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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枭雄txt下载     天下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仁寿宫变(七)

    杨广和杨元庆从大宝殿内疾速奔出,杨元庆紧紧保护着杨广,十二名侍卫在前方开路,符印遗旨都已拿到,杨广心急如焚,他要立刻下山。

    但他们刚冲到宫门口,只听破空声响起,一排箭矢疾射而至,来势突然,冲在前面的侍卫措不及防,两人被箭射中,惨叫倒地。

    一支箭向杨广呼啸而至,直取他咽喉,杨元庆手疾眼快,一把将杨广拉开,箭擦着杨广脖子而过,‘哚!’的一声,钉在大门上,箭尾颤动不止。

    杨元庆暗吃一惊,对方有箭术高人,这倒有点麻烦了,他此时已看清外面的情况,外面广场和回廊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左卫士兵,站在一名立柱旁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军官,身材魁梧,动作敏捷,他手执一把弓箭,刚才那支箭就是他所射。

    刚才一箭将杨广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也看清了此人,不禁又惊又怒,大喝道:“贺少康,你竟敢刺杀孤!”

    贺少康狞笑一声,“太子殿下,你弑君杀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杨广恍然大悟,原来是此人,他恨得咬牙切齿,指着他骂道:“孤要灭你九族!”

    贺少康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杀机,“所以你非死不可!”

    贺少康一挥手,对手下士兵大喊:“太子企图弑君夺位,圣上有旨,杀之者赏黄金万两,官升大将军!”

    “杀啊!”

    重赏之下,千余左卫士兵呐喊着冲向大宝殿,杨广大怒,他是堂堂太子,这些士兵都瞎了狗眼吗?

    “殿下,可以从后面走!”

    一名侍卫大喊,杨元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道理之时,“殿下,快走!”他拉着杨广便向后面冲去,一名侍卫在前方带路。

    大宝殿有两个出入口,除了正门外,还一个嫔妃的专用通道,并不用进寝殿,从旁边回廊便可绕出去,杨坚的贴身侍卫都轻车熟路,他们前后护卫着杨广一路疾奔,躲在两边的宫女宦官吓得尖叫着四下逃散。

    回廊尽头是一排屏风,一名侍卫一脚踢倒其中一架,屏风后露出一扇小门,后面宫女宦官的惨叫声响起一片,墙壁上黑影重重,咚咚脚步声急促,大队追兵已经赶上,一时箭如雨发,最后的两名侍卫惨叫倒地,杨元庆挥舞长戟,舞得风雨不透,拨打箭矢,迅速后退。

    这时他眼一瞟,发现旁边有一张厚实的铁木圆桌,足有数十斤重,他一把抓过桌腿,将桌子充作盾牌,密集箭雨疾飞而至,叮叮当当射在桌面上,杨元庆护卫着杨广,一举冲出了小门。

    大宝殿后面是一大片花园,假山池鱼、鸟语花香,林木郁郁葱葱,嫔妃所住的一栋栋的精致小楼就掩映在花红叶绿之中。

    杨元庆目光一扫,见东面山顶的最高处有一座白玉宝塔,高五六丈,瑞气万千,他长戟一指急问侍卫:“去宝塔可有路?”

    “从后花园小门可走!”

    这时杨广的脚踝被屏风撞了一下,只觉疼痛难受,他急道:“我的脚坏了!”

    杨元庆见杨广的脚踝已经红肿起来,命一名侍卫将杨广背上,他一手执戟,一手拿着铁木桌,在方面疾奔开路,绕过一条长长的廊桥,便看见后花园小门。

    “让我来!”

    杨元庆喝开侍卫,猛地一脚踹开小门,他已经有经验,将铁木桌先探出去,果然,数十支箭呼啸射至,悉数钉在桌面上,这里也有伏兵先至,人数却不多,只有三十余人,躲在数十步外的石阶两边。

    而后面追兵的喊声已经传来,杨元庆见情况紧急,他将木桌扔给一名侍卫,大吼一声,挥戟扑上,挥舞如漫天飞雪,拨飞箭矢,瞬间便冲入人群中,手一抖,长戟刺穿一人胸膛,将他挑飞,耳听后方风声响,一侧身,拔刀劈去,‘喀嚓!’一颗人头飞起。

    杨元庆势如猛虎,戟挑刀劈,大开杀戒,俨如又回到了万马军中的战场,杀得伏兵人头滚滚,尸横遍地,顷刻之间,三十余名士兵便被杀掉二十几人,剩下七八人被吓破了胆,大喊一声,转身冲进树林,逃得无影无踪。

    杨广在后面看得大为惊叹,原以为宇文成都的武艺超然绝伦,没想到杨元庆也并不亚于他,甚至更加血腥杀戮,那种大杀八方的气势,宇文成都也比不上,他不由心中大慰,‘吾又得一猛将也!’

    杨广抬头看了一眼山顶上的白玉宝塔,那是父皇供奉智仙阿阇梨的灵塔,他知道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防御之地,他也急令道:“速上灵塔!”

    众人沿着上山石阶向灵塔上奔去,杨元庆和三名侍卫迅速收集弓矢,也跟着飞奔上山。

    这时,从小门内无数士兵蜂拥而出,向山顶追去。

    ........

    灵塔叫阿阇梨塔,是杨坚为纪念抚养他长大的智仙尼姑所修,一共修建七层,采用东海白玉石为材料,防火防震,坚固异常,塔内里面供奉阿阇梨的铜像,另外还有她的一张画像,是挂在杨坚书房.

    为了保持安静,灵塔内只有两名年迈的老尼照料,塔四周有围墙,杨元庆带着八名侍卫冲进院子,两名老尼姑见过杨广,吓得连忙合掌施礼,“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罪!”

    杨广一摆手,“速把院门锁上,再把塔门也封锁!”

    片刻,白玉塔的铜门关闭,铜门坚固,里面用铁栓插门,极难撞开,他们迅速上了顶层,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惊心动魄的逃亡,使杨广已经筋疲力尽,但他依然牢牢抱住紫玉匣,不肯放手。

    杨广喘了几口气,稳定住了情绪,对给他治脚上的杨元庆笑道:“元庆,今天多亏你在,否则孤今天在死在仁寿宫,你的护驾之功,孤会铭记于心。”

    杨元庆用供桌上的灯油将药丸浸泡,敷在杨广脚踝上,他指着旁边几名侍卫笑道:“多谢殿下,这是卑职份内之事,其实他们才是功臣,请殿下重重赏赐他们。”

    八名侍卫都感激地向杨元庆望来,杨广心里明白,这是杨元庆让自己笼络这八名侍卫,他们才会更加卖命,杨广对他们笑道:“今天你们都有大功,孤自会重赏你们。”

    八名侍卫一起跪下,“卑职愿为太子殿下效死命!”

    这时杨元庆走到一堆弓箭前,整理弓矢,一共是十八把弓,二十几壶箭,大多是步弓,只有三把骑弓,杨元庆自从武艺突破后,力量大涨,他已经能开三石强弓,已超过他师傅张须陀,而眼前这三把骑弓,最强也只有一石,不是很顺手,但只能勉强凑用,他又捡了四壶骑弓箭。

    “你们都来挑选弓箭!”

    八名侍卫得到杨广的亲口许赏,心中振奋,纷纷上前挑弓箭,片刻,人人都已装备,杨元庆沉思了片刻,对杨广道:“殿下,微臣要部署了。”

    杨广点点头,“孤已经说过,孤的安危就交给你,一切由你负责。”

    杨元庆立刻开始部署,塔高五层,底层反锁后就不用管,第二层安排四人,第三层两人,第三层也是两人,第五层由他护卫杨广,众人一一领命,纷纷执弓拿箭下楼去了。

    杨元庆走到窗前,注视着塔外的情形,这里视野极广,可以清晰地看到山脚别宫和仁寿宫的情形,他看见了,山中从林内出现了大群左卫士兵,正迅速向白玉灵塔围来,其中混杂一名身着紫袍的文官,格外显眼。

    “那人就是柳述!”杨广咬牙切齿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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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仁寿宫变(八)

    塔内一时安静下来,杨广从墙角拾起一支木炭,在光滑的白玉墙壁上重重写下了‘大业’两个字,他久久地凝视着这两个字。

    “元庆,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杨广回头问道。

    杨元庆靠在墙壁上,默默地望着杨广写字,他知道‘大业’是什么意思,他也能体会到杨广此时的心情。

    “卑职想,这应该是殿下心中的梦想。”

    杨广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我的梦想,这将是我登基后所用的年号,这也是父皇对我的期望。”

    杨广凝视着墙上的‘大业’二字,又像是对杨元庆说,又像自言自语,“父皇将国号定为开皇,也就是开创之意,他就像汉高祖,开创了新的大汉江山,又像文景之治,登基二十年,积累下雄厚的国力,在开皇二十年,父皇立我为嗣,他便改年号仁寿,父皇将安享晚年,将江山交付予我,对父皇是仁寿,而对我却是大隋中兴之开始,所以我决定将年号定为大业,我要建立前所未有的丰功伟业,建立一个强盛的大隋帝国,我杨广也要成为千古一帝。”

    杨广慢慢回过头,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杨元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元庆不知不觉也被杨广的雄心壮志所感染,他想到历史上杨广所作出的丰功伟业,以及他最后悲惨死去,落下千古骂名,使杨元庆的热血沸腾起来,他竟生出一种慷慨赴义的勇气,他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沉声道:“殿下有雄心壮志,卑职深为敬佩,但想建立大业谈何容易,大隋王朝其实已危机四伏,关陇权贵是锐矛,北方士阀为冷箭,北齐杂胡是利刃,还有突厥、吐谷浑的外患,殿下的大业必将会四面树敌,身临险境,殿下可曾想过,何为盾?何为铠?何以御之?”

    杨广眼前一亮,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小将,杨元庆竟然看透了他所面临的危机,他的话字字说在杨广的内心深处,使杨广竟产生一种知己之感。

    “那你说,何为盾?何为铠?”

    “卑职以为,民心为盾,缓图为铠。”

    杨元庆单膝缓缓跪下,他心中也充满了激动和期待,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即将登基的君王根本不是什么荒淫无耻,荒淫无耻不会一生只有三子两女,而且基本是皇后所生,更不是昏庸无能,昏庸无能开凿不了运河,创建不了科举,开拓不了西域,修建不了长城。

    这是一个胸怀雄心壮志的中兴帝王,同时也是面临危机四伏的帝王,杨元庆从内心深处希望杨广不要再重蹈覆辙,如果杨广能听他之言,爱惜民力兵力,以时间换空间,缓缓图之,而不要急于求成,那天下未必会乱,那么隋朝不会灭亡。

    如果是这样,他杨元庆甘愿成为杨广的马前一卒,为他的大业竭心尽力,因为杨广的大业,也就是他杨元庆的大业,将大隋王朝建立成为一个真正的汉人王朝,杨元庆生长于斯,他衷心地热爱这个富庶、强盛的大隋帝国。

    杨广连忙扶起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果真是少年奇才,竟然能知道我面临的危机和矛盾所在,不愧是杨素之孙,你的八字建议我记住了,民心为盾,缓图为铠,我更希望,你也能成为我最坚实的盾牌。”

    杨元庆一时沉默了,如果杨广真听进他的纳谏,能爱惜民力,能从容图之,那他也愿意为杨广之盾,但杨元庆知道一点历史,以杨广骄傲自负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听进自己的劝告。

    他更知道,权力是一种毒药,杨广今天的谦虚,未必能抵御住权力毒药的腐蚀。

    他衷心希望杨广不要重蹈覆辙,但同时他不愿意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前途尚不明朗的君王身上,伴君如伴虎,杨广可以负他,他却不能负杨广,这样的不对称,他不愿意。

    现在杨广要他发下这个誓言,让他如何开口?他更不愿意自己像宇文成都一样,把自己束缚在一个风险极大的誓言之上,但现在只是大业元年还不到,他又必须得依靠杨广。

    杨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杨元庆,徐徐问他,“怎么,你不愿意吗?”

    杨元庆的后背已经湿透,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表态,便缓缓道:“卑职今年只有十五岁,当六十年后,卑职已到垂暮之年时,卑职也仍然愿意为殿下子孙之盾,不仅仅是陛下,我杨元庆在此发誓,我愿永远为大隋帝国之盾!”

    杨元庆并不知道历史会怎么走,但此时此刻,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杨广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杨元庆肩膀,“你的誓言,我记住了。”

    ............

    山上仁寿宫传来的警钟声和喊杀声惊动了山脚下的仁寿别宫,大臣们纷纷走出房舍,吃惊地向山上仁寿宫望去,数百名大臣议论纷纷,谁都不知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近五千名在山脚下休息的仁寿宫左卫士兵也紧急动员,向山上疾速奔去,仁寿宫一共有六千守卫,六天一轮,分别由六名直阁将军统帅,今天正好轮到直阁将军贺少康率领的一千左卫士兵值守宫内,其余士兵都在山脚下休息。

    负责仁寿宫守卫的总管是左卫将军史祥,他是北魏名将史宁之子,他昨天当值一天一夜,着实有些疲惫了,今天便在山脚别宫休息,但宫中突然传来的警报声将他惊醒,史祥大吃一惊,他立刻下令五千左卫士兵向山上增援,就在这时,杨素找到了他。

    “史将军!”

    杨素匆匆赶来,叫住了正准备上山的史祥,史祥见是杨素,连忙上前施礼,“太仆有什么事吗?”

    杨素忧心忡忡道:“大臣们很担心太子的安全,太子若有闪失会动摇国本,希望史祥能允许东宫侍卫上山参与护卫太子。”

    上山只有一条甬道,而这条甬道有数百左卫士兵守卫,地形险要,很难杀上去,杨素便赶来找史祥放行。

    史祥面露难色,“可是圣上有严令,不准东宫及亲王侍卫进入仁寿宫,卑职很难办。”

    杨素压低声音道:“史将军或许还不知道,柳述要发动宫廷政变,杀死太子,另立新君!”

    “什么!”

    史祥大吃一惊,眼睛蓦地瞪大,“太仆说的可是真?”

    “我有确切消息!”

    杨素并不仅是要史祥下令放行,更重要是他要得到史祥的支持,但东宫侍卫加上晋王侍卫,才一千人,而仁寿宫外面还有数万十二卫士兵,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站位,所以杨素要首先争取史祥支持太子,只要扼守住仁寿宫的险要,就算外面的军队都支持杨勇,也无须惧怕。

    史祥的父亲史宁是健康人,太子杨广镇守南方十年,和史家关系很好,史祥也是太子杨广的有力支持者,正是这个缘故,杨素才敢在最关键时刻,来寻求史祥的支持。

    史祥当机立断,拿出自己令箭交给杨素,“凭此令箭,东宫侍卫可随意上山。”

    杨素大喜,接过令箭交给身后的宇文成都,“可速去!”

    宇文成都答应一声,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杨素又道:“还望史将军全力支持太子。”

    史祥抱拳道:“请杨太仆放心,我会为太子效命!”

    一千东宫侍卫和五千左卫士兵向山上仁寿宫疾奔而去,宇文成都一马当先,他心急如焚,唯恐杨广已遭意外,虽然杨广身边无侍卫,但山上既然传来喊杀声,就说明有人在保护太子。

    ...........

    白玉塔上,杨元庆目光冷然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左卫士兵,近千名士兵已将白玉塔团团包围,但还没有发动攻击,杨元庆冷笑一声,他看见一名军官在和贺少康争执。

    “元庆,外面怎么如此安静?”

    杨广扶着墙一瘸一拐走近窗口,他虽多次率领大军出征,但那种集团式的出征和眼前的宫廷政变完全不同,他对这种具体的战术完全不了解,他心中极为担忧,他只有九人护卫,外面却有近千人,他能否逃过此劫?

    而杨元庆做了五年的斥候,这种小规模的攻防战恰恰是他擅长,他十分冷静沉着,心中迅速估算他们的时间。

    “殿下,他们好像内部起了分歧。”

    杨广也看见了,贺少康正和一名军官争吵,贺少康忽然一刀砍倒那名军官,一声长长的惨叫声传来。

    “殿下请安坐,他们要进攻了!”

