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拖住守军
章先生一听杨丛义提出的条件顿时沉默了,没有立即回话。要是他提出的条件跟钱财有关,不管多少,占城都能付的起,可唯独土地和留居外国人不行。真腊和安南,哪个不是对占城的土地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吞并,大宋远隔万里也想吃一口,这个主他还真不能做。
杨丛义见他不语,便笑道:“章先生祖上是中原人,应该知道东方最富饶的土地都属大宋所有,大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不下四五千万之众,大宋朝廷上下,还真没人看得上南洋烟瘴之地的土地,我要求在占城给我们一点土地,不过是想要在南洋有个立锥之地,驻留一些人员,为南来北往的大宋商贾和子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为远离大宋故土,来到南洋谋生的子民提供一些庇护。这个要求对占城没有任何伤害,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在占城的土地上有大宋人,占城跟大宋的关系必然会更加紧密,周边各国,不管是真腊还是安南,想要攻打吞并占城也得看看大宋脸色,若他们执意强为,大宋天军不会放过他们。你想想,大宋只需要方圆二十里的地方,留一些人驻守,就能为占城提供庇护,不管哪个国家敢来攻打你们,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请天朝出兵协助,这样一来,占城就不用再害怕任何国家。这其中的道理,对占城的好处,章先生不会不明白。”
真腊、安南确实对占城威胁极大,大宋王朝向来对南洋各国没什么企图,一两百年来,他们眼中只有中原北地的燕云十六州,一心想要的只有北方那块地方而已,连大理、安南都没有丝毫兴趣,不说别国土地,就是北边不远处他们自己的琼州海岛,都没有经营的兴趣,连那个地方都是有罪之人流放之地,安南、占城、真腊等南洋国家就更不会有兴趣,这么一想,大宋对占城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他们现在要带船队做回易,想要在占城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也在情理之中。方圆二十里土地不大,随便划片无人的海滩也就是了,对占城来说没有损失,只是他们要派人留守,不知道会对占城有多少影响。
章先生对大宋也多少有些了解,斟酌一番之后,觉得杨丛义提出的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只要事成,这要求应该不成问题。于是便回道:“好,只要大人能出手相助,划一块土地给你们使用自然没有问题,我可以答应你。”
杨丛义却笑道:“章先生,你能做主?”
章先生笑道:“大人多心了,在下在毗阇耶说话还有一些份量,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来到边境,跟大人商讨这等大事。大人放心吧,若是连大人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那章某在毗阇耶就白混几十年了。”
杨丛义击掌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帮你拖住四万占城守军三天,事成之后,你要带我们要通关南下与大宋使节戴大人会合,另外还要在占城国都附近划给我们方圆二十里土地,供大宋留守人员使用。是这样吧,章先生?”
章先生点头道:“没错,正是这个这样。”
杨丛义笑道:“好,口说无凭,我们立字为据。”
说完便研磨展纸,两份协议一挥而就。
两人签字画押,各自按上手印之后,杨丛义将协议收起,悉心保存起来。
“来人,带章先生去休息,好生伺候,不要懈怠。”杨丛义话音一落,帐外便进来两亲兵将章先生带离营帐。
“把张指挥叫来,我有事交代。”等章先生离开,杨丛义又吩咐一声。
不多时,张彪走进营帐。
“大人,我一直盯着,对面城里没什么动静。”
“坐,找你来是有事儿跟你商量。”
两人坐下之后,杨丛义道:“占城国马上会有内政变故,刚才那个那占城人开出条件,想要我们出手帮助拖住对面的四万占城守军三天,事成之后,我们不光能顺利通关南下,还能在占城有一个方圆二十里的落脚点,可以留下一些人长久驻守占城,我认为这条件很好,所以我已经答应他了。现在我们需要想想怎么才能把对面的守军拖住,不光不能让他们离开,还要吸引更多占城军来,你有什么想法?”
张彪听完杨丛义这番话,就觉得杨大人肯定是被刚才那个占城人给骗了,两千人去招惹四万占城守军,还想不想到占城去跟鞑靼人会合了,还想不想这两千多兄弟活了?他很想质问杨丛义一番,但本能的理性压住了他心理的疑问。
杨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许他已经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定,他读书多,心思活络,办法也不少,还是先听听他有什么想法吧。
如此想着,张彪便回道:“大人,我没什么想法,既然已经决定要跟占城国开战,兄弟们也没什么好怕的,跟他们打一场就是了。”
杨丛义道:“打什么打,我们只有两千人怎么打,人人都是三头六臂,以一当十,也打不过四万占城守军,现在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大人你说怎么办,我听着就是。”张彪一愣,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杨丛义道:“我这是这么想的,他们只让我们拖住守军不让他们离开,不管他们有什么大事,其实都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占城守军一个敌军大军压境的假象,让守军不敢动弹,不敢分兵离开边境。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拖住守军,但要避免跟他们直接冲突,更不能开战。”
“我们只有两千人,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地下,大军压境我们也没那么多人啊。”张彪想了想,觉得好像行不通,人太少了,这样就想骗占城人,根本做不到,除非他们都是笨蛋。
杨丛义笑道:“既然是要制造假象,那就得把假做的真实,真真假假,让他们分辨不出来。”
“大人有什么妙计?”
杨丛义低声耳语一番后,张彪若有所思。
“去吧,天黑之后,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出差错。”杨丛义叮嘱一声。
“大人放心,保证能完成。”张彪领命而去。
张彪走后,杨丛义提笔又写一份书信。
“来人,去把张柳道长请来。”杨丛义将写好的书信封好。
没过多长时间,张柳进帐道:“杨大人,你找我?”
杨丛义笑道:“张道长,这几日好些了吗?”
张柳道:“多谢大人关心,吃了几副药已经没事了。”
杨丛义道:“没事就好。眼下我这儿有件事需得你帮忙跑一趟,不知道道长是不是方便。”
张柳道:“大人不必可以,用的着我的地方,随意吩咐就是。”
杨丛义道声好,然后拿出方才那封刚刚写好的书信,笑道:“张道长,麻烦你连夜跑一趟,把这封书信送到......”
张柳二话不说,接过书信放进怀里藏好,便转身出了营帐,向北方奔去。
夜深人静,天黑沉沉的,满天不见一丁点星光。
占城靠北方边境的城池也在紧张防备对峙一天后,陷入沉睡之中。
城上值夜的军卒一个时辰换岗一次,死死盯住城外一里之外那支奇怪的敌军。
那敌军从昨天驻扎之后一直到现在,不进攻,也不撤退,也见不到他们列阵操练,听不到他们上前叫阵挑战,不少敌军就那么躺在地上睡觉聊天,也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害怕与紧张,难道他们都不怕死吗?这个疑问没人能解答。
该到换岗的时辰了,城上值岗的军卒都在等待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值岗了,可把人累的够呛。
“换岗时间还没到了吗?怎么还不来换岗,睡觉睡过头了吧。”有守城军卒小声嘀咕道。
旁边的军卒回道:“等等吧,睡着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醒的,他们不是还要磨蹭一会儿。难道你刚才是梆子一响就上来换岗的?”
“是吗?我们不是到点就来的?”那军卒有点意识模糊的模样,似乎不太相信自己会拖延换岗时间。
旁边军卒回道:“你是梆子响了才起来,找会儿武器,再尿泡尿,时间就过去不少了。”
那军卒一想,之前好像还真是这样,便不再纠结为什么别人来换岗这么慢了。抬头往城外远处一望,只见天边有星光闪烁,便岔开话题道:“这天还真怪了,黑的跟锅底一样,居然还有星星在闪。”
旁边的军卒也无聊,抬眼仔细找了一会儿,忽道:“那哪是什么星星,那是火光。”
“火光?那边不是大林子吗,着火了?”那军卒定睛一看,好像还真是火光。
就在他们细看的时候,远处那一点星火似乎跟有魔法一样,一传十,十传百,眨眼之间就扩散成了星星点点的一大片,一直延伸到不知尽头的远处。
两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开口喊道:“敌军!”
城头上等待换岗的守城军卒迷糊间被这声“敌军”所惊醒,顿时肝胆震颤,手脚发软,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等他们片刻之后搞清楚情况,城头上立即骂声四起,大骂胡乱喊叫的缺心眼、胆小鬼。
城下安安静静,哪里有敌军,不过是远处出现一片火光而已。
第226章 大惊小怪
值夜的将军被城头上的混乱惊醒,而身边的侍卫军卒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无法回答他。
等他爬上城头,城上的混乱已经消失,军卒们也换岗完成。
“刚才乱糟糟的怎么回事?”将军立即询问值岗军卒。
军卒回道:“将军,刚换岗,我也不清楚。”
这时却听旁边有军卒道:“将军,我听说是换岗之前有人乱叫有敌军,大家有点惊慌,后来才知道是看错了,虚惊一场。”
“敌军?看错了什么?”将军抬眼向城外的敌军营地看去,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倒是更远处隐隐约约有些火光,不知道那时什么。
有所了解的军卒回道:“就是远处那片火光,才亮起来的时候被当成是敌人要趁夜偷袭,后来发现那些光点都没动,才知道不是敌人袭击。”
将军没有说话,望着那片火光,若有所思。
想着想着猛然醒悟,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高声下令:“全都打起精神,恐怕敌军要趁夜来袭!”
“传令,值岗人数增加三倍,加强守卫,密切监视远处那火光的动向。”
将军一声令下,传令兵立即下城去传达将军的守卫命令。
一刻钟之后,城头上的防守力量达到了白天的水平,整整齐齐的站着一队队军卒,望着北方,紧张戒备,他们眼中,那片火光就像恐怖的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冲过来,出现在他们身前。
“都把眼睛擦亮点,给我盯的死死的!”将军绕城一周,不时的给军卒下达严防死守的命令。
等所有军卒精神高度集中在对面的火光上,关注点在城外的敌军身上时,将军离开城头,亲自回去跟主帅汇报他的发现。
这个城池虽然不大,但坚固异常,经受住了安南人几十年攻打,在这城下不知道已经埋藏了多少安南人的尸骨,他们早已骨肉成泥长成了荒草杂木。这个城,安南人是攻不下来的,要能攻下来,他们早攻下来了,所以即使外城大军压境,他还敢放心大胆的离开,因为他知道,安南人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来到帅府,值守将军几拳砸在大门上,直把门砸的嘭嘭响。
“谁啊,谁啊,大半夜敲什么门!” 府内守卫军卒睡眼朦胧的打开府门,一见是值守将军,顿时清醒过来,当即行礼道:“将军,你这么晚来找大帅有什么重要事情?我去通报。”
值守将军道:“急事,快去!”说着便径直走进帅府。
等待不多时,翔硌姆透主帅披着衣衫出来了,脸上疲意显露,应该是晚上劳累过度。
“这么晚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做什么。”主帅在凳子上坐下。
“大帅,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城外的敌军撤了?攻城了?还是章先生被杀了?”主帅十分淡定,他才不相信城里能出什么大事。
“章先生死没死不知道,反正没回来。城外的敌军不但没撤,不久前北边的丛林里发现大片火光,恐怕是埋伏在那里的敌军暴露了,看火光,那里的敌军不会少,恐怕又要起一场大战。城外那两千人就是来迷惑我们,引我们出城上当的!”
“不不不,这你就想错了,既然是埋伏怎么会大晚上突然点火,暴露行踪让我们看到。这肯定是城外的敌军在虚张声势,不用管他们,就那两千人,让他们打一年也进了这个城。回去睡觉。”主帅起身就走。
“将军,你去看看吧,北边的林子里可能真的藏了好多敌军,如果真有敌军,估计不下三四万人,他们真打过来,我们可守不住!”值守将军起身喊道。
主帅回头道:“哪有那么多敌军,北边的安南有多少驻军你不知道?就他们那点人能打到城上来?城门看好,只要城门不破,让他们随便打。”说完就走,留下值守将军在原地发呆。
真的不用管吗?如果真来三四万人,这小城哪里守的住。大帅是不是太自信了,可不要连累他们送命才好。
值守将军只得离开帅府,回到城上继续盯着那片火光,要是真有几万敌军打过来,还是提前逃命吧。
就在他盯着的时候,远处那片点点火光忽然在短时间内全部熄灭,北方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不管是如大帅所说,是他们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几万人埋伏在北方林中,都说明城外敌军白天表现出来的懒散模样都是做给城上的守军看的,他们怀有什么目的还真不好说,但显然不会是善意。
“都给我精神点,把城下盯死,发现有动静就放箭!”将军一声令下。
“是!”城上的守军也发现了远处的异常,心里更加紧张。
火光熄灭,纵使远处埋伏的有大部敌军,他们也不可能在漆黑的夜里行军偷袭。巡视一圈后,值守将军转身下城,回去继续睡觉。
天亮了。
从城上往城下望去,一里之外的敌军营地一切如旧,营帐没少,旗帜没动,营前炊烟升起,正在架锅做饭。
敌军的从容,让城上的占城守军怀疑自己的存在和眼睛。区区两千人,敢在占城两万守军眼皮底下跟在家一样,这完全就是无视占城守军。
城上的守军愤愤不平,凭什么怕他们那一小撮人,打开城门一个冲锋,就能把那点敌军全部拿下,如今却被他们弄的紧张兮兮,晚上连瞌睡都睡不成,在城上站的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们也只能在心里不平而已,因为他们不是将军,也不是统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兵。
值守将军睡好觉,吃饱饭,又上城来了。
“他们可有什么动静?”值守将军抬眼望向北方丛林方向,此时那里什么也看不见,那片土地上一切都被苍翠的森林遮盖。
“没有,跟之前一样,天一亮他们就开始做饭,现在还没吃到嘴里,浓烟直冒还在煮呢。”盯着城外的守军小队长回身答道。
“可有人从北边的林子里出来?”值守将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敌军营地,确实一切如旧,看不出有任何敌意的模样,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他们可疑。
“没有,没发现任何人从那片林子里出来。”守军小队长再次坚定的回答。
“好,继续看着。一有异动,马上汇报!”值守将军说罢便转身下了城头。
城门口守军精神很好,把城门把守的十分严密,大门已经顶死,就是要从里面打开城门也不是三五人就能轻易打开的。
远远的见值守将军过来巡查,守门小队立即调整站姿,个个都像立在地上的标枪一样,挺拔直立,精神饱满,似乎能从他们身上看到无穷的战斗**。
“幸苦了,城外可有异动?”值守将军例行公事般问道。
“没有,城外很安静。”城门小队长回答的干净利落。城门紧闭,他们在门后自然看不到城外发生过什么,只能通过耳朵来倾听,昨夜城外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自然就什么也不知道。
“嗯,看好城门,不要放任何人出去,更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城门关死,敌军不退,城门不要打开。”值守将军吩咐道。
“是。”守门小队长应声称是。
“将军,昨晚出去那人不是去退敌军的吗?城外的敌军还没退?”守门小队长小心的问道。旁边的守门军卒暗自发笑,只是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也没让将军看到他们脸上嘲笑的神情。
值守将军道:“那就是个吹牛的骗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就别说退敌了。”
“那他会不会死在城外那些敌人手里?”守门小队长又问。
值守将军道:“管他死不死,是他自己要出去,我们也拦不住。别管他了,看好你们自己的城门。”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值守将军走远,就有守门军卒道:“昨天那人不是吹牛要一人退敌吗?这都一夜过去了,不会真死了吧。”
“呵呵,吹牛还是毗阇耶的人厉害,口舌防守、口舌退敌、口舌攻伐,这都是他们的强项,在他们看来,只要嘴一张,口水一喷,敌人就都死了,在他们眼里,敌人连那还能在吐沫里挣扎的小蚂蚁都不如。”
“把嘴一张,估计还真能退敌,一口臭气毒气喷出去,敌人那不要吓得立马屁滚尿流,夹起尾巴就跑,这也能退敌了不是。”
“你小子说到点子上了。他们还真全是臭嘴,真能把敌军喷退也说不定啊。”
“不对,他们喷我们小老百姓在行,那臭气口水只对我们有效果,遇上敌人,人家不吃他们那套,估计还得把他们嘴堵上。”
“仔细想想还真是,每次他们张嘴喷我们小老百姓,我们就得乖乖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就会被喷死,敌人来了,还得我们流血流汗的上。这算是什么烂世道!”
