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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枭雄txt下载     天下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追根究底

    在另一家生意清淡的小酒肆里,杨元庆和妞妞在一间小屋里坐下,伙计殷勤地上了十几个菜和一壶上酒。

    杨元庆扔给他两吊钱,“这个赏你,去吧!不叫你就别来。”

    “好嘞!军爷慢慢享用,有事尽管叫小人来。”

    伙计去了,妞妞忽然又伸手捂住嘴,扭过头去,泪珠儿扑簌簌落下,杨元庆拎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缓缓道:“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你隐瞒我吗?”

    “那是为什么?”

    “我发怒不是因为你,而是那个让你去刺杀晋王的人,你第一天来京城,地形路况都不熟,他居然让你去刺杀晋王,这就是要害死你!”

    杨元庆一阵咬牙切齿,妞妞深深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晋王已经被立为太子,你知道刺杀他会有什么后果吗?若不是我见你的身影熟悉,喝住了shì卫,百名shì卫必定要追杀你们,这个时候坊门已关,皇帝会派十万军队彻底搜坊,你又是江南一带口音,我告诉你,你根本就跑不掉,必死无疑!”

    妞妞眼泪又涌出来了,这一次却是感动,她深深体会到了元庆哥哥对她的关心,她抽抽噎噎道:“我们身上都带有毒药。”

    妞妞不说这句话还好,她说出这句话,让杨元庆的心就像一脚踩空,掉进万丈深渊,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妞妞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这一刻杨元庆变得冷静,他已经意识到,妞妞身后的这个组织非同小可,竟然敢刺杀晋王。这应该是一个政治组织。

    “妞妞,你告诉我,陈叔是谁?”杨元庆沉声问道。

    妞妞摇了摇头,“元庆哥哥,不是我要隐瞒你,我发过毒誓。绝不能外泄。”

    “他姓陈,我猜他是陈朝的皇族,对不对?”

    其实很好猜,陈朝皇后娘娘都出现了,这个陈姓之人的身份,就呼之yù出。

    “不!我不能说,元庆哥哥,你别问了。”

    “好吧!我不问了。”

    杨元庆叹了口气,“其实我压根不关心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就算想造反也和我无关。我只关心你,担心你!”

    “元庆哥哥,我知道!”妞妞幽幽道。

    “所以你必须要退出这个组织!”杨元庆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是不可能的。”

    妞妞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发过毒誓,我若脱离或者背叛,就必须死!”

    “邪教!”

    杨元庆冷冷道:“他们若不放你,我会连根铲掉它。诛他九族!”

    妞妞吓得脸都变sè了,她拉着杨元庆手,连声道:“不!不行,元庆哥哥,他们会杀了你。你真的不能鲁莽。”

    杨元庆端起酒杯,他的瞳孔渐渐收缩成一条线,“我不会鲁莽,会慢慢逼他们答应,总之,我一定要你离开!”

    同一时刻,万chūn茶庄内也是气氛紧张,房间里。南华会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到了,陈胤、王默、袁思祖、张仲坚,还有一个小官,都会市市署署正宋本初,他也是南华会骨干。

    众人正在听袁思祖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没有想到杨元庆会来找陈叔,他居然知道会主的存在。这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隐患,尤其他是隋朝军官,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王默眉头一皱,“问题是他怎么知道陈叔,是谁告诉他?”

    “应该是出尘。杨元庆是她的义兄,听说一起长大。应该是她泄lù了秘密。”

    “不是出尘!”

    张仲坚叹了口气道:“应该是我无意中说lù了嘴,那天出尘问我怎么去当齐王供奉,我说是陈叔安排,杨元庆就在旁边,是我的责任,和出尘无关,请处罚我。”

    张仲坚是南华会第一高手,将来也会是第一猛将,陈胤极为看重他,他当然也不会为这件事处罚张仲坚,不过泄lù会主的秘密是严重违反会规,必须严惩,否则难以服众。

    陈胤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那样随口说出的话,一般人不会注意,杨元庆也不会因为你的失口而注意到我,我想应该还是出尘告诉了他什么事情,或许她说陈叔照顾他很好,所以他才来感谢我,她毕竟是小姑娘,小姑娘很容易分不清轻重,头脑一发热就说了,这件事要好好问一问她。”

    宋本初也接口道:“刚才我在都会市大门口,看见出尘姑娘跟他走了,我见他的表情有点不苟言笑,我怀疑他已经对我们起疑心了,此事一但泄lù,后果很严重,我们切不可大意。”

    “确实不能大意!”

    王默点了点头,“等出尘姑娘回来,要好好审一审她,不可有半点侥幸。”

    “可是我们这样对待出尘,怎么向宫母交代?”张仲坚有点反感王默提出来的‘审问’二字。

    陈胤微微一笑,“仲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就是问问出尘,怎么可能伤害到她,她是我母后的侄孙女,我还是很相信她。”

    说完,他迅速向王默使了一个眼sè。

    王默也笑道:“仲坚,我们理解你的心意,这件事大家知道你很为难,你就不要过问了。”

    张仲坚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大意,但他确实不想参与这件事,沉吟一下,他又道:“关于杨元庆,我说提醒一句,不要轻视他,他的武艺高强,箭术无双,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最好以协商来解决。”

    “这个我们知道,放心吧!我们自有分寸。”

    陈胤淡淡说了一句,张仲坚行一礼便出去了,几个人又继续商量,王默看了一眼众人道:“我建议。如果这件事影响不大,或者说杨元庆并不知情,仅仅只是想谢谢陈叔,那我们也尽量不要把事情扩大,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大家认为如何?”

    陈胤点了点头。“等出尘回来,问问她再说。”

    这时,院子里传来禀报声,“东主,出尘姑娘回来了,有一名军官护送。”

    陈胤立刻向袁思祖使了一个眼sè,袁思祖会意,转身出去了。

    茶庄外,杨元庆正低声嘱咐妞妞,“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你要说服你姑祖母,我那边很舒适,她住在那边会更好。”

    “姑祖母也不太喜欢在这里,她说都会市市侩气息太重,我好好劝她,她应该愿意搬家,那咱们就说定,明天天亮后。你来接我。”

    妞妞目光明亮地望着杨元庆,身姿是那么娉娉婷婷,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菡萏荷蕾,目光里充满了爱恋,她能感受到元庆哥哥从内心深处对她的关心。这也是她所深爱的哥哥,从小他就是她的依赖,尽管这些年来,有很多师兄都表示出了对她的爱慕,包括大师兄,尽管他从不说,但她明白,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元庆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

    杨元庆也被她的目光感染,他心中一样对她充满了怜爱,这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必须用心去疼爱她一生的女人,他催马上前,弯下腰,慢慢地靠近她的脸。妞妞的眼睛闭上了,脸上洋溢着一种喜悦的羞红。

    杨元庆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wěn了一下,深深凝视她一眼,转身便催马走了,妞妞痴痴望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她眼一红,泪水又涌了出来

    在距府门约十几步的小巷里。黑暗中,张仲坚默默注视着他们,他眼神中十分复杂,当妞妞回了府,他也低低叹了口气,翻身上马,缓缓向都会市大门而去。

    约走了百余步,他忽然发现杨元庆就在前方等候,张仲坚知道,杨元庆刚才发现了自己。

    “你在等我吗?”

    他加快了马速,慢慢和杨元庆并驾而行。

    “今天我本就不想让她回来。”

    杨元庆微微叹息一声道:“但她一定要接姑祖母,我只能让她回来。

    杨元庆回头望着张仲坚,“我有点不放心她。”

    张仲坚冷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她姑祖母在,谁敢碰她一根毫毛,你担心的得太多了,我若是你,我会远离她。”

    “为什么?”

    “她有她的生活,有她的信念,你会连累到她,或者说她会连累到你,你会让她感到内疚,会让她感到伤心。”

    张仲坚回头注视着杨元庆,目光炯炯,“你和她不是一类人,你们最终走不到一起去?”

    杨元庆笑了笑,对张仲坚的话不置可否,半晌,他淡淡一笑道:“张兄觉得信念最重要吗?”

    张仲坚点点头,“对于我而言,也是对她而言,信念比生命还重要,为了信念我们可以放弃一切。”

    “所以那天晚上,你要带她一起去,根本不管她死活!”

    杨元庆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他盯着张仲坚冷冷道:“我不管你们什么信念,也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但妞妞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我jǐng告你们,她若受到半点伤害,我会把你们的信念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我杨元庆言出必行!”

    杨元庆一催战马,向都会市大门疾奔而去,这时都会市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杨元庆冲出大门,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张仲坚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杨元庆的语气中,似乎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张仲坚心中异常紧张,他调转马头,打算回去,可走了几步,他长长叹息一声,又转回头,加快速度离开了都会市。

    !。

第十九章 夜审出尘

    妞妞刚走进侧门,便有人在叫她,“出尘姑娘!”

    妞妞一回头,见是袁思祖,袁思祖是她姑祖母抚养长大的第一代孤儿,虽然他还不到三十岁,但按照辈分,妞妞要叫他一声叔父。

    “袁叔,有什么事吗?”。

    “你来一下吧!会主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妞妞点点头,便跟着向袁思祖侧院而去,很快,她进了院子,只见房间里灯火通明,有不少人。

    她心中犹豫一下,还是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案台上点了两支大红蜡烛,两支蜡烛之间放着一块灵牌,上写‘陈高祖武皇帝霸先之灵,,所有南华成员在加入南华会时,都会在这座灵牌前发下毒誓。

    妞妞心中一惊,她不知道为什么把灵牌请出来,灵牌两边的坐榻上坐着陈胤、王默等人,还有十几名大汉靠墙而站。

    “张出尘,高祖灵牌前,你还要站多久?”陈胤冷冷道。

    妞妞低下头,在灵牌下慢慢跪了下来,她忽然扬起头,目光明亮地注视着陈胤,“会主,为什么要我跪灵牌?”

    按照会规,只有三种情况要跪高祖灵牌,一种是加入南华会,一种是祭祀,还有一种是处罚,很明显,现在不是祭祀。

    “张出尘,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泄露了多少会中秘密?”

    妞妞已经猜到了几分,她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会主在说什么?我从没有泄露会中机密。”

    陈胤生xìng多疑,气量不大,再加上他当皇太子多年,耳闻目睹陈朝宫廷的yín糜,骨子里也染了几分他父亲陈后主风流好sè的毛病,在初降隋朝那几年,他落魄潦倒·风流好sè的毛病收敛得干干净净,礼贤下士,一心复国。

    但随着南华会成立后,他的地位高高在上·成为上万南华会众之主,手中掌握大量钱财,生活安逸,他骨子里的风流好sè毛病又开始一点点露头了。

    南华会的老巢在杭州,陈胤往来于京城和杭州之间,他已经在杭州悄悄娶了五房妻妾,但他并没有满足·在去年他第一次见到张出尘时,他便被她的美貌所震惊,张出尘又是大将张忠肃和沈家联姻之女,算得上出身名门,陈胤便有心立她为自己的正妃。

    可当他的念头刚刚向母后露出一点点,却遭到了母后痛斥,尽管沈婺华并不是他的生母,但毕竟是皇后·是他的母后,他是子辈,而张出尘是孙辈·沈婺华绝不容许这种辈分的事情出现,那是北方鲜卑人才干的事,他们是堂堂的华族汉人。非常文学

    此时,陈胤靠在软榻上,望着跪在蒲团上身姿婀娜的张出尘,眼睛眯成一条缝,就仿佛怕人看到他内心深处的图谋,如此美貌清纯的少女令他有些神魂颠倒,一时间,他竟忘了现在是在审问出尘。

    王默迅速瞥了陈胤一眼·有传闻说陈胤在杭州调戏女会众,看现在他这个样子,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王默接过了话题,柔声道:“出尘姑娘,你的义兄杨元庆知道了会主的存在,威胁到了会主的生命安全·我们就想知道,你到底对杨元庆说了什么?”

    妞妞摇了摇头,“会中的规矩我很清楚,我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过。”

    “不可能,如果你什么都没说,那他怎么会跑来请陈叔放你离开?”

    王默极为狡猾,他语气虽然轻柔,却是用一种真假难辨的事情来诱导妞妞说实话,杨元庆来找陈叔不假,但绝没有说放妞妞走之类的话。

    “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是你误说了什么,也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能对我们说实话,让我们知道问题有多严重,我们也好补救,出尘姑娘,去年你曾在这块高祖的灵牌下发过誓言,会主有危,当倾命相救,你不会连自己的誓言也视为儿戏吧!”

    妞妞低下头,她不知该怎么说,但有些话她必须说,她既然已经答应元庆哥哥离开南华会,有些事情她就不得不面对,只是她绝不能完全说实话,她头脑里迅速思索措辞,尽量将元庆可能遭遇的风险降到最低。

    半垧,妞妞叹了口气道:“其实会主真的不该去刺杀晋王,更不该派我去。”

    “你出卖了我!”

    陈胤暴怒起来,指着妞妞大吼:“你大胆,竟敢出卖南华会。”

    袁思祖和宋本初连忙劝住他,“会主,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先请息怒。”

    陈胤恨恨坐下,他听说出尘和她青梅竹马的义兄天天呆在一起,两人关系亲密,而且他送她首饰之类的东西她从来不收,可她义兄给她买了几十件首饰和衣服,她都接受下来,还戴在头上,穿在身上,这让陈胤心中嫉妒万分。

    但碍于他的身份,他一直不敢表露出来,此刻他趁机暴跳如雷。

    妞妞没有低头,也没有气馁,她依然朗声道:“我没有出卖会主,更没有出卖南华会,只是我的义兄已经认出刺杀晋王的刺客就是大师兄和我......”

