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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枭雄txt下载     天下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河边误认

    今天李渊带了一大家子人出猎,除了喜午和长儿媳留守在家,子女们都身着武士服,带着弓箭,长子建成、次子世民、三子玄霸、四子牙,吉,以及女儿秀宁,两年多不见,他们都长高长大了,尤其李牙……吉,虽然才六七岁模样,但长得壮实高大,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

    还有李世民,当年见他时,还是一个调皮的孩童,但仅隔两年,他就仿佛一下子长大了,那和调皮的xìng子已经没有了,目光沉稳,举止从容懂礼,完全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他杨元庆也不像当年那样崇拜,至少表面上看不到了。

    杨元庆和他们一一见礼,他的目光落在了三子玄霸身上,两年前这是一个病弱的孩童,得到神医孙思邈的医治,他胎里带来的病弱已一扫而光,身高猛长一大截,他年纪比李世民小十个月,但身材却比李世民高了半个头,长得极为高胖,颇有一点当年杨巅的影子,而且剁思邈只是治好了他身体上了病,却治不好他的脑子,他长得傻头愣脑,像跟屁虫似地跟在李世民身后。

    这时,李渊带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人上前给杨元庆介绍,“元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族侄李孝恭,也是武艺高强之人,比你年少一岁,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杨元庆见李孝恭长得相貌英武,一对剑眉直插双鬓,虎目炯炯有神,连忙拱手笑道:“将门无弱子,元庆很高兴认识李贤弟!”

    李孝恭躬身施礼,“杨将军的赫赫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恨自己身不在大利城,不能和杨将军并肩作战!”

    杨元庆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一定会有机会,我们战场上并肩作战!”

    李孝恭郑重地点点头,“我记住了将军此言……希望将来成为现实……”

    “天快亮了,我们出发吧!”

    长孙晟高声喊道,众人纷纷上马,跟随在长孙家的马车两旁,向定鼎门外驰去,李孝恭善于使犬,他带着十几条猎犬奔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和裴行俨同岁,两人颇为投缘,一路有说有笑,并肩而行。

    裴喜儿不善骑马,出发没多久便坐进了长孙无忌女儿的马车,裴敏秋却骑马很稳……路之上和杨元庆有说有笑,毫无倦意。

    一路之上,不断有新人加入,元寿之子元尚武兄弟带着妹妹牙……媛,李密带着妹妹李含烟、从弟王伯当,虞世基之子虞柔和夏侯俨,李靖,甚至杨嵘也带着妹妹杨jiāo娘加入了队伍,一行官宦子弟带着家仆随从,共有数百人,浩浩dàngdàng向洛阳城外驰去。

    行猎之地安排在洛阳以西,会通苑的外围……这里分布着大片森林,人烟稀少,鸟兽众多,此时天已经亮了,朝霞照耀在远处的山峦和森林内,俨如染了一层瑰丽的sè彩,数里外,一条河流bō光粼粼,如玉带般环绕在森林之中,风景极为秀丽。

    众人来到河边,长孙晟是这次狩猎的首领,他用马鞭一指河边不远处的一片宽阔的草地,笑道:“那异草地四周森林环绕,面临河流,正适合扎营,就在草地上扎营!”

    长孙晟下达了扎营之令,众人欢呼着向草地奔去,几乎家家户户都带了数十名家仆,不须主人们动手,自有仆人效劳,不多时,这片占地数十亩的草地上便出现了两百多顶帐篷。

    杨元庆和九名铁卫一同札营,很快他们也扎下七顶帐篷,两顶最大的帐篷作为马帐,一顶物资帐篷,另外四顶帐篷住人,裴敏秋和裴喜儿以及绿茶住一顶,杨元庆和裴行俨住一顶,其余九名手下分住两顶帐篷。

    他们的帐篷位于营地的最西面,也是最南,南面紧靠小河,百步外便是茂密的黑森林,营地里人喊马嘶,惊动了森林中的动物,不时一头梅花鹿探头出来张望。

    营帐内,裴敏秋正和绿茶一起铺垫地毯,裴敏秋不是身jiāo肉贵的千金闺秀,既然杨元庆和裴行俨在和亲兵们一起扎营,她就觉得自己不能闲着,便和绿茶一起铺设地毯。

    “敏秋姑娘,你和我们一起回五原郡吧!我带你去骑马,去看乌海,去大草原,可以随心所yù的奔驰,让你心都变宽了。”

    绿茶非常喜欢裴敏秋,亲切和善、待人真诚,不像裴幽和裴喜儿那样瞧不起自己是丫鬟,她拼命怂恿着裴敏秋和他们一起回去。

    裴敏秋笑了笑,铺好地毯一角,却漫不经心问道:“绿茶,你有主母吗?我是说杨将军的妻子,他应该成亲了吧!”

    “别提了!”

    绿茶叹口气道:“两年前公子差点成亲,我也差点有主母,结果一场严冬使杨将军至今未娶。”

    “哦?这婚娶和严冬有什么关系?”裴敏秋好奇地问道。

    “哎!那个姑娘姓张,和公子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好,公子带她去了大利城,结果她受不了大利城的严寒,只得返回了中原,如果她能tǐng过那个寒冬那她就应该是我主母了……”

    裴敏秋默默点头,原来元庆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她心中黯然,便不再多问了,绿茶却觉得自己闯了祸,连忙解释道:“那个张姑娘两年前离开大利城后便再也没有消息,公子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听老人说,姻缘的意思就是婚姻要有缘分,那个张姑娘虽然和公子青梅竹马,却未必有这个缘分倒是姑娘……”

    不等她说完,裴敏秋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头,“你这傻丫头,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把我也扯进去了。”

    裴敏秋又抱起一卷地毯,去另一座帐篷,刚走到门口,却见裴喜儿慌慌张张跑来,“敏秋!”她满头大汗,脸sè有点不对。

    “怎么了?”

    裴敏秋见她满脸通红,颇为慌乱,便笑问道:“是遇到你的心上人了,还是有人向你求婚?”

    “别胡说!”

    裴喜儿拉着裴敏秋去了另一座大帐,帐篷内没有人……裴喜儿便压低声音,紧张地说:“我刚才看见那个人了。”

    “谁?”

    “就是要和我相亲那介……”虞家的公子,好像叫夏侯俨……是虞shì郎的继子……

    裴敏秋见她虽然很慌乱,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光亮,知道她是看上了那个什么夏侯公子,便笑着打趣她道:“要不要我给你借一套胭脂粉饼来?”

    裴喜儿又羞又急,用劲掐了她一下,“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要胭脂粉饼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他若来找我……就告诉他我没来……反正我不想见他。”

    “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呢?”

    裴敏秋戏谑地笑了一声,便跑去了出去,“我知道了,他若来,我就告诉他你说你不在……”

    “这个死丫头!”

    裴喜儿心中慌乱地厉害,夏侯俨那英俊潇洒的形象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感觉,可比杨元庆强得多了。

    夏侯俨的营帐在东北角,尽管他大哥虞柔也参加这次狩猎,但他却没有和大哥住在一起,他和虞家兄弟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年纪差得也很大,虞柔已经三十余岁了,是李渊的sī娄,而他只有十九岁。

    他和杨嵘以及元尚武住在一起,他们的营帐自然有下人搭建,他不用管,便和元尚武等人在草地上练习骑shè,元尚武的妹妹元媛和杨jiāo娘,还有另外几名世家少女坐在一旁,看兄长们练习骑shè。

    夏侯俨纵马奔驰,张引便是一箭,箭势强劲,shè中了三十余步外的靶心,引来少女们的一片jiāo声叫好,夏侯俨得意洋洋,他已经连续三箭shè中靶心,他对自己的箭法很满意。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杨jiāo娘,这个杨玄感的女儿长得颇为jiāo媚,令他怦然心动,他虽然很瞧不起杨嵘,但对他妹妹却有点意思。

    “夏侯几……”

    元尚武的弟弟元尚俊催马奔来,把夏侯俨拉到一边,低声对他笑道:“那个裴家姑娘也来了,就是要给你订婚那个,裴喜儿,你不去看看她的模样吗?”

    夏侯俨对这个裴喜儿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他对杨嵘之妹杨jiāo娘倒有点兴趣,便摆摆手,“我不想去!”

    牙,尚武也凑上前笑道:“去瞧瞧吧!说不定是个绝代佳人,你错过了,可就后悔莫及。”

    夏侯俨想了想,也罢!他从未见过这个裴喜儿,只是听别人说起,趁这个机会,去偷偷见她一见也无妨。

    “她住在哪里?”

    牙,尚俊一指对角线放向道:“就在西南角靠河边的几顶帐篷便是……”

    夏侯俨也不等他们说完,调转马头便向西南角方向而去,营地里扎营一片混乱,行路不便,他索xìng绕到小河边,顺着小河向西而去,大约走了数百步,便到了营帐最西面。

    远远地,他看见一斤,身着红裙黄衫的少女正在河边取水,当她拎起水壶,站直身子时,夏侯俨一下子呆住了,他竟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眼似秋水,面如美玉,修长的脖颈如天鹅般的细nèn优雅,长得清丽绝伦,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口水都快流出。

    他见少女转身要走,连忙下马追了上去,“裴姑娘请等一等……”

    取水少女不是裴喜儿,而是裴敏秋,她老远便看见一个男子死死地盯着她,模样轻薄,令她心中很不悦,她也不理睬,取了水便走,不料这男子却在叫她。

    她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夏侯俨听她答应了自己叫裴姑娘的称呼,不由轰然狂喜,恨不得给自己十几个嘴巴,如果仙女般的美人,自己居然不想要,真他娘的愚蠢啊!

    “裴姑娘,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脑子里mō命转动,想找个借口和这个神仙妹妹搭讪,就在这时,裴喜儿奔了出来,她在大帐里看见了夏侯俨,生怕敏秋说她没来,连忙奔了过来,“夏侯公子!”她喊了一声。

    裴敏秋这才明白,原来此人就是夏侯俨,喜儿喜欢之人,他竟把自己当做是喜儿了,她心中释然,刚才一丝不满也随之消失,便嫣然一笑,指了指裴喜儿,“这才是你要找的裴姑娘我是她妹妹……”

    她转身而去,她刚才那嫣然一笑,令夏侯俨hún都快飞了,他盯着裴敏秋的背影,目光一动不动,早把旁边的裴喜儿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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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初有收获

    长孙晟是这次狩猎的组织者,他的营帐位于营地最北面,由二十余顶帐篷组成,此时在帐篷外的空地上,李世民和正和长孙晟之子长孙无忌较剑。~~<>圣堂最新章节

    两人剑光闪闪,喝喊声不绝,长孙无忌今年十岁,要比李世民大一岁多,但身材却和李世民一般高,剑法上也略逊李世民一筹。

    杨元庆和裴行俨以及李孝恭三人站在一旁观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比剑,他们三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都不由对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剑法摇了摇头,尽管他们二人的武功都是由长孙晟教授,但很明显,两人都不是练武的材料,李世民稍微好一点,而长孙无忌则就是书生舞剑,不到十个回合,长孙无忌已经有点招架不住。

    长孙将军的武艺也算是天下绝顶高手之一,他的两个徒弟怎会如此不济裴行俨眉头一皱道,他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心里有事就会忍不住说出来。

    李孝恭笑了笑道:世民骑shè不错,箭法高明,长孙将军赞他是文武全才,至于无忌,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他是学文的料子。

    杨元庆在一旁也淡淡道:这两人的长处不在武艺,他们二人,一个是帅才,一个是相才,真正练武的人,都会受他们驱使。

    元庆的目光很独到嘛

    身后传来一声笑,杨元庆回头,只见李密手中拿一本书慢慢走上前,他向杨元庆拱拱手,杨元庆也向他微微欠身,他们两人jiāo往不多,今天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而已,但李密却和杨元庆父亲杨玄感关系十分密切。

    不知元庆说他们一个帅才,一个是相才有何依据

    杨元庆微微一笑:大凡名mén子弟,肯刻苦用功者,非将即相,法主兄认为他们将是庸碌之辈

    杨元庆这话说得极为含糊,无根无据,李密也笑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他又问:那杨将军认为我将来如何可为相否

    杨元庆摇摇头,法主兄卓越不凡,xiong有吞吐天地之志,在盛世可为治世名臣,若在luàn世,则为一代枭雄。

    李密脸sè一变,杨元庆这句话说中了他心事,他也认为杨广所为,天下迟早大luàn,便闭mén读书,以待天时,这是他内心的秘密,从不告诉任何人,连杨玄感也不说,不料却被杨玄感之子一语戳穿,令他心中一阵阵惊恐,他干笑一声,元庆谬言,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他转身便走远了,远远还传来他不屑的笑声,杨元庆暗暗摇头,他原以为只有自己才有先机之明,但昨晚杨昭告诉他,忧虑天下将大luàn,他这才意识到,杨昭能想到之事,很多才智之士同样也能想到,这个李密必然也有某种意识。4∴8065

    这时,杨元庆忽然感到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牵住,他一低头,才发现他身旁不知何时跑来一个小娘,也就五六岁,梳着双丫角,长得粉粉嘟嘟,十分可爱,她正全神贯注地看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比剑。

    这小娘是谁杨元庆愣了一下。

    小娘忽然眉头一皱,这两人比武难看死了

    她拉了一下杨元庆,小手一指前面,那便李秀宁正和李密的从弟王伯当过招。

    元庆哥哥,我们去看秀宁姐姐比剑

    杨元庆蹲下来对她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认识我

    小娘怯生生的后退一步,是爹爹让我叫你元庆哥哥。

    这时长孙晟笑呵呵走了过来,元庆,这是我小nv无垢,你还没见过吧

    长孙晟走上前,将nv儿抱在怀中,对杨元庆笑道:还记得你从军那年吗我告诉过你,我想再要个小nv儿,结果两年后就有了她,你可以叫她小名观音婢。

    杨元庆忍不住笑了,原来这小娘就是历史上的长孙皇后,他忽然回头向李世民望去,长孙无垢后来应该嫁给了李世民才对。

    长孙晟对他的幼nv疼爱异常,他亲了一下nv儿的小脸蛋,对杨元庆道:去准备一下吧马上开始行猎了。7

    爹爹,我也要跟你去。长孙无垢揪住父亲的胡子娇嚷道。

    长孙晟对这个宝贝nv儿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真拿你没办法,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

    长孙无垢嘻嘻一笑,却对杨元庆扮了个鬼脸,杨元庆摇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长孙晟又对众人喊了一声,不要再比武了,去收拾东西,准备出猎

    众人一声欢呼,兴奋地向自己营帐奔去。

    杨元庆和裴行俨催马回到自己营帐,却见夏侯俨在自己营帐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便笑道:夏侯兄,行猎马上开始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侯俨正在窥视裴敏秋的营帐,忽然身后传来杨元庆的声音,顿时将他吓了一大跳,他慌忙摆手,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看

    他调转马头便飞奔而去,杨元庆见自己营帐那边,只有裴敏秋在帐外晾晒máo毯,而裴喜儿和绿茶都在帐内,这个夏侯俨显然是在偷看裴敏秋,他不由回头向此人的背影望去,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他马鞭一指夏侯俨的背影,问裴行俨道:此人的品行,你知道吗

    裴行俨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一个新崛起的权贵纨绔子弟,京城谁人不知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元庆要留意他。

    裴行俨这次出猎实际上是裴矩的安排,任务是保护两个妹妹,裴家族规森严,怎么可能容许家族未婚nv子随意跟别的男子去狩猎,传出去则会有辱mén风,所以裴矩特地安排了裴行俨随行,这就变成了裴行俨带两个妹妹出猎,就让别人无话可说。

    虽然家主没有告诉他,关于元庆和族妹敏秋之事,但裴行俨也是聪明人,他一大早便看出敏秋喜欢杨元庆,还专mén给他烙饼,虽然口口声声说她是给自己的午饭,可路上她全给了杨元庆当早饭,敏秋脸上那种快乐的笑容,裴行俨看在眼里。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族妹能嫁给杨元庆这样的英雄,而且他也明白了家主jiāo给他的重任,他决不能容忍夏侯俨打他妹妹的主意,不管是敏秋还是喜儿。

    裴敏秋正在晾晒几块有点发霉的máo毯,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一回头见是杨元庆和族兄裴行俨回来了,她连忙笑问道:是要出猎了吗

    杨元庆点点头笑道: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可以吗

    裴敏秋愣住了,她知道狩猎不是出游,纵马飞奔,追赶猎物,她骑马只能缓行,哪里可能跟得上队伍,她会成为大家累赘。

    我还在留在营地吧裴敏秋小声道。

    一起去吧去体会一下行猎的感觉,有我在你身旁,不会有事。

    敏秋,去吧裴行俨也在一旁鼓动。

    裴敏秋眼中lu出了期盼的神sè,在老家时,长辈们有时也出去打猎,可从来不准她们参与,她们只好在背后猜测打猎的jg彩,其实她很渴望能亲身去感受一下,尤其杨元庆愿带她去,她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

    我去叫喜儿

    她欢快地向营帐内奔去,杨元庆和裴行俨也回自己的帐里,拿了弓箭和武器,他估计裴喜儿和绿茶都不会去,便吩咐三名手下留下来保护她们。

    走出帐,正好裴敏秋也从帐里出来,一脸黯然。

    她不去吗

    裴敏秋摇摇头,刚才喜儿对她态度很冷淡,令她心中有些难过,她低低叹了口气。

    敏秋,还跟我去吗杨元庆又问道。

    裴敏秋抬起头,见杨元庆满眼期待地望着她,她咬了一下嘴chun,眼睛里闪烁着宝石般的光彩,我跟你去

    杨元庆大喜,立刻把马牵来,一路骑马,裴敏秋渐渐有点熟练了,这一次,她不需要杨元庆帮忙,直接翻身上了马。

    呜远处传来了出猎的号角声,各营帐各家族的子弟们纷纷上马,nv子则留在营地,部分家人留下保护她们,

    号角声声,猎犬咆哮,大队猎手骑马向密林中奔驰而去。

    杨将军,我还是回去吧

    裴敏秋奔驰不快,落到了最后,离大队人马已经落后一大截,她感到自己成了杨元庆的累赘。

    裴行俨已经跟随大队人马绝尘而去,只有杨元庆带着几名手下不紧不慢地陪同着她,这哪里是狩猎,分明是出游,令她羞愧不已,她才明白自己是不能参加出猎。

    杨元庆却微微一笑道:这些人打猎都是外行,像他们这样咋咋呼呼跑去打猎,猎物早被他们吓跑了,我才是打猎的行家,不信到最后,我猎物最多。

    话音刚落,杨元庆忽然神sè凝重起来,他嘘一声,摆摆手,命所有人都停住,慢慢chou出一支铁箭,张弓搭箭。

    裴敏秋也紧张起来,她知道一定是杨元庆发现猎物了,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四周张望,他们已经进入森林,四周幽暗,隐隐听见有沙沙的声音。

    杨元庆张弓便是一箭shè出,箭势强劲,向八十步外的幽暗深处shè去,只听一声凄厉的嚎叫,一头体格硕大的野猪发狂般向他们冲来,身上chā着杨元庆的铁箭,众手下大吃一惊,纷纷放箭,但竹箭却shè不穿野猪皮。

    眼看野猪发疯般地要冲到,裴敏秋的坐骑惊得稀溜溜一声叫,前蹄扬起,把裴敏秋也吓得尖叫起来,杨元庆却不慌不忙,又chou出一支铁箭,就在野猪离他们还有二十步时,一箭shè出,这一箭shè透了野猪的头颅,野猪惨叫一声,在离他们十步处轰然倒下。

    众铁卫一片欢呼,纷纷围上去,杨大郎惊喜地笑道:将军,这头野猪至少有二百五十斤,少见啊

    杨元庆回头对裴敏秋笑道:这头野猪送给你了。

    裴敏秋却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我要你这头野猪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严厉警告

    进森林不到两里杨无庆便首开纪录,猎杀—只二百余斤重的成年大野猪,当乎下将体格硕大的野猪抬到营地时,营地轰动起来,十几名少女奔来围观这头野猪,聚在—起窃窃私语。

    虽说是看野猪,但少女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向杨元庆和裴敏秋望去,她们都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裴敏秋远远看见裴喜儿露了—下面,又回去了,神情落寞。她心中不忍,便对元庆道:“杨将军,我就不去狩猎了,我想陪陪喜儿。”

    杨元庆已经知道—点原委,便点点头,裴敏秋快步向营帐走去,这时,杨娇娘悄悄走到杨元庆面前,“三哥!”她低下头,怯生生地喊了—声。

    她早就想过来找杨元庆,只是二哥不准,她不敢来,现在二哥去打猎了,她便大起胆子偷偷过来。

    其实杨元庆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毕竟他们是同—个父亲,流着同样的血脉,而且矫娘完全不像她母亲,没有—点骄横之气,相反,她聪明体贴,善解人意,杨家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杨元庆笑道:“娇娘,两年不见,越发俊俏了,人家定了没有?”