“好了,好了,越说越过分啊。牢骚发完了,都给我闭嘴。”
军卒们嘀咕着,渐渐没了声息,城门下又恢复平静。
第227章 虚张声势
城外从早到晚一切如旧,敌军依旧是那么懒散,炊烟照样在阵前升起,不急不躁,自在的如同在自家大本营里。
城头上的占城守军也被他们所感染,逐渐有些慵懒,甚至提不起精神,因为在城下的敌军面前,他们就跟傻子一样。
但值守将军不这么觉得,他每隔一个时辰都要上城头去转一圈,仔细观察敌军有什么动向,但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他坚信,敌军看起来越是没有问题,就越是有大问题。
就这样,翔硌姆透主帅被他拉上城头,想让他亲自看看城外的敌军是不是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他看不出来,但主帅见多识广,也许就能看破。
主帅上了城头,盯着城外的营地看一会儿之后,便转身下了城头。
值守将军看主帅一脸轻松的神情,不知他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没有,在军卒面前也不好直接询问,便跟着他下城,回到帅府。
“大帅,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异常了?”值守将军一进帅府便忍不住问出来。
翔硌姆透主帅笑道:“我早说了,不要慌乱,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刚才上去一看,果然是这样。”
主帅卖了个关子,可把值守将军急坏了,正要再问,却听主帅反问道:“你觉得今天城外营地的炊烟大小怎么样?”
值守将军虽然不知大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肯定跟敌军阴谋有关,便愣愣的如实回道:“比之前要大还要浓。”
“炊烟比之前多,还是少?”翔硌姆透主帅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微笑着问道,摆出一副堪破玄机的模样。
值守将军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摇头道:“末将这倒没注意。”
“昨天我也上城去看了,昨天炊烟小,但数量多,而今天相反,炊烟大,但数量少,并且少的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少了一小半。他们用浓烟遮蔽,企图掩盖这个事实,但他们弄巧成拙,反而直接把他们的意图暴露给我们了。”主帅徐徐道来,还没说完,就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眼见谜底揭晓,又要卖关子,这可把值守将军急坏了,忍不住问道:“大帅,这炊烟有什么问题吗?”
大帅放下茶杯,一口吐出茶叶,然后慢慢说道:“问题就在炊烟上。这炊烟是用来生火做饭的,昨天多,而今天少,就说明现在他们的营地里人数变少了,变少了的这部敌军去了哪里?在北边的丛林。昨天晚上北边有不少火光亮起来,肯定就是他们分兵去做的,而他们今天炊烟很浓,正是要掩盖已经分兵躲藏在丛林的事实,好让我们相信丛林真有好几万敌军。这就是虚张声势!现在你明白了吧。”
听了主帅的解释,值守将军点头大赞主帅心思细腻,能炊烟里发现敌军分兵了。但随即他心头就浮现出了另外的疑问,于是便问道:“大帅,他们只有两千人,分兵在丛林里制造假象,虚张声势的目的是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翔硌姆透主帅原本还沉浸在堪破敌军炊烟玄机的满足中,一听下属提出的这样问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个问题还真是想不透,虚张声势一番是要做什么?威迫守军弃城投降吗?开什么玩笑,这根本不可能!
但这个时候不容他说不知道,刚才表现的那么睿智,现在说不知道,以后如何震住这些年轻的军官,如何让他们听从号令!
于是便回道:“葛蛩日纳耶,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但不能事事都来问我,你们将来终究是要独自面对敌人,是时候自己去想想了,等你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你就能成为一个真正能打仗的将军,而不是做一个只会值守的将军。”
名叫葛蛩日纳耶的年轻值守将军点头道:“大帅教训的是,末将告退。”
“去吧,城外的敌军虽然不足为虑,但也要盯着。”大帅淡定的拿起茶杯。
葛蛩日纳耶将军带着自己提出的疑问,转身离开帅府。
看着值守将军走远,翔硌姆透主帅嘀咕道:“年纪轻轻想那么多做什么,是想取代我的大帅位置吗,再过二十年吧,要是你能活那么久。”
城外的炊烟越来越浓,渐渐遮蔽了天空,连敌军营帐都有些看不真切,几乎全都笼罩进了炊烟里。
天还没黑,城外的一切就消失在烟瘴里。
葛蛩日纳耶将军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这应该又是敌军施展的什么阴谋诡计吧,是不是要趁着烟幕的遮掩,把剩余的敌军也撤到丛林里,晚上继续玩虚张声势的把戏?他现在还想不透,但他会像主帅说的那样,要开始自己想问题了,不然他就只能做一个值守看门的人。
“加强防守,不要松懈。”他又在城上巡视一圈,提醒紧张戒备两天之后,逐渐松懈下来的守军军卒都打精神来,不要被敌军摆出来的假象迷惑。
然而他的提醒并没有多大的效果,毕竟城外的敌军就那么点人,就算他们不抵抗,敌军也打不上来,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呢,况且还是那么懒散,看起来一点威胁也没有的人。
年轻的葛蛩日纳耶将军十分无奈,这些人他还真的管不了,平常没有敌人已经懒散惯了,城外的敌军刚来的时候,他们还稍微有些紧张,如今见没有更多的敌军出现,便再也紧张不起来。
现在让他们提高警惕,即使把嘴说破,他们也不会理,除非大军压境。
葛蛩日纳耶将军在城头上巡视了几圈之后,天便渐渐黑了下来。
城外的浓烟还没有散去,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一体,不知道掩藏在黑暗里的到底有什么阴谋和秘密。
看着北方安南人的方向,葛蛩日纳耶思绪飞转。
敌军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现在还想不透,看不破,也许到了他能自己想明白事情的那天,他就能变得跟翔硌姆透主帅一样睿智,像他一样受全军尊敬,像他一样能号令所有将军和军卒!
到那时,他就能重振家族的荣光,让那些从小瞧不起他,欺负他的贵族子弟紧赶着来巴结他,被抢走的女人要一个个抢回来,他们的女人也要全部抢过来!
他的女人、别人的女人在眼前飞速闪过,抢过来,全部抢过来!不光要抢过来,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欺负他们的女人,就让他们亲眼看着,当初的一切要十倍百倍的回敬给他们!
他越想越激动,气血逐渐开始翻涌!
“将军,你先回去休息吧,由我们在城上守着就行了。”
身旁忽然传来的话语将他拉回现实,他茫然回首,发现自己还站在城头。他要走的路还很远,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达,但他相信自己,不管走多久,一定可以走到他想要的终点,一定可以!
看了一眼跟他说话的守城小队长,葛蛩日纳耶笑道:“好,你们好好看着,有什么发现立刻来报!”
那小队长高声道:“是,请将军放心,有我们在,再多的敌人也上不来。”
葛蛩日纳耶拍了一下小队长的肩膀,笑道:“好好干,我记住你了。”说完转身下城。
身后的小队长高声道:“多谢将军,我们一定好好守城,决不让敌人踏上城墙一步!”
葛蛩日纳耶回到城下,径直去休息。
但这个夜晚,他怎么睡得着呢?过往那些屈辱、不堪回首的画面一幅幅在他眼前出现,对未来走上高位重现家族荣光的幻想又让他全身热血涌动!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太累了,葛蛩日纳耶还是沉沉的睡去。
在梦中,他与曾经属于他的女人缠绵,与别人的女人激情**,还当着别人的面,太刺激了,太兴奋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那些跪地求饶痛哭的丑恶嘴脸,才是他一直想看到的嘴脸!报复,狠狠的报复,一个也别想逃!昔日飞扬跋扈的人,都跟小兔子一样,惊恐无状,却又无能为力,这就是他最想看到的,如今实现了,他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屋外值夜的军卒被屋内的笑声惊醒,面面相觑。
这几天将军是怎么了?每到半夜就发疯不成?他们没人敢问出来。
“将军呢,城外有情况!”正当值夜的军卒在暗笑之际,忽有守城军卒赶来。
“有什么情况?将军在休息,等将军醒了再说。”值夜军卒低声呵斥道。
“紧急情况!敌袭!”
值夜军卒一听敌袭,顿时转身敲门,口中同时喊道:“将军,城外有情况!”
不多时,房门打开了,一脸不满的葛蛩日纳耶出现在众人面前,高声问道:“什么情况?”
守城军卒小心翼翼的回道:“将军,北边出现好多火光,跟昨天晚上不同,现在正在往我们这儿靠近,一大片火光,看不到尽头。将军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恐怕是安南人要打过来了。”
一听有这等新情况,葛蛩日纳耶顾不得回房拿衣裳,快步登上城头。
抬眼一望,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北方一片火光排成了长条状,似乎像一条火龙,不知道有多长,一头在苍茫的山林里,一头朝着脚下的小城。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火龙正在慢慢向前移动,越来越靠近他们坚守的这座城!
安南大军来了!
第228章 敌军来袭
安南敌军来了!
果然没猜错,那丛林藏着几万敌军,如今趁着夜晚出来,是要攻打城池吗?
“敌军来袭,全体戒备!”
葛蛩日纳耶确认火龙靠近的目的正是他们这个方向之后,一声令下,传令兵便在城头奔走,不停的呼喊全军戒备。
“赶紧去通知大帅,就说北方安南大军来袭,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到城下,人数估计有三四万人。快去!”
身旁的传令兵得令,迅速下城,朝帅府方向飞奔而去。
城头上值守戒备的军卒,看着远处源源不断从丛林冒出来的火光,心里异常紧张,这是有多少军人,真打过来,他们能活下来吗?
谁知道呢,每次安南人打过来,城下留下安南人的尸体,城上也有许多同伴在身旁倒下去,这次倒下的会是同伴还是自己?这是每个站在城头上的军卒都会在心里问上一遍的问题。
葛蛩日纳耶在城上走了一圈,不时的给值守戒备的军卒提气,告诉他们,安南人打不上来,几十年了从来都没有打上来过,这次也一样,他们来再多人,失败一样是他们,只要坚守城头,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属于占城!
是的!安南人从来都没有赢过跟他们的战争,虽然他们有时候头脑发热追去杀安南人,反被安南人埋伏,损失一些人手,但只要他们守住城门,站稳城头,安南人就只能在城下受死,这次如果他们真的敢来到城下,也不会例外。
一捆捆的利箭搬上城头,一张张弓发放到值守军卒手中。
这是他们的保命利器,有弓在手,城上士气大增,利箭搭弦,一百五十步以内别想进来一个安南人,敢靠近,全都得躺着。
这批弓箭是占城人花大价钱买来的,在南方多雨潮湿的地方,弓弦受潮便射不远,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周边的山野小国,很多都是靠打猎为生,人人都打猎,常年弓箭在手,自有特殊手法,解决弓弦下雨受潮,攻击距离缩短的问题。占城钱多的花不完,买点武器守卫城池自然舍得。
值守将军没有发布全城全军动员的命令,也没有鸣响号角全城通报敌袭的权力,他的职责范围只在城头与城门,若发现敌军,要第一时间通报主帅,主帅没来之前,他还能临时指挥,稍微做点主,等主帅一到,他的任务便结束了,他是看门的,不是提刀打仗的。
翔硌姆透主帅很快就来了,不光他来了,还带来了城中所有的将军。
他们登上城头,抬眼一望,就见火龙还在继续慢慢的靠近,距离脚下的城池不远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城下。
众人看着黑暗中醒目的火龙,谁都没有说话。
主帅一声令下,一将军接手城上防务。
那将军吩咐一声,嘹亮的号角便从城上向城内传开,号角持续吹响的同时,城中各处营房火光迅速亮起。
不多时,源源不断的军卒从城中各处往城上汇集。
敌军袭击,这种情况他们见的多了,习以为常,早就见怪不怪,每隔三五个月,长点也就一年半载,安南人便要来骚扰一次。
随着更多的军卒站上城头,整个边境小城便防守的固若金汤,安南人这次来,同样会跟之前一样,留下一些尸体,无功而返。
翔硌姆透主帅和一众将军在城上盯着北方的火龙看了一会儿,便转身下城。
帅府内。
“安南人这次夜袭,你们怎么看?”主帅坐在首位,扫视众人一眼。
“这次袭击跟以往可大大不同,我的印象里,安南人从来没有在夜间来过,哪次不是我们看着他们从林子里走出来,这次半夜打着火把过来,怕是有什么大阴谋。”有将军回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安南人这次太反常了,怕他们憋的不是什么好屁,我们这次可不能大意,晚上就不要出去了,守好城就行。”另有将军回道。
“这次安南人为什么要半夜来?难道是他们粮食不足,连半天时间都等不了?要是这样,我们就紧闭城门,坚决不应战,不出去,等他们自己过来送死。”又有将军如此说道。
主帅摇头,只听他说道:“这次安南人敢夜里来,半夜行军,就是看准我们每次都不敢出去,不敢在城外埋伏,所以他们这次才这么大胆,举着火把就往我们这儿来。他们半夜行军,士卒一定疲惫不堪,正是出城迎头痛击,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时候。敌军先头部队距离我们还有三四里路,夜间走不快,至少还得小半个时辰,在敌军大部队到达前,城外小股监视我们两天的敌军是时候拿下了。谁愿意出城,把他们全部歼灭,为章先生报仇?”
“大帅,这个时候出城合适吗?会不会中计?”有将军犹豫着问出心里的疑问。
主帅笑道:“不会,之前我已经看过了,城外的敌军不会超过一千人,带三千出城,如果他们还没走,一刻钟就能把他们全部拿下,大战还没开始,就白白歼灭一千敌人,可以极大的提振士气,守城就容易了。如果他们走了,也能在敌军到达前返回城里,不会有任何损失。这一场难得的功勋,谁去取来?”
“大帅,我去!”听大帅这么一说,这个歼灭一千敌军的功勋就跟白捡一样,立即就有将军起身。
“大帅,我去!”几乎同时,另有一名将军起身,表示愿意出城。
二人都想去,但功勋只有一件,立马就开始争执。
其中一人喊道:“大帅,出城有风险,城里还是多留些将士防守,给我两千人就行。”
另一人一听对方这么说,顿时就不敢挣了,一屁股坐下,一言不发。
主帅见有了结果,便笑道:“好,摩利沢,就给你两千人,速去速回。我们就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叫摩利沢的将军接令道:“是,大帅,你们就等我好消息!”
说完便迅速离去,整军出城。
全城的占城守军都被动员起来,每一个人都在等待反击敌军的命令。
摩利沢带着两千精锐来到北城门下,就有传令兵高声喊道:“大帅有令,令摩利沢将军出城歼灭敌军,速速打开城门!”
守门小队长心里一惊,但也没敢有半分迟疑,迅速上前接过令牌验看。
检查之后,见主帅令牌无误,便立即下令打开城门。
两千占城精锐整整齐齐,迅速出城,向城外的敌军营地袭去。
等两千人全部出城,小队长一声令下,城门重新关闭。
不多时,城外便传来厮杀声,虽然有些远,但在紧张又安静的夜里,还是十分清晰。
每一次兵刃相交,都让人心头一跳,每一声惨叫,都让人心中一颤,似乎那看不见的刀枪就伤在自己身上。
从城头上往外看去,大约一里之外,现在火光四起,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影扑倒在地,只是不知是敌军,还是自己人。
城头上远离战场的守军听到占城军跟敌军交战的声音,一个个开始手痒,他们很羡慕能出城跟敌军厮杀的人。
面对面厮杀,跟站在城上向下射箭,那感觉应该很不一样。每一个出城之后活着回来的人都会跟人吹嘘,他亲手杀了多少了,当敌人的喷洒到他脸上时,心里有多么的兴奋,那上瘾的感觉有多刺激。可他们这些常年在城上的弓手根本不会有出城的机会,就算是全部两万守军,每次敌军来,有机会出城的也永远是极小的一部分。
真羡慕那些能出城拼杀,能拿到人头,获得功勋的人。弓箭手在城上拿不到人头,也拿不到功勋,永远都是混不出头的弓箭手,也永运不能离开这座边境小城。
听着远处的厮杀与惨叫,他们虽然也紧张,但更多的恐怕还是羡慕。
差不多一刻钟后,远处的厮杀声、惨叫声,渐渐消失,燃起的火,还在烧着,那应该是敌军的帐篷吧。
出城正面杀敌,跟敌人短兵相接的精锐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可以想见,等敌军退走以后,全城将士都会把他们当成榜样,国都毗阇耶会派高贵的大人来亲自嘉奖他们,他们会成为占城的英雄,金钱、女人以后都会有。真是羡慕啊!
