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清明上河图
吃过午饭,虞公禄也不午睡,拉着苏北山藏在掌门房间前的树丛中。
中午烈日熏蒸,热的苏北山出了一身的大汗,虞公禄却很有耐心,一动不动静静等着。
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掌门栓上房门,向后山走去了。
虞公禄招招手,两人鬼鬼祟祟的弯腰走到窗口,只见他从袖筒里拿出一件细长的铁器,伸到窗户内轻轻一拨就撬开了窗栓,两人翻身而入。
苏北山看虞公禄这工具还是特制的,没看出来,这公子哥居然也算是专业人才。
那暗格十分隐蔽,居然是在桌子上做了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一本书,虞公禄拿起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异兽志》三个字。苏北山凑过去,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妖兽的信息,可是山名地名却从来没有听过。
苏北山一下子提起了兴趣,这书里记载的妖兽当真数不胜数,还详细记载了妖兽的特点、变化、体貌特征等。这本书可当真是太有用了,以后寻妖捉怪少不了要作为重要的参考。
可是苏北山还没看几页,虞公禄就把书扔回暗格里,拉着苏北山翻了出去。
两人回到内院,苏北山问道:“那本书你怎么不拿走?”
虞公禄撇撇嘴说道:“什么破书,还当宝贝一般,我家里多的数不清,只怕你们这掌门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苏北山知道这公子哥不是吹牛,现在正是套他信息的好时机。
“别吹牛,你可知道掌门那本书记载了些什么?”
“记载的妖兽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古山里妖兽多的就是,只是一般人看不到,不知道罢了。不瞒你说,这妖兽我不仅见过,还和几位道长一起捉过呢。”
苏北山顿时来了兴致,倒想听听他们怎么捉的这妖兽。学习一下经验,好有前车之鉴。
“你居然还捉过妖?”
“是啊,捉过两次。不过我可不是去捉妖的,我是看热闹的。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妖兽还当真有修炼得道的,有的幻化成人形,更有的甚至可以成仙,变化万千,陪我捉妖的有一位道长据他自己所说便是牛妖成仙。”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三清山丹房后的小山上,这小山上鸟语花香,参天的古树遮起一片阴凉。
阴凉下正有一条小溪,这小溪流下去不到两丈,就在一个巨大的石头边上汇聚成一个小池,池水清澈见底。
两人舒舒服服泡在水池中纳凉。
苏北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极好的机会,趁热打铁,就着虞公禄谈兴正浓,又问道:“虞公子你们是为何去捉妖呢?”
“为何?按照江湖中的说法便是为民除害,其实各人都是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谁不是为了几件宝贝才会冒着风险去猎杀这些上古妖兽,谁会真的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那公子得着什么宝贝了,快讲来听听。”
虞公禄舒舒服服的躺在水池中,只露出一颗脑袋,说道:“我得的可当真都是宝贝,不像他们,他们那些修道之人只惦记灵珠。那次在梧桐山,我就得了一件至宝。你可知道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是何物?”
“这清明上河图据传是北宋的一位高人所做的巨幅画,本来是收在国库中的,可徽钦二帝不是把大好的半壁江山白白送给了金人吗?这宝贝也自然就落在了金人的国库里,可是金人不识货,没有妥善保管,居然被梧桐山的妖兽偷了去。”
“这妖兽也当真奇怪,放着那许多金银财宝不要,偏偏偷这么一副画。”
“是啊,这当中太也奇怪,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听说那妖兽冒了极大的风险,杀了金人皇宫里几百个御前侍卫,还顺手打翻了两个老道。那两个老道觉得失了面子,就邀请得道的好友一起去捉妖,恰巧我家的护院有一位三才真人和那两位老道是酒肉之交。你也知道的这种有趣的事情怎能少了我的份,随便和爹爹找了借口,便和他们一同前往。”
“这梧桐山在湖北通城县。那妖兽就住在山顶的一个洞穴中,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平日里就变成一个恶霸,收罗了一些流氓地痞,占山为王,欺行霸市,虏劫钱财。他们一共纠集了五个老道,五人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招摇过市,周围的村民也是深受这个妖兽的祸害,给我们送钱财酒菜壮行。”
“发起召集的那两个老道没什么本事,都是贪财好色之辈,还没找到妖兽就窝里斗。两个人讨论怎么邀功求赏什么官位高低,一时间说不在一起打了起来,打的不可开交,闹的周围鸡犬不宁,众人劝阻不住只好不管。”
苏北山一阵好笑,两个老道目光短浅,人家都是分赃的时候才打起来,这两位倒好,一些虚无缥缈的好处就让他们大打出手,一定没什么好结果。
“也该着这两个老道倒霉,两个老道耍手段显本事,打的天昏地暗。正好被巡山的小喽发现,那喽回去叫了几百人,撒下天罗地网,把我们几人绑了去见山大王。”
“怎么你们连小喽都打不过吗?连小喽都打不过就敢去捉妖啊?”苏北山笑着说道.
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这一伙人可不是连人家小喽都打不过吗,差点送命。
虞公禄哈哈一笑,说道:“这可是我们将计就计的计策。那两个老道打成一团的时候,我们便商量了这个计策。要不然想见到妖兽谈何容易,哪个妖兽听说组团来抓他,他还不赶紧开溜啊。”
对,这话说的有道理,人和妖兽相同,要想在这世道活下来,必然要谨慎小心。
那种妄自托大自以为是的人也有,不过很少。
“这大王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凶恶,任谁看了都胆战心惊,而且最可怕的是,这妖兽变的山大王巨大无比,就像小山一样。”
“居然有那么高大?”
“可不是么,我都惊呆了。我们被小喽押上来,两个老道看到妖兽高高端坐,当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妖兽也认得那两个老道。妖兽哈哈大笑,说他两人三脚猫的功夫,法术狗屁不通,还敢跑来寻死。”
“那两个老道当真会法术?”苏北山问道。
“算是会一点吧,不过都是吓唬人的纸老虎,都是一些障眼法。那山大王当即就令喽把两个老道放开,说只要能伤到他一根毫毛就把《清明上河图》还给他们。那两个老道哪里有什么真功夫,平日里在皇宫就知道焚香拜表,祈祷祝天,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都是骗人的假把戏。”
“哈,没什么本事还敢去招惹妖兽,难道他们不知道妖兽有多么可怕吗?”苏北山心想,这两个老道是没来捉珠鱼,否则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本来呢,这两个老道想着靠别的道友来捉妖,自己只要随便装装样子就好了,谁想到妖怪喽太多,竟被捉了起来。两个人使尽混身解数都碰不到那妖兽的皮毛,山大王大笑着让喽把两人宰掉吃了。”
“吃了?真的吃了?”虽然妖兽吃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苏北山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忽然他又想起了李初和,可怜的小道士,只怕早就被妖兽吃掉了吧。
“可不是吃了吗?还是用大锅煮着吃的。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妖兽喜怒无常别把我一起吃了。我想这妖兽一定也贪财,忙说我爹可以出很大价钱来赎我,那山大王果然动心,当时便要我写下书信派人送去。这才缓了一时之急,争取了一些时间。”
“当天半夜的时候,三才道长他们挣脱出来寻我,他们三个早就探查好了山大王的住处,当即悄悄的潜伏过去。大王喝的酩酊大醉,趴在山洞的石板上鼾声大作。”
自古以来都是贪酒误事,还好还好我苏北山对酒没什么兴趣。
“三才老道瞅准时机,从背囊中拿出来几样法器,刺破了手指涂上鲜血,三人将法器放在妖兽四周,围着站定念念有词。突然就看到金光闪现,将大王罩住,那大王惊醒过来,却已经被金光困在里面。金光照的他痛苦不堪,不一会就现出原型,居然是一只巨大的红头乌龟。”
“红头乌龟?”苏北山觉得新鲜,乌龟居然还有红头的。
“你可别小瞧这红头乌龟,这可是上古的妖兽,名叫兽,厉害着呐。那乌龟也着了急,忙咬破手指,鲜血涂抹在身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嘴里念念有词。一股红色的火焰从它头上冒出来,开始不停的燃烧,将一个洞穴烤的犹如蒸笼一般。”
“三个老道顿时满头大汗,身子不停的颤抖起来,一个个口鼻慢慢渗出鲜血,我一瞧只怕这三个老道不是妖兽的对手,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正经事要紧,我急忙翻箱倒柜找到了那幅《清明上河图》,拿了便跑。”
“妖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却不敢说话分神,我急忙悄悄下山不敢惊动那些醉酒的小喽。一路跑到官府,拿出爹爹的手谕,让地方派了几百士兵将我送了回去,这一幅《清明上河图》就这样落在了我的手中。”
“那三个老道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自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应当是被妖兽吃了吧。哎,谁让他们学艺不精呢。说实话,这一次寻妖可是当真凶险至极,也是侥幸占了便宜,才能全身而退。这以后啊,我也想组个团队,专门来寻妖捉怪,搜罗妖兽得来的宝贝。”
按照虞公禄的性格行为来看,扔下那三个老道逃跑也不足为奇,逃跑还顺手牵羊也是理所当然。
“你可知道这《清明上河图》为什么是一件宝贝?”虞公禄忽然问道。
这《清明上河图》我又没见过,我怎能知道。
不过苏北山知道这公子哥必然要卖弄一番。
于是说道:“按理说,一幅画出名大多是因为作者,可你却说这《清明上河图》不知何人所作,那必然不是名人大家,难不成这画里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行啊,小看你了,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没错,这画中记录的乃是我北宋都城汴京的繁荣景象。”
这么一说,苏北山立时便明白了,如今大宋江山有一半被金人所占,都城汴京也没有了昔日的繁华景象。
人们睹物思情,更想着有朝一日有恢复我大宋江山,将金人驱逐出我河山,只是这种情愫迄今为止都没有实现,留下很多感叹与伤感。
不论谁看到这一幅《清明上河图》,都会满腔都是国仇家恨。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苏北山问道:“那如今这幅画呢?”
“这可不能告诉你,这幅画现今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下落。等日后有机会把这幅画亲自送到她的手里,说不定还能一亲芳泽,哎呀,想一想都美的冒泡了。”
苏北山心中的爱国形象一下子被碾的稀碎。
也不知道虞公禄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你便说与我知道,我也不会去盗你的宝贝,我可不是爱钱财之人。本来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如今居然再获重生,应当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将死之人?这个有趣,你快快说来听听,说的越是凄惨越好。”
苏北山心想这虞公子还当真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
苏北山顿了顿,说道:“我告诉你一件秘密。”
第四十七章 掌门真人(一)
苏北山琢磨了一下,这寻妖和长生不老的事情,还必须得和虞公禄说,因为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他的配合,什么都不让他知道他怎么会乖乖的听话。
于是把自己之前怎么疾病缠身迁延不愈,怎么遇到老崔,怎么吃了长生不老仙丹,怎么一起开了天罡北斗阵,又怎么发现了珠鱼,怎么从地洞中逃了出来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唯独留下**葵这个事情没有说。
虞公禄听了一脸的惊讶,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有一种也能长生不老的丹药,叫做百岁玄天丹。这种丹药再经炼化之后就可以得到九转玄天丹,九转玄天丹是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灵药。但是这千岁玄天丹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吃了这个丹药有什么效果?”
“这个丹药治好了我从小的顽疾,我感到也在渐渐增强我的体力,最神奇的是受伤之后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即便筋骨寸断也能愈合。”
虞公禄更加惊讶,说道:“当真如此?天下竟真能有这种仙丹?你还有没有,别那么小家子气,拿一颗给我尝尝。”说着就动手在苏北山身上搜。
苏北山从水池里爬出来,说道:“男人之间莫要动手动脚啊,我又没有断袖之好,再说这丹药是老崔给我的,我本来就没有。”
虞公禄停下手来,说道:“好好好,不搜你便是,当真小家子气。不过,你说你受伤须臾之间就会愈合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当日在山洞被妖兽刺穿了好几次,如今可不是连个伤疤都没有吗……”苏北山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腿上一阵剧痛。
扭头一看,虞公禄拿着一把小匕首在他腿上割了一刀,鲜血直流。痛的苏北山跳起来一脚踢飞了虞公禄的匕首。
虞公禄目瞪口呆的指着他的腿说道:“伤口当真没了,你瞧,没了。”
苏北山腿上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行血迹。
“太神奇了,你等着啊,我的匕首呢,让我再扎几刀试试。”
苏北山真想给虞公禄一刀,哪有用别人的痛苦寻乐的,忙说道:“你再扎我,我可也扎你了。虽然不会死,可疼痛的感觉又没有丝毫的减少,你想疼死我不成。”
虞公禄捡起来匕首,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我又不疼,乖,再扎一刀,就一刀。”
虞公禄一刀刺过来,苏北山看的真切,这几日和屠子对练已经有很好的眼力了,当下转身躲开,左手抓住虞公禄手腕一扭一带,就把匕首夺了过来。
虞公禄立时傻眼了,他也不曾想到这道士居然身手这么敏捷。
急忙满脸堆笑,说道:“我就说一说,也不敢真扎,匕首你收着,送你了可好?”
苏北山把匕首收起来,两人又坐在石板上,苏北山说道:“你好好和我说说这妖兽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
虞公禄此刻心中急速的盘算着如意小算盘,眼前这小道士当真有不死之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这么好的人才自然要收罗己用,日后当真有为难好让他来断后也不错,反正他又不会死。
虞公禄想了想说道:“妖兽我记着的不多,我这脑袋读书可不灵光,你要是想看,待我回到家中把家里的那本抄一份给你,上面记着几十种妖兽。但是这些妖兽都生活在古山古川中,寻常的地方也找不到,而且凡人是看不到妖兽的,只有修炼成精幻化成人形之后才会被人看到。”
“你说话可要算数,过些时日便去你家抄一份给我。还有那些阵法,也要抄给我。”
“那些阵法我家中可没有,之前都是看三才老道的本子,与他聊天时得知的,那些记载他随身带着,只怕现在已经被那个红头乌龟嚼碎吃了。”
二人聊的正欢畅,突然一个道士出现在身后,说道:“虞公子,掌门真人请公子过去。”
掌门有请?苏北山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偷书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二人随着道士回到观中。
大殿外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众人表情肃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苏北山挤进去看,只见掌门正与六位陌生道士说话。
掌门三缕长须,青衣飘飘,一派仙风道骨,只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显然对来者不感兴趣。
那六位道士都穿着黄色的道袍,背上斜插着宝剑。
领头的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国字大脸,脸上却都是轻蔑的神色。
这人说道:“这次的重阳使者落在了我们玄同观的身上,赵掌门是打算像以往一样弃权呢,还是一改作风让贵观的弟子出来试一试呢?”
掌门轻轻点头笑着说道:“这天神证道,护佑天下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敢企及的,我们规规矩矩修仙炼丹便好,只盼有一日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这一次劳烦六位师兄大驾,鄙处乡野小观实没有什么佳肴招待几位,几位师兄多多担待,贫道这里谢罪了。”
苏北山一听,这分明是下了逐客令,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到底做什么比试?
六人听掌门下了逐客令,都冷哼了一声。
其中一位身体臃肿的胖子,忽然说道:“赵掌门怎能如此消极避世,你不想出人头地就罢了,怎么也拴住你弟子的手脚不放。尊为人师,就要替弟子着想打算,怎能轻易耽误他们的前程。再说只要能入了九清重阳宫就有极大的机会修成仙道,最终位列仙班,与你修道成仙的本意也不想悖。”
掌门微微一笑,说道:“本观弟子感谢黄师兄的美意,只是此意已决,还请师兄勿念。”
领头那国字大脸又说道:“早就知道你们还是弃权,二十年来的这四次比试都弃权了,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人各有志,废话也不跟他多说了,咱们走吧。”
掌门微笑着送客,众人也正要散去。
六人中走出来一位高高瘦瘦的道人,对着领头那人行了一礼,转身向掌门说道:“赵师兄有礼,贫道有一事斗胆要向赵师兄讨个说法。”
苏北山一听又站住脚步,难道这高瘦道人与掌门有过节。
看来有好戏看了,虞公禄更是满脸的期待。
两人又急忙挤在最前面。
掌门一脸温和的看着高瘦的道人说道:“这位师兄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高瘦道人愠怒道:“我的姓名掌门你自然不记得,可赤老翁你总还记得吧?”
掌门微微点头,说道:“不错,赤老翁我记得。”
高瘦道人说道:“那就对了,赤老翁被人狠心割了舌头,斩了双手,不知道掌门可知道此事。”
掌门看着高瘦道人一脸的怒气,知道来者不善,缓缓说道:“你是怀疑贫道我下的手了?”