    杨元庆将箭壶反背在身后,他随手抽出两支箭,搭在弓弦上,在边塞五年,他已经掌握了两龙出水的绝技。

    塔外的千余左卫士兵忽然发一声喊,黑压压的军队开始汹涌而入,两名士兵率先翻上了围墙,杨元庆张弓拉箭,两支箭脱弦而出,向两名翻墙者闪电般射去,两支箭同时射中敌人,两声惨叫,二人从墙头滚落。

    两支箭阻挡不住杀气腾腾的敌人,又是数十人攀上墙头,但杨元庆的一弓双箭却极大地鼓舞的其他八名侍卫的斗志,他们都是杨坚的贴身侍卫,个个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众人同时放箭,箭无虚发,霎时间又有八九人被射倒。

    杨元庆皆是双箭射出,箭如流星,一名名士兵惨叫着倒地,片刻之间,他已射杀三十余人。

    贺少康此时已心急如焚,他隐隐听见了山脚军队聚集的号角声,从山脚到仁寿宫直线距离只有五百步,只需一刻钟大军就会杀到,他的家族命运就在这一刻钟内决定,要么立下拥立之功,鸡犬升天,要么贺家被灭九族,他心中对杨元庆恨之入骨,若不是此人的出现,杨广早已死在他刀下。

    此时院门已被撞开,大群士兵冲进了院内,箭如雨发,射向宝塔的每一个窗口,三层的一名侍卫被一箭射中脖颈,惨叫着从白玉宝塔上坠下,密集的箭雨,压住了宝塔中的侍卫。

    贺少康抽出战刀,厉声大喝:“撞开塔门!第一个冲进宝塔者,赏黄金千两!”

    .......

第十七章 仁寿宫变(九)

    早有士兵在院外砍倒一棵大树,百余士兵抱着五丈长的大树冲进院子,杨元庆又换了一壶箭,他大吼一声,“集中射撞木!”

    他的声音在塔内回荡,下层的侍卫纷纷响应,集中箭矢向抱木的士兵射去,短短二十几步,塔上三轮箭射出,最前面的二十几人被箭射中倒地,但抱巨木的士兵太多,沉重的巨木还是猛地撞上了铜门。

    “轰!”一声巨响,俨如平地一声闷雷,整个白玉宝塔都剧烈晃动了,铜门虽厚,也经不住这惊天一撞,门栓断裂,塔门豁然洞开,数百名士兵一拥而入。

    杨元庆为什么选塔来做防御,他有自己的考虑,宝塔有特殊的构造,楼梯狭窄,旋转而上,只要守住塔梯,对方很难进攻。

    当然,他们人数太少,最终还是会守不住,但他们却赢得了时间,这才是最关键,他已经看见了大群军队从甬道上向山顶奔来,最多一柱香时间,援军就将到来。

    此时,东宫侍卫已经冲进仁寿宫,宇文成都一马当先,挥动凤翅鎏金镗,指挥千余侍卫们向山顶白玉塔冲去。

    很快,史祥率大军已进入仁寿宫,他们立刻封闭宫门,控制宫内局势,此时史祥已经知道,圣上已经驾崩,但史祥心细如发,他控制住了十几名给圣上治病的太医和身边的宦官宫女,他们能证明圣上的死因。

    柳述此刻也心急如焚,他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一个意外出现的人,几乎将他所有的梦想都毁灭,他现在只剩一线机会,他在一棵树后大喊:“贺将军,再不杀他就来不及了!”

    贺少康眼睛都急红了,他大吼一声,手执一面盾牌冲进白玉塔。

    塔内已展开血肉厮杀,数百名左卫士兵拥挤在一层,两名老尼伏尸在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在铜像背后一架狭窄的铁楼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一百余名身材魁梧的军士,人人手执长矛,缓慢如蜗牛般向上涌动,最上面的十几人已经被杀死,但他们的尸体依旧被下面人顶着,成为肉盾。

    不断有惨叫声从楼梯上传来,刚露头一人便被楼上侍卫乱刀砍死。

    贺少康大怒,抢过一杆长矛大吼:“全部给我下来!”

    士兵们纷纷撤下,十几具尸体也从楼梯上滚落,贺少康左手持盾,右手拿矛,跃上楼梯,猛冲而上,贺少康是鲜卑贵族之后,身高足有六尺五,武艺极为高强,尤其力大无穷,号称左右卫第一将,他用盾牌顶住了二楼四名侍卫的进攻,执矛刺杀,神出鬼没,霎时间,四名侍卫被他刺死三人。

    另一人侍卫大骇,调头向三楼奔去,却被贺少康飞矛刺出,钉死在楼梯上。

    局势瞬间急转,贺少康勇猛无比,一口气冲上三楼,后面跟着一百多名叛军士兵。

    咚咚的楼梯奔跑声使杨广脸色惨白,他已听出对方到了三楼,他感到一种末日来临的绝望,杨元庆却冷静异常,他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他知道死亡之神还没有来临。

    他拾起长戟,从五楼一跃跳下四楼,惊得杨广站了起来,急呼:“元庆将军!”

    四楼传来杨元庆的声音,“殿下不用担心,有卑职在,可保殿下无恙!”

    此时贺少康的心激动得快跳出来,他离杨广的直线距离已不足五步,只相隔一层楼,一路冲楼的顺利使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他却不知,楼上还有一名武艺超然绝伦之人,当他刚冲上四楼,一支强劲无比的箭闪电般向他前胸射来,他本能举盾相迎,‘喀嚓!’一声,那支箭竟射穿了他的盾牌,钉射在他的肩窝上,贺少康只觉一阵钻心剧痛,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

    贺少康大怒,扔掉盾牌,挥动长矛猛扑而上,在空中一矛刺向杨元庆的咽喉,但杨元庆并不躲闪,他的长戟也迅疾无比刺向贺少康胸膛,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贺少康的长矛离杨元庆咽喉约半尺处停住了。

    杨元庆的脸色冷漠如石,贺少康慢慢低头,不可思议望着自己前胸,他的胸膛已被一戟刺穿,他明明感觉对方的速度并不快,但他还是被先刺中了。

    贺少康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这一声惨叫中包含着他的无尽绝望,在临死前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被灭九族的那一刻,一口血喷出,他身体一软,就此死在杨元庆的长戟上。

    杨元庆将他尸体甩出去,将后面几名惊呆的士兵砸下楼梯,后面一名直殿长不甘心地冲上,却被杨元庆一戟刺碎了他的盾牌,戟尖刺穿他的头颅,将他钉死在墙上,脑浆喷出,杨元庆长戟一收,尸体翻滚下去.......

    整个白玉塔内一片寂静,贺少康担任左卫直阁将军已近十年,极会笼络人心,他的大部分手下都对他绝对服从,可当他一死,众士兵便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他们茫然、疑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杨广的声音在白玉塔五楼响起,“孤是太子,即将是大隋皇帝,尔等被贺少康蒙蔽,犯下大罪,现在首恶已伏法,尔等立刻散去,孤不追究,否则满门抄斩!”

    士兵们军心已经溃散,他们惊惶异常,纷纷退下楼,争先恐后奔出白玉塔,扔掉兵器四散逃走,此时,黑压压的东宫侍卫已冲过半山腰,柳述见大势已去,他惨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拧开瓶塞,一口喝下,慢慢躺了下来,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他不由长长叹息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白玉塔前惨叫声一片,五百余名东宫侍卫冲进院子,将数十名来不及逃走的叛军悉数杀死。

    杨广已从窗口看见了从山脚下奔来的杨素和宇文述,他知道大局已定,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离登基还有几步路,但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这样生死悬于一线间,杨广听见身后脚步声,他回头凝视着走上楼梯的杨元庆,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感激,就是这名年轻的将军在最危急时挽救了自己,半晌,杨广淡淡问道:“元庆,你尽管说,要想我封赏你什么?”

    杨元庆半跪行一军礼,“卑职今天所为,不过是为人臣之本份,尽力尽心成为陛下之盾,卑职不需要任何封赏!”

    “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没有第三人,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说那些虚伪的空话。”

    杨广笑了笑,又缓缓道:“今天遇见你虽然只是巧合,但这也是天意,你救了我一命,虽然你不想要封赏,或许你愿做我的坚盾,但我也从不欠任何人情,你说吧!想要什么?”

    杨元庆心中苦笑一声,真的要封赏自己什么,还须征求自己意见吗?他沉思片刻,便道:“卑职只要一样东西,希望将来有一天,殿下能纳卑职的一次劝谏。”

    杨广凝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我其实并不喜欢听人劝谏,不过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好吧!我答应你。”

    杨广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元庆,你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于心。”

    ...........

    【晚上的一章不更了,今晚十二点上架,老高会爆发,大家期待吧!】

关于本书的一些情节走向和人物构思(非泄剧

    一、关于小说框架

    这本枭雄基本会按照历史的框架走,但这毕竟是小说,所以还会有一些演义的影子存在,以增加小说的趣味性和阅读性,毕竟隋唐演义已深入人心。

    打个比方,程咬金历史上是使用马槊,但我相信,本书如果程咬金使用也是马槊,肯定会令大家很不爽,毕竟老程的三板斧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本书的程咬金还是会使用斧头。

    还有李元霸,当然,历史上他应该叫李玄霸,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可如果一本隋唐的书没有李元霸的存在,这就像菜中没有放盐,真的会没有味道,本书中,他也会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

    这些其实都无伤大雅,就像宇文成都的存在,你不能说宇文述真的就没有一个勇冠三军的猛将义子,毕竟北魏传统,家将都是跟主人姓,更重要是宇文述确实有三千假子,或许这员猛将并不叫宇文成都,而是叫宇文豹或者宇文虎之类,但叫宇文成都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还要再重申,本书是小说,是在讲故事,并不是写史。

    当然,基本常识是需要的,比如不用银子当货币,比如椅子之类,再比如出现小姐的称呼,土豆辣椒的穿越等等,这些毛病不会犯。

    二、关于火药

    我很抱歉地告诉火器迷们,这本书不会像《天下》那样出现逆天火药武器,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出现火药武器。

    这其实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天下》写到后期,战争很难写,就是因为火药的存在,双方的力量对比失去均衡,战争真的是没有什么悬念和意思了,本书将是冷兵器时代,将把冷兵器战争的残酷和冷血写到极致。

    三、关于杨元庆的性格

    大家应该还记得李清、张焕、李庆安,甚至包括大明官途中李维正和皇族中的皇甫无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一开场便是青年,从二十岁到三十岁,都是一个性格,一个模子,没有一个性格发展的过程。

    但本书的杨元庆不一样,他是从小写起,他思想应该逐步发展的,随着环境地位的改变而改变,现在是大业元年还不到,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时代之一,这个时候,杨元庆要做的事情是抱紧杨广的大腿,一步步向上走,只能等天下大乱,机会来临时,他才会自立。

    打个比方,就像一个工厂的操作工,他在流水线旁边想到的应该是当线长或者车间主任,而不会想一脚把老板踢开,他来做老板,这个不现实。

    当然,性格也有部分是天生的,杨元庆基本上是个孤儿长大,家族的冷漠会影响他的性格,他的性格是恩怨分明,也会重情重义,这是好的一面。

    但他也有阴暗的一面,杨元庆的报复心极强,甚至心狠手辣,有时不够光明磊落,这个性格就注定他当不了英雄,而只能成为枭雄。

    毫无疑问,杨元庆肯定是一个枭雄,但枭雄也是逐渐演变形成,不会一步而成。

    其实有些细节上的描写,就表现了杨元庆性格中阴暗的一面,因为老高没有直接说穿,大家可能没有看出来,可以举两个例子,一个是第二卷第三十六章,阿朵思敬给杨元庆马奶酒,杨元庆为什么不喝?而是回敬给阿朵思,其实老高写得真的很腹黑,杨元庆害怕染干下毒。

    第二个就是仁寿宫变守塔这几章,杨元庆如果真的尽力,大门一撞开,他就应该去守第二层,十二名侍卫也不会死这么多,老高也承认写得很腹黑,杨元庆是想把危机制造在杨广身边,然后他好表现自己英勇救领导,并且要让杨广看到他的英勇。

    还有仁寿宫变(九),杨广问他要什么封赏,杨元庆为什么不提出来要升官发财,而且是说要什么只要劝谏,好像很大义似的。

    实际上他在和杨广斗心思,这就像你根本不想借钱给别人,你就会问别人现在需不需要钱一样,如果杨广真的想封杨元庆什么官职赏赐,就不会问他,你想要什么封赏?

    那杨广为什么不想封赏杨元庆呢?这其实就是一个很深的职场问题,简而言之,领导倒大霉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在他身边。

    如果领导倒霉时,你不幸在他身边,那就应该全力相助,然后把这件事忘掉,切不可到处给人吹嘘,怎么怎么救了领导一命,那你就会倒大霉,这就是陈胜为什么要杀一起种过田的老朋友。

    当然,领导也会报答你,他会用别的方式,在另外的事情上。

    四、关于本书的历史真实性

    这是本小说,老高一家之言,不用去争论。

第十八章 少童何人?

    东宫shi卫只经将杨广护卫下山了,杨方庆老出白玉塔缓缓嗤到院门口,百余名shi卫正在清理尸体,身着紫袍柳述已自杀身亡,尸体靠放在大门立柱旁。

    另外,在大门立柱旁还有十二具尸体,十二名shi卫,他们全部都死了,其实最后应该还活下三人,但他们此时也死了。

    杨元庆望着最后三人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由低低叹息一声。

    你叹息什么宇文成都出现在他身后。

    没什么

    杨元庆的目光又转到了柳述身上,掩饰住了自己对最后三名shi卫的心痛。

    我叹息柳述执mi不悟,他已经位极人臣,却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发动宫廷政变,就算成功,他又能得到什么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为了权力,他是希望大隋王朝走向另一个方向,或许杨勇能实现他的家国理想。

    宇文成都又淡淡一笑道:宫廷斗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比,如果今天不是他们死,那明天死的就是我们,你不要有任何内疚。

    杨元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倒不是因为谁死谁活,他经历太多的杀戮,对死亡早已看淡,就算杨勇被满门抄斩,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杨元庆已知道杨广并不是历史上那样昏庸,他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但杨元庆还是在无意中发现了杨广狠毒的一面。

    杨广把最后三名幸存的shi卫杀了,就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落难时的狼狈模样,杨广在白玉塔内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他胆小怕死的一面被shi卫们看到了。

    杨元庆又想到杨广问他要什么封赏,杨广若真想给自己封赏,他有必要问吗

    杨广压根就不想给自己任何封赏,当然,这并不是杨广吝啬,而是杨广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杨元庆有救驾之功。

    杨广那样问自己,其实是他在给自己出了一个生死之题。

    应该是自己答案正确,杨广才没有杀自己,就是因为在最后关头,他回答不要任何封赏只想要将来的一个劝谏。

    正是这个回答,杨广才饶过了自己一命,所以最后杨广脸上才会出现一丝会心的笑意。

    元庆你的救驾之恩,我会铭记于心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杨广给他的娄赏。

    这一刻,杨元庆才深深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滋味。

    杨元庆心中很烦乱,也对杨广感到一种莫名的失望,他只想离开这个礼之地,杨元庆叹了口气,对宇文成都道:请你转告我祖父我先回京城。

    宇文成都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便拍了拍杨元庆的肩膀,等我回来后,我请你喝酒。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向山下走去,宇文成都凝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他的背影竟是如此孤寂落寞,宇文成都心中非常能理解杨元庆的失落,立下如此大的救驾功劳,最后却险些丧命,谁会不失落呢

    皇帝杨坚驾崩,国不可一ri无主,当天晚上,太子杨广在数百重臣的拥戴下,在仁寿宫登基为帝,正式开启了他的帝王生涯。

    虽然登基为帝,但他的杨广之位还并不稳,为防止杨勇余党玉石俱焚,对白天发生的宫廷政变,杨广秘而不宣,只推说宫廷shi卫因琐事发生内讧,驸马柳述不幸在内讧中被杀。

    这样,除了杨素宇文述等少数心腹大臣外,其余大臣并不知道仁寿宫曾发生过惊天政变。

    尽管杨广不想把政变之事扩大,但他还是密令宇文述连夜毒杀前太子杨勇,并派心腹shi卫入京,杀死巅勇所有的儿子,斩草除根。

    杨广又下令封锁圣上已崩他已登基消息,同时以杨坚的名义下达诏书,任命杨素之弟杨约为京城留守,速去京城掌握京中兵马,控制住京城局势。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疲惫不堪的杨素在几名shi卫的陪同下,回到山脚自己的馆舍,走到门口,杨素却看见他的长子玄感正站着门口等候。

    玄感,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杨玄感晚上也参加了杨广的登基,他已从父亲口中得知了政变之事。

    杨玄感已经下山好一会儿,在等父亲回来,他连忙上前扶住父亲,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杨素点点头,进屋去说吧

    父子二人进了房间,杨素靠坐在软榻上,杨玄感又给父亲倒了一杯茶,双手奉给他。

    坐下吧杨素指了指身边。

    杨玄感在开皇十九年后,因父亲的功劳而封为大将军,他几个弟弟也封为上仪同,杨玄感也算是朝廷重臣,他眉头一皱,低声道:刚才我看见父亲和宇文述争执,是为什么

    没什么大事。

    杨素淡淡一笑道:就是关于这次政变参与者的处置,宇文述希望彻底清查,一个不漏地铲除,我则担心影响太多,建议圣上不了了之。

    父亲,你认为圣上会不了了之吗

    杨素摇摇头圣上的心机很深,他不会放过这些人,不过他会用别的借口下手,凡是支持前太子杨勇之人,迟早一个都逃不掉。

    停一下,杨素又道:今天元庆护驾之事,你知道吗

    原来是元庆

    杨玄感万分惊讶,他连忙道:我有所耳闻,听说圣上被一个年轻军官所救,就没有想到会是元庆,他什么时候来的

    杨素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们父子之间关系很淡,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杨玄感脸上lu出尴尬之sè,他也叹了口气道:是我从前对他太冷淡了,从小不闻不问,没有尽到父亲之职。