城上的守军在等待他们回来,城门前的守军也在等待他们叫门,帅府里一众将帅也在等待摩利沢将军回来报喜。
战斗结束一刻钟之后,城下没有他们的身影。两刻钟过去,城下还是没有他们的身影。
等远处的火龙在一里之外停下,城上的守军才不得不相信,出去的精锐覆灭了!守军眼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出去打败了,不是很正常吗?不然城下一里之外为什么会是安南人的土地?
还是做个只在城上射箭的弓箭手吧,至少还能保住小命,还能多吃几年饭!
城上戒备更加森严,一队队弓箭手举弓搭箭,以待敌军。
占城最终的依靠还是他们这些弓箭手,那些所谓的精锐,都只会送死而已,活腻了才去做精锐!
第229章 请求援军
帅府里,气氛十分压抑。
众人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有传令兵来报。
“城外集结了大部敌军,估计不下两万人,北边丛林还有很多敌军正在陆续赶来城外!”
主帅一挥手,传令兵便知趣的退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来说说?摩利沢就这么战死了吗?”主帅很看好,很喜欢这个心腹爱将,听到他没回来的消息,十分伤感。
“安南人先头部队肯定是趁夜晚,在我们发现之前就已经悄悄达到城外,再演一出半夜行军的把戏,就要是骗我们出城。是我们大意了啊。”有将军十分痛惜的回道。
“肯定是这样,安南人诡计多端,每次都使诡计骗我们出城跟他们交战,没想到这次还是上了他们的当,一下损失两千人,还好只出去了两千人,要是摩利沢带三千人出城,我们就吃大亏了。”之前挣着出城歼敌的那个将军如此回道,语气没有什么伤感与可惜,甚至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
“两千人没了就没了,说再说他们也回不来。我们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安南人这次恐怕是花了大力气,肯定是要狠狠咬我们一口的。城下就有两万敌军,后边还有多少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点人能守住吗?”有将军问道。
“为什么守不住,前年三万安南人来攻城,还不是灰溜溜的回去,只要我们不出城,肯能守住!”
“已经有人出城了,还全军覆灭,还没开战,就先死两千人,将士们士气低落,这个时候敌人猛攻过来,说不好一波冲击,城就要破。”
“安南人真像你说的这么厉害,早几年怎么不破城?怎么打了几十年还是在城下边晃悠?大帅,安南人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守住城门,这仗最后还是我们赢!”
“先不要吵了,让我想想。”翔硌姆透主帅发现他这帮手下除了吵架,在拿主意这件事情上根本帮不上忙。
摩利沢死了真是可惜,但死了也就死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好在这次只损失两千人,全军除了老弱,还有一万三四千人可用,守住城池,击退安南人的进攻完全没有问题。
安南人太狡猾了,以后还是要小心,不能太大意了,要是把本钱亏完了,他的地位便要动摇。
等安南人退走,再去国都毗阇耶游说一番,从南方征召几千兵卒吧。
“好了,你们都回去,全都上城上去,无论安南人怎么勾引,谁都不许出城,谁敢违抗军令就杀了谁。记住,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主帅打定坚守城池,坚决不出城的主意之后,立即把命令下达给众将军。
“是!”众将起身应是。
正准备离开是,又有军官来报。
“大帅,属下刚才去核对,发现摩利沢将军带出城的不是两千人。”
“不是两千人?那是多少?”主帅惊声问道。
准备离开的众将军立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难道摩利沢私自多带人出城了?
那军官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大帅,经核对,摩利沢将军带了三千五百人出城。”
“三千五百人?”大帅听完大吃一惊。
刚才虽然有心里准备,摩利沢会多带一些人出去,但他以为顶多敢多带五百人,没想到他居然敢多带一千五百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如今三千五百人一个都没回来,城里的守军又少一千五百人,一下子少这么多人,这城恐怕难以守住了。
一旦丢掉城池,他作为主帅不管会不会战死,最终都会死,如果不战死,他一家人都会被处死。这城绝对不能丢,无论如何也不能丢!
“我们必须要请求支援,你们怎么看?”主帅脑筋一转,立即先说出他的想法,再问众将军的想法。
“肯定要求援,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我们还怎么守城!”
“立即请援兵,不然就来不及了!”
“对,连夜去请,援军一天之内必须要到,如果安南人猛烈进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同意,求援!”
损失三千五百人,这对小城来说意味着什么,众将军心知肚明。不久前出去的三千五百人是实打实的三千五百人,而两万守军却是虚的,具体有多虚,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真实数字估计不超过一万五千人。再减去一些上不了城,拿不起来武器的,能有一万两三千人就不错了,而现在城里能战斗的恐怕不足一万人,城外已经聚集了两万敌军,还有源源不断的敌军聚集过来,最终有多少他们不敢猜。
一旦破城,他们都得死。求援是最保险的做法,必须要求援,附近的援军一天之内就能赶来,只要他们坚守一天,他们的命就能保住。
“好,求援!”大帅见众将军没有异议,一锤定音。
“屋力亚拉,你留下,其他人去城上,务必坚守一天!”
一声令下,众将军离去,只留下一人。
翔硌姆透主帅提笔写完求援信,又盖上他的印信,将信封好后交给那名将军。
“屋力亚拉,这封信你亲自去送,一定要交到弘利耶大帅手里,就说安南人这次举国来犯,敌军不下六万人,我们难以抵挡,只能坚守一天,请他务必在至少带领两万援军赶来,不然我们这座城破,下一座就是他驻守的城池!听明白了吗?”大帅说完又从身上取下一件随身物品交给对方。
屋力亚拉将军接过求援新和大帅的随身物品,当即回道:“末将明白,大帅放心,保证请来援军!”
大帅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快去快回!”
屋力亚拉将军行礼之后,迅速转身离去,出城向南去找援军。
城头上,弓箭手的手臂都要举酸了,仍然没看到城下有一个敌军靠近。
看着远处越积越多的火光,守军心里开始恐惧。
如果安南人也有他们手里这样的弓箭,那么多敌军,一人一箭,这城头估计也要插满利箭,到那时他们都要死在城头上吧。但幸好,安南人没有那么多能射超过一百五十步的弓箭,这无疑是他们占城人的幸运。
众将军在城头上巡守,一个个紧张无比,看着远处的火光,恐怕敌军真有三四万,甚至五六万之多,若他们持续不断的攻城,也许要不了一天,城就得破,城一破,他们肯定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都打起精神来,敌人就在那里,他们随时都要冲过,想活命的,就睁大你们的眼睛,拿起你们手里的弓箭,不要放任何一个敌人到城下来!听明白了吗!”将军们在城上巡视,眼看着戒备了许久,死气沉沉的将士开始疲惫,马上想办法,要重振他们的士气。
城上的军士一听到将军的喊叫,自然反应的高声回道:“明白!”
几百人同时回应,声音很高亢,疲惫的精神顿时一振,开始发涩的眼睛也重新睁开。
“明白!”
“明白!”
“明白!”
“.......”
将军们在城上边巡视边喊一圈之后,又来到城下,每到一处,就要喊几句,直把死气沉沉的城池,闹的热血沸腾,全城再无睡意。
城外远处,北边丛林的火光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聚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
就在众将军看着移动的火龙,心中充满绝望的时,那火龙就在他们眼前忽然开始消失,不多时,便完全消失不见。
他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火龙移动速度上看,安南人还没完全从丛林里走出来,里面应该还有人,现在天还黑的厉害,他们把火熄灭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出来了吗?不会这么简单!安南人十分狡猾,这肯定又是诡计。
他们盯着北边,一直到天亮,那火光再也没有亮起来。
天亮了,城外有多少敌军,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真是安南大军!
一里之外,密密麻麻,一队一队敌军站的整整齐齐,就跟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队伍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丛林里。具体有多少敌军难以估计,但肯定不会低于三四万人,看来安南人这次是志在必得,他们要凶多吉少了!
昨夜出城的三千五百人,一个也回不来了,几队安南敌军正在冒着黑烟的战场上搜寻着什么,也许是死人身上的钱财,也许是活着的敌军,谁知道呢,他们是胜利者,做什么,怎么做,都由他们说了算,占城人如今只能在城上看着。
残破杂乱的战场上偶尔传来的一声惨叫,戛然而止,那应该是没死透的占城人。
天亮了,如今站在城上亲眼看着敌人杀死还活着同伴,说实话,他们心里很难受,但他们也只能看着,敌人不冲过来,他们就毫无办法,想报仇根本不可能。
可要是敌人真的冲过来,死的也许就是他们。
幸好安南人没有那么冲动。
打扫完战场,他们就回到大军之中,跟众多敌军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跟一里之外的占城弓箭手进入对峙之中。
第230章 安南诡计
日升,日落,一天过去了。
一整天,城外的安南人没动,没前进,也没后退,甚至连吃饭,都保持队形不变,在原地解决。
这让跟他一样,提心吊胆,紧张对峙一天占城守军,十分不解。
但他们顾不上多想,安南人不打过来不好吗?
当然好,能和平共处,为什么要发动战争,相互攻击?这是个问题。但不是他们能解答的,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接受战争,要么在反抗中死去,要么幸运的活下来,然后在下一次战争中死去。
傍晚,援军来了。
整整三万援军,两万在城外,一万进城,还上了城头。
紧张对峙一天的守军,终于松了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依令撤退下去休息,接下的事情就交给援军了。
占城大旗在城上高高升起,援军一来,守军的气势便完全大变,此时城内城外势力相当,安南人绝对不可能攻到城下来。
对峙形势在占城人看来,已经发生根本性逆转,此战安南人必败无疑!
城头上忽然出现的旗帜,城外的安南人不可能看不到,现在该轮到他们提心吊胆,他们是时候要考虑退兵了。
不光普通军卒们这么想,守军将帅们也是这么想的。
帅府里一片喜庆,大酒大肉,大摆宴席,两军聚到一起真是不容易。
幸好,弘利耶大帅是国王的弟弟,不是旁人,他带军来边境,国王不会猜疑。若附近驻守的这支军队统帅不是他,这支军队根本不可能开来边境跟翔硌姆透主帅会合,他们两军会合超过五万人,兵力快达到占城国总兵力一半,国王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真个帅府里酒香四溢,将军们大口吃肉,高谈阔论,漫天吹嘘,犹如已经打了大大的胜仗一般,放肆的庆祝。
他们确实该庆祝,只要他们不出城,安南人绝对不可能攻上城头,他们会一直被阻拦在城外,用不了十天就会灰溜溜的退回去。如果运气好,等他们退走的时候,再追击一波,收些敌军的人头,此仗便是大胜。
对将帅们来说,死了多少军卒不重要,能杀伤敌军就是功勋,是他们换取地位的功勋。
一夜酒肉歌舞庆祝过后,城外的敌军丝毫没有退走的迹象。
太阳升起来了,晒着城上的守军,也晒了城外的安南人。安南人依然在列阵,守城的将士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但他们并不在意,大不了就对峙十天,看最后是谁失败退走。
将帅不怕,他们有四五万大军,城外敌军也不过四万而已,不管怎么打,他们都不会失败,对峙,不费一兵一卒,敌军最终会因为粮草不足退去,胜利属于占城人!
将帅们上城转了一圈,对守城的军卒们大肆赞扬褒奖之后,继续回到帅府休息,大鱼大肉,美酒女人伺候。
又对峙一天,城外敌军没有任何异动,城上守军有了几分放松。
傍晚,一信使冲进帅府,直言要面见弘利耶大帅,说有重要军情通报。
帅府里还在宴饮,美酒歌舞不缺,热闹非常。
信使被带到大厅里,弘利耶大帅看看旁边坐着的翔硌姆透大帅,鬼使神差的笑道:“有什么军情,就在这里说。”
那信使当即高声道:“毗阇耶有变,大王请大帅带兵火速回毗阇耶增援!”
“有什么变?增援什么?”弘利耶大帅当即跳起来,厉声喝问。
大厅中,瞬间鸦雀无声,无人敢出大气。
那信使回道:“小人不知道,这两天国都附近军队调动频繁。这是大王交给大帅的书信。”随后他从衣衫夹缝里掏出一份信来。
弘利耶大帅身边的侍卫迅速过去接过那份信,拿回来转交给大帅。
弘利耶一把抓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大变,顾不得多想,立即喊道:“速速整军回毗阇耶!”
厅中众将迅速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翔硌姆透主帅大惊,援军走了,他怎么办,当即问道:“弘利耶大人,毗阇耶出了什么事情,要劳你亲自带兵回去?你现在可不能走啊,你要走了,安南人马上就会攻打进来,占城就完了!”
弘利耶大帅道:“毗阇耶怕是有叛乱发生,大王让我立即带兵回去,安南人就要靠你们自己了,他们应该不会打过来,不用太过担心。”
“报!城中有紧急军情呈报!”大帅话音刚落,就有守卫军士进厅高声禀报。
翔硌姆透主帅心里一跳,立即回道:“让他进来禀报!”
话音一落,传令兵闪身入内,高声禀报道:“禀大帅,安南敌军正向城下进攻,已到两百步之内!”
翔硌姆透主帅一听这话,随即转头道:“弘利耶大人,安南人杀过来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走,你也看到了,他们不少于四万人,你的大军一走,这城今晚就会破,说不定你前脚走,他们后脚就一路杀到毗阇耶了。毗阇耶兵力充足,怎么会有叛乱,这会不会是安南人的阴谋,为了将大人骗走,耍出来的诡计?”嘴里说着,还看了一眼弘利耶大帅手里的书信。
弘利耶拿着书信高声道:“不会,大王的字迹我熟悉,这就是大王的亲笔书信,信上还有大王的印信,绝不会有错!安南人你自己解决,我要回毗阇耶。走!”
“慢着!”翔硌姆透主帅忽然笑道:“弘利耶大人,还是先问问这个信使,如果这个信使有问题,我们中了安南人的诡计,把城丢了,这责任我们可担不起。”
弘利耶十分不爽,但翔硌姆透家族在占城地位也不低,他哥哥要坐稳王位,还得他们支持,听到这话,也只能默许。
眼见如此,只听翔硌姆透主帅向那信使道:“上前来。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从毗阇耶出来的,路上遇见过什么人?”
那信使回道:“回大帅,小人昨天傍晚出城,路上没见过什么人。”
弘利耶听到信使的话,脸色一变,拿起信再看一遍,心头火起,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子,酒菜洒了一地。
翔硌姆透主帅立即问道:“弘利耶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弘利耶将手里的信递给他,冷声道:“你看看吧。”
翔硌姆透主帅接过信来,稍稍一看,便发现端倪,只听他说道:“信中让大人在三天之内赶回毗阇耶,信使从毗阇耶到这里一天一夜完全够,到大人那里不会超过一天,可今天恰巧安南人发起进攻,这时候把信送来那就太可疑了。”
忽然又问信使:“你是哪日从毗阇耶出来的?”
信使回道:“小人十五日傍晚出城,出城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翔硌姆透主帅看着信使再次问道:“你确定你是十五日离开的?”
信使回道:“小人不会记错,确实是十五日。”
翔硌姆透主帅道:“弘利耶大人,很明显,这信使有问题,这封信也有问题。”
弘利耶大帅厉声道:“拖出去,砍了!”