    被兄长夸奖,杨娇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没有呢!”

    杨元庆也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如果说到家庭,彼此又有点尴尬,便笑了笑道:“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哥哥,我会尽力帮助你,谁敢欺负你,也告诉我。”

    “嗯!”

    杨娇娘点点头,她又好奇地问:“三哥,你是不是和裴家姑娘……“……”。

    “小孩子别问这些事!”

    杨元庆不想回答这个尴尬的冉题,便翻身上马,对手下道:“继续出猎!”

    他带着几名手下调转马头,又继续向森林里奔去。

    大多数时候,狩猎并不是早出晚归,而是—种野营郊游,少则三四天,多则半个月,但由于后天皇帝杨广要率朝廷百官启程南巡,因此这次狩猎时间只安—天,早出晚归。

    真正狩猎的时间只有大半日,因此人人奋勇,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收获尽可能多的猎物。

    下午,狩猎的队伍陆续归来,有的收获颇丰,有的收获微薄,其中以杨元庆—行人的收获最为丰厚,两头山猪——只云豹,二十几头鹿和獐子,像山鸡—野兔之类,更是不计其数。

    每个家族都在兴高采烈地盘点着今天的收获,只有夏侯俨有点心神不宁,他心思并不在狩猎上,脑海里时时刻刻萦绕着裴敏秋的倩离,虽然他已经知道,那不是裴喜儿,但没有关系,他不要裴喜儿,他就是要这个裴家女子。

    “夏侯!”

    元尚武走进了他的大帐,对他笑道:“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只猎物都没有,连我兄弟那种身手还猎到几只野兔,你真要空手而归?”

    夏侯俨已经没有—点打猎的心思,他叹息—声,心中有点六神无主,元尚武和他是狐朋狗友,太了解他的心思,便低声笑道:“怎么,看上杨家小娘了?”

    夏续俨摇摇头,苦笑道:“不是杨家,是裴家。”

    元尚武愣住了,“你不是不喜欢那个裴喜儿吗?”

    “我不是看上裴喜儿,那个太淡,我没有—点兴趣,我说的是另—个裴家之女。”

    元尚武眯起眼笑了起来,—竖大拇指赞道:“好眼力,居然看上裴敏秋。”

    “你说她叫什么?”夏侯俨急问道。

    “听说叫裴敏秋,裴矩的孙女,也是裴家最美貌之女,你小子居然看上她了,只能说是你的缘分啊!”

    元尚武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俗话说门当户对,你父亲是当朝第—宠臣,书法大家,裴家又是名门,虞家配裴家,简直就是天作之美,夏侯兄,这个机会若你不要,我们可就上了。

    以裴敏秋的美貌出现在狩猎队伍中,自然是引起了众多年轻男子的仰慕,元尚武的弟弟元尚俊也是其中之—,元氏兄弟的妹妹元媛和裴喜儿关系不错,从妹妹那里,元氏兄弟便知道了裴敏秋的名字和她的婚嫁情况,他们尤其知道,裴敏秋可能喜欢杨元庆。

    杨元庆是什么人,元氏兄弟比谁都清楚,当年贺若弼—案,他们的父亲元寿被免去太府寺卿,贬为汊阳县令,幸亏元尚武的连襟是齐王,才使得元寿在去年得以赦免,又官复原职。

    父亲的惨痛教训使元氏兄弟不敢惹杨元庆,可如果夏侯俨愿意去争抢杨元庆的女人,他们却是很乐意看到。

    元尚武见夏侯俨有些动心了,便又进—步道:“听说裴敏秋还没有许配人家,如果你不积极争取,而被别人抢走,你就后悔莫及。”

    男人的勇气大部分来自于女人,夏侯俨争夺女人的勇气被裴敏秋的美貌点燃了,他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向裴敏秋的尊地奔去。

    杨元庆和他手下的猎物堆满了营帐前的空地,裴敏秋和绿茶正小心翼翼地翻检里面的山稚,低声谈笑着,山睢华丽的羽毛吸引着少女们的心。

    不远处,裴喜儿站在帐门前清清淡淡地望着她们,她对种山雅羽毛之类的装饰物品没有兴趣,大部分事情她都没有兴趣,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看书,或者呆坐,她不喜欢出门,尤其今天夏侯俨对她的无视,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心情始终好不起来。

    这时,裴敏秋乎中已经有了—束最艳丽的山雒羽毛,便起身对绿茶笑道:“我去给矫娘送去。”

    裴敏秋心细如发,她听说杨元庆的二哥杨嵘今天只猎到几只野兔,她便想给杨娇娘也送几支羽毛去。

    “我去送吧!”绿茶觉得跑腿之事,应该是自已的份内。

    裴敏秋摇摇头,“你去送,她肯定不敢收,再说,我也想和她说说话。”

    裴敏秋快步向杨秋娘的营帐走去,杨秋娘的营帐位于整个营地的中间,和他们营帐相距也就几百步远,片刻便可以走到。

    裴敏秋刚走出百步,忽然旁边有人叫她,“敏秋!”

    裴敏秋—愣,回头望去,只见—人骑马过来,正是上午见过的夏侯俨,她心中顿时有些不满,只有她家人才能叫她敏秋,连杨元庆都还称她—声敏秋姑娘,自己和他无亲无故,居然叫自己敏秋,这未免有点太轻薄了。

    而且她本来和喜儿关系很亲密,就是因此此人的出现,使她和喜儿之间有点—点裂痕,这更让她对夏侯俨不满。

    裴敏秋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保持—种礼貌,“夏侯公子若想找喜儿姐,她就在营帐那边。”

    “我不想找她,我想找你。”

    “公子找我有什么事?”裴敏秋冷冷淡淡问道。

    “敏秋,你不觉我们之间有点缘分吗?”

    裴敏秋脸顿时沉了下来,转身便走,夏侯俨却涎脸跟着她继续道:“本来我根本对裴喜儿根本没有兴趣,但我想会不会裴喜儿美若天仙呢?我就来试试看,结果却碰到了你,果然美若天仙,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安排,让我和敏秋有缘。”

    “够了!”

    裴敏秋再也克制不住,脸胀得通红,怒斥他道:“你父亲好歹还是朝廷重臣,是名满天下的文人,你自己可以不要脸,你给父亲留—点脸好不好!”

    夏侯俨是花丛老手,他知道谈姻缘的话,是要长辈去求婚,和裴敏秋自已的喜好没有关系,上午,裴敏秋对他的冷淡让他很不舒服,既然知书达理没有效果,索性就无赖—点,或许她还对自己印象深刻。

    夏侯俨丝毫不恼,依然笑嘻嘻道:“今天见到姑娘,我就知道今晚将难以入睡了,我爱暮姑娘之心天地可鉴,如果姑娘肯给我机会,我会发誓和姑娘白头偕老,绝不再娶。”

    裴敏秋知道自已再搭腔,还不知会冒出什么污言秽语,她不理睬夏侯俨,脚下加快了速度。

    夏侯俨见她不语,心中更是得意,策马跟在她身旁,甜言蜜语地诉说心中的爱慕,裴续秋又气又恨,却又摆不脱他的纠缠,只管低头疾走。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阵马蹄声,紧接着听见了杨元庆的声音,“敏秋姑娘!”

    杨元庆的声音使裴敏秋俨如溺水的人抓住了—块木头,她又惊又喜,转身向杨元庆跑去,“杨将军!”她委屈得眼睛都有点红了。

    杨元庆是听见—名乎下的禀报才急追而来,他见裴敏秋都快哭了,还不知她受了什么欺辱,他心中不由勃然大怒,马鞭—指夏侯俨,“你好大的狗胆!”

    夏侯俨呤冷笑了起来,“我喜欢敏秋,想娶她为妻,她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杨元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

    裴敏秋见他当着自己喜欢的人也胡言乱语,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美眸中涌了出来,“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你这个无耻之徒。”

    夏侯俨得意地笑了起来,“裴姑娘,你喜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我会让我的父亲去贵府求亲,—个月后,你就会成为我新妇。”

    杨元庆心中杀机已现,他对裴敏秋道:“你先回去!”

    裴敏秋转身便向自己营帐奔去,杨元庆见她走远,这才缓缓拔出刀,—指夏侯俨,“既然如此,拔出你的刀!”

    夏侯俨—愣,“杨元庆,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敏秋姑娘我也喜欢,既然你想夺我所爱,那我们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拔出你的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夏侯俨心中—惊,后退了两步,他当然知道自已不是杨元庆对乎,他大喊—声,“杨元庆,我不会跟你比武,有本事看谁先娶走她。”

    他调转马头便走,杨元庆张引搭箭,—箭向他的马射去,这—箭射入了夏侯俨坐骑的粪门,战马—声惨叫,仰面摔例,将夏侯俨掀翻在地,战马重重压倒在他身上。

    杨元庆催马上前,拉开弓,弓箭对准了他,呤冷道:“你还敢抢我的女人吗?”

    夏侯俨被摔得几乎骨头都要断了,车边身子被马匹压住,动弹不得,他心中又恨又怕,只得服软道:“杨元庆,算你狠,我不跟你抢了。”

    杨元庆冷笑—声,箭向下—偏,—箭射穿了他的大腿,将他钉在地上,痛得夏侯俨杀猪般地惨叫—声。

    “这—箭是给你的警告,你再敢动邪念,抢我的女人,我会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第二十七章 逼出水面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二十七章bī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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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bī出水面

    一场原本旨在融洽世家关系而举行的狩猎,却因为杨元庆下手狠辣的一箭而不欢而散,众人各自匆匆回府,狩猎的兴致dàng然无存。~~

    李渊的书房内,李渊叹了一口气对长孙晟道:“传闻杨元庆心狠手辣,我还有点不相信,我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能狠辣到哪里去,如今看来,传闻并非是空xùe来风。”

    长孙晟却有点不以为然,他捋须笑道:“李使君长期生活在中原盛世,或许对元庆下手狠辣有点难以理解,但我是知道,他是边塞将领,如果他不凶狠,他根本就震不住突厥人,对突厥人讲仁义没有用的,他们只认拳头,你拳头硬,他们就服你。”

    “虽然如此,可他却因此得罪了虞世基,不明智啊!”李渊还是摇了摇头。

    旁边站着的李建成却忍不住道:“父亲,我倒觉得杨元庆这一箭只是借机发挥,从表面上看好像是争风吃醋,实际上他是另有所图。”

    李渊知道自己长子不轻言表态,他这样说,倒有点让李渊感到意外,李渊便笑道:“说说你的理由。”

    “父亲,虞世基独霸吏权,收受贿赂,jiāo换人情,顺他者升,逆他者免,已是满朝怨言,他儿子更是横行不法,在京中恶名昭著,杨元庆这一箭,我估计会赢得满朝喝彩,同情虞世基的人没有几个,这一箭虽然得罪虞世基,却能赢得大多数朝臣的好感,他并不吃亏。”

    长孙晟很赞成李建成的分析,“虞世基所依仗者,无非是圣上的宠眷,但杨元庆,圣上也同样看重,他不会为这点小事处罚边疆重臣,这一箭我估计最后是不了了之,虞世基吃个哑巴亏,杨元庆得人情。”

    “或许是这样吧!”

    李渊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了,他便岔开话题问道:“季晟兄,这次圣上南巡,你也要同行吗?”

    长孙晟摇摇头,“我是奉命留守京城,不南下。”

    长孙晟感觉李渊似乎有些话不想多说,便又寒暄几句,起身告辞了。

    李渊送走长孙晟回到书房,见李建成还在,便笑道:“打猎累了一天,你还不去休息吗?”

    “孩儿感觉父亲似乎有话要说,所以留下。首发”

    李渊点点头,“坐下吧!”

    “是!”

    李建成坐了下来,李渊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我知道杨元庆shè夏侯俨一箭不是那么简单,就像你所说,他是借机发挥,只是当着长孙晟的面,我不想深谈此事。”

    李建成愕然,“父亲连长孙叔父也不相信吗?”

    李渊摇摇头,“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这件事的背后透着很多诡异,可能涉及到皇位之争,最好和谁都不要深谈。”

    “父亲,我不大明白。”

    “其实最初我也不明白,后来才慢慢想通。”

    李渊叹口气道:“昨天我见到杨元庆时,是见他从应天mén出来,但他并没有参加朝会,我还以为他是去内史省办事,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其实是去见圣上了。”

    李渊见儿子听得全神贯注,便又继续道:“后来快到中午时,我才听说前天晚上丰都市出了大事,在一家茶庄内死了一百多名齐王的死士,而且传闻那座茶庄就是杨元庆的产业。”

    “父亲的是意思是说,齐王死士是杨元庆所杀?”

    李渊缓缓点头,“杨元庆昨天一早去见圣上,应该就是去汇报此事,眼看太子的身体越来越胖,病体沉重,如果太子西去,那么东宫之争就要起bō澜,圣上虽然只剩齐王一个儿子,但他还有孙子,是立皇子,还是立皇太孙?这是即将面对的大问题,杨元庆在这个关键时候杀了一百多名齐王死士,我就怀疑,他实际上是在替太子争皇太孙之位。”

    李建成沉思片刻,忽然吃惊问道:“难道虞世基和齐王有关系吗?”

    李渊冷笑了一声,“你说得一点没错,虞世基就是齐王的幕后军师,杨元庆这一箭,就把虞世基bī出水面了。”

    李渊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道:“杨元庆年纪轻轻就心思慎密、手段毒辣,这样的人我不喜欢,以后要尽可能少地和他jiāo往,以免被其所害。”

    重伤了夏侯俨,杨元庆像没事一般将裴敏秋送回裴府,随即又回到自己的住处,其实作为正常的jǐng告,杨元庆shè死夏侯俨的马,bī他答应不再纠缠裴敏秋,就算可以了,并没有必要shè伤他。

    作为担任了两年总管的杨元庆,他确实已经没有这样的冲动,毕竟裴敏秋不是妞妞,毕竟夏侯俨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没有必要这样伤害他,莫名其妙和虞世基结仇。

    正如李渊的推断,杨元庆这样做,还是为齐王。

    在昨天晚上宇文娥英的寿宴后,杨昭告诉他,虞世基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是齐王军师,要想和齐王争皇太孙之位,首先就须除掉这个虞世基,而虞世基此人非常谨慎小心,很难被人抓住真正的把柄,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继室孙氏,他太宠爱这个nv人。

    而夏侯俨就是孙氏和前夫所生,杨元庆的目光便落在在夏侯俨身上,他很想知道,虞世基,或者是孙氏,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

    傍晚时分,虞府大mén敞开,一群家丁抬着担架,紧急将受伤的夏侯俨抬进府内,孙氏从府内飞奔而出,“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夏侯俨流了不少血,脸sè苍白,身体很弱,他话都说不出来,还是一名随从解释道:“今天公子和杨元庆发生了冲突,公子被杨元庆用箭shè伤,他自己说是误伤,其实就是他故意shè伤公子。”

    孙氏慢慢掀开被子,见一支狼牙箭shè穿的了儿子的大tuǐ,箭上血都凝固了,她心疼得叫起来,“还不快去找名医,还不快去!”

    家人们已经去找名医了,片刻,一名老御医拎着yào箱匆匆走进虞府,虞mén家人连忙将他请进内府给公子治伤,孙氏却要追问儿子受伤的详请,家人们的消息都很零散,东一句,西一句,最后才慢慢理清了线索,竟然是儿子和杨元庆为一个裴家之nv争风吃醋。

    让孙氏又恨又气,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杨元庆竟然是朝廷高官,还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可以报复,情急之下,孙氏连夜派人去洛口仓通知老爷,请他立刻赶回京城。

    给夏侯俨治疗伤势的御医姓王,是宫中里的老御医,很善于处理各种伤情,他已经给夏侯俨取出了箭,并替他包扎好,这才走出房间.

    “王御医,我儿怎么样了?”孙氏迎上来问道。

    王御医叹了口气道:“情况不是太好。这一箭shè断了tuǐ上的筋脉,我不能保证他伤势痊愈后,还能不能站起身。”

    “啊!”

    孙氏惊呼一声,“你是说我儿以后就站不起来了吗?”

    王御医摇了摇头,“这个还不知道,如果伤口恢复得好,或许能够用拐杖走路,如果恢复不好,他的tuǐ肯定保不住了,夫人,我必须说实话。”

    孙氏听说儿子最好的情况也是拄杖而行,她几乎晕倒,她强忍住悲痛,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chuáng榻上,夏侯俨已经苏醒,他声音微弱地对母亲道:“母亲,孩儿后悔没有好好学武,以至于打不过别人,孩儿这条右tuǐ估计是废了”

    孙氏忍不住哭了起来,“儿啊!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个恶魔,为什么非要去和他争nv人?”

