上似乎还隐隐写着什么字,只是时间太久,难以辨认,正要靠近一步仔细去看。
刚挪动脚步,忽然那八只虫子身上一阵淡淡的金光泛出,将干瘪的壳子映照的通体明亮,好像一个纸皮的灯笼一般。
北山舍狼马上意识到不对,这八只虫子不简单。
只怕现在一步都不能再靠近,否则要无端招来杀身之祸。
葛胖子看到干瘪的虫子忽然发出金光,惊讶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北山舍狼定住身形一动不动,那金光闪烁过后,忽然又熄灭,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这时北山舍狼再去仔细看虫子的分布,隐隐觉得这八只虫子暗合八卦阵的分布,八只虫子稳稳站在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
而虫子头向内,互相之间形成了阴阳相通的脉络,这可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法阵,就连《黄帝阴符经》上都说“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如此复杂多变的法阵,北山舍狼虽然从大南宋而来,见过不小的世面,可也不敢自诩能破解这个法阵。
更何况这法阵还是用巨大的八只鼠妇摆阵而成,在南宋这叫做八卦虫阵,不仅复杂多变,还暗藏杀机蛊毒。
只怕这个拿着短剑的道士就是误入法阵,丧命于此。
北山舍狼还想再观察一下,可是那一阵巨大的的声音又从山洞底部传了上来。
看来那些鼠妇嫌弃滴落下去的鲜血太少,都爬上来寻找葛胖子了。
葛胖子看着那些鼠妇犹如见了催命的小鬼,吓得惊魂未定,大喊“狼哥救命!”
北山舍狼只好恋恋不舍的丢下法阵,当然也不忘了将短剑顺手牵羊,两人趁着虫子还没追上来,急匆匆的钻回了水窖里。
葛胖子一瘸一拐,只顾着逃命,生怕那些虫子上来把自己吸成干尸。
而北山舍狼却轻轻一笑,心想,这法阵我有办法破了!
第十四章 寻妖之路
众人被金光弹飞出去,躺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丁三娘喊道:“崔九州,你个好死不死的东西,快滚出来,好端端的你脚软什么,害得老娘腰也断了。”
苏北山浑身剧痛,热血翻涌,只觉得骨头都散了架,挣扎着坐起来。
就看到丁三娘果真撞断了腰,白森森的一根肋骨露了出来,腰两侧的肉被戳破了好个大口子,脊柱都弯曲的变了形,扭曲的十分可怕。
任屠子听到三娘的话,赶忙连滚带爬的过来,使劲按着三娘的脊柱,“咔吧咔吧”几声把断了的骨头重新归位放好,只疼的三娘一阵凄惨的嚎叫。
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断了的骨头慢慢缩回肉里,划破的巨大伤口慢慢愈合,只过了须臾的功夫,丁三娘就坐了起来没事人一样。
这可厉害了,惊呆了的苏北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刚才还骨折的胳膊已经复原,果然也会自己愈合!
这一下可高兴坏了苏北山,从今往后看看谁还能欺负我,我苏北山可是有不死之身的人。日后让我爹买通朝廷,弄个武将,东征西战立一些汗马功劳,也能名垂青史啊。
正做着白日梦,崔九州跌跌撞撞的从树林里跑出来,兴奋的喊道:“成了成了,你们瞧。”
他举起手里的一个珠子,那珠子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闪一闪,好似自己会呼吸一样,珠子的光亮映照在他兴奋的脸上,崔九州的眼神也闪闪放光。
众人都起来凑过去,那珠子原本是戴在老崔脖子上的,苏北山之前也注意过。原本是实心红色,如今看起来却十分通透,淡淡的金光并不刺眼。
崔九州高兴的说:“这珠子是辟邪珠,吸收了天罡北斗阵的灵气,在这方圆一百里以内,离妖兽越近,妖兽修炼时间越长光就越强。”
“如果一百里内没有妖兽呢?”储六十三问道。
“那珠子应当是不会闪烁的金光。”
“这么说,这地方还真有妖兽?方圆一百里可不小,该去哪里找呢?”丁三娘说道。
崔九州想了想,说道:“根据《天地玄黄录》上的记载,这妖兽大多住在山洞,深涧,水沟,江河里面,我们需要去隐蔽的地方好好找一找。而此处的妖兽是生活在澧水的源头中,只怕是在地下暗河,地下溶洞之类的地方。”
众人点点头,三娘问道:“这三清山哪里有暗河与溶洞呢?”