大帅一发话,厅中的军士立即上前就将那信使往外拖去。
那信眼见如此变故,惊恐的连连叩头哭喊:“大帅饶命,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两个军士哪里会管信使怎么哭喊,一左一右直接把他拖出厅外,没一会儿,厅内就听不到他的哭喊声。
“弘利耶大人,这就是安南人的诡计。安南人开始攻城了,我们上城去看看吧。”翔硌姆透主帅笑了。
弘利耶大帅表情有些难看,只听他回道:“以前听说安南人狡诈,今天我才算真正见识了。要不是大人多问一句,我今天就上当了。”
翔硌姆透主帅笑道:“这都是安南人的小把戏,以前就用过,只是这次信使出了问题,我们才能这么容易就识破他们的把戏。”
弘利耶大帅道:“是你识破了他们把戏,不是我。今天十七,今天写的书信,今天就送来,那信使居然还说是前天从毗阇耶出来的,安南人精心策划的诡计,居然被信使暴露出来,真是想不到!走,上城去会会安南人。”说完就当先往大厅外走去。
翔硌姆透主帅随后跟上,一众将军起身相随。
众人在两帅带领下出帅府,直往城上而去。
城下,安南人已经开始攻城。
只见安南军七八人共顶一块大木板,快速往城下冲来。
占城守军一轮轮利箭射出去,几乎全都射在木板上,根本不能有效伤敌。
不多时,第一批在木板掩护下的安南人来到城下五十步以内,眼看再加把劲就能抵达城下,他们却不再继续前进,而是把头顶的木板立起来,挡在身前,人都躲到宽大的木板后面。
随后,其他顶着木板来到距离城池五十步以内的安南人如法炮制,全把木板立起,所有人都躲到木板后面。有些倒霉鬼动作稍慢,便被城上射下来的利箭所伤,还没来得及爬到木板后面,瞬间就成了刺猬。
城上的将帅眼看城下围了一圈一丈来高的木墙,上千敌军就躲在木墙之后,城上利箭不停的射下去,收效甚微,射死的敌军都能数的清楚,眼见如此,众人一筹莫展。
安南人这是什么战法?他们没人能想明白。
第231章 木墙围城
但安南人不退,弓箭手一直这么射箭,城里的箭可不够他们射多久。
看不出安南人躲在木墙后面做什么,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诡计,难道是想让守军把箭消耗完,然后他们就可以放心的攻城?
翔硌姆透主帅一想到这里,再看看插满利箭的木墙,瞬间就想明白了安南人的诡计!
他们顶着木墙,躲在后面,一是消耗占城守军的军资利箭,二是可以等后退以后把木板上的利箭取下来为己所用,三是距离城池很近,引而不发,这会给守军极大的压力。他们此番一举多得,安南人果然狡猾无比!
一旦看透,翔硌姆透主帅马上传令,立即命令弓箭手停止射箭。
大帅一声令下,众将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赶紧亲自去传令。
弘利耶大帅也是不解,敌人就在城下五十步以内了,这么近的距离,正是弓箭手发挥最大杀伤力的时候,现在如果不用弓箭压制,他们很容易就会攻过来,一旦冲到城下,弓箭手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到时候就要短兵相接,守城的优势就没了。
翔硌姆透主帅看出了众人的不解,于是在城头上便将安南人一举多得的诡计点破,说给众人听。
众人听后,先是大骂安南人狡诈,之后又盛赞大帅睿智,连安南人这种诡计都能识破,溢美之词直向翔硌姆透主帅扑面而去。
他看着城下开始拖着木板撤退的安南人,心里十分受用。
当众识破安南敌军的诡计,在弘利耶大帅和他手下的将军面前展示了他的睿智,引得这些年轻的将军赞赏不已,相信不久之后他的威名就会传遍占城,以后占城第一将帅之名,将非他莫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安南敌军也退回一里之外了。
正当他们准备下城之时,只听远处号角声忽然响起,转眼间就见安南人再次发起攻势。
这次他们还是拖着木板来到两百步外,再次将木板顶在头上,一齐向城下冲来。
“不用放箭,看他们怎么办!”
一见安南人还来这一套,将帅们既然已经看破他们的诡计,怎么可能还会上当,浪费自己有限的军资。
一声令下,城上的弓箭手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弓箭,他们也想看看安南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没有箭雨阻挡,安南人顶着木板很快来到距离城墙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只见他们像之前一样,将木板竖起来,再次围成了木墙。
但就在城上放松警惕,想看安南人接下来怎么玩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从天而降的箭雨,毫无防备的守军纷纷中箭,顿时惨叫声四起,城上瞬时一片慌乱。
就连穿着皮甲的将帅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也有几人死伤,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将军,头脸脖子,连中三箭,当场身亡。
“放箭!放箭!”翔硌姆透主帅眼见身边的将军中箭死亡,慌忙下令弓箭手还击。
城上中箭的毕竟还是少数,众人一听大帅愤怒的喊叫,立即张弓搭箭,利箭便如飞蝗一般朝安南人射去!
可狡猾的安南人,突然一轮箭雨过后,就躲回木墙后面去了,城上下来的密集箭雨,全都射在木板上,或者越过木板顶头,飞向更远处。
一轮箭雨不凑效,大帅没有新的命令,弓箭手们也害怕敌人再次偷袭,便一支接一支利箭朝安南人射去,每一次张弓都用足力气,每一支箭都去势如电,狠狠的宣泄刚刚被偷袭的耻辱。
然而,一轮又一轮箭雨全都被木板挡住,根本难伤安南人分毫。
不多时,木板上又插满了利箭。
不用城上的守军再做什么,安南人拖着木板慢慢退去,又回到一里之外。
安南人又得逞了!
占城守军的将帅和军卒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无计可施。
安南人就是来骗箭的吗?经历刚刚那一出偷袭,翔硌姆透主帅已经不敢再下定论。
敌人这木板围城的诡计实在太高明,他根本想不出破解的办法。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无限收箭吗,这可都是他们的军资,没了这些军资,以后拿什么抵御安南人的进攻?
将帅们脸色都不好看,还没等他们想出办法,安南人拖着木板又来了。
两百步外顶起木板,五十步左右竖起木板,一样战术,这是第三次施展。
这次城上守军不敢再等敌人先射箭,安南人木板一竖起来,弓箭手张弓,利箭便呼啸着直飞过去,钉进木板之中。
守军弓箭手学乖了,明知敌人就是来骗箭的,他们怎么可能还跟之前一样,连续不停的放箭。他们射箭速度明显放慢了不少,同样的时间,前两次能射五支箭,现在他们只射三支,对普通弓箭手来说,他们不求杀敌,只求能压制敌人,不让他们肆无忌惮的用弓箭还击就行。
等木板上插满利箭,安南人拖着木板又撤退了。
翔硌姆透主帅现在很痛苦,敌人这出诡计不破,用不了两天,城里的箭就要用光,到那时这城还怎么防守?也许只能让安南人给攻破。
天已经黑了,安南人拖着木板又来了。
城下模糊一片,城上火光很亮,如此一来,安南人在暗处,占城守军却在明处,射下去的利箭找不到目标,不知道飞向何处,而城下偶尔飞来的利箭却能精准的射伤守军。如此一来,弓箭手又不得不提高射击速度,不间断的利箭压制下,安南人才稍微老实了,不敢再轻易还击,否则即使在黑暗里,也会被射成刺猬。
一定要想办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大帅,我们是不是可以用火攻,烧烂敌人的木板?”忽然有将军在一旁提示。
“对,火攻!”
“火攻啊!”
将帅们在城上看安南人表演收箭五六次了,正心急如焚之时,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大喜,纷纷附和。
“拿灯油来,拿麻布来!”翔硌姆透大帅稍一思索,觉得完全可行,便一声令下。
不多时,灯油、麻布全都搬上城头。
麻布沾油绑在箭头上之后,占城人的反击开始了。
一支支点燃的火箭,带着火光飞跃五十步的距离,从城上一头插进安南人的木墙中。第一支火箭照亮了目标木板,所有带火的利箭便都呼啸而去,片刻之间,木板便淹没在大火之中。
城上的守军第一次看到安南人拖着着火的木板仓惶撤退。
将帅们见火箭有效,顿时大喜,立即下令让弓箭手不要停,继续放箭,直到把安南人的木板全部烧毁为止!
安南人败了,木板被烧烂,就无法再继续收箭,即使他们撤退及时,木板没烂,但木板上的利箭箭杆也会被烧坏,他们收去也不能马上变成还击的武器。
等了半个时辰,再也不见安南人顶着木板上前,他们就跟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视线之内。
毫无疑问,占城人已经破解了安南人的诡计,此战他们胜了!
翔硌姆透主帅非常高兴,他当即表示要重重嘉奖提出火攻的将军。
但由于当时天黑,城上又太乱,一经提出火攻,便有不少人附和,根本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第一个提出来的。
可既然说了要嘉奖,那就一定要嘉奖,不能确定,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就选了一个离他最近的人,当即奖励一百金。
一百金!这对镇守边关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够买好多个女人,够买一大块田地,简直就是发了!
得到奖赏的将军兴奋异常,当即就要请城上的将帅们喝酒。
但这场胜利,是翔硌姆透主帅的胜利,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将军来请客,众人招呼一声,好好防守,留下两名将军,便再次回到帅府,继续喝酒吃肉,看歌舞,玩女人。
没人知道城下有一个落寞的身影,那是值守将军葛蛩日纳耶。
当安南大军到来以后,城上就没他的事了,等弘利耶大帅的援军到来,城里就更没他什么事,等敌人开始进攻,他便可有可无了。他只是一个没有敌军来时,看门守城的值守将军而已,说的难听点就是个看门的。
平常他还能在城上巡视,真正要打仗了,他就得一边去,占城守军不会败的,城不破,就不算败,毗阇耶早就认可了这个说法,因为安南人很厉害。所以每次安南人打过来,胜利的永远是占城人。
这种胜利的功勋,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分享,而他没有资格。每次战争还没开始,他就被排除在外了,功勋自然就不可能有他半分。
今晚敌人开始进攻了,他听说守军被敌人的诡计弄的焦头烂额时,他悄悄爬上城头,亲眼看到了敌人的进攻。大帅告诉他遇事要思考,于是他就躲在一边,苦苦思索破敌之道,终于被他想出来火攻或许可破敌人诡计,他一时兴奋,便直接喊了出来,谁知众人一附和,原本属于他的功勋就被别人抢走,这种好不容易获得受奖的机会,一时大意,却又拱手送人的苦痛,直接将他击垮。
多么难得的功勋啊,或许这就是他唯一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被如此葬送,如何不后悔,让他如何不伤心,如何不落寞?
第232章 各取所需
“大帅,府外又有毗阇耶来的信使,说有要事密告弘利耶大帅。”
厅中正在女人酒肉肆意欢庆时,厅外有守卫来报。
“又是毗阇耶来的?带进来!”弘利耶大帅眉头一皱,酒兴被扰有些不高兴,但国都来的信使不能不见。
片刻之后,信使被带进大厅。
这次没有让他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而是招至近前。
弘利耶大帅顶着信使道:“什么事,说。”
那信使道:“大王请大人,务必在两日之内回援毗阇耶!”说着从衣衫夹缝里拿出一封书信。
弘利耶大帅眉头一挑,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信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开封过,便当即拆开,很快看完之后,忽而笑了:“当我是傻瓜吗?拖出去,砍了!”
信使一脸莫名,惊恐的跪地求饶:“大帅,我日夜不休的赶来,我没耽误时间啊,冤枉啊!冤枉啊!冤枉......”
侍卫只听大帅的命令,才不管信使如何求饶和哭喊,直接拖出亭外,就地刺死。
翔硌姆透主帅问道:“大人,这是为何?”
弘利耶大帅拿起酒杯,笑道:“这信什么都像,就是日期有问题,写的还是今天的日期,如果这信明天送来,我也就信了,但今天送来,明显就是敌人的诡计。从毗阇耶到这儿,没有一天一夜根本到不了。”
翔硌姆透主帅笑道:“大人英明,这应该还是安南人的阴谋,他们真是诡计多端,怕一个信使不足以调走大人的大军,竟然派遣两个过来,但显然城外安南人的进攻计划提前了,所以他们来不及重新伪造密信,这才露出破绽。如果我所料不差,后面必然还有安南人派来的假信使,给大人送求援信,骗大人撤军离开边境。”
弘利耶大帅笑道:“你跟我想的一样,安南人的狡诈,我见识过了,不会再上他们的当。再有求援信使直接杀了,不要耽误我们喝酒吃肉!”
翔硌姆透主帅高声道:“都听到了,再有求援信使不要让他们进帅府,就地斩杀。”
他话音刚落,又有守卫进来通报:“大帅,城上有军情呈报。”
“带进来!”
传令兵一进大厅,便立即禀报道:“禀大帅,安南人不久之前又开始进攻,他们木板上加了东西,火箭没效果,请大帅定夺!”
“怎么会无效?”翔硌姆透主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火箭射过去,烧不了多少时间就灭,木板不能烧穿。”
大帅脸色难看,一挥手,传令兵退出大厅,之后高声道:“你们说说,现在怎么办?”
“安南人真是诡计多端,但大人不用担心,火箭虽然不能把木板烧穿,但经火一烧,我们射出去的箭,箭杆过火烧焦,他们收回去也不能用。火箭反击的方法并不是无效,只是效果降低了一些,继续用火箭射击,安南人收箭的诡计就不能得逞。”弘利耶大帅举杯宽慰。
“大人说的有理,我紧张过度了。来,继续喝酒!”
众人举杯共饮,大厅里之前短暂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城外,一轮轮箭雨落下来,木板烧的噼里啪啦直响,几轮火箭过后,箭上的麻布烧完,木板还没起火烧穿,应该还能经受住几轮火箭的攻击,但安南人却拖着木板撤退了。
因为木板上覆盖的东西烧没了,木板马上就要暴露在火箭下,它经受不住火箭直接攻击。
城上的弓箭手没休息多久,安南人又顶着木板靠近,继续接受占城人火箭攻击。
守军稍一大意,就会被木板后面的安南人用箭偷袭,与此同时安南人也占不到多少便宜,城上有占城人中箭,从木板后面露头的安南人也会中箭,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他们乐此不彼,都相信自己会是那个能在流矢中活下来的幸运者。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一夜,直到天明,占城人才发现安南人不着火的木板并不是多新奇的东西,他们不过只在木板上盖了一层新鲜的芭蕉叶而已,肥厚的芭蕉叶当然经得起几轮火箭烧烤,等芭蕉叶烤干,安南人便撤回去,等把木板重新盖上芭蕉叶再次过来围城、偷袭、挑衅。
狡猾的安南人!不得好死!
占城人也只能大骂而已,根本拿对方没有办法,他们的利箭消耗不少了,敌人还没有退走的迹象。
将帅们再次登上城头,见了安南人这样的进攻,心里想的也只能是跟他们慢慢耗下去,这么多敌军每天都要吃喝,根据以往的经验,用不了十天,他们就得撤退,只要能保住城池就是胜利,至于消耗的利箭,毗阇耶会很快给他们送来。
安南人的进攻没有新意,来来去去就三个目的,消耗守军的箭,消耗守军的体力,收集军资利箭。
占城人的目标跟安南人不同,一个进攻,一个防守,双方伤亡不大,这么下去,到最后各自都能达到目的。
这么无聊,又不紧张的拉锯战,对将帅们来说很没意思,所以占城守军将帅们在城上转了一圈之后,便下城回去休息,他们只要偶尔来看看,等十天后接收胜利的战果就可以了。
在占城人看来,这真是无聊的拉锯战啊,但对安南人来说却不是这样。
到目前为止,安南人的战果已经远远超过预期,成功收回来完好的利箭六万支,消耗敌军利箭总数不下十五万支,这样的战果,在战前他们根本想不到。
此时安南将军陈野十分的兴奋,这是一件大功,这是一件赚的流油的大买卖!
这一切都多亏了大宋人,还是他们慷慨!
中原王朝财大气粗,果然不是吹牛,不是说说而已!
