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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枭雄txt下载     天下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远方来人

    虽然十月的五原郡已是寒风肆虐,但九原县内却热闹异常原郡的秋试即将在三天后举行,来自五原郡各县以及关内陇右各郡县的数千士子聚集一城。

    尽管关陇士族和贵族子弟对五原郡的秋试不屑一顾,但对于寒门子弟,这种以公平考试入仕的机会是极为宝贵,尽管各郡官府严禁士子北上,但还是有上千关陇寒门士子涌进了九原县,寻找他们的人生机九原县已准备充分,给所有前来参加秋试的士子们提供免费食宿,不过,还是有很多士子都愿意凑钱在各酒肆内喝酒聚会,谈论天下大事。

    在九原县南门外,有一座叫做巴山水,的酒肆内挤满了前来用餐的士子,这里距离士子们居住的郡学较近,每天都有大量士子结伴涌来,生意格外火爆。

    下午时分,数十名随从护卫着两辆马车从南方风尘仆仆而来,随从首领奔至前面一辆马车前,躬身道:老爷子叫我吗

    马车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虽老,但jg神很好,闵校尉,这边有座酒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好我这就安排。

    老人又叫住了他,笑道:去问问江姑娘,她如果不愿意就继续走。

    校尉又催马到第二俩马车前,躬身道:江姑娘,老爷子说想在酒肆休息一下,问问你的意见。

    马车内的声音很轻柔,阁老想休息,我没有意见。

    数十人簇拥着两辆马车向酒肆而来,一名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各位来得很巧啊刚刚走了一批士子,空出不少位子,大家请进小店休息。

    车门开了,第一辆马车下来一名jg神矍铄的老者,看样子已七十余岁正是高,高跟随杨元庆进京后,随即便去蜀郡投靠儿子高表仁,在蜀郡住了大半年便听说了杨玄感造反,杨元庆被迫逃亡丰州之事,他心中深感不安。

    恰好此时杨元庆写信邀他去丰州考察,高便毅然决定去丰州一趟,不料在长安遇到了也准备去丰州的义成公主,才得知义成公主已改随母姓,叫江佩华他们便一同结伴前来丰州。

    这时,第二辆马车上的义成公主也下来了,不过她已改名为江佩华,和隋朝公主已没有关系,她穿一身白sè长裙,头戴帏帽,身材修长,风姿绰约宛如不染人间烟火的仙子,在这萧瑟的冬ri里格外地引入注目,连见多识广的店伙计都看得眼睛发直。

    尉迟绾瞪了一眼伙计店伙计如梦方醒,慌忙道:几位客人楼上请

    尽管已是下午,但酒肆内依然坐满了酒客,基本上都是士子,一楼已经坐满,二楼有一半位子空着,几名伙计正在清理,而另一半则坐着数十名士子,大声谈论着,使酒肆里格外热闹。

    江佩华的进来立刻使酒楼内安静下来几乎所有士子都向她望来,尽管看不见她的容颜,但她绝代风华般的气质依然令士子们看呆了眼,有人低低惊叹,美哉倾国倾城,罗敷可嫁

    甚至不少人的眼睛转到了尉迟绾身上她没有带帷帽,同样容颜俏丽,却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气,只是她手握横刀,目光冷厉,令士子们不敢多看,目光又转到江佩华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优雅温婉,令人心醉。

    江佩华带着尉迟绾在一处靠窗的桌前坐下,高则坐在她们对面,数十名护卫则坐在他们四周,这种情形他们已经习惯,看一看没有关系,只要不上来惹事,护卫们都不会过问。

    一名伙计上来伺候,高指指护卫,给他们上酒菜,我们这边来三杯清茶便可,如果可以,再来两盘瓜果。

    伙计一脸为难道:新鲜瓜果倒是有,但没有茶,只有酪浆,茶被朝廷禁运,市面上已经看不见了。

    那就来几盘瓜果,再来三杯清水。

    好咧

    伙计刚要走,高又叫住他,好奇地问:怎么有这么多读书士子,附近有官学吗

    伙计笑着解释道:老爷子是刚来五原郡吧官学倒是在百步外,不过大后天将是五原郡的秋试,现在县城里集中了四五千读书人,都想着考试求功名呢

    高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去吧尽快上菜。

    伙计奔去了,江佩华抿嘴一笑,低声道:如果这些士子知道阁老在这里,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高呵呵一笑,捋须道:我已淡出朝堂多年,估计这些年轻士子都已不知道我,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可以不知道高,但不能不知道杨元庆。

    江佩华默默点了点头,她已一年多未见到杨元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伙计片刻送来瓜果清水,又给护卫们上了烤肉和蒲桃酒,酒桌上变得热闹起来渐地,士子们也不再关注江佩华,他们又开始谈论起天下之事。

    一名士子大声道:诸君可听说杨义臣在高鸡泊斩杀了张金称和高士达,击溃乱匪二十余万,河北之乱平矣

    角落里一人却冷笑道:平个屁杨义臣一个瞎子罢了,自以为有功,他不过是在给窦建德做嫁衣,替窦建德杀了张金称和高士达,河北乱匪更加强盛。

    高有些惊讶,他向此人望去,只见另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的黑脸士子,衣着寒酸,和另外几人一桌,高颖暗暗忖道:此人倒了解河北之乱。

    几名士子脸胀得通红,站起身斥道:你又知道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名黑脸士子却不慌不忙道:在下知道窦建德礼贤下士,宽以待人,绝非草莽之辈,将来必成河北之雄,他早想除掉张金称和高士达,是怕失失军心,现在杨义臣替他除去,他岂不快哉我还知道,蒲山郡公李密投靠了瓦岗,朝廷却不闻不问,ri后瓦岗必成朝廷心腹大患。

    李密上了瓦岗,酒楼里一片寂静,更多人是疑huo,此时李密并没有什么名声,众人只知道他是关陇贵族,但他有什么才学却很少有人知晓,高却知道李密大才,当年杨素最看重李密,特命儿子玄感和李密交往,不料李密却投靠了瓦岗,这让高也颇为惊讶。

    他端起茶杯慢慢走到黑脸士子前,肃然问道:李密投靠了瓦岗,这个消息可当真

    黑脸士子点点头,千真万确

    他忍不住又叹道:我认识李密,劝他来丰州投杨总管,他却断然拒绝。

    高若有所悟,又笑问他道:你认为李密为何不肯来丰州

    我以为是一山不容二虎

    高暗暗赞叹,这个年轻人倒颇有几分眼光。

    小友是哪里人口音不太像关陇一带。

    黑脸士子见高气质儒雅,目光湛然,非同于常人,他不由肃然起敬,起身施礼,在下荥阳士子张亮,家境贫寒,求仕无门,听说丰州以才取士,所以特来报考。

    高捋须点点头,希望你能金榜高中。

    他又对众人道:以才取士是大势所趋,只要大家有真才实学,就一定有发挥才能的机会,就算这次考不中,也不要灰心,只要再刻苦攻读,明年还有机会,年轻人的锐气和青chun,是你们最大的财富,你们也是大隋王朝的希望。

    高的话赢来酒楼士子的一片鼓掌声,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位慈祥而卓然不凡的老人,便是大隋王朝最德高望重的宰相。

    忽然,酒楼外传来一阵ji烈的马蹄声响,仿佛有千余骑兵到来,酒楼内外一片鸦雀无声,所有士子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江佩华站起身向窗外望去,片刻,她脸上lu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只是帷帽面纱遮住了脸庞,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笑意,这时,楼梯口一阵急促的奔跑声,酒肆掌柜跑上来对高连连施礼道歉,老先生,是我怠慢了,杨总管亲自来迎接老先生。

    酒肆内一片哗然,士子们听到杨元庆亲自来迎接这个老人,都惊讶万分,这个老者会是谁是朝廷高官吗有人猜会不会是裴矩,杨元庆的岳祖父不就是裴矩吗也不少人偷眼向江佩华望去,或许杨元庆来迎接的是这个仙子般的女子。

    这时,黑脸士子张亮忍不住问道:请问老先生贵姓

    高捋须微微一笑,老夫姓高。

    说完,他向江佩华点点头,两人缓缓下楼去了。

    酒楼上士子们议论纷纷,姓高的官员会是谁,是高孝基吗那黑脸士子张亮忽然一阵ji动,高声大喊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高

    众士子一片惊呼,一齐向窗户涌去,只见酒肆外有上千骑兵戒备,白裙女子已经上了马车,丰州总管杨元庆亲自拉开车门,请高上车,高上车时,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又向二楼的士子们看了一眼,笑着向他们招招手,上了马车,两辆马车在骑兵们的护卫下进了城,很快便从视野消失。

    众士子长吁短叹,原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老人,竟是闻名天下的名相高,他们竟然不知,黑脸士子张亮呆呆地站在窗户旁,他自言自语,大丈夫若不能为相,当虚度一生。,。

第三十章 北突求援

    就在夜幕下,数千骑兵袭击元氏仓库前半个时辰,弘化县县令张淼的家中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此人二十余岁,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五品以官员才能穿的紫sè长袍,头戴纱帽,背着手站在张淼的家门口,不远处,数十名侍卫站在一辆马车前。

    请问先生何人,找我有何贵干

    这里不好说话,进你府中去说。来人神秘莫测,令张淼一头雾水。

    张淼不知此人背景,但对方腰间佩戴的紫金鱼袋使他不敢有一丝怠慢,连忙将来人请进府,在客堂坐下,张淼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先生是......

    在下丰州杨元庆

    惊得张淼一下子站起身,慌忙深施一礼,下官失礼,请杨总管恕罪

    张淼有些惊慌失措,杨元庆竟亲自来他这个小县,而且来门找他,令他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心乱如麻。

    张县令请坐

    杨元庆微微笑道:我只是路过贵县,说几句话便走。

    张淼恭恭敬敬道:请杨总管训示

    是这样,我接到情报,今天晚白瑜娑的军队极可能来袭击弘化县,你们自己做好防御准备,不要轻易开城门。

    张淼吓得心惊胆战,这里离合水县极近,合水县驻扎有重兵,白瑜娑乱匪从不敢来袭击他们,怎么今晚要来

    下官多谢杨总管提醒,下官马派人去向合水县驻兵求救。

    杨元庆脸一沉,语气不悦道:不用把城门关好,白瑜娑的军队自然会退去。

    是,下官明白了。张淼心中奇怪,不知哪里得罪杨元庆了。

    杨元庆又问他:我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杨总管说,今晚白瑜娑的军队要来袭击弘化县,我紧闭城门便可。

    杨元庆点点头,站起身道:这就件事,我走了。

    他起身便向外面走去。张淼一路送他出门,站在门口不停地躬身施礼,一直望着杨元庆了马车。百余名亲兵护卫他远去,张淼这才擦去额头的汗,长长松一口气。

    马车,杨元庆摘下帽子对李靖埋怨道:师父让我冒充总管。我回去非要被重打一百军棍。

    李靖笑眯眯道:你身材年纪都和元庆相仿,冒充他最合适,我若冒充就显得太老了,不用担心,他不会知道这件事。知道了,我也能替你解释。

    冒充杨元庆之人正是苏烈,他挠挠头笑道:冒充总管对那县令有用吗

    这个张县令我打听过,胆小怕事,杨总管亲自找他,比什么都管用。

    马车在城门关闭前冲出了城门,向白雪皑皑的旷野疾奔而去。

    ........

    县令张淼坐在房间里忐忑不安,关闭城门的命令已经下达。但他不知道白瑜娑的军队会几时到来。他更不知道杨元庆亲自门拜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朝廷知道了该怎么办

    他坐立不安,一会儿背手踱步,一会儿站在窗前长吁短叹,就在这时,一名家人急匆匆奔来。老爷,外面出事了。

    张淼一惊。快步走出府门,只见一名衙役站在门口。满脸惊惶。

    出什么事了

    禀报县令,城外来了军队,正在洗劫元氏仓库,你去看看

    张淼一言不发,一口气跑城墙,站在城头向远处眺望,隐隐可以看见,两里外,无数骑兵已经将元家仓库包围了,数千头骆驼正在搬运物资。

    张淼怔怔地望着,眼中露出恐惧之sè,这时,县尉在旁边低声道:县令,白瑜娑乱匪从不敢来弘化县,今天怎么来了,会不会不是他们

    张淼一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县令,厉声喊道:谁说不是,这就是白瑜娑乱匪

    ........

    十天后,数千骑兵押送着满载物资的骆驼队浩浩荡荡返回了丰州,他们将十几座元家仓库一扫而空,得到了大量的战略物资,制做弓箭的原料二十几万根等白蜡杆,以及大量的帐篷旗帜锣鼓,以及部分粮食布匹。

    粮食布匹和帐篷之类物品丰州并不稀罕,但制造弓箭的原料和二十几万根等白蜡杆,对丰州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丰州已经冶炼出好jg铁,就等着这些原料开始打造武器兵甲。

    杜如晦喜出望外,立刻派人去大利城向杨元庆禀报。

    .........

    此时,杨元庆正和五原郡郡丞崔君素在大利城视察蒲桃园,在几天前的军府郡衙联席会议,经过一番商议,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将大利城以南的一万顷蒲桃园缩减一半,改为种粮食,这样可以得到五千顷好耕地。

    这次缩减的土地都是官田,农民个人的蒲桃园基本没有动,如果他们愿意改种粮,这也只能随便他们。

    在无边无际被大雪覆盖的蒲桃架前,数十人骑马视察蒲桃园,崔君素在给杨元庆讲述具体的园改田方案。

    这次改田涉及到二千多名蒲桃工安置,我已经和一些私人蒲桃园主联系过,这两千多人基本可以安置,种田的农民我打算从关北各郡逃来的难民中挑选五千户,按一户百亩租种给他们,我们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基本没有什么灾难,一年下来,这五千顷土地至少能提供四十万石官粮,用作战略储备。

    杨元庆点点头,他知道一亩地可以产小麦两石五斗左右,官方取八斗作为田租,和中原官田抽五成租赋相比,这个租赋确实不算高。

    这件事可以交给今年考科举的士子们去做,好好锻炼他们的能力。

    总管放心这件事我会安排好。

    崔君素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可惜了五千顷好的蒲桃园,大利蒲桃酒就要减产一半了。

    蒲桃酒只是盛世产物,对于乱世,还是种粮最为重要,等将来盛世重来。我们再恢复种蒲桃,恢复大利蒲桃酒产量,再说物以稀为贵。产量减少,价格也会涨,钱不会少赚。

    杨元庆安慰着崔君素,崔君素苦笑一声。我也知道,只是心里有点可惜,有一点失落。

    杨元庆拍拍他的肩膀,调转马头向大利城方向而去,刚走出蒲桃园。一名骑兵疾奔而至,禀报总管,突厥有一队骑兵到来,约五百人,在大利城等候总管。

    杨元庆一怔,大雪覆盖草原,突厥人怎么能过来,难道是效仿当年自己骑骆驼渡雪原吗

    他立刻催马向大利城奔去。在大利城外。果然看见了五百名骑骆驼的突厥士兵,没有杨元庆许可,守军不准他们进城。

    五百突厥骑兵保护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头戴脱浑帽,身着昂贵的黑狐皮袍,挎弓佩刀。jg神抖擞,他老远看见杨元庆。便大笑着喊了起来,元庆老弟。想不到我会来

    来人竟是北突厥叶护乌图,杨元庆大喜,笑着迎了来,两人翻身下马,亲热地拥抱在一起。

    乌图下打量他一眼,给他他一拳笑道:听说你也造反了

    怎么会呢

    杨元庆一指城头的隋朝大旗笑道:依然是隋朝赤旗,我几时造反了

    我想也是,如果连你也造反,隋朝就该完蛋了。

    乌图又仔细看了一眼大利城,不由点点头赞道:不愧是坚城固堡,薛延陀攻不下它,也是情理之中。

    杨元庆搂着他肩膀笑道:先不说这些,进城去烤烤火,再喝几碗热汤。

    那就承你的招待了。

    杨元庆一挥手,开城

    城门轰隆隆打开了,五百突厥骆驼骑兵列队进了大利城,杨元庆命官员安排突厥骑兵们吃饭休息,他则领着乌图来到县衙,在县衙的议事堂坐下。

    喝了一杯热茶,乌图这对他道: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来见你,是因为只有冬天,始毕可汗才不会进攻我,我们这几年打了三次大战,各有胜负,但今年秋天一战,我们却败了,战死三万多人。