高瘦道人说道:“赤老翁被人发现时恰在这三清山上,即便不是你的所为,你也脱不了干系。”
掌门仰天长笑,说道:“这道理未免太过牵强,照你这么说三清山上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要和我扯上关系了。”
“哼,天下之人都知道赵掌门这十几年来行为诡秘,做事狠辣,又和很多歪魔邪教不清不楚。赤老翁又恰好在你三清山上,你说和你没关系,我萧置一第一个不相信。毕竟人伤在你的山上,无论如何你都要有个交代,还请掌门真人把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才好。”
原来这瘦高老道叫萧置一,苏北山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也不知道萧置一是谁。
不过虞公禄却心中一惊,萧置一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喜好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热心肠。只要被他知道的不管认不认识都要出手相助,更不管对手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惹上一惹。
这可真是武侠届的平头哥!
掌门“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贫道不愿与你废话,想要动手就放马过来,否则赶紧夹着尾巴滚下山去。”
萧置一哈哈大笑,说道:“你明知道我身负使者的重任,没有时间与你耽搁,还专用言语挤兑我,当真是小人之心。好,今天我就与你过上三招,三招之后不论死活我都下山去完成使命,待今年重阳比试过后,我再上山来找赵掌门讨个说法。”
掌门真人也不答话,一甩衣摆,“嗖”地一声从袖筒中甩出一条软剑,剑尖直指萧置一的眉心。
这掌门真人很少出手,平日在道观里苏北山都没见过他练功,更别说和人过招,今天黄衣道士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竟然让掌门先亮了兵器。
掌门居然在袖子里藏了一把软剑,这让苏北山确实没有想到,他迫切的想看一看两人到底谁厉害。
不过可惜只有三招,料想三招之内也不会分出什么胜负,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功夫差距就在三招之内见输赢。
除非像自己这样,若是和掌门动手只怕三招之内就要血溅当场,不过,现在也不好说,毕竟自己已经能和屠子打的各有胜负了。
第四十八章 掌门真人(二)
萧置一冷冷一笑,说道:“请赵掌门指教。”
话音刚落,萧置一身形闪电般前移,抢到掌门身前,背后宝剑猛然出鞘,从空中幻出无数剑花。将掌门的十几处大穴都笼罩在内,封住了出手的剑路,这一招动作之快,出招之怪让掌门始料未及。
一错愕的功夫,宝剑已经到了眼前,这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当真让他吃了一惊。
掌门避无可避,只能用软剑去挡,可是软剑又怎能挡得住雷霆万钧的攻势。
“叮叮当当”快响了几声,两把宝剑,一软一硬,互相撞击。
苏北山更是吃惊,萧置一的招数门户大开,破绽百出,剑法从头顶攻下,自身胸口却没有保护。明明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却把掌门打的节节败退,一招过手,掌门的右臂长袍被割破了四五道。
高下立判。
果然,取胜之道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倘若自己和这萧置一对招,方才这一招能否挡得住呢?
虽然只练了五招,不过这五招都是三位高手的极致之做,取武学中最精华的诈道。
苏北山仔细琢磨了一下,用这五招中的第二招龟鹤夺寿,不仅可以破解还能直接致胜。不过,这是在自己看了他出手之后才琢磨明白的,倘若直接对战,只怕自己只有缩在盾牌后面挨打的份。
这一招风驰电掣,出手速度实在太快。
掌门勉强接下了这一招,袖子已经是破破烂烂。
众道士都抽出长剑,将六人团团围住,只等掌门一声令下就会扑上去拼命。
萧置一哈哈一笑,说道:“看好,第二招可来了。”
萧置一话音还未落,掌门忽然间软剑脱手而出,犹如毒蛇出洞一般,剑峰直奔萧置一的面门而去。
萧置一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手居然扔出软剑来攻击自己,就等于自己解了兵刃,赤手空拳还怎么斗。
他气沉丹田,力贯右臂,一招回剑式轻轻挑出,将软剑弹向一边。招式刚使出一半剑峰急转,宝剑在空中拖出一道残影,破空之声随之而来,脚步一错,已经转到了掌门的身侧。
眼下,掌门没了兵刃,萧置一这一剑又直刺胸口而去,动作极快,想要躲开已经没有可能,眼看掌门就要中招。
众道士一阵紧张,想要奔上前来。
只听又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萧置一心中大惊。
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一招,居然眼前一闪寒芒划过,就被掌门挡了回去。
他难以置信地去瞧,只见掷出去的软剑居然握回了掌门手中,不仅挡住了萧置一的第二招,还将他右手的长袖割破了好几道。
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了下来。
萧置一看着掌门手里的软剑,那软剑剑柄上系着一根微微透明的丝线。
见过用锁链绳索系着刀剑的法子,用透明丝线还是第一次。
萧置一太过轻敌,被这古怪的打法挫了锐气。
二人打成平手。
众道士立时发出一阵喝彩,掌门挽回了一招,还让对手右手鲜血直流,众人感觉心中非常痛快。
苏北山大吃一惊,他绝没想到掌门还有这么一手,这可就是武学中的诈道,果然,顶尖的武学还是要以诈道为主。
萧置一低头看了一眼右手的鲜血,微微一笑,讥讽道:“掌门的功夫怎么如此妖邪,你这手法让正人君子所不齿,萧某人不幸着了你的道,让你胜了一招。不过,这第三招贫道可不再相让了。”
苏北山一听,看来萧置一还有所保留,方才两招也不过是探探虚实,真正精彩的应当在这第三招上。
掌门真人嘴角轻蔑的一笑,手中软剑一抖,也不答话,软剑幻出巨大的剑花,一刹那风起云涌。掌门身周飞沙走石,巨大的杀气带着凌厉的剑风,犹如千万把利刃一般直逼面门。
萧置一只觉得难以呼吸,空气中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一阵压迫,手中的剑法也变得缓慢起来。
掌门这一招同时使出了内功与外功,两者完美的结合在软剑上,形成无形的剑气。
萧置一索性静守门户,停剑不动,心沉丹田,意如止水,双眼紧紧盯着软剑不放。
眼看掌门这一招变化万千的剑法已经扑到了萧置一的面门,苏北山一阵着急,虽然他目前还未精熟武学之道,但是这凌厉的杀招也让他感到一阵不安与躁动。
周围的道士看到掌门幻如仙法,动如疾风的招数,早就开始震天雷般的喝彩。
萧置一盯着剑尖,凝神守气,已经全身入定,眼前只有这一人一剑。而这变化多端的剑法在他眼里,却逐渐清晰缓慢起来,他轻易就将这一剑的来龙去脉看的清清楚楚。
眼看软剑就要刺到,他一声大喝,手中宝剑回旋扭转。在空中划过,发出了青色剑气,剑气在空中拖出一条残影,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莲花色泽明亮,光彩照人。
苏北山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气息流动带着摄人心魄的压力扑面而来,那莲花虽然不刺眼,却总觉得眼睛不能睁开,看不清瞧不明。
“砰”的一声巨响。
掌门真人倒飞出去几丈远,身子飞出去撞破了大殿的正门,又撞在了大殿的供桌上,将那供桌撞的稀碎。
一刹那木屑尘土飞扬。
众道士根本没看清这一招是怎么回事。
苏北山更没看清,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虞公禄也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萧置一的功夫果然了得,只怕这人不仅会功夫,还会仙法。刚才那一招一定是在剑术上结合了仙法,否则普通的剑法怎么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众人惊叫着要跑进大殿,掌门却从大殿中飞跃而出,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口。
苏北山看的更加合不拢嘴了,这掌门居然毫发无伤!
萧置一也是不敢置信。
掌门真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三招已过,让你占了便宜,只是你也胜之不武,居然用上了仙术。”
萧置一哈哈一笑,说道:“好极,好极,赵掌门果然厉害,待重阳比试过后,贫道再来领教掌门的高招,就此告辞。”
“不送!”
六个黄袍道人转身下山而去。
苏北山看的心潮澎湃,心想,真的就打三招啊,你们都太实在了啊,再接着打啊,这还不分胜负呢。
看着六人缓步下山,苏北山一阵失望,当真是好戏正在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让人觉得扫兴失望。
这最后一招苏北山当真没看懂,回头瞧瞧虞公禄,问道:“这最后一招你瞧清楚了没有?”
虞公禄摇摇头,说道:“你们掌门那边是风沙迷眼睛,黄袍老道那边是电闪雷鸣,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北山总觉得意犹未尽。
众道士开始打扫大殿上的碎屑。
这时苏北山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葛胖子等人,心想这死胖子不知道看清了没有,按照这胖子的武学修为应该还不如自己,问他也是白问。
葛胖子看到了苏北山,一阵见了鬼的样子,那些狗腿也都惊恐的看着苏北山。
苏北山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摆摆手算是打个招呼。
结果葛胖子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喊道:“大爷我突然肚子疼,你等着我啊,有种你就别走,等大爷我去完茅房回来收了你这恶鬼。”
虞公禄伸手指了指苏北山,疑惑的说道:“恶鬼?”
苏北山不动声色,单手行礼,口中念道:“无量佛!”
虞公禄踢了苏北山一脚,笑道:“滚蛋,少装。”
众人散去,掌门看到了虞公禄,对他招招手。
虞公禄满脸堆笑说道:“掌门召见不知道有什么训示?”全然不提刚才比武的事情。
掌门施一礼,说道:“贫道哪敢训示公子,我们都蒙受雍国公的恩惠,如今生活在太平盛世里,已然是感激不尽。只是道观里近日听说总有失窃的事情,想来不甚太平,为了免得有贼人潜入,惊吓到了公子,我特意吩咐常师弟在内殿后给公子准备了一间厢房,我与常师弟也住在附近,担保公子平安无事,不受他人侵扰。”
苏北山绕到掌门身后仔细看了看,掌门身上除了道袍破了几个口子之外,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流血的迹象,不禁咋舌不已。
难道掌门竟然皮糙肉厚到了这种地步?
这掌门绝对有问题,既然和妖兽是一伙的,必然也有很大的古怪。
听到掌门说话,苏北山心想这分明是监禁,哪是保护。
看来是要动手了,算一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虞公禄哈哈大笑,说道:“感情贵观一直不太平啊,贵观既然专出毛贼,那搬去内殿后住一住也是无妨,只怕惊扰了两位真人清修,若是耽误了两位得道成仙,可千万不要怪罪。”
掌门脸上一阵恼怒。
苏北山心想明明你就是毛贼,还说三清观专出毛贼,当真是油嘴滑舌,看着掌门的脸色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能憋着,差点憋出了内伤。
苏北山花了一个时辰才把虞公禄的几大箱子全部搬到后殿的厢房里,后殿这里有十几间厢房,但是只有三间住人。
一间住了掌门,一间住了常真人,一间住了虞公禄。
这一下看你还能怎么作妖,他二人这是摆明了监视你。这二十年的大事,眼看就要有一个了结了,至于是多大的事情,马上就要浮出水面,苏北山心中一阵期待。
苏北山把盾牌和苗刀放在身边,从今天起只怕要小心行事才行。
第四十九章 人头对视
晚霞残照,霜火燎云。
众道士刚散了晚课,苏北山和虞公禄却刚刚睡了下午觉醒来。
二人错过了晚饭的时间,虞公禄索性就去伙房偷了一只烧鸡回来,典造看到了也不敢出声,掌门有过吩咐要让虞公禄吃好补好。
虞公禄和苏北山二人一边吃烧鸡,一边聊起了今天那六个黄袍道人。
“你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你知道玄同观在何处吗?”苏北山一边啃鸡肋一边问道。
“玄同观好像是福建一带的一个道观,我没去过,不过听说香火旺盛,人才济济,这几年出过好几位行侠仗义的道长,那萧置一就是其中一位。”
“你说这萧置一最后一招到底怎么把掌门打飞的?”
虞公禄翘着二郎腿,抬头望着窗外说道:“那一招是仙术。”
“仙术?”
苏北山可从来没听过还有仙术,这仙术是什么招数?难道真有神仙?不过妖怪都见过了,再跑出来个神仙,也不足为奇了。
虞公禄点点头,很确定的说道:“是仙术,他将剑术和仙术结合在了一起,一般人修为不够自然也辨认不出来,而且仙术变化更多,威力更大,那萧置一也只是学了一点点皮毛而已,不足为道。”
一刹那间就将掌门打飞几丈远,还只是皮毛啊,倘若当真如此,那仙术可当真了得,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找萧置一请教请教。
“不过,你们这掌门老头也不简单,虽然被仙术打飞出去,居然能够毫发无伤,这当真是匪夷所思,一般人若是中了仙术,早就筋骨寸断,严重的命丧黄泉,魂飞魄散了。”
苏北山也正在纳闷这个事情,怎么掌门的修为如此高深,难道练了什么传说中的铁布衫金钟罩,身体刀枪不入?
说道:“依你看,掌门这是什么功夫?”
虞公禄摇摇头说道:“我又不会功夫,看了也是瞎看,不过他那功夫再好,总也有命门所在,不像你小子,居然真的能起死回生,你这可比刀枪不入更厉害。”
苏北山喊道:“可是我疼啊!你看人家那功夫又抗打,又不疼,我他娘的这疼的要死。”
虞公禄笑着说道:“疼着疼着也就不疼了,习以为常就好了。从今而后你得多练习练习,要不我每天受点累,扎你个几百刀,帮你练练?”
苏北山撇他一眼,说道:“你敢,你扎多少刀,我都回扎给你,别说几百刀,就一刀也够你受的。”
虞公禄满脸堆笑的说道:“我说笑的,我不经扎。”
苏北山忽然想到,这六个人是什么重阳使者,还要让众人参加什么重阳比试,不知道这重阳比试又是个什么花样?
“你可知道这重阳比试是怎么回事?”
虞公禄想了想,说道:“很久以前好像听三才真人说起过,就是一个神仙们组织的门派,每年四处寻找合适的弟子,据说入门的弟子还要经历各种生死考验。这个门派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挺响亮的。”
神仙组织的门派?怪不得掌门不让众人参加,这掌门、常老道、一弘真人可都是和妖兽有关,巴不得躲神仙远远的呢。
那六个黄袍道人也表示惋惜,原来是神仙组织的门派啊,果然有神仙!。
既然有妖兽,自然也会有神仙。
只是,神仙在哪里呢?
“既然有神仙,怎么不见神仙出来捉拿惩治那些危害一方的妖兽呢?你说的那个红头乌龟怎么就没有神仙去收了他?”苏北山隐隐觉得,神仙也未必都愿意出来做好人好事。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对了,我想起来了,叫九清重阳宫。”
虞公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掌门真人的声音。
掌门说道:“贫道请虞公子到寒舍饮几杯清酒,叙一叙旧情,不知道虞公子方不方便。”
虞公禄上山以来一直没喝过酒,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一听说有酒,早就垂涎三尺,忙快步走出去,说道:“好极,正要与掌门叙叙旧,快走快走。”
苏北山心想掌门这是要动手了,来不及出言提醒,虞公禄早就直奔掌门的屋子而去,那酒虫早就勾的虞公禄满口生津。
苏北山心想,掌门没有邀请自己,自然是不能厚着脸皮去看人家怎么动手剥皮,只能在暗中保护了。
急忙背了盾牌苗刀,隐在树丛深处。
十几间屋子里只有虞公禄和掌门的屋子亮着灯,常老道那边黑灯瞎火,看来是出门未归,也有可能在别处做剥皮的准备。
隔着十几丈远,只听得两个人谈笑风生,杯来盏往,虞公禄不住的叫着“好酒”。那小子为了多喝几杯,不停的拍掌门的马屁,各种阿谀奉承,把掌门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天南海北的胡吹,喝了一个多时辰,苏北山躲在草丛中被蚊虫咬的不厌其烦。
心想这掌门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要醉死他吗,再等下去我苏北山可要先被蚊子咬死了。
两人好像谈兴正浓,喝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疲倦,隔了老远还能听到虞公禄的高谈阔论,掌门真人的指点江山。
苏北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两人说话之声渐渐平息。
苏北山悄悄来到掌门的窗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虞公禄已经喝醉趴在桌子上熟睡,而掌门也微有醉意,站在地上轻轻的摇晃。
那掌门站在虞公禄对面,面无表情,一直盯着虞公禄发呆。渐渐的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身体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苏北山看了一阵,这掌门老头不会真睡着了吧?
四周实在太安静了,苏北山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掌门,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虞公禄救出来。
掌门站了一刻钟的功夫忽然又醒转过来,他看了看熟睡中的虞公禄,确保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这才慢慢走到床边。
他轻轻坐了上去,抬起脚来,要脱下鞋。他脱了两次,好像手上力气不足的样子,鞋子没有脱掉。
于是他又用了一些力气,这一用力却把整只脚也拽了下来!
没错是整只脚!
苏北山看的清清楚楚,掌门手里拿着鞋,鞋里带着一只脚,那只脚却没有任何的血色,难道掌门是残疾人?