激动的陈野离开自己的营帐,来到丛林里大宋宣威军驻地,他要当面向大宋上使道谢,并且要向他道歉,之前通关时要收他们的钱,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
营帐里,杨丛义正在打坐,听帐外侍卫亲兵禀报道:“大人,安南军陈将军求见。”
于是便收功,起身道:“请陈将军进来。”
陈野进帐便谢:“杨大人真是神人,我们轻轻松松就得箭六万多支,更消耗占城人利箭难以计数,而我们才伤亡不过百人,真是十几年来少有的大胜!这一战过后,占城人肯定会大伤元气,下次我们再来,他们就只能在城上看着了!大人果然没有骗我,陈某今天特意来向大人道谢。抬进来!”
杨丛义笑道:“小事小事。大宋跟安南是领国,杨某帮陈将军占些占城人的便宜,也只是举手之劳,哪里需要陈将军亲自来道谢。陈将军客气了。”
一阵香气袭来,就见一头烤的焦黄的小猪便被侍卫亲兵抬进帐来。
烤乳猪?杨丛义一见这等美味,口水差点流出来,出海几个月来,哪里再好好吃过几顿饭,何曾再见过这样的美食!
只听陈野介绍道:“这是手下兵士早上抓来的一头小野猪,我不敢独享,特意吩咐手下做好,带来跟杨大人共享美味!”
杨丛义盯着烤野猪笑道:“陈将军客气了,不过这确实是人间美味,独享还真是犯罪。这么大一只,我们两人恐怕也吃不下吧。”
陈野笑道:“杨大人可以多叫些人来,我正好想多结识几个朋友,一直待在边关跟占城人打交道,实在是烦闷,人多正好可以热闹热闹,我刚好带了一坛好酒,以酒会友!”
杨丛义摆手道:“不,烤肉能吃,但在军中不能喝酒。”
陈野笑道:“好,听杨大人的,今天只吃肉,不喝酒。”
杨丛义对一旁的侍卫亲兵道:“去把章先生和张指挥叫来,如果问,就说议事。”
陈野忽道:“杨大人,上次那个给我送信的剑术高人,能不能也找来,之前匆忙,还没来得及认识。他那一手剑术真是高明,我五个侍卫都不是他对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杨丛义笑道:“好,那杨某就满足陈将军的好奇心。把张道长也叫来。”
侍卫亲兵接令而去。
不多时,三人陆续进了营帐。
一进营帐,只看到帐中摆放了一只两三尺长的烤猪,顿时满脸疑问。
张彪、张柳虽有疑问,但他们并没言语。
章先生笑道:“杨大人这是要议什么事?怎么吃烤肉吗?”
杨丛义笑道:“还真是要议一议怎么吃烤猪的问题。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安南军统帅陈野陈将军,这只烤猪就是陈将专门军带来犒赏我们的。”
“多谢陈将军。”三人做做样子,拱手相谢。
“简单介绍一下,这是章先生,久在南洋,与南洋诸多贵族豪门交往密切,在南洋没有章先生办不成的事。”杨丛义笑道。
章先生摆手笑道:“哪里哪里,杨大人过誉了,在下不过是混口饭吃。”
“这是张道长,是杨某专程从大宋请出来的剑术高手,一手剑法施展开来,十人都难近身,这等身手在大宋也找不出多少个来,我们能同处一室,不得不说是莫大的机缘。”
张柳抬手道:“大人过奖。”
“好了,大家都坐。美味当前,话就不多说了,吃了再说。”
众人被香味引诱,一听此话,顿时围坐,迫不及待,分食了这一只美味的烤野猪。
第233章 双方大胜
饱餐一顿之后,营帐里安静下来,该谈正事了。
“陈将军,你的大军还能坚持多久?”杨丛义开口道。
“五天。要不了几天,占城人的军资就要消耗完,到时候可以尝试一下攻城,可惜这次来的匆忙,什么攻城器具都没带。”陈野大感可惜。
“章先生,五天够吗?”杨丛义又问。
“不用那么长时间,也许三天就够了。时机一到,你们要立即退兵,不然就难办了。”章先生看了陈野一眼。
“好,都是各取所需,顺便交个朋友。今天在这儿,我们就把话说明白,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这次安南军队南下试探,是陈将军突发奇想,想出来的练兵之计,我大宋使节护卫军刚好先一步南下,要过占城,却挡了安南军队的路,大宋贵为天朝上国,历来热爱和平,本想站在占城国与安南国之间,做一个和事佬,不想因为离城池太近,即使放下了武器,由于言语不通,还是引起占城守军敌意与戒备,不得已,大宋使节护卫军只能后退,这样一来,安南军队直入城下,两军面对面,摩擦就这样发生。不过幸好章先生早先已经来到大宋军中,三方多次商讨,最终在大宋主持下,陈将军才带兵退回安南。两位觉得如何?”杨丛义说完便看着他们两人。
章先生点头道:“杨大人这话有理,我回占城说的过去。”
陈野却道:“杨大人,这不合理,我两万大军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捞多少好处,就这么走了,回去不好交代。占城那么有钱,不给点钱说不过去吧。况且这可是杨大人承诺过的。”
杨丛义笑道:“陈将军别急,章先生也没说不给钱啊。”
章先生看着杨丛义一脸疑问,这里还有他的事儿?
杨丛义又道:“章先生,陈将军说的对,安南几万大军费了多少粮草,才跑来占城国城下练兵,我大宋面子再大,他们也不可能做亏本买卖,一点好处去没捞到就回去。况且,你如果连一点好处也不给安南人,他们就这么退兵,大家肯定会觉得此事有假,莫不如说你出一笔钱收买了安南统帅,安南人这才退兵来的合理,占城国富的流油,花钱消灾,出点钱应该是小意思。”
这件事已经没办法了,大宋人把安南人拉来,几万人在城下来这一出,如果安南人不在合适的时候退去,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起来。也许只能花钱消灾了,但愿安南人不要狮子大开口。
章先生想了想,然后问道:“出点钱财收买陈将军自然最合理,但不知陈将军觉得多少钱财才合适?”
陈野看看杨丛义,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便试探着回道:“至少得要万两黄金吧。”
章先生一听这话,立即回道:“杨大人,陈将军这是认为章某会点石成金的法术吧。”
杨丛义也是有些惊奇,这个陈野还真是有搜刮钱财爱好不成?当时过关南下,他要收宣威军的过关钱财,现在开口就是万两黄金,胃口也太大了。
“陈将军,我们这是在很认真的谈正事,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收一千两黄金,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杨丛义不得不打圆场。
谁知陈野却道:“杨大人,一千两也太少了,至少也得两千两。”
“章先生,你看呢,两千两能不能接受?”
章先生叹了口气,回道:“行,两千就两千,但现在我可没钱,一个月后陈将军派人来取。”
“既然是我做的和事佬,那就立个三方字据吧,希望两位都能遵守约定。”
杨丛义说完,便迅速手书三纸协议,一式三份,各自在协议上签字画押后,一人收取一份作为凭据。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安南什么时间退兵,由章先生决定,陈将军不要提前退兵,也不要拖延推迟。没其他事情,这就散了吧。”杨丛义笑道。
大宋在安南和占城面前永远是天朝上国,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轻易得罪大宋,是以杨丛义年纪不大,官职不高,却能在章先生和陈野之间前线搭桥,做一个说话很有份量的和事佬,因为他背后是大宋。
章先生被送走了,张彪也出了营帐,陈野似乎有事,还没有离去的意思。
“陈将军还有事?”
“杨大人,现在占城人一直用火箭,虽然我们听你的,在木板上绑了芭蕉叶,可那芭蕉叶也禁不住烧,再说他们一直放火箭,我们也收不到箭了啊。能不能再给我们想个办法,多弄点箭来,占城人烧了也是烧了,白白浪费了也是可惜。”
“他们放火箭,我还真是爱莫能助,我总不能让老天爷下雨吧。”杨丛义摆摆手。
“下雨?多谢杨大人。”陈野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忙告辞离去。
张柳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等陈野离开,他忍不住问道:“大人,你真没办法解决火箭问题?”
杨丛义笑道:“往后撤退几十步就行了,箭上绑麻布阻力很大,射不准也飞不远,没那么复杂。”
张柳道:“这么简单,怎么不告诉他。”
杨丛义道:“他们之间的实力平衡不能打破,占城以后有大用处,不能让安南人占据。”
张柳道:“他估计去等下雨去了。要是天不下雨他就不进攻,我们没什么麻烦吧?”
杨丛义道:“他们只要不走,占城援军就不敢走,我们就不会有麻烦。等着吧,等章先生的好消息,应该快结束了。”
晴天,安南人的进攻频率降低了不少,可一到下雨的时候,他们便不知疲倦,轮番上前挑衅攻击。
热带,雨来得快,也去的快,但每次半个时辰的雨,安南人还是能顺利进攻好几轮,一场雨就能收取完好的利箭上万支。
三天后,安南大军退兵了。
几天里,占城人、安南人各自都达到了己方的目的,占城人守住了城池,敌人攻不进城下五十步以内,安南人不停的进攻,收到利箭无数。
双方谁都没败,也可以说,他们都胜了,并且还是大胜。
作为胜利方的安南人走了,同样作为胜利方的占城援军,也在一天以后离开,回到他们自己的驻地。
占城援军离开一天之后,大宋宣威军从丛林出来,重新出现在占城人面前,大大的宋字大旗迎风飘扬。
这次他们不再是懒散的面貌,而是衣甲鲜明,列着整齐的阵型,长枪冲天直指,似要刺破苍穹,俨然是一支强军!
与此同时,对面的边境小城里来了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来自占城国都毗阇耶,他们打着王旗。
国都来人,打着王旗,必有要事,全军将官在帅府前迎接来使。
刚刚打了胜仗,国都就派使者来了,必定是嘉奖赏赐无疑,不光翔硌姆透主帅高兴,手下的一众将军也十分高兴。
但兴奋的人群中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值守将军葛蛩日纳耶,他不高兴,这场胜利跟他没有关系,赏赐也没他的份。
国都来使在一队黑甲军护卫下来到帅府前,没有任何寒暄,他直接当众宣布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翔硌姆透,毗阇耶得到密报,说你在边境统军这些年,与安南人相互勾结,养寇自重,你自报十多年来每战都是胜利,但其实每战伤亡人数都是敌人数倍,军资损耗也十分惊人,花费金钱数额巨大。经核实,密报属实。现在命你交出兵权,回毗阇耶受审!来人,将翔硌姆透拿下!”
使者说完,众将军都惊呆了!
翔硌姆透主帅更是震惊无比,一听来使的话当场就懵在原地!
眼见黑甲军上前,他才猛然醒悟,当即大声道:“你们肯定是安南人假扮的奸细!来人,都给我拿下!”
主帅一声令下,帅府侍卫军立即上前将黑甲军拦住。
使者厉声道:“翔硌姆透,你不要放放肆,要不是安南人来犯,几天前就把你拿回毗阇耶了!现在交出兵权,乖乖跟我们回去,还能看在你多年劳苦的份上饶你不死,要是你一意孤行,跟我们对抗,那就不用回毗阇耶受审了,本使可以立即将你斩杀在当场!还不让他们退下!”
翔硌姆透大笑道:“狡诈的安南人,我岂会上你们的当!来人,将这些安南奸细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黑甲军与帅府侍卫相距不超过五步,却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大帅一发话,侍卫们又上前一步,但看着盛气凌人的黑甲军,他们心里升起无穷的恐惧!
传说中,黑甲军守卫都城,守卫王宫,在军中地位崇高无比,个个都能以一敌百,无一支军队能敌!
如今黑甲军就在眼前,纵使大帅下令,他们也不敢放肆。
“翔硌姆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兵权,饶你不死!”
“哈哈哈......你们是安南的奸细,我才不会上当!将士们,杀了他们,每人赏钱十金!”翔硌姆透状如疯狂。
“你自己找死,就怪不的我了。翔硌姆透,勾结安南人,养寇自重,谎报军功,拒不受审,煽动叛乱,判斩杀无赦,立即执行!”使者直指翔硌姆透,高声宣判。
“哈哈哈......这是我的地盘!谁能杀我!谁敢杀我!哈哈哈......”翔硌姆透仰头大笑不止
忽然,他的笑声停止了,低头看到了胸前透出来的明亮的刀尖,艰难的转过头去,看清身后那人,他眼中满是疑问。
不等他张口说点什么,只见长刀举起,刀光一闪,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尸体扑倒,鲜血飙出三尺。
第234章 通关南下
葛蛩日纳耶提着带血的长刀,上前将翔硌姆透的脑袋捡起来。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大帅刚笑几声便人头落地。
他身后的众将军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拔刀时,却听使者高声喊道:“有敢反抗者,翔硌姆透就是下场!”
众人眼见大帅尸首分离,他们哪里还敢乱动,只得放开抓住刀柄的手,胆战心惊,呆立原地,等待使者吩咐。
跟黑甲军对峙的帅府守卫见大帅身死,于是纷纷退开,放下手里的兵刃。
使者道:“很好。即刻起,统兵权暂由本使执掌。翔硌姆透作为主帅,这些年边境的事情全部由他做主,罪责也由他一力承担,他现在已经被斩杀,罪责已了结,跟大家没有关系。各位将军职位不变,各赏赐白金!”
“多谢大人!”葛蛩日纳耶当先谢恩。
其他将军眼见主帅已死,没人敢反抗,兵权归了使者,他们军职不变,有得百金赏赐,哪有不谢恩的道理。当即纷纷谢恩:“多谢大人赏赐!”
使者指着葛蛩日纳耶道:“你是什么人,任的什么军职?”
葛蛩日纳耶回道:“回大人,末将葛蛩日纳耶,现在还是值守将军。”
使者点头道:“好,识时务,有胆识,等本使禀明大王,另外赏赐。从今天起你跟本使一起管理军务。”
葛蛩日纳耶双膝下跪,回道:“多谢大人提拔,葛蛩日纳耶愿为大人、为大王效死命!”
一声令下,黑甲军迅速接管帅府,使者收回兵权,开始整顿军务。
“报!城外出现一支大军!人数不下两千人。”
使者刚刚坐下,就听传令兵进来禀报军情,心里有些忐忑,安南人又回来了?应该不会。
“是安南人吗?”
“不是,他们的旗帜和衣甲跟安南人不同。”
“去打探清楚再来禀报。”使者顿时松一口气,既然不是安南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传令兵得令迅速退出帅府,回城上向将军禀报。
城外,大宋宣威军阵前。
“章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入城?”等了大半个时辰,眼见远处城上守军林立,杨丛义不得不问了。
他们已经在城外停留了很多天,必须马上进城,赶往占城国都与戴大人汇合,之后就要考虑南下三佛齐国,追赶回易船队。一个多月过去了,如果顺利,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三佛齐国。
章先生看着眼前的城池,回道:“杨大人不急,多则半日,我们就能进城了。待我去城下通报一番。”
杨丛义道:“章先生,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你的安全,要是守军一时紧张,失手伤了你,那就麻烦了。张道长,麻烦你陪章先生走一趟。”
章先生道:“杨大人你太多心了,章某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杨丛义笑道:“章先生多心了,纯粹是为你安全考虑。早去早回,杨某等你的好消息。”
章先生轻摇头,抬脚向城池走去。
张柳快走几步,跟在一旁。
章先生一路向城池靠近,等他靠近两百步左右时,便停下脚步向城上喊话。
守军正愁无法跟城外的军队接触,弄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刚好就见对面来人。
双方沟通顺畅,很快城上守军便知城外这支军队是大宋使节护卫军,是要去国都毗阇耶跟大宋使节汇合,希望能通过城关南下。
章先生向守军表明了他的身份,让守军回帅府通报翔硌姆透主帅,他有要事回城相商。
而守军却告诉他,翔硌姆透已经被毗阇耶来的使者斩杀了,现在城里由使者说了算,不管有什么要事,都得等使者召见。
章先生虽不能进城,但他听说翔硌姆透被使者斩杀,心里顿时大喜,计策成功了!阇耶诃黎跋摩大人应该成功夺权,登上王位了吧!