    是你对他抱有偏见,认为他是庶子,今天圣上也对我说,元庆是天姿骄凤,是我羽辈中第一人你可明白圣上对他的看重

    杨玄感心中也有几分懊悔,他惭愧道:我也想挽回,就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杨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你们毕竟是父子,血脉亲情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只要你用心去待他,他自然会认你为父亲,另外,元庆护驾之事,圣上严禁外传,你我知道就行了

    杨玄感默默点了点头,他决定抽一个空,带元庆去弘农族祖看一看。

    杨元庆严没有参加杨广的登基典礼以他现在偏将的军职他还没有资格列殿他当天下午便离开了仁寿宫,返回京城。

    次ri中午,杨元庆抵达了咸阳,虽然他已不再想救杨广之事,但始终高兴不起来,一路郁郁寡欢。

    咸阳是京兆府的大县,离京城不远,虽不像京城那样壮丽繁华但人来人往,也颇为热闹,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城中各大酒肆都顾客盈门,生意火爆,杨元庆走到一家叫三鲜馆的酒肆前,一名伙计热情地迎了出来。

    军爷小店有现宰的羊肉鹿肉,有一尺长的鲫鱼,有上好的塞外nǎi酒。

    杨元庆眉头一皱,别的酒有没有

    有京城的郎官清,还有西域的蒲桃酒。

    蒲桃酒就是后来的葡萄酒,此时还没有大规模传入内地,只有一些西域商人带来,价格昂贵,杨元庆只喝过甘蔗酒和龙膏酒之类,还从未喝过蒲桃酒,他便点点头,给我找个靠窗的位子。

    好嘞军爷楼上请,二楼靠窗位置一只

    杨元庆拎着他的长槊和马袋,将马匹交给伙计,又mo出一把钱赏给伙计,伙计千恩万谢牵马去了。

    杨元庆自己走上二楼,二楼摆二十几张坐榻,坐满了客人,人声鼎沸,颇为热闹,大多是身穿长袍的习子,头戴纱帽或者幞头,脱了鞋盘坐在榻上,也有头戴帷帽的女子,还有几名乐女,怀抱乐器坐在墙边,等候召唤。

    在旁边还有两间单独的雅室,其中一间门口站着五六名大汉,威风凛凛,里面像是有大户人家在吃饭另一名伙计将他引到靠窗的一张小坐榻前,坐榻上有一张桌子,坐榻不宽,只能容三四人就坐,背后就是雅室,隐隐传来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军爷,这里正好没人,你就坐这里吧

    杨元庆点点,靠窗坐下,把他的马槊放在一旁,对伙计道:来一壶蒲桃酒,三张胡饼,三斤酱羊肉,就这么多。

    客人请稍侯,马上就来。

    片刻,一名shi女端来了酒壶,蒲桃酒很昂贵,这一壶酒就要十吊钱,经历一场血战后,杨元庆需要用好酒来犒劳自己,他倒了一杯再,又不由想起昨天发生的恶战,就像做梦一样,他不由苦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

    这是马槊吗旁边响起一个清朗的男孩声音。

    杨元庆回头,见旁边站着一个男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壮实,容貌俊秀,身着一袭白缎锦袍,头戴小金冠,脚穿乌皮靴,一看便是官宦人家子弟,他指着杨元庆的马槊,目光十分好奇。

    杨元庆的马槊用皮袋着槊头,只lu槊杆,一般人还看不出来,这小男孩却颇有几分眼力。

    杨元庆便笑道:你怎么看出这是马槊

    我噜傅也有一支,但比你这支细,也要短一点。

    小男孩说着,便伸手去拿这支马槊,杨元庆也不拦他,他看得出这小男孩已开始筑基,但无论如何,他拿不动自己的马槊。

    二郎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爹爹给你说过,不准乱动别人的东西

    杨元庆一回头,见就是隔壁雅室里的客人,是一名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身着官员常服,头戴纱帽,颌下三缕黑须。

    小男孩明显很害怕父亲,吓得不敢再搬杨元庆的长槊,男子走上前向杨元庆拱拱手歉然道:犬子无礼,请这位将军见谅

    无妨

    杨元庆拍了拍小男孩结实的小肩膀笑道:令郎年纪虽小,却虎虎生威,我很是喜欢。

    他又问男孩,你师傅是谁

    我师傅是长孙嬴,你认识吗

    杨元庆恍然大悟,原来是长别鬣的徒弟,难怪能认识自己的马槊,他便笑着摘下长槊上的皮套,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根马槊,不同一般的马槊。

    那中年男子一眼看见长槊,不由一愣,又看了一眼杨元庆,迟疑着问:你是鱼俱罗将军的什么人

    这支长槊便是鱼俱罗送给自己,原来此人见过,杨元庆便起身行礼笑道:他是我师傅,也是我顶头上司,请问阁下贵姓

    我便是陇州刺史李渊,你师傅没给你说过吗

    李悄。

    杨元庆愣住了,他看了看身旁男孩子,男孩正目光清亮地仰头望他,难道,这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就是

第十九章 李氏父子

    杨元庆蹲下,扶着男孩的肩膀笑道:你叫李世民,对吧

    你认识我吗

    男孩子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杨元庆,杨元庆站起身对李渊拱手笑道:李刺史,我叫杨元庆,是杨太仆之孙。

    原来你就是元庆贤侄

    李渊捋须笑了起来,我和你父玄感关系极好,我本人也已久闻贤侄大名,我儿世民也最为钦佩你,他说他也要十岁从军,为大隋建功立业。

    虽然李渊说得很诚恳,但杨元庆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不是滋味,李世民也要效仿自己吗

    不过李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陇州刺史,去仁寿宫在岐州就该北上才对

    李刺史,我刚从仁寿宫来。

    李渊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向杨元庆一摆手,杨将军,能否进来说话

    杨元庆欣然点头,拎起了马槊和马袋,走进了雅室。

    房间里济济一堂,两边各站三名丫鬟,中间一张长桌子旁几乎全坐着孩子,看样子李渊全家都在这里,正中间坐着一名三十余岁人,长得容貌秀丽,温柔可亲,这是李渊妻子窦氏。

    在她旁边坐着四个孩子,上首坐一个最大的孩子,年纪和杨元庆差不多,却比杨元庆矮半个头,穿一件儒袍,显得温文尔雅,长得也相貌端正,目光清澈,杨元庆立刻猜到他是谁,这应该是李建成,李建成刚刚成亲不到半年,格外的神采飞扬,右边便坐着他的新婚妻子,容貌秀丽,举行文静。

    在李建成妻子旁边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相貌颇像她母亲,但眉眼间却有一种勃勃英气,她应该是李秀宁她旁边的位子空着,那是李世民的位子,李世民一溜烟进来,吐了下舌头坐在自已位子上。

    旁边一个稍小一点,也大概五六岁,长得也很瘦弱,脸sè如黄纸,血sè不足,这应该就是李玄霸,他母亲在刚生完李世民就怀上他,明显有点先天不足和杨元庆想象中的李元霸完全不同。

    不过他也看出李玄霸已经开始筑基杨元庆练武十年他深知jg妙的筑基完全可以改变人的体质,ji发人的潜力,李玄霸虽然现在有点体弱多病,但他将来会不会成为天下第一条好汉,真的还很难说。

    最后一个约四五岁,长得却很高壮,皮肤黝黑,显得浑身有力气这是李元吉,他体质很好,是个练武的良才。

    杨元庆发现一个有趣地现象那就是李渊的妻子窦氏在生下李建成,沉寂了近十年后,忽然又一连串地生下三个孩子,就仿佛很长一段时间夫妻感情淡漠,忽然又变得无比亲密,这中间发生了律么事倒是有趣了。

    贤侄,这位是贱内,这些是我的孩子,那是长子建成,长女秀宁次子世民三子玄霸四子元吉。

    李渊一一给杨元庆介绍家人,他又给妻子和建成介绍元庆,这位是玄感之子元庆,你们应该知道的。

    按照辈分,李渊和杨元庆父亲杨玄感一辈,杨元庆连忙给窦大人施礼,元庆参见夫人

    窦夫人微微笑了,你母亲好吗我和她有两个月未见了。

    窦夫人所说的母亲自然是杨元庆的正房母亲郑夫人,她们si交很好,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一点点转弯末角的关系,李建成的新婚妻子郑氏便是郑夫人的侄女,这门婚事还是郑夫人牵的线。

    这个关系杨元庆却不知道,他苦笑一声,我也有五年未见到她了。

    我们先不说家常

    李渊急道:我刚从太原府而来,正准备去仁寿宫,请问圣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元庆沉吟一下,给李渊指了指门外,两人走出房间,杨元庆压低声音道:李世叔往最坏的地方想吧

    李渊呆住了,你你是说,圣上已经杨元庆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昨天下午,不幸驾崩

    李渊眼中涌出了泪水,他向西北方向跪倒,悲声痛哭:臣未能最后送圣上一程,微臣有罪

    所有酒客都惊讶地望来,议论纷纷,这人头脑有问题吗在酒楼里跪下哭泣,杨元庆连忙扶起李渊,李世叔请节哀顺变,此事消息还被封锁,千万莫要传出去。

    李渊点点头,擦去了泪水,又对杨元庆道:贤侄,一起喝杯酒吧

    杨元庆摇摇头,我还要赶回京城,以后有机会我再去拜访世叔

    李渊也不勉强他,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心情了,便叹息一声道:好吧我就不留你了,我也要马上赶去仁寿宫,给圣上送殡。

    杨元庆令伙计把他的饭菜打包带走,这时李建成牵着弟弟李世民走了出来。

    李建成比杨元庆大一岁,xg格宽厚温良,深得他父亲的喜爱,他刚才在房间里听见父亲悲声,心中疑huo,便出来查看情况。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李渊叹了口气,小声道:圣上驾崩子。

    啊李建成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元庆说是昨大中午,唉我们述是晚了一步,没有最后见圣上一面。

    李渊心中不胜遗憾,脸上掩饰不住他的内心沮丧,他没有能最后见圣上一面,他未尽人臣之道,而且还可能会被御史弹劾,尽管一个月前圣上颁诏,不准天下刺史进京探病,其实也就是不准天下刺史来送葬,但他是陇州刺史,又是皇亲,圣上在离他治下不远的仁寿宫驾崩,他却不在场,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旁边李建成心中也很失望,他已经得到举荐为官,现在圣上驾崩,新帝登基,一切又要推到重来,他举荐做官之事又变得遥遥无期了他心中不由长叹一声。

    只有李世民不关心皇帝驾崩,相比皇帝,他更对眼前的杨元庆感兴趣,他的师傅长孙晟给他讲过杨元庆的故事他很崇拜杨元庆。

    李世民牵住杨元庆的乎,好奇地抬头问他:元庆大哥,你真是十岁从军吗

    杨元庆蹲下,按住李世民的肩膀,眯起眼睛笑道:快点长大,到丰州大利城去,我请你喝马nǎi酒,说不定我还能带领你和突厥人作战你怕死吗

    李世民拍拍xiong膛死在沙场是我的荣耀,战士是没有怕死的。

    李渊见杨元庆说得认真,便连忙拉过儿子,干笑一声道:杨大哥是和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杨元庆也笑了起来,他接过伙计的纸包,付了钱,便对李渊拱拱手道:世叔那我先走了。

    李渊也向他拱手回礼,贤侄,我们后会有期

    杨大哥再会李世民也向他招招手。

    再会

    杨元庆摆摆手,又向李建成点点头,便拎着长槊和马袋下楼去了,看着杨元庆走远,李世民仰脸问父亲,爹爹,你怎么不准我去大利城

    李渊最喜欢这个聪明元比的次子,他mo着李世民的脑瓜笑道:等你长大后再说。

    他觉得还是不够教育儿子,又蹲下来对他肃然道:你要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自已的xg命交在别人手上,你记住了吗

    李世民点点头,爹爹,我记住

    走吧我们吃饭去。父子俩进屋去了。

    夫人,元庆说他有事,先走一步。

    在咸阳酒肆和李渊父子偶遇,使杨元庆已经开始意识到,人心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不是非黑即白,一切事情都是变化之中,所有人都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李渊对杨坚驾崩的悲伤痛哭是出于真心,此时此刻,李渊绝对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亲手推翻他所痛哭的这个皇帝所建立的隋朝。

    李渊更不会想到,他儿子李世民会亲手杀死手足兄鼻,再逼他退位。

    历史本来就是一笔糊涂帐,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杨元庆的心结终于豁然解开,其实他根本就不用去考虑杨广的y毒狠辣,历朝历代,哪个帝王不y毒狠辣

    杨坚也是一样,如果他不毒辣y狠,他又怎么可能篡位当上皇帝登基后几乎杀绝北周皇室。

    杨广的狠毒也很正常,是一种正常的帝王品质,只要他不触犯杨广的底线,杨广又诃必杀他,就像昨天一样,杨广不是也没有杀他吗

    其实对于一个帝王,不用去考虑他的人xg善恶,他的仁德道义他杨元庆只要管好自己,只要顺其自然,他是杨素之孙,就应该支持杨广,这就是自然。

    既然他答应为大隋帝国之盾,他就应尽力所为,如果有一天,他无法阻止杨广覆灭,无法阻拦历史大cháo,那他就该顺从cháo流,接过杨广的大业之旗,继续捍卫新的大隋王朝,这并不违背他的誓言,这就是自然,就是天意。

    杨元庆猛抽一鞭战马,向京城疾驶而去。

    杨约在两天后便成功夺取了京城的兵力,控制整个京城,随即发布皇帝杨坚的死讯,并公布杨坚遗诏。

    皇太子广,地居上嗣,仁孝著闻,以其行业,堪成联志,但令内外群臣,同心戮力,以此共治天下,联虽瞑目,何复所恨

    一时满城裹白举哀,皇帝杨坚的节俭自律早已深入人心,他在位二十余年,天下承平,社会安定,他的去世无疑使无数京城人俨如失去了父亲

    五天后,隋帝杨坚的灵柩返回京城,数十万人自发去朱雀大街迎接灵柩的归来,人们为杨坚披麻戴孝,跪地号哭大恸,整个京城仿佛置身于一片凄风惨雨之中。

    在大兴殿前为隋帝杨坚出殡后,太子杨广在大兴殿接受百官朝贺,正式登基为大隋天子,他尊父皇杨坚的庙号为文帝,但暂时还没有更换年号,杨广初即帝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雄心万丈,要完成父皇未尽心愿,他要创造千秋功业,但此时此刻,杨广的帝位并不稳固,内战的y影已经笼罩在大隋天空。

第二十章 紧急受命

    杨元庆现住在杨府东院,这里是杨府重要子刷的集中居住处,待遇要比原来的西外院好得多,每个子别都有一座jīng致的小院,院门林木茂盛,鲜花竞放,一排平房约有五六间屋,按照杨府的惯例,每名嫡子孙还配有两名丫鬟伺候和一名贴身小厮。

    杨元庆的院子里种着桃、李、杏、柿各一株,枝繁叶茂,房屋有八成新,五间屋子,原是二叔杨玄奖的住处,玄奖成婚后便搬走,这座院子空了十几年,前年才刚刚翻新。

    这是杨府主管事杨玄tǐng的安排,不过杨元庆并没有要丫鬟和小厮伺候,他只是用探亲假回京,住不了多久就要返回大利城。

    杨元庆已经回京城近十天了,他开始有点思念草原的生活,思念他的战友和无边无际的草原,连那种酸涩的马nǎi酒,他怀念起来。

    杨元庆站在一棵茂盛的柿树下,缓缓拔出锋利的横刀,将刀鞘扔掉,凝视着闪烁着冷光的刀尖,霍地一刀劈出,刀势凌厉,霎时刀光四起,冷锋向四面八方劈去。

    他在三年前便已经体悟出了张须陀的十三式刀法,可以任意组合,使刀法千变万化,他也不再像第一次和鱼俱罗对阵时那样经验不足,lù出破绽,沙场百战,丰富的经验使他的刀法已毫无破绽,使他已渐渐掌握远箭、长槊、短刀的三者配合作战。

    一片柿叶经不住凌厉的刀锋,从树上飘落,在杨元庆眼前飘落的一刹那,一道寒光劈过,战刀迅如奔雷,一一种无以伦比的力量将树叶卷入刀光,眼看这片树叶将被绞得粉碎,可就在这霎时间,仿佛天地万物倏然静止连时间也凝固了,只有那片柔nèn的树叶擦着刀锋飘落而下,叶片完整无缺。

    杨元庆脸上lù出了淡淡的笑容,突破滞固进入破功期后,他已经窥到张须陀十三式刀法中的最jīng妙之处,那就是力量收发随心,可以从至刚到至柔的转变。

    此时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刀法再高明也难以填平他内心的寂寞和失落,他虽然住在杨府,可他的心却感觉和杨府相隔千万里。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公子!”