正在苏北山惊讶之时,掌门又把另外一只脚也拿了下来,他慢慢的把两只脚都放在地上。
苏北山探头看了看,地上那两只鞋里,真真实实的放着两只脚,两只活生生的人脚。
再去看掌门的小腿,小腿的末端上空无一物,末端的筋肉浑圆一团,全然不像是原本就有脚的样子。
这掌门居然真是残疾人?
那掌门真人不慌不忙,又从裤腿伸手到库管里去,好像在掏什么东西出来。
苏北山觉得奇怪,掌门要从库管里掏什么出来呢?难道是独门的贴身暗器?这倒要好好看一看。
掌门在库管里掏了一阵,拿出来一件不长不短的肉柱。苏北山定睛去看,那肉柱居然是一截小腿!
没错,是一截小腿!
苏北山惊愕不已。
还没等苏北山回过神来,掌门又把另一条小腿拿了出来,他把两条小腿整齐的摆放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块天蓝色的丝帕,认认真真的开始擦拭。
擦了一会,掌门靠在墙边,又伸手到裤腿里,紧接着,他居然将两条大腿也拿了出来!
苏北山差一点惊叫出来。
那是两条有血有肉的大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肌肉的纹理和血管的颜色。
掌门又用丝帕开始擦拭大腿。
苏北山只觉得一阵冷风从脊背窜上来,全身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
真他娘的想转身逃走。
可是那贪酒的虞公禄还在屋里,转身跑了,虞公禄今天就完了,不能跑,坚决不能跑。
但是,这掌门到底是人是鬼?
此时掌门的裤管里空空荡荡,没有腿,也没有脚,拿出来的分明是血肉之躯,就那样赤条条的摆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摆着。
苏北山手脚冰凉。
掌门把腿擦拭完,摆好之后,又用右手轻轻的抓住左胳膊,只见他用力旋转了几下,居然把左手和胳膊都拽了下来。
那只被硬生生拽下来的胳膊兀自还在空中一伸一缩,手指还在不停的弯曲张开,在空中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又好似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躯体,那胳膊和手分分明明也是血肉之躯。
掌门慢悠悠的把左胳膊摆放在床边,又用右手抓住自己的头,轻轻一扭,掌门的人头居然也从脖子上分离开来,活生生的被取了下来。
一时间掌门的眼睛凸了出来,嘴巴张开,脸部的肌肉变得僵硬而没有活力,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尸体。
一个没有头的掌门,就这样展示在苏北山的面前。
苏北山内心接近奔溃,真想去叫那葛胖子来烧几道灵符,看看管不管用。
那只右胳膊轻柔的将人头摆放在枕头上面,而躯干还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只是脖子上却没有人头,空无一物,那腔子既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血肉模糊,看上去像是平平整整的被人切开。
躯干和右手还鲜活的动来动去,那颗人头躺在枕头上睁着巨大的眼睛盯视着屋顶,毫无生机。
苏北山吓得一阵哆嗦,原本以为妖兽就够吓人的了,现在才知道人可比妖更恐怖。
那躯干带着右手兀自在床上整理擦拭着拆卸下来的肢体,甚至还伸手轻轻的抚摸拆下的双腿。
已经入秋,秋风冷冷的吹着,苏北山哆嗦不停,这诡异的场景让他沉浸在恐怖中挣扎不出来,人没有头怎么可能活着?
可是那腔子和胳膊还活生生的在动来动去。
苏北山盯着人头又仔细看了看,整颗头皮肤和肌肉都松弛下来,没有丝毫的生机,眼睛涣散无神,那颗头是真的死了,可是这腔子却自己活着。
苏北山突然打一个冷战,盾牌不经意擦到了窗户,发出了轻轻的声响。
这一声响动把苏北山自己吓了一大跳,急忙再看屋子里。
突然就看到那个头抬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盯着苏北山,而苏北山也正好盯着那颗人头,一人一头对视了几秒种,苏北山被吓的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居然被一颗人头瞪了一眼!
那躯干不由分说的伸出右手抓着左胳膊开始往躯干上拼装,接着又去装自己的头,再装腿,动作异常的熟练迅捷。
而这个过程中,那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苏北山不放。
苏北山被盯的愣在原地,只觉得害怕,而忘了逃跑。
没用多久,掌门就把自己拼了回来,“嗖”的一下撞破窗户跳了出来。
第五十章 初试牛刀
刚才还是零零碎碎的掌门真人,现在却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
苏北山浑身冷汗直流,手足无力,哆嗦个不停,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掌门阴森森的看着苏北山,也不说话,一脸的怒气。
苏北山心脏狂跳不止,急忙从背后扯下来盾牌护在身前,手脚酸软盾牌都感觉抓握不稳。
自己发现了掌门的大秘密,一定是要被灭口了。
苏北山从盾牌后面偷眼看着掌门,那掌门从袖筒里甩出软剑,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院子中,苏北山只觉得难以呼吸。
掌门剑尖指着苏北山,缓缓的说道:“苏北山,你鬼鬼祟祟持刀带盾,是想行刺本掌门吗?”
苏北山心想,我撞破了你的秘密,你杀人灭口也不找个好一些的理由。
苏北山深呼吸两口,定了定心神,此时如果能扯个谎话,让掌门分散了注意力,打起来说不定还有一些胜利的希望。
急忙一脸谄笑,说道:“掌门师兄有礼,方才我梦中听到有人蹿房跃瓦,怕是白天那黄袍道人前来对掌门不利,所以出来保护掌门。”
掌门一脸蔑笑,说道:“想对本掌门不利的就是你吧,哪有什么黄袍道人,分明是你做贼心虚,胡乱找些借口。你若乖乖的让我杀了便罢,否则让你全身寸断,痛不欲生。”
呵,当真是心狠手辣。苏北山心道,妄你是个道貌岸然的掌门,日间那黄袍道人说的不错,你这非人非鬼的妖魔邪道。
苏北山往盾牌后面一缩,探出半个头来,说道:“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我了,反正你的秘密已然被我撞破,明日就告诉众人,让大家评评理,说说你这个掌门到底是个怎样的怪胎。”
掌门愠怒道:“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拿命来吧。”
话音刚落,软剑左右摆动卷起一阵疾风,空中居然开始飞沙走石,无形的杀气将苏北山笼罩在剑法之中。
软剑风驰电掣,一声尖啸的破空之声传来,分开空气,在苏北山的眼前刺出了一道光影。
这一剑凌厉凶狠,直取苏北山的眉心,掌门显然是想直接要了苏北山的小命。
苏北山眼前一花,没有看清剑锋,只感到巨大的压力直逼面门而至,忙低头缩在盾牌后,饶是苏北山动作极快,剑气还是将苏北山头上的南华巾撕开一个大洞。
当真好险,苏北山一阵后怕。
掌门剑舞银蛇,软剑摆动,虎虎生风,招数如疾风闪电般攻在苏北山的盾牌上,剑气的震荡将苏北山打的节节败退,背靠在墙上只有缩头挨打的份。
掌门哈哈大笑,说道:“你就这样做一个缩头乌龟吗?躲在盾牌后面早晚也要被我取了小命,不如乖乖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顺便还能送你一场法事,超度超度你的亡魂。”
说着话,可是手下却不曾停歇,软剑“叮叮咚咚”的击在盾牌上。
苏北山此刻都靠这盾牌护身,这一刻又像上次在洞穴里打怪兽一般,只有缩头挨打,全然处于被动的局面。
他心想,这可不行,这样下去非输不可,急忙收摄心神,气沉丹田,脑中飞速的思考着对策。
天下武学唯有出其不意和诈道才能让自己扭转乾坤克敌制胜,否则缩头挨打终究还是会送了性命。
不错,苏北山打定主意,将掌门想做是平时对练的屠子,一刹那就不再害怕,心如止水,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把软剑。
苏北山趁着掌门挥剑的空隙,往旁边转身避开,跃开两步,说道:“想要我的小命,只怕没那么容易,就让我领教领教掌门的高招。”
掌门道人哈哈大笑,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掌门脚步一错,身形幻成一道残影,只听到软剑破空之声刺耳的袭来,疾风扑面,苏北山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完全没有看到这一招是从何而来。
苏北山心中大惊,这看都看不清,要我怎么打。
还是跑吧!
举起盾牌挡了一剑,转身就跑,恰好背后有棵大树,他绕着大树左躲右闪避开掌门的攻击。
掌门大怒,喝道:“你小子,打又不打,乱跑什么?这般东躲西藏要躲到什么时候?”
苏北山跑的气喘吁吁,站定了脚步,深呼吸几口,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刚才本来是要和你好好打的,只是你出招太快,我实在没看清,怕挡不住,只好跑几步了。”
掌门怒道:“如你这般,成什么体统,当真丢我三清观的脸。”
苏北山心想三清观的脸早让你丢尽了,不然今天那六个黄袍道人也不至于对你不屑一顾。
苏北山再次稳定了一下心神,拿稳盾牌苗刀,说道:“来吧,这一次我不跑了。”
掌门怕他小子有诈,趁他说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出手攻过来。
这一招好似平地风雷,剑刃刺破长空,力道雄浑,剑法刚劲迅捷。这是只攻不守的一招,为的就是快速要了苏北山的命。
料想一个上山半年的小病鬼能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动真格的使出两三下杀招,必然就顺顺当当的取了他的小命。
掌门先发制人,又用的是精妙的快招,心中早就认为胜负已分,生死立判。
苏北山也没想到掌门不待自己的话说完就动手,这一下猝不及防,又慌乱了心神。他急忙顺水推舟,使出五招中的故弄玄虚,这一招正好是用来对付快招的。
苏北山心静如水,盾随心动,一个长长的招式随即展开。
掌门这一招动作极快,本来是志在必得的杀招,谁想到这小道士忽然画风一变,动作居然变化莫测。
只见苏北山手中苗刀如惊雷一般侧劈过来,盾牌更如泰山压顶一般拍到面门上。
他居然全不管掌门的招式是如何精妙,要取哪里的穴位,只是自顾自的耍自己的招式。这招式虽然全无防守,门户大开,可掌门无论如何也刺不出去。
盾牌掀起阵阵疾风,犹如一张大手,从天而降。
掌门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形的压力让他这一剑怎么也刺不出去。而侧面的苗刀更是凌厉,居然封住了周身三四处的大穴,无论自己怎么躲闪都有可能被削成两半。
这一惊非同小可,掌门当真是始料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收住手中的软剑。
难道这小道士上山之前就拜过名师?怎么这一招如此狠辣,实在感到棘手!
眼下的情况躲无可躲,不过,这一招虽然凌厉总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那小道士双脚露在盾牌之外。
不错,破解这一招的办法只有攻击小道士的双脚。
掌门一阵欣喜,心想,苏北山终究还是修为有限,这一招看似厉害,实则却会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是用来对付一般的习武之人那必然一招制敌,可是遇到自己这种高手,这一招反而适得其反。
掌门剑锋急转而下,化作一道光影,好似一条毒蛇一般,悄然而迅捷的攻来。这一下招数变化,剑影在空中拖出了长长的剑芒,形成一片白色的光雾。
苏北山更是眼花缭乱,哪能看清对手的攻击路数,只是从掌门的动向看个大概。
不过他也不管对手是否上当,不等手中的招数使老,手中的苗刀突然又变成向上直挑,盾牌一翻,居然用下缘的利刃直削过来。
这一下变招,虽然力度上明显差了一些,但是招数奇怪至极,依然是只攻不守。
掌门大吃一惊,倘若此刻再继续攻击苏北山的脚,势必要自己撞向盾牌的利刃,没等长剑刺到苏北山,自己的头颅就要被削了下来。
即便没被削中,那苗刀也会从下而上将自己开膛破肚。
这一招变化实在可怕。
掌门只好再次催动内功,浑身劲力贯彻右手,真气一涌而出,硬生生停下了手中的软剑。
这一下掌门气息大乱,身形也不稳。
眼看盾牌苗刀就要撞上来,正要向后翻滚躲开。忽然看到苏北山的右手手肘正是这一招的破解关键。
此刻小道士因为变招,右手手肘不够灵活,倘若能回身劈过去,不仅能斩断他的手肘,还能直接顺势将剑刺在他的心口,当真是一举两得。
掌门大喜,急忙催动内功,错动脚步,身体犹如飞燕一般,轻松扭动旋转,软剑随身而动,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圈,剑锋直奔苏北山的右肘而去。
这一招若是砍在身上,苏北山的胳膊是必然不保了,而那剑锋再顺势一送,就能轻松扎入胸膛中。
任哪个武学高手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掌门身体急速的转动,软剑飞快的划出光芒,眼看这一招就要坐实,掌门心中一喜,这小道士性命休已。
就在掌门窃喜之际,忽然苗刀的刀锋已经顶在了掌门的腰际,随着掌门身形的转动,苗刀在他身上切出一个巨大的伤口,开膛破肚也在所难免。
这一招已经是确确实实无法躲闪。
掌门只能硬着头皮用身体去接下这变幻莫测的一招。
“刺啦”一声,掌门的道袍从腰至腹,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刀锋深深切入肉中。
苏北山看了一眼,这一刀当真切的很深,彻底划破了掌门的胸膛,开膛破肚。
他心中窃喜,原来这五招威力如此巨大,身无半分内力就能克敌制胜,当真是武学中的杰作!
他将苗刀收回,可是刀刃上却没有一滴鲜血,再去看掌门的伤口,半个肚子已经被切开,可掌门的腹中却空无一物,既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肠肚肺片,肚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苏北山一惊,这掌门看来真是妖怪!
在他走神之际,忽然从掌门腹中射出两枚钢针,钢针激射而出,“叮叮”两声射在盾牌上,苏北山心叫好险。
那掌门往后跃开两步,手中软剑一抖,剑尖又指着苏北山的眉心,腹腔的伤口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痛苦。
掌门居然杀不死!
这掌门到底是什么妖怪?
第五十一章 杀不死
苏北山心中此刻即惊讶又兴奋。
惊讶的是这掌门老头居然腹中空空,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兴奋的是辛苦练的这五招果然有用,如此轻松就克制了掌门这样的高手。
掌门剑尖晃动,指着苏北山不依不饶的说道:“刚才让你占了便宜,着了你的道,现在我们重新来过。”
苏北山也不敢怠慢,急忙再次收敛心神,盯着掌门的软剑不放,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六路,一刹那就已经入定,眼中只有掌门和那软剑。
掌门这一次也不敢轻敌大意,气守丹田,认真思量起苏北山的招数。
院中冷风阵阵,月亮光芒暗淡,苏北山在昏暗中盯着掌门不敢有一刻的放松警惕。
两人互相试探,慢慢挪步,谁也不敢轻易出招,生怕中了对方的暗算。
转了几圈,掌门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倏然间挺动软剑刺来,这软剑掀起重重剑浪,攻击如点点秋雨,纷纷扬扬笼罩而来。
这一下骇的苏北山忙缩在盾牌后面,眼见剑锋就要触在盾面上,掌门身躯一个空翻,居然落在了苏北山的身后。原来这雨点般的攻击都是掩人耳目的虚刺,绕到苏北山的身后才是真正的目的,可谓声东击西。
苏北山眼看掌门已经跃到身后,心中暗暗叫好,这一招正是五招中的峰回路转,专门用来对付背后的敌人。
这一招苏北山与屠子老兄不知拆了几千遍,是苏北山用的最为熟练的一招。
当下也不多想,手中苗刀盾牌连贯而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当真是背腹受敌依然能应对自若。
顷刻间,一招峰回路在苏北山的手中使出,刀锋犀利尖锐专攻要害,盾牌变化无章有攻有守,大开大合。
峰回路转尚未使完,已经多次让掌门屡遭险境、不知所措,既想攻击苏北山的破绽,又怕上当,不攻击却又躲不开以命相博的招式。
这当真是为难至极。左躲右闪,左右招架,不一刻,掌门又被逼迫的自己撞在了苏北山的苗刀上,这一次苗刀在掌门的大腿上砍了深可见骨的两刀。
掌门身影一软,似乎摇摇欲坠。
苏北山看到白肉翻飞,惨不忍睹,觉得一阵恶心。
掌门这一次就是中刀也没有躲闪,继续发动狠辣的攻击,苏北山此刻已经凝神守意、动作娴熟,完全进入了打斗的状态。
不论掌门发动怎样的招式攻来,苏北山总是按照这五招的办法引诱他一步步自己撞上刀来。
又打了四招之后,掌门的胳膊、背后、胸口又中了四刀,从破碎的道袍里看,掌门就好似被凌迟一般,苏北山只觉得翻江倒海,急忙躲在一边干呕。
掌门真人也是一脸的愠怒,跳到一旁,喝道:“你小子用的是什么妖术邪法,为什么每次都会自己撞在你的刀口上,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歪魔邪道的功夫?”