张柳眼看章先生神情激动,不像生气,更像是狂喜,心下疑虑一起,当即问道:“章先生,守军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章先生急忙收敛心神道:“没事没事,你们入城南下有望了,章某能兑现诺言,不失信于人,自然高兴。”
张柳看了他一眼,听他说的不明不白,但也不便继续追问。但他若想耍什么小动作,马上就把他抓回去。
二人在城下等待不久,城上就传来消息,让章先生进城商谈要事。
章先生道:“章某有要事进城相商,你要跟我一起进城吗?”
张柳伸手一搭他的肩膀:“章先生,杨大人可没让你入城,有事儿就在这儿说,不然就跟我回去。”
章先生脸色一变,一丝痛苦的神情在脸上浮现,只听他回道:“我是回城商谈大宋军队进城过关的大事,在这儿怎么说的清楚。”
张柳面色不变,回道:“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跟我回去见杨大人。”
章先生见张柳不为所动,只得说道:“先等等,我跟他们商量商量。”
随后章先生跟城上的将军又是一番沟通,具体说的什么,张柳听不懂,自然不会知道。
二人回到阵前,章先生告诉杨丛义,城里的主帅已经被斩杀,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完全可以兑现诺言,让他们进城通关,但大宋通关的具体细节还需要商谈,已经跟他们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城下具体商谈。
章先生说的有理,就是现在占城人把城门打开,杨丛义也不敢带军直接进城。占城从来没有去临安朝贡过,谁知道会不会有无知之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来招惹大宋宣威军,如果跟占城国发生冲突,事情会怎么发展,还真是难以想象。
张柳听不懂占城的语言,杨丛义当然也听不懂,于是立即让张彪在宣威军中寻找懂占城语言的军士,来充当翻译,以免见面的时候,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被他们挖了坑就不好了。
安南跟占城是领国,归附的安南人中不难找到会说占城话的人。
一个时辰后,杨丛义带领十多人,在章先生陪同下来到城下四百步左右停下,与占城人会面商谈大宋使节护卫军通关南下之事。
章先生与那使者本就相识,两人见面少不得一番寒暄,他们在杨丛义等人面前并不避讳。
通过零星的话语,这时杨丛义才明白章先生当初跟他谈条件,让他拖住边境守军三天的目的所在。原来他们在国都策划政变夺权,而边境统兵主帅是占城王的心腹,只有边境爆发战争,把他们拖在边境,他们在国都发动的政变才有更大的把握,幸运的是他们政变成功了,现在边境统兵主帅已经被杀,政局逐步稳定。
章先生所图非小,难怪当时提出要划一块地方给大宋留守人员居住他都同意,看来当时正是时机,刚好遇上好时候。
但也有可能,他们原本就是要拉大宋下水,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策划政变不是三五天就能成的,应该是大宋使节来占城,刚好赶上他们要发动政变,他们得知大宋使节护卫军在边境,于是生出利用的心思。
先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宣威军能南下与戴大人汇合,对他来说也就无所谓。
寒暄过后,杨丛义开始与章先生和使者商量通关南下之事。
可那使者坚持说外**队不得进入占城国境内,一轮一兵一卒,何况是两千余人的大军。
杨丛义一听这话,当即就要质问章先生是不是要过河拆桥、食言而肥。可既然是相商,就不能把商谈的气氛闹的太僵,不然就是通关了,也得让人挖坑使绊子给坑了。
所以杨丛义开始讲道理,把大宋使节护卫军主动帮忙拖住边境守军的经过说给使者听,并直言,大宋是天朝上国,要是占城国给予大宋方便,以后能得到的好处不可限量,若是归附大宋,成为大宋属国,安南国、真腊国谁还敢随意来攻打占城?
政变成功,章先生牵制边境守军五万人,功劳不小,这个时候他自然要说话,因为大宋使节护卫军就是他利用过的力量,如果不承认大宋军队的功劳,他的功劳又从哪里来?说到底,他已经跟大宋军队绑在一起了。
章先生不愧是久在占城的人,面子很足,他跟使者沟通了一会儿,便将大宋军队通过南下之事确定下来。
但使者提出了要求,通关之时大宋军队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离城,并且不得在任何城池停留,到了国都也只能在城外十里处驻扎,不得入城。
杨丛义本来就没有野心,无心参与占城内政,城里是非多,即使占城人不说,他也不会允许宣威军在城里逗留。因此,对占城人的要求他当然没有异议,直接答应。
但他也提出要求,章先生必须留在军中,跟他们一起到国都毗阇耶之后才能离开。
章先生刚好是要返回国都,使者自然同意,有章先生陪同在军中,大宋军队的动向就能掌握的更清楚,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好事。
不多时,双方便将通关过城诸事商定。
一个时辰之后,杨丛义在章先生陪同下,带领两千宣威军顺利进城,通关南下。
第235章 划地留守
两天之后,宣威军抵达占城国都毗阇耶三十里之外。
军队接近都城,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是大忌,何况还是外国的军队。
宣威军在三十里外扎营,杨丛义带着张柳,跟章先生进入毗阇耶。
毗阇耶虽是国都,但它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
所过之处,目之所见,不管是街道,还是建筑,或是热闹程度,似乎连湖州城也比不上,南洋小国果然是小国,即使占据天时地利,成为南来北往商船的中转站,它的富庶程度,还没法跟大宋相比,毕竟现在商路不通畅,海上贸易的总量还不大,贵为中转站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丛义要去找大宋使节戴大人,章先生一进城,便第一时间将他送到戴大人住处。
见章先生跟戴大人寒暄交谈的模样,他们还真是如章先生所说,在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三人见面,杨丛义先问出使之事如何了,是否已经见过国王,出使完毕?
戴大人说占城政局变动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见过占城新国王阇耶诃黎跋摩,祝贺他登上王位,大宋已经跟占城国交换国书,双方缔结了友好的双边关系,出使占城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等在毗阇耶没有离开,就是等宣威军过来会合,如今他们到了,就可以尽快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杨丛义很高兴,戴大人出使顺利,两国结交,变成友好国家,那就意味着他们能马上离开占城南下,追赶回易船队。
随后,他将占城边境发生的事情,以及跟章先生达成的协议,原原本本跟戴大人交代清楚。戴大人是正使,代表皇权与朝廷,关于划地留守之事,自然要他做主,也只能由他做主。
杨丛义告诉他,宣威军现在有两千多人,他们只有五艘船,根本带不走这么多人,要是占城愿意划一块方圆二十里的土地给大宋使用,那就可以安置一千人留在占城,这么做好处很多,一来大宋在占城,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南洋就有一个立足之地,二来大宋跟南洋各国的联系会更加紧密,三来可以为南下的大宋商人提供一些庇护和必要的帮助。
大宋在占城留守一队人马,对占城国同样有很多好处,占城周边敌国林立,即使只有少量大宋人马在此,其他家国要打占城国的主意,也得仔细考虑,大宋文化制度、手工艺、建筑等十分繁荣发达,一旦大宋人可以在占城停留,大宋的这些东西都会慢慢传过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占城就会发展成南洋最好的国家。
戴大人听后十分高兴,若是能在占城有一块地方被大宋占据,这就相当于是拓土开疆啊,大宋在南洋从来都没有立锥之地,如果此事成功,这等功勋必定可以让他留名千古,皇上一高兴,升官封爵也不无可能!
他向章先生征求意见之后,章先生告诉他,此事成功的把握很大。
章先生分析道,之前占城国不允许任何国家的军事力量介入占城,哪怕一兵一卒也不行,那是因为占城能接触到的国家不是真腊、安南等敌国,就是西方飘摇万里之外的国家,他们的军事或武装力量进入占城,对占城一点好处都没有,自然不会让他们进来。
但大宋不同,大宋是中原大国,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对周边各国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从来不会抢夺别国领土,大宋距离占城不是很远,从广州过来,如果顺风,海船三五天就能到,一旦占城有事,大宋在占城有人员留守,如果占城请求援助,大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因此,大王应该会同意划一块地方给南下的大宋人留守居住。
见章先生也认为此事可行,戴大人很是高兴,当即承诺,要是章先生真能办成,大宋必有重谢!
又闲聊一会儿之后,章先生告辞离去,作为谋士,差事完成他自然要向大王回复。
章先生此次边境之行,看到了机会,他作为汉人熟悉中原文化人情,又精通南洋多国语言,若能让占城跟大宋结上更紧密的关系,必然能在两国中间发挥巨大的作用,在占城国的地位肯定会更高,话语权更重,说不定就能出任高官,位极人臣!
划一块地,留下大宋人,这件事一定要说服大王,一定要办成!
杨丛义已经深刻的感受到,语言不通有多么不便利了。
占城是南北海上贸易的中转站,他想上街看看毗阇耶到底有多少天竺和西洋的东西,哪些是大宋所没有的,哪些能带回大宋卖出好价钱,哪些能有大用处。可惜因为语言不通,好不容易出去了,却找不到他想去的地方。折腾一番,也只能作罢。
如此这般,他才意识到,下南洋,去西洋,言语不通,恐怕寸步难行,别说做回易,跟其他国家交换买卖物资,不起冲突,能顺利登岸就不错了。
于是当他再次见到章先生的时候,便请他帮忙物色几个精通汉语和南洋、西洋语言的人才。
这对章先生来说易如反掌,不肖半天,便给杨丛义找来两人。
一个是占城人,名字叫伢伊,是一名常年跑海的小生意人。另一个是流落占城难以返回西洋的落魄商人,名字太长,杨丛义便叫他塞亚勒。
两人汉语都还比较好,能较为顺畅的进行沟通,虽然有些话他们听不太懂,但仔细解释一下,还是能明白意思。至于他们掌握的其他语言,据说不下三四种,没法亲自验证,姑且相信他们吧。
杨丛义把他们两个都留了下来,告诉他们只要能跟大宋船队达到西洋诸国,会付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伢伊本是生意人,商船翻沉,破产了,能出海挣一笔钱,他自然高兴。
至于塞亚勒,他前几年从波斯湾来南洋,结果遇到骗子,不断丢了货物,连商船也没了,这些年就靠做翻译赚钱糊口,离家多年一直觉得没脸回去,可离家的时间一长,心态就变了,现在有个回去的机会,还能获得丰厚的报酬,他自然也高兴,当即表示,他不光能做翻译,或许还能帮他做生意,如果能多付一份报酬的话。
对于这样的人才,杨丛义不会放过,一百艘海船,多付一份报酬算什么,或许真能好好利用。
就在杨丛义跟戴大人会合的两天之后,章先生带来了好消息,大王同意在毗阇耶城外划一块土地给大宋,让大宋人在此安居,但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这块土地必须要派遣一个官员来管理。
戴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就别提他有多高兴了,就差手舞足蹈。
这是一件莫大的功勋!升官封爵,指日可待!开疆拓土,千古留名!
杨丛义也很高兴,可他想的跟戴大人不同。大宋在占城有了第一块土地,接下来就会有第二块,随着商人增多,以汉人的勤劳,大宋文化的昌盛,以后占城成了汉人的国家,重回中原统治也说不定。当然这都是后话,最关键的是,大宋在占城有一席之地了,大宋的商船在此地中转,不知道要少去多少麻烦,多赚回去多少钱。
离开大宋,他才发现自己对大宋的感情比之前感受到的要深很多很多。
作为一个外来人,之前他一直把大宋当成一个旅居的城市而已,总认为自己其实是游人,是客人,这里不是故乡,所以大宋的一切跟自己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大宋是好还是坏,都是客观存在,任他屈膝投降,还是灭亡,都是咎由自取,冷眼旁观就是了。
自从离开琼州达到安南国之后,他才渐渐明白,不管他是从哪个时代来的,他一直都生活在中原大地上,走过的路,喝过的水,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过去千百年,依然是华夏不变。那时他才打心底里承认,大宋其实就是他的故乡,而他从来都不是在流浪,只是在寻找过往。
就在安南的那些天里,他从心底觉得作为大宋人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因为大宋在安南这等小国面前真的就是天朝上国。
一旦对大宋有了牵挂,杨丛义就想大宋能更好更强大,所以时时都要维护大宋的尊严,处处都要考虑大宋的利益,这也许就是经受十几年爱国主意教育的结果吧。
杨丛义不知道他的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但他心里觉得爱国肯定是没错的!