    这是刘二叔的声音杨元庆走到门口见刘二叔老远奔来,“刘二叔,出什么事了?”

    “宫中来人了,在门口等你。”

    杨元庆一愣,现在才五更刚过一点,宫中有人找自己做什么?他点点头,快步向府门外走去。

    府门外站着两名宦官,见杨元庆出来两名宦官立刻行礼道:“杨将军,陛下紧急召见,请将军立刻进宫面圣。”

    杨元庆知道祖父也一夜未归估计是有军国大事发生了,他翻身上马,跟着宦官疾速向大兴宫驰去。

    此时正是天sè已经有一点麻麻亮,东天空泛起鱼肚白,在太掖殿杨广的御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杨广和几名重臣几芋一夜未眠,在商议紧急军情,已经有消息传来,汉王杨谅已经举旗造反了。

    如果说杨勇是杨广政治上的敌人,那么汉王杨谅便是杨广军事上的敌人,汉王杨谅是隋帝杨坚最小的儿子,受封于并州总管,他的封地极大,崤山以东皆为其所属,西起崤山,东至沧海,南至黄河,下辖五十二州,统领数十万军队,仅杨谅的王府亲兵便有五万人之众。

    当然,杨谅的辖地并不是dú lì王国,隶属于并州的各州县依然属于朝廷管辖,但军队则属于杨谅统帅。

    自从太子杨勇被废后,杨坚便着手削藩,他已先后削掉了蜀王杨秀和秦王杨俊之藩,将杨秀幽禁,而秦王杨俊则不幸病死,就在杨坚准备削汉王杨谅之藩时,却不幸病委,最后不得不把这件棘手之事交给杨广。

    杨广最初是想用计谋将杨巅骗回京城,在杨坚病重期间,他便假借杨坚的名义派屈突通赴相州召杨谅进京,不料杨坚驾崩的消息泄lù,杨谅不肯返京,举旗造反已是必然,尽管现在杨谅还没有公开造反,但他们必须要及早准备,以免被杨谅杀得措手不及。

    御书房内,除了杨广外,还有杨素、宇文述、长羽员等大臣,另外还有晋王杨昭和豫章王杨睐。

    他们协商一夜,都着实有点疲惫不堪了。

    重大事项都已经定下来,晋王杨昭极力推荐杨素为主帅,而豫章王杨睐则主张宇文述为主帅,一度让杨广有些为难。

    尽管宇文述和杨素一样,也是大隋王朝的百战之将,但杨广在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慎重起见,以更稳重更有军事才能的杨素任主帅,封并州道行军总管、冀州道安抚大使,长羽晨为副帅,封相州刺史,宇文述为后军都粮总管,杨素统帅十万关中军,并征发崤山以东军队,共二十万大军征讨汉王杨谅。

    长刷鬣还有一点犹豫,“陛下,臣长子长羽行布在汉王手下做事,臣担心受杨谅制约,不能尽心为陛下效命。”

    杨广摆了摆手,“长孙爱卿能够体谅国之艰难,临危受命,联相信爱卿不会因为儿子而损害国之大义,委公重任,公勿要推辞!”

    杨广见杨素也有话要说,便微微笑道:“莫非太仆也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杨素连忙道:“陛下,老臣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刚才长别将军推荐元庆去幽州,臣有点担心,他毕竟年少,臣怕他误了陛下的大事。”

    杨广准备征调幽州军队向西进攻杨谅,但他得到消息,幽州总管囊抗和杨谅关系密切,杨广怀疑他和杨谅已有勾结,决定秘密抓捕寰抗,长刷员便推荐杨素之孙杨元庆来执行这个任务,杨广对杨元庆印象极好,他当即同意了。

    杨素知道刷子颇有能力,抓捕囊抗他并不反对,但他担心杨元庆统帅不了三万幽州军队。

    杨广背着手走了几步杨素说得有道理,杨元庆虽然善于随机应变,但毕竟年轻,资历不足统帅三万军队恐怕有点吃力,一旦幽州军败,形势就有点严峻了。

    杨广点点头,“那依太仆之见何人人统帅幽州军更为合适?”

    “老臣推荐两人,可其中选一,一个是老臣旧部李子雄,前任江山刺史,现人在洛阳,统帅能力极强……”

    他话没有说完,宇文述立刻反对,“陛下,李子雄资历不足,恐怕难以胜任,老臣推荐代州总管李景,此人武艺高强,统帅能力不亚于老臣,他定能担当此重任。”

    杨广也统帅大军出身,他深知帅将合心的重要,宇文述推荐的李景虽然是名将,如果和杨素不配合……极可能就会导致兵败,他便摇了摇头道:“代州也同样重要,不可临时换将,李子雄联也了解他,平陈时屡立奇功,就以他统帅幽州之军,杨元庆可为其稗将。”

    杨广当即立断,“立刻赴洛阳传联旨意,封李子雄为上大将军、岚州刺史,命他即刻赶往幽州。”

    宇文述今晚只是一个配角,他想和杨素争主帅,失败了,他又推荐心腹大将李景,还是失败了,连杨素的别子杨元庆都得以重任,令他沮丧不已,他一直是杨广的心腹,在杨广登基后,他便渴望成为大隋第一臣,超越杨素,现在他终于明白,不管他再怎么受杨广宠信,他都无法超越杨素这棵根深蒂固的老树,他心中暗暗叹一口气,只能再继续隐忍。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回禀陛下,杨元庆将军到了。”

    杨广立刻笑道:“让他进来!”

    片刻,杨元庆快步走了进来,他身着军服,单膝跪下行一军礼,“丰州大利城守将杨元庆参见皇帝陛下。”

    杨广眼睛眯了起来,这小子溜得tǐng快,仁寿宫后便不见了他的踪影,他有心开两句玩笑,不过在重臣面前,他必须保持帝王的威严。

    “杨将军免礼平身。”

    谢陛下!”

    杨元庆起身,又向几名重臣行礼,“参见各位大臣。”

    长别足笑呵呵道:“元庆,我向陛下推荐你,有一个棘手的任务。”

    杨元庆毫不犹巅道:“微臣万死不辞!”

    连宇文述也忍不住点头了,且不说这个杨元庆能力行不行,但这个态度就不错,果断坚决,铿锵有力,难怪杨素说,他刷辈中以此人为最,果然是有点名堂。

    杨广也很欣赏杨元庆的态度,便微微一笑道:“你去一趟幽州,替联抓捕幽州总管窦抗,但你不可伤他xìng命,抓捕此人后,由李子雄掌管幽州大军,你可为稗将。”

    “微臣明白了,微臣可带多少军队?”

    杨广摇了摇头,“一兵一卒都不准带,你单枪匹马前往,联给你五百两黄金,你可就地招募军队,天亮后就出发。”

    离开皇宫,杨素有些疲惫不堪,坐在马车内闭眼休息,杨元庆却默默注视着窗外,脑海里却在思考他的任务,不知该感谢长刷足,还是该骂他一顿,长别民明明知道自己是来京城休假,却把这个棘手的任务推给他,不带一兵一卒,让他去抓捕幽州总管,那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的囊抗,让他不得不苦笑。

    这时,前面的杨素微微笑了起来,“怎么,现在才知道很难吗?”

    “祖父,我在哈利湖的军功兵部没有上报吗?”杨元庆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在哈利杀达头的军功,至今一点消息没有。

    “哈利湖的军功圣上已经知道了,昨天还和我说起此事,问我怎么封赏你,我替你推掉了?”

    “为什么?”杨元庆悄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还只是一棵幼树,现在是需要根深,而不是长高,元庆,你是祖父藏在沙中的明珠,祖父不希望你过早放光,包括这次幽州任务,我也替你推脱,但推脱不掉,让我忧心啊!”

    杨素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他的家族风头太劲,绝不是好事,功高震主啊!

    杨元庆沉默了片刻,便道:“我能理解祖父的思虑,我无所谓,但我的手下怎么办?有功不赏,我将来怎么领军,祖父考虑过吗?”

    “这个我知道,我考虑过了!”

    杨素淡淡道:“现在你的名下已经有了一座田庄,是家族的正常分配,你可以把它卖掉,奖赏有功将士,阵亡者的抚恤,我知道你敲了贺若弼五百两黄金,这个我就不管了。

    停一下,杨素又缓缓道:“记住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卖田庄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半点关系没有,将来圣上问起来,你就这样说。”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他能理解,他只是个小军官,sī自犒军问题还不大,但祖父就不一样,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明白。

    杨素见他能接受自己的苦心,不由暗暗点头,孺子可教,孙子武艺超群,顶多只是将才,但要成为帅才,他就必须要懂得一些禁忌规矩,元庆没有让他失望,这些事情当然不会天生就会,但要能举一反三……点通透,这才是天赋。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杨素微微笑道。

    “别子还有一个问题,那这次幽州任务我该怎么办?”

    “你还是去,我会派铁影十八骑跟随你前往,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记住两点,窦抗的母亲是先帝之姊,也就是安成长公主,窦抗其实是圣上表兄,你决不可伤他xìng命:其次,圣上不准你带兵,是因为你要经过汉王控制之地,你千万不可招摇,让汉王发现你的意图。”

    杨元庆点点头,“孙儿记住了。”

    这时,杨元庆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道:“祖父,这次东征汉王,给我师傅一次机会吧!”

    “张须陀吗?”杨素眯着眼笑了起来,“可以,我明天就让人去招他回来助我。”

    此时在杨府大门口,站着一名年轻的银甲小将,手执金背虎牙刀,正耐心等待着杨元庆归来。!。

第二十一章 危机重重

    马车至府门前停下,杨元庆跳下马车,快步老卜前,苏烈,是你吗

    在门口等候的小将,正是苏烈,他翻身下马,向杨元庆拱手道:杨将军,我想随你去大利城

    你是想从军杨元庆问道。

    正是

    沉吟片刻,杨元庆又问:你父亲同意吗

    苏烈低着头,凝视着地面,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从十二岁离家,在天下各处游历,我父亲从不过问。

    但你去犬利城不同,你可能因此丧命

    男儿若战死在沙场,也是死得其所。

    不你听我说完。杨元庆止住了他的话头,从军和游历不同,一旦你加入了军队,你就不再ziyou,你甚至一生都会在边塞度过,如果有一天你感到厌烦,你想离开军队,那你就会面临作为逃兵被处决的厄运,作为一个士兵的苦楚不是你能想象得到,你去大利城游历,作为主人,我欢迎,你在哪里呆一两年都没有问题,但你想从军,我希望你能慎重。

    年轻人,你可以先去历练一段对间,然后再决定。旁边杨素拉开车帘微微笑道。

    杨元庆连忙给祖父介绍苏烈,祖父,这是我的朋友,固原县人,姓苏名烈,比我小一岁,是李靖的徒弟,几个月前他曾去过大利城,也参加了哈利湖之战。

    苏烈听杨元庆称呼祖父,便知道这老者便是大隋第一权臣杨素了,他慌忙上前躬身勘l,晚辈苏烈参见杨太仆

    杨素捋须点了点头,对他和颜悦sè道:男儿大丈夫,就应当志存千里,元庆十岁从军,十五岁便沙场百战,他虽是我孙子,却没有得到半点优待,你若有志向,可和他走同样的路。

    苏烈点了点头,杨大仆之言,晚辈铭记于心。

    杨素捋须笑了笑,一摆手,马车向府内驶去,等祖父马车进府,杨元庆这才笑道:我奉圣上之命,去河北执行秘密任务,可能会有xg命之忧,你可愿一同前往

    如果能带我去,我当然屋往

    那好,你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出发。

    杨元庆进府准备,一刻钟后,他带着十八名杨素的铁影卫从府中出来,众人翻身上马,一起调转马车向城东明德门疾奔而去,迎着一抹刚刚lu出的云端的朝霞,二十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向东奔去。

    太原府晋阳县,并州总管府内,汉王杨谅正背着乎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汉王杨谅是杨坚的第五子,也是杨坚最宠爱的儿子,他的封地不仅是并州一地,还包括了冀州的辽阔土地,使杨谅的管辖范围一直延伸到了沧海,这里也就是从前的北齐故地。

    自从杨广被册封为太子后,杨谅的野心之门也随之打开,如果不是嫡长为太子,那么为什么他就没有机会作为杨坚最宠爱的小儿子,杨鼻更认为自己才是接替长兄登基皇位的最佳人选,很快,蜀王杨秀获罪,杨谅极为不安。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杨谅便以防御突厥为借口,开始大规模招兵买马,打造兵器募集亡命之徒。

    他的野心也最终被杨坚察觉,恰好此时,突厥一部寇边,杨谅之军北上抗缶突厥失败,杨坚便以此为借口,将杨谅的心腹大将八十余人统统问罪,流放岭南,沉重地打击了杨谅的势力。

    就在杨坚准备进一步削藩之时,却不幸病例,驾崩于仁寿宫,使杨谅逃过一劫,同时也使他认为自己的时机到来,插谅终于下定决心举旗夺位。

    此刻,房间除了杨谅的几名心腹外,另外还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此人是从京城赶来的信使,他没有带任何证据,他的主人不会让任何把柄落在杨谅手中,黑衣男子只是来口述一个情报,信不信由杨谅自己判断。

    杨谅停住了脚步,对这名男子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他的消息我非常感谢,我会记住他这份人情。

    杨谅又吩咐一名shi卫,赏他十两黄金,送他离去

    黑衣人千恩万谢,退了下去,杨谅一直等他走远,这才得意一笑道:没想到杨广内部居然发生了矛盾,你们觉得是真的吗

    房间内坐着四人,为首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陈朝大将萧摩诃,他已经年愈七十,但依然勇猛不减壮年,陈朝灭亡后,他被隋帝杨坚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一直跟随杨谅,这次杨谅举拖谋反,他是积极推动者,坐在他旁边之人是杨谅的谋士王娟,王项是一代枭雄王僧辩之子,约五十余岁,长三尺长须,相貌清雅,他和萧摩诃关系最好。

    还有两人也是杨谅的心腹,一个是岚州刺史乔钟葵,另一人是总管府兵曹裴文安,这四人是杨谅的四大心腹,也是杨谅此次谋反的基础。

    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疑。

    萧摩诃眉头一皱道:我不敢想象,yáng广怎么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去做这件大事,难道就因为此人是yáng素之孙

    王娟却轻捋长须道:我倒认为这件事是真的,yáng元庆虽然是yáng素之孙,但我以为他必有过人之处,yáng广才会将此重任给他,从这次yáng广任命稳重老辣的yáng素为主帅,而并非最得宠的宇文述,便可看出,yáng广很谨慎,他任命yáng元庆来做此事,绝非一时头脑发热,由此推断,确有其事。

    yáng谅点了点头,王娟说得有道理,以yáng广的谨慎,他不会因为yáng元庆是yáng素之孙便派他前去幽州,如果yáng元庆是无能之辈,yáng素也不会同意yáng广的同意,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这时,岚州刺史乔钟葵微微笑道:杨元庆此人,我倒是知道一点。

    杨谅蓦然转过身,注视着他道:你说说看,此人的情况。

    此人是丰州大利城守将,五年前,他还是十岁少年时,在太掖殿献平胡之策而被先帝赏识,随军出征,在开皇十九年的大战中,重伤达头可汗,夺其王旗,因而一战出名。

    原来是他其他几人都反应过来,他们都有所耳闻,杨谅更是知道当年杨元庆深受父皇喜爱,而赏赐给他金麟剑。

    如果真是他,我要立刻出兵拦截杨谅果断道。

    王娟笑了笑,殿下,我例建议我们不用插手此事。

    杨谅愕然,这是为何

    王嫡不急不缓道:其实此事也是好事,窦抗不是一直犹豫不决吗我们只要把此事告诉他,他就会知道杨广已经对他下乎,让他本人去对付杨元庆,这样他不就铁了心跟随殿下吗

    王参军果然高明

    杨谅连声赞道:让窦抗亲眼看一看,杨广是怎么对付他,他就会知道自已该如何选择了。

    旁边萧摩诃却有些担心道:如果窦抗对付不了杨元庆呢

    杨谅冷笑一声,杨元庆无兵无卒,窦抗若连此人都对付不了,他还有什么脸面为幽州总管。

    商议完,众人都退了下去,总管府兵曹裴文安却留下来,杨谅刚才见他yu言又止,便知道他有话要说,他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裴文安出身闻喜县裴阀,但他只是一名庶子,自负才华出众,却在家族内郁郁不得志,不过裴文安却颇受杨谅赏识,替杨谅筹划管理五万si兵。