苏北山干呕了一阵,吐了几口酸水,也不回答他,指着掌门身上说道:“你当真不疼吗?我看着都疼死了。”
掌门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筋肉被苏北山割的一条一条,很多都快掉了下来。
掌门冷哼了一声,说道:“算我看走了眼,咱们再来打过。”
苏北山皱着眉头一阵干呕,说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就吐了。”
那掌门吃了亏,哪里肯轻易放过苏北山,他冷笑一声,说道:“我有不死之身,凭你的本事可杀不死我。你无论砍我多少刀,都不会影响我的半分本事,但今夜我只需能刺你一剑,你可就输了。”
苏北山也妆模作样的冷哼一声,说道:“吓唬人的话谁都会说,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有本事你便赢我,但是你先换一身衣服可好?”
掌门恼道:“你这小子废话忒多,接招吧。”
于是重新摆开架势,软剑一抖,剑气随之展开,虎视眈眈的盯着苏北山。
这五招果然好用,屡试不爽,苏北山心中十分欣喜,只要继续以守代攻,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于是他也气沉丹田,双臂用力,轻轻的挪动脚步,只待掌门攻过来。
两人各自守着命门,警惕的转圈挪步,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过了良久,谁也没有攻过来。
两人又绕了几圈,苏北山走的脚都发麻了,索性站着不走,从盾牌后探出半颗脑袋问道:“你到底是打不打?”
掌门也走的实在不耐烦,说道:“你倒是打过来啊?”
苏北山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不打过来?”
掌门摇摇头,说道:“无论怎么攻击都会被你引诱的自己撞到刀口上去,我不攻了,你攻我守。”
苏北山更是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攻,要不咱们别打了吧。”
这些天来,苏北山练习的都是以守代攻的招数,从防守中故意露出破绽而引诱敌人上当,这主动去攻击别人的招式,苏北山还当真不会。
掌门一愕,心想你不攻过来让我怎么打?看来苏北山是真的不打算主动攻击,掌门叫了一声“好”,转身跃回房中。
苏北山一惊,掌门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打不过我,要回去杀了虞公禄?
这可大大的不好,虞公禄被杀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当下大声说道:“你别走啊,我打你就是了,别生气好不好,你出来我打你好不好?你这么主动要求我打你,我怎么忍心拒绝呢?”
话音刚落,掌门撞开窗户,又跃了出来。
他左手拿着一把唐刀,右手拿着一把七尺长剑,恶狠狠的瞪着苏北山。
一手用刀一手用剑?苏北山一愣。
掌门阴森森的一阵怪笑,说道:“好,这一次还是我来攻,看你小子有几条命。”
苏北山也装模作样的怪笑一声,说道:“好,这一次还是我来守,看你老子有多少肉。”
有多少肉?掌门一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割掉的肉,脸色大怒,将手中的刀剑舞成两团模糊的光影。
两手不停挥舞银光闪闪,一刀一剑互相配合,攻守兼备。
气势如猛虎下山一般,卷起阵阵风尘,一时间杀气腾腾,寒芒剑锋划破长空,在空中尖啸而来。
两手使用不同的兵刃,这招数行化如神,互补不足,忽而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忽而谨小慎微、周寸回旋,这一手刀剑相攻的手法看的苏北山眼花缭乱。
用自己的五招要怎么对付掌门的怪异招数,苏北山一时没了主意,急忙缩在盾牌后面,任由刀剑砍在盾牌上面。
却不曾料到,这一次掌门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刀锋剑芒好似长虹一般在昏暗的夜晚划出灿亮的光芒,破空急啸。
“当当”两声响过。
苏北山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冲击力震荡的左臂犹如断裂一般,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疾飞而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砰”地一声,身子撞在了墙壁上。
还没等苏北山回过神来,掌门的身影已经急跃而至,掌门“唰”地一刀刺入了苏北山的胸膛。
这一刀透身而过。
苏北山左臂就如折断了一般,根本无法抬起盾牌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掌门狠狠地刺了这一刀。
“哇”地一声,苏北山吐出一大口鲜血。
掌门一招制敌,显得有些得意,收起刀剑哈哈大笑,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你再逞什么英雄,早些让我杀了岂不是省了这许多麻烦。”
这一刀扎的苏北山钻心的疼痛,吐了一口鲜血之后反而感觉好了很多,只觉得伤口的肉在不停的生长紧绷,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与痛快传来。
是不是真的该听虞公禄的,每天练一练,自己扎自己几百刀,去习惯这种疼痛?
左手的疼痛已经消失,苏北山慢慢举起盾牌护在心口,免得这疯子趁机再上来扎两刀。心想只要争取一些伤口痊愈的时间,等自己愈合了,再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砍下他的狗头。
只是,这掌门真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既然能自己把身体拆卸开来,那说明他的身体必然是杀不死的。但这样僵持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想办法把他困住才行。
掌门得意的神色忽然渐渐消失,他盯着苏北山看,忽然“咦”了一声,指着苏北山说道:“你小子怎么脸色从苍白转而红润起来,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哼,看老子再砍你几刀,让你立时毙命。”
掌门踏步而前,苏北山忽然一跃而起,躲在一旁,喊道:“别砍了,疼也疼死我了。”
“你……你的伤怎么好了?”掌门一脸的惊讶。
苏北山淡淡一笑,说道:“这天底下杀不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说着还故意将道袍掀开,露出完全愈合的伤口给掌门瞧。
“现在你也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不如咱们就不打了吧,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人生,聊一聊理想,岂不是更好?”
第五十二章 三个杀不死
掌门“哼”的冷笑一声,说道:“谁说你就一定杀不死,我用刀剑把你剁成碎块,看你死也不死?”
苏北山一惊,心想这掌门当真奸猾,自己被剁成碎块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复原了。
即便能复原,自己也绝不愿意去试。
急忙将盾牌举起,躲在盾牌后面露出一双眼睛。
这可真是烫手的山药,打不死,困不住,又没完没了的纠缠。
苏北山现在很后悔,真不该趟这一趟浑水,如今自己又累又困真没了什么主意。
掌门一步一步逼近,苏北山喊道:“你别过来啊,我怕了你了行不行?”
掌门又将刀剑舞成两团白雾,怪异的招数再次向苏北山袭来。
苏北山当真是一阵想哭的感觉。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阴森森的怪笑,掌门停下了手中的刀剑,苏北山这才喘了一口气。
抬头望去,只见一颗树上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袍人,两人只顾着争斗,完全不知道树上何时又多了一人。
这人悄无声息,不言不语,只在这关键时刻才发出怪笑,怕是已经看了多时,也不知是敌是友。
苏北山呆呆的看着那怪人,心想,我的无量佛,我的阿弥陀佛,可别和掌门是一伙的,不然我当真要被剁碎了喂狗了。
那怪人不言不语,只是站在树上。
掌门退开两步,拱拱手对着那怪人说道:“不知这位好汉三更半夜,到我三清观来有何贵干?”
看来不是一伙的!
苏北山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怪人在这时才发出声来,自然是看不过去才对,虽可能不会帮我,但也不会是掌门老头一伙。
倒是希望他能拖住掌门老头,让我将虞公禄带到安全的地方才好。
青袍人站在树上又是一阵怪笑,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不停的回荡。笑了一阵,才细声细气的说道:“想来便来了,有什么贵干不贵干的,你这东西不也一样上了三清观吗?”
青袍人的声音不男不女,听起来极不舒服。
苏北山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掌门愠怒道:“阁下既然看的出来,当真佩服,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是敌是友还请亮明了身份。”
看的出来?
听青袍人的语气似乎也发现了掌门的秘密所在。
青袍人悠然从树上飘落下来,身体轻飘飘的,好似完全没有重量一样。
动作轻缓,没有掀起一丝风尘。
慢吞吞地说道:“我的名字若是说出来,只怕会吓着你,还是不说的好。”
掌门怒道:“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青袍人轻轻一笑,说道:“你不一样不以真面目示人吗?要不然你出来咱们盘盘道行?”
掌门一声冷哼,不再说话。
苏北山一惊,原来这掌门不是真面目啊?难道是什么仙术妖法?
青袍人又说道:“不知道掌门大人三更半夜的为什么要欺负这小道士呢?”
“我三清观清理门户,与你一个外人何干?请自便吧,免得自找麻烦。”
显然掌门没有弄清楚青袍人的来路,也不想轻易树敌。
那青袍人阴森森的一阵怪笑,笑声轻轻回荡在山林间。
怪人说道:“我是外人不错,只怕你也不是内人吧。你这一手功夫耍的藏头露尾,只道无人能识破吗?敢不敢说出真名实姓来,让我们听听,别用这掌门的头衔唬人。”
掌门仰天大笑,恶狠狠地说道:“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不管你是敌是友,你决意要多管闲事,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我就成全了你,将你和这小道士一起剁成碎块。”
怎么又有了我的事?苏北山瞧一眼掌门,心道,这不是你们两人在盘根问道吗,怎么又把我拉扯上了。
苏北山本来正要趁掌门不注意偷偷溜进门去,此刻被点了名,也不敢妄动了,就怕掌门发现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杀了虞公禄,可就大事不妙。
青袍人又阴森森的笑了几声,苏北山听的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这怪人声音不男不女,听着百爪挠心,想死的心都有。
苏北山用盾牌护在身前,就怕掌门再忽然冲过来发难。撇着眼睛用余光看了看屋内熟睡的虞公禄,这小子睡得正香,还打呼噜,苏北山气的牙痒痒。
一分神的时间,猛然就听到兵器撞击的脆响,空气震荡不安,树上的叶子簌簌地落下来,纷纷扬扬随着空气的震荡飘散向四方。
两人的剑气撞击在一起迸射出夺目的火光,苏北山眼前一亮,只觉得光亮刺眼,剑气荡的尘土飞扬。
苏北山急忙侧目躲开。
忽然只觉得手中多了一物,低头去看,手中有一粒药丸,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只听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道:“给虞公子吃,酒里有蒙汗药。”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丁三娘,苏北山心中一喜,原来援兵到了。
这一下苏北山觉得扬眉吐气了。
丁三娘是何等高手,秦不换都要礼让三分。
苏北山挺直了腰杆,这一下还怕什么掌门,还担心什么打不死困不住,有本事就来啊。
两人兵刃“”乱想,打在一处,火光溅射,剑气激荡。
苏北山趁机偷偷溜进房内,虞公禄睡的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苏北山掰开他的嘴,给他喂下解药,又含了一口热茶喷在他脸上。
过了好一阵,虞公禄悠悠醒转过来,呆呆的看着苏北山,一脸的茫然。
“你小子贪酒忘义,害我半夜还得拼了命的和人打架。”苏北山一边蹲在窗口偷看窗外的战况,一边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头怎么晕晕沉沉?这不像是喝醉的感觉啊。”虞公禄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头脑却是格外的清醒。
“这掌门早就憋着想害你了,你还跑来和人家喝酒,真是自投罗网。”
“这酒怎么这么厉害,喝的我头晕脑胀,浑身乏力。”
“那是你中了人家的蒙汗药,谁让你嘴馋,偏要喝人家的酒。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喝了人家的酒是要付出代价的。”此刻已经东窗事发,苏北山也用不着刻意去讨好虞公禄,自然嘴上也不客气起来,何况这公子哥拖累自己打了半夜的架,肌肉发酸浑身困顿,这一刻看着他就来气。
虞公禄坐着缓了缓,听到外面呼喝之声,问道:“你在窗口偷看什么?外面什么人在打斗?”
“外面这人现在已经变成条条装了,不知道你还认不认识。来,我扶你过来一起看。”
苏北山扶着虞公禄到窗口。
那青袍人和掌门还在恶战,掌门身上的白肉都被割成一条一条,挂在身上就像是破碎的布条一般。虞公禄看的胆战心惊,问道:“那……那人可是掌门?”
“是了,正是请你吃酒的掌门大人。”
“他身上挂着的可是人肉?”
“没错,恭喜你答对了。”
虞公禄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比凌迟处死都要惊悚。但是,掌门怎么不死呢?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还在奋战,这是什么鬼?
“你们掌门怎么不流血呢?”
“哈,你问我,我问谁去。前半夜你可睡的香甜,我与他大战了大半个时辰,都要累死了。”
“你怎么得罪自己的掌门了?难道你欺师灭祖?”
“你才欺师灭祖呢,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要不是我,你小子现在正在和阎王聊天抬杠呢。”
“为了我?和我有什么相干?”虞公禄问诧异道。
苏北山就知道这公子哥祸到临头还不自知,于是就把常老道用**葵诱骗他上山,又偷听到掌门和常老道说的二十年大事,再把掌门施毒,密室人皮地图的事情都一件一件说了。
把虞公禄听的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来话。
“你说的可都是真事?”虞公禄呆呆的问道。
“自然件件属实,看在你是雍国公的后人份上,我们众人拼了命的帮你,这一份人情你可是欠大了。”苏北山说完就有些后悔,这公子哥挥霍无度,手下众多,对他这种人来说,欠人情这种事必定是不存在的。
果然,虞公禄不以为然的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那可有劳了。”
一句有劳了,就把苏北山这一夜的生死较量交代了。这种薄情寡义的人,真不如不救,唉,谁让人家是雍国公的后人呢。
院子里掌门和青袍人打的难舍难分,不过掌门身上被割的一条一条,眼见是吃了不少亏,而那青袍人似乎身上一点损伤没有。
但是无论怎样的刀伤,掌门总是轻描淡写的承受,并继续再打,这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虞公禄已经好转过来,两人在窗口一边吃一碟子炒黄豆炒大豆,一边品评战况。
显然这是一场持久战。要想看到结果,要有过日子的心。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忽然掌门刀剑相迫跃开一步,将左胳膊拽下来向青袍人扔了过去,左手中还拿着唐刀,刀锋空中转动,风声呼呼作响。直奔青袍人的心口而去。
这一招扔胳膊的招数真是前所未有,虞公禄啧啧称奇,苏北山也是大开眼界。只是胳膊扔了出去,又有何用,即便身形跟上,也不过是刀剑相合的打法,料想起不到什么作用。
果然,青袍人脸上轻蔑一笑,手中弯刀轻轻荡开扔来的胳膊,脚下移动迅捷,如流星赶月,一瞬间就扑到了掌门的面门,弯刀“噗”地一下刺入掌门胸膛,直没入柄。
这一下也在两位看客的预料之中。
又“噗”地一声,那青袍人的头颅却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苏北山和虞公禄看到掌门被穿心一刀,正要叫好,却看到青袍人的脑袋掉了下来。
啊?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不敢置信,揉揉眼睛,仔细再去观瞧。
却发现那扔出去的左胳膊,居然自己飞了回来,顺势砍下了青袍人的头颅。
这飞回来的胳膊和唐刀从背后而来,青袍人自然也没想到。
青袍人身躯僵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还握着弯刀。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北山始料不及。谁都想不到,扔出去的胳膊居然会自己飞回来,确实是防不胜防。
掌门这奇怪的打法当真是诡秘莫测,居然靠扔胳膊胜了这一场。
看来又轮到自己上场了,不过,丁三娘既然来了,怎么不现身呢?
哎,算了,自己命苦,又要继续打下半场了。
苏北山刚要站起来从窗户上翻出去,那青袍人忽然身形再次晃动,手中弯刀乱舞,“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响声过后,那掌门就像一根面条一般,瘫软在地上。
青袍人跃开两步,就听到掌门的声音兀自说道:“怎么你也杀不死?”
第五十三章 又一个杀不死
苏北山大吃一惊,虞公禄看着没头的青袍人张着大嘴半天合不拢。
这可谓是一个极大的翻转,青袍人居然也杀不死!
苏北山仔细去看那掌门,掌门瘫软在地上,已经不再动弹,但还是可以听到掌门的声音,说道:“厉害,厉害,不小心着了你的道,不知道是哪位旧相识,请出来见一见吧。”
旧相识?苏北山有些诧异。
难道掌门居然和青袍人认识?
不过怪物的世界可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懂的。
青袍人冷哼一声,声音不男不女,细声细气的说道:“早就看穿了你这把戏,就不要装神弄鬼了,现身出来吧。”
“看来是躲不过了,你们这些爱管闲事的江湖中人,偏偏要在今日来,非要破坏我们二十年的大事。唉……”
树丛里的一阵声音,从树腰忽然跃下一人,只是这人身材极为矮小,还不到苏北山的腰际。那人手中横着一把钢枪,在月光下闪闪反光。
仔细一看,那人不是矮,而是断了双腿,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无腿的秃顶老头赫然站在空地上。
秃顶老头双手轻扬,“噗噗噗”几声过后,房屋墙壁上的火把瞬间都燃烧起来,将院子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居然是你!”青袍人一阵惊讶的声音传来。
是谁?苏北山借着火光仔细去看,这秃顶老头满脸皱纹犹如刀刻斧凿,双眼深邃却犀利异常,那眼神杀气腾腾,摄人心魄。
这张脸好似枯槁的尸体一样。
虞公禄用胳膊肘撞了撞苏北山,问道:“这秃老头是你们掌门?”