    王默打断了他话,“可张仲坚是齐王的供奉,他应该怀疑是齐王刺杀才对。”

    “可我不是!”

    妞妞反驳让房间一忤寂静,齐王不可能派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参与刺杀,这本来是他们计划中一个很小的漏洞,但因为杨元庆和张出尘的关系,使他们这个漏洞放大了,成了致命的漏洞。

    妞妞叹了口气又道:“虽然他已知道我是刺客,但他并不知道南华会,我告诉他,我加入了一个刺客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就觉得我做刺客太危险,希望我离开。”

    “你确认杨元庆已经认出刺客是张仲坚和你?”一旁王默问道。

    “是的,他当场便认出了我,才阻止晋王侍卫追赶,后来他又认出了大师兄的野鸭羽箭,今天上午义兄还专门找大师兄比箭,从大师兄的箭路中他已经确定了大师兄就是刺客,大师兄心里应该也明白下午他质问我,我承认了。”

    “哼!等你离开后再收拾南华会,对吧!”陈胤冷冷道。

    妞妞摇了摇头,“会主我再说一遍,我的义兄不知道南华会,他也告诉我,他对我所效命的刺客组织不感兴趣,他只要我离开,他从来不会骗我,请大家相信他他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陈胤背着手走了几步,他走到妞妞面前,眯起眼睛看她一眼,忽然问道:“你想退会?”

    妞妞咬了一下嘴唇,“我义兄一定要我离开,我了解他的xìng格,我若不离开,他就会追根究底最终他会知道真相,他不会放过南华会,我不愿意因为我连累到南华会的兄弟姐妹。”

    “说了半天你其实就是想退会!”

    陈胤冷冷道:“你不要忘记,你以父亲的名义对高祖之灵发下的毒誓。”

    妞妞浑身一震,她想起了她用父亲名义发下了誓言,当时光复故国的热血竟成了捆住她的手脚的束缚,令她心中乱作一团,她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妞妞低头不语,她也知道不是那么三言两语就能退

    王默笑了笑,“出尘姑娘,你先下去吧!你姑祖母好像有点身体不适你去照顾她吧!这边没有你的事了。”

    妞妞立刻站起身,姑祖母竟然生病了,她没有心思再说下去了,转身便快步离去。

    王默望着她走远,又挥挥手,让两边的大汉都退下这才对众人道:“我敢肯定她没有说实话,她隐瞒了真相,杨元庆肯定已经知道南华会了,商量一下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杀了杨元庆!”陈胤毫不犹豫道。

    “可此人不好对付,张仲坚也劝我们不要招惹他。”

    “那你说怎么办?”

    陈胤怒视袁思祖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宋本初却问王默,“先生以为,我们能信任杨元庆几成?”

    王默沉思片刻道:“如果只说信任,说实话,我对杨元气一成信任都没有,不过我倒觉得出尘姑娘说得不错,杨元气还暂时不会对付我们。”

    “为什么?”陈胤回头问道。

    “因为出尘姑娘在南华会,而且他养母在衡山,他投鼠忌器,告发南华会对他没什么好处,却害了他两个亲人,我想他不会这么傻。”

    “先生的意思是,我不用杀杨元庆?”

    “不!”

    王默毫不犹豫否认了,“杨元庆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非杀他不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用出尘姑娘牵制住他,使他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我们再寻找杀他的机会,此事必须求稳,我担心杀之不成,反受其害。”

    王默是他们的军师,众人对他都十分信服,包括陈胤,他也艄接受王默的方案。

    “那依照先生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方案是连夜将出尘姑娘送出京城,把她藏在京城附近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再迫使杨元庆离开京城,那时,我们就有机会除掉此人了。”

    “这个方案不错!”

    陈胤点点头赞道,他忽然眉头一皱,“如果出尘不肯离开京城呢?还有宫母护着她,我们也无法强迫她。”

    王默yīnyīn一笑,“宫母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而出尘这边很简单,用杨元庆的xìng命来威胁她,如果她不走,我们就杀了杨元庆,我想,她为了杨元庆,一定会听从我们的劝告。”

    陈胤心中却一动,他忽然也发现杨元庆是张出尘的软肋,如果他能把杨元庆捏在手中,那同样也可以逼张出尘屈服自己,到时生米做成熟饭,母后也只能答应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对宋本初道:“都会市的大门可以开吧!”

    一般都会市大门封闭后,都不能再开,但宋本初是市署署正,他有办法开门,宋本初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我带出尘先离开都会市,明天天亮后,离开京城去咸阳。”

    王默瞥了陈胤一眼,‘此人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张出尘那么刚烈的xìng子,她会受威胁吗?自己不过是这样说说罢了,他还当真了。,

    ........纟

    第十九章夜审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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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以命威胁

    沈婺华今天见到了最后弥留时刻的陈后主,陈后主的凄凉晚景使她心中充满了哀伤,再加上她路途劳累没有恢复,竟一下子病倒了。

    后宅内,妞妞静静地坐在姑祖母的病榻前,姑祖母刚刚喝完药,已经沉沉入睡了,睡得很沉,妞妞唤了她几次都没有唤醒,使妞妞心中生出一丝担忧。

    对姑祖母,妞妞心中也同样充满了歉疚,她虽然没有欺骗杨元庆,但她却对姑祖母说了假话,在第一天回京的晚上,她告诉姑祖母她要和大师兄去探望一个嫁到京城的师姐,可实际上,她却是去做了刺客。

    为这件事元庆已经大发雷霆,如果姑祖母再知道真相,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妞妞捂住脸,巨大的压力使她内心充满了痛苦,一方面是父亲的遗言和她立下的誓言,另一方面是元庆哥哥毫无余地的坚决,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出尘姑娘!”

    门口一名丫鬟低声叫她,“王先生说有紧急事情找你。”

    “我知道了!”

    妞妞站起身,快步走到院子里,只见王默背着手站在门口,脸sè沉重。

    “王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妞妞走上前问。

    “你跟我来,这里说不方便,关于宫母的病情,医生要和你谈一谈。”

    妞妞一惊,“我姑祖母的病情,不好吗?”

    王默点了点头,“有点不妙。”

    他转身便向旁边院子走去,妞妞心中担忧之极,跟着王默走进院子,进了一间小房子,唐间里只放着一张坐榻,榻上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头戴竹笼医冠,身着长袍,正低头写着什么?

    “这位是李先生,从前是宫里的御医,已经退仕,是都会市一带最好的医生。”王默给她介绍道。

    妞妞施一礼,“李医生,我姑祖母的病情怎友样?”

    “她中毒了,中了一种叫金蛟角的烈xìng毒药,已经无药可治,你们准备后事吧!很抱歉,我已无能为力,告辞了。”

    老医生说完,站起身便扬长而去。

    妞妞被惊呆了,怎么可能,姑祖母怎么可能中毒?她转身想喊住医生,但医生已经快步走了。

    她快步走上前几步,盯着王默,眼睛里充满了怀疑,“王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姑祖母怎么会中毒?”

    王默摇摇头,眼角闪烁着泪光,他长叹一声:“我也不知,榻上有医生留下的中毒验方,怎么中毒,毒xìng如何,上面都写得很清楚,你自己看吧!”

    妞妞一回头,见榻上放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上前几步,拾起了白纸。

    此时王默站在门口,就在妞妞弯腰拾起白纸的一刹那,他迅速退出了房间,妞妞若有所感,一回头,见王默仓惶退出,她忽然明白过来,也不拾验方,转身向房门猛冲而去,她轻功高强,像箭一般shè去,但还是晚了半步,房门轰然关闭,妞妞又扑向侧面窗户,一块铁板却从窗户上方落下,将窗户严严实实封死,灯忽地一下熄灭了,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

    妞妞身边有一把防身匕首,她拔出匕首撬门,可无论她怎么撬,铁门都纹丝不动。

    这时,门外传来王默得意的笑声,“出尘姑娘,你不要再撬了,这间屋子是特制的,墙壁屋顶都是大青石砌成,门窗的铁板厚达一寸半,就算杨元庆把磐郢剑给你,你也劈不开,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所以才请你到这里来谈话。”

    “王默,我姑祖母究竟中毒没有?”妞妞厉声喝道。

    “她怎么会中毒呢?刚才那个狗屁医生不过是府中的一个老马夫,你没见他罢了。”

    王默得意的笑声传来,“宫母是南华会的jīng神支柱,我们不希望她出任何事情,只是她的心情影响了睡眠,这几天她都睡不好,我们只是在她药中稍许加了一点安神的药,让她睡得香甜,有利于她身体恢复。”

    妞妞也知道姑祖母对南华会的重要,他们求姑祖母长命百岁还来不及,绝不可能害她,这件事她便放下了。

    “王默,那你们关我做什么?”

    王默在屋外叹了口气道“不瞒出尘姑娘,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朝廷已经知道宫母去探望后主的事情,为了保证宫母安全,我们要连夜将她送走,不能再留在万chūn茶庄,这里很危险。

    妞妞冷笑一声,“万chūn茶庄可是南华会在京城的根基,如果朝廷知道姑祖母在万chūn茶庄,那南华会岂不是更危险?你这种小伎俩休想瞒住我。”

    “聪明!出尘姑娘果然聪明。”

    王默赞许笑了一声,“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出尘姑娘,我们是希望你暂时离开长安,不要再和杨元庆有接触,我们现在处于一种极度危险中,刚才跟踪杨元庆的人回来禀报,杨元庆离开都会市后,就立刻去了晋王府,去告发我们了,出尘姑娘,你让我们所有人今晚都睡不着觉。”

    妞妞不屑哼了一声,“幸亏你把我关起来,否则你就lù陷了,我义兄是什么人,我十年前就了解他,他是男儿大丈夫,对我一诺千金,绝不是你们这种卑鄙小人。”

    “骂得好!不过出尘姑娘,我们不能把南华会上万人的xìng命寄托在你的一个了解之上,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他不知道南华会,但我们却认为,他肯定知道了,恕我直言,我们都一致认为,他只要接走你,肯定会对我们下手,只有把南华会铲除了,你才能真正脱离南华会。”

    妞妞吃了一惊,她终于有点明白王默的意思了,她向后退了两步,“你们……要杀他?”

    王默的语气里渐渐流雳出了一种威胁,“杀不杀他在于你,如果你配合我们,写一封信给她,恳求他不要告发,我们可以答应你不杀他,而如果你不肯写,那抱歉了,我们明天就要杀掉他,除掉隐患。”

    妞妞冷冷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没有我的笔迹,否则你们会写一封假信给他,所以你你们才来威胁我。”

    王默叹息一声,“出尘姑娘,你确实很聪明。”

    他忽然语气一变,“不错!我们是在威胁你,他的小命就掌握在你手中,如果你想要他死,那你尽管置之不理。”

    “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写任何东西,写了他才会死得快,我劝你们不要去惹他,否则你们会后悔莫及。”

    “那就等着瞧吧!”

    王默声音消失了,忽然房间里喷满了浓烟,妞妞弯着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最后她身体一软,晕刻在地上。

    次rì天还没有亮,都会市的大门缓缓开启,杨元庆立刻骑马奔入,他昨晚担心一夜,唯恐妞妞出什么意外,不过他也看见张仲坚在关闭市门的最后一刻离开了都会市,他才略微放下了一颗心。

    杨元庆加快马速,片刻便奔至万chūn茶庄门口,他给伙计说了一声,很快一名执事奔了出来,拱手笑眯眯道:“杨公子是来找出尘姑娘吧!”

    “是!她在吗?”拖元庆含笑问。

    “在的,在收拾东西,说是要搬家,杨公子,你进来坐一会儿,喝一口茶。”

    杨元庆已知万chūn茶庄背景,怎么还可能喝他们的茶,他摇了摇头,“我就在外面等她,多谢你们好意。”

    “这个……要不我带你去找她吧!出尘姑娘的东西比较多,可能一个人拿不了。”

    杨元庆看了他一眼,便点点头,“好吧!请前面带路。”

    执事心中暗喜,转身向台阶上去,杨元庆跟了上来,可走了还不到两步,杨元庆却迅猛勒住了他脖子,将他拖下台阶,一把雪亮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杨元庆冷笑道:“你这么千方百计哄我进去,里面是摆下了鸿门宴么?”

    “公子,没有的事。”

    杨元庆手微微用力,匕首刺进他咽喉,血光迸出,冷冷道:“我杀人如麻,杀你如鸡,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割断你的喉咙。

    血已经流满脖子,执事觉得疼痛难忍,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但他却依然哧硬道:“我一片……好意!”

    这时,杨元庆己经看见了店铺内的刀光,十几名大汉拿着刀要冲出来,却又被喝喊回去,他匕首一拉,割断了执事的咽喉,一脚将他踢开。

    杨元庆翻身上马,从马上摘下破天槊,一纵马冲上了台阶,店铺大堂内已经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扇小门开着,直通后院,从小门内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杨元庆冷笑一声,他纵马至小门,却不进门,长槊猛地一戳旁边的墙壁,锋利的长刃刺穿了墙壁,只听墙后传来一声惨叫,一名执刀大汉栽剧在门口,破天槊已将他后心刺穿,鲜血染红衣服。

    小门内传来一片惊呼,仓惶的脚步声响起,躲在小门两侧走廊上的大汉纷纷后撤,杨元庆冲进小门,两边走廊已空无一人。

    杨元庆忽然恼怒起来,他知道妞妞肯定出事了,他退回大堂,挥槊一挑,将墙上一盏油灯挑翻,落在幔布上,火苗迅速燃烧起来,片刻之间,大堂内已是浓烟滚滚,杨元庆慢慢退出大堂,就在这时,大堂柜台下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一名躲在柜台下的伙计受不了烟熏,从大堂内狂奔而出,杨元庆用槊杆一拍,将他拍剧在地,槊刃顶住他前xiōng,厉声喝道:“说!出尘姑娘在哪里去了?”