    裴文安躬身道:殿下,卑职有两件事想提醒殿下。

    你说吧我听着。

    第一件事,卑职想提醒殿下,萧摩诃和王娟毕竟是陈朝人,不可太过于重用他们,卑职怀疑他们

    不等裴文安说完,杨谅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我心里有数,现在大战当前,不要胡乱怀疑大将,说你的第二件事吧

    裴文安见杨谅不愿多听此事,他心中无可奈何,只得又道:第二件事,是卑职建议速攻京城。

    这个建议杨谅却很感兴趣,他立刻坐起身道:你再说具体一点。

    殿下,杨广集结兵力尚需时ri,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率jg锐直扑关中,先克蒲州,再夺蒲津关,殿下率大军随后,屯兵灞上,京师以西挥手可定,这样京师必然震动,朝中上下互相猜疑,我们再you之以利,劝说京师守军归降,十天之内,大事可定,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杨谅沉思片刻,他还是有点犹豫,前两天王娟劝他割据北齐故地,因为他手下兵将大多是关东之人,割据北齐故地更容易得到他们的支持,但裴文安的建议又让他有点动心,如果十天之内能夺下京师,倒是可以一试。

    殿下,不妨试一试,不行,我们再从长计议。

    杨谅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就任命你为先锋,按你的计策行事,替我夺下蒲州和蒲津关。

    黑夜中,一辆悬车驶离了总管府,马车内坐着萧摩诃和王领,萧摩诃曾是王项之父王僧辩的部将,虽然萧摩诃投降了陈霸先,而王僧辩被陈霸先所杀,但毕竟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而此时他们同为南朝旧臣,皆对故再充满了怀恋,他们原以为隋朝的强大,使他们复国之念最终只是一个梦想,但此时,杨谅的谋反又给他们的复国之梦带来一线生机。

    以先生之谋略,以老夫的勇力,先生以为我们的复国大业有几成希望萧摩诃的浓眉锁成了一条重重的黑线。

    王娟轻轻摇着羽扇笑道:关键是不能让杨谅真的夺权成功,若他夺取皇权,那他就是隋帝,我们再想复国,那只能是水中之月,所以我劝杨谅割据北齐之地,与杨广形成鼎足之势,然后老将军率军南下,名义上是为杨谅夺取建康,只要老将军的大军过了江,我们挥臂振呼,南方华族必定会举旗响应,那时我们的复国大业便已成功一半。

    关键是要阻止杨谅西进关中,同时和杨广形成鼎足之势,是这样吧

    对这是并要条件,其次是要寻找陈帝后裔,我已派心腹去南方寻找,应该会有所收获。

    萧摩诃长长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对故国的无限怀念,他是堂堂的华族名门,焉能成为鲜卑人王朝之奴臣

    还有一件事。

    王娟沉思片刻又道:请老将军派人截杀杨元庆。

    为何萧摩诃不解地问。

    王娟冷冷道:杀了杨元庆,杨广便知道形势危急,必然会派重军防御,杨谅想偷袭京城的计划也会成为泡影,他就不得不选择割据,只有他割据,我们才会有机会。

    在辽阔的中原大地乒,太行山脉就像一条横亘南北的巨龙,延绵数千里,将河东和河北大地一隔为二。

    千年来,横穿太行山脉的道路渐渐形成了八条重要的通道,被称为太行八陉,其中又以井陉最为重要,它是连接河东太原府和河北幽州的直接通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条通道的东西各有一座重要的关隘,在太行山西面是井陉关,被汉王杨谅的军队控制,而太行山以东则是土门关,被幽州军把守,每天东来西往,无数的客商和民众从这条战略要道通过。

    这天中午,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抵达了井陉镇,这是二十余名家丁护卫着一辆镶嵌有花边的马车,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女子出行。。

第二十二章 井陉遇警

    这时阵马蹄声传来,两名在前方探路的铁影卫奔了回来,向杨元庆施礼道:回禀将军,我们已前去查看近四十里,路上并没有伏兵,而且十几里外便有一个小村落,村中人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军队出现。

    公子,这就有点奇怪了。

    甲一凑上前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灵丘县那支军队根本和我们无关

    杨元庆摇了摇头,不是,那支军队肯定就是伏击我们的敌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军队应该在我们后面。

    刚刚走上前的苏烈吓了跳,这怎么可能他们比我们早大半天入谷,怎么会在我们后面

    杨元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缓缓道: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我们必然会退回去,再退回去时,我们就丧失了jg惕。

    甲一和苏烈对望一眼,都不解地望着杨元庆,这又是什么缘故,他们为什么要退回去

    杨元庆一指地图河北段,我猜窦抗已经派军队在飞狐县等候我们了,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追踪我们的敌军这才会xiong有成竹,扼断我们的退路

    说到这里,杨元庆停下话头望着围上来的手下,苦笑一声道:换而言之,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堵在飞狐道内。

    众人都沉默了,包括甲一,十几年来他们都习惯于绝对服从,而从不会做出决策,他们都在默默等待,等待着杨元庆的命令,连苏烈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在此时没有半点意义。

    杨元庆站起身,对众人下令道:我们现在就调头回去

    正如杨元庆的判断,萧摩诃刚刚得到消息,幽州总管窦抗已派出一万五千军队,在井陉飞狐陉军都陉三条通道的东面堵截杨元庆萧摩诃便改变了计划。

    萧摩诃派来围剁杨元庆的大将叫做丽耀武,也是萧摩诃心腹大将之他带领一千士兵从晋阳出发,比杨元庆早半天抵达灵丘县就在他准备进入飞狐道伏击杨元庆等人之时,他忽然接到萧摩诃的命令,他不用再伏击杨元庆,而是等杨元庆一行人进入飞狐陉后,截断他的退路。

    飞狐陉的入口叫做高家峪,是一片地势不高的起伏丘陵地带,森林茂密,距离灵丘县不到十里其实就是两座低缓丘陵间的一片凹地若不是路旁立着一块飞狐陉的石碑谁也想不到,这条浅浅的土沟就是飞狐陉的入口。

    此时,孙耀武率领一千军队便驻营在入口处,杨元庆他们遭遇幽州军拦截退回来,至少也是四五天之后的事,这一点,刷耀武心里很清楚,而且他也并没有把杨元庆他们放在心上对方一共只有二十人,而他们却有一千人,实力相差太大。

    相比之下丽耀武更关注代州的军队,代州刺史李景是一个硬角sè,如果他得知自己进入代州,必然会有干涉,尽管杨谅的造孒辰冇水印反大旗还没有完全举起,但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让羽耀武心中也十分紧张,在并州所有州县中,李景手下的州兵最为强悍。

    夜幕悄然降临,月亮升起来了,夜sè变得苍白而发黑暗影似乎消散,空气变得透明而温暖,月光洒在飞狐陉。,将丘陵上的岩石和树木都抹上一层银sè,到处都看得很清楚,甚至分辨得出路边的一根根草茎,在丘陵与一条小河之间狭长的空地上,清晰地矗立着数十顶帐篷。

    在距离帐篷百步外的山丘树林内,杨元庆带着他的十九名手下正注视着山丘下的一片帐篷,因地势狭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密密麻麻呈南北条状分布,一共约五十顶,在南北两头插满了密集的长矛,以防止偷营,但临水一面和背山一面都没有长矛,一方面是他们没有这么多数量的长矛,另一方面是他们的防御意识决定。

    杨元庆是边塞军中最优秀的斥候,他可以从对方扎营中迅速找到其破绽,杨谅军队扎营的破绽被他一眼便发现了,其实在河对岸还有更宽敞的平地,但杨谅军队并没有选择,而是依山临水,这种扎营方式,只能说明他们要防御的敌人是在河流以西,应该是防御代州的军队,而不是飞狐陉中的自己。

    这也说明杨谅军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半路调头返回,这就让杨元庆心中有了对策。

    杨元庆一摆手,所有的人都围拢上来。

    杨元庆指着军营道:机会就在眼前,我们直接从山丘上杀下去,为了和敌军杨谅怎么样,我担心的是幽州总管蹇抗如果杨谅知道了我们的使命,他必然会通知窦抗,窦抗已经知道我们要抓他,他还会束手就擒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担心这么多,等进入幽州,我自然有办法。

    杨元庆想了想又嘱咐他,另外,你可让钟向导把高义明的shi女送回去,好好重谢他们。

    半个时辰后,杨元庆率领十九名手下离开了村落,向北方风驰电掣而去。

    在井陉对杨元庆等人的拦截,正是萧摩诃的安排,井陉关守将王延便是他手下的心腹将领,萧摩诃也曾经考虑过,索xg就在井陉关之前便对杨元庆等人下手,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杨元庆,而是要借杨元庆来jg告杨广,使他加强防御,抵御杨谅进入关中,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

    为此萧摩诃派出了一支由四十二名斥候乔装组成的商队,寻找并一路跟踪杨元庆等人,这支斥候队是在沁州发现了杨元庆一行,便一路尾随,但因杨元庆等人一路防御严密,使他们无从下手,萧摩诃便决定在井陉关对杨元庆一行下手。

    太原府骑摩诃府内,萧摩诃坐在软榻上,不lu声sè地听斥候首领的汇报。

    大将军,我们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狡猾,已经到了井陉关,却忽然转道向北而去,这说明对方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在跟踪,便改变计划了,特向大将军请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萧摩诃眼睛眯了起来,居然被发现了,看来这个杨元庆还是有点本事,他沉思了片刻道:你们继续跟踪,但不要你们出手,杨元庆手下之人都十分厉害,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自会安排其他人,去吧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斥候首领答应一声,退了下去,萧摩诃又想了想,便对身边shi卫道:立刻去把孙耀武给我找来

    飞狐陉是太行山北部的一条著名通道,也是太行八陉之一,因穿越飞孤峡而得名,西起河东灵丘县,东至河北飞狐县,全长三百余里,飞狐峡宽约数里路沟深林密,道路十分复杂,是河东进入幽州除了井陉外最重要的一条通道。

    时间已经到五月中旬,直shè的阳光开始变得有些火辣,加上前几天刚了一场雨,使飞狐峡内格外的cháo湿闷热。

    杨元庆一行人已经在清晨进入飞狐道,大半天时间只走了三十余里,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无法骑马,只能牵马而行,苏烈走在队伍中间,他皱眉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山路很狭窄,宽只有八尺,两边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窄窄的山路一路向上,这条绝壁小路长约五六里,头顶上是狭窄的一线天空,如果有人在前方埋伏,他们就将遭遇重大伤亡。

    苏烈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能想到的危险,杨元庆同样想得到,甚至比他想得更周详,杨元庆做了五年的斥候,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

    不多时,众人穿出了峭壁山路,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山腰处的一片平地,占地约两亩,向四下望去,只见山峦叠翠,森林莽莽,让人忍不住生出山河如此壮丽之感慨。

    大家休息一下吧

    杨元庆一摆手,众人都坐了下来,他们这里只有十六名铁影卫,还有两人被他派到前方去执行任务,杨元庆之所以敢一路前进,就是因为他在前方派出了两名铁影卫探路,一路留有记号,表示路途平安。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取下水葫芦饮水,又用水袋喂了战马,杨元庆盘tui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前,用石炭笔在刚才的一线天石径上画上一个圈,然后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地图。

    他已经在在地图上用石炭笔标注了五个圈,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通过了五处绝佳的埋伏之所,但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埋伏。

    这是让他感到十分奇怪之事,因为他们在灵丘县便得到一个消息,一支千余人的军队比他们早半天进入飞狐陉,他便立刻猜到,这极可能就是拦截他们的军队,但为什么这支军队迟迟没有lu面再向前走,险要的地段就属于幽州管辖了,他们总不会在幽州地界伏击自己吧对方的巅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第二十三章 夜袭飞狐

    这时……阵马蹄声传来,两名在前方探路的铁影卫奔了回来,向杨元庆施礼道:“回禀将军,我们已前去查看近四十里,路上并没有伏兵,而且十几里外便有一个小村落,村中人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军队出现。”

    “公子,这就有点奇怪了。”

    甲一凑上前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灵丘县那支军队根本和我们无关?”

    杨元庆摇了摇头,“不是,那支军队肯定就是伏击我们的敌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军队应该在我们后面。”

    刚刚走上前的苏烈吓了—跳,“这怎么可能?他们比我们早大半天入谷,怎么会在我们后面?”

    杨元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缓缓道:“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我们必然会退回去,再退回去时,我们就丧失了jǐng惕。

    甲一和苏烈对望一眼,都不解地望着杨元庆,这又是什么缘故,他们为什么要退回去?

    杨元庆一指地图河北段,“我猜窦抗已经派军队在飞狐县等候我们了,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追踪我们的敌军这才会xiōng有成竹,扼断我们的退路……”

    说到这里,杨元庆停下话头望着围上来的手下,苦笑一声道:“换而言之,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堵在飞狐道内。”

    众人都沉默了,包括甲一,十几年来他们都习惯于绝对服从,而从不会做出决策,他们都在默默等待,等待着杨元庆的命令,连苏烈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在此时没有半点意义。

    杨元庆站起身,对众人下令道:“我们现在就调头回去!”

    正如杨元庆的判断,萧摩诃刚刚得到消息,幽州总管窦抗已派出一万五千军队,在井陉、飞狐陉、军都陉三条通道的东面堵截杨元庆萧摩诃便改变了计划。

    萧摩诃派来围剁杨元庆的大将叫做孙耀武,也是萧摩诃心腹大将之……他带领一千士兵从晋阳出发,比杨元庆早半天抵达灵丘县就在他准备进入飞狐道伏击杨元庆等人之时,他忽然接到萧摩诃的命令,他不用再伏击杨元庆,而是等杨元庆一行人进入飞狐陉后,截断他的退路。

    飞狐陉的入口叫做高家峪,是一片地势不高的起伏丘陵地带,森林茂密,距离灵丘县不到十里其实就是两座低缓丘陵间的一片凹地若不是路旁立着一块‘飞狐陉’的石碑谁也想不到,这条浅浅的土沟就是飞狐陉的入口。

    此时,孙耀武率领一千军队便驻营在入口处,杨元庆他们遭遇幽州军拦截退回来,至少也是四五天之后的事,这一点,孙耀武心里很清楚,而且他也并没有把杨元庆他们放在心上对方一共只有二十人,而他们却有一千人,实力相差太大。

    相比之下丽耀武更关注代州的军队,代州刺史李景是一个硬角sè,如果他得知自己进入代州,必然会有干涉,尽管杨谅的造[孒辰冇水印]反大旗还没有完全举起,但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让羽耀武心中也十分紧张,在并州所有州县中,李景手下的州兵最为强悍。

    夜幕悄然降临,月亮升起来了,夜sè变得苍白而发黑暗影似乎消散,空气变得透明而温暖,月光洒在飞狐陉。,将丘陵上的岩石和树木都抹上一层银sè,到处都看得很清楚,甚至分辨得出路边的一根根草茎,在丘陵与一条小河之间狭长的空地上,清晰地矗立着数十顶帐篷。

    在距离帐篷百步外的山丘树林内,杨元庆带着他的十九名手下正注视着山丘下的一片帐篷,因地势狭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密密麻麻呈南北条状分布,一共约五十顶,在南北两头插满了密集的长矛,以防止偷营,但临水一面和背山一面都没有长矛,一方面是他们没有这么多数量的长矛,另一方面是他们的防御意识决定。

    杨元庆是边塞军中最优秀的斥候,他可以从对方扎营中迅速找到其破绽,杨谅军队扎营的破绽被他一眼便发现了,其实在河对岸还有更宽敞的平地,但杨谅军队并没有选择,而是依山临水,这种扎营方式,只能说明他们要防御的敌人是在河流以西,应该是防御代州的军队,而不是飞狐陉中的自己。

    这也说明杨谅军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半路调头返回,这就让杨元庆心中有了对策。

    杨元庆一摆手,所有的人都围拢上来。

    杨元庆指着军营道:“机会就在眼前,我们直接从山丘上杀下去,为了和敌军有所区别,我们一律头缠白布,集团冲击,不可掉队。“众人扭头望向军营,眼中都lù出兴[孒辰冇水印]奋之sè,他们纷纷从马袋中取出明光铠甲,迅速穿戴起来,又用白中扎紧额头,提槊握刀。

    两更时分,众人跟着杨元庆,牵着自己的战马,沿着一条长满荒草的沟壑悄悄下山了,借着荒草和树木的掩护,他们无声无息,格外小心。

    军营内依然是寂静无声,士兵们都已安睡,只有三队三十余人的士兵在军营附近巡逻,一队是沿河巡逻,另一队数人是军营内巡逻,还有一队探子,在河对岸方圆十里内巡逻。

    此时,杨元庆等人已经到了斜坡上的松林边缘,距离军营不足三十步,这是一段仰坡,土质松软,如果他们再向下走,必然会被巡哨发现。

    在军营内巡逻队的哨兵一共十人,就在长只有三百余步的军营内来回巡逻,他们基本上就在靠山坡这一段巡逻,月sè皎洁,无论如何,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杨元庆摘下长弓,一挥手,众人纷纷摘下弓箭,像杨元庆一样翻身上马。

    长弓拉成满月,二十支长箭几乎是同时shè出,呼啸着向十名巡逻兵shè去,‘啊……连串长长的惨叫在大营中响起,就在惨叫声中,二十名骑兵从山坡上疾冲而下,挥动长槊大刀,瞬间冲进了敌军大营。

    二十匹战马在大营内横冲直撞,一座座帐篷被挑翻,长槊刺穿了敌军的xiōng膛,惨叫声此起彼伏,大营仿佛炸营一般,士兵们纷纷从营帐内仓惶逃出,他们四散奔逃,俨如一群群无头苍蝇,军营南北两端被密集的长矛阻隔,很多士兵纷纷跳河,向对岸游去。

    此时军营内西南角已燃起熊熊大火,那里营帐密集,很快便连成一片火海,二千名猛士在火海中左右奔突,槊刺刀砍,勇不可挡,杀德杨谅军死尸遍野,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别耀武的大营在东北角,他们被惨叫声惊醒,一跃而起,执刀冲出大营,他翻身上马,原以为是代州军偷营,当他看清对方只有一队二十人的骑兵,他不由勃然大怒,大声怒吼,“稳住阵脚,杀死他们!”