    “母亲,孩儿没有和他争nv人,敏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既没有许给他,也没有和他定亲,孩儿是因为真心想娶她为妻,才去表达爱慕之情,敏秋都对我有意思了,可他却自以为是,自以为地把敏秋视作他的nv人,对我下手狠毒,不仅杀了我的马,我都表示认输不争了,他还不放过我,一箭把我shè伤,母亲,他真的太过份了。”

    儿子的述说使孙氏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她决不能容忍儿子被人如此欺辱。

    一个时辰后,一名掮客被领进了孙氏的客房内,他躬身施礼,“在下尤顺,参见夫人,愿为夫人效力。”

    孙氏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听说你可以介绍几个武艺高强之人,我想杀一个人,需要请几名武艺高强之人,你开价吧!”

    掮客尤顺大喜,连忙道:“请夫人放心,我介绍的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人很可靠,不过夫人想杀谁,他们定能给你板办妥。”

    “嗯!我想知道他们要多少钱?”

    “夫人,这里面有个区别,如果是普通民众,最多二千吊钱便足够了,可如果是朝廷命官,最少都要一万吊钱,而且还要根据人不同来定价,不知夫人想杀谁?”

    孙氏一字一句道:“我要杀的人名叫杨元庆。”

    “是他!”掮客尤顺惊呼一声,连忙道:“夫人,此人地位很重,可能不能随意杀他。”

    “我不管,你们尽管开价。”

    “这个”

    掮客尤顺终于报了价格,“夫人,若是此人,要价三万吊,必须我们风险也很大。”

    孙氏冷笑一声,“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三万吊,我先付一千吊钱,作为你们的经费,事成之后,凭他的人头来领赏,我会把余钱一次付清。”

    ……

第二十八章 连环布套

    杨元庆所住的客栈叫做‘布衣客栈,,位于紧靠定鼎门大街的淳化坊,客栈并不大,最多也只能住三四十名客人,杨元庆为了方便,将整座客栈都包下来,他和丫鬟绿茶以及十八名手下,一共二十人住在这座客栈中。

    天刚擦黑,杨五郎匆匆而归,给杨元庆带来了虞家的最新动向,出乎杨元庆意料的是,虞世基并不在家,昨天下午离开京城去洛口仓了,家里由他妻子孙氏做主。

    “公子,我们发现一名掮客进了虞府,此人叫尤顺,京城仇杀,都是找他牵线,据说此人能找到武艺高强的豪杰。”

    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孙氏准备买凶杀他了,愚蠢而短视的女人啊!完全不懂朝廷规则,不懂得权力平衡之度,她以为丈夫收受贿赂皇帝不管,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买凶杀官,皇帝也会不闻不问吗?如果她丈夫知道,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杨元庆沉思着走了几步,便吩咐道:“你和杨四郎负责盯住这个尤顺,不准他逃脱,当心点,不要打草惊蛇。”

    杨五郎答应一声,起身走了,杨元庆想了想,索xìng把事情做得圆满一点,他又把杨大郎叫来。

    “你去替我买几sè果品和糕点之类的东西,我要去虞府道歉。”

    杨大郎摇摇头,“他们肯定不会接受公子道歉,去了反受其辱!”

    在九名铁卫中,杨元庆最信任的就是杨大郎,为人稳重,考虑问题周全,能给自己提很好的建议。

    杨元庆笑了笑,“我并非是真的要给他们道歉,不过是做个姿态罢了。”

    杨大郎这才恍然,立刻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几名手下陪同杨元庆来到了虞世基的府邸,门房慌忙进去禀报,片刻,一名管家出来拱手道:“杨将军,很抱歉,我家老爷不在府内,外出公干了,请杨将军改rì再来。”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是来找虞shì郎,只是来表达歉意,见夫人也可以特备一点薄礼,只是一点心意,请转交给夫人。

    杨元庆使个眼sè,杨大郎连忙将满满一篮子果品糕点递上去,里面还有两罐酒,管家瞥了一眼篮子,微弱的灯笼光映下,可以清晰看见篮子里的物品他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心中着实有些鄙视,虽然送果品糕点和酒是探望病人的礼节但那是一般的小户人家,这可是虞府,没有千把吊钱,谁看得上眼。

    虽然心中鄙视,但管家脸上却堆满笑容,连声道谢,提着篮子进府禀报去了。

    内室里,孙氏亲手端着一碗燕窝粥喂儿子,御医的药非常有效果,一个多时辰后夏侯俨的伤势已有起sè,气sè转为正常,说话也不像刚进府时那样气短,伤势稍微好转,他心中又开始想到了裴敏秋。

    “母亲,虽然杨元庆很嚣张但我不想就这么惧怕他,我还是想娶敏秋为妻,恳求母亲替我去裴府求亲,我想,裴家人是通情达理,会慎重考虑虞家的求亲。”

    孙氏心中暗叹,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念念不忘那个女人,但她又不想扫儿子的兴,便柔声笑道:“这件事缓一缓,等你父亲回来,我让他去裴府求亲,以他的面子,裴府不会拒绝,现在你只管安心养伤。”

    “娈舅忄母亲!”

    夏侯俨tuǐ上稍微动了一下,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心中霎时间涌起了对杨元庆的滔天仇恨,咬牙切齿道:“母亲,杨元庆就这样放过他吗?”

    孙氏回头对几名shì女道:“你们都下去!”

    等房间里空无人,孙氏这才低声对夏侯俨道:“这年头只要肯出大价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我已决定出三万吊钱买杨元庆的命,虽然价格高一点,但只要能替你报仇,我也愿意。”

    夏侯俨心中一惊,尽管他不是朝廷官员,但刺杀高官是大罪,这一点他是明白的,他急道:“母亲,还是等父亲回来,商量一下吧!”

    孙氏冷哼一声,“等他回来决定,你这个仇就别想报了,他那个人一天到晚战战兢兢,怕得罪齐王,怕得罪皇帝,今天怕这个,明天怕那个,一点男子魄力都没有,杨元庆这么狠毒地shè伤你,他又怕过谁了,不要管他,有仇报仇,有冤报怨,那杨元庆仇人无数,我们只要谨慎一点,别人未必知道是我们所为。”

    她见儿子还有一点犹豫,便道:“你到底想不想娶裴家小娘?杨元庆若不死,你能娶得到她吗?”

    夏侯俨想起了裴敏秋那绝美的姿容,热血瞬间涌上头顶,对美人的渴盼压倒了他对杀人蠲恐惧,他咬牙道:“好吧!就宰了那个姓杨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夫人,杨元庆来道歉了,就在府门外。”

    “什么!”

    孙氏蓦地站起身,尖声喊道:“让他滚!滚!”

    “夫人,他还送了探望之礼。”

    “金山银山我都不稀罕,给我扔出去!”

    孙氏心中痛恨之极,她快步走出门,厉声问:“东西在哪里?”

    管家指了指地上的篮子,“就是这个!”

    孙氏拎起篮子,向府门外飞快走去,她此时就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剑,一剑把杨元庆的人头砍下,居然还有脸来上门道歉,他杀自己儿子之时,怎么没想到会毁了自己儿子一生。

    孙氏走出府门,见府门外站着几人,便森然问:“谁是杨元庆?”

    杨郎在身后低声对杨元庆道:“此人就是夏侯俨之母孙夫人。”

    杨元庆见她虽三十余岁,但气质高贵,容貌异常jiāo艳,难怪虞世基会被她mí得神hún颠倒,便拱手笑道:“在下杨元庆,误伤了令郎,心中万分抱歉,特上门道歉,请夫人原谅!”

    孙氏一下子爆发了…她尖声大骂:“你这个浑蛋!我儿子被你毁了,我恨不食你肉,寝你皮,你给我滚!滚!”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篮子向杨元庆砸去…杨元庆一动不动,任篮子砸在自己身上,篮子中两壶蒲桃酒洒开,泼溅他一身,糕饼之类的东西也砸在他身上。

    “轰!”的一声,虞府大门关闭,将杨元庆关在府门之外…杨大郎心中叹息,连忙上来给杨元庆整理身上的酒渍糕饼,杨元庆一摆手止住了他,“不要整理!”

    他转身便向自己的战马走去,翻身上了马,对众人道:“我们去皇宫请罪!”

    他一催战马,战马奔跑,向皇宫方向疾奔而去。

    皇宫内也十分混乱…到处是大包小包的物品,一只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后天圣上就要出发去江都…这一走至少要四五个月才能回来,几乎一半的宫人都要带走,时间很紧,大家都忙碌不堪,连杨广今天也顾不上批阅奏折,亲自在御书房指挥shì卫们将他喜欢的书籍都带杨广有数万册藏书,他打算带走八成,已经装满一百多只箱子,还有一些sī人物品,他也要带上。

    杨广去江都并不是去游玩…整个朝廷都要跟随他走,还有朝官和他们的主要家人,数十万禁卫军,这就相当于整个朝廷南迁,是一件很浩大之事,而杨广只是在十天前才宣布此事…使朝廷上下以及皇宫都措手不及,不过这也是杨广的风格,他决定做某件事,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杨广正在安排把他收藏的一些字画带上,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来报,“陛下,杨元庆在宫外请罪!”

    “请罪?”

    杨广愣住了,“他犯了什么罪?”

    “他说好像打伤了虞shì郎之子,他觉得有失大臣体统,特来向陛下请罪。

    杨广笑了起来,“他也会觉得有失体统么?宣他进来!”

    杨广倒有点兴趣了,让杨元庆这种xìng子勇烈的人都觉得有失体统,到底是什么事?

    片刻,宦官将杨元庆带上了,杨元庆跪下,羞愧道:“陛下,臣一时冲动,闯下祸事,特来向陛下请罪!”

    杨广见杨元庆浑身上下染了大片红渍,一股酒气,身上还沾有不少白点,他仲手在他肩头抹下一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好像是糕饼和蒲桃酒,他眉头一皱,指着他身上之物问:“怎么这般狼狈?”

    杨元庆苦笑一声道:“微臣不慎伤了虞shì郎的继子夏侯俨,刚才微臣去虞府赔礼道歉,虞shì郎好像不在府上,他夫人暴怒,不接受道歉,将微臣送的赔礼之物砸到微臣身上,两罐蒲桃酒碎了,溅泼了微臣一身。”

    杨广也听说过虞世基的后妻很骄横,家里都是她做主,兄弟虞世南家贫,得不到兄长扶济,其实是虞世基的妻子一钱不给,虞世基也没办杨广心中有点不悦,人家上门赔礼道歉,也不该如果无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陛下,臣今天跟随长孙将军和李太守去狩猎,臣一直很倾慕裴家之女,便请她一同去游玩,不料夏侯俨见窥视裴女貌美,起了sè心,出言调戏裴女,臣忿然制止,他却当面羞辱臣,臣盛怒之下,shè杀他的马以jǐng告,却不慎误伤了他,臣冷静下来,也觉得不该随意动武,便上门去道歉,不料他母亲不肯接受臣的道歉,臣只能向陛下”

    杨广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估计这件事是年轻人为了争夺情侣而大打出手,那夏侯俨惹恼了杨元庆,所以杨元庆动手伤了他,以杨元庆的箭术,误伤是不可能,必然是一怒伤人,事后杨元庆也觉得后悔,便去道歉,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杨广事情很多,这两天所思所想都是江都之事,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竟一时没有把这件事和齐王之事联系起来。

    更重要是,杨广并不知道虞世基和齐王的关系,这就是做皇帝的悲哀之处,很多事情大臣们都心里明白,但皇帝却不知,至于皇帝被大臣méng蔽之事层出不穷,所以历朝历代才会有典签、察事子厅、锦衣卫之类的皇帝耳目出现。

    “那你准备怎么办?”杨广问道。

    杨元庆诚恳地对杨广道:“臣是边疆重臣不该如此冲动,对一白丁动怒,shè伤了他,臣也觉有失体统臣愿意降开府为仪同,以示对虞shì郎的歉意。”

    “你承认是你故意shè伤他?”杨广听杨元庆说漏了嘴,不由笑了起来。

    “是!臣盛怒之下,便shè伤了他的tuǐ,臣确实不敢杀他,愿接受陛下的惩罚。”

    杨广点了点头,“你能有此心说明你已懂为官自律,朕很欣慰,而且你能克制住自己,只伤不杀,这也说明你不想把事情闹大,能把握分寸,朕能理解你对虞shì郎的歉意,但从开府降到仪同那就没有必要了,这样吧!罚俸一年,作为对虞家的赔偿你意如何?”

    “僮无意见。”

    杨广笑了笑,“你确实该考虑自己婚事了,说不定朕愿意替你做这个媒,先下去吧!等虞shì郎回来,这件事朕先替你调解。”

    “多谢陛下美意,多谢陛下调解!”

    杨元庆慢慢退了下去,杨广想了想,又下旨道:“速召长孙晟来见朕!”

    杨广想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长孙晟被领进了杨广的御书房他躬身长施一礼,“臣长孙晟参见陛下!”

    杨广坐在御案后,淡淡问道:“长孙将军,听说你们今天去狩猎了?”

    长孙晟心中突了一下,圣上的消息怎么如此之快,难道是因为杨元庆那件事?他连忙躬身道:“臣今天约了荥阳太守李渊一家以及一些世家子弟,去西郊狩猎。”

    “听说狩猎中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是吗?”

    长孙晟已经明白,圣上就是在问杨元庆shè伤夏侯俨之事,估计是涉及到两个宠臣,所以圣上很关注。

    “是有这么回事,杨元庆shè伤了虞shì郎之子夏侯俨。”

    “嗯!朕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你老老实实告诉朕,不准有半点虚假隐瞒。”

    “僮不敢!”

    长孙晟便将他所知的事情真相详详细细告诉了杨广,夏侯俨和裴蕴孙女裴喜儿有议婚之说,夏侯俨今天去偷望裴喜儿,却看中了裴敏秋,而裴敏秋和杨元庆情投意合,夏侯俨趁杨元庆不在,跑去调戏裴敏秋,结果被杨元庆发现,盛怒之下,shè伤了夏侯俨。

    杨广的脸sè越来越yīn沉,“那个裴敏秋也是裴蕴的孙女吗?”

    “回禀陛下,是户部shì郎裴矩的孙女。”

    “他好大的胆子!”

    杨广恼怒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平时他欺辱民女的恶行朕已经忍了,他一个白丁,居然连重臣之女都敢调戏,看来是朕太纵容虞家了长孙晟趁机替杨元庆求情,“陛下,杨元庆久在边塞和突厥人打交道,xìng格勇烈,今天确实是夏侯俨挑衅在先,杨元庆虽在盛怒之下伤他,但这并不是大事,只要元庆肯道歉,这件事便可以解决,望陛下能宽容元庆,他毕竟是年轻人,心上人受辱,他一怒拔刀,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杨广点点头,“这件事朕知道该怎么处理,不仅杨元庆要道歉,虞世基更要为他的恶子道歉。”

    【老高已经补充过,但很多书友都没有看到,这里再补充一下,关于孙夫人和夏侯俨此人,《隋书》在虞世基传中是如此记载:“其继室孙氏,xìng骄yín,世基huò之,恣意奢靡,雕饰器服,无复素士之风。

    孙复携前夫子夏侯俨入世基舍,而顽鄙无赖,为其聚敛,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金宝盈积。”】!。

第二十九章 请君入套

    裴府也同样忙碌,这次裴家也有五六名官员将随驾南巡……当然和皇宫相比,他们需要携带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一点书籍和洗换的衣物,另外,南巡时间稍长,朝廷也允许带家人随行,以方便照顾。

    裴矩和裴蕴都决定各带一名小妾,同时再带两名仆从,简单收拾一下便可。

    此时在房间里,裴矩和裴蕴正在听取裴行俨对今天狩猎的汇报,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让裴矩和裴蕴都没有想到。

    裴喜儿是裴蕴的孙女,当初向裴世基提出两家联姻的也是裴蕴,他本意是想把裴喜儿许给裴世基的幼子虞晦,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继子夏侯俨,而且竟是一个如此无赖好色之徒。

    裴蕴顿时怒道:“我裴蕴的嫡孙女难道只配得上虞家继子吗?此事就此作罢!”

    裴矩却一言不发,坐在一旁沉思,他觉得杨元庆此举似乎有点鲁莽,平白给自己树敌,不太符合杨元庆此时的身份,他好歹也担任了一年多的总管,他应该把握得住分寸。

    可如果说杨元庆有什么目的,他又看不到杨元庆的目的在哪里?难道杨元庆是想对付虞世基?

    “二第,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裴矩回头问族弟裴蕴,“杨元庆是想和虞世基较劲,所以故意射伤了夏侯俨?”

    裴蕴对杨元庆的了解不像裴矩那么深,凭直觉他以为二人是在争风吃醋,裴矩一提醒,他也有点回过味来,问题出在时间点上,如果单纯地看这件事,这无论如何是两个人为争心上人而大打出手。

    可一想到前晚丰都市之事,再联系到虞世基和齐王的关系,这几件事情在时辰上只有相隔一两天,脉络就立刻清晰了。

    “你说得对这确实有可能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杨无庆打伤夏侯俨,剑指虞世基。”

    裴蕴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对裴矩道:“如果真是这样,杨元庆此人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裴矩笑道:“如果真的这样,我倒很高兴,说明我没有看错人,自古做大事者哪个没有心机?哪个不会用手腕?我就害怕他是头脑简单的勇夫,驭于人,而不善驭人。”

    裴蕴听出族兄话中有话见房中无人便低声问道:“兄长所说的大事是指何事?”

    裴矩冷笑一声,“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蕴叹息一声,“虽想取代杨隋不乏其人,但大隋江山一统,皇权耳趋稳定,真想发生天下大乱,却不容易。”

    “难说,如果前太子杨勇即位或许不会发生天下大乱,可当今圣上做事的手段,着实令人担忧他登基才两年,便已民怨沸腾,贵族怨恨,士族不满,再这么下去,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敢说天下一定会大乱,但至少会有五成的可能会大乱。”

    说到这,裴矩也叹口气道:“秦灭战国之初是何其强势,可谁又能想到,它最后竟是那般短暂?二弟不觉得今上所为,和始皇是如此相似。”

    裴蕴沉默片刻,缓缓道:“所以兄长才想在杨元庆身上押上一注。”

    裴矩默默点了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若不想远一点,何以保我裴家百年兴盛?”

    “那这件事我们怎么办?”