可爱国需要付出代价,绝大多数时候还是粉身碎骨的代价!但他现在远离大宋,无依无靠,管不了那么多,真有什么代价,还是以后再说吧。
土地划定了,杨丛义陪着戴大人出城去交割察看。
占城国王划给大宋使团的土地很大,远远不止方圆二十里,初步估计,方圆五十里也不止,看着都是荒地,估计国王也不在意。
在宣威军营地里,经过讨论后,戴大人慎重的决定,这块土地暂时由张彪带领一千宣威军看守,从安南带来的金银珠宝,留给他一箱,权作军资和大宋领地建设之用,要求他在一年之内,在这片土地上建造出供人住宿的房屋,开垦出能养活他们自己的良田。
张彪多少有些不愿意,占城真的是人生地不熟,相比于留守,他更愿意在海上流浪,随船队去西洋。但杨丛义告诉他,占城也许就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留守营地要好好建设,建成永久的营地,军队训练也不能荒废,时刻记住宣威军的名字。
三天之后,戴骢、杨丛义辞别占城国王,跟章先生道别后,带着一千宣威军离开毗阇耶,离开占城,乘船南下。
第236章 海路被阻
趁着夏季风没有到来,五艘海船风帆全部升起,顺着微弱的北风南下。
从占城到三佛齐国,走海路南下,直线距离也在四千里以上,况且还要经过万里石塘,用的时间肯定会更多。
出使安南和占城两国用的时间太多,在拖延下去,估计会跟不上已经南下的回易船队,因而,杨丛义说服戴大人暂时放弃出使真腊,等船队返回时再出使不迟。戴大人也知道耽搁的时间太多,再去真腊肯定不合适。
于是船队离开占城之后,杨丛义带着请来的两个翻译,指挥战船行驶在前,一路南下三佛齐国。
有指针相助,一路顺风而下,十分顺利,偶有两次触礁,但好在船只破损并不严重,只有一个隔舱的淡水泄漏,对继续南下没有太大影响,也算是有惊无险。
“大人,前边海上发现许多船只。”杨丛义闷热难耐,正在舱中打坐休息,忽听军士来报,他赶紧船舱察看。
“到了!前边应该就是三佛齐国。再加把劲,明天就能靠岸。”杨丛义抬眼远望,顿时喜出望外。
从占城离开半个月后,也是就绍兴十九年三月十二,在北风彻底消失三天之后,杨丛义带领的五艘船进入南海最南端,到达三佛齐国境内。
杨丛义、戴骢登岸之后,随即就被带到大宋回易团住处。
这一片住处是黄大人跟三佛齐国租借来的,面积不小,租期十年,付出的代价也不低,茶叶十万斤,陶瓷两千件。
这片住处不算是良港,但好在附近有河流,淡水充足,补给方便。
在这里,杨丛义见到黄大人、汤鷽等人。
两路人马会合,自然要讲一番各自的历程,杨丛义、戴骢他们的安南、占城之行,自不必说,有惊险磨难,但最终结果还是较为满意。
黄大人带领的百艘海船南下之路并无惊险,他们趁着北风减弱,但还未完全消失就顺利到达三佛齐国,虽说路上没遇到多少麻烦,但到达三佛齐国之后却是困难重重。西去的海路通道被人占据,强收重税,百艘装满货物的海船,据他们所说,光收税就要收去十艘船的货物,十税一,大宋船队自然不能同意。黄大人虽然见到了三佛齐国的国王,可国王却没有多少话语权,手里没有多少权力,整个三佛齐国被五个大家族分割,国王也无能为力。跟大宋有来往的是王室,之前去进贡的也是王室,其他人根本不认账,回易船队好不容易靠岸,不交税,海路被阻,根本无法继续前行。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在这里租借一块地方,轮流休整,等代表大宋朝廷和皇权的回易正使戴大人前来交涉,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海路被阻,这在杨丛义的预料之中,马六甲海峡是东西交流的主要通道,东来西去的所有船只必经此地,不被他们卡住才叫怪了。
但十税一,也确实太过分,大宋回易船队百艘海船,这么多货物,不远万里才到达这里,还没开始交易,就要先送给他们十艘船货物,不管谁都不会同意。
既然戴大人已经到了,出使沟通本就是他的差事,如果能用政治手段打通海路,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不行,也就只能缴税,或者船队旅程到此为止,所有货物就在三佛齐国交易。
但不管是缴税,还是全部在这儿交易,都会极大的损害回易船队的利益,也是就是损害皇帝的利益,如果赚钱的任务不能完成,最终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包括黄大人、杨丛义、汤鷽,还有很多供货商贾。
因此戴大人的责任很重,商谈中黄大人、杨丛义等人一再强调,海路必须要打通,做为正使,绝对不能损害皇帝和朝廷的利益。
戴大人此次出来就是来获取资历,积累功勋,好回去升迁的,安南、占城两国已得,三佛齐国作为大宋朝贡国,戴大人很有把握他们,让他们让开海路,允许大宋船队西去。
经过商议之后,此事就全权由戴大人处理。其他人则抓紧补给,做好随时出发西去的准备。
船队行程在离开泉州前就已经确定,从泉州港离开到达三佛齐国后,船队要在这儿等待到三月,等北印度洋夏季风开始时,经安达曼海,北上孟加拉湾附近的北天竺诸国进行贸易,然后等到八月或九月,冬季风来临,其余船只顺风南下,转而往西到达波斯湾地区的大食等地,等来年三四月份夏季风开始,船队可以一路顺风东行至三佛齐国,在冬季风开始前北归。
如果没有太大意外,一切顺利,船队整个行程刚好两年。
现在是三月中旬,冬季风结束,夏季风马上开始,必须抓紧时间,船队要在四月之前穿过海峡赶往天竺,如若不然杨丛义也不会说服戴大人放弃出使真腊,直接先赶来三佛齐国,因为时间实在是不够。
戴大人带着使节团整日在王宫中与国王和五大家族交涉,进展不是很顺利,杨丛义等人负责回易,他们不得不另做准备。
在杨丛义和戴大人没赶来之前,高大人对船队之事还比较操心,等他们一来,他便完全放手了,随他们去做吧,只要能赚回钱来就行。
杨丛义、汤鷽、赵安、江恺、沈缙等人聚在一起,他们要做好戴大人无功而返的准备,要商量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化解船队现在寸步难行的尴尬处境。
“杨大人,太冒险了,船队为什么一定要在半个月之内离开,多等几天,也许戴大人真能找到合适的办法也说不定。”赵安不是很赞同杨丛义是意见。
汤鷽道:“赵将军,十税一,这等重税我们是不会出的,况且据我所知,这十税一还只是海峡入口处的收法,这海峡贯穿东西大海,有上千里长,这头入口处收税,那头出口处难保他们不会收税,若是海峡两头被不同的势力控制,船队一动就得交两遍税,来回就要交四次,这么一来,我们就要吃大亏。我认为杨兄的想法可行,我们有四千多装备精良的宣威军,完全可以跟这里的国王谈谈条件,把海峡控制权从几大家族手里收到国王手里,应该不会拒绝。但时间确实有些短,半个月怕来不及。”说完又看向杨丛义。
杨丛义回道:“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海峡控制在几大家族手里,而大宋朝廷只能跟王室建立关系,这就意味着不管我们在国王身上做多少努力,控制海峡的家族不同意放行,我们的船队就过不去,所以,海峡控制权必须要控制在国王手里才行,一旦我们帮他收回一些权利,大宋在三佛齐国就会有一定的影响力,不管以后做什么,都会方便不少。
关于时间问题,为什么要在半个月之内,其实很简单,夏季风马上要在海上形成,五月份之后,正是夏季风强烈的时候,海上风浪很大,狂风一起,浪高三四丈,多大的船都不安全。在夏季风形成的前一个月,风力还比较微弱,正适合船队扬帆北上,从这儿到天竺北部七八千里,顺风一个月应该就够了。
时间紧迫,错过了四月,就错过了北上天竺的最佳时间,五月到八月之间海上时常爆发狂风,行船十分危险,等到九月以后,北风渐渐就来了,七八千里海路,逆风北上的难度可想而知,并且一旦错过合适的时间,后边的行程全都会被打乱,至少要被耽搁一年时间,多一年时间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们最多只有半个月时间打通海路。行还是不行,大家都拿个主意。”
汤鷽道:“杨兄,你去过天竺吗,怎么会知道起风的时间?”
杨丛义笑道:“多看看书就行了,以前遇到过一个云游天下的道人,我可学了不少东西。”
一听这话,汤鷽稍稍有些担心,犹豫道:“杨兄,这事关百艘船,八千余人,只凭云游道人的说辞就确定了行程,不会有问题?”
杨丛义笑道:“如果在三月底出发,五月之前到达天竺北部,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沈缙道:“海路行程问题,除了杨大人,我们都不清楚,我看我们就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还是想想杨大人的提议是否可行,怎么执行吧。”
江恺道:“我们出来带的物资不多,多耽误一年,船队的后勤补给就会有问题,时间不能耽误,船队的行程最好不要打乱,不然会出大乱子。”
他协助杨丛义管理船队后勤补给,要张罗八千余人吃饭问题,从泉州带出来的粮食消耗了不少,虽然又在这儿补充了一批,但离开这儿以后,再到哪儿补充粮食还真是问题,并且其他地方的粮食安全不安全,适不适合他们的口味,也很难说。
总之,耽误的时间越多,后勤补给工作难度就越大,船队最好能按预定的行程走。
第237章 消灭路霸
赵安道:“我们来这儿有段时间了,这几大家族的势力如何,大家都了解。不说其他家族,就说占据海峡入口的摩利家,他们掌管军队不下两万人,陆战水战十分精通,那些兵卒个个悍不畏死,况且我还听说,他们只要在身上涂抹上秘制药膏,刀剑都不能击伤他们分毫。我们满打满算只有八千人,能打仗的也只有四千人,这四千人我们要拿去跟他们硬拼吗,如果失败,船队就只能留在这儿了,我们能不能回去都成问题,所以我还是认为,我们应该慎重考虑。”
汤鷽却道:“摩利家占着海峡入口,船队通过要交重税,我们不能接受。三佛齐国是大宋朝贡国,据黄大人说,大宋皇帝之前册封过好几个前去朝贡的三佛齐国使臣为将军,有怀远将军、宁远将军等,大宋跟三佛齐国王室关系还算亲近,我们要帮他们夺回权力,他们自己难道不用出力吗?我认为可以先悄悄接触,看国王是什么想法,如果他想收回权力,他自己也得有一定的实力,不然只凭我们肯定不行。不论怎么样,还是多做些准备。交那么多税肯定不行。”
杨丛义道:“汤兄说的是,能不能帮国王拿回权力,前提是要看他有没有资格得到大宋的帮助。我的建议也是后备办法,看看今天戴大人能不能带回来好消息吧,要是说服了摩利家族让船队顺利离开,一切都好说,如果不行,我们就不得不动用武力打通海路。各位以为呢?”
众人无异议,只是赵安眉头紧皱。
杨丛义笑道:“赵将军不用这么担心,这里的人能征善战,我大宋宣威军装备精良,真打起仗来也不会比他们差。至于他们敷药之后刀剑不能伤的问题,不过是夸大其辞,哄骗外人,要想破解也很简单。”
赵安摇头道:“我之前亲眼所见一个士兵在身上涂抹药水之后,锋利的刀剑从他身上划过,他却一点损伤都没有,刀剑不伤,并不是夸大其辞。”
杨丛义笑道:“其中缘由也很简单,那药应该不是药,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涂抹的其实是一种树汁,那种树汁涂抹在身上,等晒干以后,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但就跟我们的皮甲一样,十分坚韧,刀剑自然不能划伤。”
赵安微微一愣:“树汁?还有这种树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杨丛义道:“我也是在安南丛林见到的,有这种功效的树汁有好几种,也很容易克制。”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吸引到众人注意力之后,接道:“涂抹在身上的树汁一旦融化,就不具备防御力,可以轻松将他们击败。树汁融化只要有高温就行了,可以用热水,可以用火烤,所以对付他们只要火攻就够了,等防御力消失,他们个个赤身**,就是待宰羔羊。所以,装备精良的宣威军,根本不用担心这些装神弄鬼的军队。”
赵安听到这个解释,虽然还有疑虑,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担心。
众人意见统一,只等戴大人回来,再做最后的决定。
几个时辰之后,由戴大人牵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武力帮助三佛齐国国王收回权力,打通西去海路。
决定之后众人分头行动,戴大人先去王宫跟国王交涉密聊,询问国王本人意愿,以及他自己能有多少实力。
国王权力被五大家族分割架空,他自己本身有心无力,现在有大宋愿意出力帮他收回权力,他自然十分高兴,当即承诺,若此事能成,不光大宋商船能在海峡来去自如不用交税,大宋还可以在三佛齐国驻军,王室更会每年去大宋朝贺进贡!
国王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可问到他能出多少兵力时,国王却说近些年王室衰微,受他控制的兵力只有五千人,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勇士。
兵力虽少,但国王心性还算坚定,也不是无能之辈,戴大人当即与他达成协议,他的五千兵力要密切配合大宋使节护卫军,只要剿灭占据海峡入口的摩利家族,国王就得兑现承诺。
戴大人把消息带回,众人立即开始悄悄部署。
先是把所有海船集中在一处海湾,三千五百后备军和五百宣威军保卫海船安全,两艘车船在海湾外,不让任何本地人接近。四千宣威军则驾着八艘战船开始悄悄演练海战,武器装备也从补给海船上转移上战船。
五天之后,趁着夜色,八艘战船悄无声息的出动,后半夜直接来到海峡南端摩利家族控制的港口。
港口里有百十艘船,是摩利家族控制海峡的利器,若有过往船只不向他交税,他的船一出动就能把上百里宽的海面封锁,那抗税的商船就只能乖乖交税,只要敢反抗,商船就会被直接扣留,货物自然就成了摩利家的东西。
战船趁夜将港口封锁,两艘车船在战船掩护下冲进港口。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火光四射中震惊了整个港口,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一颗颗冒着火光的霹雳弹从大宋战船上飞向停泊在港口内摩利家战船,整个港口不多时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宣威军带了充足的霹雳弹,港口内一艘船都不能留,全部都要烧毁,这是杨丛义下达的命令。
被围堵在港口内的敌船,夜间原本就没多少人看守,听到看到船上燃起的火光,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烧了一夜。
正当摩利家族对战船被毁愤怒无比,找不到敌人,无处发泄时,他们听到一个让他们发狂的消息。
在把摩利家族的战船销毁之后,大宋回易船队忽然宣布,摩利家族不尊王命,私自封锁海峡,堵塞东西各国交流,阴谋叛乱,大宋使者接受三佛齐国国王请求,出兵消灭摩利家族,打通东西海上通道,恢复各国往来和交流。
这个消息一出,五大家族震惊,摩利家族暴怒,直接对外宣称跟宋国势不两立,发誓要将宋国人全部杀死。
随后摩利家族调集兵力南下,直往大宋船队所在的海湾扑来。
一个山头,宣威军驻地。
“赵将军,敌人来势汹汹,纠结兵力不下三万人,看似人多,但他们现在失去理智,没有准备,就匆匆忙忙赶来杀我们,不可能有多少战力。我们按部署来,一万人全歼他们也有可能。”
赵安点头,此战他带领两千五百人,负责切断敌人后路,兵力悬殊,能不能截断敌人退路,实在难以保证,只有拼命而已。
杨丛义接着说道:“你们在山谷口一定要埋伏好,绝不能暴露行踪,敌人一旦被全部引入山谷,将军必须立即切断他们的退路,不能让一并一卒退出山谷。宣威军此战胜败全赖将军了!”
赵安道:“监军放心,我就是拼死也会把敌军挡在山谷里,绝不会让他们出来!”
杨丛义道:“将军可不要轻言生死,没有你,宣威军谁来统领?趁还有些时间,山谷口可以再设置一些埋伏。我在谷内会尽快杀伤他们,为将军减轻压力。”
赵安抱拳道:“好,我再去做番准备。”说完转身离去。
“薛指挥,你这一营人马,责任也十分重大,务必要将敌人引进山谷,进山谷后,迅速到达你们的位置,牢牢吸引住敌军,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等敌军全部进去,我以烟花为号,你听我号令撤退。一定记住,千万不能过早撤退。”杨丛义继续部署。
薛望抱拳回道:“大人放心,老薛也打过十多年仗,也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大人号不响,兄弟们就是死完也不会退!”
杨丛义道:“我们远离大宋故土作战,不要轻言生死,能好好的回去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但前提是我们能胜,如果败了,就是宣威军败了,回易船队败了,大宋败了。大宋能败给强大的辽国,更强大的金国,但不能败给大宋朝贡国的一个家族势力,大宋丢不起这个面子。记住,第一是要完成任务,第二是要尽可能保住兄弟们的性命!去吧,地形路线再熟悉几遍,别跑错路了。”
薛望高声道:“得令!”说完转身离去。
杨丛义自己带领一千宣威军和一千后备军埋伏在山谷上方两侧,只待敌军全部进入山谷便发起攻击,依靠*武器,狠狠的惩戒敌军。
三佛齐国国王则亲自带领他的军队,总共五千人在山谷的另外一头埋伏,若有人逃出山谷,国王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任何一个人,因为这是他的战争,这也是他的机会。如果没有大宋使节护卫军出手相助,王室的权力只会越来越衰微,用不了多久,他的王位就会被五大家族中的人抢去,这是他翻身,夺回权力的唯一机会。
杨丛义通过黄大人、汤鷽、戴大人等人的讲述,很清楚三佛齐国国王现在的处境,所以他才敢把劫杀摩利家族逃兵的重任完整的交给他。
为了夺回属于他的权力,他会不惜一切的,哪怕把五千忠心耿耿的精兵全部拼光。
第238章 撤退逃命
为大宋考虑,杨丛义不希望看到国王拼完自己的军队,不然即使他赢得了跟摩利家族的战争,没有军队,他的王权也会被另外四大家族再次分割架空。
目前来说,一个向大宋进贡的稳定国家才是大宋所需要的,国家与国家交往,看重的是诚信,国王说话没用的国家,对大宋来说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
不说将来,就说现在,这仗他们打赢了,如果国王没了军队,他还是没有话语权,之前协议和承诺都无法兑现,那宣威军费这么大力气,也都是白费。
所以,这仗不止要赢,还要轻轻松松的赢下来。
埋伏山谷的计划,杨丛义之前没有告诉三佛齐国国王,怕他手下有摩利家族的人,把消息泄露,因此只让他整军等待通知。现在敌军距离此处山谷只有大半日路程,是时候通知他赶到山谷外堵住出口了。
随即,杨丛义派人前去通知国王,让他带着军队到山谷口等待摩利家族的乱军。
一切布置妥当,杨丛义吩咐宣威军、后备军在两边的山头上埋伏起来,等待敌军全部进入山谷之后,听他号令,再开始进攻。
这个计划,他们筹划了整整五天,毁掉摩利家族百十艘之后,宣威军把可以调动的兵力全都埋伏到这个山谷周围,就是要在这里好好给摩利家族一个教训。
此战第一步便是要薛望把敌军引进山谷,若被敌军识破,任务不能完成,此战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但愿有十年征战经历的薛望能顺利吧。
此时日上三杆,估计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正午。
薛望带着一营五百宣威军前出二十里,在摩利家族军队南下占卑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算算时辰敌人也该到了。
“兄弟们,一会儿见到敌人,都给我狠狠的杀,没有撤退的命令谁也不准跑,跑的时候不要太慢被他们追上,也不要跑的太快,把敌人落太远,都听明白了?”薛望喊道。这是他第一次带领一营兵力独自执行任务,绝对不能出差错,不然这五百人转眼间就会被三万敌人撕碎,全死了,任务肯定不能完成。
“大哥,你这说的到底是啥意思?我们是要被他们追上好,还是不追上好?”有队长问道。
薛望把双眼一瞪道:“跑的时候肯定不能被追上,被追上你就死了,还拿什么跑。简单点,就是要让他们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看着我们在前边跑,他们在后边追。一会儿都要听我命令,让你们打,就给我狠狠的打,让你们走,就赶紧撤,不要拖延。谁出差错,不管最后是死是活,我都绕不了他!”