    黑影瞬至,杨元庆的战马如迅雷,手中长槊如疾龙出云,槊尖闪烁着青幽的光泽,快如闪电,不等刷耀武反应,槊刃已刺入他脖颈,‘咔嚓!,刷耀武的人头被刺飞五六丈远,马上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鲜血从脖腔喷出。

    主帅被杀,杨谅军中士兵心惊胆寒,四散逃命,这一战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五十顶帐篷被烧毁三十余顶,一千余名士兵被杀死、烧死近三百人,仅跳河溺亡便有数十人,俘敌近三百人,杨元庆和他的手下却无一人伤亡,甚至连轻伤都没有。

    就在这时,杨元庆忽然发现,河对岸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军队,足有四千余人,将逃跑的数百杨谅士兵团团包围……个人也逃不出去,一名大将提刀而出,向河对岸大喊:“我乃代州刺史李景,对岸是什么人?”

    两天之后,一支由三百余人组成的杨谅军队抵达了飞狐陉东头的飞狐县,这里已是大军云集,幽州总管囊抗已经得到杨谅派人送来的消息,杨广派人来抓捕自己,惊怒之下,他派出一万五千军队进行拦截。

    部署了近五千军队,对所有的往来客商都进行严格检查。

    远远一队骑兵在山谷口出现,几名幽州士兵驰马迎上,厉声喝道:“来者什么人?”

    队伍中一名军官飞马而出,在马上抱拳施礼,“在下稗将别耀武,奉汉王之命护送中官马神俊前来会见窦总管。”

    他将军牌递给幽州军士,幽州军士拿着军牌飞驰而归,向上司禀报,片刻,一名将领上前行礼,“请问哪位是马中官?”

    从队伍中出现一人,皮肤白净,颌下无须,身着一件淡赤sè长袍,头戴纱笼方帽,他用一种宦官独有的尖声问:“咱家就是马神俊,窦总管可在飞狐县?”

    军官连忙欠身道:“卑职是飞狐道偏将赵渠,窦总管尚在幽州城,我们会派人护送马中官前往幽州城。”

    马神俊点了点头,“情况紧急,我要即刻见到窦总管。”

    他吩咐左右一声,队伍立刻动身,向数百里外的幽州城飞驰面去。!。

第二十四章 真假使者

    幽州也就是后世的běi jīng,自古便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它背靠燕山,南临河北大平原,具有“提裘领之势”俨如提起一件裘皮大衣之领,向南则可席卷天下。

    幽州在大隋王朝也具有极为重要的防御作用,向北防御突厥,向东北防御契丹和高句丽,它是大隋王朝的北方军事重镇,属于上总管府,下辖四万余常备军。

    幽州总管窦抗是陈国公窦荣定之子,窦氏家族属于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是隋王朝的名门高姓,窦抗的母亲便是杨坚长姊安成长公主,他有一个堂妹便是李渊之妻窦氏。

    窦抗今年的四十岁,官拜定州刺史,去年八月幽州总管燕荣被赐死后,他便兼任幽州总管。

    窦抗是朝廷权贵子弟,在当初晋王和太子杨勇之争中,他原本是偏向于太子杨勇,杨勇被废后,他一度处于一种mí惘之中,立场显得不是那么坚定。

    一方面窦抗支持新太子杨广,另一方面他又和汉王杨谅暗通款曲,往来密切,这也是由幽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他管辖的幽州基本上被杨谅的管辖区所包围,杨谅也有意拉拢他,每逢节rì,都会派人送来仪礼。

    尽管汉王杨谅对窦抗刻意拉拢,但窦抗却并不愚蠢,这几年他便发现杨谅有谋反之心,在sī下里招兵买马,打造兵器,这使他心中生出一丝jǐng惕,不敢和杨谅走得太近,但他又不敢过于拒绝杨谅的示好,也含蓄地向杨谅表达了他的支持之意,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

    总管府内,窦抗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目光忧虑而紧张,几天前他得到杨谅派人送来的消息,刚刚登基的杨广已经派人来抓捕他,这让他一时害怕之极,竟派出一万五千军队,堵住了进入幽州的各条通道,进行严格盘查,任何出入幽州的行人客商都是搜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只要是带有长兵器,便立刻抓捕。

    但此时已经十天过去了,他派出的军队没有任何发现,这让窦抗心中生出一丝怀疑,到底有没有来抓自己的人?这会不会是杨谅故意放出来的传言,目的是逼自己举旗支持他。

    窦抗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幕僚邵子文,便问道:“先生觉得此事到底是真是假?”邵子文只有三十岁出头,人长得极瘦,他出身代州大族邵家,但因他母亲是陪嫁丫鬟,使他身份卑微,自幼家境贫寒,饱受族人歧视,十三岁时母亲贫病而死,使他深受刺jī,发誓要出人头地,绝不再受贫穷,他开始发愤读书,十年后学有所成,被人推荐做了代州雁门县小

    吏。

    但他嫌小吏傣禄微薄,没有前途,三年后便弃职来定州投靠恩师卢涣,卢涣时任隋昌县令,知道这位学生才学出众,便把他推荐给当时的定州刺史窦抗。

    一番交谈后,窦抗感觉他才华不错,从此邵子文便成为窦抗的幕僚,一直跟随着他,地位和生活都渐渐得到改善。

    邵子文非常清楚窦抗心中矛盾,便捋须笑道:“如果圣上真的派人来抓使君,必然会十分隐秘,那汉王怎么会得到这个消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说明这个消息是假的可能偏大,目的是为了让使君对朝廷绝望,从而助他造反,当然,也有可能是真,但卑职以为,无论是真是假,使君都要谨慎对待,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窦抗点点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这句话说得不错,他又问:“那先生认为我在汉王和朝廷的夺位中,该如何站位?”

    邵子文早已替他想好,就等他开口问自己,邵子文眼睛微微眯起,低声道:“其实这场战争就是兄弟之间的夺位之战,从实力对比来看,我以为五五开,朝廷和汉王各有优势,可如果从人心向背,汉王则毫无优势,他毕竟是亲王谋反,这场战争汉王没有胜算,可对使君而言,却不能支持朝廷,若使君支持朝廷,汉王首先就会对付使君,最后汉王虽然落败,但使君却先灭亡,使君得不偿失,所以依属下之见,选择中立是最为可靠,不帮朝廷,也不帮汉王,等最后,朝廷若败则举兵拥汉,汉王若败,则起兵进攻河东,虽然不会有大功,但也不会有大过,使君以为如何?”窦抗恍然,如茅塞顿开,他连忙向邵子文深深行一礼“先生建议,乃金玉之言,我当铭记于心。”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禀报声“总管,有重要事情禀报!”

    “进来!”

    门开了,一名亲卫走进房间,他单膝跪下施礼“禀报将军,西城外来了一支三百人的军队,是汉王派来的使者,有重要事情要见将军。”窦抗眉头一皱,他现在就害怕杨谅派人来见他,这明显是来逼他表态,窦抗刚刚决定两边都不支持,现在又有点动摇了,他向邵子文望去,邵子文笑道:“使君只要坚持底线,见见也无妨。”

    “嗯!”窦抗哼了一声问:“来的是什么人“是汉王府中官马神俊,由偏将孙耀武护卫。”

    “马神俊?,这个名字窦抗听说过,似乎是汉王府内府副总管,跟随汉王多年,不过窦抗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孙耀武他知道,是统帅晋王sī兵的大将。

    “总管……”

    亲卫吞吞吐吐道:“事情有点蹊跷,刚才我正要来禀报时,又得到一个消息,南城外也来了一队汉王使者,约百余人,使者是汉王总管府仓曹韩志国,他们是从井陲过来。”窦抗顿时愣住了,居然来了两队使者,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求助似的向邵子文望去。

    邵子文也有些茫然,他也想不通怎么会出现两队使者,不过是一个总管府,一个是汉王府,似乎不是一个体系,半晌,邵子文才道:“见了一见倒是无妨,不过使君若想慎重一点,可以先把他们安置在城外,然后火速派人去向汉王求证,真相自然大白。”

    窦抗想到了杨广派人抓捕自巳一事,他不慎重也变得慎重了“好吧!就依先生之言,先将他们各自安置在城外驿站内,等问了杨谅再说。”他立刻下令道:“天sè已晚,先将他们各安置在城外驿站,就说我身体不适,改天再接见他们。”

    两队使者,一队被安置在西面的桑干河驿站,另一队被安置在南面的笼火城驿站,双方都没有能够进城,而此刻,他们还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被安置在桑干河驿站的使者,自然就是杨元庆一行人,他们得到了李景的帮助,伪造了杨谅的书信,从军队中选了一个长得像孙耀武的士兵,又在灵丘找到一个北周宦官,一行人便乔装成杨谅的特使。

    应该说杨元庆的计策并不绝妙,在杨广抓捕之策已经泄lù的情况下,要想再抓捕窦抗着实很难,不仅困难,而且风险极大,一旦被窦抗识破,他们就会有xìng命之忧。

    但杨元庆没有选择,化不可能因畏惧失败而回京城,他们只能冒险一猝,见机行事,他们的计划是先进入幽州城,趁夜间抓捕窦抗。

    但风险之事往往还会一bō三折,就在他们准备进城冒险行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真正的杨谅使者到来,使他们的入城计划遭到挫折。

    桑干河距离幽州城以西约十里,这是幽州最大的河流,直接流入渤海,也是幽州最重要的灌溉河,在河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良田,三座石桥横跨在宽约五丈的河面上。

    桑干河驿站便位于其中最大的一座石桥旁,三百多人将整个驿站全部住满,驿丞已经得到命令,必须好好招待汉王使者一行,他们耗尽全部食材,打起十二分jīng神来伺候这帮态度傲慢的使臣。

    房间里,杨元庆正不紧不慢地和驿丞聊天,驿丞姓王,就是幽州本地人,年约五十岁,拖家带口,就靠他那一点点微薄的傣禄养家糊口,杨元庆直接赏给他两百吊钱,立刻使王驿丞热情高涨,恨不得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杨元庆。

    “这么说幽州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内,城外大营基本上都空着,是这样吗?”

    杨元庆一边笑问,一边又将几十吊钱放在桌上,王驿丞见多识广,每天忙碌的事情就是专门和各种人打交道,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军队部署之类的机密情报,他怎么能随便告诉汉王的人,可偏偏他又知道这些情报,更要命是,他无法拒绝对方刚刚放上桌的钱,看那一堆钱的大小,至少是五十吊。

    “这个主要是因为一个月前下了一场暴雨,城外军营年久失修,毁坏了不少,半个月前,窦将军决定重修城外大营,所以大部分军队都临时搬进了城内,据我所知,城外军队大约只有三千人,不过军营估计也快修缮结束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杨元庆又笑问道:“我听说窦总管有一名心腹幕僚,姓邵,此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杨元庆竟取出一块黄金,大约重二两,放在桌上,黄澄澄的光泽将王驿丞的眼睛闪成一条缝,他不由干咽了一口唾沫,他正要回答,杨元庆忽然见手下甲三在门口向他招手,他便起身笑道:“驿丞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他快步走出房间,低声问:“什么事?”甲三附耳对他道:“李子雄已经到了。”李子雄便是杨广任命的幽州新总管,是杨素的老部下,负责收幽州之兵,杨元庆则负责抓捕窦抗,两人是互相配合。

    杨元庆点点头“请他到我房间稍候,我马上便到。”

    他又走进房间对王驿丞笑道:“我们继续,刚才我们说到窦总管的心腹幕僚邵子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十五章 关键人物

    李子雄今天约四十余岁,从军二十五年,为大隋立下累累战功他在开皇六年参加了平陈之战,是西路主帅杨素的心腹爱将,他尤其善水战,在荆州他率十艘大船用长竿击毁了陈朝的数十艘战船,立下大功,后来他被封为江州刺史,年初任期届满,回京述职,杨广登基时,他正好在洛阳探亲。

    这次因杨元庆军中资历不足,恐怕难以服众,杨素便又推荐李子雄为幽州总管,接收幽州军队,杨元庆为稗将。

    李子雄从相州北上,刚刚抵达幽州,便听说有两支汉王使者同时来到幽州,他便立刻猜到,其中一支使者队,必然就是杨元庆他们假扮。

    李子雄心中很忧虑,两支汉王使者到来,很容易被窦抗识破,窦抗之所以不准他们进城,很明显是派人去找杨谅对质,时间拖得越长,危险也就越大,杨元庆怎么会想到冒充汉王使者

    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子雄一回头,只见一名高大威武的年轻男子走进房间,他立刻猜到这便是杨太仆的孙子了,不由暗赞一声,好一个英武将军。

    杨元庆也看见了李子雄,见此人并不是那种高大威武的将领,身材只是中等,但他笑容显得很诚恳,非常具有亲和力。

    临走前祖父杨素给他简单讲过这个李子雄,带兵打仗洌是其次,但他重新整编军队却很有一套,开皇八年十二月,隋军在长江上游俘获陈朝大将戚所的八千军队,由李子雄进行整编,他只用一夜的功大,便整编出六千jg兵,给杨素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这次接管幽州军,杨素立刻便想到了他。

    杨元庆上前单膝跪下施军礼,偏将杨元庆参见李大将军。

    李子雄慌忙把他扶起杨牙庆是杨素最看重的孙子,虽然是给他做稗将,但他却不敢以上司自居。

    杨将军不必多礼,我们是临时合作,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杨元庆当然也不愿意见到谁都下拜,李子雄不愿意以上司自居,那最好不过。

    但杨元庆礼数上却很周到,他请李子雄坐下,又命人上茶,这才叹口气,坦率地说道:不瞒李将军,我们这次行动已经泄lu窦抗已经知道我们来抓他。

    李子雄大吃一惊这么机密之事,是谁泄lu了

    其实杨元庆心里明白,当时开会的几个人,最有可能泄lu消息的就是宇文述,其他人中虽然豫章王不喜自己,但也不至于和仇敌杨谅有什么瓜葛,再宇文述没有夺到主帅之位,他就有了背后落井下石的动机,害了自己也就等于害了祖父。

    尽管杨元庆心里有数,但他却不能对李子雄说,杨元庆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实际上我们时间并不多,最迟两天内,我们必须完成任务,我最担心李将军一直不到,现在既然李将军已到,那我们明天就行动。

    李子雄不像元庆这般xiong有成竹,他实在是一点底都没有,便担忧地问:你可有什么计划

    杨元庆淡淡道:计划我有,我保证明天之内活捉窦抗,关键是接收军队,现在大部分军队都在城中,李将军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接收幽州之军

    一早,邵子文便和往常一样出门去总管府,邵子文的家离总管府并不远,只有两里路,一般他不坐马车,而是骑一匹青sè壮马,他喜欢看到别人对他那种敬畏的神sè,那和点头哈腰的谄笑,在他前三十年,一般都是他对别人敬畏,对别人点头哈腰,心中压抑得久了,他便格外地看重别人对他的态度。

    其实他在总管府也没有什么事,窦抗只有拿不定主意时,才会问他一问,平时的杂事他也不管,只管每个月拿两百吊钱的月俸和三石禄米,还有鱼肉山货等等,隔三岔五就会有人送到他家里去,年底还有一笔丰厚的田租,窦抗赏给他五顷上田,足以使他生活得有滋有味。