    说到这里,乌图的表情变得异常严峻,他把后背的弓取下来,放在杨元庆面前,你先看看这把弓

    杨元庆接过弓看了一眼,他对弓浸y多年,一看便知道是一把八斗骑弓,做工jg良,乍一看,和隋军骑兵的弓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看,还是有所不同,隋军的弓主要用丝做弓弦,而这把弓却是用牛筋,杨元庆眉头一皱,这不是隋军的弓

    确实不是,这是始毕可汗他们自己制造的弓。

    杨元庆大吃一惊,突厥人的弓他知道,制作粗陋,shè程只有三四十步,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强大的弓。

    坦率地说,这是隋朝人教会了他们,你们隋朝内乱,大量难民逃向突厥,他们中有很多工匠,就是这些工匠教会了始毕可汗怎么做弓,他们用两年的时间,造了大量的弓,结果今年秋天一战,把我们打得大败。

    乌图叹了口气,由于弓箭的劣势,我们现在处于危机之中,我不得不向你求援,希望你能卖给我五千把弓,我用高价买。

    杨元庆心里很清楚,始毕可汗之所以一直没有南下进攻自己,根本原因就是乌图在北方牵制住了他,如果乌图部被击溃,那么始毕可汗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必须会大举南下。

    更重要是制弓的技术已经传入突厥,突厥并不缺原料,只缺技术,可以预见突厥的弓箭必然会突飞猛进,禁已经是禁不住,卖弓给乌图,也谈不什么帮助异族了,这更多是一种战略的抉择,他需要乌图替自己牵制住始毕可汗。

    乌图见杨元庆在沉思,以为他不愿意,便道:其实我并不想为难你,因为我也得到了一百多名隋朝弓匠,我以为立刻便能制出一样的弓,可是他们告诉我,做一把弓至少要两年,也就是说,我要两年后才能拥有和咄吉同样的弓,可等到那时,我的部族可能就会被他杀光了,时不我待,我只能来求你,但我也绝不让你吃亏。

    乌图从腰间取下一把刀,放在桌,这是黠嘎斯人用迦沙铁打制的宝刃,兵绝犀利,在突厥也是宝贝,我这次带来五千把,用一把迦沙刀换一把隋弓,怎么样

    杨元庆拾起刀,缓缓抽出,只见寒光森森,刀锋犀利,不愧是用陨铁打造,其实弓箭丰州也有多余,民团就有三万把弓,卖给乌图五千张倒也无妨。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我可以答应,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乌图大喜,你说,什么条件

    我希望丰州和你的北突厥结盟,一旦始毕可汗进攻丰州,你的军队必须来支援我。

    乌图取出一支箭,一折两段,单膝跪下,对天道:我阿尔帖乌图在此向腾格尔发誓,一旦丰州有难,我的军队必定来援助,无论何时,绝不反悔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

    两人谈完正事,乌图又取出一封信,递给杨元庆,这是阿努丽给阿思朵的信,既然阿思朵已经决定跟你,那我们也同意,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她,那她也当做是你的妻子。

    杨元庆点点头,你放心我已把她当做是我的妻子,她会一直跟着我。

    乌图又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事我要提醒你,这次始毕可汗把我们击败,我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我的部族无力和他再战,你提供的五千把弓只能让我们自保,这样一来,始毕可汗或许就有jg力考虑大隋,最近一两年,他可能会图谋大隋。

    说得这,乌图又连忙道:不过丰州这边没有问题,我会派巡哨监视这边的动静,如果他想谋丰州,我会立刻派三万军队来支援你,但大隋别的地方,我就爱莫能助了。

    杨元庆沉吟一下又问:始毕可汗现在有多少军队

    他现在控制了千部族,有披甲士五十余万,实力强大,我现在只剩下十几万战士,已经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将来我们只能联合西突厥和他抗衡。

    杨元庆心中做出了决定,他必须要尽快进军榆林郡的河套地区,建立起防御突厥的工事。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丰州东扩

    榆林郡和五原郡一样,南面是荒原戈壁,人烟稀少,但北方沿黄河两岸也是河套平原一部分,土地féi沃,灌溉充足,两汉时,这里也进行了大规模开发,人口也一度达数十万之众,但随着汉末和两晋南北的战luàn,这一带也渐渐荒芜下来。

    杨广登基后,开始加强对河套平原的开发,大规模移民到五原郡,榆林郡北部的黄河两岸也有一定数量的移民,虽然远远比不上五原郡的规模,但也有一万余户,五六万人之多,分布在黄河北岸的狭长地带,形成了五个较大的移民点,沿用两汉时期的县名,叫西安阳镇成宜镇宜梁镇临沃镇和河阳镇。

    按照朝廷的计划,这五镇要分别建城为县,但由于高丽战争的影响,建县事宜便耽误下来,一直拖到今天,五座镇依然是人口聚集点,没有县城出现。

    五镇民众主要以家族方式进行自治,虽然归属榆林郡,但郡治榆林县却在遥远的东方黄河转弯处,距离最近的临沃镇也有数百里之远,由于鞭长莫及,官府对这河套五镇难以管理。

    事实上,榆林郡的官员也si下认为,河套五镇无论从历史沿革,还是从地理jiāo通,都应该属于五原郡,当初移民时户部官员便提出了这一点,但被杨广否决,他不愿意丰州东扩。

    但随着五原郡的发展,河套融合已是大势所趋。

    大业十年一月下旬,塞外已经有一丝chun天的气息,空气不那么寒冷,带着温润的感觉,雪线也渐渐向北退缩,羊群开始sāo动起来。

    这天上午,河套五镇中最西面的西安阳镇来了一支隋军骑兵队,足有数千人之多,军队紧靠着西安阳镇扎了大营,一群群的孩子和大人纷纷跑去军营看热闹。

    这支军队自然就是从西面过来的丰州骑兵,这里距离五原郡最西面的乌海县只有一百五十里,大家也并不陌生,骑马奔行一天便可以抵达,不少居民还经常去乌海县买一点ri常用品。

    杨元庆带着数十名官员骑马视察西阳镇的情况,他用马鞭指着北方对众人道:这里西汉时叫做西安阳县,县城遗址就在北面数里处,已经坍塌荒芜,不能再利用,这一带一共有近两千户移民,方圆百里,大大小小十几个村落,主要来自关北,前两年不少人家打算返乡,但正好刘迦论部造反,还是白瑜娑部肆虐,他们打消了回乡的念头,在这里安居下来,今年我的计划,是要将河套五镇逐一筑城建县,把它们纳入五原郡,并要在这里驻军,防御突厥,大家都说一说想法吧

    杜如晦知道杨元庆真正的目的是建立东进补给线,这五个县建成,加上榆林县,一条完整的东进补给线便建立起来,这对将来丰州军东进幽州,有着极为重大的战略意义。

    但一些现实的困难,杜如晦却不得不说,但还没等他开口,旁边崔君素却担忧道:朝廷那边怎么解释

    这一次和上次的势力南扩又不一样了,上次关北各郡只是控制军队,而这一次不仅是驻军,而且是完全吞并河套,意义又不一样了,崔君素着实有点担心朝廷的反应。

    杨元庆理解崔君素的担忧,虽然他也不想刺ji朝廷,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吞并河套,建立补给线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战略方案,现在已经是大业十年,必须要着手实施了。

    朝廷那边不用解释,对朝廷而言,这里依旧是五座边镇,但对我们而言,却是五座县,由我们派官员进行管辖,还有军队在五县驻兵,储存粮食物资。

    杨元庆见崔君素忧虑难解,便又安慰他道:我估计圣上还要继续进行高丽之战,无暇顾及我们。

    众人都大吃一惊,一起问道:这可是真

    杨元庆对众人道:虽然朝廷还没有正式做出决定,但我了解圣上,第一次高丽之战后,他将所有军队都遣散回各郡,但去年没有,所有的军队仍然聚集在涿郡,事实上,去年的高丽之战还没有开始打,就发生了元家造反事件,从他的大部分军队依然驻扎在涿郡,我便知道,他并不甘心,今年肯定还要再次发动高丽之战,以挽回他第一次败的颜面,而且这一次他并不费劲,粮食物资军队都已齐备,只要他下定决心,高丽之战肯定再次爆发。

    众人都默默无语,杨元庆说的是事实,完全有可能,去年朝廷在各地平定luàn匪,颇有建树,杨义臣剿灭高士达和张金称,又击溃豆子岗格谦,而江南管崇的叛luàn也遭到重挫,更重要是元家和杨玄感的叛luàn被镇压,这极可能会使圣上再一次铤而走险,第三次东征高丽。

    杨元庆却知道这其实不是第三次东征,而应该是第二次的延续,第二次征高丽,引出来元氏和杨玄感的造反,那一次呢,又会将谁引出来

    各位,圣上东征高丽,必然难以顾及我们,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将五镇建县,只要生米做成熟饭,最后他也无法再阻拦,这次五镇建县事关重大,望各位理解。

    这时,杜如晦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心,我支持筑城建县,但建县城的民夫怎么募集而且一个月后就要开始chun耕,这些都要考虑。

    杨元庆沉思片刻道:可分两步走,现在离chun耕还有一个月,可以先采石。

    他一指远方的的乌拉山,石料从乌拉山便可以采到,离这里不算太远,采石没有问题,待chun播结束后,再调集军队民团和民夫,再从关北和突厥招募人力,我想三四十万人没有问题,从现在开始,用一年到两年的时间,陆续建成五座县城,县城也不用大,周长十里足够,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巩固河套地区的边防,我相信朝廷也会从心里赞成我们筑城防御。

    旁边五原郡录事参军鱼全鸿有些担忧道:几年前修建长城,死了近一半的人,我担心我们修城也会出现重大伤亡。

    杨元庆笑了笑:我修过汾阳宫,我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只要保证钱粮充足,不要克扣工人,准许病人休息,那么基本上就不会出现死亡事件,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杨元庆又向远处招了招手,一名三十余岁的官员走上前,向众人行一礼,众人都没有见过此人,杨元庆给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从工部请来的主事,姓李名chun,参与过大隋很多处工程的修建,现为我幕僚,从现在开始,他出任丰州总管府工曹参军事。

    李chun是杨元庆在修建汾阳宫时认识,因修建赵州桥而出名,但在官场上因为他正直沉默,不善jiāo际,而一直仕途不顺,他的几个同僚都升了官,惟独他还在原地不动,依然只担任小小的主事,杨元庆知道他是怀才不遇,便派人将他请来丰州,委予重任。

    李chun一直在考虑五城修建的具体事宜,心中已经有了腹案,杨元庆宣布了他的任命,按理他应该客气几句,请大家多多关照,但他却没有寒暄,而是指着远处一条人工挖掘的灌溉渠对众人道:那条河渠宽只有一丈,我建议把它拓宽到两丈五,这样可行百石拖船,各种材料便可以借助河渠和黄河运到各镇,可以极大地节省人工,另外,我发现这一带的土质很适合于烧制城砖,而且这边石炭储量丰富,所以我建议不用去乌拉山采石,直接用土烧制大城砖,用石灰调浆砌城,只要城池根基挖深,城墙厚实,结构合理,最后建成的城池甚至比石城还要坚固,这样可以省下很大人力,五座城池一年便可以完工。

    众人先是惊讶于李chun不懂人情世故,但等他说完,所有人都鼓起掌来,李chun的建城方案比他们的想象都高明十倍,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最重要是可以极大减轻劳动强度。

    杨元庆在一旁略有些得意,人才是需要发现才能为他所用,大隋很多低层小官都是才能卓著,只是他们没有后台背景而难以出头,这样的人才他需要尽可能地挖掘。

    他点点头,对众人道:这次修建五城,工程浩大,就由杜长史出任五县筑城大使,李参军和马督军担任副使,所需人力物力望各位鼎力支持。

    大业十年一月,随着榆林郡黄河北岸的五座县城开始陆续修建,丰州军开始了东扩的步伐,正如杨元庆的判断,二月初三,杨广下诏,命文武百官商议出兵征伐高丽之事,一连几天,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说话,二月二十ri,杨广下诏,再次从山东河南河北三地征发民夫百万赴涿郡运送物资,驻扎在涿郡的五十万大军分百路向辽东进军,这依然属于第二次高丽战争的继续,但它同样ji起了天下人愤怒,造反的风暴再次席卷全国。

第三十二章 等待机会

    时间渐渐到了大业十一年的五月,高丽之战已经在高丽王高元的乞降下正式结束,皇帝杨广返回京城。

    虽然大隋天下的造反虽在大业九年遭到残酷镇压而处于低cháo,但到了大业十年和十一年,造反风cháo再次风起云涌,而且气势更加浩大,杜伏威在江淮起兵,屡败官兵,拥兵十余万;瓦岗寨翟让和李密拥兵二十余万;清河郡窦建德收集高士达和张金称叛军,再起举兵,兵力二十余万,攻城掠寨,声势浩大。

    还有河北魏刀儿拥兵十余万,卢明月在豆子岗再次东山再起,拥兵十余万,渡过黄河,进占齐军祝阿县,和齐郡左孝友的十万大军呼应,此外还有各地造反者上百支,逐渐由农民造反转变为各地豪族造反,他们不再局限于乡村,而是攻打郡县,据城为王,开始严重威胁到了大隋王朝的根基。

    此时的杨广已被此起彼伏的造反弄得焦头烂额,以前的造反只在乡村,但现在的造反大多是地方豪门,他们攻城掠郡,杀死官吏,击败隋军,各地噩耗接二连三传来,去年杨广发了狠,将江南平乱不力的吐万绪和鱼俱罗双双免职问罪,鱼俱罗身受箭伤,病死在回京路上,吐万绪则死在大理寺狱中。

    不仅是地方造反,杨广同时还关注上层人物的异心,去年杨义臣因为声望太高,拥兵十余万,被御史弹劾他擅自任命属官,因而被杨广猜忌,罢黜兵权后不久病逝。

    而杨广的心腹大患,丰州杨元庆却趁高丽之战的机会,开始向东扩张,在黄河北岸修建了五座城池,使他的势力范围扩张到了马邑郡,令杨广又惊又怒,决定讨伐杨元庆。

    而就在这时,京城内开始流传一支童谣,桃李子,有天下,杨氏灭,李氏兴,一种不祥的预兆笼罩在京城上空。

    ........