    裴矩笑了笑道:“我们先静观其变,等事情真的出来了,我们再助元庆一臂之力,如果虞世基被元庆扳倒,吏权必然均衡,我们裴家七占其二,我很乐意看到此种情况发生。

    停一下,裴矩又道:“我打算让行俨跟随元庆,敏秋跟在我身边,我带她一同南下。”

    夜越来越深,在街上乘凉的民众陆陆续续回家,街上逐渐安静下来,这时,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铜鸵坊。

    铜鸵坊位于洛水以北,洛水以北各坊大都是贫寒人家所居,房屋建筑明旱不如洛水以南各坊,很多都是茅草屋,洛阳虽富庶,却不能禁贫者来居,而往来行人也鲜有骑马者,大多是步行,也有骑驴人。

    铜鸵坊住的大多是从河北迁来的工匠,进将作监颇多,条件稍微好一点,他们的住宅以瓦房为主,良人一户占地半亩,贱民一户再减半。

    牛车停在一座小户前,掮客尤顺从牛车上跳下,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开了,尤顺说了两句,一闪身进了大门,一名男子探头向外张望了半晌,这才关了门。

    远处数十步外,杨四郎和杨五郎从一条小巷里闪出身,对望一眼,借着朦胧的月色,在一幅图上标注了这个位置,这是他们今晚跟踪尤顺的第三个地方。

    房间里,一名黑脸大汉请尤顺坐下,笑问道:“可是又有什么涛路?”

    洛阳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城,人口超过百万,从老洛阳县迁来的人并不多,其余人几乎都是从天下各地迁来,有的是被官府强征而来,有的是自愿来这里谋生,三教九流都有,隋朝武风鼎盛,其中以武谋生的人也不少,这种人朝廷一般称为豪杰。

    这些武者有的去大户人家做家丁护院,或去妓院酒肆当打手,也有不少人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尤顺原来在长安便是有名的掮客,靠人脉吃饭,上得了官衙,下得了妓院,各种人都认识,来洛阳后,他依然是新都有名的掮客,和虞世基家搭上了关系,这次孙夫人想找武艺高强的刺客,尤顺手中就有门路。

    他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水笑道:“有一桩大买卖,要找三个人,事成后,一人一万吊,我抽两成。”

    黑脸大汉叫张全称,山东眺县人,骁勇力大,引马出色,他是年初来京城谋生,召集了十几名同乡人专门替人打架消灾,来京城大半年,钱没赚多少,老本倒赔出去了。

    他听说有一万吊钱的买卖顿时眼睛一亮,激动起来,“可是有我的份子。”

    “这件事搞不好会丢命,东家要求武艺高强,你手下人不能做,只能你本人做,你算三人中的一人,接还是不接?”

    “是杀谁?”张全称知道一万吊钱不好赚他也慎重起来。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若肯接按了血指印,我再告诉你。”

    尤顺将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孙氏当然不可能付铜钱,而是支付金银,三千两银子,一般是先付三成头金,但她最终只肯付一成,也就是三百两银子。

    “这是一成头金按了血指印你就可以收下,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七百两银子。”

    尽管心中还是有点疑惑但白花花的银子使张称金受不了这个诱惑,他心一横道:“好吧!我答应。”

    尤顺取出一张契约,这就是买人契,双方都要在上面按血指印,按下指印就不能更改,假如谁敢拿着头金逃跑,那他不仅这一行混不下去,而且还会被追杀,既然吃这碗饭,守信是第一重要。

    张称金抽出匕首将食指斟破,在契约上重重按下血指印。

    “好!我告诉你,你们要杀之人叫杨元庆,他后天就要随朝廷南下江都,所以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你和另外两人,半个时辰后在北市的岱岳酒肆会面,我们会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

    张称金一惊,“可是大利城的杨元庆?”

    “正是此人,怎么!你后悔了吗?”尤顺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张称金眼睛里迟疑了半晌,最终一咬牙,“我干了!”

    次日中午,杨元庆租赁了一辆马车,他坐在马车内向北市而去,他进京已有不少时日了,但基本上都在洛水南面涛动,从未去过北面,今天他想去逛逛北市,给自己的手下买几身衣服。

    他已分头布置,绿茶没有带在身边,命她去了康巴斯的酒铺,他只留了四名铁卫和五名亲兵跟着他,其余人则负责抓捕尤顺。

    九名随从都外穿宽大的长袍,里面却穿着铁甲,骑马跟随在马车两边,杨元庆本人则坐在马车里,他也一样内穿铠甲,外穿长袍,异常警惕。

    过洛水去北再有三座桥梁,他走的是中间的行春桥,桥是一座平桥,用石块砌成,桥面宽大,两边颇为热闹,摆满了各种小摊。

    马车在上了桥,在平桥上缓缓而行,不时有卖花的少女凑上马车搭讪,但都被铁卫和亲兵拦在外而,不准靠近。

    杨元庆坐在窗前警惕地望着外面,凭着直觉,他认为刺客一定会在今天动手,明天自已就要编入皇帝的车驾,他们不会再有机会。

    而这座桥应诱就是最好的袭击地点,昨晚那个掮客找了三个人,最后在北市一家酒肆内碰头。

    这时马车驶上了桥中央,这里人更多,有个卖艺人百戏艺人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四周围观的人颇多,使马车行走有些艰难。

    就在马车经过桥面最窄处时,变故发生了,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从人群中一跃而起,身体敏捷如猿猴,手执一把蓝汪汪的匕首,向车窗扑来,相隔杨元庆只有五尺。

    同一时刻,另一人跳上车夫的位置,一刀将车夫砍倒,车夫发出长长一声惨叫。

    杨元庆和他的手下也几乎是同时发动反击,就在那名身材瘦小的男子刚刚靠近窗户时,一把锋利的横刀从窗内刺出,快如闪电,瘦小的男子大吃一惊,他躲闪不及,竟被一刀刺穿了脖子,吊死在车窗外。

    而另一名刺客是准备从车夫的位子突进车厢,却被杨二郎一跃从马车上扑倒,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刺杀发生得太突然,直到两名刺客一死一抓,四周的人才反应过来,桥面顿时一阵大乱,人们哭爹叫娘,四散奔逃。

    杨元庆却很奇怪,第三名刺客在哪里?

    “在那里!”

    杨四郎一指石桥栏杆,杨元庆看见了一名拿着弓箭的黑脸大汉,满脸惊惶,他应该是用弓箭伏击自己,但他此时已翻过栏杆,从行春桥上一跃跳进了洛水。

第三十章 娶妻当慎

    杨元庆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刺杀这么弱,或许是太不专业,也或许是自己准备充分,他们没有料到自己会改为乘坐马车。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达到了目的,虞世基的妻子孙氏钻进了他的套,陷入万劫不复。

    虞世基的妻子孙氏买凶刺杀边疆重臣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内便传遍了朝野,也传遍了大半个洛阳城。

    在历朝历代,刺杀大臣都是一个极为忌讳的事情,因为这涉及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被所有大臣所痛恨,不管是谁触犯到这一条,都会ji起所有大臣的强烈愤怒,也正是这个原因,刺杀朝臣这种卑劣的手段也是皇帝的底线,任何一个皇didu决不能容忍。

    所以当杨元庆把一份刺杀契约和一张刺杀佣金欠条交给杨广时,杨广脸都气得发青了,刺客当场被抓,供出了掮客,掮客供出孙氏,人证物证俱在,他几乎怒吼起来,来人查封虞世基的宅子,命大理狱严审此案

    杨广可以容忍虞世基贪污受贿,可以容忍虞世基的儿子横行不法,这些都没有触犯到他的底线,他都可以容忍,但孙氏在杨元庆已经道歉在先的情况下,依然买凶杀人,刺杀边疆重臣,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了,否则他无法向朝廷众臣交代,就算虞世基不知情,但买凶主使者是他妻子,他无论如何逃不掉这个责任。

    陛下,虽然孙氏买凶杀臣,但起因是一件小事,而且虞shi郎并不知情,希望陛下能尽量宽容,臣不希望为了此事而毁了一名重臣的仕途。

    杨元庆非常感谢祖父在最后相处的一段时间里教会他一些官场要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度,必须把握这个度,任何事情不能做得太满,太满则溢。

    虽然他此时可以步步逼迫杨广严惩虞世基,但他绝不能这样做,就算杨广被迫将虞世基罢官免职,追究罪责,他杨元庆虽得一时痛快,可杨广在心痛之余,必然会调过头追究他的责任,给杨广留一点余地,也就是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杨广也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开始考虑怎么处置这件事,怎么处置虞世基

    虞世基现在是他最宠信,也是最得力之臣,从他本意来说,他并不想处置虞世基,但他也知道,虞世基妻子之所以胆敢冒大不韪买凶刺杀重臣,这也和虞世基平时对妻子的骄宠有密切关系,虞世基不可能没有责任,关键是怎么处置,既能给杨元庆和朝廷一个交代,但又不至于使虞世基太惨。

    杨广也在平衡这个处罚之度,他很为难,杨元庆表现出了宽容之度,令他很满意,但他却不能因为杨元庆宽容就罢了此事,昨天杨元庆还主动来请罪,今天就发生刺杀案,孙氏此举无疑是打他的脸,这个面子他拉不下。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裴大夫求见

    裴大夫就是御史大夫裴蕴,主管御史台,他的出面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杨广心中苦笑了一声,只得下旨道:宣他觐见

    很快,裴蕴匆匆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臣裴蕴参见陛下

    裴爱卿有什么事吗

    杨广见裴蕴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心中便明白几分了,果然,裴蕴将册子呈上,郑重道:陛下,这是微臣弹劾虞世基纵容家人横行不法,以至于其妻买凶刺杀大臣,虞世基罪责难逃,臣恳请陛下严惩虞世基,这不仅是臣的意思,也是三百八十名大臣共同心声,一家不治,何以治国虞世基辜负了陛下对他的期望。

    杨广吓了一跳,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三百八十人联名弹劾吗他接过奏折,前面是裴蕴对虞世基弹劾,指出他的四大罪责,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公报si仇纵子骄妻,每一件都有详细的记录,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官员署名,苏威宇文述张瑾裴矩牛弘等重臣都有署名,甚至包括他的兄弟虞世南,也在最后签了名。

    杨广的脸sè越来越难看,裴蕴给他施加了强大的压力,但裴蕴是御史大夫,弹劾大臣是他份内职责,联名上书也不是不允许,这让杨广很是头痛,虞世基平时得罪的人太多,在这个关键时候,众大臣便开始对他群起攻之。

    杨广叹了口气,他明白虞世基这次是触犯了众怒,看来他只有舍兵保将,处罚虞世基,给大臣们一个交代了。

    杨广的圣旨在当天晚上发出,将掮客和刺客双双斩首示众,勒令虞世基休妻,其妻孙氏刺杀边疆重臣,证据确凿,罪不容恕,杖一百,判处流刑,流放岭南,其子夏侯俨也一并流放,虞世基骄纵妻子,责无旁贷,罢免其内史shi郎之职,贬为长沙县令。

    可怜虞世基跑到洛口仓躲避齐王,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莫名其妙就丢了官,治家不严,骄妻纵子,以致酿成今天之祸,这也是自古官场中一种常见的丢官情形。

    而杨元庆也在这场刺杀案中被人重新认识,有人说刺杀案只是一种巧合,但也有人说刺杀案是杨元庆的计谋,但不管是巧合还是计谋,杨元庆都扳倒了当朝第一权臣,这是事实,令满朝文武对他刮目相看。

    也正是这个案子,使杨元庆在朝廷中的地位有了极大的提高,一举成为朝中重臣之一。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刺杀案发生的次ri就是杨广正式启程南巡的ri子,可就在这天半夜,京城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使杨广不得不临时决定推迟南巡,陷入巨大的失子悲痛之中。

    大业二年七月,太子杨昭因身体肥胖而致病,在睡梦中不幸而薨,时年二十三岁。

    当天晚上,杨广和皇后萧氏哭倒于宫,尽管他们平时也有点嫌厌儿子太肥胖,但这毕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是他们的长子,他们只有两个儿子,长子的去世使他们夫妻抱头痛哭,连夜赶往太子府,哭别长子。

    在万分悲痛中,杨广下旨无限期推迟南巡,缀朝三ri,命百官举哀,前来吊唁太子。

    太子府在一夜间搭起了灵棚,天不亮,百官便开始络绎不绝前来吊唁太子,人人戴孝,为太子举哀。

    杨元庆在天不亮便赶到了太子府,杨昭的突然去世同样令他悲痛不已,尽管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那种对长兄去世的哀痛,对朋友之死的悲伤,都令他的感情难以自禁,流下滚滚热泪。

    一进杨昭的灵棚,太子妃韦氏便带着杨昭的三个儿子给他跪了下来,三个孩子伏在他脚下嚎啕大哭,杨元庆连忙跪下,他也忍不住垂泪对韦妃道:太子殿下在三天前才刚刚给我说过,希望臣能扶佑他的孩子,保他们一世平安,臣杨元庆会尽全力让他们一世平平安安,不会辜负他们父亲的重托。

    韦氏也抹泪道:太子也对孩子们说过,要他们视你为叔,昨天下午才刚刚留下遗旨,他就在夜间不幸薨去,我会保留好遗旨,待孩子们长大后交给他们,望杨将军念他们父亲恩德,时时护佑三个孩子。

    臣杨元庆万死不辞

    杨元庆慢慢走到杨昭的灵位前,又再次跪倒,心中默默对杨昭道:臣既已承诺殿下护佑三子,当尽心竭力,保他们一世平安,不让齐王所害,纵然天道多变,有一天我与三子不得不兵戈相见,也绝非元庆本意,元庆当尽力留之xg命,不忍杀戮,望兄在天之灵明察。

    默默祷告完,杨元庆给杨昭的灵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就在这时,帐门口传来一声干嚎,皇兄英年早逝,让臣弟情何以堪

    这是齐王杨暕到了,他披麻戴孝,一身缟素,虽然满脸悲戚,心中却是暗喜,自从多年前他有心取兄长而代之,他心中的兄弟之情便已淡薄如水,如今兄长去世,他便成为唯一皇子,登九鼎有望,怎能不令他欣喜万分。

    他走进灵棚,尽管杨昭三子并不喜欢这个皇叔,也只能上前拜见,杨暕连忙扶起三个侄儿,假惺惺道:皇兄英年不幸,我便是你们唯一之叔,我当视汝等为子,早晚护佑,防止汝等被小人所害,你们不必担忧。

    杨暕心中也很清楚,他若登九鼎之位,唯一的竞争者就是这三个侄子,父皇会不会立皇太孙他心中也同样充满担忧,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三子毒杀。

    杨暕走到兄长灵位前跪下,却发现跪在他身旁的竟然是杨元庆,他心中一怔,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兄长磕了三个头。

    杨昭三子也连忙上前,跪在他身旁回礼。

    这时杨元庆已经拜灵完毕,他刚要起身,却忽然听见杨暕冷冷的声音,杨元庆,你若肯投靠我,奉我为主,我们过去的仇怨,我都会一笔勾销,必将厚待于你,你意下如何

    就在昨天下午,杨暕也意外地听到了消息,杨元庆竟扳倒了虞世基,令他大为意外,尽管他这两天对虞世基也颇为不满,但虞世基毕竟是他的军师,这次虞世基被扳倒,调到长沙为县令,令他痛失左膀右臂,他才终于意识到了杨元庆的厉害,此人将是他通往东宫之路的一大劲敌,现在杨昭已死,如果他能拉拢杨元庆,当然是最好,如果他拉拢不到,他必须尽早除之。

    尽管三个侄儿就在身旁,杨暕却毫不在意,他又瞪视着杨元庆,恶狠狠威胁道:若你胆敢不从,我必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杨元庆慢慢站起身,淡然一笑,很抱歉,我刚在太子灵前起誓,当护佑其子早入东宫,齐王殿下厚爱,恕元庆不能接受。

    说完,他向杨昭三子深深行一礼,转身而去,杨昭三子都听到了他们二人刚才的对话,长子杨倓拉着两个弟弟跪下,对杨元庆的背影磕了一个头。

第三十一章 夜访云氏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三十一章夜访云氏

    大隋王朝的天下子民大体分为三等,官民奴,无论居住服饰都有严格的等级规定,奴是最低一等,几乎没有人身ziyou,被视作货物买卖,或是主人的si产,但奴又分为两等,一种是si奴,地位最为低贱,很多si奴终其一生连名字都没有,终生为主人劳作,所生的子nv也同样是主人奴婢,所谓代代为奴,而一些略有姿sè的nv奴运气好一点,被主人收为shi妾,替主人生下孩子,那她的孩子虽然出生低贱,但毕竟成了主人,至少可以成为良民。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当年元庆的婶娘和妞妞就是杨府si奴,为了她们能成为良民,元庆不惜和家族翻脸,由此可见脱离奴籍之难,一般良民不到活不下去,也不会轻易卖身为奴。

    另一种奴隶便叫官奴,比si奴地位稍高一点,主要是替官府做事,有自己的住处和si产,但没有人身ziyou,必须终身依附官府,官奴的来源一般是犯了罪的人,甚至很多人之前曾是权贵家眷或者高官。

    云定兴就是一名官奴,他之前曾是太子杨勇的岳父,他nv儿云昭训是杨勇最宠爱的妃子,为杨勇生下三子,长宁王杨俨,平原王杨裕,安成王杨筠。

    云定兴也因此飞扬跋扈,常以国丈自居,杨坚废太子时,认定云定兴佞huo杨勇,他因此获罪,本人和妻nv都被没为少府寺官奴,从此再无出头之ri,但云定兴此人异常jiān猾,由于他善于工器,便时常制作jg美器物献媚少府寺官员,使他全家免于沉重的劳役。

    一年前云定兴又抓住机会制作了一顶明珠络帐献给宇文述,宇文述便将他推荐给了齐王,他在齐王府如鱼得水,屡屡讨好齐王成功,渐渐地,他已经成为齐王身边的得力心腹。

    云定兴原来住在洛水北面的yuji坊,全家人挤身在三间破草屋中,但自从成为齐王心腹后,他全家已摆脱了奴籍,并且搬了家,搬到丰都市附近的思顺坊,租住上了占地一亩地的瓦房,每天也能骑一匹老马前往齐王府,穿齐王shi从的锦袍戴纱帽,又渐渐恢复了前太子杨勇时代的待遇。

    云定兴年约四十余岁,容貌清奇,一缕长胡飘于xiong前,使他俨如神仙中人,这两天他得到一个任务,替齐王整顿死士,他已整理好行装,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夜幕初降,云定兴刚刚冲完凉,换上一身宽松的禅衣,准备去自己书房,就在这时,他的小儿子云景飞奔来报,父亲,府mén外有人来访。

    是谁

    云定兴家里已经好几年没有访客了,这个消息着实令他感到意外,他儿子摇摇头,光线昏黑,看不清模样,身材很高,看样子像个军官。

    笨蛋,连名字也不会问吗

    云定兴骂了儿子一声,快步向mén外走去,他提着灯笼走到mén口,却见mén外站着五六人,为首一名年轻男子,身着轻便军服。

    杨元庆云定兴忽然认出了这个男子,他曾见过一面。

    他慌忙行礼,杨将军是来找我吗

    杨元庆微微笑道:云先生新家可不好找啊我去了旧府,才知道云先生已搬了家。

    云定兴脸一红,他的所谓旧府只是三间破烂的茅屋,居然被杨元庆看到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杨将军找我有事吗

    有重要之事杨元庆并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云定兴当然很清楚杨元庆和齐王的矛盾,其实建议齐王派死士去搜查红锈茶庄就是他的主意,他心中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不该见杨元庆,作为齐王的心腹他应该将杨元庆拒之mén外,甚至怒斥他,但犹豫了一下,云定兴竟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那杨将军请进吧

    或许这几年苦苦寻找机会,使云定兴养成了一种绝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习惯,他本能地意识到,杨元庆找他,说不定能给他带来什么机会。

    也正是云定兴欣然请自己进府,使杨元庆证实了宇文述对此人的评价,他绝不是忠诚之人,至少对齐王他不忠诚.