    不过人饱暖则会思yyu,邵子文已经有两房小妾,这段时间他又看中了东街豆腐坊田二福的女儿,年方十六岁,花容月貌,皮肤比豆腐还白nèn,但田二福是清白人家,想让别人的女儿做小妾,邵子文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不仅如此,养小妾花钱也很厉害,吃穿住用,首饰脂粉,还要买一名丫鬟伺候,一个月至少要四五十吊,邵子文就有点入不敷出了,这件事让邵子文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几天邵子文就在琢磨如何让窦抗赏他一笔钱,窦抗很有钱,但要他出手赏赐,自己必须有料才行。

    邵子文心中有事,他骑马的速度便渐渐放慢了。

    邵先生

    忽然旁边有人叫他,邵子文回头,见路边站着一个相貌憨厚的大汉,皮肤黝黑,结实的腱子肉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目光里带着一和崇敬和自卑。

    邵子文很喜欢这和感觉,他身材瘦小,这种健壮男人对他的畏惧使他有一种极度优越感,他眯起细长眼睛问:你找我有事

    男子挠挠后脑勺,憨厚地lu出一口白齿笑道我便是西街的许铁匠,父亲要过寿,想请先生给我写一幅字画,我给先生五十吊钱润笔。

    邵子文想不来西街许铁匠是谁,不过五十吊钱的润笔使他怦然心动,一般他给别人写幅字,最多也只有几吊钱,这人却肯给五十吊,可能还包括画像,可就算画像,五十吊钱也很慷慨,他便欣然笑道:我最欣赏有孝心之人,既然你孝敬父亲,那我就成全你,在哪里

    就在我店里,父亲年迈,过不来,邵先生请上车。

    邵子文早就看见路边有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原来是请自己,虽然一个铁匠雇这样一辆马车有点太奢侈,但邵子文想到却是这名许铁匠的诚意,他若不坐,有点可惜了。

    好吧你骑我的马。

    邵子文翻身下马欣然上了马车,可不等他完全走上马车,一只铁钳般的胳膊便勒住他脖子,一把将他拖进了马车邵子文根本喊不出声,一卷破麻堵住他的嘴,他惊恐万状,透过车窗,他又看见了许铁匠,此时许铁匠脸上的憨厚表情已经消失,变得格外冷酷凶狠,邵子文喉咙里一声哀鸣哪有五十吊钱写幅字画的道理

    邵子文被méng住双眼一路昏昏沉沉他感觉好像马车出了城,路很颠簸,仿佛是泥泞之路,又走了好一会儿,马车剧颠一下,终于停下,他双眼被méng,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马车停在一座院子里两名大汉像拎小鸡似的,将邵子文从车内拎下,绳子勒得邵子文骨头几乎断掉邵子文痛得惨叫一声。

    甲七,将军说可以给他松绑。

    邵子文一下子听出这口音,这是京城口音,他心念一转,便立刻明白了,这必然是圣上派来抓窦抗之人,他们竟然从自己下手,邵子文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绳子松开,他被带进一间屋子,随即méng眼布也摘下,他眼前一片昏花,过了半晌才漭渐恢复正常,只见他面前坐着一名年轻将领,身材很高大,目光里有一和难以言述的威严。

    坐吧

    年轻将领语气轻缓,令邵子文心稍稍定下,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四壁斑驳的空屋里,墙壁是泥土夯制,染上大片绿霉,屋顶透入亮光,覆盖油瓦,这是典型的乡间民居。

    但周围站了一圈彪形大汉,个个赤着上身,肌肉发达,xiong前黑毛卷起,面目凶狠,令邵子文心惊胆战,一名大汉放一碗酪浆在他面前,他颤抖着手捧起碗喝了一口。

    我姓杨,奉圣上之命来抓捕窦抗,希望邵先生配合。

    坐在对面的杨元庆毫不掩饰他的身份和来意,邵子文心中一颤,果然被他猜中了,他克制住内心的紧张,问道:杨将军需要我做什么吗

    杨元庆笑了笑,他的手一摆,两名大汉端着两只大铜盘上前,铜盘内全是黄澄澄的金锭,盘中黄金足有百两之多,两大盘金锭就摆在他面前,赤亮的金光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邵子文心中迅速估算,一百两黄金,价值一万多吊钱,万吊啊他的心开始变得滚热,他如果拥有一万吊代,他可以娶多少房小妾

    邵子文嘴角搏动一下,咕嘟下,咽下一口唾沫,眼睛里已经抑制不住从骨子里冒出的贪婪光泽,人xg的贪yu在此时暴lu无遗。

    杨元庆心中冷笑一声,还真被王驿丞说对了,这个邵子文好sè贪财,为了百两黄金,不惜出卖他的主人。

    不过光黄金收买还不够,有的人收了钱,再转头把自己卖了,事关重大,杨元庆不想冒这个,险。

    爹爹院子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邵子文一回头,只见他最心爱的小儿子出现在院子里,邵子文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十五岁次子十二岁,幼子十岁,这个就是他十岁的儿子。

    邵子文脸sè大变,他腾地站起身,却被身旁的大汉冷硬硬地按坐下。

    你们

    邵子文脸胀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杨元庆,咬牙道:你们放了我儿子。

    杨元庆却淡淡一笑,我与你素昧平生,我们三百人的xg命都在你手上,当然需要一个人质,这难道不正常吗

    杨元庆将黄金慢慢向他面前一推,你可以选择,如果你不愿做,我也不勉强你,黄金我给别人,你儿子以后会还你,如果你想要这黄金,那你就尽心竭力替我把事情办妥,你自己选择吧

    邵子文死死地盯着眼前黄灿灿的金子,贪婪之yu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内心,这一刻,窦抗几年来对他的信任和资助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金钱战胜了忠诚。

    好吧我答应微

第二十六章 大鱼落网

    天下枭雄26,天下枭雄第二十六章大鱼落网

    幽州城的南城mén是幽州的核心城mén,深幽的城dong内,每天都会有三百名士兵在这里把守,平均每三个时辰换一班岗,中午时分,又一轮换岗开始。15

    一队三百人的军士在一名团主的带领下列队奔来,团主骑一匹雄健的白sè战马,他年约二十七八岁,豹眼狮鼻,身材魁梧,双肩极其宽阔,手执一杆上好马槊,看得出这名军官武艺高强,此人叫罗艺,襄阳人,出身将mén,从军五年,积功升为团主。

    他是中午南城mén的当值统领,很快,他的军队换了班,士兵们纷纷入岗,他本人则准备上城巡视。

    罗团主

    有人在喊他,罗艺回头,见是一名商人模样的男,他从未见过,便问道:你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商人向他拱拱手笑道:在下姓姜,晋阳人,有件重要事情想和罗团主商议。

    罗艺见他态度从容,不像那种獐头鼠脑的商人,便点点头,到城上说话

    他催动战马,冲上马道,向城头上奔去,片刻,他将这名姓姜的商人带进了军官休息的房间,商人却吱嘎一声把mén关上了。

    罗艺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坐下不lu声sè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人从袋中取出两锭黄金,一锭约二十五两,一共五十两黄金,放在罗艺面前,一言不发。

    一般商人也经常向城mén守军施点小恩小惠,罗艺知道,他也不过问,但从未有人送五十两黄金。这可不是一般的贿赂,这显然是有大图谋,罗艺心中顿时生疑,盯着此人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商人拱拱手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汉王总管府仓曹韩志国手下,名叫姜武志,暂住在笼火城驿站,听说今晚是罗将军当值。韩仓曹想求罗将军一件事。

    罗艺冷冷地打量他半晌,这缓缓问:说吧什么事

    姜武志压低声音道:今晚两更时分,我们想进城,请罗将军行个便利,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黄金。

    罗艺望着两锭黄灿灿的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什么叫事成之后,他们想做什么

    。。。。。。。

    总管府内,邵文正在劝说窦抗,邵文给窦抗做了数年幕僚,又是窦抗最信任之人,他对窦抗的脾xg了如指掌。知道他为人多疑,而且耳根软,没有主见。

    属下昨晚问了一个曾在汉王府任职的朋友,他告诉我,仓曹韩志国有这么个人,但根本不受重用,而且此人在去年因si盗仓禀之物而被重打一百军棍,已被革职撵走。怎么可能又当上仓曹而且还被派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使君以为这可能吗

    窦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这个仓曹韩志国就是假的

    或许人是真的,但使命是假的,属下推测,他既然是仓曹。必定对杨谅的情况很了解,他被责打革职,心中怀恨,很有可能进京告状,这次便假扮汉王使者来幽州。我敢断定,他就是为了抓捕使君。

    邵文的分析有理有据,使窦抗有点相信了,不过他生xg多疑,在没有拿到真凭实据前,他还是不想贸然行动。

    这个。。。。让我再考虑考虑。

    邵文对窦抗的疑虑很清楚,他早有安排,既然已经说动了窦抗,下一步就等真凭实据上mén。

    就在这时,mén口有亲卫禀报,禀报总管,南mén守将罗艺求见,说有紧急大事。

    邵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果然不出自己的意料,罗艺来告密了,窦抗眉头一皱,命他进来

    片刻,罗艺快步走进房间,单膝跪下行礼,卑职罗艺,参见总管大将军。

    你有什么紧急大事

    罗艺取出一锭黄金放在桌上,沉声道:这是汉王总管府仓曹韩志国派手下密送给卑职,卑职不敢枉职,特向总管禀报。

    窦抗见那锭黄金足有二十五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心中惊疑,连忙问:他们给你黄金做什么

    今晚是卑职当值南城mén,他们想半夜两更时分入城,求我行个方便。

    窦抗呆住了,他慢慢坐下,愤怒之火开始从他的内心深处燃烧,半夜两更入城,其目的不言而喻。

    如果说邵文的劝说是在窦抗心中注满了火油,那么罗艺的及时告密就是点燃火油的一颗火种,愤怒之火开始滔天燃烧,无法再平息下来。

    窦抗站起身厉声喝道:来人

    一名亲卫入内,窦抗扔出一支令箭,命贺兰宜率兵五千,给我立刻包围笼火城驿站,所有人一概抓捕,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

    抓人的命令下达,罗艺也退下去了,窦抗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心中的愤怒还远远没有平息,他的愤怒已经不是针对来抓他的人,而是针对新登基的皇帝杨广。

    他并没有答应杨谅参与谋反,杨广却不相信他,派人来抓捕他,既然如此,他还有必要向杨广效忠吗他也要谋反,支持杨谅。

    窦抗脸胀得通红,眼中喷shè怒火,邵文在一旁细细揣摩他的心思,他知道怎么能让窦抗听自己的话。

    使君请息怒,切不可失去理智,不可为一时之愤怒而铸下大错。

    窦抗慢慢冷静下来,他点点头问:以先生之见,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属下是意思,还是按照原定策略,既不帮助汉王,也不偏向朝廷,保持中立。但事情要做得漂亮,使君尤其要注意一些细节。

    具体什么细节呢窦抗又追问。

    首先是圣上派来抓使君的人,不可杀他们,可以软禁,等事情过去后,再放了他们,不能真惹恼圣上,然后便是汉王的人。更要小心应对,一定要给足他们面,不能让中官回去说使君的坏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见他们

    邵文点点头,这是必须的,昨天使君不准他们进城。其实很失礼,那些中官平时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尤其使君要保持中立的话,那礼数一定得周全,摆出一个低姿态去见使者,这便可以让汉王感受到使君的诚意,至于使君是否真的出兵。他倒不计较了,属下认为这是以小博大,非常合算的买卖,而且不能拖,最好现在就去。

    窦抗是个耳根软,没有主见之人,加之邵文说得很有道理,他便点头答应了。好吧我就去做个低姿态,去给他们赔礼。

    。。。。。。。

    李雄做梦也没有想到,窦抗真的送上mén来了,而且只带了五百亲卫,这让他不得不佩服杨元庆的手段,杨元庆也没有进城,窦抗就这样乖乖地送上mén吗

    他心中ji动。也开始准备收编幽州军的计划,但同时他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窦抗已经到mén口了,杨元庆居然不见。

    不光李雄奇怪,苏烈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快步走进杨元庆的房间,见杨元庆坐在房内悠闲地看书,不由急道:杨将军,窦抗已经在外等了一刻钟了,再不见他,他会负气而走,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杨元庆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焦急,便放下书微微笑道:你放心,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走,我要让他心甘情愿地进来求我。

    苏烈只得苦笑一声,他发现自己的定力确实有点不足,难道杨元庆不知道机会的重要吗可人家一点不急,从容不迫,xiong有成竹,他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那么简单。

    苏烈沉默一下,又问道:将军,那个姓邵的幕僚好像颇有点谋略,将军想用他吗

    杨元庆缓缓摇头,这种背主求荣之人,我不会用他。

    可是那种人也给他百两黄金,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杨元庆看了苏烈一眼,淡淡一笑道:我若反悔,以后谁还会替我做事邵文背主求富,自然有窦家人会去收拾他,不用心,不过是百两黄金,能抓住窦抗,这点钱财不算什么。

    。。。。。。。

    驿站外,窦抗已经站了小半个时辰,他心中恼火万分,对方居然不肯见他,理由是身体不适,让他稍等片刻,这很明显是报复自己昨天不让他们进城,尽管窦抗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早把这个宦官马神俊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可他知道,他还真不能一怒而走,他若一怒而走,就彻底把这个宦官得罪了,他只得耐着xg站在府mén外等候。

    他身后不远处的五百亲兵都跟着大骂宦官傲慢,连邵文也紧张得快崩溃了,他心中暗暗央求杨元庆,活神仙啊要抓人就快一点吧鱼已经上钩了。

    窦抗站得双tui酸软不堪,再也忍不住,又对驿丞道:你再进去禀报一下,就说我窦抗有得罪之处,我一定会重重补偿。

    驿丞又跑进去,片刻奔出来道:窦总管,马中官请你进去。

    窦抗这恍然明白对方不肯见他的缘故,原来对方是要钱啊钱他有的是,肯要钱就好办。

    本来应该是中官马神俊迎接出来,但马神俊摆足了架后,窦抗便自然而然觉得,对方肯见自己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指望他出来迎接自己,而对于他的亲兵们,他们只觉得对方太过份傲慢,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的总管竟然是走进了龙潭虎xue。

    窦抗在邵文的陪同下,快步走进驿站,窦抗心中盘算着,要送多少礼最为合适,王驿丞一直领他走进一间院,院里站了两名shi卫,站得笔直,俨如两尊雕像。

    马公公,窦总管来了王驿丞禀报道。

    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宦官高亢而傲慢的声音。

    窦抗暗骂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房间,他一进房间,却愣住了,房间里没有什么宦官,对面坐着年轻的军官,正笑yy地望着他。

    不等窦抗反应过来,他身后忽然冲出四名大汉,一下将他按到在地,一名大汉将早准备的麻布塞进他嘴里。

    窦抗忽然明白了,他惊恐万分地向杨元庆望去,杨元庆取出杨广给他的手谕,朗声宣读道:幽州总管窦抗有勾结汉王谋反之嫌,特命偏将军杨元庆赴幽州抓捕窦抗入京,由岚州刺史李雄暂代幽州总管。

    。。。。。。。。

    天下枭雄26,天下枭雄第二十六章大鱼落网更新完毕

第二十七章 各有心思

    天下枭雄27,天下枭雄第二十七章各有心思

    蒲州是是河东地区最靠近关中的一个州,也是从河东进入关中的最重要通道,蒲津关更是连接秦晋之间的雄险之关,早在chun秋战国时期,秦国为了谋取河东地区,便在蒲津关外的黄河之上修建了蒲津桥,它其实是一座由船只搭建起来的浮桥,汉以后,这里成为从首都长安通往黄河以东的jiāo通枢纽,河东的盐铁等等又是长安不可或缺的物资。~~<>

    由于蒲津关和蒲津桥的影响,使得离蒲津桥只有三十里的蒲州城也变得十分繁盛,为天下六大雄城之一。

    因此,夺取蒲州和蒲津关便是杨谅能否夺取关中和京城关键一步,按照裴文安的献计,杨谅应趁京城军队来不及集结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取蒲州和蒲津关,大军直扑关中,在数天内屯兵灞桥。

    杨谅也采纳了这个计策,命裴文安为主将,率军五万向关中进发,又命大将王聃和纥单贵为左右先锋,率五千骑兵ri夜兼程,夺取蒲州和蒲津关。

    杨广也知道蒲州和蒲津关的重要,在他即位后,便立即派右武卫将军丘和出任蒲州刺史,率三千军扼守蒲州和蒲津关。

    这天傍晚,余晖笼罩大地,将蒲州城抹上一层殷红的血sè,蒲州城的士兵像往常一样在城头来回巡逻,在mén口盘查行人,城mén即将关闭,城内外的客商和卖菜农民正抓紧最后的时间进出城mén,使城mén口变得格外热闹,这时,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引起了城上的守军的注意。