    京城道化坊内有一座占地五亩的中宅,这里便是张须陀的宅子,张须陀因为杨元庆自立之事而被调回京任光禄寺卿,但仅仅两个月后便被免职,整整两年时间,他一直便赋闲在家,领一份金紫光禄大夫的俸禄,过着清贫的ri子。

    虽然在京城无所事事,但张须陀一直关注着天下局势变化,杨广决定再次东征令他心中焦虑,他上奏折恳求圣上放弃东征高丽的计划,但他的奏折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同时他也更加关注齐郡的局势,他保持着和几个心腹爱将的通信,就在前两天,张须陀到了秦琼的来信,说贼帅卢明月率军十余万渡过黄河,进驻祝阿县,而贼帅左孝友分兵两路,进攻邹平县和临济县,太守徐元芳决定率军救援。

    这个消息令张须陀焦急万分,这明显是卢明月的调虎离山之计,用左孝友把徐元芳的主力从历城县调出,然后他再趁虚攻打历城县,如果徐元芳回兵援助,必然会中埋伏。

    张须陀连夜写奏折向杨广禀报此事,恳求杨广调兵支援齐郡,他心急如焚,如果历城县被攻破,齐郡就完了。

    房间里,张须陀坐立不安,背着手来回踱步,他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历城县被攻破的情形,火光冲天,卢明月纵兵大掠,烧杀jiāny,几十万民众四散逃命,而军中将领的家眷都在历城县,如果县城被攻破,必然会军心大乱,张须陀心中恨极了徐元芳的愚蠢无智。

    这时,房门敲响,传来他妻子的声音,老爷,有人找

    是谁

    好像是丰州来的。

    张须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已经是杨元庆第三次派人来,他心中不悦,但人还是要见,毕竟来人从丰州千里跋涉而来,如果闭门不见,未免有些失礼。

    请他去客堂

    张须陀对杨元庆的拥兵自立非常反感,甚至是憎恨,若不是因为杨元庆还没有反隋,他早就和杨元庆断绝一切关系了。

    张须陀背着手来到客堂,客堂内坐着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文士,此人便是杨元庆的文书郎张亮,奉命进京,劝说张须陀只是他的任务之一。

    张亮的手指并没有残缺,杜如晦替他向杨元庆说情,最终饶了他,这两年张亮一直协助杜如晦,颇得杜如晦器重,向杨元庆推荐他为文书郎。

    张亮坐在客堂里考虑怎么劝说张须陀,他见张须陀家居破旧,估计他ri子过得清贫,张须陀没有实职,只有散官,那他的俸禄只能拿一半,一年也就两百五十石粮食,也没有其他补贴,据说永业田早已卖掉,没有田赋收入,ri子过得很清贫,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这时,脚步声响起,身材高大威猛的张须陀从屋外走了进来。

    张亮慌忙站起身施礼,参见将军

    请坐吧

    张须陀的语气很冷淡,他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感,对徒弟杨元庆的恼火使对张亮也没有好脸sè。

    不等张亮开口,张须陀一摆手道:如果是劝我去丰州,那我只有三个字答复,不可能

    张亮干笑一声道:将军又何必这样顽固不化呢总管念师徒之情,已经三次来请将军,足见他的诚意,临走时,总管对我说,他的一个师父已经被当今皇帝害死,他不愿意另一个师父也死在皇帝手中。

    杨元庆的关心使张须陀的脸sè稍微好一点,但他依然摇摇头,鱼俱罗不是被圣上害死,他是剿匪不力被圣上免职,半路上箭疮迸裂而死,这很正常,做事不力就该受罚,我不觉得圣上有什么不对。

    可是圣上却没有任何理由就罢免了将军的官职,赋闲两年了,这对将军何其不公

    你错了

    张须陀反驳道:圣上没有对我不公,相反,这正是圣上对我的宽容,徒弟拥兵自立,试问谁还敢用他的师父圣上只是不让我任职官,但依旧保留了我的散官和爵位,若是换别人,早就把我推去砍了,这难道不是圣上的宽容吗甚至连监视的人都没有,我去哪里都可以,我觉得圣上是恩待于我。

    可是....将军府上也太贫寒,若将军肯去丰州,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还愁没有吗

    张须陀勃然大怒,腾地站起身,怒视他道:我不欢迎你,你走吧

    张亮满脸尴尬,有点不知所措,张须陀哼了一声,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冷冷道:你回去告诉杨元庆,他父亲造反,他被迫拥隋而自立,我不怪他,但我也不会帮他,可如果他胆敢逆隋造反,我张须陀会亲手斩下他的人头,然后我会自绝向大隋谢罪,以洗我张须陀的清白。

    说完,张须陀也不回头,大步离去,半晌,张亮苦笑一声,难怪临走时,总管说尽力而为便可,张须陀实在是......哎

    张须陀回到房中,心中怒气未平,他刚才忘记问了,用钱财权势诱惑他,是杨元庆的意思,还是那个黑脸文士自己的意思,如果是杨元庆的意思,那他真是瞎了眼,教出这么一个卑劣之人。

    但张须陀慢慢冷静下来,他觉得应该不是杨元庆的意思,人说从小可见老,杨元庆小时候就是一个极为清高自律之人,他没有这么庸俗,至少他知道钱财权势打动不了自己,如果他有此意,第一次就该提出来了。

    想通这一点,张须陀的心中好受一点。

    这时,房间外又传来妻子的声音,老爷,快出来吧宫里来人了。

    张须陀一惊,快步走出房间,人在哪里

    在院子里,是两个宦官。

    张须陀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院子,他隐隐猜到是齐郡之事,他几天前给圣上交了奏折,一定是圣上看到了,才会有宦官来找他,张须陀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但又充满了期盼。

    院子里站着两名宦官,满脸不高兴,墙壁斑驳,没有粉刷,屋檐是破的,这是必修的,一根长长的朽木充着大梁支撑门房,这说明张须陀家里没钱,自然也无法给他们好处。

    张须陀家中的寒酸令他们心中极为不爽,这时张须陀跑了上来,拱手道:两位,让你们久等了。

    两名宦官对望一眼,见张须陀没有半点表示,不由心中暗骂他不知趣,连圣旨都不想宣布,便冷冷道:张将军,圣上命你进宫,跟我们走吧

    两位公公,容我换一件衣服。

    张须陀穿着一件破旧的官袍,这是他十几年前的袍子,他一直当做家居衣裳,在家中穿一穿。

    两名宦官却不耐烦道:圣上命你半个时辰觐见,现在还剩一刻钟,你要让圣上等你吗

    另一名宦官冷笑道:过了这个时点,圣上就不会再见你,你自己想清楚。

    那就走吧

    张须陀顾不得换衣服,向门外奔去,这次机会,他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一刻钟后,张须陀骑马疾奔到了皇城,两名宦官早被他甩得不见踪影。

    ........

第二十章 毒心李渊【求月票支持!】

    霍邑县位于临汾郡以北,是上党郡西河郡龙泉郡三郡交界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尤其霍邑县以北是高壁岭,山势起伏陡峭,像一座巨大的屏障阻断了北上道路,而霍邑县以东也同样是山脉连绵,介山霍山乌岭山三座大山脉延绵千里,将河东道南部一隔为二

    当年杨素大军东征汉王杨谅,就是在霍邑县与杨谅军最后决战,张须陀在高壁岭上一把火烧死十余万人,斩杀萧摩诃,大败杨谅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一年,霍邑县因为它极为重要的战略位置而变得又不安静起来,河津贼帅毋端儿率八万大军进占霍邑县为老巢,分兵掠夺上党西河龙泉各郡县,jiāny烧杀,所过之处,赤野遍地

    此时,河东道讨捕大使太原留守李渊率两万大军南下,与贼军对阵,在轰隆隆的鼓声中,两军在汾水西岸展开惨烈厮杀,李渊率中军一万步兵结成步兵大阵,用强弓硬弩顶住敌军主力攻击,而次子李世民率五千骑兵攻击贼军左翼,侄子李孝恭也率五千骑兵攻击贼军右翼

    咚咚咚激荡的鼓声响彻汾水西岸,喊杀声震天,jg良的装备使隋军虽然以少战多,却丝毫不处下风,李世民率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渐渐地,毋端儿的中军越来越稀薄,已经可以看见中军帅旗

    李世民见机会来临,立刻高声大喊:传我的命令斩断贼军帅旗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隋军士气大振,攻势如cháo地向敌军帅旗冲去,李玄霸挥舞大锤在敌军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尸横累累在他锤下要么脑浆迸裂,要么骨断筋裂,死亡之态令人触目惊心,他杀开一条血路,向大旗冲去,一路所向披靡

    帅旗插在一辆马车上,旗杆如手腕粗细,高约两丈是一面绿sè大旗,上面写了一个斗大的毋字

    眼看杀到大旗前李玄霸大吼一声,挥锤向旗杆砸去,就在这时一条钢鞭却比他快一拍,沉重的钢鞭击打在旗杆上,旗杆喀嚓断裂,轰然倒下

    李玄霸大怒回身望去,只见旅帅尉迟恭从另一边冲出,度快如奔雷,一把夺走了帅旗,奔跑着大喊:帅旗倒了帅旗倒了

    李玄霸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挥锤向运载帅旗的马匹砸去,只听一声长嘶,马匹被砸得头骨碎裂,惨死倒地

    他用锤指着尉迟恭大骂:鲜卑奴,敢抢我的功劳

    帅旗被夺,贼军士气动摇,开始全线崩溃,数万贼兵四散奔逃,李渊见胜局已定,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

    隋军骑兵用长蛇阵包围,贼军士兵逃遁无门,无数士兵跪地投降,这一战,贼帅毋端儿全军覆没,八万大军被斩杀近两万,逃走者仅千余人,其余近六万人全部投降,贼帅毋端儿则被乱箭shè杀

    李渊见降卒极多,他心中大为得意,这时,次子李世民上前施礼道:父亲,此战首功是孩儿手下旅帅尉迟恭夺得,孩儿事先明言,夺下帅旗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恳请父亲升为他鹰扬郎将,赏赐银两,以明军功

    李渊看了一眼身边众将,见许多人眼中皆有不服之sè,便呵呵笑道:二郎不用着急,所立军功者甚多,待统计完毕,一并封赏

    李渊不露声sè地虚晃一招,将李世民的请求推了回去,诸将眼中皆有不服之sè,必有其缘故,他若不弄清原委,怎么能草率封赏

    李世民听出父亲语气中推脱之意,他心中黯然,躬身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渊望着儿子的背影,不由暗暗点头,儿子才十六岁,便能鼓舞士气,率军独挡一面,不亚于当年的杨元庆,他回头对行军司马武士彟低声问道:为何诸将对重奖夺帅旗者不满

    武士彟小声禀报道:夺帅旗者叫尉迟恭,是二郎手下的旅帅,招募时间不长,没有什么资历,加上他又是鲜卑人,众将对他都有点成见,关键是此人xg格火烈,言语上从不让人,因此得罪人极多,大家背后都骂他鲜卑奴,现在又要赏银千两,官升三级,故众人不服

    李渊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倒有点麻烦,不过该升该赏却不能含糊,否则赏罚不明,三军将来不肯效命

    这时,几名从太原赶来的送信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远远便大喊,李使君声音颇为焦急

    李渊脸一沉,待几人奔近,他不悦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士兵躬身道:禀报使君,洛阳传来紧急消息,杨玄感再次造反,攻占了关中

    李渊啊地喊一声,如五雷轰顶,他惊呆了

    ..........

    太原城李府,李建成和李世民穿过一条走廊,忧心忡忡地来到父亲的书房前,他们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来找父亲了,父亲从霍邑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已经整整三天,茶饭不思,任何人也不见,所有人都为李渊担心到了极点.

    兄弟二人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痛苦,长安被杨玄感抢先占领,使父亲多年的计划变成水中之月,极度失望沉重地打击了父亲,但兄弟二人认为,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程度

    两人站在书房外彷徨,不知该怎么劝父亲,这时,刘文静匆匆赶来,他刚从外地回来,也知道了长安被杨玄感攻占之事

    他走上前笑道:怎么,你们父亲还想不通吗

    李建成摇摇头叹道:不知道,没有一点消息

    刘文静拉开嗓子喊道:叔德兄我是来给你报喜,要不要听

    半晌,房间里传来李渊沉重的声音,进来

    片刻,李渊又道:建成和世民一起进来

    李建成和李世民对望一眼还是刘叔父厉害一句话便说动父亲了李世民小声问道:世叔又什么喜事

    刘文静神秘一笑,马上就会知道了

    三人走进李渊的书房,李建成兄弟二人有些愣住了,他们原以为三天无人收拾,书房一定又脏又乱,父亲也一定jg神萎靡,容颜憔悴,可是眼前却和他们想的大不相同,房间里依旧整洁只是桌上摆满了地图,父亲虽然容颜有点憔悴,但神采奕奕jg神非常好

    兄弟二人同时明白过来,父亲并不是因为受到打击而关在书房里,而是积极思考对策,桌上几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李渊微微一笑对刘文静道:先声明,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喜事,而是我已经想好了,所以你不要居功

    刘文静呵呵笑道:那最好不过,三天不去衙门,估计你的政务都堆积如山了

    李渊请刘文静坐下,李建成和李世民不敢坐,都站在一旁,李渊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也坐下

    李建成和李世民只得在一旁恭敬坐下,李渊先问李建成,窦信走了吗

    窦信是窦威长孙,在三天前给李渊送来一封急信,这封信就放在桌上,李建成连忙道:回禀父亲,窦信还未走,在等父亲的回信

    李渊点点头,这才对刘文静笑道:先说说你的喜事我是要听一听

    刘文静不慌不忙道:我听说杨玄感奇袭长安得手,所以我特来恭喜明公,杨玄感替明公铲平了通往长安之路,明公取长安必将事半功倍

    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眼睛同时一亮,刘文静果然目光独到,别人看来都是灾难,他却看出来是机会

    李渊眯着眼睛笑了,他也想通这个问题,刘文静和他是不谋而合

    刘文静又笑道:杨玄感占领关中,关中各大世家对明公的到来,必然是婴儿盼父母,明公夺取关中也加容易顺畅

    我也是这样考虑,不过先等杨广之军去和杨玄感血拼一场,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再出兵关中,收拾残局

    说到这,李渊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忧虑,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杨元庆,我认为以杨玄感的才能居然能奇袭关中得手,有点不可思议,这背后必然有杨元庆的策划,如果我们进攻关中,杨元庆会不会出兵帮助杨玄感,或者等我们击败了杨玄感,他以平叛的借口来对付我们,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刘文静沉思片刻道:听说杨巍出现在杨玄感队伍中,那就印证了明公的猜测,杨玄感起兵,背后是有杨元庆的影子,但杨元庆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让杨玄感满足一下关中王之梦吗我觉得不是,他是要自己夺取关中,我觉得他已经猜到了我们,或者是别的关陇贵族要夺取关中,所以他先借用杨玄感的手来削弱关陇贵族,引发关中大乱,同时杨玄感本身也是一个诱饵,迫使我们提前起事,一旦我们起兵进军关中,他肯定也会借口平乱出兵,明公,我认为他就在等这一刻

    这时,李建成小心地插口道:杨元庆会有这么绝情吗不管杨玄感死活,那毕竟是他父亲

    李渊冷笑一声,多少年前他们间的父子亲情便断了,杨玄感第一次造反的时候,考虑过杨元庆的死活吗

    李建成不吭声了,这时李渊缓缓道:我们夺取关中的真正敌人并不是杨玄感,而是杨元庆,我们必须要先压制住杨元庆,才能出兵关中,其实杨元庆并不可怕,他的丰州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李渊目光y冷道:我考虑了三天,我已决定,我们起兵须北联突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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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居安思危【3061张月票加更】

    夺下灵武郡后,大大小小的搬迁事宜便摆在五原郡以及丰州军府官员们的案头,将各种战略物资南迁是丰州官员的共识,官员们开会协商后,一致决定先将生铁库以及冶炼所南迁灵武,一方面固然是生铁是丰州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另一方面,灵武郡靠近矿源近,而且拥有储量丰富的石炭

    十一月中旬,满载着二百万斤生铁的两千多辆大型雪橇便浩浩荡荡出发了,同时出发的,还有一千余户铁匠和冶炼匠,他们拖家带口,载着各种家什,也踏上了南迁之路

    杨府后宅,杨元庆快步来到了一间小院前,他停住了脚步,一名丫鬟正好从院中出来,向他行一礼,参见老爷

    江姑娘的身体怎么样杨元庆关切地问

    这间小院是江佩华的院子,前两天江佩华受寒感恙病倒,病体一直未愈,杨元庆特地前来探望

    好一点了,老爷要探望姑娘吗

    替我通报一下

    丫鬟进去了,片刻出来行礼道:姑娘请老爷进去

    杨元庆走进了院子,院子很小,种了几株梅树,显得淡雅清幽,杨元庆走进外屋,又挑开皮帘进了里屋,屋子里十分温暖,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江佩华斜靠在床榻上看书,脸上略有些苍白,尽管是在病中,依然是那么高雅从容,楚楚动人

    见杨元庆走进房间,江佩华嫣然一笑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他们在一起生活两年,全家人每天都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彼此已经非常熟悉,江佩华骨子里那种对男人的戒备在杨元庆面前不存在了,她非常信任杨元庆,在潜意识中,杨元庆已经是她的依靠

    杨元庆在她面前坐下,两个小丫鬟都知趣地悄悄退下

    还能看书,看样子应该好多了杨元庆笑道

    医生说再静养两天便好了,其实我哪天不在静养,你说说看我整天躺在榻上,骨头都要断了

    江佩华幽幽怨道,语气里带有那么一丝撒娇

    医生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出屋子嗯你需要什么,比如需要什么书,告诉我,我去帮你找

    江佩华抿嘴轻笑道:你是一州总管,整天忙碌这点小事就不用你cāo心了,敏秋会替我找书

    江佩华想起一事,又问道:听敏秋说,我们要搬去灵武郡是真的吗

    杨元庆点点头,灵武郡气候加暖和适合居住,而且丰州太靠近边境直接受东西突厥威胁,以前隋朝强大时,还感受不到这种威胁,现在隋朝实力下降,突厥实力强盛,这种威胁也就越来越大,我们必须要转移南下,昨天已经开始了搬迁,先是军资武器搬迁,等明年开chun,灵武郡那边屋舍造好后,便是粮食和人的南迁,不过那时你们可以坐船去

    嗯其实我现在就想坐雪橇,活动活动身子,实在是躺得难受

    江佩华挣扎着要坐起来,她放在被子上的几本书却滑落在地上,她伸手去捡,杨元庆却替她捡了起来,却握住了她白皙而光滑的手

    江佩华一惊,她要挣脱杨元庆的手,杨元庆却没有放开,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江佩华蓦地一红,慢慢低下头

    其实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彼此之间早有了默契,只是双方都没有捅破最后一层薄薄的纸,江佩华心中已经接受了杨元庆,否则她就不会让他单独在自己的房间里

    元庆,这样不好江佩华低低声道

    哪里不好杨元庆笑问道

    江佩华咬了一下嘴唇道:你把我千辛万苦救回来,不惜得罪突厥,最后我却变成你的人,别知道了,会说你闲话

    你还当你是义成公主吗

    江佩华摇摇头,义成公主已经死了

    那就行了,既然义成公主已死,那我想娶的,就是一个普通民女江佩华

    江佩华低低叹了口气,话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丰州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义成公主,她认为义成公主已死,不过是自欺欺人

    元庆,为了我,你和突厥胡酋结下了大仇,我心里一直很抱歉

    杨元庆微微一笑,我不要你抱歉,我要你补偿我,以身补偿

    你......