    杨元庆跟云定兴进了他的书房,两人分宾主落座,云定兴亲自给杨元庆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笑道:杨将军怎么会想到来陋室一坐

    杨元庆已经事先派手下了解云定兴此人,此人为讨好官员已将家财耗尽,表现光鲜,实则家贫如洗,而齐王待手下又刻薄寡恩,云定兴替他做了不少事,竟只得赏一匹老马,他知道云定兴对钱财的渴求和对齐王的一点不满。

    杨元庆取出六饼各重五十两黄金,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云先生笑纳。

    云定兴眼睛一亮,呼吸顿时有点急促起来,这是三百两黄金啊价值六千吊钱,凭这些黄金他可以买更大的宅子,全家锦衣yu食,几年来的落魄生涯使他对钱财有一种特殊的渴望。

    但云定兴也知道,杨元庆绝不会无缘无故拿三百两黄金给他,必然是有重要事情找他,他盯了一眼桌上金光闪闪的黄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便问道:云某无功不受禄,怎敢收杨将军重礼,杨将军有什么事要云某效力吗

    嘴上虽这样说,他却没有把黄金推回来,很显然,他想要这黄金,只是想听听杨元庆有何事求他

    这些细节被杨元庆看到了眼中,连杨元庆也没有想到他竟贪到这个程度,最起码的推辞客气都没有了,杨元庆心念一转,把此人留在齐王府,其实未必是坏事,当年太子杨勇就是因为此人而被自己祖父杨素抓住了把柄,最终被废,他毁了一个太子,也未必不能再毁一个齐王。

    本来杨元庆是想huā重贿来买齐王死士的情报,但这一刻他改变主意了,他要用这个云定兴为饵,慢慢使齐王走上不归路。

    杨元庆取出了盘郢剑,放在桌上,凝视着云定兴道:元先生认识此剑否

    云定兴仔细看了一眼这把剑,心中顿时一惊,翻身跪倒在剑前,他认出这把剑是先帝赐给晋王杨广,现在应该是天子剑,怎么会在杨元庆手上

    他惶恐跪拜道:卑微庶民,怎敢妄见天子之剑。

    云先生请坐

    杨元庆收了剑笑道:我与云先生素昧平生,也素无恩怨,今天来找云先生,实际上奉圣上密旨而来,调查齐王死士的详情。

    杨元庆又取出杨广给他的纸条,道:这是圣上给我的密令,云先生想看一看吗

    杨元庆的一句奉圣上密旨调查齐王死士已如五雷轰顶,将云定兴惊呆了,他心中也一直很惊疑,齐王一百余名死士被杀,圣上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原来竟是派杨元庆来密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死士有关。

    云定兴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他因太子杨勇之案而获罪为奴,已经成为他一生的噩梦,他费劲心机huā了六年的时间才刚刚摆脱,难道这场噩梦又要降临到他头上吗

    他再次翻身跪倒在地,浑身因惊恐而颤抖,杨元庆看得出他内心的恐惧,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所为是圣上大忌。

    杨元庆脸上笑容已消失,他重重一拍桌子,冷冷道:云定兴,你协助齐王豢养死士,你知罪吗

    云定兴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元庆缓缓拔出天子剑,放在桌上,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愿意效忠圣上,还是继续效忠你的齐王

    云定兴牙齿打战,庶民...愿效忠...圣上

    那好,既然你愿意效忠圣上,我那我告诉你,圣上想知道齐王si养死士的详情,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云定兴抹了抹头上的汗,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递给杨元庆,这是齐王养死士的情报,是我si下记录,请将军过目。

    杨元庆展开这张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齐王豢养死士的人数和藏身地点,让杨元庆也吓了一跳,竟然有三千人之多,齐王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所知都在这上面。

    杨元庆点点头,将这张纸揣进了怀中,又将黄金推给他,你尽管安心在齐王府做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黄金是圣上所赏,希望你不要再重蹈杨勇之案覆辙。

    说完,杨元庆便起身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定兴才从极度恐惧中恢复过来,他心中生出了一丝疑虑,杨元庆真是圣上派来的吗可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还有别人,太子已薨,只能是圣上。

    云定兴目光又落在了三百两黄金上,眼中闪烁着贪婪之sè,他将黄金搂进怀中,亮闪闪的金光照huā了他的眼睛,他竟忍不住纵声狂笑起来,管他什么道义忠诚,都统统是放屁,只有黄金财宝才是最真实。

    半个时辰后,杨元庆出现在杨广的御书房,他将云定兴写的死士记录呈给了杨广,杨广看了一遍这个记录,眼中流lu出一种深深的悲哀,长子去世对他打击巨大,而次子又居然豢养三千死士,使他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失望,他甚至不想问杨元庆的记录从哪里得来,便摆摆手,示意杨元庆退下。

    杨元庆行一礼,缓缓退下,至始至终,杨广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杨元庆了解杨广此时的心情,他依然沉浸在失去长子的巨大悲痛之中,现在又多了一分对次子的无比失望。

第三十三章 缘定三生

    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元庆,件事到此为止。

    这是杨广最后交代的一句话,杨元庆在回程的路上,细细体会着这句话的含意,他能理解杨广的心情,长子已逝,如果再追究下去,他这个次子也未必保得住。

    杨元庆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想到杨昭之死竟成为杨的救命稻草。

    皇子不同于大臣,杨广有雷霆魄力处罚虞世基,却没有魄力处罚自己的爱子,杨躲过了此劫,那就意味着他和杨的斗争将持续下杨元庆不再想此事,调头向裴府而去,昨天裴蕴的一纸弹劾,正是压倒虞世基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应该是裴家对自己的助力,他于情于理都应对裴矩表示感谢。

    不多时,杨元庆和几名手下来到了裴府,也是巧,正好在府门前遇到了裴敏秋的父母,裴文意和妻子王氏,夫妻二人是出门散步纳凉,正要返回府中。

    元庆

    裴文意看见了杨元庆,笑着向他打个招呼,杨元庆连忙上前躬身施礼笑道:伯父伯母,这是出门散步吗

    嗯老习惯了。

    裴文意笑了笑道:谢谢你前天送来的猎物,那只山猪不错,肉味鲜美,下次若再有收获,别忘记给我留一条tui。

    老爷

    王夫人在一旁低声埋怨,哪有在晚辈面前这样说话的

    裴文意捋须呵呵笑了起来,开开玩笑不妨,元庆也是一个直率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思。

    杨元庆也忍俊不住地笑了他发现裴文意从表面看,是很老实木讷,可真正接触多了,才发现他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居然让自己给他留一条野猪tui,他意识到裴敏秋活泼可爱的一面像谁了,实际上就是像她父亲。

    他连忙拱手笑道:伯父喜欢山猪,明天我再去打两只来。

    裴文意笑眯眯道;我只是说着玩你可千万别当真,野猪肉吃成习惯了,瞧我这身板子,难道以后还得自己去猎野猪不成

    众人都笑了起来,王夫人也忍不住笑着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捶了一记,这时,裴矩的长孙裴晋走出门,对杨元庆拱手道:杨将军祖父请你进去

    裴晋又给二叔二婶施一礼,裴文意对杨元庆道:去吧若有正事就不耽误你了。

    杨元庆微微欠身,便跟着裴晋走进了府内,裴文意望着杨元庆的背影,低声对妻子笑道:薰娘,如果他做我们的女婿我觉得倒也不错。

    王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问:公公和你说起敏秋之事了

    裴文意点点头,前两天和我说起此事,问我有没有意见

    王夫人紧张地问:那你怎么说

    裴文意奇怪地看了妻子一眼,难道你不愿意

    王夫人被说中了心事,脸一红,不知该怎么说,其实她倒不是看不上杨元庆,实在是三年前她便已答应了兄长的请求。

    王夫人的娘家是太原王氏中地位较低的一房她只有一个哥哥三年前哥哥告诉她,王家想和裴家再联姻,由王家嫡长孙王俊娶裴家嫡女,她哥哥的意思就是想把敏秋嫁给王家长孙这样她娘家在家族中的地位就能够提高,王氏便答应了兄长。

    因为敏秋当时年少,所以这事也暂时不提,现在敏秋渐渐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公公却想把敏秋嫁给杨元庆,让王夫人有点不知所措。

    裴文意顿时明白过来了,一定是三年前那件事,他摇摇头笑道:王俊不过是个小县令,他能和堂堂的丰州总管相比吗

    老爷,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势利了王夫人有点不高兴,她不愿丈夫这样说自己的娘家。

    我只是这样说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裴文意也收起玩笑之心,郑重对妻子道:我也承认王俊那孩子品行端正,也求上进,但让敏秋嫁给他,是你大哥的意思,你大哥是什么想法,我很清楚,我不喜欢拿我女儿做家族权斗的筹子,薰娘,女儿的婚事我觉得要听听她本人的意愿,我也没有明确答应父亲,我只是说,只要敏秋本人愿意,我没有意见。

    那好吧我去和女儿谈谈,如果她愿意嫁给杨元庆,而不是王家,我一定尊重她的意愿,绝不会勉强她,她也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当然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夫妻俩一边说,一边向内宅走去。

    贵客堂内,裴矩正和杨元庆谈论着虞世基之事,虞世基被贬,就意味着相权和吏权将均分,而裴家却是最大得益者,内阁七曹,裴家就占了两人,只要他再结盟两人,那么裴阀就在内阁中占了多数,将一跃成为大隋第一大势力。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杨元庆,裴矩也不隐瞒杨元庆,直接将这个利益关系给杨元庆分析了,这个结果却是杨元庆没有想到,他本意只想打压齐王的势力,虞世基被贬职,齐王势力至少下降了四成没想到却提高了裴阀的势力,使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就是一箭双雕了。

    裴矩也感慨道:是啊这两年我们也是费尽心机想扳倒虞世基,弹劾他的奏折至少也有几十本了,可圣上就是置若罔闻,我们也灰了心,却没想到你另辟蹊径,从他妻儿身上着手,竟一举成功,让我们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其实这里面也是有一点偶然,我也没有料到虞世基竟然不在京城,如果他在府内,他就绝对不会使用刺杀这个方案,而应该是向皇帝告御状买凶杀人这种蠢办法只有那种骄横而不懂朝廷规则的女人才想得到。

    裴矩微微笑道:你说得对,这里面确实有点偶然,不过,你若不杀那一百多名齐王死士,他就不会离开京城,这里面有果必有因,也是他气数使然,只能说是天意。

    杨元庆点了点头他又问:虞世基去职,那不知谁会替代他入选内阁

    裴矩想了想道:其实这内阁的人员安排是有迹可寻,像苏威本身是相国,牛弘是代表吏部,张瑾是代表关陇贵族,宇文述是代表晋王旧人,我和裴蕴是代表北方士族,虞世基是代表南朝世家既然虞世基被贬,那他的接任者必然也是南朝旧臣,我估计会是门下shi郎萧琮,他是皇后族兄,萧氏名门,虞世基既然是陈朝旧臣那一下个必然是梁朝旧臣,圣上自会平衡南方势力,所以十有仈jiu就是萧琮。

    这种对朝廷势力的掌握,杨元庆还没有入门,无法和裴矩的jg明老辣相提并论,他只能虚心听取裴矩的分析。

    但今天裴矩的心思并不是放在对朝廷势力的分析上,他的心思是放在杨元庆的身上,本来他准备把敏秋带在身边,和圣上南巡时再谈他们的婚事不料圣上却因为太子病逝而取消了南巡计划眼看杨元庆就要北归五原郡,裴矩心中就有点着急了。

    裴矩沉吟一下,便缓缓说出了他的想法,元庆上一次请你吃饭,本来是想把喜儿许给你,但我发现你和喜儿没有缘分,便不再提此事,现在我看你和敏秋颇为投缘,如果你有心的话

    裴矩正式向杨元庆提出了婚约′其实裴家准许裴敏秋和杨元庆一同去打猎′便是一种暗示了′否则′以裴家家规之严′怎么可能准许家族未婚之女跟随一个年轻男人去狩猎′还有过夜的可能′裴家已经在行动上对杨元庆提出了婚约′只不过裴矩是将这个婚约明确提出来.

    杨元庆沉思良久′坦率地说′他需要这门婚姻′他需要和裴家这样的名门世家联姻′也只有这样′等天下大乱时′他才有资本和关陇贵族对抗′也只有联合北方士族和山东豪杰,才可能和强大的关陇贵族对抗,裴敏秋温柔贤惠,是他最好的正妻良配,只是出尘只能委屈她为次妻了。

    他心中叹息一声,终于点了点头,我愿意娶敏秋为妻,只是祖父新葬,一两年内都不宜谈婚论嫁。

    裴矩也捋须笑道:其实我也想告诉你,裴府有家规,族女十六岁后方能出嫁,今年敏秋才十四岁,可以现定下这门婚事,这样就两全其美,不过我提醒你,元庆,订婚需要长辈出面。

    这个规矩他知道,杨元庆想了一想,杨家是不可能,他不想让父亲替他出面,舅父倒不错,可惜太远了一点,杨元庆心念一转,便道:那我请乐平公主替我订婚,可好

    可以

    裴矩眯着眼笑了起来,只要你承认她是你长辈,裴家没有意见。

    内室,王氏也在和女儿谈心,虽然她是希望能亲上加亲,女儿嫁给王家嫡长孙,但如果女儿愿意嫁给杨元庆,她也不会反对。

    敏秋,估计今天你祖父会和元庆提到你的婚事,当然现在只是意向,最后还是要征求父母的意见,才能正式订婚,所以为娘问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太原王氏的嫡长孙,那是一个品行端正,求上进的年轻人,今年二十岁,已出任解良县令,同样是前途无量,另一个便是杨元庆,他的人品我不了解,不过官做得蛮大,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挫折娘是给你自己选择,你觉得哪一个你更喜欢一点

    裴敏秋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怦怦直跳,这还用得着她选吗杨元庆从大火中救她一命之时,她的心便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她轻咬着嘴chun,满面含羞地小声说:娘不了解杨将军,可是女儿了解他。

    王氏苦笑一声,无奈地望着女儿,女儿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第一章 营州之变

    在大隋王朝的辽东是一个多民族多部落聚集的地区,以燕为界,燕山以北分布着契丹奚室韦高句丽等等部落和国度,他们皆向大隋臣服,接受隋王朝册封。

    但隋王朝在燕山以北也有州郡,那就是营州郡和燕郡,控制着今天的辽东走廊,自从开皇十八年,隋文帝杨坚派兵攻打高句丽失利后,辽东地区便一直保持着平静,汉胡各部落和平相处,各不相犯。

    可数年的平静却在七月下旬的一个夜晚被打破。

    在营州以北靠近契丹的边境有一个村落集安屯,一条小河在屯西流过,屯里住着一百余户人家,大多是从内地来的军人家眷,在村落附近开垦了数千顷土地,因为是军户,他们可以得到免税的待遇,ri出而作,ri落而息,一百余户人家,六百余口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偶然,一些契丹牧人会渡过小河,用牛羊牲畜和汉人们换取一点粮食,汉人们也是多给少取,尽量和契丹人保持着友好与和睦。

    夜晚,炎热的处暑天气使集安屯人难以入睡,婴儿因燥热而啼哭,今年的处暑异常闷热,住在村落最西面是一户姓刘的人家,刘老汉是河间郡人,三年前迁到集安屯,开垦了八十亩地,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营州从军,他和妻子带着两个儿媳和三个孙子住在一座占地一亩地的院子里。

    夜晚,东院落不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小儿媳抱着孩子在窗前来回拍哄,苗条的身影被灯光映照在窗户的油瓦上,那是刘老汉最小的孙子,去年十一月才刚出生。

    我说当家,这天热得反常啊往年这时候夜里已经很凉了,可今年怎么还热得慌。

    刘老汉的妻子一脸担忧,听人说天气反常是兵灾之相我很担心

    别胡说八道

    刘老汉极不高兴地打断了妻子的话,睡不着就去哄哄孙子。

    刘老汉的妻子嘴里嘟囔着开门出去了,可当她一开门,刘老汉便听见风中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隐隐像天边擦响的闷雷,声音越来越近,连桌子都抖了起来。

    别是野猪群进村了吧,他暗暗思忖,他记得刚迁来时,曾经有一天晚上几百头野猪冲进村子,当时就是这种感受,不过远没有这么ji烈。

    他立刻起身向院门而去他有点担心院门没关好,可他刚走到院门前,院门轰动被撞开,一片火光扑进院子,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可当他看清外面的情形,他顿时惊呆了,只见外面数百名骑兵手执火把和长刀目光比强盗还要凶狠,他看到了一个个光秃秃的头顶,这是髡发的契丹人。

    是契丹人

    刘老汉恐惧得大喊一声转身便逃,数名契丹骑兵冲进了他的院子,一名骑兵挥刀如电,一刀劈飞刘老汉的人头。

    大群契丹骑兵冲进他的家,开始了杀戮和抢掠,刘老汉妻子和两个儿媳被按翻在地,几名契丹人疯狂地撕剥她们的衣服,三个孙子被杀死,最小的孙子被挑在矛尖

    不仅是刘老汉家,整个集安屯都陷入了契丹人疯狂的屠杀和抢掠之中到处是一片熊熊烈火,老人和孩子被杀戮,女被jiāny,财产被抢夺,房屋被烧毁。

    这场发生在大业之初的契丹人袭击事件,不知其起因或许是一群契丹酋长酒后的打赌,或许是对汉人财富长久的窥视,但这次事变越演愈烈,上万契丹骑兵开始攻打营州县。

    营州县城头,数千隋军紧张地望着远方,远处黄尘滚滚,尘土飞扬,上千名衣衫破烂的孺被契丹骑兵驱赶着向城池跌跌撞撞而来,哭喊声震天,稍慢一步便被契丹骑兵一刀劈死,每个契丹骑兵马颈下都挂满了人头为了ji隋军出城作战,契丹骑兵兽xg大发,当着城上隋军的面开始jiāny这些女,杀戮孩子。