    伙计并不是南华会的人,他亲眼目睹杨元庆杀人放火,早已吓得hún飞魄散,连声哀求,“饶命!饶命!”

    “想活命就说!”

    伙计吓得连忙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昨天夜里,有两辆马车离开了茶庄,马车都遮得严严实实。”

    “是什么时候,都会市大门关闭之前还是关闭之后?”

    “关闭之后,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这时一支箭从茶庄内以抛物线shè出,shè向杨元庆,箭上有一封信,杨元庆随手接住,他抽出里面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张出尘在咸阳白羽酒肆’命不过午……

    杀机在杨元庆心中迸发了,他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浓烟滚滚的万chūn茶庄,调转马头疾奔而去。!。

第二十一章 谁威胁谁

    承天门内,宇女成都匆匆走出,他走出城门望了一圈,一眼看见了杨无庆,他笑着走了上来,无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武举开考第一天,单雄信等人天不亮便去考场,要晚上才能回来,杨无庆只能找宇文成都帮忙,当然,这件事他还可以找晋王,但杨无庆不想把杨昭的刺杀案卷进其中。

    我有点si事,情况比较紧急,想问宇文兄借三百弟兄。

    宇文成都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尽量不要有伤亡

    放心我会当心。

    宇文成都拍了拍杨无庆的肩膀,转身回去了,片刻,一队全副武装的右卫士兵杀气腾腾奔来,为首直阁将军向无庆拱手道:在下武无辰,宇文将军要我们协助杨将军抓捕丰州逃兵,请杨将军吩咐

    无庆会意,从马袋内取出两只玉牌,递给直阁将军,凭此玉牌可以去左藏支两千匹帛,算是我给弟兄们的一点心意。

    武无辰是宇文成都心腹,他知道名义上是去抓逃兵,实际上是去给杨无庆干si活,这是宇文成都的面子,却没想到杨无庆是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他心中大喜,接过玉牌回头对士兵们笑道:杨将军出手大方,咱们也得卖力一点。

    三百士兵轰然答应,跟着杨无庆向都会市奔去。

    都会市,万chun茶庄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大火烧了半个前堂,青烟袅袅,满地狼藉,到处是一片片的水渍,市署令宋本初正带着几名衙役查看灾情,茶庄东主袁思祖则向赶来扑火的左邻右坊们表示感谢。

    伙计不小心打翻油灯,点燃了幔布,多谢大家及时相助,万chun茶庄才避免毁于大火,改天一定请大家吃顿饭,以示谢意。

    众人七嘴八舌,袁东主太客气了,大家都是邻里,应该互相帮助。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官兵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数百人的官兵杀气腾腾冲来,袁思祖大吃一惊,他立刻想到一事,也顾不上再众人说话,转身便向府内飞奔而去,一支箭闪电般shè来,箭力强劲,shè穿了他的左tui,袁思祖tui一软,摔倒在台阶上。

    杨无庆收了引,对士兵们一挥手,进茶庄抓人,一个不留,敢反垩抗者格杀勿论

    三百士兵呐喊着冲入茶庄,门口聚集的商人们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而逃,市署令宋本初大急,这里可是南华会在京城的根基,里面藏有秘密文书,一旦被搜到,南华会就完了。

    杨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宋本初连忙上前阻拦。

    市署令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位卑官小,杨无庆瞥了他一眼,却不理他,一催战鸟,高大的战马跃蹄yu奔,吓得宋本初连忙躲闪。

    杨无庆催马上前,用长槊顶住袁思祖的肚子,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跟你们玩一玩,看是谁威胁谁

    他回头吩咐几名士兵,给我绑起来

    几名士兵冲上前,用绳索将袁思祖捆得像粽子一般。

    杨将军,他们都是本份守法商人,你这样带兵来扰,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宋本初不甘心,追上杨无庆大喊,杨无庆霍地回头怒道:他们藏匿违禁兵器,企图谋反,你再闹,我抓你同罪

    袁思祖脸朝下被捆绑在地上,士兵们下手极狠,捆得他骨头都快断了,他忍住剧痛,侧脸向宋本初使了一个眼sè,宋本初会意,不敢再说,他退下去,立刻赶去咸阳禀报。

    茶庄内,三十余名身材壮实的伙计,除了七人反垩抗而被杀外,其余人全部被抓捕,满满躺了一院子,手脚全部被捆上,所有的武器全部被缴获。

    武无辰正在翻看兵器,见杨无庆走来,急忙起身禀报道:杨将军,这些人果然不简单,不仅有长兵器,还有军弩,严重违反朝廷禁武令。

    杨无庆更关心士兵们的伤亡情况,弟兄们有伤亡没有

    有两个弟兄各挨一刀,大家都穿有盔甲,没伤到筋骨,问题不大,将养几天就好了。

    武无辰又低声对杨无庆道:这些人的右臂上都纹有一朵梅花,估计是什么帮会。

    杨无庆看了看这些违禁兵器,他附耳对武无辰说了几句,武无辰眯眼笑了起来,杨将军放心,我心里有数,这种江湖帮会其实很正常,到处都有,小事一桩,我们不会把事情闹大。

    三百右卫虽然是因为宇文成都的面子来帮忙,但这种忙他们其实也愿意帮,不仅是杨无庆出手大方,更重要是,这是在都会市内做事,有油水可捞,不用惊动官府,出了事杨无庆替他们扛着,他们只管闷声发财,故人人卖力,不等杨无庆吩咐,他们早开始翻箱倒柜,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他们抄家经验丰富,不多时便发现了端倪。

    一名火长匆匆跑来,对武无辰汇报了几句,武无辰立刻对杨无庆低声道:弟兄们发现了一个秘密仓库,杨将军去看看吧

    杨无庆瞥了一眼袁思祖,恰好袁思祖也在看他,眼中的紧张流lu无遗,杨无庆对他冷笑一声,转身跟着尖长而去。

    秘密仓库是在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发现,孤零零的一间屋子,引起了右卫士兵们的注意。

    杂物房外站着十几名士兵,杨无庆和武无辰快步走来,火长指了指房间仓库门就在房内。

    他们走进房间,里面的杂物已经被腾到另一边,另外一半空空dàngdàng,只有一张破旧的坐榻。

    两名士兵将坐榻搬开,地上lu出一块铁板,铁板稍微凹进地面,上面有一根指头粗的铁链,铁链上锁了一把大铜锁。

    让我来

    杨无庆拔垩出磐郢剑,运劲于剑上,一剑劈下,嚓的一声铁链被削断,哗啦啦,杨无庆扯掉链子,一用劲将铁板拎了起来,下面是个黑漆漆的地道,隐约可见台阶,空气新鲜,没有霉臭之气,说明常有人进出。

    这种地下密室并不特殊,很多大户人家和商铺内都有,结构也大致相似,唯一特殊就是入口难寻,找到了入口,后面就简单了。

    杨无庆给武无辰使了个眼sè,武无辰心领神会,既然杨无庆是办si事,那至少等杨无庆si事办完,自己再和弟兄们发财,他连忙招呼手下,大家都在外面去等候

    士兵们都纷纷出去了,杨无庆mo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顺着台阶弯腰走进了地道,地道很浅,只走了七八步便到底了,底下是一座石门,石门上也有铁链,他拔剑斩断了铁链,这时,杨无庆在石门旁看见璧上挂着一盏油灯,他点燃灯开门进了内室。

    内室并不大,宽约一丈,长一丈七,高只有五尺,杨无庆将油灯拿进来,密室内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两边都堆放着二十几木箱子,木箱子都没有锁,敞开着,里面全是五殊钱,他迅速估算一下,大约有三万吊钱。

    角落里还堆着几只麻袋,麻袋里都是茶庄的陈年老帐,正前方放着一只木架,木架上只有一只小铁箱子,上面标着两个字:金锭杨无庆打开盒子里面空空dàngdàng,什么都没有,金锭已经被拿走了。

    但杨无庆想找的不是这个,如果这只是一般商铺,那么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应该齐全了,储钱金锭帐本,一般商铺的密室里也就是这几样东西,但杨无庆知道,这是一个特殊的组织,茶庄内一定藏有秘密文书,士兵们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从重要xg判断,应该就藏在这里面。

    老帐本里不可能有,那样容易混淆,杨无沉思片刻,便在将油灯拿近,让光线照亮了木架后的墙壁,杨无庆的眼力非同一般,他一眼便看见了一块石壁不同寻常,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杨无庆大喜,抽垩出剑轻轻插入缝隙,微微用劲一撬,一扇一尺见方的小木门便被撬开了,里面放着一叠文书。

    杨无庆将文书揣入怀中,走出了密室。

    怎么样,里面有收获吗武无辰兴垩奋地迎了上来。

    里面藏钱丰厚

    杨无庆指了指密室笑道:我要东西得到了,其余钱财弟兄们都分了吧

    武无辰大喜,带着几名士兵冲进密室,隐隐听他们传来一声惊呼,几万吊钱,足以话他们发一笔大财了。

    光福坊,杨无庆新宅的一间偏房内,二十几名南华会大汉赤着上身,双手反绑在一根根木桩上,眼睛被méng着,双膝跪地,在他们对面,袁思祖身上绳索已被解开,只有双手还被绑住,躺靠在墙边,他眼中充满了愤怒,死死地盯着杨无庆,他苦心经营了五年的万chun茶庄,就这样被杨无庆毁掉了

    杨无庆坐在袁思祖面前,手中拿一把锋利的横刀,用指头轻轻抹着刀锋,他对袁思祖摇了摇头,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要你们把我妹妹放走,脱离你们的组织,至于你们想占山为王也好,想造垩反也好,都与我无关,我不感兴趣,可你们偏偏要和我对着干。

    杨无庆一把揪住袁思祖的衣襟,逼视着他的眼睛,杨无庆冷酷地说道:我jg告过张仲坚,你敢伤害到我妹妹,我连你们祖坟一起挖光,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就让你亲眼看一看。

    杨无庆甩开袁思祖,大步走到被绑在木桩上的南华会大汉面前,他猛地挥刀一劈,喀嚓一颗人头飞起,脖腔内的血喷出三尺高。

    袁思祖惊得大喊,不

    杨无庆冷冷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挥刀劈砍,毫不容情,房间内一片惨叫,只片刻时间,二十几名大汉全部被砍掉了人头,血流成河,刺鼻的血腥气充满了房间。

    袁思祖吓得瘫倒,小便都失禁了,嘴chun哆嗦着,脸sè惨白,他见杨无庆拿着滴血的刀向他走来,几乎要晕倒,饶命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几近崩溃了,杨无庆低头对他微微一笑,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杀机我不杀你,我会留你一命去报信,你去告诉陈胤,两个时辰之内,我看不见我妹妹,那这份名单就会出现在当今皇帝的御案上,今天我只杀二十五人,但三天后,我将亲自带兵去杀绝你们南华会

    他拿着一份清单在袁思祖面前晃了晃,那是一份南华会的骨干成员名单,也是陈胤的多年培养的心腹,这份秘密名单一般是由陈胤随身携带,袁思祖做梦也想不到,这名单居然会落到杨无庆手中,怎么可能

    袁思祖盯着名单,眼中lu出了一种绝望的神情。。

第二十二章 极度被动

    咸阳白羽酒肆,这也是南华会开设的一家酒肆,由一名姓孙的执事在这里打理,是袁思祖的下属,主要是负责收集传递情报,由于会主到来,孙执事便关门闭店,把伙计全部遣散回家。

    白羽酒肆内十分安静,在后院的一间屋子前站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健fù,满脸横肉,名叫乔丫儿,是王默收养的义女,是一名聋哑人,虽然相貌丑恶,但年纪只有十九岁,武艺虽然不高,但力气很大,且擅长放毒,妞妞晕倒,就是她放的毒烟。

    至始至终,都是她负责看管妞妞,她十分jǐng惕,除了她的义父,她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陈胤走过小院,快步向屋子走去,他刚lù身于小院,王默便出现了,笑呵呵问道:“会主想审问出尘吗?”

    陈胤眼中闪过一丝恼恨的神sè,只要他稍微靠近张出尘,王默便会出现,不给他一点机会,他感觉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王默窥破,他干笑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她。”

    他指了指房门,“可以进去吗?”

    王默摇摇头,“她的武功高强,不可大意,隔着门说话可以。”

    陈胤靠近门笑道:“出尘,先委屈你几天,等会江南后我会提升你为杭州总管。”

    “我不稀罕你什么提升,你让给我感到恶心,滚!”

    陈胤脸上闪过一丝怒sè,“别忘记,你发过毒誓!”