    江佩华忽然娇羞难抑,心中跳得厉害,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裴敏秋的声音,江姑娘的病好点了吗

    她是在问一个丫鬟,江佩华吓了一大跳,慌忙从杨元庆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推杨元庆一把,你快走别被她看见了

    她心中紧张得就像做贼被发现了一样,杨元庆站起身,却趁她不备,迅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我其实就是为了得到你才救你

    他深深看了江佩华一眼,转身走了,江佩华呆住了,她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吻,想怒却怒不起来,只觉心慌意乱,简直乱作一团,她呆呆望着杨元庆背影走出房间,低低叹息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杨元庆这一吻,把她的芳心吻乱了

    杨元庆走到院子,正好遇到裴敏秋要进屋,她一抬头看见杨元庆,不由一愣,夫君怎么在这里她又探头向屋里看了一眼,眼中加疑惑

    杨元庆笑了笑,听说她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裴敏秋是何等是聪明,哪有男人单独来探望女病人道理,要来探望江佩华,也应该是和自己或者出尘一起来,她心中暗暗一叹,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临

    夫君,刚才有人找你,好像是李司马来了

    我知道了

    杨元庆快步向前院客房走去,裴敏秋回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她摇了摇头,这才挑帘走进江佩华的房间

    她见房间里只有江佩华一人,连丫鬟都没有,心中加明白,两人单独处一室,不发生情愫才怪

    裴敏秋并没有生气,她早就知道杨元庆对江佩华有意思,她也知道江佩华也喜欢杨元庆,否则她就不会来丰州,不会改名姓江,江佩华已经二十六岁,再不嫁,这辈子就真的孤身一人了,连孩子都没有,这对她太残忍

    还有尉迟绾,裴敏秋想想头都大了,这些都要她解决,她心中叹了口气,走进房间笑道:好像已经好了,脸sè都红润了

    江佩华脸加红了,她克制住心中的慌乱,勉强笑道:敏秋,刚才听元庆说,真的要南迁了

    裴敏秋坐下来,也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道:我觉得你该换个称呼了,你应该改口叫我大姐

    我......

    江佩华慢慢低下头,羞愧地小声道说:敏秋,对不起

    裴敏秋伸手替她抚平了几根坐起身时弄乱的发丝,柔声道: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两年前我就应该考虑你的事,却拖到现在,还有尉迟绾,其实我也明白她的心思,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出尘也又有了身孕,我们都只想着自己,却忽视了你们的孤苦无依,这是我的不对,我会尽快安排,至少在年会祭时,你们两人也能参加

    江佩华心中感动,眼睛有些湿润了,她知道裴敏秋是个宽厚之人,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大度,她想说点什么,可心中的千言万语,她不知从何说起

    裴敏秋又微微笑道:只是有点委屈你,佩华,没有明媒正娶,你不介意吗

    半晌,江佩华摇了摇头,敏秋,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嫁,让尉迟做他的妾我已经习惯独身,再说,我若嫁给他,天下人会耻笑他好sè,他把我救出突厥,我心中对他只有感激,不想再连累他

    裴敏秋明白她的矜持,便拍拍她的手笑道:我心里自然明白,你不要再多说了,现在才十一月中旬,还有足够时间,让我从容安排一切

    ..........

    杨元庆快步来到外客房,李靖已经等了他一会儿,见他进来,便起身施礼道:参见总管

    生铁和匠人都走了吗杨元庆坐下笑问道

    李靖负责南迁军资物品,他点点头,第一批已经走了,但库房内还有两百万斤生铁以及大量兵甲帐篷,估计至少还要搬运五趟,到年底也未必能搬完

    杨元庆微微叹息道:搬一次家谈何容易,还那么多粮食,其实搬运物资不难,难的是居民南迁,二十万户居民,我打算迁走十五万户,还有河套五县的居民,都要全部迁走,还要重分田,建造房屋,建立村庄,一一妥善安置,有大量琐碎的事情,当初朝廷移民用了三年时间,我们至少也需要一年,如果到明年年底前能南迁完成,便已很不错了

    总管,若到明年年底,是不是有点危险了李靖眉头一皱道

    杨元庆笑了笑,我说得是正常移民南迁,若是有危险,那就叫撤离,一个月之内,就必须全部撤离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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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再战大利

    

    仅仅扎下大营两个时辰后,突厥军便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进攻,五万大军俨如黑色的潮水向大利城滚滚涌来,一百架云梯和五十部巢车夹杂在其中,这一次进攻突厥也没有全力以赴,排梯和攻城槌都没有投入战斗。

    突厥士兵高举盾牌,两万冲城兵手执长矛和战刀,士气高昂,后面是三万弓箭兵,他们负责掩护,在‘咚!咚!咚!’震荡人心的鼓声中,他们黑压压地列队向大利城进发。

    一架架云梯和巢车用最强壮的挽马拉拽,在人群中缓缓而行,在每一架云梯和巢车后面跟着数百人,鼓声仿佛敲打在巨大的木轮上,伴随着一浪一浪的喊杀声,突厥大军如波浪般起伏,声势浩大。

    隋军在距离大利两里处挖了三条一丈宽壕沟,但这三条壕沟拦不住突厥人,他们在壕沟上搭上厚木板,使壕沟立刻失去了作用。

    在离城墙还有一里半,鼓声突然变得密集,五万突厥大军呐喊着向城墙汹涌冲去,城墙上守军紧张而又期待地注视着突厥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正面城头上的一百八十架重型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绞动粗索,长长的抛射杆向后弯曲,蓄积的势能达到了极致。

    城外是一片荒草,齐人膝盖,突厥大军汹涌冲来,冲在最前面的数千人忽然一片哀嚎,纷纷倒地,他们踩到了撒在草丛的铁蒺藜,这种铁蒺藜上有四根一寸长的尖刺,撒在地上,总有一根尖刺朝上,铁蒺藜在剧毒中熬炼过,一旦刺中,轻则伤残,重则致命。

    除了铁蒺藜,还有无数陷马洞,洞中倒插着一根三寸长的剧毒铁刺不少突厥士兵踩进洞中,长长的尖刺刺穿了脚背,进攻突厥军措不及防,千余人倒下嚎叫哭喊哀鸿遍野,更恐怖是腿开始变黑肿胀,疼痛难忍,不少人打滚嚎叫片刻后,便毒性攻心而亡。

    “斩断他们的腿!”

    阿木台高声叫喊,一条条血淋淋的大腿被斩断,受伤的突厥士兵纷纷被拖回,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仿佛是鸽群在天空盘旋时的响声。

    突厥士兵们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天空出现一颗颗小黑点,向他们头顶上呼啸着飞来,越来越近,突厥军中陡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喊叫,那竟是一块块巨石,他们抱头四散奔逃,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轰然砸下,翻滚着向人群撞去惨叫声一片,血浆四溅,被砸中几人顿成肉泥巨石一连撞翻了十数人,轻则重伤,重者横尸,近两百块巨石在人群中翻滚,突厥军死伤惨委,紧接着,第二波巨石群又呼啸而至。

    头上巨石压顶,地上暗藏杀机,突厥大军距离城池还有一里,便死伤三千余人,阿木台心痛之极,他大喊一声,“回撤!”

    数万突厥大军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城上隋军一片欢呼……

    “给我孛下!”

    咄吉一声令下,数十近卫军一拥而上,将刚奔回大营的阿木台从马上拖下来,按倒在地上。

    咄吉目光中闪烁着杀机,盯住他冷冷道:“我未下令退兵,你竟敢擅自撤回,动摇我军心,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阿木台仰头大喊:“可汗!隋军在地上插有毒刺,我们准备不足,死伤数千人。”

    “死伤之人可以用作后面大军的铺垫,你胆敢擅自撤退,动摇大军士气,给我推下去砍了。”

    士兵拖着阿木台下去,阿木台看见咄吉阴冷的目光,他忽然明白了,便大喊起来,“咄吉,你是借故杀我,我的族人不会饶你!”

    话没有喊完,一名大汉便一刀剁下,将他人头砍下,咄吉冷笑一声,对身后众人道:“封锁阿木台已死的消息,不准任何人传出去。”

    他又对万夫长蒙达道:“塔塔部三万军交给你统帅,给我再攻城池,我另派三万军队配合你作战!”

    “卑职遵命!”

    蒙达翻身上马,用长矛一指城墙,“击鼓进攻!”

    突厥军的进攻鼓声再次敲响,在数万近卫军的驱赶下,塔塔部的三万军队被迫调头,向城池掩杀而去,始毕可汗又派三万大军加入到进攻队伍中,变成了六万大军进攻大利城,云梯、巢车、投石机混杂在大军中,六万大军密集如蚁群,浩浩荡荡,铺满了大利城外的旷野。

    这一次突厥军变聪明了,他们用木板铺路,铺出几十条木板路,使突厥大军躲过地上的暗杀,但他们却躲不过头顶的巨石阵,数百块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在突厥人群中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原野,一辆巢车被巨石集中,巢车在空中开花,巨木乱飞,尸体腾空,巢车轰然散架,又一架云梯被击中,梯子砸断,木台被洞穿,两只木轮脱落,云梯巨大的身子一娄,趴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中,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巨大的恐惧使突厥军士气下降,又有不少突厥兵调头要跑,咄吉早有准备,三千近卫军执刀在后面压阵,近百名逃出大阵的突厥士兵被砍翻在地。

    突厥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锋,随着突厥大军向前推进,双方的弓箭战爆发了,一万隋军在城墙垛口两边向下放箭,大利城城墙上有射箭口,可以用城垛为掩护,而排弩则在后面以仰角射箭,突厥军则以人数密集而占优势,双方箭如密雨,在天空织成一片黑色的箭网,突厥伤亡惨重,而隋军也出现了伤亡,不断有人惨叫着中箭。

    在密集的箭雨中,突厥大军开始渡过护城河向城墙靠近,很出手突厥人意料,护城河竟然没有水,只是一条深两丈,宽两丈五的大型壕沟,但护城河内有没有水,对突厥大军已经没有意义,他们搭上长达三丈的木板,使护城河失去了防御作用。

    这时几十座大型攻城云梯和巢车轰隆隆开到,一辆巢车上满载着五十韦突厥士兵,人人手执长矛和盾牌,下面还跟着两百余人一齐向上射箭。

    巢车慢慢靠近城墙,离城墙不足五十步了,这时,隋军的四十架石袍开始发挥威力,石袍实际上就是一种超大型的床弩,石袍体长一丈,引臂长一丈五,用牛筋或者麻绳做弓弦安置在专门修建的袍台之上由十名民团士兵操纵用绞盘上弦。

    石袍发射一种打磨光滑的石弹,重约五六十斤,射程可达七十步,有专门的士兵负责测距瞄准。

    “来了!来了!”

    一名火长指着一座慢慢靠近的巢车大吼:“给老子上弦瞄准!”

    八名士兵像推磨一般推动长长的绞盘杆,巨大的弓弦被吱吱嘎嘎拉开了,扣在弦钩上,一名士兵将一颗石弹喂进了射槽,火长同时也是瞄准手他趴在弓弩上,紧盯着望山,大喊:“向东偏半刻!”

    石袍后面的地上画有刻度士兵们抬起石袍向东移动半刻。

    “好!”火长大喊一声。

    他从石袍上一跃跳下,又盯着巢车看了片刻,大吼一声,“发射!”

    两名士兵猛地拔出弦钩,只听‘咔!’一声巨响,一颗石弹从射槽内强劲飞出,向五十步外的巢车呼啸着射去。

    “轰!,地一声巨响,巢车被石弹击中,一根柱梁断裂,巢车剧烈晃动一下,又继续向前走。

    “他娘的,再来!”

    火长大骂一声,十名士兵再次上弦喂弹,方向却不用调整,又是一颗石弹强劲射出,再次击中了巢车,连续两次中弹,一条绑缚在巢车主梁上的皮带终于松开,巢车瞬间倾斜坍塌,五十名士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下面的士兵欢呼起来,赞扬石硒的威力,那名火长挠挠后脑勺,笑骂道:“他奶妈的,居然要干两次!”

    隋军的石袍虽然威力强大,但并不能摧毁所有的云梯和巢车,数辆巢车终于抵上城墙,铁板落下砸在城头上,碎石乱飞,铁板背后,五十名突厥士兵执矛从巢车内冲出,百名隋军从两边杀上,和敌军鏖战一处。

    巢车实际上就是一种封闭的登城梯,源源不断的突厥士兵从巢车内冲出,杀向城头。

    又连续有七八架云梯搭上城头,突厥士兵攀着云梯兵疯狂冲上,隋军士兵挥刀战刀和长矛和冲上的敌军拼杀,马墙上,数十名隋军士兵端弩从背后射击楼梯上的突厥士兵,强劲的弩箭射穿了木盾牌,不断有突厥士兵惨叫着跌下城去。

    战斗渐渐变得血腥惨烈起来。

    杨元庆站在高高的眺望塔上,注视着大利城的攻防战,他身经百战,对眼前的战斗看得很透,尽管不断有敌军攻城器搭上城头,开始有突厥士兵杀上城,但杨元庆心中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并没有失控,局势依然属于他可控制的范围内,隋军伤亡也是很正常,没有不伤亡的战争。

    一名校尉奔上眺望台,单膝跪下禀报:“禀报总管,弟兄们伤亡已超过千人,杨将军请求增兵支援!”

    杨元庆冷冷道:“告诉杨思恩,我一名士兵也不会增加,如果他顶不住,那他可以下来,让马绍为主将。”

    “遵命!”

    校尉答应一声,奔下去了,杨元庆目光又向远处的突厥大营投去,他是整个战役的主帅,掌管大局,具体城头上的战斗他不插手,他只是盯着突厥主力,敌军在战场上的巢车只剩下十部,而云梯不到二十架,但始毕可汗并没有增加它们的数量,攻城槌和排梯都没有出现,那就说明这次突厥军进攻只是一种试探,而他也绝不会增加兵力。

第四十八章 家族之弊

    

    随杨玄感进关中的所有人都封赏官职,惟独谢思礼依然是幕僚的身份,没有一官半职,而且已渐渐被排挤出决策圈,杨玄感基本上不再听他的建议,这两天杨玄感处于一种山穷水尽之时,谢思礼的求见便让他想起当初献计拿下关中之事。

    “让他进来!”

    片刻,谢思礼走了进来,躬身向杨玄感施一礼,“参见楚公!”