苏北山听了,突然想到,离三清观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处极大的溶洞,是三清观每年祭拜神仙的地方。溶洞大小连环,迂回曲折,观里规定弟子们决不许乱闯,一不小心就走不出来,已有很多道士在里面丢了性命。
脱口说道:“我知道一处溶洞,传说洞里有镜中神仙,三清观每年都会去祭拜一次。这洞穴深不见底,错综复杂,妖兽极有可能躲在这里。”
老崔听了说道:“这地方当去,咱们在法阵中都开了天眼,不仅增强了目力,还能看到妖魔鬼怪、珍奇异兽,那些凡人看不到的上古神兽,如今我们都能看到。只是这阵法只能让我们的目力持续五日,五日后还要重新再开阵法才行。借着这五日的时间众人做做准备,带好工具,明天咱们就去探一探。”
六人忙忙碌碌准备些趁手的工具。
只苏北山坐着发呆,他满心的好奇与疑问。
事发突然,信息量有点大,苏北山需要坐着消化消化。
看样子这六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久,互相协助配合很熟练,当真都活了一百多年吗?可是看崔九州的样子也不过四十出头,他集合众人去寻妖又是为了什么?而最让苏北山欣喜若狂的就是自己真的也有了不死之身。
苏北山奔回山洞,将祖师爷的骸骨立在洞壁,规规矩矩的跪下来三拜九叩,说道:“感谢祖师爷保佑,弟子大难不死,如今有了不死之身,日后一定好好做人,争取弘扬道教的精神,给祖师爷增光添彩。”
不知不觉天已晌午,在苏北山的带领下,一行七人刚好走到溶洞口。这个溶洞入口宽大,洞口足有七八丈高,洞内光亮十足,一进去便是极大的大厅。
大厅里供奉着三清神像,这三清乃是道教天界最高的神仙,分别是玉清、上清、太清。神像高逾三丈,慈眉善目,盘膝而坐,三尊神像都活灵活现,神态逼真,把众人看的一阵赞叹。
神像之前摆放了香炉供桌,上面也有抽签算卦的竹筒,几对铜制的烛台,各种贡品摆放整齐,案明几静,香火不断。显然是有道士每日过来打扫。
神像旁的洞壁上刻着一块方形文字,文中写了道家祖师葛洪在此处修仙炼丹的故事,教诲众人多行善事,惩戒恶人,写了道教的诸多教义。最末又写了山洞深不见底,三清观道士决不许私自进入云云。
苏北山一边看一边解说道:“这一处洞穴三清观里禁止进入,听年长的师兄说,早些年有一些好奇胆大的道士来探险,进入洞穴之后再没有出来过。而据本地的一些村民讲述,这洞**部错综复杂,不下上百处洞口,进去之后一不小心就会找不到出口,本地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去的。更有传说,说这洞穴里藏有妖魔鬼怪,让人迷失方向,最终要被它吃掉。”
众人点点头,听的很是认真。
苏北山看到众人反应,大感满意,急忙又说道:“后来我们道教的祖师爷葛洪,来到三清山修仙炼丹,著述了大批文献,炼成了很多惊世骇俗的丹药。而后道教信徒便聚集在这三清山,修建道馆,还在这山洞口立了三清神像,用来镇压洞中的妖魔。”
“这神像建好之后,三清山上就一直风调雨顺,几百年来没有瘟疫灾害,可以说是我道教的无量神威显圣,带来了安康与祥和。周围的村民也是虔诚信徒,虽然这一处山洞十分偏僻,却香火不断,旺盛至极。”
苏北山说着也故作深沉状,背手而立,挺直腰背,一脸高瞻远瞩的样子。
这一套是他平日里听掌门讲述故事时学来的。他偷眼去瞧,众人都听得心旷神怡,十分专注。
苏北山心想,果然故作深沉,让自己装的高深莫测非常有效,日后混迹江湖,可要好好练练这一手本事。
转过这些文字的石牌,在三清神像的背后,赫然出现一个幽深的入口,洞口不大,只能并排走两个人。
洞口两旁用朱红大笔写着,禁止入内的字样,众人对此不做理会。崔九州拿出火折子吹亮,每人点了一个火把,鱼贯而入。
苏北山内心惴惴不安,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山洞,光是那些妖魔鬼怪吃人的传说,就让他早早就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的**,眼下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总不能自己高深莫测的讲了半天历史渊源,临到进去的时候,大言不惭的一伸手,众位请,贫道少陪了。
那还不被这些人耻笑!