苏北山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你们这道观可以啊,都能改成马戏团了。”
“少贫嘴,一会儿这老头就来抓你去剥皮放血,到时候我可不一定能保的了你。”
这时虞公禄才感觉到事态的紧迫,回头盯着苏北山说道:“别啊,苏老弟,这次可都要仰仗你的神威呢。”
苏北山哼了一声,说道:“看心情吧。”心想,你要仰仗我的话,你就等着剥皮放血吧,你都没见我刚被人打飞的情景,我都不知道该仰仗谁呢!
秃顶老头把手里钢枪一横,哈哈一笑,说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郑天熊,看来老夫当年的威名犹在啊。”
那青袍人冷冷一笑,说道:“未必是威名吧,臭名还差不多。”
“哼,亮出你的真身吧,我郑天熊不杀无名之人。”
一阵疾风卷过,秋叶“沙沙”作响,青袍人默默将头颅安在自己身上,说道:“我的姓名从你的口中说出,我怕污了我一世英名,你不配知道。”
秃顶老头冷哼一声,满脸的狠毒,说道:“只会躲在傀儡后面的缩头乌龟,说吧,你是箫一线的哪个弟子,让师叔我今天来清理门户。”
听两人对话到现在,苏北山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青袍人是丁三娘用的傀儡,怪不得始终不见丁三娘的踪影。
嗯,这傀儡术,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将本人隐藏起来,用杀不死的傀儡攻击敌人,真身要在暗中配合傀儡发射各种暗器,看来秃顶老头的暗器手法自有独到之处,三娘才会认得出来。
听秃顶老头的说法,好像丁三娘还与他是一个门派。
料想这耍傀儡术的人应该没多少门派吧,随便聊聊天大家都认识,必定是一个很小的圈子。
青袍人听郑天熊说出来箫一线的名字,身形一震,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配说我师父的名字,你这个倒行逆施的叛徒。”
此时青袍人的声音已经不是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而是完完全全丁三娘的声音。
郑天熊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个娘们,那一定是箫一线最小的徒弟了,记得箫一线就收过你这么一个女弟子,也是关门弟子。不错,那时你的年纪尚小,算算如今也该有五十岁了吧。”
“哼,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就要替我师父报仇雪恨,为师门清理你这个逆贼。”
话音刚落,青袍人脚下生风,急如星火,在空中疾飞而来。双手弯刀明晃晃,银光闪闪,在空中击出万道白光,一阵浮光掠影从秃顶老头眼前飘过。
郑天熊双手一错,将手中钢枪横在胸口,大叫一声“来的好!”
正要将钢枪递出,忽然“当啷”一声响动,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拿长剑飞身而过,挡下了青袍人的这一击。
空中火光溅射,一阵剑气四周荡开。
怎么又来了一位?苏北山定睛去看,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常老道。
常老道喝道:“郑秃子,你磨磨蹭蹭干些什么,老大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还不赶快去捉了姓虞的放血剥皮?”
郑天熊冷眼看了看常老道,哼了一声,说道:“我的事,用的着你在这里聒噪?放血剥皮我自然会去做,我们聊一些家务事,却被你横插一杠,算哪门子事。”
剑光闪烁不停,剑与弯刀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火花不停的迸射出来,一时间剑气互相撞击,激起千层巨浪,周围树木不住摇摆,无形的杀气四面荡开,滔滔不绝。
两人的动作越打越快,汹涌澎湃,光芒散射。
苏北山和虞公禄已经完全看不清人影,只看到模糊而玄幻的光影跳动,光怪陆离,眼花缭乱。
常老道边打边说道:“还不赶紧上来帮手,过了时辰,看老大不生吞活剥了你。”
秃顶老头轻蔑的哼了一声。
他左手忽然飞出一条软鞭,卷住头顶的树枝,用力一拉,轻轻一荡,身子就飞跃而出,右手钢枪一阵雨点般的疾刺。
“铎铎铎”,青袍人闪避不及,身上已经被戳了几个大洞。
傀儡身上被戳几个洞自然是不打紧,只是这秃顶老头当真好身手,这功夫看起来远比他的傀儡要厉害的多。
青袍人也不甘示弱,手中两把弯刀越来越快,迫的常老道一把宝剑有一些应付不过来,每次常老道遇险,都靠秃顶老头从旁相救,一时三个人竟然打的不分胜负。
院子里灯火通明,三个人影上下翻飞,兵刃撞击火花四射。
虞公禄看的啧啧称奇,饶有兴趣的说道:“小山子,你猜这那青袍人还能支撑多久?”
苏北山撇撇嘴,说道:“别给我起绰号啊,不然一会我可丢下你不管。”
虞公禄满脸堆笑,说道:“别别别,苏老弟,你觉得青袍人还能支撑多久?”
“你还是盼他撑的久一点吧,要知道他挂了,我一个人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那两个怪物。”
虞公禄猛然惊醒,说道:“对啊,还他哥的愣着干什么,咱们快跑啊。”
大哥,现在你才想起来跑啊,缺心眼吧。
苏北山看了看外面的战况,三娘的傀儡只怕撑不了太久了。如今能跑自然最好,否则一会虽然有三娘帮忙,但一人一个平分的话,无论哪一个,自己可都打不过。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是,你当我苏北山不想带你跑啊,你贪心吃了人家的蒙汗药,手脚酸软,我又背不动,出去之后还不是人家的固定靶。
“你药劲过了没有?”
虞公禄站起来,还是有些腿软,他不会功夫更不会打坐运气,恢复的实在太慢。
勉强走了两步又跌倒在一旁。
“老实呆着吧,现在出去更危险,至少屋子里咱俩靠着墙,用盾牌护着还能抵挡一下,出去了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两人又继续盯着屋外的战况。
青袍人久战不下,动作开始迟缓起来,常老道大叫一声“好机会”,手中长剑乱舞,风卷残云一般把弯刀“当当”两声打飞,青袍人一时间赤手空拳,没了武器。
一阵浮光掠影划过,白芒四起,“叮叮叮”几声脆响,青袍人背后银丝被常老道砍断,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哈,这一下该正主上场了吧,出来吧,小娘子。”常老道得意忘形,大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噗”地一声,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常老道的人头飞了出去一丈多远。
空中明光晃过,一把弯刀居然自己飞了起来,直奔郑天熊而去。
郑天熊钢枪轻轻一挑,把弯刀荡开,顺势“铎”地一声扎断了弯刀上连着的银丝。
常老道人头飞起,鲜血喷涌而出,身体依旧还保持着仗剑而立的姿势。
虞公禄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道:“这青袍人当真有两下子,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话音刚落,常老道的身体忽然像充满了空气一样,不停的开始膨胀,而那个飞落在一旁的人头居然也自己飞回老道的腔子上。老道的身子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一个圆球,轻飘飘的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虞公禄指着窗外惊讶的问道。
苏北山心想,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状况我也不过是第二次见而已。
须臾之间,那常老道开始泄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端端正正的站在地上,手里拿着长剑,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捋着长须,满脸的蔑笑。
“哎呀,这老道居然也杀不死啊?”虞公禄惊讶道。
“你不是都认识他两年了吗,你不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杀过他,不过你们三清观可当真是风水宝地,量产这种杀不死的怪人啊。”
丁三娘从暗处跳了出来,一脸妩媚,笑眼迷离的看着常老道,不咸不淡的说道:“居然也杀不死啊?我看你是个妖怪吧。”
第五十四章 妖术
常老道死而复生,哈哈一笑,说道:“正主出来了最好,咱们这就重新打过吧。”
郑天熊看着丁三娘一阵诧异,说道:“我当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怎么却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啊。你不是箫一线的徒弟,女娃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吧。”
“多谢你夸赞我娇滴滴,我呢,正是一线门最后一位传人,人人都称呼我丁三娘,那位打不死的老道叫什么名字啊?”丁三娘俏手一点,玉指指着常老道。
常老道捋着胡须,思忖了片刻,说道:“我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这是几个意思,一个人居然还没想好自己的名字。感情这老道可真是妖兽投胎啊。
丁三娘“扑哧”一乐,浑身笑得风摆荷叶一般,青丝罗缎随风轻舞,一阵阵淡淡的脂粉香飘荡而来。眉眼之间波光流转,妙目勾人心魄,看的虞公禄都呆了。
虞公禄指着丁三娘说道:“小山子,这女人是谁啊?这么天骄妩媚的娘子,简直是天人下凡,啧啧,这女人可当真骚的够劲。”
苏北山一巴掌拍在虞公禄的后脑勺上,骂道:“先顾着自己的死活吧,够劲,够什么劲,一会看三娘打不死你。”
常老道挠着头,还在想自己的名字,三娘浅笑,说道:“你是几时修成人形的?”
常老道说道:“我还没有修成人形呐,这是我们老大把我的妖力注入到常老道的身子里,我要想修成人形,可能还要一两百年的时间。”
郑天熊冷哼一声,喝道:“没用的畜生,你当这是拉家常吗,还不赶紧动手。”
常老道扭捏了一阵,回头看了看秃顶老头,说道:“我没打过女人。”
丁三娘莞尔一笑,说道:“哎呀,那你可要收下留情才好,女人可是最不经打的。”
“哪那么多的废话,打便是了,还分什么男女,人家想杀你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
常老道一听,这话有理,既然是拼命还分什么男女。
转过身对着三娘说道:“那么得罪了!”
声音刚落身形忽然冲腾而上,飞的高过树顶,手中长剑剑气忽然大增,四周树叶不停抖动,一张印着青色咒文的大网从空中铺开。
他持守念诀,脸上忽然黑气阵阵,那大网从四面八方收回,聚在他手中形成一把剑套,附在宝剑上成为青色咒文剑气,那剑气光怪陆离,青白金三色不停变化,将常老道一张黑脸映的清清楚楚。
“是妖术!”虞公禄叫道。
妖术!刚刚见识了仙法,这马上又要见证妖术,苏北山觉得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不好消化。
丁三娘抬头看着常老道的变化,心中也是一惊,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妖术的存在,可是从未亲自见过。
如今一见,这妖术阵势足够唬人,不知道威力如何。
那老道手中长剑一挥,抖出八面玲珑的招式,将三娘方圆十丈团团罩住,剑气灼热逼人,难以呼吸。
长剑晃动卷起惊涛骇浪,狂风大作,沙土飞扬,几棵大树居然“咔嚓”一声折断,倒在一旁。这流光溢彩,气贯长虹从天而降的一剑眼看就要击在三娘的身上。
丁三娘一张俏脸十分专注,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长剑势如破竹的一招当头袭来,三娘从背后取出两把圆月弯刀,只是这弯刀在那巨大的妖术包裹的剑气下,显得那么小而脆弱。三娘气凝双臂,腰身发力,两把弯刀“当”地一声巨响,挡下了巨大的一击。
院中风尘四起,两股剑气撞击的冲击力冲破了窗户上的白纸,将周围的树叶树枝折断了不少。
苏北山和虞公禄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抹,脸上有两三道细小的伤口。
“哎呀,这小娘子好本事,居然能挡住妖术。”虞公禄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战况。
丁三娘挡下这一击,双臂一震,全身骨节“咔咔”作响,心中血气翻涌。心想,这妖术铸就的剑气果然厉害。
常老道更是一惊,看着柔弱无骨的丁三娘接下了这一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招他可是用了十成的功力,没想到却被这小娘子轻描淡写的挡了去。
他落在地上,急忙咬破手指,一股黑血流出,将黑血涂抹在剑气上面,形成黑色的两个长道。
老道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妖法,十剑灵蛇!”
苏北山惊掉了下巴,居然又出来妖法了!
忽然之间,老道手中的长剑幻成十把,每一把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昂首吐舌,跃跃欲击。
那毒蛇光影斑驳,一阵阵的变幻颜色,随着老道手中长剑的舞动而蓄势待发,青光阵阵,笼罩在院子中间。
居然出来了毒蛇?大家谁都没有想到,长剑能变幻成毒蛇,苏北山和虞公禄当真是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丁三娘也大吃一惊,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妖法妖术,心中着实震惊不小。刚才那一剑就已经让自己全身骨头酸痛,现在又幻化成灵动的毒蛇,料想攻击要更加多变复杂。
好在三娘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全然不像苏北山和虞公禄。
三娘深吸一口气,将内力在全身游走一圈,运气到两把弯刀之上,一时间凝神守意,杀气腾腾。
常老道大喝一声,十条长蛇从四面八方猝然而至,光影虚无缥缈,防不胜防,挡无可挡。
三娘身形舞动,双刀上忽然爆出红色光芒,一时间闪耀生辉,巨大的红色浪潮涌向长蛇,这一招烘云托月,火树银花的招式,波澜壮阔,平地生风,卷着残枝败叶呼啸着扑向常老道。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剑气再一次撞击在一起,撞得空中风流云散,枝叶飘摇。
苏北山和虞公禄急忙低下头来,免得脸上再划出伤口。
一时间屋动瓦摇,灰尘噗噗而下。
两人第二招过手,依旧打了个平手。
只是常老道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是十成的功力了,而自己会的妖术也只有这么两招。六百多年勤修苦练只修会了这么两招,却被眼前这个媚态丛生的小娘子如此轻描淡写的挡了下去。
他的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这个媚态丛生的女人。
果然每个月都要大量流血却不会死的动物招惹不起!
但是,这二十年的大事,还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哪怕玉石俱焚。
常老道喊道:“老秃子,还不赶快去捉那小畜生,站在这里看什么好戏?一会老子挡不住了,你也不行。”
郑天熊哼地一声,手中软鞭“嗖”地飞出,卷在窗前的大树上。手上劲力一出,身子就飞了过来,撞破了窗户,落在了屋中的长条桌子上。
秃顶老头面对面看着一脸惊讶的苏北山和虞公禄。
苏北山措不及防,这老头动作可太快了吧。
急忙举起盾牌护在两人身前,心想,他没了双腿行动只靠手中的软鞭,只要防着他软鞭的走向,就可以提前预知他行动的方位。再就是用盾牌挡着钢枪,坚持个一时三刻,等铁匠众人上来,自然不用自己再去对付这个老怪人了。
郑天熊双眼通红,打了一夜,早就失去了耐心,喝道:“不想死的就让开,我只要那虞公禄便可。”
苏北山哪里肯让开,应人之言,忠人之事。
“要打便打,废话少说,第一场我们不分胜负,现在来打第二场吧。”
郑天熊哈哈大笑,说道:“小娃子,别不知好歹,还是留一条命给姓虞的烧香吧。”
虞公禄忙说道:“我二人早就富贵同享,患难共当,你捉我就是不给我苏老弟面子,日后传言出去,让我的兄弟还怎么见人。”
苏北山回头看了看义正言辞的虞公禄,心中不得不佩服,论起见风使舵,拍马奉迎,自己可是不及人家之万一啊。
秃顶老头不耐烦的啐了一口,手中钢枪忽然一阵乱舞,运足力气,向盾牌猛砸下来。这一下钢枪带起一阵疾风,“轰”的一声巨响,打在盾牌之上。
苏北山只觉得虎口崩裂,头晕目眩,筋骨剧痛无比。
心头热血猛的从嘴中喷涌而出。
虞公禄虽然没有受伤,但巨大的挤压让他也难以呼吸,一种恐怖的压迫感随即而至,抬头一看,那老怪人居然又一枪砸了过来。
“轰隆”又一声巨响,土坯做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苏北山和虞公禄被打的挤破墙壁,飞了出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苏北山只觉得双眼昏花,白茫茫一片,耳中不停的嗡鸣,嘴里一股一股的鲜血涌上来。
这该死的老怪人居然这么大的力气,他这是要活活砸死我二人啊。
郑天熊面无表情的跃出来,钢枪再一次举起,虞公禄抬眼看了看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苏北山左臂的骨头已经粉碎,现在还没愈合,盾牌垂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秃顶怪人行凶。
这一枪砸下来,虞公禄当时就要送了性命。
钢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猛的从头顶落下,苏北山挣扎着翻身,想用自己的不死之身挡在虞公禄的身上。
忽然一道疾如闪电的身影,从背后窜出来,抱着秃顶老怪人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破了土墙,落在了屋子里。
钢枪“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这一下得救了,苏北山心想。
第五十五章 爆炸
苏北山鲜血翻涌,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算是平静了下来,虞公禄已经昏迷了过去。
忽然背后伸出来一只大手,将苏北山断了的骨头接好,不是别人,正是屠子老兄。
屠子来了,苏北山更是心安。这黑大个子虽然长得铁塔一般,但是性格极好,总让苏北山觉得安全可靠。
他接好苏北山的骨头,又全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去掰开虞公禄的嘴,塞进去一颗药丸。回头对着苏北山说道:“没事,他不打紧,受了一点震荡,睡一半个时辰就好了。”
片刻之间,苏北山身上的伤就已经痊愈,浑身舒畅不已,坐了起来。
院子里依旧是剑气闪烁,震荡不停。
三娘和常老道打的难解难分,两人招式从变化多端打到了毫无招式,直接变成了内力相对。两人刀剑之上迸射出来的光芒,四处散射,看的众人惊叹不已。
崔九州带着赵汉臣和六十三赶了过来。
赵汉臣看到三娘和常老道打的如此玄幻,对三娘的敬佩之情更甚,以前只是觉得丁三娘的功夫深不可测,全然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两人的内功也当真是精纯,居然能够具化成为气焰,还发出耀眼的颜色。这是赵汉臣从来没有想到的,他做了几十年的捕快,各类武术套路,暗器兵法都一一精通,可是与三娘的差距居然如此巨大。
那与三娘对战的老道也如同神仙一般,当真是功夫了得,只是老道的兵刃怎么幻化成了十条毒蛇?