    “谢先生有什么事要见我?”

    杨玄感尽量保持一种客气的态度,这时,杨玄感长子杨峻也出现了,他就在隔壁替父亲整理文书,听说谢思礼到来,杨峻心中生出了警惕之心,他没有说什么,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就仿佛一个监视之人,令谢思礼实在是不舒服。

    他忍住心中对杨峻的厌恶,对杨玄感道:“卑职今天去拜访了韦霁,想请他出山协助楚公。”

    韦霁是韦氏家主,隋朝太常寺卿,他留在长安辅佐代王杨侑,长安城破后,韦霁便隐居在韦府中,杨玄感多次上门拜见,他都避而不见,杨玄感听说谢思礼竟然见到了韦霁,顿时精神一振,若关陇士族领袖的韦氏家族肯支持自己,那么必然会影响其他关陇士族也支持自己,局势未必不能扭转。

    “他怎么说?”杨玄感急切问道。

    旁边杨峻撇了撇嘴,他无法理解父亲为何还会兴奋?父亲几次登门拜访韦家都不见,谢思礼登门韦家便接见了,这不就是一种对父亲的变相羞辱吗?但杨峻没有吭声,他也想听一听谢思礼拜访韦家的结果如何。

    谢思礼欠身道:“韦阁老说,如果他出来接受官职也可以,但他有一个条件。”

    “他有井么条件?”

    “韦阁老认为杨家子弟占据了太多的要职,他希望楚公至少削减六成以上,他说……”

    “够了!”

    杨玄感一声呵斥,面沉如水,韦霁不过是一个普通高官罢了从前在朝中地位还不如自己,又不是高颎、苏威这样的泰山北斗,不过是仗一个名望家族,竟然要自己削减六成杨氏子弟他有什么资格提这样的要求?此人不用也罢!

    杨玄感心中极为恼火,便冷冷对谢思礼道:“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准擅自去拜访这些名门世家,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谢思礼心中叹息,他是想借韦家之口来指出杨玄感最大的弊端和问题所在,杨玄感太倚重家族子弟,杨氏子弟几乎把持了所有关中郡县以及朝中要职,才引起关陇各大世家的极大反感没有一家愿意为杨玄感效力如果这些杨氏子弟都很优秀也就罢了偏偏大多数都是愚蠢贪婪之辈,拼命收刮民众,令民怨沸腾。

    “如果杨玄感再不知返,他就会毁在家族的手中!,这是韦霁给他说的原话。

    但杨玄感的固执和对自己的不信任,使谢思礼有些绝望了,尽管他是奉命来辅佐杨玄感,但他在杨玄感身上也下了极大的心血,杨玄感所创的基业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他不希娶杨玄感败落,也不希望李渊夺走这份基业。

    他长叹一口气,也不再行礼站起身直接出去了,身后传来杨玄感对他无礼的不满,杨玄感重重哼了一声、

    “父亲应该看透此人了吧!”

    杨峻不失时机地插上了话,“父亲三次拜访韦霁,他都不肯见,而谢思礼去拜访此人,他居然见了,这不就是在羞辱父亲吗?谢思礼凭什么面子比父亲还大?”

    杨玄感心中烦躁,他摆摆手,“我已经不用此人,你也不要再提他,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税赋收入如何,可以满足军费支出吗?”

    目前杨峻出任户部侍郎,主管关中钱粮收支,而户部尚书是原上洛郡太守张济,协助杨玄感东山再起的关键人物,张济出任户部尚书,但户部大权实际上掌握在杨峻手中,张济财权被架空,几乎成了一个闲职。

    不过杨峻曾担任过多年上党县令,后来又出任礼部郎中,他担任户部侍郎倒也合格。

    他连忙躬身道:“主要是扶风郡被窦氏兄弟控制,另外还有一些户籍关系没有理顺,所以税赋收入不理想,孩儿会尽快核准户籍,父亲也要督促各县征缴税粮,尤其不准他们随意减免大户的税赋。”

    杨玄感没有说话了,他知道如果再深究下去,问题就出来了,是谁在随意减免大户的税赋,是各县县令,那各县县令又是谁?杨家子弟,又绕回了刚才谢思礼的建议。

    杨玄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杨家子弟占据高位要职惹人嫉恨,但他也没有办法,若不用杨氏子弟,他还能再相信谁?

    谢思礼从府中出来,正好遇到张济匆匆走来,由于杨玄感官员不足,因此整个朝廷中枢只设尚书省,左右仆射也不要,杨玄感出任尚书令,下设六部尚书,张济被封为户部尚书,掌管财权,可实际上财权是掌握在杨玄感儿子杨峻手上,他权力被架空,杨玄感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又封他为京兆府声,掌管长安两县治安。

    “思礼,楚公在吗?”张济问谢思礼道。

    “在的,我刚才还见他,张尚书,出什么事了吗?”谢思礼见张济一脸愤慨,便担心地问道。

    “每天都在出大事,如果他再不约束杨家子弟,我就不干了!”张济怒气冲冲道。

    又是杨家子弟,谢思礼叹息一声,拱拱手,扬长而去。

    张济一路疾走,今天下午发生一件大事,几乎将他肺都气炸了,如果杨玄感再不管,他就撒手不管,依然做他的上洛郡太守去。

    张济走到杨玄感书房前,侍卫替他禀报了,片刻他走进了书房,书房里只有杨玄感一个人,他知道杨峻和张济的关系不好,便让杨峻从后门走了。

    “达之兄怎么一脸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杨玄感陪笑道。

    “我知道你忙如果是小事情我就不找你了。”

    张济坐下来,余怒未消,满脸难掩愤恨之色,“昨天晚上感业寺发生了灭门案,七十个尼姑全部被奸杀,那三十个宫尼踪影全无。”

    杨玄感占领长安后,为了削减开支,便清理皇宫,放了一批宫女回家,但有一批宫妃都是从前被文帝幸临过,年纪也不过三十出头杨玄感难以处理她们便让她们在感业寺集体出家约三十人左右。

    杨玄感吃了一惊,这确实是大事,毕竟是隋文帝的妃子,若被贼人劫走玷污,他杨玄感会被天下人指责,会引起公愤。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所为?”杨玄感急问道。

    “我是今天上午接到报案,追查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凶手,也找到了这批宫尼的下落,楚公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杨玄感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在长安能有如此大胆杀人且劫持宫妃,恐怕只有杨家子弟,他暗暗祈祷此事和杨家无关,紧张地问:“是谁?”

    “是赵国公之子所为!”

    张济冷冷道:“那批宫尼现就在赵国公府上。”

    杨玄感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渊,赵国公就是他族弟杨玄敬,官拜潼关大帅,掌管五万军队,负责潼关和蒲津关的防御,他知道这个族弟好色,却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妄为,劫持宫妃。

    “你去问他们要人没有?”杨玄感怒问道。

    “去了,被他的儿子命士兵打出来。”

    张济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段青肿,杨玄感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蓦地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我亲自去要人,我自会给达之兄一个交代。”

    杨玄感亲自率领五千队军包围杨玄敬的府邸,杨玄敬的府邸就是原来杨昭的府邸,被杨玄感赏赐给了杨玄敬,猎猎火光中,数千士兵全副武莱,刀光闪亮,列队站在大门台阶两侧。

    一批女尼被士兵从府中搜了出来,一个个满脸泪痕,楚楚可怜,一名校尉奔跑上来,“禀报楚公,宫尼都被找到。”

    证据确凿,杨玄感心中一阵恼恨,随即令道:“让她们上车,先送回宫暂时安置。”

    这时,在一片叫骂声中,杨玄敬次子杨岭和一百多名手下被抓了出来,昨天晚上,就是他们在感业寺灭门,奸杀了七十余名尼姑,抢夺了在此出家的三十名宫妃。

    “你们这帮***的,放手!老子要全部宰了你们。”

    杨岭咆哮着,被几名士兵反捆着手,抓了出来,杨岭年约二十七八岁,本身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也读了不少书,但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善或恶的一面,当他的**不受约束,当他作恶没有任何代价,他骨子深藏的恶魔便被释放出来。

    杨岭被封为武功县公,出任左骁卫将军,他仗着其父杨玄敬的权势飞扬跋扈,无恶不作,他知道父亲一直在打皇宫里妃子的主意,但皇宫由谢映登掌管,防卫严密,他没有机会。

    他便将目光转到了感业寺的三十名出家宫妃身上,昨天晚上将她们抢回府中。

    杨岭被按跪在地上,他一抬头,发现马上之人竟然是家主,满脸怒气盯着他,他嚣张的气焰顿时吓得萎谢了,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家主,侄儿只是顽皮,下次再也不敢,求家主饶我这一次。”

    杨玄感也知道,这些族人再不约束真的不行了,这次是抢夺宫妃,还敢打张济,张济不仅是他恩人,还是起事的元老,如果不给张济一个交代,不知会寒多少人的心,他决定利用此事杀鸡儆猴,用杨岭来警告越来越嚣张的族人。

    “闭嘴!”

    杨玄感一声怒喝,指着一百余名手下道:“给我统统打死!”

    又指着杨岭,“将他拖下去,重打一再杖。”

    士兵们如狼似虎,将一百多人按住乱打,哭嚎连天,片刻,将一百多名杨岭手下全部打死,杨岭虽只是重责,但由于他平时作恶太深,使士兵们心中极恨了他,很快,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杨岭在打到七十棍时支持不住,气绝身亡。

第二十三章 智取霍邑

    

    在急速行军五天后,这天夜里,秦琼的第三骑兵队撒退了霍邑县境内,夜色笼罩着无边的旷野,远处是韩信岭模糊的山影,四周格外地安静,两里外一座小村庄也沉睡了,看不见一丝灯光。

    五千骑兵如一条长长的黑龙,进入了一片占地约百亩的树林,树林里十分昏暗,也异常安静,鸟雀在骑兵进树林时扑棱棱地惊飞了一大片,一条涓细的小河穿过树林,汇进了数里外的汾水。

    军队进驻树林,小河边顿时热闹起来,士兵们洗脸饮水,战马也伸长脖子和士兵同享甘美的河水,有几个鲁莽的士兵脱光衣服跳进河中,引来士兵们一片低低的咒骂,几名军官冲上去,用长矛将他们逼出河水,咒骂变成了哄笑。

    士兵们开始各自找地方,疲惫地躺在地上,慢慢啃食肉馅面饼,头脑里开始想着如何能升职娶宫女,他们的爱马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咀嚼干草,不时同情地看一眼他们的主人。

    “有才老弟,你说总管为什么就不让咱们也报名娶宫女?”一名身材矮壮的士兵小声问,他闪烁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半是羡慕半是遗憾的神情。

    “这么多和尚,才几个尼姑,你说怎么选?”

    躺在地上的士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却不留神被战马伸嘴咬去了手中的面饼,他恼火地拍了马脸一下“去!吃你的干草。

    ,他又翻身在枕头的马袋里摸出一张牛肉小葱馅饼,卷起来慢慢地啃,眼睛眯成一条缝,享受着牛肉葱馅的美味,娶宫女对他来说太遥远,还是牛肉饼实在,在中原,牛肉可是一般人吃不到的美味。

    矮壮士兵惆怅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有才老弟,你说什么时候总管能打进洛阳去呢?”

    “好了!别做梦了。”

    旁边的士兵摸出一块肉干塞给他“吃吧!吃饱了去立功,立功就能升官,争取升到旅帅就能娶上宫女了。”

    “这倒也是!”矮壮士兵嘟囔着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在树林深处已经搭起了一座小帐篷,这是专用行军帐厚实的羊毛织成,密不透光,帐篷里灯光昏暗,勉强可以看清桌上的地图,秦琼正全神贯注地站在地图前,研究着夺取霍邑县的办法。

    这次秦琼接受的一个任务,就是用闪击战替李靖的北军夺取霍邑县,秦琼在很多年前来过一次霍县他对这座县城还有点印象城墙高大坚固地势险要,一边是高岭,一边是断崖,断崖下是滔滔的汾水,这座城池扼住了南下的必经官道。

    “进达,我想先派人去探查一下守军虚实,你觉得呢?”

    这一次秦琼的副将不再是程咬金,而他的老伙计牛进达两人合作多年,配合默契,牛进达话不多但他看问题却比较透,能说到点子上。

    “我觉得总管让我们骑兵来夺取霍邑县,压根就不是让我们攻打城池,他是想利用骑兵的快,让我们智取霍邑县。”

    “我明白你的意思!守军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来得这么快,他们现在还没有防备的想法。”

    秦琼沉思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一片村庄里有一座大户人家吗?你还说院墙修得像城墙一样。”

    牛进达明白了秦琼的意思,“那我去吧!”

    “不!你看守军队,我去。”

    秦琼所说的村庄叫罗赵村,是霍邑县的大村,原本有村民三百余户,这里离县城很近,一旦闹乱匪,村民们便躲进县城,但去年的贼帅毋端儿造反,使罗赵村遭遇灭顶之灾,村民们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五六十户人家。

    村中有一座大户人家,主人叫罗右蒲,曾当过临汾郡太守,也算是官宦人家,毋端儿占据霍邑县时,他做了毋端儿的长史,保住了房宅和家族,后来又投降了李渊,因为年迈,没有再出仕,留在家中静心养老。

    所谓林欲静而风不止,他的府宅紧靠霍邑县这个兵家必争的战略重地,就注定了罗右蒲不得安宁。

    在一片犬吠声中,一队三百余人的骑兵进了村,很快将罗府团团围住,村外也有数十人把守道路,不准任何人离开。

    秦琼翻身下马,上前拍了拍门环,“我们是齐公部下,前来送信!”

    门内站满了几十名家丁,拿着棍棒刀枪,如临大敌,一名身子肥胖的管家正趴在门上从门缝偷望,外面是大群官兵,一般人是分不清唐军和隋军的区别,看起来也不是杀气腾腾。

    胖管家便跑上台阶对一名年迈的老人道:“老爷,是一队骑兵,不像是乱匪。”

    这时,外面又传来秦琼柔和的声音,“我们是齐公部下,前来送信!”

    或许是想不到附近还会有什么乱匪的缘故,老人便点点头,“开门吧!”

    大门嘎嘎地拉开了,大群全身盔甲的士兵走进了院子,吓得家丁们连连后退,秦琼拱手笑道“在下是从太原过来,奉齐公之命,前来送一封信,哪位是罗家主?”

    “老夫便是!”

    老人站起身,心中颇为惊疑,他和齐公李元吉从不认识,会送什么信给他?

    “信在哪里?”

    秦琼取出一封信,上前递上,就在罗右蒲要接信的一瞬间,秦琼忽然发动,他一拳一脚打翻他身后的两名健壮家丁,一把刀横在了罗右旖的脖子上,冷冷道!”最好叫住你的家丁。”

    突来的变故使家丁们一怔,他们随即大吼着要冲上来,罗右蒲一声大喊:“都别乱动!”

    形势很明显,对方的百余名士兵都没有发动,若真打起来,他们一个都活不成,看得出对方并没有杀他们的打算。

    罗右蒲是老官场了,便猜到了对方的几分来意,恐怕对方是有事要请自己帮忙。

    “你们是什么人?”

    “进房里说吧!”

    秦琼将罗右蒲拉进了房间,他给士兵们使了个眼色,士兵们将一群不知所措的家丁全部缴了械,三百多名骑兵纷纷进了大院,大门关上。

    房间里,罗右蒲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秦琼,不急不缓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丰州隋军,想要攻取霍邑县,所以特来请你帮忙。”秦琼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

    罗右蒲愣住了,半晌,他嘴里艰难地迸出四个字:‘丰州隋军?,丰州隋军离他太遥远了,他不知道杨元庆已经率军灭了刘武周,他脑海还想着丰州,那是河套之地,在几千里之外。

    “你们取霍邑县做什么?”他脑海一片茫然。

    “这个你不用管,你若还是大隋子民,就帮我们取城,事后必有重谢。”

    罗右蒲连连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里就只有一百多名家丁,让我怎么帮你?”

    这时,一名校尉走了进来,施礼道:“禀报秦将军,从管家口中我们已经问到霍邑县的情况,他说霍邑县约有一千驻军,他们老爷和守将及县令的关系都很好。”

    “该死的软蛋!”罗右蒲低声尊道。

    秦琼冷笑一声,“你若识时务,就帮我们,否则,你这座府里一个人都活不成,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杀人灭口!”