既然决定闯荡江湖了,就要有个英雄豪杰的样子。
走了三百余步,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是一个小一些的内厅。顶上有几个通往外面的小洞,日光照射进来,清楚看到厅里有石头桌椅。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石床,看起来像是闭关修炼之处。
内厅的另一端墙壁上赫然有一处向下延伸的入口,苏北山靠近向内探望,里面呼呼地吹出冷风,将火把吹的火星乱渐,隐隐听到细微的水声从里面传来。
崔九州拿出辟邪珠瞧了瞧,珠子变得通体金黄,光亮刺眼,不断闪烁。
果然这里面有妖怪!苏北山心中一紧,这妖魔鬼怪近在眼前,不禁害怕起来。
众人一阵警觉,都不说话,各自拿出兵刃。
丁三娘给了苏北山一把法剑,虽然有些短,用起来还是很顺手的。毕竟苏北山用这把法剑杀了崔九州和储六十三,苏北山用起来倍感亲切。
再往下走,逐渐潮湿起来,洞里不见天日,火把的光亮只能照到有限的地方。众人走的甚慢,谁都不敢大意,警惕的看着四周。
走了好一会儿,就听到脚下有潺潺的流水声,却瞧不见水,道路左右曲折,大洞套着小洞,突然出现十几处洞口。众人一阵茫然,这地下洞穴最难的就是辨明方位,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终生也别想再出来。
老崔拿出辟邪珠,看了看珠子的光亮,小声说道:“咱们依着这珠子的光亮走,倘若远离了妖兽,这珠子就会暗淡一些,倘若明亮起来,就说明离妖兽更近,屠子和六十三你俩在洞壁转弯处做好记号。”
二人点点头,谁也不敢说话,既不知道妖兽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妖兽会从哪里出现,气氛异常的紧张。
苏北山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跟在众人身后。
第十五章 珠蟞鱼
老崔也不辨识方位,只跟着珠子的明亮走,倘若路走的不对珠子光亮就会暗淡很多,众人再退回来重走。
曲曲折折、来来回回的绕了好一阵,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随着眼前明亮渐盛,苏北山仔细一看,原来是走到了一处很大的溶洞。
洞壁上都是不知名的矿物,反射着火把的光,将洞里照的明亮起来。
洞里滴水叮咚作响,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石笋、石幔和石花遍地横生。有的密密丛丛汇聚在一处,有的宛若星辰星星点点。在火把光线的照耀下,有若玉柱入云、华灯高照,而各处蕴含矿物不同,这钟乳石居然色彩斑斓,把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各种横出的怪石上长满了湿腻腻的苔藓,滴水形成的小池高低错落,就似梯田一般,洞底一条涓涓溪流蜿蜒而去,好一派天上人间的景象。
苏北山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寻妖的,更忘记了这里随时都会出现妖魔鬼怪,如此盛景当真是人世罕见,若不入这山洞中,一生也不会见到这般富于变化美不胜收的景色。
众人都看的呆了,却都忘记了去看那颗亮的出奇的辟邪珠,苏北山被珠子的金光刺到了眼睛,猛然才想起身处危险之中,喊道:“大家小心。”
苏北山这一提醒,大家都看了一眼老崔手中的辟邪珠,那珠子金光刺眼,不停的闪烁,将周围照的犹如白昼。
大家握紧兵刃小心翼翼,谁也不知道妖兽会从哪里出现。
就在众人背后不远,火把余光的照射下,一个巨大的钟乳石后面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探了探身子,又迅速缩了回去。
洞穴顶部滴下的水在地上汇成一条很小的溪流,溪流缓慢的向洞底流去。
众人沿着洞穴仔细搜寻,不一会走到洞底。
溪水汇聚在一起,流入了一个倾斜而下的大石洞,洞壁被流水冲刷的十分光滑。
老崔扔了一个火把下去,并不高,三四丈的样子。下面看起来是一个极大的洞穴,四周有很大的空间和反光。火把“嗤”的一声落在了水里,熄灭了。
储六十三从石洞的侧面找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用绳子在上面盘了几圈。打好结,试了试,正要顺着绳子下去,突然就听到背后低低的传来一声“别去!”