    “我发誓只是光复陈朝,而并不是发誓效忠你,如果你确实是英主,我会为你效命,但你不是,你是个庸才,我只可惜那些一心光复故国的兄弟姐妹,最后都要死在你手上。”

    陈胤被妞妞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恨得一跺脚。拂袖而去。

    王默注视着他走远,他眼中lù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也走到门口。背着手笑了笑道:“出尘姑娘,他毕竟是会主。你不能这样说他。”

    房间里。妞妞坐在chuáng榻上,双手抱膝,目光十分平静,和万chūn茶庄一样,这里也是一间南华会的牢房,此时她身上没有任何绑缚,身体内也没有中毒的异状,她的武艺保持着常态。

    妞妞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王默要控制住她。其实有很多办法,比如将她捆绑,比如趁她昏mí时给她灌药,可以让她浑身乏软无力,但王默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始终保持着她的武功和体力,还派一个哑女和她形影不离。

    她已经明白王默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防备陈胤伤害她,在半路上,陈胤居然对她说,只要她肯屈从于他,做他的正妃,他就会饶过杨元庆,这使妞妞看透了这个皇太子虚伪的嘴脸。

    而王默却总是在陈胤悄悄靠近她时出现,很明显也是为了防备陈胤伤害自己,尽管此人也很卑鄙狡猾,但妞妞心中还是对王默怀了一份感jī,她感觉得到,王默在非常小心谨慎地保护她的清白。

    妞妞沉默了片刻便道:“王默,你虽然jiān诈狡猾,但我还是很感谢你对我的保护”

    王默微微笑了起来,“出尘姑娘,这只是各为其主,其实我个人很欣赏杨元庆,我当然不会让他的妹妹遭到什么不幸,我可不想结下这么一个仇家,出尘姑娘,你见到杨元庆时,希望你能让他知道,虽然有人对你心怀不轨,但我一直在保护你,我希望这件事后,我能和他交个朋友。”

    妞妞有些愣住了,她原以为王默是因为姑祖母才保护自己,没想到竟然是为元庆,这让她感到王默的话语中似乎藏有另一种深意,“王默,我真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在帮谁?”

    王默淡淡一笑,转身便背着手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给义女乔丫儿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准任何人进去!’

    前堂,宋本初已经赶到,他心中紧张万分,对陈胤讲述着京城发生的事情。

    陈胤脸sè铁青,他万万没用想到杨元庆竟然带军队去端了万chūn茶庄,抓走了所有的人,根本不管张出尘的死活。

    他恨得重重一拍桌子,“他真的不管他女人的死活吗?”

    这时,王默走了进来,惊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杨元庆并没有上当,他反而带军队端了万chūn茶庄,把袁思祖和其他弟兄们都抓走了,这可怎么办?”

    陈胤语气有点不满,因为这个主意是王默出的,以张出尘为yòu饵,引杨元庆来上当,现在杨元庆没有上当,反而让他们被动了。

    宋本初在一旁没有吭声,本来昨天晚上他就觉得这个主意有漏洞,那就是张出尘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宫母的侄孙女,就算杨元庆不受威胁,他们不敢把她怎么样,而杨元庆也完全可以没有顾忌地收拾他们,这其实是一个馊主意,当王默提出这个方案时,他就想反对,可会主却欣然答应,他就没有提出来,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

    王默叹了口气道:“是我的责任,我太小瞧他了,以为他为了女人定会不顾一切来咸阳,这件事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王默的自责让陈胤难以怪罪他,毕竟这个方案大家讨论时他也同意了,这只能说谁都没有想到杨元庆竟会不管他心爱女人的死活。

    “既然发生了,就不要互相责怪,我们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此事。”

    王默沉思片刻便道:“这件事我觉得有点蹊跷,杨元庆怎么这样快就带军队来,我觉得就像事先准备好一样。”

    “如果是事先准备好,他昨晚就不让会主离开都会市。”宋本初终于忍不住插口道。

    “如果他就是想等会主离开,再端我们的据点呢?而且晚上闹事也容易被军队发现。”

    宋本初的地位远远比不上王默,他的意见不受重视,陈胤有点听懂王默的意思了,“先生是说,我们中间有人暗通杨元庆。”

    王默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直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总觉得有人和杨元庆一样,不希望我们用出尘来做饵。想破坏我们的计划。”

    陈胤脑海里忽然跳出了一堆乱蓬蓬的红胡子,难道会是他?

    就这时。门外传来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随即传来门外放哨人惊恐的喊声,“快来人!”

    屋里几人大吃一惊。他们立刻开门出去。只见酒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门已半开,lù出浑身是血的袁思祖,已经奄奄一息,众人慌忙将他抬进酒肆。

    宋本初见马车里还有两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他随手拎下一袋,只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有血水从麻袋内透出,他心中吃一惊。打开麻袋看了一眼,吓得他惊叫一声,像被毒蛇咬了似的甩掉麻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的惊叫声使其他几人一起回头,却发现从麻袋里滚出了一颗人头,众人也看见麻袋里的东西,向被雷击一般,呆住了。

    房间里,几个人都沉默不语,两麻袋人头就堆在墙角,散发着一股股血腥之气,陈胤有些失hún落魄,三十几名南华会骨干竟全部被斩杀,使他心中一阵阵胆寒,他忽然觉得招惹杨元庆绝对不是一件明智之事,那个家伙太心狠手辣了。

    “他醒了!”

    宋本初低低喊一声,众人一起围上,只见躺在榻上的袁思祖慢慢睁开眼,他挣扎着要坐起身,陈胤连忙扶起他,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狠了!”

    袁思祖颤抖着声音,眼睛里lù出恐惧的目光,“他竟然当着我的面,亲手将二十几个弟兄砍掉了脑袋。”

    他这句话使房间里的几个人都从脚底冒起一股寒气,陈胤竟不由自主地mō了mō自己的脖子。

    袁思祖一把抓住陈胤的手,急不可耐道:“会主,他手上有你的名单,就是那份核心名单。”

    陈胤惊得脸sè一变,他从怀中mō出一份名单,递在他面前,“你是说这份名单?”

    袁思祖点点头,“就是它,他给看的,他说你两个时辰内不把出尘交给他,他就会把这份名单交给皇帝,还要亲自领兵杀绝南华会。”

    “两个时辰!”

    陈胤惊叫一声,跳起身大喊:“快!快去准备马车。”

    他已经被杨元庆残酷杀戮吓得胆寒了,他完全相信杨元庆能说到做到,杀绝他们南华会,这名单上的三十五名心腹,是他多年心血,他怎么能杨元庆交给隋帝。

    他房间内谁都不动,急得直跺脚,“快把她送回去,要不然来不及了。”

    “会主,请你冷静一下!”

    王默也着急道:“现在急也没有用,我们先把思路理清楚。”

    “什么思路?”惊恐加上着急,让陈胤头脑有点糊涂了。

    “这份名单!”

    王默一指他手中的名单,“杨元庆是怎么得到的?”

    一句话提醒了陈胤,他慢慢坐下,怀疑地看了一眼袁思祖,他也是知道一点名单上的人,袁思祖急忙道:“会主,我绝没有泄lù,杀了我,我也不会泄lù一字。”

    “难道是他从密室找到了什么?”王默迟疑着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

    陈胤立刻否认,“临走时我把密室里的金锭和所有文书都带走了,里面就只剩钱和帐本。”

    “那就奇怪了,这份名单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如果我们不说,杨元庆怎么会知道?”王默眉头皱成一团。

    这时,陈胤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一堆乱蓬蓬的红胡子,他咬牙切齿道:“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一些细节处,老高虽想到了,但可能没有写出来,让部分读者心里有点不舒服,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第二十章《以命威胁》,老高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另外,王默为什么要千方百计保护住妞妞的清白,是有原因的,下一章揭晓,大家不要急】!。

第二十三章 南华枭雄

    下午,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速驶进了京城明德『mén』,几名陈胤的贴身『shì』卫左右护卫着马车,马车分为前后两排,陈胤和王默坐在前排,妞妞则坐在后排,她旁边坐着身材高胖的乔丫儿,用铁链子将妞妞和她的手拴住,妞妞和她呆了一夜一天,既不讨厌她,也谈不上喜欢,她就仿佛此人不存在,只是出神地望着一扇小车窗外的街景。e^看lingdiankans

    王默告诉她,杨元庆已经带兵端了万『chūn』茶庄,抓走所有的弟兄,会主被迫答应人质『jiāo』换,用她来换那些弟兄。

    虽然王默此人家伙狡猾多端,但妞妞却知道这一次他所说是真,这才是元庆哥哥的『xìng』格,谁敢惹他,他会加倍偿还,自己有姑祖母这个靠山,没人敢真的伤害她,她的元庆哥哥绝不会傻到自投罗网的程度。

    “王默,我姑祖母呢?”妞妞发现一天都没有姑祖母的消息,她有点担心。

    王默微微一笑道“出尘姑娘,宫母已经回江南了,我们告诉她,你昨晚有紧急任务入蜀,她便不想呆在京城,提出想回江南,我便派人送她回去了。”

    妞妞恢复了沉默,目光又投向窗外,这时,陈胤却有点烦躁道“为什么一定要我亲自去?”

    他压根就不想去见杨元庆,或者说他不敢去,他已经被杀戮吓得胆寒,此时妞妞就坐在他身后,想到这是杨元庆的『nv』人,他也不敢再有任何一丝邪念。

    王默仿佛知道他心中的胆怯,轻轻拍了拍他,没有什么解释,陈胤这是第三次提出不想去了,王默已经向他解释了三次,他若不亲自去,杨元庆不会『jiāo』出名单,他若不当面解除出尘的会籍,杨元庆也不会把名单还给他。无论如何,他必须去。

    陈胤轻轻叹了口气。南华会成立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么大的挫折。

    “会主,小公子在杭州吧!”王默笑眯眯问道。

    陈胤有两个儿子。长子十三岁。略有点文弱,次子只有三岁,聪明可爱,深得陈胤喜爱。

    “嗯!他在杭州。”

    陈胤奇怪地看了王默一眼,仿佛在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默笑了笑,“我是觉得会主离家太久,应该和家人聚一聚了。”

    陈胤默默点了点头,他明白王默委婉的劝谏。这次遭遇重挫,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对出尘生了邪念,一时昏了头。

    马车缓缓驶进了光福坊,在杨元庆的府邸前停了下来,『mén』口已经站了一名老管家,老管家姓丁,一直负责照看这座府邸,暂时成为杨元庆新府的管家。

    几个人从马车里出来,乔丫儿打开了妞妞手臂上的铁链,王默对几名陈胤的贴身『shì』卫道“你们就等在这里。e^看”

    陈胤吓了一跳,怎么能把他的贴身『shì』卫留下,王默附耳对他道“杨元庆若想杀人,多十个也没用,只要出尘无事,他就不会为难会主,不如大度一点,让他看看我们的诚意,我们关键是要拿回名单。”

    陈胤点了点头,一句‘关键是拿回名单’,打动了他的心,他也回头吩咐,“你们就留下吧!”

    “几位请跟我来!”

    老管家带着他们走进了府『mén』,绕过影壁,妞妞一眼便看见了杨元庆,她眼睛一红,飞奔上去,扑进杨元庆怀中,一言不发,委屈的泪水扑簌簌滚落从美眸中滚落。

    “他们欺负你了吗?”杨元庆轻轻抚『mō』她的头发,在她耳畔低声问道。

    妞妞摇摇头,“王默一直在保护我。”

    杨元庆一颗心放下,他深深看了一眼王默,随即牵住妞妞的手,对两人笑道“请吧!我们去中堂谈话。”

    王默呵呵一笑,“那就客随主便,我们去中堂谈。”

    陈胤本想就在这里『jiāo』换,然后双方走人,不料王默竟然要去中堂,使他心中一阵暗恨,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好在身后高胖的乔丫儿一直跟着他,形影不离,俨如一个保镖。

    乔丫儿身高足有六尺二,体胖身宽,比陈胤还高大半个头,一脸横『ròu』,相貌十分凶恶,陈胤一直很厌恶她,不过今天却觉得她不错,她在自己身后,使他稍稍安心。

    几个人走中堂坐下,妞妞紧靠着杨元庆,老管家给他们上了茶,杨元庆把自己的茶杯递给妞妞,妞妞接过茶杯,慢慢喝了两口,一夜一天,她滴水未沾,着实有些渴了。

    陈胤却不敢喝杨元庆的茶,他欠身道“这次冒犯阁下,我深表歉意,再次为我们的鲁莽和不智向杨将军道歉。”

    杨元庆指了指妞妞,“只有我妹妹没有受到伤害,那么什么都好商量,如果你们敢伤害到她,我想袁思祖应该告诉了你们,我会怎么报复你们南华会。”

    陈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恼火,庆幸是他没有碰张出尘,保住了南华会,而恼火是杨元庆一点面子不留,当面还威胁他。

    王默笑了笑,“我们当然不会伤害到出尘姑娘,只是双方都有点小误会,又没有及时沟通,所以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希望将军能接受我们会主的道歉。”

    杨元庆听妞妞说了一句,‘王默一直保护她’,他心中便对这个王默有了几分好感,他便取出那份名单,放在桌上道“我不需要什么道歉,你们也没有必要道歉,我早就说过,我只要我妹妹脱离你们组织,然后我不会过问你们任何事情,顺便给你们说一句,军队抄你们茶庄,那是我的『sī』人关系,和官府无关。”

    陈胤就担心这件事,既然和官府无关,就让他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桌上名单,便对妞妞郑重地说道“我以南华会会主的名义在此宣布,张出尘脱离南华会,你的誓言烟消云散,我们从此形同陌路。”

    “还有我的婶娘。”杨元庆又提醒他。

    妞妞却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娘和姑祖母都不是。”

    杨元庆点了点头,便把名单递给了陈胤。“可以了,你们可以走了。”

    陈胤见那字迹极像张仲坚所写。他心中恨极。站起身拱拱手道“那我们告辞!”

    这时王默忽然道“杨将军,能不能让我们从侧『mén』离开?”