    次日一早,霍邑县和往常一样城门开启,放人进城出城,一队队商贾赶着满载货物的毛驴走进了城门,城门前站着百名士兵,身披盔甲,手执长矛和盾牌,目光冷厉,没有一丝笑容,在乱世之中,每个士兵都绷紧了弦,有一种的本能的警惕。

    尤其霍邑县这种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李渊派了一千精锐的士兵守卫,守将名叫段礼,是李世民手下大将段志玄的侄子,也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年轻勇将。

    段礼和平常一样,在城头来回巡视,他很敬业,每天在城头要呆三个时辰,他已经得到快报,唐军准备要丰州杨元庆争夺河东,作为战略要地,霍邑县就显得格外重要,段礼也因此倍加警惕。

    不过段礼确实想不到隋军已经杀来,太原城还未开战,这里应该还是大后方,段礼虽然很警惕,但还远没有进入战备状态。

    这时,他忽然看见远处来了大群人,背着桌子,挑着担,赶着牛车,扛着粪叉,足有三四百人之多,浩浩荡荡向城门处走来段礼立刻对士兵喊道:“上去看看!”

    几名士兵奔了上去,片刻一人回来禀报:“是罗赵村的罗老爷子过七十大寿,进城摆酒席。”

    这时,罗右蒲的管家上前施礼笑道:“段将军,请行个方便!”

    段礼认识他,他心中有点奇怪,罗老爷子过七十大寿,他居然不知道,这时,他又看到了罗右蒲的次子罗显,大家都是很熟悉之人,段礼便不为难他们,对士兵们喊道:“放他们入城!”

    三四百人浩浩荡荡走进了城内,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闷雷般的响声,只见北方尘土飞扬,大群骑兵突然出现数里外,杀气冲天,战马奔腾如大潮,向城门处席卷而来,段礼惊呆了,他连声大喊:“快!快关城门!”

    城门关不上了,三百五十名隋兵发动了袭击,他们纷纷抽出刀劈砍士兵,用铁棍顶住城门,守城士兵措手不及,被砍翻十几人,其余士兵被杀得节节败退。

    牛进达手执一张桌子为盾,单手挥动一杆三股托天叉,凶猛异常,片刻间便刺倒了七八人。

    “跟我来!”

    他一挥铁叉从菌道向城头杀去,城头上数十支箭向他们射来,几名手下惨叫着被射倒,牛进达大怒,一跃跳上城头,用桌子砸翻数人,铁叉挥动如飞,片刻间,又有五六人死在他叉下。

    其余士兵见他凶猛异常,都大喊着四散逃去,牛进达大吼一声,冲上去截住了段礼,和他战在一处,牛进达是步战,对方是骑马,但他却毫不示弱,两人枪飞叉舞,杀成一团。

    这时,牛进达的手下抢到了吊桥绞盘,吱吱嘎嘎将刚刚升起一半的吊桥放下,秦琼率领五千骑兵瞬间冲进了城内。

    段礼见大势已去,虚晃一枪,调转马头便逃,刚逃出十几步,只听后面一声大喊:“去死吧!”

    一支钢叉呼啸飞至,段礼躲闪不及,钢叉从他后背刺入,段有惨叫一声,被活活钉死在地上。

    牛进达重重吐一口带血的唾沫,双臂较力,将颇匕尸体高高挑起,大喊道:“弟兄们,这就是敌军的主将!”

    城上城下一片欢呼,蜂拥杀入城中,霍邑县被丰州隋军占领,一千守军除主将段礼和部分守军阵亡外,其余士兵全部投降。

第三十九章 西路使者

    

    丰州隋军和唐军的对峙已经延续了整整十天,双方都各自在调兵遣将,丰州军已经稳步夺取了龙泉郡和上党郡,降卒都逐渐整编完成,而李世民也在积极备战,他将南部各郡士兵全部集中临汾县,使他的兵力达到近九万人,粮草也从河东郡运到了临汾城。

    杨元庆的中军大帐设在西河郡的灵石县,距离霍邑县约八十里,从这里向东可去上党郡,向西可去龙泉郡,交通十分便利。

    在对峙的十天内,杨元庆基本上都留在灵石县,太原城则交给杨思恩和杜如晦镇守,这天下午,李靖从上党郡赶到了灵石县。

    中军大帐内,徐世绩和杜如晦已经先到了,正和杨元庆商谈着什么,徐世绩投靠杨元庆的时间并不长,他却出人意料地被杨元庆任命为西路军主将,这令很多人都大感惊讶,包括徐世绩本人,他也意想不到自己能这么快被重用,他心中既感到压力,同时也充满了感激,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但徐世绩并不是一个性格外向之人,他将内心的一份感激压在心中,没有表现出来。

    “程咬金现在怎么样?”杨元庆微徽笑问他道。

    程咬金这次也在徐世绩手下为第二副将,说到程咬金,徐世绩忍不住笑道:“他这几天有些心事重重。”

    “为什么?”杨元庆好奇地问,程咬金一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心事重重,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也问过他原因,他死也不肯说,后来有一天他说梦话,被人听到了,我们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他心事重重。”

    “他说什么梦话了?”这:次连杜如晦也好奇了。

    徐世绩摇摇头笑道:“说起来令人哭笑不得,他在梦中大喊:‘贼婆娘,你敢杀我老娘,抢我的钱财?,我们这才明白,他因为把钱财都交给了妻子,又担心妻子卷起家财跑掉,所以他心事很重。”

    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听说程咬金头脑发热,把所有钱财都交给了新婚妻子,估计心中又有点后悔。

    不过程咬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有三个宫女在丰州跑掉了,这件事在军中影响比较大。

    杜如晦接口道:“我这次来太原,带来很多丰州军将士的家信,但程将军的老母和妻子在灵武郡,所以没有他的家信,会不会是这件事让他有了担忧。”

    “或许是这样!”

    杨元庆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有些有些严肃起来,“今天是因为我问到了程咬金,才知道他为家中之事担忧,我想还有很多将士应该也和他一样,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必要加快速度把一些重要将领的家眷搬到太原城,解决将士们的后顾之忧,以后陆陆续续将士兵的家眷全部都迁来河东,这件事要尽快落实了。”

    杨元庆弄了杜如晦一眼,“长史先做前期准备吧!等崔君素来到太原,就立刻着手实施。”

    杜如晦默默点头,按照他们的战略部署,在夺取太原后,就要逐渐将他们的根基从丰州转到河东,包括人口、资源、钱粮,淡化丰州的影响,这件事确实要开始着乎了。

    这时,有士兵在帐门口报告:“李司马来了!”

    只见李靖匆匆走进大帐,他见杜如晦和徐世绩都到了,不由歉然笑道:“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

    “司马来得正好!”

    杨元庆站起身笑道:“既然司马已经赶到,我们就开始吧!”

    四人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杨元庆拾起木杆对三人道:“这次请大家过来是想商量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从我最近的得到的情报来看,河东各郡的兵力都已经集中在临汾县,我觉得对方有两个意图,六个是想和我们决战,另一个意图则相反,李世民是想撤离河东,或者两者皆有,那么我们该怎么应对?”

    杨元庆看了一眼徐世绩,见他沉思不语,杨元庆对他也多少有了一点了解,他一般都有想法,但很谨慎,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徐将军,你先说说吧!”

    徐世绩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不急不缓道:“我觉得他们内部可能意见不一,李世民是想撤回关中,但李渊未必同意,所以这十天对峙,他们内部应该也在争论,至于军粮源源不断从河东郡运来临汾县,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在进行大战准备,但我觉得这是李世民造的一个假象,让我们误以为他是想进行大战,其实我们可以试探骚扰一下他的粮车,便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杨元庆点点头,“骚扰粮车我赞成,具体方案你们自己安排,不用向我请示。”杨元庆目光又转向李靖,“李司马呢?”

    李靖也拾起一根木杆,他却指向了幽州,“我这段时间在考虑李世民和罗艺结盟的可能,其实我一直在怀疑罗艺参与河东争夺的可能,不久前我派人去军都陉探查,发现罗艺在军都陉部署了一万余人,如果李世民和罗艺达成妥协,罗艺很可能会出兵雁门郡,从后面牵制我们,而我们在马邑、雁门和楼烦三郡的总兵力才九千余人,另外魏刀儿在井陉东面的土门关屯兵两万人,在河东之战开始之前那边只有三千人,我们也要防备魏刀儿趁火打劫,现在我们的总兵力是十二万,如果考虑到对罗艺和魏刀儿的防御以及太原城的驻守,那么对战李世民,我们实际上只有八万人,而且还分为东中西三线,这样兵力是不是太过于分散,而会被对方各个击破?”

    杨元庆沉思片刻又问他,“你的意见是三军合一?”

    “三军合一倒不必,我建议上党郡可以不管,我的军队撤回,徐将军的西路保留两万军,撤回一万军,这种主力可达六万人左右,如果李世民要和我们正面决战,徐将军的军队便可绕道南面,进攻他的后路,不知总管以为如何?”

    杨元庆又看了看杜如晦和徐世绩,征求他们二人的意见,杜如晦和徐世绩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靖的方案。

    “好吧!这方案我也赞成,撤回东路军,将三路军改为两路军,徐将军那边撤回一万军,就让程咬金撤回来。”

    三人商议决定了合并方案,这时,杜如晦道:“其实我认为李渊的态度最为重要,现在李渊四面作战,关中必然空虚,我建议我们可以派兵将关中施压,逼迫李渊放弃河东。”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这个策略在进攻太原之前我便想到了,而且我已着手实施,估计很快就会有效果,大家拭目以待吧!”

    三人皆惊愕地望着杨元庆,杨元庆实施了什么手段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时,李靖忽然想起一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谢思礼了。

    在李渊和李轨两支军队的联合夹攻下,薛举一连三次大败,损兵过半,丢掉了天水、陇西、金城等郡,被迫撤兵到袍罕郡,李渊手下大将窦抗率三万军屯兵陇西郡,李轨亲率四万军屯兵金城郡,从正东和东北两个方向威胁薛举,而李轨又派其弟李悠率军三万军从大斗拔谷进入了西平郡,直接威胁薛举后方。

    此时薛举兵力不足五万,辎重粮草大半丢失,面临三方十万大苹的夹攻压力,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薛举每天借酒浇愁,心中极为苦闷。

    这天下午,薛举一个坐在帐中喝闷酒,两名女妓一左一右陪他,给他斟酒夹菜,刚喝了十几杯,薛举便有了七分醉意,一拍桌子骂道:“怎么没有好的下酒菜!”

    一名女妓战战兢兢道:“陛下想要什么下酒菜,我去让士兵准备。”

    薛举斜睨她一眼笑道:“我想要李渊的人头来下酒,你能替我准备吗?”

    “陛下,那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但我就想要人头下酒,他一把伸手揪住了女人的头发,拔出剑冷笑道:“没有李渊的人头,用你的人头也可以。”

    女妓吓得瘫倒,另一人大哭着爬起就逃,薛举刚要挥剑剁下,这时帐外传来侍卫的禀报,“陛下,谢先生来了,说有紧急大事和陛下商量。

    薛举一怔,停住了剑,“哪个谢先生?”

    “就是上次杨元庆派来的使者谢先生。”

    薛举大喜,酒意顿消,他也顾不得杀女人,一脚将她们踢开,连声道“速请他进刺”

    此时杨元庆已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片刻谢思礼走进大帐,躬身施礼道:“丰州杨总管使者谢思礼参见皇帝陛下。”

    “先生免礼,快快请坐下!”

    薛举有些手忙脚乱地请谢思礼坐下,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会见谢思礼时的傲慢。

    谢思礼坐了下来,笑道:“陛下现在好像遇到了麻烦?”

    “不是麻烦!”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薛举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连连摇头,“我们马上要死了,杨总管能否救我一命?”

    谢思礼见他坦诚,没有一丝试探之意,便知道他确实是内心惶恐,便点点头道:“如果陛下肯配合丰州军,我们可以助陛下:臂之力。”

第四十四章 中秋异月

    

    今年江都的中秋之夜显得格外冷清,夜幕刚降临,大街上便空空荡荡,没有一个行人,早在一个月前杨广便下达了宵禁的旨意,禁止一切人夜间出门,这是因为虞世基向他告密,有不少大臣趁夜间秘密联络,恐有不轨之事发生。

    这个消息令杨广极为不安,他心中明白人心不稳,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用宵禁的办法禁止大家夜间出门联络。

    但宵禁却治标不治本,夜间联络没有了,大臣们便白天串门,甚至在朝房中公开讨论何时返回洛阳,大臣和侍卫们要求回京的呼声越来越高,逃亡潮不断发生,也无力阻止,杨广的军队已从十万人锐减一半,只剩下五万余人。

    随着江都粮食渐渐馨尽,眼看一场更大规模的逃亡风潮即将到来,在万般无奈之下,杨广只得向众臣承诺,只要洛阳的战事稍稍平息,他就率大家走长江水道通过襄阳返京。

    杨广的这个承诺稍稍平息了众怒,使他能度过一个安静的中秋之夜。

    夜幕降临,天空没有一片云,一轮圆月在这一碧无际的大海里航行,孤独地撒下一地清冷的光辉,地上、水面以及宫殿楼阁都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面纱。

    江都宫观月楼内已准备了一桌宴席,杨广带着一家人饮酒赏月,除了妻子萧氏外,还有两名比较宠爱的妃子,今天是中秋夜,连被冷落多年的次子杨睐也出现在宴席上。

    杨睐今年已经三十余岁,过度的酒色使他显得十分苍老,俨如四十余岁人,他的嘴角总是挂着一种嘲讽的笑意,这种嘲讽是针对他的皇帝父亲,他说自己会毁掉大隋江山,那他自己呢?

    杨瞰坐在母亲萧后身旁,他一杯杯地喝着蒲桃酒,没有一点节制,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喝了两壶酒,看得萧后直皱眉头,她想呵斥,可又怕丈夫注意到儿子的荒唐,只得低声道:“不要再喝了!”

    杨睐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依然端起酒壶给自己倒酒,萧后伸手按住了他的酒壶,杨晾却倔强地将酒壶从母亲手中夺过来。

    坐在他对面的丹阳公主杨芳馨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她站起身一把将他酒杯夺走,怒斥道:“母后让你不要再喝酒了,你没听见吗?”

    酒席上大家都在各自想着心事,杨芳馨这声怒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杨广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丹阳,你在做什么?”

    “父皇,皇兄在不停地喝酒,母后劝他,他还不听。”

    杨芳馨毕竟还年少,她不懂萧后的担忧,果然,杨广注意到了杨睐,他这才发现杨睐竟苍老得和四十几岁人一般,眼睑浮肿得吓人,这明显是酒色过度的表现,杨广心中不悦,拉长了脸道:“睐儿,母后让你少喝酒,你为何不听?”

    杨睐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又伸手从身后宫女的盘子里拿了一只酒樽,不理睬父亲的问话,继续倒酒,弃后急了,拉了他一下,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道:“父亲在问你话呢!”

    杨瞰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天下我已看不下去了,不如一醉求个清静。”

    杨广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给朕滚出去!滚!”

    萧后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恨得心中滴血,她站起身狠狠给了儿子一记耳光,大哭了起来,“你想死就去死吧!我也不管你了。”

    燕王杨侯连忙给几个侍卫使个眼色,侍卫们会意,上前将杨晾半请半硬拖地带了下去,远远地还传来杨睐充满了嘲讽的笑声。

    杨广脸色铁青到了极点,眼中闪烁着杀机,萧后太了解自己的丈夫,她心中惶恐不已,踢着长裙走到杨广面前跪下,低声饮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丹阳公圭杨芳馨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她也走到萧后身边跪下,燕王杨谈、赵王杨暴,以及杨广的两个宠妃也一同跪了下来中秋宴的气氛被毁了,杨广怔怔地望了众人半晌,最后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拄杖离去,月光下,瘦弱的背影显得他格外地孤独。

    杨芳馨心情沮丧地回到自己的小宫殿,进了房间,赌气地将帽子和披风都扔到地上,坐在桌前生闷气,她在生自己的气,恨自己不懂事,把中秋夜的气氛破坏了,使得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家人都不欢而散,要是她不多管兄长的闲事,那事情不会发生。

    她忽然狠狠揪自己头发,“我怎么这样傻呀!”