    城头上,孺的惨象令隋军士兵双目尽赤,他们大吼着要出战,但营州郡太守韦起云却心里明白,这是契丹人在ji他们出战,营州守军只有几千人,不会是契丹人对手,如果被契丹骑兵攻进营州城,那藏身在城内的数万难民将全部被屠戮。

    他大喝一声,谁也不准出战,违令者斩

    韦起云回头向南方望去,心中充满了担忧,三天前他已经派人进京向圣上求救,不知什么时候圣上才能派来救兵

    辽东路途遥远,当营州郡的求援信送到洛阳,已经是八月上旬,太子杨昭去世了近半个月,杨广已从悲痛中渐渐恢复,谥长子杨昭为元德太子,命厚葬于邙山皇陵。

    御书房里,杨广正在批阅从营州送来的奏折,这其实是第二本奏折了,第一本奏折三天前送来,他已下令营州总管崔弘升出兵救援营州,而这一本奏折里,营州郡太守韦起云说契丹人已经退兵,并派人来表达歉意,已经严惩了犯事酋长云云。

    杨广冷笑了一声,毁了数十个村庄,杀了上万大隋子民,就句道歉便可以完事吗契丹人若不给他们一点颜sè看看,他'不会有教训。

    杨广背着手在御书房里慢慢踱步,很久以来,他便有一个想法,要让突厥骑兵成为他手中的刀,替他收拾那些那触犯天颜的小族,比如铁勒契丹高句丽之类。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已存在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实现,而这次契丹犯境,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杨广打定了主意,他必须要派一个得力的大将去替他完成这件事,一个既能带兵打仗,又能震慑突厥之将。

    这时,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杨元庆到了。

    杨广点点头,宣他进来

    片刻,杨元庆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施礼臣杨元庆参见陛下

    杨广微微笑道:元庆,听说你订婚了,恭喜你

    多谢陛下,臣一个人生活心无依靠,是感觉有点孤单了。

    嗯裴家不错,你的选择很明智,能选士族为妻,而没有选关陇贵族,你没有辜负塔上之言,朕可是还记得。

    杨广不想多提塔上之事话锋一转,又问:你想回五原郡吗

    回禀陛下,臣确实有点想回去了。

    本来杨元庆是要跟杨广南巡,但因太子去世,杨广取消了南巡计划,杨元庆留在京城无所事事,这两天他也正准备向杨广提出北归五原。

    回五原郡之前,替朕做一件事吧

    臣不敢请陛下吩咐。

    杨广取过韦起云的两本奏折,递给他,你自己先看看。

    一名宦官将奏折呈给杨元庆杨广又命给杨元庆取一张坐榻,赐他坐下。

    杨元庆细细看完奏折,他这才明白杨广的意思,竟是让他去对付契丹人,他一时有些不解,如果是打西突厥,让他去没有问题,可是攻打契丹,离五原郡是如此遥远,让幽州总管去岂不是更合适一点

    杨广看出他的疑huo,便笑道:这一次朕想让突厥人来打契丹,但主将必须是隋将,朕思来想去,只有你最为合适。

    杨元庆这才明白杨广的思路,是想让染干出兵他立刻站起身躬身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很好

    杨广点点头,取出一支麒麟金箭递给杨元庆,冷冷道:这是当年染干给我大隋调兵金箭,凭此箭可任意调突厥军队,朕把它给你,朕只有一个要求,要让契丹人为他们的恶行追悔莫及

    臣遵旨

    杨元庆接过麒麟金箭,臣不会让陛下失望,臣告退

    去吧尽快出发。

    杨元庆正要退下去之时,杨广却忽然想起一事,又叫住了他,元庆,上次你收到了两封箭信,jg告你红锈茶庄将被袭,朕事后追问齐王,他承认袭击红锈茶庄之人是他所派,但他并没有给你什么箭信,那两封信并不是他给你,朕相信他的话。

    杨元庆愣住了,一共只有三方,如果不是齐王shè给他的箭信,难道是宇文述,揭发他自己走si生铁根本不可能,那又会是谁

    突来的变故使杨元一下子变得糊涂了,难道还是第四方不成

    杨广本来是有点怀疑是杨元庆自己所写,但看他疑huo的眼神,他便知道不是杨元庆所写,故意来骗自己,杨广笑了笑,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它,替朕把辽东之事办好,这次若立下大功,朕会有厚赏。

    回剿布衣客栈,,却见绿茶背对着他,站在门口向远处张望。

    绿茶,你在看什么杨元庆奇怪地问道。

    啊看什么。

    绿茶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转身便走。

    这个小丫头,有点奇怪啊

    杨元庆笑了笑,快步回了屋,他打开一口楠木箱,在里面翻找东西,绿茶端一杯茶进来,见杨元庆把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她有点好奇地问:公子,你在找什么

    一个红sè的油布袋,你看见了吗

    好像在箱子最底下。

    一句话提醒了杨元庆,他又继续翻找,终于找到了油布袋,他从里面mo出了上次的两封箭信,将两封箭信打开。

    细查铁行百锻铁铺,当有大获。,今晚宇文述将夜袭红锈茶庄,百锻铁铺实为宇文家向突厥si卖生铁之地。,就是这两封信,杨广说不是齐王所shè,那会是谁他又仔仔细细辨别笔迹,尽管笔迹写得很苍劲,但杨元庆忽然有一种感觉,这笔迹似乎是女人所写。

    注明:营州之变应该发生大业元年八月,老高根据剧情需要,把它推后一年,而历史担当此任务之人,正是韦起云,非常jg彩的一段历史,这里让他为配角。

第二章 齐郡召将

    洛阳东郊,裴敏秋将杨元庆送出了十里外,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使人几乎不能相信夏季的那几月已经过去,篱笆、田野、树木、山和原野,依然呈现着它们几个月来一直披挂的浓绿sè调,几乎没有一片落叶,只有一些细微的斑驳的黄sè点缀在夏季的sè调之间,才让人意识到秋天已经来临。

    秋天是个豁达的季节,天空高爽清朗,鱼鳞样的白云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地移动着,形状整齐,层次分明,呼吸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杨元庆和他的手下们的心中都充满了大战前的期待,连第一次和杨元庆随行的裴行俨也不停地手按刀柄,跃跃yù试,杨巍骑着骆驼,手提大锤,显得格外威猛。

    但秋天也是一个令人伤感的季节,裴敏秋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默默地望着一身戎装的杨元庆,她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他即将离别,不知何年他们才能再相聚?

    绿茶也换了一身短衣打扮,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之上,跟在队伍最后,她却有点心思不宁,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时,她偷偷向四处张望,忽然她看到了,在远处一座丘陵上的树林边出现了两名骑马之人,一红一紫。

    她捂嘴偷偷一笑,立刻又催马跟上了队伍。

    马车前,杨元庆拱手给裴敏秋作最后的告别,“敏秋,那我走了,你自已多多保重!”

    裴敏秋心中伤感,却强颜作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祝你沙场得胜,平安归来。”

    杨元庆一抱拳,调转马头便向东疾驶而去,众人手下催马跟随,裴行俨向妹妹拱拱手,也催马疾奔而去。

    裴敏秋望着他们渐行渐远地背影,低低叹息了一声。

    在两里外一座丘陵的茂盛树林边,两名衣饰鲜艳的女子正远远望着杨元庆一行人远去。

    “阿姊,何必呢?一个负心汉,理他做什么?”年少的紫衣少女忿忿道。

    “他不是负心议,紫烟,你还不懂!”

    “阿姊做事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上个月我们杀那个狗县尉时,阿姊那么果断,现在却拖泥带水,连人都不敢见。”

    紫衣少女眼一瞥,看见敏秋的马车,她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是多了一个**,我一剑杀了她,替阿姊出这口气!”

    红衣女一惊,她蓦地怒视紫衣少女,“紫烟,你敢!”

    紫衣少女没见过长姊竟然有这么严厉的眼光,她吓得低下了头,“我只是说说,不会真杀她。”

    “我对你讲过,非恶贯满盈者,不可滥杀,如果你再敢胡乱提‘杀人’二字’我就送你回南华宫,不准你再跟我了!”

    “阿姊,我知道了!”

    红衣女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对她笑道:“走吧!我们也去辽东。”

    两人一催战马,向东奔驰而去。

    齐郡历城县,这里是齐郡的郡治所在,济水从郡内横穿流过,济水两岸人口众多,农业发达,自古便是山东地区的产粮重地。

    齐郡同时也是驻兵重地,有十个军府二万余人在这里驻扎,从前隶属于齐州总管,大业无年,杨广在中原地区废总管府后,各地军府便归属朝廷兵部直辖,齐郡的府兵也不例外。

    在齐郡除了府兵外,同时还有四千余人郡兵,由齐郡司马统帅,而齐郡司马,正是杨元庆的师傅张须陀。

    这天上午,杨元庆一行人出现在历城县城门外。

    “将军,我们来齐郡做什么?”裴行俨有些不解地问道。

    “来看看我师傅,顺便再会几个老朋友,你也认识的。”

    杨元庆话音刚落,便听城头传来一个破锣般声音,“你们几个浑蛋,爷爷我是赖账的人吗?认赌服输,爷爷既然赌输了,就绝不会赖账!”

    “可是程爷,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你提都不提这件事,我们怎么知道?鄙店是小本经营,拖不起啊!”

    “我知道,最近乎头有点紧,等我有钱就给你们,放心吧!我‘程咬金’三个字可是金字招牌’齐郡谁人不知?”

    下面几名守城士兵‘噗嗤!’一声捂嘴笑了,“他也能叫金字招牌么?”

    裴行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帮家伙在齐郡,杨元庆笑了笑,仰头大喊道:“程碳头,要不要我借钱给你?”

    “他nǎinǎi的,谁敢叫我程碳头!”

    城头探出一个头大如巴斗,脸黑似锅底的男子,歪带一只头盔,两眼加铜铃般闪亮,正是程咬金,他在张须陀手下做事,两年已升为旅帅,今天是他负责当值城门。

    程咬金看见了杨元庆,‘啊!’地大叫一声,翻身作势要从城头上跳下,吓得几名催债人急忙把他拖回去。

    “程爷,赌债好说,可千万别短见!”

    “谁稀罕欠你们的债,爷爷的兄长来了,把钱给你们。”

    程咬金一阵风似的从城头上奔下,来不及叙兄弟之情,只管拱手哀求,“元庆大哥,元庆爷爷,救救兄弟吧!今天三拨人上门来讨债,实在是受不了。”

    杨元庆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怎么见你一次,欠账一次,你怎么不用拳头揍那帮讨债人,在京城你的拳头不是蛮硬的嘛!”

    程咬金苦笑一声,“丙开始揍过,但你师傅的拳头更硬,把我打得半死,不敢再乱来了。”

    杨元庆见三名讨债人从城头跟下,皆身着统一黑衣,估计是赌馆里负责讨债之人,便问他们道:“我兄弟欠你们多少钱?”

    黑衣人见杨元庆一行人个个威武雄壮,他们不敢嚣张,一名为首的黑衣人连忙躬身道:“一共连本带利两百二十吊。”

    程咬金大怒,指着他们大骂:“不是说好半年内不算利息吗?我只欠你们一百五十吊,多一文不给。”

    “可是程爷,半年已经过去了一天。”

    杨元庆回头对负责管钱的杨八郎道:“给他们一百五十一吊,多一吊是今天的利息。”

    黑衣人还向再说什么,杨元庆一瞪眼,“再敢四嗦,我定你们是突厥jiān细!”

    程咬金得意洋洋笑道:“你们可知我这个兄长是谁?杨无庆听说过吗?惹恼了他,他把你们全部定为突厥jiān细抄斩!”

    黑衣人听说是杨元庆,吓得不敢再罗嗦,连忙去杨八郎那里收钱。

    替程咬金还清了赌债,杨元庆又命杨八郎跟随一名士兵去替程咬金还酒债和职分债。

    被重债缠身近半年的程咬金终于无债一身轻,他兴致高昂,带着杨元庆向郡衙而去。

    “元庆,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跟你去大利城,否则,我现在不说名震天下,至少也是个团主,总比整天当看门狗强。”

    程咬金提到两年前的决定,他便后悔不已,当时是因为大利城太寒冷,他怕老娘吃不消,现在想想,可以把老娘放在灵武郡也行。

    杨元庆听他一路悔恨,便微微笑道:“这次我来,就是要给你一个机会,我要去辽东作战,你去不去?”

    程咬金眼睛一亮,拍着脑门一迭声道:“去!去!去!谁不去就是傻子了。”

    程咬金外表粗鲁,心里却jīng细,现在太平盛世,在军中想升官全靠背景,他不是什么名门世家,更是难上加难,唯有军功,可军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必须要有作战机会,程咬金想打仗已经想疯了。

    “奏琼现在怎么样?”

    “秦大哥是我的顶头上司,混得比我好,我觉得他就没有必要去辽东了。”

    “如果他不去,那你也别去。”杨元庆瞥了程咬金一眼笑道。

    程咬金胀得满脸燥红,庆幸的是别人看不出,但他的小心眼却被杨元庆看透了,程咬金慌忙道:“我是担心他不想去,他要照顾母亲,最近他老娘身体不太好。”

    “见到人再说吧!”

    一行人来到了郡衙,却见郡衙门口围着几十名士兵,不断鼓掌叫好,杨元庆骑在马上看得清楚,一名身材仅比他矮一点点的少年正在搬动郡衙前的石狮,少年面容虽年少,但膀大腰圆,身材雄伟,将一只千斤重的石狮子扛在肩头,一路小跑转圈,最后轻轻巧巧将石狮子放在底座上,最后一跃而起,跳上八尺高的石狮子,赢得一片喝彩鼓掌声。

    杨元庆心中暗暗惊讶,这少年能扛动千斤石狮,说他有蛮力倒也罢了,但他竟能一跃跳上八尺,这种轻功连自已也比不上,现在是内外兼修,武艺高强之人,看他年纪也只有十二三岁,此人会是谁?

    程咬金咧着嘴笑了起来,“元庆,这是你师弟啊!”

    “我师弟?”

    杨元庆愣住了,难道这也是张须陀的徒弟?

    这时张须陀大步从衙门内走出,他见石狮子放反了,居然是面对衙门,便知道是自己的徒弟在捣乱,他怒喝一声,“士信你又在给我惹祸……”

    众士兵见张司马出来,皆吓得四散奔逃,少年更是吓得抱头鼠串,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杨元庆望着他魁梧的背影,忽然知道这少年是谁了。!。

第三章 两猛相斗

    张须陀斥跑了闯祸的徒弟,他一回头,便看见了杨元庆一行,顿时愣住了,元庆

    杨元庆翻身下马,上前跪拜,元庆参见师傅

    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张须陀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将石狮子搬正,连忙上前扶起杨元庆,这个英武无双的徒弟令他心中感慨万分,这才几年,杨元庆官职已经超过他,但他又由衷地高兴,他教出的徒弟能名震天下,令他无比欣慰。

    师傅,我是路过此地,奉旨去辽东公干。

    张须陀心里明白,从洛阳去辽东根本没有必要路过齐郡,这是元庆特地绕道来看自己,他心中一阵感动,便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虽然官职比我高,但你是我徒弟,咱们就不用行官场礼了,否则,师傅的老脸可挂不住。

    徒儿在师傅面前,永不敢以上自居,这时,那少年勇士又偷偷回来,侧身在石狮后打量元庆,张须陀一眼看见他,便呵斥道:小子,还不快出来见礼

    少年勇士低下头磨磨蹭蹭走出来,张须陀指着他笑道:这是我七年前收的徒弟,正好就是历城县人,名叫罗士信,算是你师弟,这小子天生神力,筑基极好,元庆,将来他的武艺绝不亚于你。

    杨元庆见罗士信居然是自己的师弟,不由心中大喜,便笑道:你知道我吗

    罗士信当着师傅的面,不敢失礼,只得上前躬身施礼,小弟罗士信参见师兄,听闻师兄是天下第一箭,小弟从未见过。

    杨元庆听他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丝不服气,不由笑了起来,张须陀却脸一沉,你胆敢这样无礼吗

    罗士信最怕自己师傅,他吓得战战兢兢道:徒儿不敢

    杨元庆知道自己不露一手,这个师弟恐怕会小瞧自己,他走到石狮旁笑道:这头石狮怎么方位不对

    他双臂用力,将石狮子抬起一寸,轻轻一转,石狮的身子便正过来了,裴行俨是高手,他忍不住鼓掌喝彩,好功夫

    把石狮子抬起一寸转动用的是臂力和腕力,这比扛在肩上转动,配合腰腿之力要难度大得多,何况是千斤重的石狮,根本是不可思议。

    罗士信和杨元庆是同门渊源,心中却明白,杨元庆用的是师傅刀法中的斩江之力,其实只是抬起的一瞬间用了力,后面的力量都是顺势而为,能把斩江之力运用得如此如火纯青,恐怕只有师傅才办得到,他远远不如。

    罗士信立刻服输了,他知道自己和师兄还差得远,心中羞愧,再次躬身施一礼,刚才士信无礼,请师兄宽容

    杨元庆拍拍他肩膀,从马袋里取出一把刀,这是当初从虞庆则的密室里得来的十二把宝刀之一,递给罗士信笑道:第一次见面,这是师兄送你的见面礼。

    罗士信家境并不宽裕,他用的是一把五吊钱买来的劣刀,没有见过好刀,他轻轻拔出刀,刀锋上的森森冷气便扑面而来,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轻轻一挥,嚓一声,碗口粗的拴马木桩迎刀而断,令人周围所有人都动容,这种宝刀,他们还没有见过。

    罗士信欢喜得心都要炸开了,他抱着宝刀向杨元庆深深行礼,师兄赠刀之恩,小弟铭记于心。

    旁边张须陀暗暗感叹,他发现自己的徒弟笼络人的手段真不一般,先是示以威,然后诱以利,便使师弟服服帖帖,傲气全无,这才是能做事的人,难怪他屡获皇帝重用,是有原因的。

    大家进去坐吧

    张须陀这才想起大家还站在门口,连忙招呼大家进去休息,他又看了一眼杨巍和裴行俨,杨巍骑在骆驼上,高胖的身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裴行俨却是一员猛将,张须陀一眼便看出来,此人武功不亚于自己。

    走进衙门,齐郡太守杨智积闻讯出来迎接,杨智积为皇族,是杨坚之弟杨整之子,也是杨广堂弟,虽是皇族,但杨广即位后,对皇族打压益严,就在几个月前,滕王杨纶和卫王杨集被构罪处死,使杨智积战战兢兢,不敢勤于政务,整天饮酒作乐,把政务都交给了长史崔熙和司马张须陀。