    杨元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笑道“可以。随便你们。”

    陈胤心中有些疑『huò』,从侧『mén』走做什么?王默却拉他一下,给他使个眼『sè』,陈胤没有吭声,或许王默发现了什么危险,这个时候他心中忐忑不安,也没有了主见,他拱拱手,便和王默跟着管家向侧『mén』而去。

    杨元庆一直望着他们走远。他忽然转身,一把将妞妞紧紧搂在怀中,他心中的『jī』动之情流『lù』无遗。

    “你这个傻妞妞,一夜一天,你把我担心坏了”

    王默三人从侧『mén』离开了杨元庆的府邸,‘咣当!’一声,侧『mén』关上了,陈胤看了看四周,侧『mén』外是条巷子,显得有点偏僻冷清,他有些奇怪地问“先生,为什么走侧『mén』出来?”

    “我感觉府中有杀气,有人要杀我们!”王默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谁?”

    陈胤从未见过王默这种脸『sè』,他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一条白绫忽然从后面勒住了陈胤的脖子,乔丫儿力大如牛,将陈胤勒得舌头都吐出来,声音也喊叫不出。

    王默从靴中拔出匕首,猛地一刀『chā』进了他的前『xiōng』,恶狠狠道“就是我想杀你!”

    陈胤只觉生命在飞速消失,他呆呆地望着王默,怎么也不敢相信,王默居然会杀他.

    王默在耳边冷冷道“我知道你死不瞑目,你只要想一想,王僧辩的儿子会伺奉陈霸先的子孙吗?我会立你三岁的儿子为会主,很感谢你替我们打下的基础。”

    陈胤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张仲坚对他的劝谏,陈朝灭亡,王默的大哥曾把他祖先陈霸先的尸体从陵中拖出鞭尸,王默此人不可信,他却不听,他认为兄弟不同路。

    现在他才忽然明白了,杨元庆为什么能拿到名单,最后却被王默栽赃给了张仲坚.

    陈胤终于倒下了,他死不瞑目。

    王默『mō』他鼻息已无,他猛地又在自己肩头上刺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染红他的全身,他给乔丫儿打个手势,背着陈胤的尸体狂奔。

    一直奔到小巷口,他向等候在大『mén』旁的陈胤几名心腹『shì』卫招招手,“快来!”

    几名心腹大吃一惊,赶着马车飞驰上前,王默抱着陈胤尸体冲上马车,对几名『shì』卫急喊道“杨元庆和会主翻脸,我们上当了,快走!”

    几名心腹『shì』卫见主人生死不知,心中又慌又『luàn』,只好听从王默的吩咐,赶着马车疾奔而去,马车里只听王默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张仲坚出卖了会主!”

    两天后,王默独自一人出现在平康坊的一间客栈前,他走上二楼,敲了敲『mén』,“是我?王默。”

    “请进!”

    『mén』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王默走进房间,房间内窗帘拉着,显得光线有点暗,榻上坐着一人,身旁还依偎着一个更小的身影。

    王默关上房『mén』,双膝跪下,“王默参见主公!”

    “顺利吗?”榻上人笑着问道。

    “主公的夺权计划非常『jīng』妙,一切都很顺利,明天属下就将去杭州,立陈胤的幼子为会主,一年之内,属下会让南华会变成我们的势力。”

    “杨元庆人不错,我很欣赏他,要尽量拉拢他,让他为我效力。”

    “卑职替他保住了张出尘的清白,他已对我有了感『jī』,不过让他立刻向主公效力,恐怕还办不到。”

    “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榻上人叹息一声,感慨道“先生不愧是忠良之后,复梁的大业就在我们二人肩上了,我明天我也将正式去罗县赴任。”

    “祝主公一路顺风,卑职会常来岳州。”

    榻上人点点头,又吩咐身旁『nv』孩一声,“月仙,把窗帘打开,再给王爷爷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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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酒楼告别     随着夜幕降临,京城的各大酒肆中开始热闹起来,随处可见携带兵器的武人,今天武举考完了第一科骑shè,使很多武人都放松下来,他们三五成群,饮酒作乐。书m

    利人市的酩酊醉乡酒肆中也是热闹异常,几乎整个二楼都被武人坐满,在窗边一张可以坐七八人桌前,单雄信等人正聚在一起谈笑喧天。

    杨元庆带着妞妞也坐在桌前,他给妞妞一一介绍,这位红脸的是单二哥,旁边是他兄长。

    妞妞端起酒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单大哥,单二哥,我敬你们一杯。

    单雄信等人平时虽然开玩笑肆无忌惮,但他们都看得出妞妞是杨元庆的什么人,众人都很客气。

    单雄信豪爽地笑道妞妞姑娘肯给面子和我们一起饮酒,这就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人多,你可随意喝,我们喝干

    说完他将一碗酒一口喝干,妞妞却不扭捏,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惹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单雄忠却老持稳重,他知道,妞妞一人敬一杯,她非要醉倒不可,便笑道我们其他人一起敬妞妞姑娘一杯。

    他也向妞妞介绍众人,这位是单仁杰,是我族弟,这位是徐重山,这是马丁原,他们三人号称上党三虎,还有这位秦琼秦叔宝大哥,那位是程咬金。

    妞妞嘴很甜,都称众人为大哥,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使众人都对她十分喜欢,纷纷各敬妞妞一碗酒,妞妞一口气喝下两杯,两腮酡红,如如朝霞映雪,但她的心情却异常欢喜,紧靠元庆哥哥而坐,和这群豪爽大汉一起饮酒。更让心中她有一种ziyou自在的开心。

    元庆哥哥,我还没敬你一杯酒呢

    妞妞端起酒杯。笑yy转向杨元庆。杨元庆见她俏脸晕红,便笑道我发现你还是tg能喝的。

    妞妞小声笑道其实我最多只能喝五杯。超过五杯我就会醉倒。

    她小嘴一撅又道先说好啊是你拉我来喝酒的。今天我若醉倒,你可要背我回去。

    杨元庆见她憨态可爱,心中喜欢,便眨眨眼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刘二婶家偷喝她酿的糯米酒,你就只喝了一口,结果醉倒了,还是我背你回去。

    妞妞悄悄掐了他一下,低声娇嗔还说呢都怪你,那是我第一次被娘责打。我一直没有找你算账。

    喂喂两位,要喝酒就赶紧喝,si房话回去再说,别让我们看了眼红。

    单雄信开个玩笑,众人一起大笑起来,杨元庆端起酒碗,轻轻碰了妞妞的酒杯一下,将一碗酒喝干,妞妞被众人笑得不好意思,心中却很欢喜,也将杯中酒喝了。e看

    今天骑shè大家考得如何杨元庆见在坐人中有人欢喜有人愁,便端起酒碗微微笑道。

    今天我大哥没考好单雄信拍了拍兄长单雄忠的肩膀笑道。

    单雄忠叹了口气,别说了,说起来丢人。

    不妨,单大哥说来听听,我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余地。

    单雄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苦笑道考骑shè其实很简单,满分十分,骑马奔一千步,完成三个简单的控马动作,调头跃壕沟和铁板桥,这是四分,然后是骑shè步shè在六十步外各shè三箭,这是六分,如果shè中靶心再加一彩,最高可以获得六彩,骑shè我没问题,三箭全中,但步shè是八斗弓,我对步弓不行,三箭shè飞两箭,唉算是完蛋了。

    今天很多人都栽在步弓上

    单雄信也补充道主要是兵部事先没有说要考步弓,只说骑shè,所以大家都想着马上shè箭,而且兵部提供的弓让人用得不自在,风力又大,想shè中很难,我虽然全中,但只有一箭shè中靶心。

    他又笑道不过也有发挥很出sè的人,比如秦大哥,无论步弓骑弓,箭箭shè中靶心,连加六彩,连考官都给他鼓掌。

    秦琼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其实我也有发挥不好的地方,我的马昨天正好拉肚子,四肢乏力,跃壕沟时差点失足,我想应该被扣分。

    不会事先说得很清楚,只看完成没有完成,完成加一分,没完成不给分,你跳过去了,就算姿势不优美,也同样加一分,我觉得你今天应该是满分加六彩,名列第一。

    这时,妞妞偷偷地用胳膊碰了一下杨元庆,向左边使个眼sè,杨元庆笑了,他早注意到了,今天程咬金一声不吭,一碗酒接着一碗酒地喝,已经喝了十几碗了。

    老程今天失足了吗杨元庆笑问道。

    半晌,程咬金瓮声瓮气道明天我就回家

    秦琼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其实你也不错了,至少步骑各shè中一箭,拿到六分,虽然名次不佳,但也算通过,明天考兵器,你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后天考兵法,你让我怎么办

    还要考兵法

    杨元庆也愣住了,不是只考骑shè和兵器吗

    单雄信也眉头一皱道这个兵法是临时新增的,说是附加科,我们都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单二哥是觉得武举有失公平吗

    单雄信用目光一扫不远处喝酒的另一桌人,元庆,你看看他们。

    杨元庆点点头,他早注意到了,都是一群世家的练武子弟,其中有一个是宇文述的儿子宇文智及,现任左卫直阁将军。

    我知道,都是世家子弟,怎么了

    这群人今天和我们一起考试,都是考乙榜。

    杨元庆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杨广为了照顾世家子弟,特地分设甲乙两榜,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考甲榜,民间武人考乙榜,区分得很清楚,怎么这群世家子弟却考乙榜这不就是抢占了本来就不多的名额吗

    单雄信叹了口气道这里面有漏dong。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每户只有两个名额。但趋之者众。所以他们便想办法报名乙榜,因为规定上说得清楚。甲榜只准五品以上官员子弟报名。却没说他们的子弟不能报乙榜,结果有几百名官员子弟跑来报名乙榜,本来一共只有五百名额,甲榜三百,乙榜两百,这下子,我估计最后能分给我们名额就很少了。

    今天主考官是谁杨元庆又问。

    听说是兵部shi郎李纲,此人还算正直,但负责具体考试的却是几个兵部的员外郎。尤其一个叫王世充的员外郎,明显偏心,对待世家子弟宽容,对待普通武人却很苛刻,考骑shè还有个标准,尤其明天考兵器,使得好不好就完全由几个员外郎说了算,就算你武艺天下第一,他们说你不好就不好,我们都很担心。

    原来是王世充当考官,这就难怪了,元庆正在思忖,旁边妞妞却拉了他一下,紧张地说道元庆哥哥,我大师兄来了

    杨元庆一怔,他才发现,和他们相隔几桌的一张单人位子上,张仲坚独自一人,刀放在桌上,一边喝酒,一边冷冷地望着他。

    大家慢慢喝酒,我见到一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杨元庆给妞妞使个眼sè,端起酒杯走了上去。

    怎么,事情还没有完吗杨元庆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妞妞也上前行一礼,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张仲坚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师妹,你不该喝这么多酒。

    妞妞紧靠着杨元庆坐下,笑嘻嘻道我若喝醉了,元庆哥哥会背我回去。

    是吗

    张仲坚目光像刀子一样盯住了杨元庆,冷笑一声,你就这么可靠

    杨元庆心中也有一点不高兴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妞妞是他可以管的人吗

    他握住了妞妞的手,笑了笑道我为什么不可靠

    妞妞也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敌意,其实她也知道大师兄对自己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关心,只是她心中只有杨元庆,容不下任何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表明自己态度,不能优柔寡断,那样反而会害了大师兄。

    她也不反对,任杨元庆握住自己的手,张仲坚眼中黯然,他已看出师妹心有所属,他没有机会了。

    张仲坚叹了口气道杨元庆,陈胤死了,南华会上上下下都认定是你所杀。

    不可能元庆哥哥没有杀他。

    杨元庆一摆手,止住了妞妞,冷静问张仲坚,为什么说是我所杀

    因为陈胤就死在你府mén前,他的几名心腹都证实是你所杀,进你的府没有问题,出来就死了。

    出来就死了杨元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明显,这和王默要求走侧mén有直接关系。

    杨元庆摇了摇头,我没有杀你们会主,应该是王默所杀。

    我知道是他所杀。

    张仲坚嘴角lu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的实力我很清楚,如果真是你所杀,王默和陈胤的心腹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大师兄,那既然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不给南华会说清楚,却让元庆背负一个仇恨妞妞的语气中有了一丝不满。

    张仲坚轻轻叹口气,苦笑道因为我和元庆背负了同样的仇恨,南华会认定是我出卖会主。

    他又对杨元庆道在万chun茶庄,你应该从密室里拿到一份名单对吧

    是我拿到了。杨元庆点点头道。

    那就是王默的栽赃,会主临走前,已把密室中的文书都带走了,结果王默又趁会主不注意,把另一份名单放进密室,而那份名单是模仿我的笔迹所写,可以说一模一样,这样,我就说不清了。

    果然是好手段

    杨元庆尽管知道自己被利用,但他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这个王默不lu声sè,竟利用了自己和南华会的冲突,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他是王僧辩的儿子,王僧辩就死在陈霸先手上,王僧辩效忠的是萧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华会过不了几年,就会变成萧梁的势力。

    杨元庆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萧铣的影子,如果南方也有枭雄的话,非此人莫属。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杨元庆又问。

    张仲坚微微一笑道我和师妹一样,也被南华会革除了,我从此ziyou自在,我打算去西域游历一趟,能走多远走多远,过几年我再回来。

    张仲坚站起身,对妞妞笑道师妹,希望我回来时,能喝到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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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宇文父子     上柱国宇文述的府邸位于太平坊,也是一栋占地五十亩的巨宅,宅内种满了各种奇huā异草,拥有各种的jg美的亭台楼阁数百间,偌大的巨宅,只住着宇文述一家父子四人和无数的美娇娘,仅宇文述一人的娇妻美妾便有近百人之多。书m