    “公主,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自责了。”她的贴身婢女玉儿在一旁胆怯道。

    玉儿就是杨元庆在**城内发现的那个小宫女,杨元庆后来托沈光将她送回了皇宫,她回到皇宫后便将杨元庆救她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公主,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念一遍,让杨芳馨有点听烦了。

    杨芳馨伸出手指堵住耳朵嚷道“烦死了,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小婢告退了……”

    玉儿转身要走,杨芳馨却叫住了她,“不要走!。

    “公主还有事吗?”

    杨芳馨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问:“玉儿,你说父皇一生气,会不会把二哥杀了?”

    “不会的!”

    玉儿蹲在她旁边劝道:“公主不是说过,老虎都不吃自己的孩子,何况人?圣上只不过很生气,再说皇后娘娘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圣上再怎么也要给娘娘一个面子。”

    杨芳馨一转念,或许真是如此,她伸食指在玉儿的鼻子刮了一下笑道:“你这个小娘懂什么叫面子?”

    她心中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想到另一件事,便问:“我昨天让你弄的东西,你弄到没有?”

    玉儿嘻嘻一笑,从床榻下抽出一只箱子,打开来,里面竟是一套骁果的盔甲。

    杨芳馨眼中一阵惊喜,连忙问:“哪里搞到的?”

    “是沈大哥给我的,一套最小号的盔甲,公主试试看。”

    杨芳馨顿时大感兴趣,连忙将盔甲拿出来,给自己穿上,大小还真的勉强合适,玉儿一边给她系带子,一边问:“公主要穿盔甲做什么?”

    “这个你别管,剑呢?把剑给我。”

    玉儿把宝剑给她,杨芳馨抽出锋利的短剑,赫赫舞了两下,又走到镜子前左右打量,镜子里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公主,而是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将军,她觉得满意极了,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现在她就只缺一匹马。

    在江都城的宵禁中,唯一能在大街上出现的,只有巡逻的骁果卫,目前江都城的骁果卫一共五万人,杨广在一个月前重新整顿,分为左右内三军,左军由虎贲郎将司马德截率领,共两万人,右军由右屯卫将军陈棱率领,也是两万人,内军则是左卫大将军宇文成都统帅。

    晚上,一队骁果骑兵出现在宇文化及的府门前,为首大将正是虎贲郎将司马德戮,而身后一名骁果将领却是宇文智及,宇文智及是将作少监,他不能上街,只能扮作骁果卫出门。

    两人走上台阶,也不用禀报,直接进了府门。

    房间罢,宇文化及在和他的谋士柳庆商议最后的大事,有了柳庆的帮助,宇文化及开始一步步谋划夺位,夺位的关键是要掌握军权,或许是老天要成全宇文化及,三个掌握军权的大将中,司马德截是宇文智及的结义兄弟,而陈棱是他父亲宇文述的心腹爱将,因击败李子通而得到重用。

    现在宇文化及最难办的人就是掌握内军的宇文成都,宇文化及本人是没有什么主意,全指望谋士柳庆给他出主意。

    柳庆背着手走了几步道:“公子,宇文成都本姓不是姓弃吗?能不能把他和萧铣联系起来。”

    不等宇文化及回答,门口有亲兵禀报:“二公子和司马将军来……”

    “请进!”

    门开了,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戮走进了书房,宇文智及笑道:“大哥请我们来,是不是要一起喝酒赏月?”

    宇文化及摇摇头,“请你们来,是一起商量如何对付宇文成都,柳先生已经有了一点方案。”

    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戬对望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先生有何方案?”

    房间里四人都笑了起来,柳庆道:“我刚才给大公子说,宇文成都本姓是姓萧,能不能把他和萧铣联系起来。”

    “妙计!”

    司马德戬拳掌相击,连声赞道:“先生不愧是号称巴蜀鬼才,果然是高明之极,宇文成都和萧铣本来就是远房族兄弟,此计可用。”

    宇文智及也问道:“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柳庆沉思片刻,慢慢眯起眼睛阴阴笑道:“其实很简单,比如萧铣派人来给宇文成都送信,信的内容不要是要初次会晤,而是要写‘上次请公考虑之事如何了?,等等模棱两可的话,而这个送信之人偏巧被司马将军手下抓住了,司马将军紧急向圣上禀报,我想圣上就算非常信任宇文成都,但此时也暂时不会再让他掌军权,你们说此计如何?”

    三人鼓掌大笑,“果然是妙极!”

    司马德截又问:“可是我们没有萧铣的信,无法模仿他的笔迹。

    宇文化及想了想道:“萧铣原来是罗县县令,或许户部那边有他从前写的报告,可能要花时间寻一寻。”

    柳庆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必要,我们不知萧铣的笔迹,杨广也同时不知萧铣的笔迹,这种事情对于他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人,恐怕等他派人查出真相对,事情早已经解决了。”

    “好!”

    宇文智及咬牙道:“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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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夜攻河内

    

    夜里,乌云遮蔽了明月,星光黯淡,数百艘大船依旧停泊在黑墨墨的黄河水面上,夜间风大,水面微微起了波澜,使船只在水面上下起伏,粗大的缆绳拍打着桅杆啪啪作响。

    船舱内灯光柔和,角落里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船舱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李密正背着手在船舱里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之极,双方已经对峙了一天,他本想从别处上岸,可他发现只要船只一动,对方的骑兵也跟着动,令他心中无计可施,更重要是他只带了两万军,而对方却有一万人防御。

    可如果这样回去,他又不甘心,无论如何他也要试一试,此时他在等天黑尽,看看水鬼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这时船舱外响起脚步声,李密精神一振,一名亲卫在门口禀报:“殿下,房长史派人来送信,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李密一怔,他还以为是水鬼有消息传来,不料是长史房玄藻派人来送信,他立刻令道:“将送信人带进来!”

    很快,一名军吏被带了进来,单膝跪下施礼,“参见魏王殿下!”

    “长史的信在哪里?”

    军吏取出两封信呈上,李密取过两封信,一封信是房玄藻送来,而另一封信竟然是东都的左仆射卢楚写给他的信,他眨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确实没错,是卢楚写给他的信。

    李密心中疑惑,挥挥手。让所有人下去,这才坐下来打开了信,他先看卢楚的信,信中竟然是希望他能投降皇泰帝,他会保举自己为魏王,总管对外军事,这让李密大为惊讶。他又抽出房玄藻的信看了一遍,这才明白其中原委,原来是东都出了内讧。

    卢楚、皇甫无逸、段达等一班辅佐重臣和新贵王世充矛盾极深。已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卢楚等人便想引自己进东都,协助他们和王世充抗衡。自己前不久才攻打洛阳城,这会儿居然想让自己投降,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一次机会,李密背着手在船舱中踱步,他在想自己的这几年的发展,虽然曾经盛极一时,却不能持久,河南道的官员们虽然很多人投降了自己,但并没有几个是真心。从他们从来不肯来见自己便可看出这一点,给的人口赋税报告也是敷衍了事,根本不足信。

    反之,李渊入关中便立刻声势大振,势力发展迅速。却又非常稳固,而杨元庆入河东也是一样,短短两个月不到,河东官员们心悦诚服,纷纷前去太原觐见,可见人心所向。

    说到底是自己没有得到地主势力的支持。李渊是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杨元庆是得到山东士族的支持,而萧铣得到南方士族支持,也迅速壮大,他李密只因为放粮而得到一些底层农民的支持,可是争夺天下,底层农民的支持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李密永远不能成为正统,在天下人眼里他只是乱匪头子,遥想当年刘备削尖了脑袋谋一个皇叔的称号,也就是要一个正统之名,曹操挟天下以令诸侯也是为了谋取正统,他李密要想得天下,也必须走正统之路。

    卢楚的这封信无疑触动了李密的心事,他为什么不能接受?火拼掉王世充,学习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便有的大义,有了正统之名,他就能得到河南道各郡地主势力的支持,要钱粮有钱粮,要兵有兵,那些大地主手中有的是青壮庄丁和奴隶。

    他又看了看房玄藻的信,房玄藻也是建议他向洛阳称臣,想办法控制住皇泰帝,既能除掉王世充这个大敌,又能兵不血刃占领洛阳,获得正统之名,将来时机成熟,一脚踢开皇泰帝,自己登基称帝,可谓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李密毅然决定投降皇泰帝,房玄藻在信中劝他先送一万石米给洛阳,以收买人心,现在洛阳米价奇贵,斗米万钱,李密当即写了一封给卢楚的信,盖上了他的印章,又写了一封信给房玄藻,命人把刚才送信军士找来。

    李密把信交给他道:“这两封信立刻送给房长史,让他照我信中的安排去做。”

    军士接过信收好,行一礼便走了,李密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刻他被分了心,忽然对河内郡的**不是那么急切了。

    但河内郡还是要打,得到固然不错,得不到他也没有什么遗憾。

    ........

    在夜幕的掩护下,十几艘车船开始悄悄地出动了,这些都是满载士兵的车船,共两千人士兵,他们的任务是登陆夺取码头。

    码头上防御的士兵已经减少了八成,隋军大营就扎在两百步外,士兵们大都回营休息去了,码头上只有两千弩兵,他们合衣倒在岸边睡觉休息,身上裹着毛毯,数十名巡哨兵警惕地监视着河面上的动静,但夜色很暗,大队船只都在数百步外,他们看不见,只有靠近百步内,才能被岸边监视的士兵发现。

    忽然河面上射去一支火箭,在夜空中格外赤亮,这是河面上巡哨的隋军发出的警报,有敌军船只在靠近岸边,几名巡哨士兵一跃而起,去大营禀报,河面上‘当!当!当!’响起了警报钟声,在河岸边睡觉的弩兵纷纷从梦中惊醒,举起军弩,警惕地关注河中敌军出现。

    徐世绩正好出营来巡逻,遇到了报信士兵,他立刻催马奔至岸边,眺望河中情况,这时,河面上已经出现了黑曈曈的船影,应该还在百步外,但正迅速向岸边驶来。

    “火船出击!”

    徐世绩一声令下,停泊在岸边的五十余艘火船立刻向河心驶去,这些都是小船,装满柴草和火油,每艘船由两名穿着黑色鲨鱼皮水靠的黄河水鬼驾驶,顺着强劲的北风向十几艘大船迎面撞去。

    小船速度极快,片刻就靠近了瓦岗军大船,大船上将士大呼小叫,士兵们纷纷放箭,箭如密雨而下,企图阻止小船靠拢,但没有效果,水鬼举着盾牌操船继续前行,在距离大船约十余步时,小船轰地燃烧起来,水鬼们纷纷跳水,在水中牵引着小船靠向大船。

    火势燃烧迅猛,火油倾泻入水,在水中形成一片火海,几名水鬼逃跑不及,被烧死在水中,顷刻之间,十几大船都陷入火海之中,大船也开始燃烧起来,船上的士兵被烧得难以忍受,纷纷跳河逃命,可水面上的火海却使他们难以逃脱,最终丧命于水火之中。

    整个水面上都变成了火的海洋,浓烟滚滚,气势壮观,连隋军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火油能在水面上燃烧,上万士兵聚集在岸边,争先恐后地望着河面上的火海胜景,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那必然是一艘敌船被点燃了,徐世绩凝视着水面,嘴唇紧咬着,虽然火烧壮观,他却无法笑得出来,他心中充满了悲哀。

    李密站在楼船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船只在火海中挣扎,大火冲天燃烧,惨烈异常,十八艘大船只有五艘船带着火焰逃了回来,其余十三艘大船,一千多士兵大部份丧身火海,只有一小部分被徐世绩派出的巡哨船救出。

    李密凝视半晌,慨然长叹,早听说杨元庆的火油极为厉害,果然令人绝望,如果自己的船只被烧,恐怕他李密也会命丧北岸,他已心灰意冷,便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大船调头,返回盟津渡。”

    数百艘大船开始陆续调头了,在茫茫的夜色中,一部分船驶向对岸,还有少数船只则向黄河中西南方向的中潬洲驶去,那是黄河中的一块沙洲,筑有河阳关,一直被李密的水军所占,算得上是瓦岗军在黄河中的一个水军基地。

    北岸上,巡哨船传来消息,瓦岗军全部撤离,士兵们顿时一片欢腾,徐世绩脸色也露出一丝笑容,李密撤去,瓦岗军的威胁就暂时消除了,但他也知道,其实船只并没有全部撤离,一部分船只应该还在中潬岛上。

    这时,一名鹰扬郎将低声对徐世绩道:“徐将军,我们得把河阳关夺回来,否则会一直是河内郡的威胁。”

    徐世绩点点头,“现在不急,等冬天黄河结冰时再下手!”

    他又回头令道:“传令兵立刻去向总管报告,李密的军队已经被迫南撤了。”

    ........

    窦建德军在获嘉县以西的大败,迫使窦建德不得不撤回了围困新乡的三万人马,撤军回共城县,整顿军马后他依然有四万军队,和隋军持平,窦建德心中有些矛盾,他想放弃争夺河内郡,撤军回河北,可是三万余精锐的损失令他痛彻于心,令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无所获,就这样撤兵吗?

    他也想增兵再战,但他又害怕遭遇更大的损失,这是一种赌徒的心理,不甘心赔本,想把本钱扳回来,但又害怕输得更多,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窦建德得到了情报,一支两万人的隋军从太行陉进入了河内郡,正向新乡县方向疾速而来,窦建德知道,这是隋军的援军到来,这样隋军军力已到了近六万人,再打下去,恐怕不是争夺河内郡那么简单了,战火会烧到河北去。

    窦建德审时度势,最终决定撤离河内郡,他给杨元庆写了一封亲笔信,大军在当天晚上便离开了共城县,返回河北。

    一场争夺河内郡的战役,最终以窦建德的失败而告终。

第二十一章 试探底线

    

    王仁则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叹息一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们确实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我们军粮将尽,想请殿下看在同为隋军的份上,借我们三万石粮食,叔父感激不尽。”

    杨元庆心中冷笑一声,“王世充军粮实惠是想要的,可又不准自己出兵弘农,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他也不露声色,端起酪浆慢慢喝了一口,足足把王仁则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才慢慢悠悠道:“借粮不是不可以,但至少需要越王给我一封信,毕竟他才是军队之主,另外,我很担心,王尚书独身博双李,他应付得了吗?”

    杨元庆说的双李是指李渊和李密,这一点王仁则知道,其实这也是他叔父王世充很为难之处,其实王世充也希望杨元庆能出兵弘农,协助他赶跑李渊,毕竟他一个人难以对付李渊李密两大势力。

    可王世充又担心引狼入室,一旦杨元庆的势力进了弘农郡,他还肯走吗?尤其弘农郡又是杨氏的老巢,所以王世充在信上没有写赶走李渊后怎么办?他让侄儿见机行事。

    王仁则连忙道:“回禀楚王殿下,因为军队之事,圣上……”

    王仁则说到这,他忽然楞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杨元庆称呼的是越王,他根本就不承认洛阳的朝廷,王仁则挠挠头,他似乎感悟到什么,可是一时又看不清,就像雾气弥漫在眼前,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杨元庆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先说军粮吧!”

    “是!”

    王仁则连忙继续道:“因为圣上……不!皇泰帝把军权交给了我叔父,所以军粮之事他就不过问了,由我叔父直接和几个相国商议。”

    “那就奇怪了,王尚书为什么不向卢楚、段达他们索要军粮,反而向我借粮这有点滑稽啊!”杨元庆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哎!”