谁?苏北山吓了一跳。他走在最后,总觉得背后还有人,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回头去看,却空无一物,一个人都没有。
苏北山战战兢兢地问道:“刚才你们谁说的别去?”
众人也听到了,都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四下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空旷的溶洞里听着格外清晰,就像有人和你耳语,苏北山只觉得越来越可怕,连头发都要立起来一般,惊叫了一声又问道:“是谁?”
声音在空空旷旷的溶洞里不断撞击回转,一阵阵回声传来,“是谁,是谁,谁,谁……”
声音渐渐平息下去,等了好一会,没人答话,溶洞里万籁俱静,只能听到火把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再没有声音响起,仿佛那个声音从不曾存在一样。
任屠子是宰杀牲口的屠夫,胆子最大,拿着火把走出去几丈,四处映照一番。根本看不见人影,喊道:“什么人?出来!”回声响了好几遍,渐渐平息。
忽然又听见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道:“别去。”
这一次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空间太大无法辨明声音传来的方向,都举着火把聚在一起,任屠子又大喊一声:“出来!”
溶洞里又一次陷入死寂,七人背靠背聚在一起,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昏昏暗暗的环境,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空无一物。
苏北山的心狂跳不止,也不知道是人是妖,真想原路跑出这可怕的山洞,可是来的路曲曲折折,蜿蜒迂回,自己一人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的。
更何况现在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最安全,只能随着众人硬着头皮四下里寻找。
突然从洞顶上“嗵”的一声,掉下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掉在地上黑漆漆的一团,慢慢站了起来。
正好落在苏北山面前不远,借着火把的光,苏北山隐约看到那黑漆漆的一团居然是一个小道士。只是这道士衣衫破烂,个头矮小,身子却是很宽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便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众人。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举着火把照过去,从这身材高矮来看,似乎这小道士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低着头像在沉思什么。
苏北山一愣,这山洞中怎么会有道士,瞧这破破烂烂的道袍,一定是困在洞中久了。
三清观前些年确实有不少道士进了这洞穴就再没出去的,料想一定是哪一位前辈师兄。可是这道士从五六丈高的洞顶跳下来该不会是摔死了吧。
怎么一动不动?
苏北山有些好奇,而离得又有些远,苏北山瞧不清楚,想要靠近一些。刚迈了两步,又听到幽幽地传来一声“别去”。
众人又是一愣,听声音,这“别去”完全不是眼前这小道士发出的,难道洞穴里还另有他人?
不止一人?