    宇文述因为有拥立之功,再加上他本人善于迎奉杨广,因此深得杨广眷顾,渐渐已有取代杨素之势,每天上mén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朝臣们都希望能搭上宇文述这艘圣眷之船。

    几乎所有的大隋朝官都知道宇文述有两大爱好,一是极贪钱财,早在开皇年间他便家资巨万,密藏内黄金珠宝不计其数;其次是好认假子,传闻他有三千假子,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但这一点却让先帝杨坚有点不太高兴,宇文述便收敛了许多,但随着杨广登基,宇文述收假子的嗜好又开始膨胀起来。

    此时,在宇文述的外书房内,兵部员外郎王世充正在向宇文述汇报今天的武举情况。

    王世充祖上是西域胡人,后来迁到关中新丰县,他在履历上便写自己为西京新丰人,王世充年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魁梧,满头卷发,相貌堂堂,左翊卫出身,以军功拜仪同,由于他极善于钻营,再加上他本人口才极好,懂兵书法律,便跻身进了朝官行列,官拜兵部员外郎。

    王世充也极有眼光,在众人都在追捧杨素之时,他便已感到杨素有功高震主之嫌,跟随他没有前途,他转而投靠宇文述,使尽奉承谄媚的手段。渐渐成为了宇文述的心腹,若不是宇文述不敢收朝官为假子,此时他早已是宇文述的大太保。

    这次武举,王世充和另外几名同僚负责乙榜,由于他很能干,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便渐渐成为了这次武举乙榜的主导,名义上他听从兵部shi郎李纲的命令,实际上宇文述才是幕后的决策者

    今天考了弓马,一共是一千六百名考生,卑职初步统计一下,考上八分以上者有五百四十四人

    宇文述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道我推荐的一百多人,考得怎么样

    他们都考到八分以上,有个别成绩稍低的。卑职也给他们提了提,大将军推荐的人中,还有四十七人考了满分。

    宇文述对王世充的安排很满意,收人钱财,,他收了人家这么多钱,自然要帮别人考过。

    明天考兵器也是关键,你要安排好。我这些人都由你来主考,要保证他们每人都在九分以上。

    大将军放心,我已安排好,保证没有问题。

    这时,王世充犹豫一下又道上次大将军说最好增加一科兵法。但李shi郎坚决反对,卑职听说圣上也同意了他的建议,乙榜取消兵法,这有点不好办啊

    这个我知道了,李纲是担心有人泄lu试题,影响公平,取消就取消吧所以关键是明天考兵器,乙榜一共只有两百个名额。你至少要给我保证一半。

    王世充心中觉得有点难办,他自己手上就还有二十几个人情,其他几名同僚也有各自人情,加起来就有七八十人了,而宇文述更贪心,一下子就要走一百个名额,那最后留给其他武人的。也只剩下二三十个名额,这个作弊有点太明显了。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宇文述看出了王世充的犹豫,有些不满道。

    王世充吓得连忙躬身道卑职一点问题没有,只是有点担心圣上

    王世充十分圆滑。他是担心做得过分,万一闹出事来。宇文述会把他抛出来当替罪羊。

    圣上那边不用担心,这种武举又不是文考,有试卷当把柄,武举考试,每个人都会有发挥失常之时,尤其考兵器,你可以说他一无是处,只要你把事情做严密,圣上也无话可说。

    是卑职明白了。

    宇文述又想起一事,笑问道今天骑shè考试,有十分六彩的吗

    有有一人。

    王世充打开卷宗道今天风很大,影响了武人们的发挥,结果只有一人骑shè了得,唯一的十分六彩,此人叫秦琼,齐州历城县人。

    此人有什么背景没有

    我特地调查过,此人没有背景,祖父父亲做过齐朝小官,不过家中颇有资财,喜欢结jiāo英雄,武艺很高强。

    家有资财,还喜欢结jiāo英雄

    宇文述笑了笑,这样的人我喜欢。

    王世充善解人意,知道宇文述又动了收假子之念,便笑道要不然我去替大将军说一说

    你是考官,最好不要出面,这件事我让儿子去做,你留下此人考牒,就去忙吧

    那卑职告辞

    王世充把秦琼考牒留下,躬身行一礼,便退下去了,王世充刚走,三子宇文智及便兴冲冲走进书房,父亲,有好收获

    宇文述脸一沉,我怎么给你说的

    宇文智及这才想起应该先敲mén,得到同意后再进来,他一时兴奋,便忘了,他连忙低下头,父亲,孩儿知错了。

    你知错的态度是很好,但不能屡教不改,这些小事不注意,你也会像你大哥一样,闯下大祸。

    宇文述是指宇文化及si自向汉王杨谅泄密一事,宇文化及嫉妒杨素得主帅,便想借杨谅之手害死杨元庆,向杨谅泄lu了杨元庆的幽州任务。

    这件事宇文述压根就不知,直到昨天皇帝杨广有意无意提起此事,宇文述才知道他儿子干了蠢事,他向杨广请罪,并请求削除宇文化及的爵位。才让杨广不再追究此事。

    三个儿子中,只有次子宇文士及让他满意,不仅学识好,而且是当朝驸马,媳南阳公主也很孝顺公婆,让宇文述很喜欢。

    他不希望自己的三子宇文智及也犯下长子的大错。便开始约束他,必须让他养成事事向自己禀报的习惯。

    说吧什么收获宇文述对儿子的气消了几分。

    禀报父亲,今天有十个考生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支持,都是世家子弟。

    他们出多少钱宇文述在钱上面是绝不含糊。

    一个出了一千两百吊,另外七人各出一千吊,还有两人出了八百吊。

    八百吊的两人退掉,就说我不过问武举之事。

    如果他们愿意再加两百吊呢

    再加也不行,这是态度问题,我不接受

    宇文述不仅要钱,同时也要面子。从钱上他便可以看出别人对他的尊重程度,对他不尊重的人,他是一概不理。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拒绝。

    宇文智及转身要走,宇文述又叫住他,他把秦琼的考牒jiāo给儿子,去把此人给我领到府上来。

    宇文智及明白父亲的心思,行一礼。转身便走了。

    宇文述沉思片刻,他觉得有必要再和长子谈一谈,走到mén口,他对mén外shi卫道去把长公子给我找来。

    片刻,宇文化及走了进来。此时宇文化及已经转军从文,官任太仆少卿,主管大隋马政,可谓官运亨通,仕途得意,不料昨天父亲下朝回来,却将他一顿大骂,骂得他狗血喷头。

    宇文化及这才知道向杨谅泄lu之事发了。数月前,圣上最终确定有杨素为攻打杨谅的主帅,而没有用他父亲,这让宇文化及嫉妒之极,为了给杨素穿小鞋,宇文化及便秘密派人向杨谅泄lu了杨元庆赴幽州的任务,尽管后来没有成功。但对宇文化及也没有什么损失。

    没想到事隔几个月,这件事却突然爆出,让宇文化及措手不及,听说父亲已经向圣上请罪,准备削他的爵位。这让宇文化及又惊又怒,便称病不上朝。整整一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

    父亲,找我有事吗宇文化及心中对父亲颇有怨气。

    坐吧宇文述也能感受到儿子心中的不满,他也能理解,三十岁年纪,堂堂的太仆寺少卿还被自己一顿臭骂,儿子心中有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宇文化及在父亲对面坐下,低头不语,宇文述笑了笑,决定从一个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入手。

    你觉得圣上此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果然,宇文化及的兴趣被引了起来,他沉y片刻道我觉得圣上有点急功近利,从他迁都洛阳便可看出。

    你说对了一点点,不仅是急功近利,圣上最大的弱点不听人谏,刚愎自用,我为什么要求削你的爵位,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削你的爵位,如果我们不表示出足够的认错态度,反而会触怒他,你明白吗

    宇文化及愕然,父亲的意思是,我不会被削爵位

    不会但圣上也要向杨素做个姿态,所以我们必须给圣上一个说法,所以我必须要杀一人向圣上jiāo代。

    父亲要杀谁宇文化及觉得自己的思路有点根不上父亲了。

    你不是有个小妾叫云娘吗我记得她的父亲曾经是汉王府小吏,对吧

    父亲是要我杀云娘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云娘可是他最心爱的小妾,怎么能杀她

    父亲,这事和她没有关系,不能杀她,这件事我可以认罪。

    你这个hun蛋

    宇文述忽然暴怒起来,他冲上前一巴掌将宇文化及打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我没有你这个低能没出息的孬种

    他走到mén边,拉开mén对mén外shi卫道全部都离去

    十几名shi卫纷纷退下,宇文述关上mén,他回头见儿子已经站起身,满眼怨毒,他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一点。

    化及,你是为父的长子,已经三十岁,为父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宇文家族的继承人,不要为了一个nv人失去宇文家族的希望。

    可是父亲,请恕孩儿直言。

    宇文化及也豁出去了,他硬着脖子道你口口声声说,不要让人抓住把柄,责怪儿子泄密,可你自己呢你不是一样cào纵武举,公开收取贿赂吗你就不怕圣上震怒,拿你开刀

    宇文述瞪了他一眼,所以说你幼稚,一点都不懂得权力游戏。

    宇文述对儿子感到十分失望,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太仆少卿,可他的头脑言行就像一个刚入官场的雏儿,宇文述无可奈何,他是父亲,对儿子的不懂事,他有义务让他变得成熟懂事。

    宇文述慢慢坐下,他要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房间里变得沉默了。

    半晌,宇文述才缓缓道化及,你知道你的祖先是谁

    孩儿知道,是北周太祖文皇帝。

    宇文化及指的是北周王朝的实际开创者,宇文家族的先祖宇文泰,宇文述点点头,那现在的大隋王朝又是从谁的手上夺走了江山。

    父亲是说,我们宇文家族

    宇文化及开始渐渐更上父亲的思路,他已经有点明白父亲要说什么了。

    宇文述见儿子眼中闪烁着亮sè,知道他已经开始领悟,他又继续道从先帝杨坚开始,表面上,杨坚已经不再计较北周遗嗣,可事实上他比对任何一个王朝后代都要jg惕宇文家族,我贪赃枉法,巧取豪夺,大量占有土地,御史不知弹劾我多少次,可我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我便明白了,其实杨坚就希望我这样,他希望我自毁名誉,希望我贪图享乐,相反,如果我清廉卓著德高望重,那我早就被他杀了,化及,你也一样,你在外面惹事生非,欺男霸nv,号称京城第三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为什么不管你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做,有利于让皇帝瞧不起你,对你没有戒心。

    宇文化及脸上lu出一丝惭愧之意,其实在外面胡作非为就是本xg,压根就没有父亲想的这么深远。

    那我们再说说你泄密给杨谅那件事,其实就算我们不是宇文家族,是一个普通大臣,这里面也有一个度的问题,我收受贿赂,cào纵武举,最多是引起皇帝的不满,会对我训诫几句,或者罚俸一年之类,但杨谅是造反,你泄密给造反的亲王,这就使我们宇文家族有勾结杨谅的嫌疑,这对任何一个皇didu是无法容忍之事,更何况我们宇文家族又是特殊家族,当今皇帝是一个极为隐忍之人,仁寿宫之变,他没有处罚任何人,可你也看见了,一个刺杀晋王案,他收拾了多少人

    宇文化及渐渐明白父亲的意思了,父亲的意思是说,总有一天,我们宇文家族要夺回北周江山

    宇文述缓缓点头,我把希望寄托在你们兄弟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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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杨素归来     秦琼带着程咬金刚从酒肆归来,虽然杨元庆让他们搬去他的府上,但几个人都不太想去,主要是住在客栈朋友多,搬去杨元庆府上,他们都嫌太冷清了。器:无广告、全文字、更lingdiankans

    “秦大哥,其实我觉得住在元庆的府中也不错,那边更宽敞,还有独院,想热闹可以去平康坊喝酒,大家怎么都不肯去呢?”

    程咬金其实很动心,他想搬去杨元庆府上,可见他大家都不肯去,他也只好随大流,表示喜欢热闹。

    秦琼微微笑道“其实大家不想去的原因,不是喜欢热闹,因为现在武举考试期间,大家都担心住在元庆府中,惹来一些流言蜚语,也担心对元庆不利,所以我和雄信商量了一下,决定不住到元庆府中。”

    “可是你们却不和我商量一下。”程咬金有些郁闷道。

    秦琼拍拍他肩膀,“你可以去啊!我们并没有把你考虑在内,你可以搬去,我想你搬去无妨,反正”

    “反正什么?”程咬金jǐng惕地盯着秦琼。

    “没什么!”

    秦琼微微一笑,“你想搬就搬去吧!”

    “我知道你想说反正什么,反正我老程考武举也是没希望那种,引不起什么流言蜚语。”

    程咬金很是郁闷,便懒『jīng』无神道“算了,我一个人也不高兴搬去,人家小两口住在大宅里恩恩爱爱,我搅和进去算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客栈『mén』口,这时,客栈掌柜飞奔而至,神情紧张道“秦爷,有人找你,你快来。”

    秦琼一怔,“谁找我?”

    “是我找你!”

    客栈『mén』内走出来一名二十四五岁的男子,正是宇文述之子宇文智及,这一两年,因为宇文化及升了官。有了身份,行事也就稍微收敛一点。不再像从前那样放『dàng』无忌。他的兄弟宇文智及便接过了他京城第三恶的大旗,在京城欺男霸『nv』。无恶不作。名声极坏。

    宇文智及身着锦袍,头戴金冠,腰挎宝剑,神情十分傲慢,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他走上前不屑地打量一眼秦琼,“你就是历城县秦琼?”