    王仁则长叹一声,“因为叔父和卢楚他们几人已经势同水火,根本就不会给我们一粒粮食,而且含嘉仓的粮食也磐尽了只有皇宫里还储藏着两万石粮食,皇泰帝听信卢楚等人的谗言,说是用来济民,不肯给军队,简直令人愤怒之极,没有我们拼命,洛阳城早破了,现在洛阳城危机消失他们就把军方一脚踢开士兵们都要造反了。”

    杨元庆是何等人物在官场上尔虞我诈十几年,一个小小的王仁则岂是他的对手,杨元庆立刻听出了王仁则话中的端倪,王世充手中肯定还有粮食,又想打救命民粮的主意,所以杨侗才不肯给他,其次,王世充故意在军中宣传皇帝和重臣无情无义故意激起手下将士对朝廷和皇帝的愤恨,为了下一步夺权做准备。

    不过王世充和卢楚等人的矛盾倒是很有意思,如果是他是卢楚他若和王世充斗,手中必须要有军队,要么问他杨元庆借兵,要么找李密或者李渊,难道李渊入侵弘农郡是卢楚等人引来的吗?

    想一想也不可能,尊渊是唐帝,找李渊的后果很严重,卢楚应该知道,杨侗也不会答应,那么,应该找李密可能性更大一点了,但不管卢楚要找谁来撑腰,洛阳都要有好戏上演了。

    想到这,杨元庆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王世充想向他借粮,同时又想请他协攻李渊,可又不愿意他最后占领弘农郡,但从王仁则有些矛盾的表现中,他又感受到王世充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在试探着自己什么。

    对他杨元庆而言,借粮可以,协攻弘农郡也可以,但需要王世充付出代价,杨元庆便缓缓道:“三万石粮食我可以给你们,也不要你们还,但我有条件,我要弘农郡。”

    杨元庆说得很直接,当然,他并不想要弘农郡,只是他需漫天要价。

    王仁则的嘴张大了,半天合不拢,竟然要弘农郡,这是他叔父最害怕的结果,他嘴唇动了动,喃喃道:“殿下,能否换个条件?”

    “别的条件我就想不到了,除非……”杨元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王仁则精神一振,“除非什么?”

    这时士兵送进来一杯热茶,杨元庆直接从士兵手上接过,他端着茶杯细细吮了一口热茶,体会着热气进入五脏六腑的那种舒服,他不急着回答,而是在观察王仁则的表现,他需要从捕捉到王世充更深层的目的。

    王仁则咬一下嘴唇,他心中很焦急,叔父对他这次出使抱着巨大的希望,他也渴望自己能成功,现在就看杨元庆提什么条件,如何条件能接受,那么叔父就极可能和杨元庆达成共识,这是他们结成同盟第一步。

    “殿下……除非什么呢?”王仁则又小声冉道。

    杨元庆从王仁则的焦急里,看出了王世充对这次侄子出使所寄托的厚望,王仁则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王世充所面临的困境,这让杨元庆明白,所谓借粮只是一个借口,王世充其实是想和自己结盟,获得自己的支持。

    杨元庆这才眯起眼笑道:“除非把军器监的三千名匠人和他们的家眷一起给我。”

    王仁则低头不语,这个条件虽然比占领弘农郡好一点,但也同样苛刻,他叔父把这三千名优秀军匠看得很重,这让他怎么答应,半晌,王仁则叹息道:“在下无法做主,我回去禀报叔父,如果叔父答应,我们立刻把人送过河来。”

    杨元庆点点头,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为了表达我对王尚书的诚意,我可以先表个态,我支持王尚书再向上走一步,另外,李渊那边我也可以以势压他声援王尚书对李渊的讨伐……”。

    王仁则告辞走了,杨元庆依然在沉思之中,王世充的示好使他发现了一颗极好的棋子,王世充在洛阳的存在,可以极大牵制住李密和李渊,虽然不可能有永恒的盟友,但至少现在王世充对他极为有用。

    对王世充而言,最大的敌人是李密,其次是李渊东扩的威胁,而这恰恰是他杨元庆的需要,他需要一个人替他牵制住李渊的东扩,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或许他们可以结为盟友。

    至于王世充自立为帝,其实那也是北隋的政治需要,想到这里,杨元庆提笔写了一份命令,交给一名亲卫,吩咐他道:“把封信用信鹰送给洛阳张胜。”

    这时,另一名亲兵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给杨元庆,“总管,这是窦建德派人送来的亲笔信。

    杨元庆打开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杨公不死’建德不得安睡!。

    杨元庆微微笑了起来,这句话中包含着窦建德的多少无奈和愤恨,但也从一个侧面承认河内郡归他杨元庆了。

    他也提笔在背后写了一句话,‘各修其德、各安其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杨元庆将信递给亲兵,“让窦建德的人带回去。”

    他站起身令道:“传我的命令,军队休整三天,准备开赴河东郡!”

    夜色中,窦建德的军队开始缓缓撤退了,一队队士兵在夜色的笼罩下,沿着坎坷不平的山路列队向东撤离,将领们沉默不言,阴沉着脸骑马跟在队伍旁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饮恨和不甘。

    窦建德坐在一架由百余士兵抬着的步辇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他也受伤了,在逃亡的混乱中侧腰中了一箭,不能骑马,窦建德躺在软褥上,凝视着夜空中格外明亮的满天星斗,他心中情绪起伏,久久难以平息。

    这是他起事以来败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三万八千百战老兵一夜被全歼,包括他最精锐的八千龙骧军,那是他花了巨大血本打造的御林军,最坚固的铠甲,最锐利的刚矛,最强健的战马,以及十里挑一的战士,最后也只剩下三千人,令窦建德痛彻于心,他左腰上的箭疮又开始疼痛起来。

    窦建德长长叹了口气,痛定思痛,他需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为什么会败,当然不能怪军师宋正本,窦建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宋正本,他也受了箭伤,躺在一架肩舆上,郁郁寡欢,这几天一直处于自责之中。

    宋正本的策略是对的,关键是自己时机选错了,他不该选择在夜间行军,忘记了杨元庆的军队善于夜战,也忘记杨元庆的军队以骑兵为主,他们不会选择山区伏击,一定会在平原上进攻,这就是知己不知彼,更重要是,他们的计策被杨元庆识破了,说到底,是他选错了敌人,他不该进攻河内郡。

    窦建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回忆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他脑海里一一掠过,他们将长眠在河内郡的土地上,连尸体也无法带回故乡。

    “王爷!”

    一名骑兵疾速奔来,窦建德听出这声音,是他派去给杨元庆送信的亲兵,他睁开眼睛问:“信送给杨元庆了吗?”

    “送了,他还给王爷回了一封信。”亲兵把信递给了他。

    窦建德连忙接过信,几名亲兵点燃了火把,借着火光窦建德看了看,也只有一句话:‘各修其德、各安其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窦建德反复读了几遍,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杨元庆迟早还是要谋河北,他慢慢躺了下来,仰望着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星,而旁边一颗星显得有些黯淡了。

    凝视良久,他取出一面金牌交给一名亲兵,“速去齐郡,告诉徐圆朗,我接受他联姻的请求,可以娶他妹妹为侧妃。”

    ……

二百万字感言

    应该是在昨天晚上那一章上传后,本书便悄然突破了两百万字大关,从四月二十五日开始了枭雄的行程,才短短六个月时间,便突破了两百万字,平均每天一万字还要多。

    老高自己也感觉不容易,能在隋朝这个极其复杂的框架内,用半年的时间便写出两百万字,而且依然没有失去控制,这就好比驾车在九曲十八盘的盘山公路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疾奔,居然走得很平稳,老高自己都擦把冷汗,因为老高驾驭的不是一辆越野车,而是一辆满载着读者的隋朝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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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丹阳来客

    原创战争结束,弘农郡又渐渐恢复了常态,官道上开始有行人往来,在大战结束三天后,弘农县南面的官道上驶来一辆牛车,几名身材魁梧的骑士护卫在牛车两旁。5

    牛车宽大,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走得十分平稳,这时,车窗里露出一张少女清瘦的脸庞,她长得很瘦小,脖子细得一只手便可以捏住,但她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富有神采,她眼珠转了一圈向两边看了看,尖着声音问车夫:刘老汉,弘农县到了吗

    车夫是个六十余岁的老汉,眯眼着眼睛,悠闲得快睡着一般,他反应很迟钝,半晌才哦了一声道:快了,还有一两里。

    旁边一名护卫牛车的年轻骑士忍不住笑道:玉儿姑娘,你就不能伸出头看看吗

    少女略略探头,立刻看到了县城城墙一角,原来县城就已经在她们眼前了,她微微脸一红,白了一眼年轻侍卫,头缩回去小声道:公主,弘农县已经到了。

    牛车里还坐在一名少女,身着一身白裙,头戴帷帽,帽上纱巾掀起,年纪约十二三岁,身材纤细苗条,虽然年纪不大,但容颜俏丽,绝美无双,或许是一路辛劳的缘故,她脸sè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sè,身体轻靠在车壁上,目光深邃,双眸深处总有一丝挥散不去的凄楚。

    她便是杨广的小女儿丹阳公主杨芳馨,她在江都宫被沈光救出后,送去了丹阳郡藏匿,等事态稍稍平息,她便乘船走长江水路绕道北上,在襄阳下船后便坐牛车走襄阳道一路北上,历时一个多月,今天终于抵达了弘农郡。

    她的最终目的地是去太原府,那里是大隋的最后一块领地,此时杨芳馨还沉浸在父皇被逼自尽的无尽伤痛之中。这是她一生也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

    她原本是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娇养在父亲身边的纯真少女,但国破家亡,父死母散的命运使她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变得十分沉默,一路之上,没有和护卫说过一句话。

    杨芳馨身边的小丫鬟便是她的贴身小宫女玉儿,一直跟随在她身边。她却活泼伶俐。一路之上和护卫们混得很熟,总是变着法儿哄公主开心,只是她却没有一次成功。

    公主。

    玉儿掀开牛车后面帘子一条缝。向外偷看一眼,她压低声音道:上午我听他们几个说,杨将军就在弘农县内。如果公主不想去太原,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杨芳馨轻轻叹息一声,不去太原又能去哪里

    可以去洛阳呀

    洛阳杨芳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玉儿有些急了,拉着她手腕道:公主,你到底去不去

    你跳下牛车,跑出二十步给我看看。

    玉儿呆了一下。半晌她嘟囔道:我又不想走。

    你既然不想走,又说什么呢杨芳馨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玉儿察觉到公主语气里有点不高兴,她心中委屈,便小声说:人家以为公主想走,所以出主意,人家是一片好心。

    杨芳馨牵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只是我也不想去洛阳。

    玉儿顿时高兴起来,原来公主是想去太原。

    我也不想去太原。

    杨芳馨低低叹息一声,我也不知自己想去哪里或许我想回江都,在父皇的坟前搭一间小屋子,就住在那里。一辈子陪同父皇,让他不再寂寞。

    说到这里。杨芳馨双手捂住脸,泪水从她指缝里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牛车忽然停了下来,只见车外传来几名护卫的声音,参见总管

    随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公主殿下在牛车里吗

    回禀总管,公主殿下就牛车里。

    很好,你们一路辛苦了,我会有重赏。

    牛车内,玉儿有些激动起来,她听出这是杨元庆的声音,当初杨元在城救她时,这个声音就给她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公主,是杨将军啊

    我知道是他。

    杨芳馨拭去泪水,声音依旧很平淡,尽管杨元庆去年在雁门打败突厥人,使她免于屈辱,而这次又派人把她从江都宫救出,但她的父皇有一次含泪告诉过她,杨元庆是窃隋之国贼,父皇的悲伤和这句国贼之语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这使她心中既有一份对杨元庆的感激,同时也有一种对他的憎恨,她心中异常矛盾。

    这时,马车外传来杨元庆的声音,臣杨元庆参见公主殿下

    杨芳馨沉默不语,玉儿见她没有反应,急得直晃她的胳膊,公主,杨将军在和你说话呢

    杨芳馨将帷帽上的轻纱放下,遮住了她的容颜,她拉开车帘,透过薄薄的轻纱,只见面前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头戴紫金盔,身材高大魁梧,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目光锐利,仿佛看透她覆盖在脸上的轻纱。

    杨芳馨五岁时曾被杨丽华带去杨元庆府中见过他,但她已经忘了,后来在雁门县城头又见过他一次,那次相隔很远,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印象中杨元庆身材很高大,倒是婢女玉儿把他夸得天上少有,人间绝无。

    杨芳馨淡淡笑道:杨总管为国事cāo劳,亲力亲为,辛苦了。

    她从小受到严格的教育,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符合身份,虽然年少,却能从容不迫,举止大方得体。

    杨元庆是接到护送侍卫的提前报告,丹阳公主已经到了,他专门出城来迎接,在杨元庆记忆中,杨芳馨还是五岁时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公主,这一晃过去了七八年,她已经长大了,应该是十三岁了。

    杨元庆行一礼,歉疚道:臣未能保住圣上的xg命,这是做臣子的无能,微臣愧疚万分。

    杨元庆的话勾起了杨芳馨的伤心,她长长的睫毛垂下,眼角渗出晶莹泪意,声音有些哽咽道:那是宇文化及之恶,总管远在太原,就算有心护卫也难以顾及,非总管之过,请杨总管不必自责。

    杨元庆见她身子尚有少女的幼稚,却承担起了chéngrén的责任和哀伤,这使他心中涌起一丝怜惜,柔声对她道:公主殿下一路辛劳,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随我返回太原,那里有你的亲人。

    杨芳馨默默点头,她能体会到杨元庆的关心,心中也涌起一丝感激,多谢杨总管爱护,丹阳感激不尽。

    杨元庆命人将杨芳馨送去县城内郡衙后院休息,又命亲兵在她所住的小院四周戒严,不准任何接触她,此时杨师道在两天前先去了太原,先去和政事堂一班相国接触,杨元庆已提议封他为纳言。

    杨元庆则回到了城外大营,刚进营门,便有亲兵上前来禀报:启禀总管,帐内有人在等候接见,说是总管的族人。

    族人

    杨元庆微一沉吟,便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弘农杨氏家族有人来了,他在弘农呆了几天,却一直没有和杨氏家族接触,而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他现在并不想认祖归宗,他更愿意自己的身份保持在一种模糊状态。

    来人叫什么名字

    亲兵禀报道:来了两人,其中一人好像是叫杨异,另一人不知。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凝神想了一下,好像听杨巍说过,此人目前是弘农杨氏家族中辈分最高的一人,还是他祖父杨素的叔父,极少露面,是杨氏家族中的一个神秘人物,杨氏族人既然来了,杨元庆决定还是要见一见。

    带他们去偏帐见我。

    弘农杨氏号称关西三大士族之一,与陇西李氏京兆韦氏齐名,在千余年漫长岁月中,弘农杨氏已经分化为大大小小数十房,有上千族人,每房都有自己的家主和祠堂,杨素只是其中较大的一房。

    在弘农西南的杨家村内还建造有杨氏家族的总祠堂,供奉着杨氏先祖chun秋羊舌氏,每隔三年,杨家各房家主和长老都要来总祠堂举行大祭。

    大业九年杨玄感造反,杨广只是下令处斩了几名替杨玄感带路的杨氏族人,其余各房族人都没有被波及。

    目前坐在偏帐等候杨元庆的两名杨氏族人,一人叫杨异,是杨素的族父,年约八十余岁,白发苍苍,但jg神很矍铄,思路依然敏捷,他和杨素是一房族人,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是杨元庆曾祖父。

    另一人叫杨文晋,是弘农杨氏最大一房松阳房的家主,杨素一房衰败后,松阳房便成了弘农杨氏各房的领袖,杨文晋接替杨玄感出任总祠堂的主祭人。

    两人坐在帐中都沉默不言,该说的话路上都已经说好,现在就等杨元庆的一个表态,这也是他们今天来拜访杨元庆的一个主要目的,希望杨元庆能承认他是弘农杨氏子弟,毕竟杨元庆最后把杨玄感的遗体送回了弘化杨氏族墓。

    杨总管驾到

    帐外士兵一声高喝,帐帘挑起,杨元庆快步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很抱歉,事务繁忙,让两位久等了。

    他的语气很客气,就像在接待弘农郡的望族乡绅,杨异和杨文晋对望一眼,两人都掩饰不住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不用谈他们便知道结果了,杨元庆不会承认自己是弘农杨氏,也不会接受他们关于拜访总祠堂的邀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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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李世民、杨坚、窦建德、李靖、秦琼、张须陀、苏定方.....大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魂系千年,权门庶子,黄沙百战,气吞万里如虎,他,安敢与李世民争天下否?(本书平行空间,与史无关)天下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