“这老道是什么人?”赵汉臣问道。
“是妖怪,不过不是大妖兽。”苏北山答道。
“妖怪?”众人都是一惊。
于是苏北山将他们错过的剧情大概做了一个介绍,又把这妖怪的妖法做了相当大的渲染,把自己能想到的四字成语挨个用了个遍,听的众人云里雾里。
不过,那十条毒蛇众人还是都能看见的。
妖法果然非同凡响!
三娘与常老道打的进入了僵持的阶段,眼看这种高级别的战斗大家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从破碎的墙壁里,“唰”地一声窜出一道黑影,动作飞快。背后接着飞出一条软鞭,卷着树枝,“唰”地一声又一道矮小的黑影接踵而至。
秦不换飞出来站在院中,那秃顶老头也飞到对面的树上,看着围着苏北山和虞公禄的众人,喝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怎么如此爱管闲事,速将姓虞的交出来,否则让你们血溅当场。”
这一番话众人自然不以为意,秦不换对着老头摆摆手,说道:“你的对手在这里,别走了心神,被我占了便宜。”
方才两人一冲撞,郑天熊就知道眼前这人不简单,高高鼓起的太阳穴和浑身的筋肉,更是说明这人内功高深莫测。
当下恶狠狠的瞪了苏北山一眼,心道,都怪这小道士误事,要不然早就放血剥皮,此刻都要等待吉时开始准备做法了。
转眼又去看铁匠,说道:“在下郑天熊,请教阁下大名。”
“郑天熊?”众人都是一惊。
苏北山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问道:“郑天熊是谁?”
崔九州盯着树上的无腿怪人,缓缓说道:“这郑天熊可是金朝的陆军总教头。”
“陆军总教头?”
“不错,当年奋勇无敌,在黑白两道都大有名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郑天熊是丁三娘的师叔。”
“什么?”苏北山更是一惊,这无腿的怪人果然是三娘的师叔,怪不得两人都是使用傀儡的高手。
铁匠中规中矩的抱拳行礼,说道:“在下秦不换。”
郑天熊心中一诧,秦不换,这名字没听过啊,可是眼前这人身手当真不凡。本来以为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不曾想到居然是个无名之辈。
郑天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秦不换,这人头上的伤疤实在巨大可怖,将好端端一张脸硬生生分成两半,看过之后觉得惊心动魄,难以忘怀。
他自然想不到,秦不换已经是百岁以上的老人,经历了南北两宋的交替更迭。
“好,请亮兵刃吧。”郑天熊将手中钢枪一横,说道。
秦不换摇摇头,说道:“我不用兵刃,请吧。”
郑天熊恼羞成怒,心想我心中敬佩你的武艺,你居然这般托大,好,这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钢枪一阵乱舞,虎虎生风,晃动的风声大作,左手软鞭轻甩,卷住树干直飞过来。钢枪招数使得汹涌澎湃,激荡起层层劲风,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一样,向秦不换身上压过来。
秦不换站着一动不动,任由郑天熊这一枪“铎”地一声扎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枪透胸而过,鲜血横流。
致命的一招轻易得手,秃顶老头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当有多大的能耐敢如此托大,居然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话音刚落,忽然疾风从耳畔袭来,他刚要躲闪,巨大的掌风猝然而至,“啪”地一声脆响。一只大手狠狠地拍在他的肩头,连人带枪飞出去十几丈远,“轰隆”一声又撞穿了几间房屋的土坯墙,落在了院子另一头。
那秃顶老头撞在一棵树上,浑身筋骨寸断,瘫软在地上喘气。
这么简单就赢了?
苏北山当真吃了一惊,秦不换居然也会用诈。这一招舍身取义实在是厉害,利用自己不死之身的优点,让敌人麻痹大意,更出其不意的一巴掌,直接一招制敌。
佩服啊,这才是武学的制胜之道,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两人实打实的对战,铁匠可就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了。
看来在日后的对敌之中要多用诈术计策。
秦不换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郑天熊睁大眼睛,看的咬牙切齿,居然也和小道士一样!
丁三娘和常老道的内力之战还在继续,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两人拳锋相对,一股股激荡的劲力从两人之间不断涌出。常老道身前有一块满是铭文的金光青字八卦幻影,挡在两人正中。丁三娘手中喷射出红色的火光,熊熊烈火,不停的撞击在八卦幻影上,打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此时任谁都能看的出,常老道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一味的防守暂时保命。
丁三娘却越战越勇,干脆身形晃动,展开一套太祖长拳,手上火光炽烈,红色耀眼闪烁。每一招拳法都撞击在那面八卦幻影镜像上,打的常老道节节败退。四周犹如炼狱一般,温度急剧上升,居然烧着了周围的枯枝败叶,一时间,两人仿佛身处火海一般。
常老道满头大汗,不住的大口喘气,腿脚也开始酸软,面目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起来。
三娘柔弱的身段,袅袅婷婷不停的舞动,太祖长拳耍的时而刚猛,时而轻柔妩媚,招数灵动随心所欲。
苏北山看的目不暇接,相比较之下,还是三娘这边好看,秦不换赢的太快了,还那么血腥,一点都不精彩,失去了武术的乐趣。
而且这妖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用,怎么练,苏北山觉得新鲜感十足。
自从常老道开始使用妖术之后,苏北山内心中一种无法形容的澎湃感汹涌而至。隐隐希望自己也能是妖,也能用出这么华丽的招数,那该多好。
常老道喘气越来越重,眼看是强弩之末,三娘胜利在望,众人都坐等这意料之中的结局。
常老道身前的八卦幻影镜像已经是越来越弱,已经无法承受三娘炽热的拳法攻击,终于忽然消失不见。三娘一阵欣喜,这妖兽的防守算是被破掉了。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地上激起千层气浪,把三娘弹了开来。
众人只看到一个身影飘在空中,浑身闪闪发光,犹如充了气的气球一般,鼓鼓囊囊。
苏北山定睛一看,常老道飞在空中,身体鼓荡真气妖力,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气球。
一天变好几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功夫。
从上两次的变化来看,一次是增强了妖力,一次是修复了伤口,看来这个变成气球的神功大有用处。
大家正在纳闷的时候,常老道在空中忽然哈哈大笑,一阵急促的光芒从空中爆发,“轰隆”一声巨响。
苏北山眼睁睁的看到常老道居然泄了妖气,从空中爆炸了!
冲击力将众人炸的倒飞出去,地上的客舍、树木瞬间被夷为平地。中央炸出一个焦土大坑,尘土飞扬,周围一片火海。
苏北山耳中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沙尘纷纷落下,呛的苏北山不停的咳嗽。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虞公禄,还好,在盾牌的保护下,虞公禄安然无恙。
只听得丁三娘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屠子挣扎起来,循着声音找到了三娘。苏北山过去一看,三娘的胳膊被炸飞,胸口一个大洞,头颅只剩下了半个,惨不忍睹。
屠子给三娘接好了断骨,苏北山眼睁睁的看着头颅上的骨头和皮肉开始生长,逐渐恢复了三娘俏丽的脸庞。
众人都伤的不轻,好在大家都能恢复。
这时,苏北山忽然看见虞公禄从平地上自己飞了起来,稳稳当当的飞到半空中,向着后山而去。
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忽然就自己飞了?苏北山来不及去抓,只好急忙喊道:“虞公禄飞走了!”
众人转头去看,都吃了一惊。
秦不换纵身跃起,向着虞公禄猛扑过去。
忽然,在虞公禄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屏障,那屏障如轮盘一般转动不停,将飞跃起来的屠子“砰”地一声弹飞。
虞公禄的身子稳稳飞向后山的小楼密室而去。
崔九州大喊道:“大妖兽出来了,快开法阵开天眼!”
第五十六章 晕厥
“咔!”
众人围拢过来,挤在一起看回放。
这一次有了老战友做武术指导,打戏好看了很多,而且这老戏骨确实有演戏的天赋,这一次他出演了郑天熊,演的活灵活现。
北山舍狼自从上次古墓返回之后,收了马德和倪马德两人二十四万,体验了一把一夜暴富的快感。
这几日他给所有出演的人买了意外保险,又买了十几套威亚,置办了两百多套道袍和古装,采购了单反,收音设备,又买了一条摇臂,当然也不忘了买一两百件兵器。
苏北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九百多年之后的兵器居然贵的离谱,那些精钢打造的武器随便一把就要几十万上百万。
他只好买最普通的武器了,勉强比道具强一些。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鸟枪换炮之后,拍摄出来的效果可是大不一样。
众人看着回放也是频频点头,现在的视频可是有模有样,大家内心欢喜,干劲十足,对北山舍狼的剧本更是竖着大拇指。
可是谁特么不知道好设备好道具才能拍出好效果,那可都是钱啊,短短三四天就花掉了十几万,这足够让北山舍狼肉疼一阵的。
这要是放在南宋,根本就不是事,可是在这现代,挣钱真心不容易,这些钱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血汗钱。
他心里对照着剧本盘算了一番,后面大场面数不胜数,动辄就是几百人的打斗戏,剩下的不到十万元,只怕撑不了几个月,因为后面需要的道具太多了。
众人看完了回放,心满意足的散去,出租房里又只剩下北山舍狼一个人。
没人的时候,正是他最真实的时候,在这些现代人面前,他只能假装自己是北山舍狼,一个身份不明的创业小导演。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是苏北山,是内心中最真,最纯的自己。
他从沙发底下摸出来一把匕首,仔细端详,这匕首全身精钢锤炼而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拿在手里稍微有一点点轻,但是比划起来,刀刃带风,破空之声十分明显,好刀!
这把小匕首,正是从古墓那具骷髅手中拿出来的匕首,上面隐隐有着精美的纹路,精钢刀柄上刻着“舍得”两个字,这种利刃应当是女子防身的兵器。
上一次从古墓中出来的实在匆忙,也没有好好打量一下那具骷髅到底是男是女,身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宝贝。
一个女子怎么会闯到古墓中去?而且这古墓的法阵如此厉害,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厉害所在,那是绝对不会轻易去闯阵的,这种舍身忘死的去闯阵,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天杀了大蟾蜍之后,四个人被法阵冲击的筋骨疼痛,热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拽成了一截一截。
尽管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细看,北山舍狼害怕闹出人命,只能用招魂幡和羊皮口袋捉了引灵,急忙退出来。
即便如此,马德和倪马德两人到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两人都有不少的内出血,听说这些天算是好了很多。
葛胖子反而没事,仅仅耳朵聋了几天,流了几天鼻血。
这几日还忙着给剧组帮忙,每天生龙活虎,去拍了x光片,除了那些肥膘造成的脂肪肝,身上好的不能再好。
这都让苏北山怀疑脂肪是不是有减震的作用,居然能抵挡法阵的冲击?等自己有机会回到宋朝,一定拉着真正的葛胖子去法阵里试一试。
冬天的夜来的比较早,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他还坐在昏暗的大厅里,没有起身去开灯,万千的思绪把他深深地埋藏。
恐惧、孤独、无助。
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现代的这些善良的人。
苏北山叹一口气,思绪又回到那个古墓中。
从上一次的探墓来看,这个古墓确实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的刀盾极有可能就是藏在那个圆形的井盖下面,看起来井盖的封印更加复杂,要想拿到刀盾,首先就要打破八卦虫阵。
从锁链的方位来看,依然是遵循着八卦阵的规则,所以那井盖可能就是这个八卦阵的主阵眼,唯有打破井盖上的铭文法阵,才能可能打破八卦虫阵。
但是这阵法复杂多变,绝对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只怕法阵的绞炼程度比七具骷髅法阵还要厉害很多。
这个古墓内的法阵绝对是南宋时期顶级的法阵,布阵的人也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想与高手过招谈何容易,何况自己现在全身没有丝毫的法力,更没有了不死之身。
但是,在法阵之中,自己听到心脏“噗通”一声巨响,这个事情还是十分怪异的,不知道这一声巨响从何而来?
感觉起来,很像是从自己体内传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围在洞壁的八口棺材,为什么要在自己触碰之后才会触发法阵?
如果是别人触碰又会怎样?
未能解开的谜团太多,尽管很想再去探一次古墓,但是苏北山知道,用现在这个身体去探古墓,无异于羊入虎口。
现在要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
于是他收敛心神,一边盘膝打坐,一边开始反思明天的剧本和情节。
从古墓回来之后,一直忙着拍戏,这些天都没有炼内功,他也担心功夫放下的时间太长会慢慢荒废。
他开始凝神静气,将全身的筋骨放松,头脑慢慢变得空灵,调整呼吸的节奏,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这种舒畅的伸张感。
就在将要入定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从窗台传来,那声音细柔至极,十分轻微,显得非常小心翼翼。
北山舍狼知道是那只橘猫进来了,他假装已经入定的样子,呼吸轻微,全身放松。
那橘猫警惕的看着他,直到觉得他确实已经入定,这才大摇大摆的从大厅里穿行而过。
就在走到北山舍狼面前的时候,北山舍狼猛然睁开眼,想要吓那橘猫一跳。
他双手张牙舞爪,睁眼正要出声,却猛然看见,那个橘猫居然只有两只后腿走路,那样子宛然是人的模样。
那橘猫也正好看到北山舍狼睁眼,直立着两只后腿,呆在原地,瞪大眼睛满脸的惊恐。
两人忽然僵持在原地,那猫是尴尬自己用后腿走路被发现了,北山舍狼是张牙舞爪准备吓唬橘猫,两人的姿势都让对方惊呆了!
但是此刻北山舍狼觉得,太特么尴尬了,怎么一睁眼看到了这个场景!
一人一猫,就这么互相瞪着大眼睛,呆在了原地不动。
北山舍狼虽然心里知道,这猫绝对不是普通的猫那么简单,可是也不能这么快就撞破啊,但是亲眼看到了,总不能假装没看到吧。
越是视而不见才越是有问题。
撞破了之后要有一些自然的反应,才能显得正常,否则,只怕要惹祸上身。
终于,那橘猫忍耐不住尴尬,挥了一下前爪,挤着眼睛,“喵”地一声卖萌。
北山舍狼一跃而起,吓得那橘猫也向后急跳了两步,北山舍狼指着橘猫,“你特么的还装,哪有猫站着走路的,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说罢,他伸手去抓那橘猫,橘猫被他一吓,连窜带跳,从窗户上飞奔而去了。
看着橘猫飞奔而逃的身影,北山舍狼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究会来。只是希望能来的晚一点,给自己多一些准备的时间。
他继续盘膝打坐,还是早一点回复一些功力比较好,以后要每天都努力修炼内功,不能再有停顿。
正在思索之间,忽然就觉得一股气息从四肢百骸涌了出来,继而扑向丹田之中,那闲置已久的丹田,居然有了充实的气感!
北山舍狼惊喜不已,正要继续凝气修炼。
突然觉得难以呼吸,他大口喘气只觉得空气中似乎没有了氧气的存在,身体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缺氧感。
从头到脚一阵冷汗涌了出来,接着就是手脚冰凉,下巴与头皮开始发麻,心脏狂跳不止。
胃部一阵扭曲的钝痛,又好像是肠胃被人放在了冰箱里一样,寒冷疼痛。
这特么是急性肠胃炎吗?
他急匆匆往厕所跑,还没跑到,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向前扑倒,瞬间就晕厥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地下室
当北山舍狼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输液了,送他来的是葛胖子。
很庆幸他把出租房的钥匙给了葛胖子一把,看来当真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葛胖子正在和医生探讨晕倒的事情,北山舍狼还没有摆脱晕厥之后的副作用,有一点昏昏沉沉。
不过通过葛胖子和医生的对话也能听出一个大概,现在做了心电图、脑电图、血常规、测了血压,还做了ct,可是从检查结果来看,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好的不能再好了。
医生对于晕厥的原因也是无从猜测。
医院既然检查不出来结果,只能输了一些葡萄糖等常规的液体。
正好这时液体输完了,北山舍狼也缓了过来,他慢慢坐起来,葛胖子急忙过来嘘寒问暖。
医生也过来询问晕倒的原因和症状,两人交流了一阵,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嘱咐多喝水多运动少熬夜。最后又建议明天白天去呼吸内科看看是不是存在缺氧。
既然查不出来结果,北山舍狼这时也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两人决定回出租房去。
坐上葛胖子的小奔驰,胖子关心的问,“狼哥,您老怎么就晕倒了呢?是不是最近拍戏太累了?还是上次在古墓里受伤了?”