    虽然杨智积当了甩手掌柜,但他对京城的消息却很灵敏,他知道杨元庆深得圣上眷顾,拥有圣上所赐的天子剑,此人他得罪不起,杨元庆只要在圣上面前说自己疑似招募壮丁,他的小命就保不住,滕王和卫王不都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掉的吗

    杨智积格外热情,命人打扫宅院置办家居,给杨元庆和他的随从居住,又命人去最好的酒肆订座位,要宴请杨元庆,礼数非常周到,但他又很聪明,把一切食宿都安排好,却不打扰杨元庆和张须陀的谈话。

    杨元庆和张须陀在房中坐下,罗士信得了宝刀,跑出去练刀去了,杨元庆取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推给了师傅,这是徒儿孝敬师傅的一点心意,请师傅收下。

    这是什么

    张须陀打开包裹,一下子愣住了,里面竟是数十颗亮光闪闪的明珠,价值至少上万吊。

    你这是做什么

    张须陀脸一沉,把包裹推回去,你把它拿走,我不要

    送师父明珠是杨元庆临时起意,他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师傅培养一个徒弟之难,他们用的药极为昂贵,以师傅的俸禄根本买不起,罗士信家中也不富裕,他很清楚师傅的难处,这也明珠也是他借花献佛,从杨广赏给启民可汗的一斗明珠中挑了五十颗上好明珠,送给师傅补贴家用。

    张须陀确实为教罗士信而负债累累,他自己也有儿子,令他妻子极为不满,尽管他已是一贫如洗,但他却不能随意接受元庆这么昂贵的东西杨元庆还是明珠推了回去,态度十分坚决,如果师傅不收,我就给师娘

    你这孩子

    张须陀的眼睛有点红了,他被徒儿的细心和关怀所感动,便点点头,那好吧师傅收下你的心意。

    见师傅把明珠收下,杨元庆这才高兴起来,对张须陀道:师傅,这次我去辽东,是奉圣上的密旨攻打契丹,但不是统帅隋军,而是要用突厥人之兵,我身边人手不足,想把秦琼和程咬金带走,师傅看,行不行

    张须陀笑了起来,你这臭小子,先拿明珠贿赂我,再问我要人,你的人情手段不会是玩到师傅头上了吧

    吓得杨元庆慌忙举手解释,这是两码事,那是徒儿的心意,要人是公事,师傅可别混淆。

    张须陀点点头,既然是公事,我怎么能不答应呢不过秦琼母亲这几天身体不好,他颇为孝顺,你要亲自去说服他。

    他话音刚落,院子传来程咬金破锣嗓子般的喝彩声,好,厉害

    张须陀和杨元庆对望一眼,心中奇怪,两人便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裴行俨正和罗士信比武,裴行俨使一根银色马槊,舞动起来银光闪闪,槊影如寒冬暴雪,密不透风,招数异常精奇。

    而罗士信却使一杆生铁霸王枪,枪长一尺七,从枪尖到枪杆全是生铁打造,至少重一百余斤,黑黝黝的大铁枪就就像一条怪蟒,飘忽不定,总是能在裴行俨暴风骤雨般的槊影中找到漏洞,一枪刺入,但立刻又被裴行俨的长槊逼退,尤其还要防备裴行俨神出鬼没的飞锤,两人斗了三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但罗士信毕竟年少,居于下风,他额头上都见汗了。

    杨元庆眉头皱了起来,罗士信也就十二岁,怎么看起来就像已进破功期,居然使用百余斤的大铁枪,自己十二岁时,才能用四十斤的槊。

    张须陀仿佛明白杨元庆的心思,便笑道:士信其实还没有突破,但他天生神力,他的铁枪已是百斤,突破后估计能用一百四十斤,我准备给他加个枪锤,能砸能刺,将来天下若有排名,我估计他能排进前十。

    师傅,那我呢杨元庆笑问道,他第一次听说大隋十将军榜,就是从师傅这里听来。

    张须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希望你能排进前三

    就在这时,一旁观战的杨巍看得血脉贲张,他忽然大吼一声,抡起大铁锤冲进战圈,铁锤向两人的兵器砸去,张须陀和杨元庆同时变色,不可

    已经来不及,只听一声巨响,杨巍的两柄铁锤同时被震飞,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裴行俨和罗士信比武正酣,争斗很难停下,无论是枪还是槊,都蓄满了强大的劲力,除非是杨元庆或者宇文成都那样的猛将才能分开他们,杨巍就有点自不量力了,他横来一锤,被劲力反弹,双膀深受重伤。

    众人一起奔上,扶起杨巍,杨巍躺在地上痛苦万分,他的两边肩膀同时骨折,肌肉被严重扭伤。

    千万别动他

    张须陀喝住众人,他小心地检查杨巍的伤势,半晌,他回头对杨元庆道:让他留下来吧我给他治伤。

第四章 秦母教子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四章秦母教子

    房间里,杨巍被夹板固定在chuáng榻上,一动不能动,心中充满了沮丧,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这趟辽东立功的机会算是报销了,他更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残废,从军之路从此完蛋。

    整整一个时辰,他盯着屋顶一句话不说,这时,房mén开了,杨元庆走了进来,杨巍的泪水不争气地涌出,他竟无法擦拭。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糟

    杨元庆坐在他身旁,替他将脸上的泪水擦去,笑道:师傅说你这不是碎裂骨折,只是比较严重的脱臼,伤了经脉,休养几个月,让经脉慢慢恢复就行了。

    可是我的武艺,我还能用锤吗

    应该没有问题,我师傅不会轻易答应什么,既然他说能帮你治好,那就肯定没有问题,你就安心留下。

    杨元庆忍不住又笑道:要不要我让师傅派人去把你的阿茉接来让她照顾你。

    杨巍脸上lu出了扭捏的神态,其实他做梦都想阿茉能在他身边,只是他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太麻烦你师傅了吧

    杨元庆呵呵笑了起来,你自己愿意就好,我去安排,你安心住下,杨太守向我保证了,他会好好照顾好你。

    说到这,杨元庆又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也是一个机会,有时间多向我师傅讨教一下武艺,他认为是罗士信鲁莽,对你很歉疚。

    杨巍心动了,连忙点点头,我知道

    这时两名接骨的医生走进房间,他们要给杨巍换yào了,yào是张须陀亲手配制,杨元庆又吩咐几句,便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杨元庆遗憾地叹了口气,杨巍意外受伤,使他身边又少了一员悍将。

    元庆

    旁边有人叫他,杨元庆一回头,见是程咬金,他连忙走上前问道:劝服秦琼了吗

    今天下午杨元庆见到了秦琼,邀请他去辽东建功立业,秦琼虽然很想去,但他母亲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他放不下母亲,便婉拒了,杨元庆不甘心,他还想再劝秦琼,程咬金却说他有办法。

    程咬金狡黠一笑,我没有去找秦大哥,我去找他老娘,我告诉她,秦琼恋家,你放心吧秦琼今晚肯定得挨揍,然后他就会乖乖答应。

    杨元庆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外表看似粗鲁,心眼却不少。

    那是

    程咬金得意洋洋道:我老程好歹也读过几年书,熟知三十六计,这叫什么来着,锅底chou柴

    孽障,跪下

    秦琼府内,秦母满脸怒火,恨恨地盯着这个恋家不争气的儿子,秦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不从,只得在母亲面前跪下。

    秦母回头对儿媳柳氏道:去把家法拿来,今天我要亲自教训这个逆子

    柳氏慌忙道:母亲,要打秦郎,至少要让他明白,为什么打他啊

    你去把家法拿来,我打完再说。

    柳氏无奈,只得进里屋取来一根用枣木做的红黑杀威棍,这是秦琼父亲留下的jg诫,儿子不成器,可用此棍杖之。

    秦母拄着杀威棍,被儿媳扶着,颤颤巍巍来到秦琼面前,秦琼万般无奈,只得把背tg起,让母亲责打,秦母从小把秦琼打大,早已娴熟无比,抡起杀威棍就是一bāng向后背打下,嘴里还骂他:你这个不孝子,既然你想bi死母亲,今晚打了你,夜里我就上吊去。

    秦琼吓得魂不附体,抱着母亲的脚大哭起来,母亲,你别这样说,让儿子心如刀绞啊

    秦母打了他五棍,已累得气喘吁吁,又被儿媳扶坐下,她指着秦琼怒斥道:今天丑牛儿告诉我,杨元庆邀请你去辽东为国效力,你竟然拒绝了,还拿我来做借口,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母亲,是有这回事,母亲近来身体不好,儿子要照顾母亲,所以不想去。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子啊

    秦母恨得直敲杀威棍,痛心疾首道:杨元庆在京城救你一命,你报答人家了吗人家邀请你,就是请你帮忙,你居然拒绝了,你不义这是国之大事,你食君禄,当报君恩,你还是拒绝,你这就是不忠,若你因为我而不能为国尽忠,那我只好一死了之,不连累你,你分明是想bi死母亲,你就是不孝,你不忠不孝,忘恩负义,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秦母越说越气,老泪,秦琼伏在地上,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他妻子柳氏擦了擦眼角泪水道:秦郎,你就去吧母亲我会照顾好。

    秦琼万般无奈,只得给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头,母亲大人,孩儿去就是了。

    秦母见儿子答应了,忍不住要破涕为笑,但依然虎着脸道:别这样万般不情愿,那杨元庆也是名满天下的英雄,跟着他是你的造化,这次若不立下功劳,我不准你回家。

    次ri一早,杨元庆率领众人向北出发,一路上,裴行俨不停遗憾地叹息,杨元庆瞥了他一眼笑道:还在想着那小子吗

    裴行俨一心想把罗士信带上,但杨元庆却不同意,认为罗士信太小,张须陀也不是很赞成,所以尽管罗士信再三央求想去,杨元庆只是不答应。

    将军,杨巍受伤,罗士信正好可以顶他的位置,那小子很勇猛,不让他去可惜了。

    他太小了,才十二岁,哪有十二岁孩子从军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裴行俨忍住笑道:可是将军,你自己不就十岁从军吗

    杨元庆哈哈一笑,当年我其实是被祖父bi着去了,我自己才不想去呢

    裴行俨见杨元庆确实不想带罗士信,只得遗憾地长长叹了口气。

    众人一路疾速北上,当天下午,他们便来到了黄河边,准备渡黄河,这里是祝阿县境内,众人走上一座丘陵,翻过丘陵再走三里便是黄河渡口,丘陵上树木茂密,众人从树林里穿过,只觉y气森森,程咬金自言自语,这个地方可是打劫的好去处,咱们可别遇到劫道的响马

    他话音刚落,前面树上忽地跳下一人,大枪一摆,高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众人轰地大笑起来,只见前面站着的劫匪,正是罗士信,他挠挠头,向杨元庆眨眨眼笑道:师兄,我想去幽州,咱们顺道搭个伴

    杨元庆拿他无可奈何,只得一指旁边的一匹空马,会骑马就去,不会骑,那你只能去幽州。

    罗士信欢喜若狂,把铁枪往地上一chā,一个跟斗翻上了马,轻功着实了得,但他方向感却很差,竟是面朝背后,惹来众人一阵大笑,他却重重一拍马屁股,得意洋洋道:你们哪里知道,这样拍师兄的马屁方便

    众人一路北上,昼行夜宿,在八月下旬出了幽州,开始进入漠南草原,茫茫无边的草原,一群群膘féi体壮的马儿在草原上奔驰,牛羊在河边安静地吃草,突厥牧民们开始忙碌地准备过冬,辽阔的塞外风光让从未见过草原的程咬金裴行俨秦琼和罗士信四人大开眼界,他们加快了速度,跟着杨元庆在草原上尽情驰骋,向遥远的额根河奔去。

    十余天后,众人渐渐接近了额根河畔的突厥牙帐,而一路有说有笑的杨元庆此时也沉默下来。

    这天中午,众人在一条小河边停驻下来,战马在河边喝水迟早,裴行俨和罗士信跟着几名铁卫猎回了几头黄羊,大家点燃篝火,开始洗剥黄羊烤rou备餐。

    杨元庆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嘴里嚼着草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远方的一片森林。

    元庆,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情况

    秦琼走到了杨元庆身边,他心细如发,两天前就发现杨元庆变得沉默了,他心中有些不安起来,杨元庆是首领,如果他发现有什么异常,必然是大事。

    其实没有什么异常,是我想到一些往事。

    杨元庆笑了笑,一指远处的森林道:看见那片森林了吗两年前,我曾在那片森林边上shè杀了启民可汗的军师,一个史国人,不知我和启民可汗再见面,我们会不会还留有当时的尴尬

    杨元庆便将两年前之事,简单告诉了秦琼,秦琼这才知道两年前还有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往事,他沉y一下笑道:我觉得不会,他毕竟是突厥可汗,若连这点脸皮都没有,他做不了可汗,我估计他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热情接待我们。

    杨元庆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我太了解染干此人,虚伪之极,一边和我称兄道弟,一边却要杀我,当年若不是我,他就死在哈利湖畔,可他却一点不记恩,叔宝,你要记住,不管是突厥人,还是契丹人,他们信奉的都是狼,你越是对他们仁义,越是恩待他们,他们越觉得你好欺,对付狼,只有一个办法,只有把他们杀怕了,他们才会真正的怕你服你。

    秦琼默默地点了点头,杨元庆的话具有强大的自信,令他信服,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大喊道:将军,有骑兵来了。

    杨元庆站起身,只见数里外,一支数百人的草原骑兵正向这边疾速奔来,风驰电掣,势如奔雷。

第五章 公主承诺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五章公主承诺

    突来的情况使众人有些慌luàn,程咬金更是紧张万分,眼睛瞪如铜铃,拎着斧头翻身上马,准备和来敌决一死战。~~<>

    杨元庆和突厥人打jiāo道已有多年,对他们行动规律了如指掌,这是一队五百人的牙帐哨兵,说明突厥牙帐就在百里之内,他们是被自己点燃的篝火青烟吸引过来。

    张胜,带两名弟兄去看一看

    张胜是十名亲兵的头领,跟随杨元庆多年,两年前也随同杨元庆去了突厥牙帐,现任旅帅之职,会说一口熟练的突厥语,他答应一声,带来两名亲兵,飞马奔驰而去。

    张胜三人很快便拦住了突厥巡哨,他们没有发生冲突,隐隐可以看见张胜在对一名突厥军官说着什么,又向这边指了指,片刻,十几名突厥骑兵跟着张胜三人疾驶而至。

    为首突厥军官是一名千夫长,极为年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只见他满脸兴奋,冲至百步外便开始大喊:杨将军,还记得我吗

    他越奔越近,杨元庆也觉得他很眼熟,外貌不太像突厥人,倒像黠嘎斯白种人,杨元庆凝神细想,他猛地想起来了,两年前在杨丽华寿宴上他们比过箭,就是那个少年神箭手,叫阿拉图,杨元庆怀中还有一只他送的寒yu小弓。

    乍见旧人,杨元庆心中欢喜无限,他催马迎了上去,两人翻身下马,亲热的拥抱在一起,正像杨元庆对秦琼所言,草原人看重的是实力,杨元庆便是以他的神箭征服了这个少年阿拉图。

    阿拉图,你竟然当上千夫长了,恭喜你

    杨元庆还记得,当初这个少年只是一名黠嘎斯进奉给突厥可汗的箭奴,身份是奴隶,两年不见,他竟当上了千夫长,确实很不容易。

    阿拉图感ji地说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去年chun天可汗举行一次献宝会,被选中者可升千夫长,我便把你送我金jg碗进献给可汗,被可汗选中,我因此脱了奴籍,成为千夫长,还娶了回纥酋长之nv为妻。

    阿拉图又歉然道:按理,你送我的东西,我不该转给别人,但请你谅解我,我的身份是箭奴,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主人,那只金jg碗我迟早是保不住。

    杨元庆摇摇头笑道:我当然不会怪你,它能帮助你脱离奴籍。那就是它最大的作用。

    这时,众人都催马上前,杨元庆指着一行人对阿拉图笑道:这些是我的朋友和我的部下,我们是奉大隋皇帝之命来见启民可汗,你们可汗在哪里

    阿拉图肃然起敬,给众人深深行一礼,这才对杨元庆道:可汗王帐在七十里外,我这就带你们去。

    他调转马头向北奔去,杨元庆招呼众人一声,我们走

    众人跟着突厥哨兵,加快马速向北方疾驰而去。

    两人并肩疾驰,阿拉图的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杨将军,你的威名在突厥已是孺皆知....甚至连我故乡的黠嘎斯大酋长提到你的名字都竖起大拇指,赞你是....大利城的星铁城墙,杨将军....草原没有人不怕你。

    杨元庆仰头大笑,我可不要你们怕我,你们可汗说过,我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

    正是因为怕你,才会尊敬你阿拉图大声道。

    他们奔行了近五十里,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在草原上回dàng。

    呜

    数万突厥骑兵出现数里外,一杆金狼头大旗在空中飞扬。

    杨将军,很抱歉我用飞鹰向可汗传递了隋使到来的消息,我们可汗亲自来迎接了。

    杨元庆见对方披盔带甲,手执长矛战刀,俨然是准备大战的模样,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他冷笑一声,回头命手下们止步,他单枪匹马向突厥大军奔去。

    染干目光复杂地望着单身而来的杨元庆,他的内心深处想杀了此人,杨元庆在草原威名太盛,令草原人惧怕,令他心中着实不悦。

    但杨元庆又是隋使,代表了大隋,他又不敢再有小动作,不敢再触怒大隋天威,染干又想起了两年前那一幕,事实证明,他当时没有杀杨元庆是正确的,杨元庆一举击败了薛延陀部,使整个草原局势大变,薛延陀残部投靠了他,使他的势力向西延伸到了金山以北。

    正是这种想杀而不敢杀,想立威却又不敢得罪的矛盾心理使染干下意识地派出数万骑兵来迎接杨元庆,他希望从心理上给予杨元庆一定的威压。

    但当染干见杨元庆竟然是独自一人上前,毫不畏惧地迎着数万骑兵的威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但没有半点效果,反而显出了自己的胆怯。

    染干心中暗暗后悔,杨元庆已经上前,笑容满面向他奔来,他立刻催马上前大笑道:杨将军,我的茶叶罐子已经见底,你几时才能给我补充

    我已在大利城备足了充足的茶叶,就等可汗拿牛羊来jiāo换

    两人大笑,在马上紧紧拥抱一下,数万突厥士兵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起来,隆隆鼓声大作,气氛由肃杀而变得热烈。