苏北山被那声音惊的一愣神,站在原地没敢动,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小道士突然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苏北山定睛去看,却吓的魂魄出窍,六神无主。
那道士居然就是日前在屋顶看到的妖兽,只是披了一件道士的衣服。
虽然妖兽的个头小了很多,可模样却一模一样。
青褐色的身子,就像一个直立起来的巨大螃蟹一般,却长着尖尖的尾巴,四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北山,嘴里不断流出浓浓的口水。身子晃了几下,就挥舞着数不清的爪子向着苏北山直扑过来。
这一惊吓非同小可,苏北山可全然没想到妖兽长得这般模样,实在太刺激了,腿脚一软,竟然动弹不得。
眼看着怪兽扑到面前,无可奈何之际,崔九州健步一蹿抱着苏北山滚了出去,避开了妖兽的攻击。
那怪物没有扑中,快速地向任屠子爬了过去。屠子精神一震,扔了火把双手举起铁锤,只听“当啷”一声砸在怪物的身上。这一锤力气之大,砸的地动山摇,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苏北山只觉得脚下猛的一震,好似地震一般。
铁锤砸在怪物的壳子上,居然迸出火花,怪物被砸的一声怪叫,虽然倒退了几步,却好像完全没事一样。
身子摇晃了几下,又直立起来,口中发出“嘶嘶”的声响,露出上半身数不清的爪子。那些爪子闪着寒光,好似刀剑一般阴阴冷冷。看得众人一阵心惊。
苏北山更是吃惊,这怪物当真厉害,壳子如此坚硬,砸的地动山摇,它却没事人一样摇头晃脑的又站了起来。
那怪物挥舞着尖爪,迅捷的向屠子攻了过去。
屠子力气虽大,身体却不甚灵活,抡起锤子又要去砸,却被妖兽抢了先机。尖爪像刀剑一样狠狠刺向任屠子,屠子还没等抡起来锤子,怪物的尖爪就刺了他三四下。
每一下都透身而过,可见这怪物的尖爪多么锋利,任屠子疼的大叫倒地。
身穿捕快衣服的赵汉臣举刀一个纵跃跳过来,腰刀与怪物爪子撞击在一起,居然也迸出火花。赵汉臣显然没有料到,这怪物浑身上下都如此坚硬。
赵汉臣刀法娴熟,出手又快,怪物虽然爪子众多却占不到任何便宜,被他压制着接连后退。
可赵汉臣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无论用刀刺向哪里,都坚硬无比,根本毫无破绽,妖兽比金刚不坏之身都厉害,这该如何是好。
苏北山躲在一旁看的明白,这怪兽动作敏捷,浑身都是坚硬的甲壳,持久打下去也无济于事,对付野兽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捕捉。不错,只要捉住它,任它是凶猛的老虎,还是恐怖的蟒蛇,都只能乖乖屈服。
当下苏北山大喊道:“快想办法捉住它,捉住它再来研究它的弱点。”
众人一听,不错,于是将妖兽团团围住,六十三从背篓里拿出一张大网,慢慢靠拢过去。
那妖兽连着攻了几次,想要避开赵汉臣逃走,可赵汉臣武艺高强全然不给妖兽喘息的机会,一路强攻猛打,追着妖兽无处可躲。
六十三瞅准机会忽然套网脱手而出,将妖兽罩在里面,秦不换和任屠子扑上去抓住绳子将套网紧紧束住。
各人每人抓一头,怪兽立时便动弹不得,乖乖束手就擒。
饶是如此,苏北山也累出满头大汗,将妖兽拖到平地,照着火把去看。这妖兽就像没有钳子的螃蟹,却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样子丑陋不堪。
崔九州十分满意,笑嘻嘻的对屠子说道:“劳烦屠子老兄用庖丁解牛的神技看看这妖兽有何弱点,再找找有没有灵珠。”
屠子点点头,从背篓里取出几把大小不一的刀具,秦不换和赵汉臣用力压着妖兽,三娘和崔九州照着火把。
任屠子先是对着妖兽翻看了一阵,仔细查看了关节甲壳,又将妖兽翻了个四脚朝天,那妖兽还不死心,挣扎着从套网的缝隙中伸出尖爪来刺屠子。却被秦不换一手捉住,“咔嚓”一声,轻轻巧巧掰成两截。
只见任屠子双手运刀如飞,在怪兽甲壳缝隙游走,几下就把妖兽活生生的大卸八块,刚刚还刀枪不入,现在已经七零八落了。
一股股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苏北山躲在远处看的目瞪口呆。
这几个怪人果然手段高明,胆量过人,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妖兽,如今却零零散散扔在地上,苏北山佩服至极。
崔九州满脸兴奋,说道:“这果真是古书上记载的上古妖兽珠鱼,找找有没有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