    秦琼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见这些随从个个衣服华丽,便知道来人不是普通人。他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正是秦琼。”

    “你跟我走一趟吧!”

    宇文智及一挥手,“带他走!”

    不等秦琼疑问,程咬金先发作了,“上茅房就算不拉屎,也要放个屁吧!这算什么?”

    宇文智及听他说得粗鲁,不由大怒,喝道“给我打!”

    众随从一拥而上,要打程咬金,秦琼慌忙拦住,“各位,各位,有话好说,在下这位兄弟是个粗人,我向大家陪罪。e^看”

    他向宇文智及施一礼,“公子雅量,请原谅我兄弟失礼!”

    宇文智及冷冷看一眼程咬金,他急着要带秦琼回去父亲回复,便暂时饶了程咬金。

    “看在你还算知礼的份上,我就饶了这黑炭,你跟我走,我父亲要见你。”

    “请问令尊是”

    “我父亲是左武卫宇文大将军。”

    秦琼一愣,是宇文述,他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杀齐王随从那件案子又发了吗?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就算是那件案子,也轮不到宇文述亲自来问。

    宇文智及见秦琼犹犹豫豫,便有点不耐烦道“秦琼,找你是好事情,你犹豫什么,快跟我走!”

    程咬金对这种事情反应极快,他立刻怪叫一声,“秦大哥,估计你要改名叫宇文琼了。”

    秦琼脸『sè』大变,猛地后退一步,盯着宇文智及问道“宇文大将军可是要认我做假子?”

    宇文智及眉『máo』一挑笑道“做我宇文家的假子有什么不好?包你考上武举,包你升官发财,看看宇文成都,不就是做了我宇文家的假子,现在当上了右卫将军,别人想做,还没有机会呢!别啰嗦了,快跟我走。”

    秦琼摇了摇头,“秦琼是家中独子,不会改祖宗之姓,请转告宇文大将,秦琼谢他的美意,恕不能从命!”

    宇文智及有些恼羞成怒了,指着秦琼大骂“姓秦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父亲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若不肯,小心你的狗命!”

    秦琼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这时客栈内拥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各地武人,个个对他们怒目而视,宇文智及今天只带了十几名随从,人数有点少了,他怕打起来吃亏,只得恨恨道“姓秦的,你等着瞧,今科你若考得上武举,我宇文家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翻身上马,带着一群随从打马而去,秦琼却十分郁闷,他进京以来厄运不断,先惹了齐王,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得罪宇文述,他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秦大哥,估计是你的骑『shè』太抢眼了,嘿嘿!还是我老程好啊!那宇文述怎么不认我做假子?”

    入夜,一辆马车在百余『shì』卫严密保护下缓缓驶进了西京城,马车里,杨素微微闭眼,显得憔悴而疲惫,在外奔『bō』几个月,使他身体进一步衰老,他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

    杨素这次回京是因为他被封为尚书令,他要回来谢恩,两天前,他刚进潼关,忽然接到了三子杨玄奖的报信,杨府居然在家庙处罚元庆,将他革除族籍,逐出家『mén』,这个消息让杨素又惊又怒,加快速度赶回京城,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杨府竟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马车驶进了明德『mén』,一名『shì』卫上前请示道“太仆,我们是直接回府吗?”

    杨素沉『yín』一下道“不!先去皇宫。”

    他知道这个时候圣上应该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他被封为尚书令,圣上弃他之心已现,越是这种微妙的时候,他就越需要谨慎,尽管元庆之事让他揪心,但杨素知道,作为一种态度,无论如何他必须先见圣上。如果他倒下,他的家族就完了。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他只能强撑着疲惫之体去见圣上。

    马车加速,向皇宫方向疾速而去。

    正如杨素的判断。大隋皇帝杨广确实在御书房内忙碌地批阅奏折。每天都是这样,他也渐渐地习惯了。

    今天是武举第一天,杨广自然也格外关注,这几天他也听到一些抱怨之声,说甲榜的三百个名额根本不够,一家只给两个名额太少之类,大臣们的意思很明白,要么扩大名额,要么就取消乙榜。还是按老规矩,由兵部直接在世家子弟进行甄选。

    可杨广举办武举的目的,是要推广一种唯才是举的理念,公平地考试择优,他并不是真的想招募禁军,杨广当然也可以将甲榜名额扩大到一千,人人皆大欢喜,可那样一来,和从前的兵部甄选又有什么区别,这次武举又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将甲乙榜的比例放宽到三比二,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他绝不能再让步了,同时杨广也很清楚,一旦自己不肯让步,这些大臣必然会钻头觅缝找漏『dòng』,而李纲资历不够,未必能镇住这些高官权贵,他忧心忡忡,却一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人选。

    就在这时,有宦官禀报“陛下,杨太仆到了,在殿外求见!”

    杨广一怔,杨素回来了!他是几时回来的?他不及思索,立刻令道“宣他觐见!”

    杨素归来,杨广并不感到意外,他已经派宦官去洛阳宣旨,封杨素为楚国公、尚书令,杨素当然要回来谢恩,只是他没有想到,杨素回来得这么快。

    片刻,杨素在一名宦官的引导下匆匆走进了御书房,他上前一步,深深施一礼道“老臣杨素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不由愣了一下,几个月不见,杨素就瘦成这样了吗?而且气『sè』也不好,一幅病病歪歪的模样。

    “杨爱卿,你最近身体不适吗?”

    杨素心中苦笑一下,他怎么能说自己身体不好,他躬身道“陛下,若要臣上阵『jiāo』战,恐怕是有点吃力了,但思考问题,老臣的思路依然和从前一样敏捷。”

    “朕明白,杨爱卿是几时回京?”

    “回禀陛下,老臣刚进京,还来不及回府,先来向陛下谢恩!”

    说完,杨素跪了下来,“老臣谢陛下封赏!”

    “杨爱卿快快请起,刚进京就来见朕,哎!忠心可嘉。”

    杨广亲手将杨素扶起,随即命左右,“赐座!”

    两名宦官给杨素抬来一只软榻,杨素谢了,便坐了下来。

    杨广拾起一本奏折笑道“新都的进展朕每天都在关注,也没有什么好问,朕就和爱卿聊聊家常吧!”

    “老臣愿陪陛下聊天。”

    杨广沉『yín』一下,便把话题扯到了杨元庆身上,因为这是杨家最近发生的大事,他相信杨素也应该知道了。

    “朕听说元庆最近犯了家规,被家族处罚了,这件事,朕也很遗憾,不过朕想表明一个态度。”

    “老臣不敢,请陛下明示。”

    杨广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朕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族按族规处罚违规子弟,无可非议。”

    杨素心中一惊,他听懂了杨广的意思,竟然是支持家族处罚元庆,杨素在官场打滚了几十年,有着非同寻常的政治敏感,他忽然敏感地察觉到,圣上似乎有点太关心这件事了.

    杨广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便立刻岔开了这件事,又笑道“这次爱卿回京,准备呆多久?”

    “也就三五天吧!老臣主要是来谢恩,顺便再看看家人,然后便返回洛阳,如果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老臣分忧,老臣很愿意为陛下效劳。”

    杨广心念一动,杨素不就是最好的武举监督人选吗?只是他的身体,杨广担忧地看了看杨素瘦弱的身体。

    杨素明白杨广的意思,肯定是有事让自己做,有事做最好,就怕无事可做,他连忙欠身道“陛下需要老臣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尽管杨广已不想再用杨素,但武举考试不涉及军国政务,让他做做也无妨,他便笑道“杨爱卿,这两天正在举行武举考试,朕想委托杨爱卿巡视监督这次武举,不知杨爱卿可愿为朕分忧?”

    “老臣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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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回府风波     当杨素的马车缓缓停在杨府门口,闻讯而来的杨府子弟们都奔出了府门,纷纷出来迎接家主的归来,台阶上站满了杨素的子侄和孙辈,几盏大灯笼都点亮了,将府门照亮如白昼。

    杨约站在大门旁,心中有些沉重,他知道杨元庆之事将不可避免地面对,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兄长对自己的压力而放弃车门开了,杨素从车内走出,几个儿子都一起上去扶父亲,众人见父亲竟瘦弱如斯,心中既惊讶,又是难过,杨玄感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连忙扶住父亲的胳膊。

    不料杨素却冷冷地推开了他,对三子玄奖道:玄奖,你来扶我

    杨玄奖连忙上前扶住父亲,这个细微之事让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家主心中藏着一股怒气,杨玄感心里都明白,这必然是玄奖向父亲汇报了元庆的事情,他看了一眼三弟,心中隐隐有些对他不满。

    杨素走上台阶,众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参见家主

    杨素扫了一眼众人,忽然问道:元庆呢他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众人脸上都lu出尴尬之sè,杨约连忙上前道:大哥,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给你解释。

    不用了,我要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所有玄字辈的子弟都去主堂,我要给大家开个会。

    杨桑又回头看了一眼长子,玄感,你到我书房来

    书房内,一名shi女已经帮杨素换了一件宽身禅衣,杨素背靠在坐榻上,闭目养神,门敲响了两声,传来杨玄感的声音,父亲

    进来吧

    杨玄感推开门走进了房间,父亲的回来使他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同时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担忧,他知道元庆的事情很可能会引起一场家庭风暴。

    父亲

    他垂手站在父亲身旁杨素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坐吧

    杨素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有些事情他不想靠发火来解决,尤其是长子,玄感将在自己过世后承担起整个家族的承担,他希望长子能够明白一些事。

    杨玄感坐下主动说道:父亲是想和我谈一谈元庆之事吗

    杨素点点头,先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我听,不要带个人情绪,原原本本地说。

    杨玄感便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虽然处罚杨元庆时他不在场,但他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详情,包括当时所有人的对话动作,他都详详细细说了没有一丝隐瞒。

    父亲,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要不再问问玄纵他一直在家庙。

    不用,这些就够了。

    杨素看了一眼长子,问他道:现在说说你自己的看法吧你是怎么看这件事。

    杨玄感感受到了父亲的语重心长,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暴怒向自己发脾气,他心中的压力小了一点,同时也生出一丝惭愧,这件事他没有解决好,让父亲来cāo心。

    父亲,这件事孩儿是选择了回避,毕竟一面是自己的儿子一面是家族,袒护儿子,家族会说我偏心,不配为家主继承人,会让我失去家族的威信,可如果严惩元庆我又不忍心,孩儿身处其中,很难两全,孩儿真的很无奈,只有回避。

    杨素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态度我先不评价,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父亲,其实土地之事只是一个引子,族人的愤怒也并不是为土地,而是父亲对元庆过于偏爱,打破了家族嫡庶长幼的基本规矩,让大家十分不满,这个不满不是现在才有,一直就有,恕孩儿直言,我觉得父亲在这件事上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也是杨玄感心中一直想说的话,他也认为父亲过于偏爱元庆,这对家族其他人不公平。

    杨素还是没有发脾气,他又问:那你现在认为家族对元庆的处罚是否正确。

    父亲,孩儿认为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家族对元庆的处罚并不不妥之处。

    杨素叹了口气,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圣上也是这样说。

    杨玄感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杨素却又不说下去,又将话题转回。

    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也有责任,那一千亩土地我给了元庆,我至少应该告诉你,只是我顾虑你的妻子,我怕你告诉她,所以我没有说,那一千亩土地是给元庆拿去奖励将士的军功,哈利湖一战,我把元庆的功劳全部抹杀,但元庆觉得对手下不公,所以我给他土地,让他去分给立功将士,玄感,这件事不能让圣上猜到是我的意思,否则杨家会有大祸,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说。

    杨玄感默然无语,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半晌,他苦笑一声道:那父亲应该给二叔说这件事,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所以才闹得这么凶。

    杨素摇了摇头,问题不在这里,以你二叔的慎重,难道他会想不到我有深意从京城到洛阳最多只有十天,他为什么不派人来问问我,就这么急躁地要处罚元庆,所以我想不通,玄感,这件事,你不觉得是家族的情绪化太重了吗

    是有一点吧

    随着真相慢慢浮出水面,杨玄感也意识到很多问题,当时处罚元庆似乎是以一种家族狂欢的方式来处罚,处罚得太重,虽然平息了家族成员的不满,但对元庆却不公平,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逃避并不恰当。

    杨素今天并不仅仅是要发脾气挽回什么,通过这件事,他已经发现了家族的许多弊端,如果这些弊端不解决,那他死了以后,家族就将彻底沉沦。

    玄感,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优柔寡断,你太迁就族人,我也不能说你做得不对你将来会是家主,你当然要考虑大多数族人的利益,而不能偏袒儿子,就像你说的国有国法,族有族规,但是

    说到但是,杨素口风一转,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汉人总不是胡人的对手是汉人兵甲不如胡人是汉人的财力不如胡人还是汉人的人数比胡人少都不是,汉人之所以败就是败在用人不当庸才来指挥军队,真正有才能的人得不到重用,以至于一败再败,亡国几乎灭种,为什么会这样就是你头脑中那种根深蒂固的嫡庶长幼,我杨家好容易出了一个优秀的子弟,就因为他是庶子,就被你们那种所谓的族规所谓的嫡庶长幼给扼杀了

    杨素的情绪开始ji动,ji动得浑身发抖,他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年的良才就这样被这些心怀嫉妒的庸才,这些目光短浅的族人赶出了杨府,毁于一旦,使他心中充满了恨意。

    杨素ji动之下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咳得他撕心裂肺,气都快喘不过来,杨玄感连忙扶住父亲,父亲,你休息一下,别再说了。