    数万突厥骑兵分开一条道,用欢呼声和深深的敬礼,向远道而来的大隋杨将军表达敬意。

    杨将军,我这数万儿郎个个想一睹将军风采,大利城一战,将军威震草原,连突厥都想去大利城一睹将军风采。

    染干呵呵大笑,但他大笑中却带有一丝威胁,他是在告诉杨元庆,他打败的只是薛延陀,而不是突厥,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杨元庆却微微一笑道:大隋一向仁义好客,如果是朋友来大利城,我们会用美酒和好茶招待,可如果是敌人来侵犯,那我们只能是毫不犹豫的反击,用侵犯之敌的尸骨再建一座jg告的坟碑。

    染干脸sè微微一变,他知道在大利城北面的黄河边上有一座方圆三亩,高十丈的巨大山丘,山丘下面埋葬着八万薛延陀士兵的尸骨,外面用巨石立了一块碑,上面分别用突厥文和汉文刻着入侵者之墓一行字。

    杨元庆指的无疑就是这个,用强硬来对抗染干的威胁,染干心中大怒,却又不得不按住心中的怒火,干笑一声道:我们当然是朋友,去大利城是做客,就像杨将军来草原做客一样。

    是啊可汗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但西突厥不是,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王帐前方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一座巨大的穹帐,里面摆好了宴席,数百突厥大汉杀牛宰羊,架上火烧烤,一队队突厥少nv将盛满各种水果的金盘端进大帐,大帐内,一群突厥少nv正翩翩起舞,突厥乐人弹起火不思,苍凉的歌声在草原上回dàng。

    能容纳数百人的穹帐内热闹异常,这一次染干给足了杨元庆的面子,准许他的二十余名手下一起进主帐就坐,一百余名突厥贵族出席陪客,众人推杯换盏,享受着突厥主人盛大的酒宴。

    杨将军,这次来突厥,带来了圣人可汗陛下什么样的指示

    除非是正规的册封或者国事出使,那是需要举行隆重的礼仪,一般普通的出使,启民可汗都喜欢在酒宴上谈事情,这也是突厥人的习惯,酒宴上谈事情会更加融洽,双方容易达成共识。

    这个规矩杨元庆也深有体会,他放下酒碗,和怀中取出了麒麟金箭,jiāo给染干,注视着他道:可汗是否还记得这个

    大帐内霎时间鸦雀无声,染干摆摆手,令舞姬都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染干手上的那支麒麟金箭上,染干轻轻抚mo这支金箭,久久沉思不语,这是开皇十七年他亲手jiāo给隋帝的信物,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凭此金箭,隋帝可调动他部落所有之兵。

    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小部落酋长,手下骑兵不足万,他才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可谁会想到,事隔十年,他已拥有近百万控弦士,隋帝却拿出这支麒麟金箭,难道他要把百万突厥战士都jiāo给大隋皇帝驱使吗

    这无论如何办不到,但现在首要的问题,他该不该承认那个诺言,他该不该承认这支金箭。

    沉y了良久,染干才缓缓道:当年,我对先帝承诺,若隋朝需要,我的部落会尽力出兵相助,杨将军,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当时指的只是启民部。

    染干所能控制的兵力包括东方突厥大大小小上百个部落,以及铁勒诸部,而启民部只是其中一个,启民部是染干自身的部落,虽然最为强大,但如果再细化到染干本人控制的核心部落,那最多也只能出兵十万人。

    染干不敢否认当年的承诺,草原人一诺千金,他如果失信,会极大影响到他在草原上的威信,他只能尽量缩小承诺的范围。

    杨元庆淡淡一笑,可汗难道不想先问一问是什么事情吗

    染干拍拍额头,呵呵笑道:酒喝得太多,失去对常识的判断,杨将军请说,圣人可汗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突厥相助。

    最近契丹对大隋多有不敬,我皇帝陛下认为,突厥御下不严,当有责任,所以皇帝陛下派我来突厥,希望突厥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杨元庆的话说得很重,大帐内一片寂静,这时,叶护咄吉起身道:突厥虽为草原共主,但契丹并没有臣服突厥,它臣服是大隋,它是大隋的家奴,家奴造反,主人责打便可以了,为何要让邻居出面,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咄吉已经被隋王朝册封为叶护,也就是突厥可汗的法定继承人,随着年龄长大,他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脾气火爆,也开始有头脑,变得成熟,说话也讲究有理有据,但他对隋王朝的强硬态度却一直没有改变,他从来就主张突厥和隋朝是平等之国,突厥不需要对隋称臣。

    杨元庆也提高了声音,依然带着笑容道:这是一件对大隋和突厥都两利的事情,叶护太子为何如此计较

    染干摆摆手,让儿子坐下,他心里清楚,杨元庆拿出金箭,他就必须出兵,这和儿子所说谁的家奴没有关系,现在突厥不过是隋朝手上的一把刀,一根棍子,而不是什么主人和邻居的关系,这一点他必须要有明悟,但杨元庆说的双方两利却让他感兴趣。

    杨将军请说,突厥该怎么履行自己的诺言,圣人可汗又会给我们什么奖励

    很简单,突厥出兵,由我来统帅,剿灭犯事契丹部落,契丹子nv归突厥,牛羊两家平分。

    那需要我出多少兵染干步步追问。

    杨元庆比出了两根指头,两万骑兵

    染干沉思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突厥盛大的欢迎酒宴需要举行三天,但并不是一直坐在大帐内喝酒,晚上需要休息,白天人在中途也可以离开,然后再回帐饮酒。

    下午,杨元庆离开宴席来到了义成公主的营帐,两年不见,杨元庆的到来使义成公主欢喜异常,这位身处异乡的孤独nv子对每一个来自家乡的人都格外亲切,尤其杨元庆和她有着更深的jiāo情。

    杨将军浅饮几杯便可,为何要和那群粗鲁之人喝三天三夜

    杨元庆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使义成公主对他有些埋怨,你把我的营帐都薰了酒味。

    杨元庆歉然道:微臣只想来探望公主,不想对公主失礼。

    你能来探望本宫,我当然高兴,但在我的大帐,你就得按我规矩做事。

    义成公主取出一件洁白的锦袍,递给他道:这是我无聊时给皇兄缝制,既然你来了,你就换上它,先说好,等会儿不准你穿它去喝酒,只准在我帐里穿一穿。

    杨元庆知道义成公主有洁癖,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接过锦袍,义成公主见他听话,不以臣子自居,她心中欢喜,不由嫣然一笑,对旁边的尉迟绾道:尉迟,你带杨将军去别帐更衣,再来见我,我要亲自煎茶招待他。

    尉迟绾一直不敢和杨元庆单独相处,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当年她决定离开杨元庆,跟随义成公主,这件事她就没有和杨元庆说过,擅自做主,如果说得严重一点,她这是逃兵,而且隋军中有规定,nv人不得从军,她扮男从军本身就已犯罪。

    更重要是,她觉得自己对杨元庆有了一种不该有的感情,她不敢去面对,种种不安的情绪使得她这些年来一直在逃避杨元庆,包括两年前她差点就答应了胖鱼的求婚,都是她这种逃避心理在作祟。

    而今天,她终于不得不面对他,尉迟绾低着头,拿着衣服跟杨元庆进了别帐,杨元庆也没有跟她说话,进了帐,背对着她张开了双臂,这是要她帮自己换衣服。

    尉迟绾咬了一下嘴chun,慢慢替他解开军服上的带子,杨元庆淡淡道:我以为你会嫁给胖鱼。

    我其实不喜欢他。

    那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你该怎么办

    尉迟绾从军时虚报了两岁,军籍上她今年二十三岁了,但杨元庆知道,她今年其实是二十一岁,但不管怎么说,在隋朝二十一岁不婚,都已很严峻了。

    尉迟绾替他脱下军服外套,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杨元庆心中一直很生她的气,不辞而别,他开始以为尉迟绾是攀上了义成公主,后也明白了,尉迟是在逃避,或许是她想恢复自己的nv人身份,杨元庆心中对她的不满也消去了七八分。

    你逃避婚约,逃避大利城,逃避弟兄们,你不能一生都在逃避,你回来吧你的军籍我还给你保留着,你回来,我会禀明圣上,让你做大隋的第一个nv将军。

    尉迟绾替杨元庆穿上外袍,她还是摇了摇头,将军,我和公主名为主仆,其实情同姐妹,公主如果真是突厥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也罢了,我离开她也无所谓,可公主真的可怜,可以她是大隋最可怜的nv人。

    染干欺辱她吗

    染干至少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被染干欺辱还无话可说,可是一个月前,咄吉喝醉酒冲进了公主的寝帐,要对她施以强暴,我听见公主的哭喊,冲进去才用刀砍跑他,公主去找可汗哭诉,可汗却说,他死后,咄吉就是公主的丈夫,说这很正常,根本就不处罚那个hun蛋,公主和我抱头痛哭一夜。

    说到这里,尉迟绾在杨元庆面前跪下,含泪道:将军,求你救救公主吧

    杨元庆也知道历史上和亲公主大多命运悲惨,尤其是嫁给草原胡人,不仅要嫁其父,还要嫁其子,历史上义成公主就是在染干死后,被迫嫁给了咄吉,后来又连续嫁给咄吉的两个弟弟,最后被李靖所杀,结束其悲惨的一生。

    杨元庆心中叹息一声,他也想帮助义成公主,但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尉迟,请你转告公主,等真到那一天,我一定会帮助她,送她回中原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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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借兵突厥

    夜幕降临,白天的欢宴告一段落,众人都醉醺醺地各自回了寝帐,染干已经想休息了,但长子咄吉却走进了染干的寝帐,他在父汗面前跪下道:“突厥之兵怎能交给隋将统帅,儿臣愿为副帅,统帅两万骑兵前去契丹。”

    咄吉却有自己心思,这次出击契丹,父汗准备派出的两万骑兵中,其中一万人是父汗的近卫军,咄吉的目光就盯住了这一万近卫军,这是突厥最精锐的骑兵,都是从突厥各部落中挑选出的勇士,咄吉想趁机把这一万军据为已有,如果父汗去世,就算他继任为可汗,这一万近卫军也未必能落在他的手上。

    现在父汗已喝得半酣,不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咄吉便想趁这个机会说服父汗答应。

    染干尽管已是半醉,但一些最基本的原则却没有忘记,他摆摆手笑道:“你是叶护,你怎么能居于隋将之下,你不可去,你若惹恼了杨元庆,你斗不过他,反而削了你的威信。”

    染干还记得两年前,咄吉和史蜀胡悉密杀杨元庆之事,他知道儿子和杨元庆关系不好,这件事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便不再给咄吉机会,果断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咄吉无奈,只得慢慢退下去了,染干仰头望着穹帐想了半晌,他想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统帅自己的近卫军,同时又能配合杨元庆完成任务,最后他想到一人,便命左右道:“去把乌图给我找来!”

    ......咄吉返回自己的寝帐,尽管父汗拒绝了他随行的要求,但他心中并不甘,他总觉得应该还有办法,在近卫军中,他有一名心腹大将,就算谋不到一万近卫军,但他至少可以契丹身上捞取一份丰厚的战利品。

    “去把阿鲁达找来!”咄吉吩咐一声。

    他刚回到大帐,他的一名亲兵便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咄吉会意,他翻身下马,向另一座小帐走去。

    咄吉走进帐中,一名身材中等的肥胖中年男子连忙起身对他施一礼,“参见叶护殿下!”

    说得一口熟练的突厥语,咄吉笑着点点头,“王掌柜什么时候到的?”

    “回禀殿下,今天下午刚到,带来不少新货物,这是货物清单,请殿下过目。”

    咄吉看了一遍清单,他眉头一皱,“我要的生铁呢?怎么没有。”

    “回禀殿下,京城那边出了一点事,生铁现在正查得紧,不敢妄动,宇文公子说,过了风头再送货来。”

    “过了风头究竟是多久?”咄吉有些不高兴道。

    “几个月或者半年吧!”

    咄吉沉吟片刻,便点头答应了,“我可以等几个月或者半年,但我一次就需要十万斤生铁。”

    中年男子一惊,“殿下,这太多了吧!以前都是两万斤一送。”

    咄吉摇摇头,“我确实急需,这样吧!若一次送十万斤,价格上我再翻一倍,我用黄金支付。”

    中年男子想了想,这风险很大,关键看宇文公子怎么拿主意了,他不敢答应,便躬身道:“卑职不能做主,我回去和宇文公子商议,须公子决定后才能做,而且马邑郡仓库内没有这么多存货,我们还需要从各地调货。”

    “我知道,我相信宇文公子一定会很乐意做这笔好买卖。”

    咄吉很自信,他出的价钱相当于中原生铁价格的十倍,以宇文化及的贪婪,他怎么挡得住十倍暴利的诱惑。

    咄吉从小帐出来,这时他的心腹手下阿鲁达已经等候多时了,阿鲁达是咄吉手下五名万夫长之一,勇猛善战,深得咄吉信任,现在可汗近卫军中担任左杀将军,统帅三支千人队。

    见咄吉走上前,阿鲁达连忙躬身施礼,“参见叶护!”

    咄吉点点头,“到我营帐来,我有事情交代你。”

    .......盛大的宴席并没有持续三天,两天后,杨元庆便率一万突厥精骑兵向东而去,浩浩荡荡杀向契丹的领地。

    染干交给杨元庆的两万骑兵,一支是染干近卫军,是染干极为精锐的军队,由杨元庆的老朋友,突厥驸马乌图统领,听从杨元庆指挥,而另一支军队来自靠近契丹的一个突厥部落,叫蒙兀部,这支部落常和契丹人打交道,很适合执行这次任务。

    行军八天后,队伍离开突厥牙帐已近两千里,这天上午,军队抵达了位于克鲁伦河中游的蒙兀部落。

    蒙兀部落在突厥诸部中是一个大部,有部族近十万人,可以组成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乌图向蒙兀酋长出示启民可汗的金箭和竹筒令,要求蒙兀部出骑兵一万,接受主帅杨元庆的统帅。

    蒙兀酋长名叫完答,和其他突厥部落一样,他也见利而行,可汗的金箭和竹筒令是一回事,更重要是有利可图,如果没有可汗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出兵攻打契丹,他们也害怕契丹的报复,但既然有突厥牙帐在后面给他们撑腰,他们就毫无顾忌地出兵了。

    他派出一万军队,交给了杨元庆,杨元庆开始着手整顿并训练这一万蒙兀军队,准确地说,这并不是一万骑兵,而是一万牧民,装备落后,身着粗糙的皮甲,手执自制长矛和刀,纪律散漫。

    杨元庆并没有接受蒙兀部落的千夫长和万夫长,只接受百夫长,千夫长和万夫长他需要自己任命,作为对蒙兀部的补偿,他答应再从隋军的战利品中分给蒙兀部三万头羊,完答酋长便欣然答应了杨元庆的交换条件。

    杨广这次交给杨元庆的任务中有两个目的,一是狠狠教训契丹小丑,给他们留下血的记忆,其次便是尝试由突厥人成为隋朝雇佣军的方式,用草原人来对付草原人,这种方式并不是丢个任务给突厥人,由突厥人去完成那么简单,而是必须由隋将来统领,要让突厥军队绝对服从隋将的指挥。

    从单纯军事作战上讲,杨元庆没有必要再重新整顿军队,突厥人有严密的军队建制,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各有军队首领,他只要能控制住两个万夫长,那他就能控制整支军队。

    但杨元庆有自己的想法,他之所以去齐郡借来秦琼、程咬金和罗士信,他的目的也是想通过这次战争笼络住他们,等一天他们能为自己所用,既然带他们出征,他就要给他们率军上阵的机会。

    大帐里,杨元庆正在给众人交代他的整兵方案。

    “这一万突厥蒙兀骑兵纪律散漫,基本上都是牧民,我需要用十天时间对他们进行强化训练,这个任务就交给诸位,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突厥人的千夫长,可以按照隋军的方式简单训练他们,关键是令行即止,我们对契丹人战役极可能是在夜间,所以还要训练他们夜战能力。”

    杨元庆看了一眼秦琼,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笑道:“秦千夫长有什么建议,请直言。”

    众人都笑了起来,秦千夫长这个称呼着实有趣,秦琼站起身,向杨元庆躬身施一礼,“卑职有两个建议想禀报将军!”

    杨元庆笑着点点头,这就是他想看到的效果,众人称呼他为将军,以卑职自称,这样一来,秦琼等人就成为了他的部将,他们心中有了这个烙印,不管他们身在何方,只要是天下大乱,他们都会自动来投靠自己,而不是去投靠瓦岗寨或者王世充之流,这就是一种极重要的归属感,杨元庆心中也有一点后悔,他应该把单雄信也一同带来。

    “秦将军请说!”

    秦琼沉吟一下便道:“卑职首先担心我隋军的夜战方法和一些军事手段,比如听鼓辨旗帜,比如一些基本的搏击之术等等,会不会因此泄露给突厥人。”

    杨元庆笑了起来,“秦将军是第一次和突厥人打交道,有这个担心可以理解,但我要告诉你,你说的这些军事手段,突厥人早就知道了,想知道这些很容易,随便从一些被俘隋军那里都可以了解到,而且当年启民兵败,撤入马邑郡,先帝曾派隋军训练他们,启民可汗可能了解得比我还清楚,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尽管用正常的方法训练他们。”

    秦琼脸一红,突厥人想知道这些确实很容易,他是想多了,他又躬身道:“卑职第二个问题,就是语言上如何沟通,突厥士兵说突厥语,不会汉语,我们也不懂突厥语,训练很难办。”

    不仅秦琼担心,其他几人也窃窃私语起来,裴行俨也道:“将军,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无法交流。”

    杨元庆早想到了,他指着自己的八名亲兵笑道:“我这八名亲兵都能说突厥语,很复杂的不会,但简单沟通没问题,他们会每人跟随你们一个,作为你们的裨将,帮助你们和突厥人沟通。”

    杨元庆考虑得很周全,十名千夫长,除了秦琼、程咬金、裴行俨和罗士信四人外,还有自己的六名铁卫也可担任一职,铁卫中杨大郎和杨八郎会说几句突厥语,可以不需翻译,其他八人正好每人配一名自己的亲兵,而剩下的人则跟随自己。

    在这几人中,秦琼和程咬金没有问题,裴行俨当过一年左卫侍卫,也勉强能训练突厥士兵,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罗士信,小伙子才十二岁,尽管武艺很高,但未必镇得住突厥人,而且军队的训练方式他也不一定清楚。

    杨元庆走到罗士信面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要不然你就跟着我吧!”

    罗士信摇摇头,“将军小瞧我了,我父亲就是一名府兵军官,我从小就在军队中长大,去年开始正式参加郡兵训练,我没有问题。”

    杨元庆回头想秦琼望去,秦琼点点头,意思是罗士信没有问题。

    这样最好,杨元庆便欣然笑道:“好吧!那你就算一个,罗千夫长,不要让我失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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