“大哥,你就放心吧,你让我们上前,我们绝对不后退,不会给你丢人。”一众队长都是他从老兵里面挑选出来的,都上过战场,都跟金人打过仗,沾过血,受过伤,面对南洋的敌人,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难道南洋的敌人还能比金人厉害?他们自然不信。
“报!敌军先头部队已经在两里以外,一刻钟左右就会到!”正说话间,探得敌军行踪的探子回报。
“好,都各回各位埋伏好,等我号令。”
薛望一声令下,十位队长回到森林中藏好。
“你们后撤五里,时刻跟我们保持五里距离,及时派人回去向赵将军禀报敌军动向!”
探子接令,迅速转身离开,后撤五里。
五里外有一个岔道,一左一右两条路,一路通往都城占卑,一路通往十五里外的山谷,探子在这儿守着,薛望成与不成,他们能随时向后方传递可靠的消息。
一营人手带着弓箭悄悄的埋伏在林中,静静等待敌军先头部队到来。
在林子里,挨过闷热难耐的一刻钟之后,埋伏在队伍最前边的薛望,终于等来了敌军的先头部队。
只见那先头敌军浑身上下黑乎乎的,腰间围一块麻布,远远望去,他们几乎全身*。他们手拿长矛或刀,兵器并不统一,战斗力怎么样也不好说。
如果监军没说错,这些人身上应该都涂抹了树汁,刀剑难伤。但是不是真的刀剑难伤,要试过了才知道。
敌军行军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一百步之外。
眼见时机已到,薛望举起宋旗大喊一声:“兄弟们,杀!”
喊完就一跃,跳进路中,把宋旗往路中间一立,张弓搭箭,拉满弓一箭朝最前边一个敌军射去。
埋伏的一营宣威军一听军令,立即从林中跳出,将一丈来宽的路占据,嘴里高喊的“杀”字,张弓搭箭,“嗡”一声响,一轮箭雨直往敌军先头部队头上落去。
正在埋头行军的敌军,忽见前边路上跳出来一群衣着怪异的人,对他们张弓射箭,先头部队顿时停顿下来,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轮箭雨就往他们身上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薛望眼见自己奋力一箭正中那敌军胸口,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他惊掉下巴!
只见那支力道十足的利箭,未入敌人身体半寸,竟然在那人胸口弹开,飞到一旁去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惊,让他直接连第二箭都忘了射了。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将他和站在前排,能直接看到敌军的宣威军惊呆,因为那一论箭雨,几百支箭,除了一支射中敌人眼睛的,其余的利箭没有一支射进敌人身体,全都从身上弹开,掉到地上。
刀枪不入?这是什么鬼!看到这一幕的宣威军大惊,心里顿时生出不详的预感,对面的是鬼不成?
“杀啊!”
薛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当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杨监军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刀剑难伤,刀枪不入。
一声高喊,被惊呆的宣威军立即搭箭张弓,再向敌军射出一轮箭雨。
他们希望刚才利箭从敌人身上弹开是自己眼花了,然而第二轮箭雨同样没能射进敌人身体时,他们彻底呆住了。
对方还是人吗?这仗怎么打?前边的宣威军动摇了。
“兄弟们,杀!”薛望再次高喊一声,一箭朝一个敌人脑袋射去。
利箭去势如电,擦着敌人的头皮飞走,只听一声惨叫,那人扔掉长矛,抱头倒地,不停的哀嚎。
一声令下,宣威军第三轮箭雨又朝敌人飞去。
利箭接触身体,利箭落地,能看到敌人咧嘴,却无人死伤。
被突然跳出的人挡住去路,而暂停下来的先头部队,此时终于明白眼前这些奇怪人就是他们要杀尽的大宋人。
只听一声怪叫,就见敌人先头部队抬腿就朝宣威军直奔过来,嘴里还在嘶吼怪叫。
眼见敌人冲过来,薛望知道敌人已经明白他们的身份,当即大喊一声:“撤!撤!”
得令的宣威军转身就走,急急忙忙往后奔行撤退。
在昌国岛连续高强度训练几个月的急行军终于派上用场了,宣威军个个脚下如飞,玩命奔逃,早把薛望之前的话忘了。敌人利箭难伤,太可怕了,根本不是对手啊,不逃还能怎么样?
敌人也不是善茬,追赶的速度很快,始终保持在百步左右的距离,根本就不能把双方的距离拉开。
落在最后的宣威军军士偶然回头一看,见敌人就在身后不远处,顿时吓得腿软。
遇到这样的敌人,薛望虽然也紧张,但他还记着他们的任务,所以他暂时留在后面断后,随便要观察判断敌军是否上当。
宣威军一时紧张,逃跑的太整齐了,这不太像是狼狈逃窜,他们的弓箭都还背着呢,全都忘记丢一些东西了。
薛望手一松,当先丢了手里的弓箭,之前的旗帜撤退时根本就没拿,弓箭一丢,身上什么都没了,逃跑起来真是轻松不少。
“丢东西,跑快点!”薛望一声大喊,顺手拉了一把马上就要落到他后面去的一个士兵,急声对他道:“弓箭都丢掉,快点跑。”
后面的宣威军听到提醒命令,当即就将手里的武器丢掉,没有任何抗拒的心里。敌人利箭不伤,他们还留着武器有什么用,还是逃命要紧。
听到命令的宣威军,很快就把手里的武器丢掉了,浑身上下一轻,逃跑的速度顿时提高不少。
薛望回头一看,敌人先头部队渐渐被拉开了一些距离,已经在两百步开外了,但敌人还是紧紧的跟在后面,死死的咬住了,如果被他们追上,这支宣威军就完了。
在逃命飞奔下,宣威军不到一刻钟就跑了五里的路程。
薛望一见路旁那三棵纠缠在一起的奇特大树,当即加快速度往队伍前边赶去,路口就在不远处了。
“慢慢丢东西,不要丢完!”薛望赶到队伍中间,还好前边大半队伍太紧张了,也没听到之前的命令,他们还把弓箭都带着。
距离路口百丈距离内,陆陆续续丢下了一些弓和箭之后,宣威军先头部队当先到达路口,只见他们朝左边那条较宽的岔路跑去,弓箭丢了一地。
后续部队则在薛望带领下,朝右边那条较窄的小路跑去。
等后面的宣威军全都往右边跑了,之前走左边大道的那队军士立即调过头来,回到三岔路口,跟上撤退的大部队。
敌军赶到路口,宣威军已经消失不见。
往哪儿追?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问题,对宣威军来说也是一个问题。
第239章 封锁谷口
先头部队追到路口,只见右边那条岔路丢了一地的弓箭,跟之前在路上见到的一样,没有任何其他的考虑和停留,径直沿左边大道追过去。
眼见追兵跑去左边大道,直奔占卑,躲藏在远处察看敌情的探子焦急不已。敌人引不过来,宣威军这次恐怕要败!
“赶紧回去告诉赵将军、杨监军,敌人没引过来,他们往占卑去了!”小队长立即下令,让探子赶紧回去禀明这里的情况,好让将军和监军早做准备。
旁边的探子刚要转身离开时,忽又听到小队长道:“慢!先等待。”
那探子回头一看,只见原本快速行进的敌军在三岔路停下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片刻之后,敌军转朝左边小道追赶上去。
“快去报将军和监军,敌人过去了!”
小队长话音刚落,那探子便窜了出去,直往宣威军埋伏的山谷方向奔去,速度不知道比小道上奔跑的敌军快了多少倍。
薛望带着一营宣威军跑了好一会儿,见敌人没有追上来,便稍稍降低了撤退的速度。他有些担心,万一敌人没有追上来,吸引敌军的任务不能完成,那宣威军的麻烦就大了,很可能会全军覆没,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刚刚减速没多一会儿,就听后面的宣威军军卒突然喊道:“快跑!敌人追上来了!”
薛望大喜,恨不得嚎叫两声,庆祝一番。
“快跑,快跑!”薛望停下来,站在路边不停的催促经过的军卒。
片刻之后,他又落到队伍最后边,回头向后望去,发现刚刚放松一会儿,敌人又追的近了,虽然看不到人,但从敌人的怪叫声来看,不会超过五十丈距离,几乎就是跟在他们屁股后边,稍一停留,肯定会被追上。
敌人这是对他们有多恨啊,拼了命的紧追不舍,他们追的可比当年的金贼紧多了。
“想活命就快点跑,不要落下!”跑着跑着,薛望忽然开始催促,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敌人追击速度更快了,敌人跟他们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这让他十分震惊。
宣威军训练了好几个月,每天要跑三四十里,尽然跑不过敌人!他们都是猴子吗?
不能被敌人追上,利箭都不能伤分毫的敌人实在太可怕了。
撤退的宣威军,在薛望催促下,一再透支体力,提高奔逃速度,然而敌人就跟不知疲倦一样,始终跟他们保持稳定的距离,并且还有进一步拉近的趋势。
此时此刻,哪怕就是累死,也能停下被敌人吃掉,必须撤退进山谷!
兄弟们跑不动了,原本计划好的撤退,一开始就有点像逃跑,现在敌人追的厉害,他们根本就逃跑再无两样。
“加把劲,追上来了!”再一次催促之后,薛望奋力往队伍前边奔去。
队伍早就乱了,能有一部分逃进山谷也是好的,绝不能在山谷外全军覆没,这是薛望的信念。
山谷外。
赵安已经得到探子报告的敌情,敌人大部队朝山谷这边来了,按速度和路程推算,敌人估计一刻钟之内就会赶到山谷口。
该做的准备全都做好了,只等敌人一头扎进山谷。
“传令下去,敌人马上就到,在最后一个敌人进山谷之前,任何人不得暴露!全军等待,听号令!”
传令兵得令,迅速去向各营传达将军的命令。
两千五百宣威军埋伏在山谷口两边不算高的山林里,从下往两旁的山林看去,林中什么都发现不了,宣威军在林中彻底隐形。
“将军,他们来了,一里之外!”探子忽然现身禀报敌情。
赵安一把握紧手里的长枪,稍稍稳定了心神,回道:“去告诉监军,宣威军一定死守敌人退路,请他务必歼灭敌军!”
“得令。”探子闪身离开,朝山谷上方一侧山脊奔去。
不多时,小道上出现了拼命奔跑的身影,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些人正是宣威军,此时他们除了身上的衣甲,手上再无他物,别说武器,就连箭都没有一支!
只是奉命吸引敌人而已,薛望居然做的如此彻底,全部丢了弓箭,进山谷之后,他们怎么撑的过去?
没等赵安多想,他们就到了百步之内,一看清他们的状况,他立即明白过来,这不是撤退,根本就是在逃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敌人如此可怕吗?
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赵安再想什么,转瞬之间,亡命的宣威军就到达山谷口,没什么任何犹豫,飞奔着撤进山谷内。
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敌军离他们只有六七十步的距离,眼见马上就要追上他们,当然不可能放弃,直接追进山谷。
随着源源不断的敌人从眼前经过,进入山谷,赵安也看清敌人的状况,信心顿失。
从敌人奔跑速度来看,他们身手敏捷,个个不输训练有素的宣威军,况且敌人身上那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刀枪不入的树汁,面对这样的敌人,两千五百人恐怕抵挡不住。
两刻钟过去,进入山谷的敌人少说也有两万人,可山谷外小道上,敌人依然不停的从山林里奔跑过来,不知道丛林后面还有多少。
山谷中的宣威军能顶得住多久?赵安不由得担心起薛望来,但愿他们能多顶一刻钟。
漫长的等待过去,眼见一队敌军从丛林里出来,他们身后林中再无其他人,这是最后一队敌军,等这队敌军进入山谷,他们就别向再出来。
然而,这队敌军快速靠近谷口后,并没有全部进入山谷,他们放慢速度,一半进入谷内,另一半在谷口停了下来。
眼见这一幕发生,赵安心念急转,难道敌军发现中了埋伏?若他们后队变前队退出山谷,后果不堪设想,绝不能发生!谷外的敌军只有一百多人,完全能把他们赶进谷内。
心念至此,他已经顾不得多想,迅速下令:“出击!”
浑厚的冲锋号角立即从山林中响起,瞬时传遍这个谷外山林。
号角声一起,赵安起身举枪,高喊一声:“冲啊!”
话音未落,就见他几个起落,冲下山谷,举枪朝最近的敌军刺去。
冲锋的号角一响,埋伏在山谷外的宣威军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从林中冒出头来,像潮水一般从山坡上直冲下去,转瞬之间,就把十几丈宽的谷口堵住。
谷口敌军见他们中了埋伏,立即反身朝宣威军攻杀过来。
双方短兵相接,谷口顿时杀声震天,陷入一片混战。
赵安一枪朝敌人胸口猛刺过去,结果那人不闪不避,直接被一枪刺进胸口三寸有余,长枪收回,敌人倒地。接着又一枪戳出去,但这次那敌人却并为受伤,只被长枪的冲击力推后一步。
跟在身后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护卫亲兵立即上前,将赵安护在身后,在他与敌人之间设下一道屏障。
赵安心下震惊不已,他那一枪居然没能伤敌!
他向四周一看,只见宣威军与*上身的敌人缠斗的难解难分,但他们的攻击基本不能伤敌,至多能在敌人身上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而宣威军却不断有人倒在对方刀下。
宣威军何曾面对过这种刀枪不入的敌人,防线不多时便被一百多敌人冲击的开始松动,被攻击的宣威军防线慢慢往谷外退去。
谷口内敌军见谷外出现大批敌人,当即转身怪叫着向谷外冲杀出来。
原本是想一鼓作气,将谷外的敌人赶进谷内,然后封锁谷口,却不想宣威军根本顶不住敌人反扑,防线都被推后两丈多远。
这么下去,用不了一刻钟,等谷内的敌人反应过来,两千五百宣威军立马便会被他们吃掉。
赵安迅速退出三丈多远,远离短兵相接的中心战团,往谷口一望,敌人已经开始往谷外涌来。
“霹雳弹,封锁谷口!”
传令兵得令,赤旗一展,命令发出。
几息之后,就见谷口两旁山坡上飞出无数带着火花的黑球,直朝谷口涌出来敌军头顶落去。
谷口一时之间火光四射,爆炸声不断,浓烟四起,直把敌军惊呆在原地,往谷外涌动的队伍稍稍一停。
然而霹雳弹也不能把刀枪难伤的敌人怎样,连擦破点皮都难以做到。
等敌人见从天而降,像天雷一样,爆炸时带火光的东西并不能伤他们时,提刀又向谷外杀来。
可他们刚一动身,就见天上铺天盖地,又掉落下来成捆的枯枝野草。
又一轮霹雳弹在谷口炸响,枯枝野草烧起来了,片刻之间谷口燃起大片火光。
想冲出谷口的敌人被炙热的大火所阻,不得不停下脚步,用手里的刀将脚边的枯枝拨开,想要清理出一条路来。
然而随着两边山坡上不停的扔下树枝,不一会儿,整个谷口就被一丈多宽的烈火带彻底封锁,谷内想冲出谷口的敌人,被烈火一灼,纷纷往后退去。
敌人一时被大火封堵在谷内。
而谷外陷入混战中的两百多敌人,却无人能挡,正慢慢往包围圈外杀去。
“打头顶!”混战中一军卒一枪砸在敌人头顶,见那敌人流血倒地而亡,顿时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