受伤?应该不是,刚才不是也做了ct吗,并没有显示任何受伤的迹象啊。
至于太累嘛,那就更不是了,最近丁三娘总给自己做饭吃,每天吃得香睡得好。
可是为什么就晕倒了呢?
难道是那只橘猫做了手脚?
也不太像,人家还被自己吓得从窗户上飞出去了呢。
北山舍狼努力回忆着刚才晕倒的细节,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在打坐调息,第一次在这个身体里有了内力气息流动的感觉,也就是传说中的气聚丹田。
刚刚气聚丹田,晕厥的感觉就来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好像,好像是因为我有了内力。”
“内力?我擦,你这什么内力啊,能把自己震晕倒?”葛胖子一脸的惊讶。
是啊,这特么什么内力啊,北山舍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狼哥,难道你这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葛胖子突然一脚刹车踩住,车子一阵前后摇晃,北山舍狼差一点撞到玻璃上去了。
“我擦,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我特么的刚有一点点内力,就走火入魔了吗,有这么点背的事情吗?”
幸好大半夜的路上没车,不然非要追尾几辆不行。
“快快,狼哥,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个走火入魔法?”葛胖子显得十分感兴趣。
北山舍狼也觉得奇怪,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有了内力就晕倒了?
“我那会儿,先是气聚丹田,有了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怎么个气聚丹田,狼哥,我也学学。”葛胖子拉了手刹,就停在马路正中间,脱了鞋,学着北山舍狼的样子,盘膝打坐。
北山舍狼盘好了双腿,“你就让全身的气息全部集中到丹田里去,就好像全身上下都会自由的呼吸一样。”
葛胖子学着样子,开始闭眼深呼吸。
北山舍狼刚开始调息,忽然那股充实的气息又一次聚集在丹田之中。
“你看,我那一会儿就是这样,先把气息聚在丹田中,然后我想用意念调动这股气息在全身回转,冲击全身的穴位和经络。”说着北山舍狼开始调动这股气息,在全身游走。
“然后呢?”葛胖子呼吸了一阵,似乎没什么感觉,于是睁开眼看着狼哥怎么个调动气息法。
“然后呢,我就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胃部一阵绞痛……”北山舍狼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变色惨白,瞪大了眼睛张嘴使劲呼吸,好似车内没有了氧气一样。
这可把葛胖子吓了一大跳,急忙将车窗摇下来,“狼哥,狼哥,你可别晕啊!”
他急忙伸手去掐狼哥的人中,北山舍狼忽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卧槽!”葛胖子大惊失色,急忙掉头逆行,一路又奔回了急诊室。
那急诊室的医生看着葛胖子又将北山舍狼拖了进来,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怎么特么刚出院就又进来了。
急忙安排护士检测心电图、血压、呼吸、插了氧气。
众人手忙脚乱一阵折腾,护士又一次给北山舍狼输上了葡萄糖。
可是检查结果依旧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北山舍狼醒来的时候,医生和葛胖子都在挠头。
葛胖子正在给医生讲气聚丹田的事情,北山舍狼挣扎着坐了起来。
医生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气聚丹田就会晕倒,这是何等奇怪的事情,医生和护士自然不会相信这种神乎其神的说法。
但是看着北山舍狼没事人一样行走自如,都不敢相信。
北山舍狼看了看手机,都特么凌晨4点了,吊着的液体还有一大半,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
折腾了一夜,困顿的感觉一下子侵袭上来,倒头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听到医生向葛胖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急诊室里安静了下来。
睡梦中忽然又听到“吱呀”一声门响,门开了之后却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猫咪的呼噜声传来,只觉得那猫轻轻巧巧地跳上了自己的床,蹲坐在床角,默默地盯着自己。
医院里怎么会有猫?难道……是那只橘猫?
北山舍狼在睡梦中忽然一阵警醒,这只后腿走路的橘猫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他急忙假装睡着,轻轻打着鼾,微微睁开一点点眼皮,在急诊室明亮的灯光下。
床角赫然蹲坐着一只橘猫,那橘猫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而那眼睛分明是人的眼睛。
眼神犀利而诡异,那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甚至眼球都不会有一丝转动,也不会有一点点眨动。
那眼睛盯着自己,就好似已经看穿了自己是在装睡一样,充满了嘲讽。
北山舍狼只觉得浑身一阵刺骨的冷气涌上来,这只猫到底要干什么?它怎么可能找到医院来,难道真的是橘猫对自己做了手脚?
那橘猫看了一会,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跳下去,用爪子轻轻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北山舍狼一跃而起,急忙跟在橘猫的身后。
橘猫也不回头看,自顾自的出了医院,过了马路,走向对面的几栋年久失修的破旧老楼。
这边的楼房破旧不堪,显然是几十年前的老小区,已经是摇摇欲坠,艰难的等待着拆迁和改造。
橘猫一路小跑,走在昏暗的水泥小路上,只见它走到最后一栋楼房,又走到最东边的单元,顺着楼梯,慢悠悠的向地下室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勉强能看清地上的台阶,北山舍狼小心翼翼的跟着橘猫下来。
地下室里充满了潮湿的发霉味,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只能看清斑驳的墙壁上露出一块一块的水泥,原本粉刷的油漆已经卷曲成碎渣。
地下室的门已经掉落在一旁,显然这里面很久没人进来了,可能这里的住户已经放弃了地下室的使用。
进去之后是一个长长的左右通道,那橘猫摇着尾巴躲在右边的走廊尽头,正在探头观看尽头拐弯的房间。
北山舍狼等那橘猫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之后,才轻轻地挪过去。
尽头的房间看起来很大,里面更加昏暗,在最角落里有一张款式古老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卷宣纸,旁边挂着一排毛笔。
那只橘猫不见了踪影,但是在房间的另一边,却看到两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人,盯着墙壁,用手指着什么,嘴里念念叨叨的数数。
北山舍狼转头去看自己这一侧的墙壁,上面爬满了蟑螂,这蟑螂可不是北方该有的那种小蟑螂,而是鸡蛋大小的大蟑螂,一个个腿脚灵活,爬来爬去。
北山舍狼只觉得一阵恶心。
这昏暗的地下室怎么会有两个男人在数蟑螂,这特么不是神经病么,大半夜的不用睡觉吗?
不过,做为一个从大宋朝穿越而来的人,他心里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遇到鬼了,千万不要轻易招惹他们,毕竟自己现在没多大的本事。
他轻轻转身想要从来的路回去,可是转身之后,才发现,身后只有一堵结结实实的墙壁,哪有什么通道和掉落的大门。
那两个中年男人也不介意北山舍狼的到来,回头对着他很有礼貌的点头微笑之后,又自顾自的开始数墙上的蟑螂。
北山舍狼也不敢轻易有什么举动,担心招惹两个鬼魂忽然发狂,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数。
费了好大的功夫,两人终于数完了,一前一后的走到那桌子对面,恭恭敬敬的鞠躬说,“我数完了,是88个。”
另一个人也说,“我这里是144个。”
桌子后面从非常阴暗的角落里探出一颗人头,那人八字胡,架着一个圆形的眼镜,带着一个瓜皮帽,笑嘻嘻地点点头,满意的在宣纸上写了什么。
北山舍狼看着满墙的蟑螂,这特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怎么可能只有88个呢,更何况两人数的完全不一样,那瓜皮帽居然十分满意的点头。
只听到那瓜皮帽用尖细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去里面等吧。”
穿着得体的两个中年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沓子冥币递在瓜皮帽的手中,那瓜皮帽笑呵呵的说,“客气了,客气了。”
将冥币装了起来,伸手在背后昏暗的墙壁上轻轻敲了三声,那墙壁上“哗啦啦”一阵响动,从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的拱门,两人大踏步走了进去。
那拱门又“哗啦啦”地消失不见。
北山舍狼看的十分纳闷,心中正在不解,忽然就听到那瓜皮帽细声细气的说,“苏北山,你也来数一数吧!”
第五十八章 停尸房
这瓜皮帽居然知道自己是苏北山?
这可让北山舍狼吃惊不小,他试探性的往前挪了几步。借着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到那瓜皮帽坐在桌子后面的藤椅上,身上穿着一套大紫色的长袍,胸口绣着一朵盛开的菊花。
瓜皮帽满脸堆笑看着自己,“苏北山,你也来数一数这墙上的蟑螂吧。”
苏北山看着瓜皮帽阴森森的笑容,这家伙一看就不是活人,满脸的尸气,但是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请教先生为什么要数这墙上的蟑螂呢?”
瓜皮帽嘻嘻一笑,向前挪了挪,好让苏北山看的清楚一些,“这蟑螂可是大有学问,一个人在人世间有多少罪孽,在他眼里就会有多少蟑螂,你且数一数你自己的蟑螂吧。”
蟑螂就等于罪孽?
我的乖乖!他回头一看,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这特么我得有多大的罪孽啊,这是不是弄错了啊。
要知道我苏北山在南宋的时候那可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不至于造下这许多的罪孽吧。
难道这些罪孽都是现代的这身体的主人的?极有可能,这身体到底姓甚名谁现在还没弄清楚,说不定十恶不赦,说不定是个逃犯,一切皆有可能。
他挠挠头,“你确定这墙上的蟑螂都代表着我的罪孽?”
瓜皮帽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折扇,轻轻展开,扇着凉风,笑着说,“自然是你的,你只需数个清楚就能进到里面,否则石室无门,你只能困死在这里了。”
大冬天的扇扇子,这瓜皮帽真特么有才。
看现在的情形,自己不数清楚这些蟑螂是出不去了,只是不知道那拱门之后又会出现什么古怪。
看瓜皮帽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出去了,若是来硬的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手中更没有驱鬼辟邪的物品。引自己前来的那只橘猫也不见了踪影,好汉不吃眼前亏,数就数。
苏北山清了清嗓子,一只一只,开始认认真真的数起来。
这蟑螂刚开始满墙乱窜,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始数,当苏北山把第一只认定之后,那一只居然化成一点点淡淡的碎光,从空气中飘散而去。
原来数一只就能少一只,这就好办了。
掌握了要领之后,苏北山数的顺风顺水,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墙壁上的蟑螂数完。
看着墙壁上干干净净没有一只蟑螂残余,心中居然还有一种成就感。
“怎么样,多少只啊?”瓜皮帽笑嘻嘻的问。
“一共是1024只,先生看看对不对?”
那瓜皮帽翻看了一下宣纸满意的点点头,“数的不错,辛苦你了,你也进里面去吧。”
说罢伸手敲击了三下墙壁,那拱门“哗啦啦”地出现在眼前。
里面光线明亮了许多,但是空间很大,从门口完全不能看的清楚明白。
苏北山端详了一下门里面,不像是要放自己出去的样子,于是也满脸堆笑的问,“先生,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
瓜皮帽愕然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里面是转世投胎啊,进去之后都能顺利投胎,你怎么不知道吗?”
这一下可轮到苏北山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特么还没死吧?怎么就来投胎了?”
难道我苏北山已经从现代的这具身体里出来了?
瓜皮帽还没说话,苏北山就喊道,“快快快,有没有镜子给我用用?”
瓜皮帽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把古铜镜,苏北山前前后后照了一番,心里一阵失望,我特么的还在这身体里,油腻腻的中年大叔。
“先生,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瓜皮帽显然对苏北山失去了耐心,笑而不答,伸手指了指拱门里面。
苏北山看着里面惨白惨白的空间,心里有些发怵,我特么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总不能刚有内力就死了吧,还有比这更点背的事情吗?
现在自己毫无退路,只能任人摆布,暂时先进到这个拱门里,然后再见机行事。
他见那瓜皮帽不愿再多和自己说话,迈步走进了拱门里面,那是一个贴着瓷砖的现代化房间。
整体风格看起来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惨白。
屋顶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明亮的节能灯,可奇怪的是,这些节能灯把屋顶照的犹如白昼一样,那光线却好像被什么阻隔了一样,等照到地上却变成了昏昏暗暗的光线。
屋子很大,很长。
但是这屋子中没有任何的家具,也没有什么摆设,却看不见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中年男人,更没有那只橘猫。
苏北山现在打死那只橘猫的心都有。
一个空空旷旷的大屋子,远处有十几张床,床上都是素净的白床单,看起来整洁干净。
屋子实在太大,他的脚步声听起来那么不和谐。
苏北山只好放慢脚步,尽量蹑手蹑脚的走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打量着那些床,那些惨白的床单。
忽然,他心中一惊,这……这特么的不会是停尸房吧?
没错,这特么就是停尸房。
他已经看见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床上的白被单下面,露出来两只脚。那两只脚就像被单一样白,毫无血色,毫无人气。
这瓜皮帽怎么把我给弄到停尸房了?
刚才进来那两个鬼魂哪里去了?
越是往前走,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味慢慢传了过来,伴随着腐臭的还有刺骨的寒冷。
苏北山心里就在琢磨,这诺大的房间里,除了那些个尸体,再没有别的东西。自己要想出去,就要过去看个究竟,说不定角落里也藏着一个瓜皮帽,又会让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些白色的被单在这房子里实在太突兀了,看起来那么刺眼,他缓步走了过去。
掀开第一个被单,下面是一位中年男人,尸体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大洞,鲜血早已流干,尸体的皮肤惨白的可怕。
苏北山又去掀开下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只有半个头颅的女尸,死状十分的惨烈。
他将这十几具尸体挨个看过之后,确认里面没有活人,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瓜皮帽没有交代进来做什么,这里面也没有一个负责接引的人。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那香味掩盖住了尸体的臭味,闻起来甜甜腻腻。
停尸房里怎么会有这么清新的味道,难道是保洁大姐用的空气清新剂。
苏北山下意识的四下里寻找了一圈,这停尸房既没有大门,也没有通风口,完全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的异常,只是觉得眼皮格外的沉重,虽然大脑不困,就是觉得眼睛难以睁开。
苏北山坚持着挣扎着却斗争不过这份沉重,他急忙退到墙边,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双眼缓慢的不由自主的闭上。
他的眼睛刚刚闭上,就听到“哧”地一声锐响。
听起来好像是挪动床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有人光着脚在地上走路的声音,那声音由远而近,来到自己身边,似乎还蹲在自己面前端详了一阵。
苏北山努力要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就好像是用胶水粘合在了一起,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双手更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体似乎被麻醉了,完全不听使唤。
那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好像那些尸体都活了过来,在四处走动,甚至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苏北山只觉得地板冰凉刺骨,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
忽然就在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兄弟,盖好被子,夜里冷!”
只觉得有人给自己身上盖了一块床单,刹那间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阎罗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北山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人抬着自己在行走,耳旁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风声。
睁开眼睛,仰面朝天,只见四周白茫茫的全是雾气,能见度不足三米,雾气潮湿而冰冷,呼吸在肺里只觉得浑身冰凉。
身子底下有几只大手托着自己行走如飞,两旁的景物急速的倒退,苏北山挣扎着想翻过身来,却用不上一丝力气。
这特么的难道是被人绑架了?
听说现代社会里贩卖人体器官的很多,这些人多半善于伪装,更多的则是装神弄鬼,依靠出色的演技诱骗良家青年上钩,之后的场景那可是惨不忍睹。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从身子底下探头出来一顶瓜皮帽,接着露出来一张笑嘻嘻的八字胡脸。
我擦,这瓜皮帽也跟着来了!搞不好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难道是去黑作坊做人体器官移植?
那瓜皮帽看到苏北山醒转过来,笑嘻嘻的捻着胡须,“苏北山,你莫怕,这马上就好,快的很。”
“别啊大哥,我这身体可不好,脂肪肝,肝硬化,抽烟喝酒肾虚,全身上下没一样能用的,不如把我放下来,我给你找别人?”
瓜皮帽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说,“你这身体好与不好不干我事,但是眼下这事却非你不可,只有你才能胜任,方才我也说过了,只需忍耐一下,快得很。”
苏北山看那瓜皮帽满脸的奸诈之相,“别啊,有事咱们还能商量,要多少钱你直说。”
瓜皮帽嘻嘻一笑,“这可不是多少钱能解决的事情,虽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眼下这事,还真只有你才能办。要知道人家可是黄花闺女,也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黄花闺女?
苏北山忽然想起来墙上贴的小广告,重金求子!
难不成这是要被拉去强行配种?