    借着余晖,老远便可看见官道上来了数百名头戴帷帽的nv,隋朝帷帽是竹笠四周加上帏纱,又叫帽裙,可长可短,长则遮蔽全身,短则只齐肩颈,这数百白裙nv戴着长帽裙。将身体和容貌裹得严严实实。

    这么多妙龄nv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轻浮士兵都忍不住吹响口哨,当这数百nv靠近城桥,立刻有十几名士兵上前拦住她们,是什么人

    一名宦官催马上前。冷然道:这是汉王宫nv,被遣返回京,尔等不得阻拦。

    听说是汉王的宫人,士兵们不敢怠慢,一起回头向城头望去,城头上一名当值军官早闻讯出来,他注视了半晌,见她们都没有带多余之物。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便命道:检查马车

    士兵们打开几辆马车的车mén,检查了一遍,大声回道:马车里都是衣物,还有几个生病的宫人,没有危险物品。4∴8065

    军官点点头,便一摆手令道:可以进城

    数百宫nv开始陆续进城,城dong内的客商和行人纷纷退出去。把道路让给宫nv们进城,一般人很少有机会看到宫nv,行人们纷纷围上,尽管宫nv的帽裙将容貌和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一双双炽热的目光。

    数百名宫nv的绝大多数都进了城dong,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宫nv们从裙下chou出战刀弓箭,纷纷城mén旁的守军杀去,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突来的变故使守城士兵们惊呆了,当几名宫nv的帷帽脱落,lu出一张张凶狠的脸庞和全身盔甲。士兵们顿时反应过来了。

    敌军杀来了

    jg报声当当当敲响,北城ménluàn作一团,城内事先被杨谅收买的江湖豪杰也同时动手了,他们到处放火,助涨luàn势,就在这时,远方骑兵的马蹄声如闷雷般传来,片刻,只见尘土飞扬,数千骑兵铺天盖地杀来。

    蒲州城无法关闭城mén,片刻之间,如利剑一般的骑兵队杀进了蒲州城内。。。。。。。

    。。。。。。。。。

    夜晚下起了小雨,大街上行人稀少,偶然会有几只觅食的野猫在墙角追逐奔跑,一辆马车疾速驶来,将几只野猫吓得四散奔逃,马车冲过街角,随即消失在沉沉的雨夜之中。

    马车内,王頍掩饰不住脸上的焦急之sè,他刚刚得到消息,杨谅的前锋军已经夺取蒲州和蒲津桥,裴文安率数万大军已经南下,目标直指关中,很显然,杨谅是想用突袭战夺取京城。

    在王頍和萧摩诃的复国大计中,阻止杨谅夺取京城无疑是最关键的一环,他们是希望形成两帝并立的局面,他们有机会南下复国,无论如何,王頍一定要阻止杨谅夺取关中计划。

    马车穿过雨雾在总管府前停下,一名shi卫从台阶上跑下询问,王参军这么晚还来啊

    殿下休息了吗

    好像没有,这两天殿下都很晚休息。

    替我通报殿下,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

    书房内,夺取蒲州和蒲津桥的消息却让杨谅喜出望外,他按耐不住内心的ji动,不停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时而坐下,时而又站起身走几步。

    他脑海仿佛出现了令他最为期盼的一幕,杨广赤着上身,脖上挂着国玺,率领百官跪拜在他的马前,流泪乞求他饶命,那一刻,天下江山都在他脚下颤抖,梦境使杨谅得意万分,他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殿下,咨议王参军紧急求见

    mén外shi卫的禀报打断了杨谅的美梦,令他十分恼火,他刚要说不见,可又一转念,还是压住了内心的不快,让他进来

    片刻,王頍在shi卫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书房,他深深施一礼,卑职王頍参见殿下

    王参军这么晚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殿下,卑职听说裴文安已率jg锐主力杀向关中,卑职特来向殿下辞职。

    杨谅愣住了,半晌道:何要辞职

    臣想保命,辞职还乡。

    杨谅注视王頍片刻,他已经明白王頍的来意,他是来劝谏自己。

    王参军请坐吧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提出,不要轻用辞职二字。

    王頍也不客气,他坐下来便直言道:殿下此举是想偷袭京城,想数ri内夺取京城,平定天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裴文安的建议,如果是他的建议,殿下大业必毁在他手上。

    王参军觉得这个方案不妥吗

    不妥,大大的不妥,裴文安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就是一个下九流的赌徒,把殿下的身家xg命和锦绣大业压在他低劣的赌术之上,如此,卑职怎么能不急

    一名shv端进两杯茶,杨谅接过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这问道:你说,具体是哪里不妥哪里想得简单了

    卑职只问三个问题,如果殿下觉得可以对付,那卑职无话可说。

    你说吧

    王頍深深吸一口气道:关中尚有十万jg锐宿卫府兵和五万jg锐禁军,还有各州的三万州兵,一共十八万大军,由身经百战的杨素统帅,请问殿下,对阵杨素,裴文安一介书友,他有几成胜算

    杨谅脸sè微微一变,王頍又继续道:就算杨素昏庸,被裴文安的赌术杀败,最后是攻城战,京城城高墙厚,兵广粮多,非三十万jg锐大军不可拿下,殿下必然会亲自率军前往,如果殿下大军前往,那并州空虚,北有代州李景,东有幽州李雄,谁来抵御他们

    卑职还有第三个问题,假如殿下大军汇集关中,而并州丢失,蒲津关被断,杨广以朝廷正统呼吁天下勤王,殿下又几分把握夺取帝位

    三个问题个个尖锐,问得杨谅哑口无言,他也意识到自己是在赌博,而且是风险极大的赌博,一旦押注,就无法停止,最后连身家xg命都会压上去。

    半晌,他叹了口气道:那以参军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王頍见杨谅已经被说动,他不由大喜,连忙道:殿下,自古创立霸业都是要先稳根基,再图发展,并州下辖五十二州,只有十九州愿跟随殿下起事,所以殿下的当务之急是要真正控制住并州,稳住自己的根基,而不是急于求成,夺取京城,殿下,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不积蹞步,无以至千里啊

    杨谅已经完全被说服了,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那依参军之意,我巩固并州第一步,从何下手

    王頍捋须笑道:其实并州各地大多举棋不定,观望者多,殿下可杀ji骇猴,先从反抗最ji烈的代州下手,拿下代州,杀李景,其他各州自然惧服。

    杨谅终于下定决心,那就依先生所言,停止进攻关中。

    。。。。。

    杨谅在进攻派和防御派之间摇摆后,最终选择了防御派,他下令大将纥单贵拆毁蒲津黄河浮桥,并召回裴文安,放弃秘密进攻京城的计划,此时,裴文安大军离蒲津关已不足三十里,听说浮桥被毁,不由使裴文安扼腕长叹,杨谅造反本不得人心,只有速战有机会,他却放弃了速战,大势已去。

    杨谅却坚信王頍之策,封乔钟葵为柱国,率三万jg兵进攻代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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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驰援代州

    天下枭雄28,天下枭雄正文第二十八章驰援代州

    深夜,京城的天空也下起méngméng细雨,杨素的马车也在向皇宫方向疾驶,他备战已近一个月,从陇右、关中、汉中各地调集的二十万大军已陆续在同州冯翊县集结,明天杨素就将赶赴冯翊县,正式率大军征讨汉王杨谅。首发

    在他出征前夜,杨广又命人召他进宫商谈军务,杨素不得不佩服杨广勤政,白天处理繁重的朝务,晚上又要思虑平息汉王之luàn,通宵达旦,每天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这让杨素不得不佩服杨素充沛的jīng力。

    或许是夜空的霏霏细雨,使杨素的心境也添了几分苍凉,他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默默地考虑他家族的未来。

    他已到huā甲之年,对家族已经护佑不了几年,尤其他的一些积年老病,这两年有加重恶化的迹象,使他心中充满担忧,他知道自己活不几年了,对家族的担忧使他有一种深深的紧迫感,他必须要在自己离世前,把家族后事都一一安排好。

    几十年的宦官生涯和对千年历史兴衰的dòng察,使他有一种常人难及的远见和睿智,他很清楚自己的家族隐藏着一个很深的危机,这个危机就是他杨素本身,不仅是他功高震主,而且他介入皇室内斗太深,文帝杨坚的五个儿,已经被他干掉了两个,前太杨勇和蜀王杨秀,现在又轮到第三个,汉王杨谅。

    杨素隐隐有一种察觉,杨广命他为征讨杨谅的主帅,背后隐藏着一种让他恶人做到底的意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素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命运,汉王杨谅就是最后一只狡兔。

    其实杨素并不担心自己,他已经垂老,在世间不长,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家族后代。他的兄弟侄都位居高位,这其实都是仰仗他的羽翼,一旦他逝去,护佑不再,他们也将被打回平庸的原型。可以说杨家败落,是迟早之事。

    败落没有关系,关键是要后继有人,这是杨家百年不倒的根本,好在老天恩泽,给他赐了一个孙杨元庆,这便让杨素看到了家族重兴的希望。

    现在杨素所思所想,都是在考虑如果保护孙杨元庆。他现在对杨元庆更多的是忧虑,而不是骄傲,杨元庆太过于耀眼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还太年轻,根基不牢,很容易受到伤害。他决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希望夭折。

    杨素觉得自己必须要打压孙杨元庆的风头,用沙层层将他的光芒掩盖,把这颗明珠深藏,将这棵小树隔离,当他长得根深蒂固后,他会最终变成杨家的顶梁之柱,这一刻。首发杨素下定了决心。

    马车进了朱雀mén,不久便停在承天mén前,早有宦官在这里等候,领着杨素向太掖殿的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杨广正坐在地图前思考平叛之策。一个多月废寝忘食的帝王生涯,使他已经瘦了一大圈,他本来有很多计划要实施,但突如其来的汉王谋反使他很多计划都搁浅了,这让他心急如焚。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汉王造反竟使他找到一个绝佳的迁都借口——北齐旧地不稳,京城鞭长莫及。

    但无论如何,平定汉王之造反,是他的当务之急。

    作为一个帝王,杨广不会考虑如何去打仗,这不是他的事情,他需要从更高层面上考虑这场战争,他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将这场战争扩大,以举国之兵将杨谅迅速剿灭。

    杨广有点拿不定主意,在等待杨素前来商量。

    “陛下,杨太仆来了。”一名宦官在mén口禀报。

    “宣他进来。”

    杨广坐回自己的龙榻,片刻,杨素被宦官领了进来,杨素深施一礼,“老臣杨素参见陛下!”

    “杨爱卿明早就出征了,朕今晚还把杨爱卿叫来,真的很抱歉。”

    “为陛下分忧,是臣份内之事。”

    杨广点了点头,“朕把杨爱卿请来,是朕有个想法,想听听爱卿的意见,朕想调举国之兵,迅速扑灭并州叛逆,爱卿以为如何?”

    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杨素已经发现了这个新帝王和先帝的一些不同之处,先帝生xìng节俭,办事能省则省,而新帝王则很有魄力,出手阔绰,做事喜欢大手笔,开皇十九年,自己率军北征突厥,大获全胜,最后先帝只赏了自己三百段绢,而这次平汉王之luàn,还没有动身,杨广便已经先后赏了自己五次,上万段绢。

    这样的出手阔绰,说得好听点,是做事大手笔,有魄力,可放在普通人家里,这就是一个败家。

    今天也是一样,一个小小的亲王叛luàn,居然想动举国之兵,难道他不知道,动用举国之兵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但杨广肯定知道,当年打陈朝时,就是他为主帅,他怎么能不知,只能说明,这是杨广的xìng格,做事有点好大喜功。

    杨素暗暗叹息一声,便不慌不忙道:“陛下,兵在于jīng而不在于多,杨谅谋逆,失信天下,治下五十二州,却只有十九州跟他造反,由此可见他不得人心,不得人心也就不得军心,不须动举国之兵,臣有把握,就凭臣手上的十万大军,半个月之内剿灭杨谅之luàn。”

    杨广知道杨素用兵从不轻敌,既然他能这样说,那就没有问题,他心下稍安,便罢了动举国之兵的念头。

    这时杨广又想起一事,连忙笑道:“朕刚刚接到幽州消息,元庆已经将窦抗抓捕,李雄收编了幽州军,朕已下令,三万幽州军出井陉进攻并州,牵制住叛军,这次元庆不负朕望,朕要好好封赏他。”

    杨素吓了一跳,他慌忙道:“陛下,元庆只是小功,不用封赏。只传令嘉奖便可。”

    杨广心中有些不快,便拉长声音道:“杨爱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次元庆击杀西突厥达头,为我大隋立下大功,你说元庆年少,不可娇惯,我也就听你的。不问此事,你也知道在仁寿宫,他救了朕一命,朕也没有封赏,让朕愧疚很久。那可是救驾之功,而这次,他抓捕窦抗,力保幽州不失,这可不是小功,你又要朕不封赏,若事情传出去,你让朕怎么面对天下人?让朕在三军面前失信吗?”

    杨广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十分严厉,杨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惶恐解释道:“他毕竟资历不足,若封他官职太高,对他没有好处,他是臣的孙,臣当然希望他能一步登天,可那样会真骄纵了他。使他最后无法成材,就像臣的其他儿孙,臣就希望他能多一些磨练,让他明白升官不易,能更加努力为陛下尽忠效力,当年先帝也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使杨广脸sè稍霁,这还有点道理。让元庆明白升官不易。

    “杨爱卿,先帝在元庆这个年纪,已经是授散骑常shì、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成纪县公,这其实不是年纪的问题,正如你所言。要让他明白升职不易,元庆封赏之事你就别过问了,朕心里有数,朕会看他此回功劳。”

    “是,老臣不提。”

    其实杨素也知道,上次达头之事,杨元庆就有点不满了,若这次再不给他封赏,他非跳起来不可,当然不能不封赏,杨素也只能希望圣上适可而止,不要封赏得太厚,但杨广准备如何封赏,杨素一点底都没有,关键是看杨元气这次平luàn中有多大的功劳。

    “如果没有别的事,老臣不打扰陛下休息。”

    杨广点点头,“明天爱卿要出征,朕就等着爱卿的捷报。”

    。。。。。。。。。

    这是一支由五千轻骑兵组成的jīng锐之军,从五天前开始,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在星夜中疾驰飞奔,黑咕隆咚的世界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风声呼呼在耳畔轰响,在他们头顶是转动的漫天星光,右边天际映衬下是蠕动的太行山莽影。

    山路艰难,骑兵们便放慢了速度,又走了一个时辰,当晨曦初lù,杨元庆看到了第一抹淡淡金光时,他率领的五千骑兵已经抵达了飞狐道的西面出口,离灵丘县还有二十里。

    五天前,杨元庆接到了代州刺史李景的紧急求援,杨谅军大将乔钟葵率三万jīng兵进攻代州城,而镇守代州城的李景只有五千守军,城池破旧,情况岌岌可危。

    在和李雄商量后。他们决定分兵而行,由李雄率主力从井陉进攻太原,而杨元庆则率五千骑兵走飞狐陉援驰代州。

    杨元庆停住战马,霞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整个身体都在火焰中燃烧,他打手帘向前方望去,前方一里外便是高家庄,一座只有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村庄北面却有一条小河流过,小河两边平地开阔,正好给他的军队休息。

    杨元庆立刻下令道:“大军在小河边休息。”

    五千骑兵加快速度,片刻,队伍来到小河边,已经有先头斥候在四周探查过,休息之地chā有红旗,大军纷纷下马,牵马来河边饮水,小河边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先到的斥候领两名村里的年轻男上前,对杨元庆道:“将军,这两人刚从代州雁mén县归来。

    雁mén县就是杨元庆要赶去的代州城,杨元庆jīng神一振,连忙问道:“那边情况如何?”

    两名年轻男行一礼,年长者对杨元庆道:“回将军话,我们是昨天上午逃离雁mén县,围城战已经打了五天,非常惨烈,城墙已经崩塌几次,李刺史率领军民一边修城一边防守,我们也参加防守,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尸体,城墙都被血染红了。”

    “那你们怎么逃回来了?”杨元庆有些不悦问。

    两人对望一眼,年长者又道:“实在是因为城内粮仓被烧毁,粮食不足,李刺史无奈,只得趁敌军稍退的机会,在夜里派一批人出城找粮,我们也跟着出城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来,杨元庆见十几名士兵押着一名黑衣人走上前。

    “将军,我们抓到了一名叛军斥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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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李世民、杨坚、窦建德、李靖、秦琼、张须陀、苏定方.....大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魂系千年,权门庶子,黄沙百战,气吞万里如虎,他,安敢与李世民争天下否?(本书平行空间,与史无关)天下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