这种好事干嘛要绑着去啊,早说嘛,早说也得洗个澡,刮刮毛毛啊。
一刹那间,苏北山看着瓜皮帽还挺亲切。
“我说老哥,那黄花闺女漂不漂亮?”苏北山满脸的期待。
“漂亮!那简直是翻版的范冰冰,你问这个干什么?”瓜皮帽摇摇头。
这么好的事,当然得先问清楚才行,不然找一个就像是钟无艳一样的丑女,那我苏北山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
“漂亮就行,那咱们快走几步?”苏北山满脸的意淫。
瓜皮帽点点头,“哥儿几个快走几步,咱们早去早回。”
“好嘞!”只听到身下几个人一起答应。
瞬间疾风从耳旁略过,身边的白雾开始飞速的倒退,这时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感情这瓜皮帽是请了刘翔来抬我吗?
提速之后瓜皮帽又消失在了身子底下,周围依旧是大雾茫茫,不知道是走在了哪里。
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空气里能闻到一股焦味,那气味像是烫猪毛的味道,不浓不淡,却使劲往你的鼻孔里钻。
难道这是到了农村乡下?怎么会有这种朴实的味道。
正在纳闷,忽然浓雾散去,只见空中淡淡的红光映在天上。苍穹之中既没有星辰也没有日月,甚至都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种寂寞虚无的空荡。
烧猪毛的味道更加浓郁起来。
苏北山扭过头去看两侧,只见两侧都有很多小道,平坦的滩涂看起来好似战争过后荒废的村庄一样萧索。
许多数不清的白色雾芒正在小道上慢悠悠的飘荡过来,小路上也有几个人和牲畜的身影,但更多的则是茫茫的白雾,像是魂魄离散一样,前仆后继涌在一起。
这特么的是什么地方?
正在思索之间,仰头就看到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大门。
那大门足有上百米高,门框四周都是浓重的深黑色,那黑色在缓缓流动,时而会有一些深红色的光芒从黑色的裂缝中露出,但转瞬之间又会被黑色填埋。
大门正中则是流动的火焰,好似岩浆一样随波转动,流光闪烁,还会出现一些大字铭文,那铭文好似波纹一样扩散在流动的火海中。
身下的几位大哥放慢了脚步,这时越来越近,苏北山看的清晰起来。
深黑色构成的门框居然是被烈火凝炼成黑色的焦血,那些焦血在烈火中不停的流动,散发出一阵阵烧猪毛的焦臭味。
这雄壮的大门和周围飘散的魂魄让苏北山大吃一惊,这特么看起来是地狱啊,难道是冥婚?
“老哥,老哥,这怎么来到地狱了?”
那瓜皮帽探出半个脑袋,“嘘”地一声,轻声又说道,“要命就闭嘴。”
他这么一说,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苏北山也不敢再多问,那几位刘翔大哥把他抬着进了焦黑的大门,走过一个大厅,又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漆黑大门的小厅里。
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来人,把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嘿!”地一声,苏北山被几位刘翔大哥扔在了地上,他被捆着双手。抬头一看,厅堂正中间坐着一位全身黑色蟒袍,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的老爷。
老爷两旁又坐着四人,那四人看起像是师爷的样子。
这说好的重金求子,怎么变成了同***啊!
苏北山急忙回头去找那瓜皮帽,却不见了踪影。
大老爷又喝道,“苏北山,你与我抬起头来。”
苏北山抬头,正好与大老爷四眼相对,那老爷吃了一惊,指着他问道,“大胆,下跪何人?为何冒充苏北山?”
苏北山也大吃一惊,什么叫冒充!哦,对了,我这不是用的别人的身体嘛,长相自然不是苏北山的模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老爷难道认识我?
苏北山盯着这老爷仔细去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是阎罗王!怎么会跑到阎罗殿来了,这老家伙和我可是有仇的啊!
阎罗王看苏北山不说话,又大声喝问,“下跪何人,为何冒充苏北山?”
现在可千万不能让这老儿知道自己被人穿越到了现代,希望能蒙混过关把自己放回去。
当即撇着大嘴,轻蔑的笑着,“冒充又怎么了?你有能耐找真的苏北山去啊,拘不到真的苏北山却拘了我,说明你这本事也不怎么样!”
阎罗王气的“哇呀呀”大叫,“来人,将这假的苏北山给我烤来吃了!”
众小鬼一声令下拥促过来,将苏北山五花大绑在一根木棍上面,看来这阎罗王经常吃人,工具都现成。
也不脱衣服,直接架起来放在厅堂的大火盆上就烤,当然也不忘了撒上各种调料。
苏北山被烤的浑身燥热,这特么还真烤啊,烈火瞬间窜上来,皮肤一阵剧痛,吓得他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睁眼一看,还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手背上还扎着针头,液体还有一半的量,葛胖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打鼾。
感情这是南柯一梦啊!
还好还好,要是真的被阎罗王抓去了,估计也免不了被烤着吃。
喝了半瓶矿泉水,倒头又睡。
刚闭眼,忽然就听到耳旁又有一阵风声传来,急忙睁眼去看,只见那瓜皮帽又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对自己拱拱手,“辛苦辛苦,稍微忍耐一下,很快的。”
我擦,又来?
又被抬着进了上百米高的大门,穿廊走巷,来到阎罗殿。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阎罗殿上多了一股诱人的烤肉味。
只听阎罗王又喝道,“将那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苏北山再次被扔在地上,抬头正好与阎罗王四目相对,阎罗王又大吃一惊,一拍桌子怒道,“大胆,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冒充苏北山!”
苏北山无奈的耸耸肩。
这台词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又问!
阎罗王气的“哇呀呀”大叫,喝道,“来人,将这居心叵测冒充苏北山的人给我切片炒着吃了。”
一声令下,众小鬼带上围裙,有的磨刀,有的起锅烧油,有的摘菜。
三下五除二将苏北山衣服剥光,就像凌迟处死一样,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炒菜。
苏北山只觉得一阵剧痛,再睁开眼睛,还是在急诊室里。
看看手机,才刚过去二十分钟,液体还有一小半。
再次喝了几口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一次刚闭眼,又听到阎罗王一声大喝,“把那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阎罗王看见苏北山的面孔时,一脸的不敢置信,居然跳过了其它的台词,大喝道,“来人,给我炖个汤,解解酒。”
转身又对几位师爷嘀咕,“咱们是不是喝了假酒了,怎么这几个亡魂都长一个样子?”
很快苏北山被扔在大鼎里炖成了一锅醒酒汤。
苏北山睁开眼看看手机,才特么过去了五分钟,怎么总做这个梦,有完没完,翻身刚闭上眼睛。
又听到阎罗王喝道,“把苏北山的亡魂给我带上来。”
苏北山抬起头来和阎罗王四目相对,那阎罗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呃……你别来了,我吃不下了,你回去吧好不好?”
苏北山看着阎罗殿上大碗小碗摆着几十道菜肴。
阎罗王喊道,“快快快,赶快给我赶出去,别拘苏北山了,别再让我看见他!”
苏北山惊醒一看手机,这次更快,才过去了两分钟!
这觉是不能睡了,太吓人了。急忙过去摇醒葛胖子,“回家,不特么输了,这医院闹鬼!”
葛胖子睡眼惺忪,“狼哥,那明天的戏还接着拍吗?”
“拍啊,赶紧走,再特么不来这医院了,一晚上被人吃了好几回!”
第六十章 镜中仙
众人急急忙忙站好,割破手指,摆好法器,苏北山站在摇光的位置上。
众人嘴里念念有词,猛然间金光大振,这一次法阵十分顺利,辟邪珠又注入了灵气,众人开了天眼。
崔九州说道:“这一次务必小心,不仅要抓住妖兽,更要保雍国公的后人平安。”
苏北山心想,这公子哥再要是贪酒误事,只怕神仙也难救他了。好在他现在昏迷了,料想不会再自己作死。
众人顺着密室的地道追过去。
地道深不见底,曲折蜿蜒,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才到了尽头,那尽头是一扇石门,推开之后居然通向干尸地洞里。
而这石门就隐藏在那个巨大的座椅下面,怪不得上次众人没有找到。
洞里的长明灯已被点亮,却不见那妖兽和虞公禄的踪影。
崔九州拿着辟邪珠,珠子金光明亮刺眼,不停的闪动,显然妖兽就在附近,众人拿好兵器,各自戒备。
忽然洞壁的另一头变得十分明亮,接着墙壁居然通透起来,看起来就像一面镜子一般,这镜子十几丈宽。
镜子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个人,样子模糊不清,好像有一层薄雾笼罩在上面。
那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在盘膝打坐。
众人互相使一个眼色,静悄悄的慢慢靠近,随着走进镜子里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居然是一个盘膝端坐的老道!
只是老道邋里邋遢衣衫破烂不堪,几乎不能遮住身体,满头的白发好似多年不曾梳洗,乱糟糟的随便系了一个发髻在头上。满脸的风尘苍老,双目紧闭,五心朝天,看样子正在修炼。
众人看的奇怪,苏北山心中纳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镜中仙?这形象也太邋遢了,完全没有一点神仙的样子,反倒像一个市井上走街串巷的叫花子。
老道一动不动,呼吸吐纳,修炼内功。
众人等了好一阵,却不见老道有什么动静。
苏北山心中更加疑惑,这难道是老妖兽设下的陷阱,现在情况不明只好按兵不动,敌不动我不动,看看他到底要怎样。
可是屠子看了一阵,早已失去了耐心,指着邋遢老道突然大喝一声:“呔!妖魔邪祟赶紧出来受死!”
那老道猛然睁开双眼,两眼精光闪烁,眼神十分犀利,狠狠地盯视着众人,站起身来,也大喝一声说道:“呔!放马过来吧!”
苏北山急忙举起盾牌,众人都握紧手中的兵刃摆好架势。
看来老道这是要发难了!
他缩在盾牌后面等了一会,却不见老道有什么动静,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只见老头双手叉腰,不怒自威,瞪大双眼盯着众人一声不响。
苏北山被瞪的心中发毛,这老道的眼神实在太犀利,锋芒毕露。
可是这么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用眼神杀死我们?
这时苏北山突然发现老道脚边还躺着一人,细细去看,不是别人,正是虞公禄虞公子。而这公子哥居然还睡的安安稳稳,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苏北山轻声说道:“不好,虞公子被那妖兽收到镜子里去了。”
崔九州也看到了,眼下这情况太奇怪,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观其变,至少看到虞公禄没死就放心了。
那镜子中的老道依然只是站着瞪视众人,屠子等的着急,实在看不下去,大喊道:“来啊!”
那老道也吹胡子瞪眼,摆了一个架势大喊道:“好啊,来啊!”
众人又是一阵紧张,忙做好迎战准备,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任何动静。
屠子又喊道:“你到是来啊!”
老道也喊道:“来便来,谁怕谁。”
可是等了良久,那老道只是摆着架势,也不见出手。
屠子失去耐心哇呀呀大叫着冲了过去,举着轰天巨锤拔山扛鼎之力猛然砸在镜子上,那镜子“嗵”地一声发出一道白光把屠子弹了回来。
他那笨重的身体飞出去十几丈远,直楞楞冲到了干尸堆中,撞碎了十几具干尸,干尸手中的兵器也在屠子身上割出了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
众人一惊,急忙做好格挡。
屠子从干尸堆里爬出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老道大骂道:“好你个妖魔邪祟,快给爷爷出来受死。”
那老道怒发冲冠,青筋暴露,指着屠子也大骂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妖魔,还敢骂你爷爷,你给我滚进来受死。”
屠子气的哇哇大叫,搬起地上的巨石对着镜子一阵乱砸,那镜子白光迸射不断,宛如一块极好的屏障,将巨石全部反弹了回来,众人吓得急忙躲避。
屠子暴跳如雷,开始急躁起来,站在镜子前面,那老道也上前几步,和屠子一块镜子之隔,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吹胡子瞪眼。
屠子摩拳擦掌骂道:“不要脸的妖魔,快给我滚出来,看你任爷爷捏死你。”
老道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你这个妖魔邪祟,快给我滚进来,让道爷捏死你。”
屠子又骂道:“有种滚出来。”
老道也骂道:“有种滚进来。”
一时间两人谩骂不止,互相人身攻击。
众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崔九州赶忙出来喊道:“两位都停一停。”
可是屠子火气太盛,哪里能喊的住,秦不换和赵汉臣两个人勉强把屠子拉了回来。
而镜子里的老道因为没人拉,反而气焰更加嚣张,各种层出不穷的谩骂不绝于耳。
苏北山听着老道各种奇怪的骂人措辞,突然觉得原来骂人也能这么惊心动魄,这绝非凡人所能企及。
老道除了骂人再无任何举动,众人无可奈何只能堵住耳朵不听,那老道一个人骂了大半个时辰才算停下来。
众人长嘘一口气,崔九州从躲藏处走出来说道:“这位真人且莫生气,咱们好像有了一些误会。”
老道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崔九州说道:“有什么误会?和你们这种妖魔邪祟还能有什么误会?”
崔九州咳嗽一声说道:“鄙人崔九州,我们并非妖魔,我们是来搭救你脚下那位公子的,方才这位任屠子老兄性格急躁得罪了真人,还请见谅。”
老道仰天一笑,说道:“还敢说不是妖魔?方才那位妖魔被这镜子反弹出去,身上中了十几处伤口,须臾之间就痊愈了,你是当我瞎吗?”
“伤口可以痊愈不假,只是我们绝不是妖魔,其中原因说来话长,我们几个都是来捉那个大珠鱼的。劳驾告知那大妖兽在何处,还有请将那位虞公子交还给在下,我们感激不尽。”
“哼,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当你们能随便骗的了我吗?这公子哥你们想要带走,自行带走便是,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抓来的。”
崔九州脸上满是为难,说道:“还是劳烦道长交还给在下吧。”
老道一脸愠怒,说道:“自己进来啊。”
崔九州一脸委屈说道:“我进不去啊。”
老道一脸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出不去啊。”
出不去?
苏北山这才明白,感情这老道是被困在这镜子中了,那虞公禄是怎么进去的?看来这镜子是妖兽的什么法宝,必须要小心一点。
其实他早就看的明白,这邋遢老道也是一个苦命人,被这妖兽好端端的困在了这镜子中。既然妖兽不杀他,必然是他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苏北山决定静观其变。
屠子从一旁闪出来看着老道哈哈大笑,说道:“感情你出不来啊,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这一下正说中了老道的心事,老道背过身去蹲在一旁一言不发。
崔九州拿起辟邪珠看了看,还是金光明亮闪烁并无丝毫减弱,当下提醒道:“妖兽就在近前,大家不要被这镜子分散了心神。”
不错,妖兽一定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也不知道这大妖兽有什么本事,万不可掉以轻心,苏北山警惕起来。
屠子却不依不饶的走到镜子前,笑着说道:“感情你这老道只会骂人,却出不来啊,当真好笑。你怎生进去的,你快讲来听听。”
老道转过身来盯着屠子,一脸顽皮相,挤眉弄眼说道:“你且莫笑,等一会那妖怪把你也抓进来,让你也出不去,在这里面陪我一辈子。到时候我却不与你说话,让你寂寞无聊直到把自己的头发汗毛一根一根拔光。”
噗!
苏北山内心忍不住笑,这老道怎么和老顽童一样。
屠子一呆,问道:“这镜子是妖兽的宝贝?”
“可不是嘛,那妖兽能随意将别人关在镜子里,也能随它的心意放出去,你可都瞧不见怎么回事,就被困在里面了。啧啧,你这种心智,只怕在这里面活不过一年半载。你要知道,这里面可当真寂寞,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屠子摆摆手,说道:“我可不进去陪你,你还是自己在里面吧。我还赶着杀那妖兽,我却不像你这般没有本事,待会我替你报仇便是。”
老道哈哈大笑,说道:“你就是只会使力的蛮牛,照你的本事只怕碰都碰不到那妖怪一下。要知道这二十年我和那妖兽日日在斗,时时在斗,那畜生已经露出败相,只需再斗个一年半载,我便能胜它。”
“你和妖兽斗了二十年?”屠子满脸的惊讶。
苏北山更是惊讶,难不成这老道被关在镜子里二十年?看他这一身破烂的衣衫和脏兮兮的打扮,想来确实被困了很久,以至于心性都变得忽老忽少。
老道满脸得意之色,说道:“这妖兽上山以来,一直残害众生,为了让这畜生没有时间为非作歹,我便与它斗法。天天斗,时时斗,只拖累的它也不得不专心致志的对付我。这二十年来,虽然我出不去,可也没有让这畜生得空。要知道,这畜生有些修为,任你们普通人吧,只需几个回合便能分出胜负,可我不同,我如今修为深不可测,你知道怎么深不可测?你想啊,我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时间都在斗法,整整二十年,你说厉不厉害?”
屠子呆呆的看着老道,说道:“你被困在镜子里二十年,我看你也厉害不到哪去。”
老道脸上的得意转瞬即逝,变换成一脸的沮丧,说道:“困了这么久,那也是无法,这镜子本来就是一件宝贝,那畜生又注入了妖力。”
屠子挠挠头,端详着镜子说道:“你可知道这镜子怎么打破?我们要救那位虞公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