    就在这时杨素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口血,晕厥过去。

    杨玄感顿时慌了手脚,回头大喊:快来人啊

    家族的会议最终改在杨素的病榻前举行,二十几名杨家玄字辈的庶子聚集在房间里,杨慎和杨约坐在大哥病榻旁一左一右,握住杨素的杨素虽然吐血,但很快又清醒过来,只是身体无力,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他吃力地对所有房间里的人令道:你们立刻去把我孙子接回来,我不准你们这样处罚他,快去

    大哥,你安心养病,我们这就去把他接回来,一定接回来。杨约轻轻拍着杨素的手,安慰他。

    邢你们呢

    杨素又盯着满屋的嫡子们,问道:你们反对我把他接回来吗

    家主,你安心养病吧我们不反对。众人异口同声道。

    医生来了门口有人说了一声。

    杨约立刻起身道:大家都退下去吧让家主看病休息。

    你们必须把元庆接回来杨素见众人离去,他又再次命令道。

    大哥不要再cāo心了,我们马上去接。

    杨约带着嫡子们走出去,一名老医生正要进屋,杨约忽然拉住他,低声嘱咐道:我们家主太累了,要让他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会好好给他检查。

    医生进去了,杨约一摆手对众人道:大家去中堂,我们商议一下。

    众人跟随杨约来到中堂坐下,刚才杨玄感已经告诉杨约,父亲为什么把土地给元庆的原因。

    杨约其实已经猜到,大哥把土地给元庆,必然是有原因,但他认为这不是土地问题,而是要维护族规的尊严,杨元庆当众辱骂长者,这就绝不能容忍,现在到底是谁的利益重要7是家族还是杨元庆

    大家说说吧这件事怎么办

    杨慎在一旁冷冷道:我认为家族的处罚并没有错,不能因为大哥的个人喜好就饶过他,他不把家族放在眼里,用皇权来压族权,辱骂长者,顶撞母亲,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样的杨家子弟,我不能接受。

    杨玄感叹了一口气,父亲认为元庆是大才,好好培养,他会成为我们杨家的顶梁之柱,虽然是庶子,但我们应该破格用他。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玄感之弟杨玄纵起身道:元庆再是人才,他也不能凌驾于杨府的族规之上,一个家族是否兴盛长久,不在于某个人才,而在于严格的族规,人人都要遵守族规,嫡庶长幼,论资排辈,这是维系一个家族的根本规则,如果没有这个规则,家族就会一盘散沙,三代之内,必将各奔东西,我不管元庆有没有什么才干,但家族的规矩不能破,我不同意把他接回来,那样会彻底毁了我们族规的威信。

    我同意玄纵的意见,族罚不是儿戏,族罚既定,就绝不能轻易废除。

    我也同意,要接回元庆,那就必须先改族规,不能本末倒置。

    众人纷纷反对,杨约摆了摆手,这样吧大家举手表决,我们以多数意见为主,同意接回元庆的人请举手。

    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举手,沉默了,只有坐在最边上的杨玄奖举起了手,杨玄感的手只举了一半,可他见众人全部都反对,他犹豫一下,手又慢慢收了回来。

    可是怎么向父亲交代杨玄感问叔父道。

    我只是想先了解一下大家的意见,至于怎么给大哥交代,我自有主意,玄感,你等会告诉你父亲,就说我去接杨元庆了。

    族会散了,杨约背着手走出中堂,他一招手,叫来一名管家,吩咐他道:派一个小厮去找杨元庆,告诉他,他可以回府了,另外,不可让他知道,家主已经回来。。

第二十八章 俏语解忧

    光福坊,杨元庆的府『mén』前,一名杨府的下人向杨元庆躬身施一礼,“公子,我来传达杨府的意思,公子可以回杨府了。lingdiankans”

    “这是谁的意思?”杨元庆冷冷问道。

    “具体是谁的意思小人也不知,是赵管家让我来告诉公子,公子可以回府了。”

    “是吗?你是杨府中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下人苦笑一声道“小人在杨府负责修理路石,是赵管家让我来,其实我也觉得让我来报信有点不妥。”

    杨元庆点点头,“多谢你来报信,你回去告诉上面的人,就说是我说的,杨府能坚持族规,把我革除族籍,至少还能让我尊重杨府,请他们不要把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掉了。”

    “是!小人记住了,这就回去禀报。”

    下人施一礼,转身走了,杨元庆凝视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妞妞走到杨元庆身后恨恨道“居然派一个修路的下人叫你回去,杨家也太羞辱人了。”

    杨元庆摇摇头,“他们不是要羞辱我,而是压根就不想让我回去,做一个姿态而已,将来祖父问我,杨家有没有让我回去,我不能说没有,算了,不说他们了。”

    他回头对妞妞笑道“陪我去后『huā』园走走吧!”

    妞妞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杨元庆向后院而去。

    月光下,杨元庆和妞妞在后『huā』园慢慢散步,这座新宅有一处占地约两亩地的小『huā』园,种了几十株梅树和李树。后院外有一条小河,修宅人便将小河的水引入,在宅内弯弯曲曲地形成一条小宅河,沿小宅河两边种满了垂柳。

    在『huā』园正中间。是一座三丈高的土丘,被绿草和矮桂覆盖,山丘顶上修建了一座八角亭阁,两人肩并肩,向八角亭阁漫步而去。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彼此间已经有一种默契,他们就这样默默牵着手,没有说话,偶然对视一笑,彼此间已心心相印。

    “元庆哥哥,你还在为家族之事忧虑吗?”妞妞心细如发,她察觉到了元庆心中还有一丝展不开的忧虑。

    杨元庆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南华会之事就像一针麻醉『yào』让他暂时忘记了家族之痛,但南华会之事过去后,『yào』劲消失,家族的烦恼又重新回到他心中,家族居然又要他回去,而且是派一个下人来叫他。~~

    他有尊严,他当然不会再回去,可是这件事的背后。又使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家族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找他回去。

    “元庆哥哥,你不是一直很反感那个家族吗?离开就离开了。又何必再牵挂它?”

    “我没有牵挂那个家族。”

    杨元庆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我是担心祖父,他年纪大了,身体很差,他担心他已经被这件事气得病倒。”

    两人走进八角亭阁,亭阁的窗子都开着,此时已是初冬。风中带着几分寒意,银『sè』的月光洒在树木假山之上,仿佛给『huā』园披上了一层细白的雪片,杨元庆站在亭前,默默凝视着『huā』园内凋零的初冬之景。他心中有一种直觉,祖父已经回来了。

    妞妞感受到他心中的郁郁不乐。便轻轻牵住了元庆的手,柔声安慰他道“他还是你的祖父,不对吗?他是一个老人,对你有着很深的祖孙之情,虽然你离开家族,不能为家族效力,但你们祖孙之情依然在,你依然认他为祖父,我想,虽然他会因为你离开杨家而失望,但也会为你依然认他为祖父而感到欣慰,元庆哥哥,所谓有失必有得,你没有了家族庶子这个桎梏,我觉得你会飞得更高,你现在应该不要再想家族之事,而应该考虑,自己怎么才能飞得更高更远。”

    杨元庆伸手轻轻搂住妞妞的肩膀,将她搂在自己怀中,笑了笑对她道“妞妞,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结『jiāo』单雄信、秦琼等人吗?”

    妞妞摇摇头,“我不知,我觉得你和他们很谈得来。”

    “谈得来的人多了,我什么不去和裴行俨谈得来,为什么不去和宇文成都谈得来,偏偏去结『jiāo』这些底层豪杰?”

    妞妞依偎在元庆的怀中,感到一阵阵暖意,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的爱郎,眼睛流『lù』出浓浓的依恋。

    杨元庆还沉浸在他的远大抱负之中,“当年祖父在黄河边告诉我,大隋王朝的军事力量其实是由两种势力构成,一种是关陇势力,一种是山东势力,宇文泰得关陇势力而建北周,高欢得山东势力而建北齐,关陇势力就今天的关陇贵族,他们的子弟掌握着大隋的军队,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隋一半的财富,而山东势力已散,分布在民间,成为一个个地方豪强,单雄信、秦琼、程咬金,他们这些人就是山东势力的代表,我结『jiāo』他们,其实也就是在结『jiāo』山东势力。”

    “元庆哥哥为什么要结『jiāo』这些势力?这样会被皇帝猜忌的。”妞妞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和不解。

    杨元庆感受到了妞妞对他的担忧,他低下头对她微微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皇帝猜忌,有些事情他也想不到,假如有一天,天下发生大『luàn』,我必须要进行选择,可等到那时再选择,就有点晚了,妞妞,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可是,元庆哥哥为什么不选择关陇势力呢?你不是说他们的实力更雄厚吗?”

    杨元庆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杨家一个庶子,在这群关陇大佬的眼中,我不过是个蚂蚁小兵,他们手中人才济济,怎么会看得上我?”

    杨元庆不选择关陇势力,其实有更深的原因,从杨坚时代,杨坚便开始打压关陇贵族。而他祖父杨素就是杨坚的急先锋,关陇贵族们对杨家已恨之入骨,当初杨素之所以支持晋王杨广,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担心杨勇登基后。杨勇背后的关陇贵族会收拾杨家。

    另外,杨元庆现在是要抱杨广的大『tuǐ』,必然要和关陇贵族作对,晋王刺杀一案,贺若弼被杀,元氏和独孤氏被清算。他已经和关陇贵族势不两立,怎么可能还指望关陇贵族支持他?

    妞妞眼睛里闪烁着异彩,她有点明白杨元庆的意思了,“元庆哥哥,所以你才要去掉杨家的身份,就是为了更好的结『jiāo』山东势力吗?”

    杨元庆赞许地向她点点头,“妞妞。你果然聪明,能举一反三。”

    妞妞被爱郎赞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捏着衣角,低声道“人家本来就比你聪明嘛!小时候,你那些功课,不都是我帮你做的吗?”

    “所以啊!你以后还要继续帮我。”杨元庆笑着轻轻『wěn』了一下妞妞的头发。

    这时,他又想起单雄信、秦琼他们不肯搬到自己府上来。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单雄信他们之所以不肯住到我府上来,就是因为我身上还有杨家的烙印。使他们心存顾虑,他们虽然对我心怀感『jī』,却未必是心悦臣服,想真正收服他们,路还长着呢!”

    次rì天还不亮,一群群拿着兵器的武士们从四面八方向城外而去,这次武举,从天下各地来了三千余人。但最终只有一千六百多人被确认身份,得到了考牒,可以参加武举考试,其余人只能作为看客。

    而一千六百余人,最后只录取两百人。录取比例是八比一,虽然考中难度很高。但还是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隋朝武人的前途并不多,要么去给豪强权贵当家丁护院,要么是被一些大商会请去护送货物,但最多的是从军,在军队中搏一个前途,而从军最好是能当禁军,这是被提升最快的一条路。

    这次以左右卫和左右武卫的名义向天下公开招收五百名禁中戍卫,定名为武举,其中优秀者将直接被授予军职,这无疑『jī』起了无数练武者的热情,纷纷从全国各地赶往京城。

    今天是武举第二天,考兵器,这场考试不像昨天考骑『shè』那样可以几个人同时考,要耗费三天时间,这三天内,考生们直接将住在军营内,不准外出,考生们便纷纷收拾重要的物品前往城外。

    考试之处和昨天一样,是南城外一座右骁卫的军营,占地广阔,可驻扎三千士兵,这里只是乙榜考试之地,甲榜则是在皇城内的左武卫军营内进行。

    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武者有一千六百余人,但还有六七百名京城的考生,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是士家子弟,甲榜名额有限,他们便涌进了乙榜考场。

    考试是下午正式开始,上午是安排住宿,军营内『luàn』作一团,武者们牵着马匹到处寻找熟人,尽管兵部安排的住宿,四人一间屋,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不熟的人住在一起,他们各自调换房间,吵骂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秦琼牵着马,带着程咬金寻找单雄信他们,秦琼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昨天宇文化智对他的威胁,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中,虽然刚开始他是迫于母命才来参加武举,可等他真正开始考试,他的心态就变了,他也渴望能够考上武举,出人头地。

    “秦大哥,在那里!”

    程咬金眼尖,一眼看见了单雄信他们,秦琼大喜,连忙牵马迎了上去,大喊一声,“雄信!”

    单雄信也正在找他们二人,他笑着上前拍了拍秦琼的肩膀,又向程咬金点点头,表面上,他们二人还是过得去。

    “我刚刚得到消息,考三件兵器,一个是刀,一个是长矛,还一个自选兵器,只准各练一套招式。”

    秦琼眉头一皱,不是说只有刀法和自选兵器吗?怎么又增加一个长矛。

    “你这消息可靠吗?”

    单雄信向旁边一群人努了下嘴,“听他们说的,这群人都是世家子弟。”

    他忽然又压低声音对秦琼道“我还听说有八成的名额都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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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祖孙会谈     凌晨,天刚『méng』『méng』亮,东天边已经酝酿出紫『sè』,朝霞即将破云而出,在后府的小河里,忽然『bō』涛翻腾,站在岸边的妞妞长剑一收,后退一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河面,虽然她从小和杨元庆一起长大,却从未见过元庆练武,像这种在水底练功,她更是闻所未闻。

    此时河面『bō』『làng』翻滚,是元庆出水的迹象,她凝神持剑,等待着元庆出水一击,水『bō』翻腾,杨元庆从水中一跃而出,横刀在空中划过,以掩耳不及惊雷之速向一棵手臂粗的小树直劈而去。

    就在同一时刻,妞妞一声轻叱,向后腾空而起,足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跃起一丈高,她俨如『rǔ』燕凌空,身姿如天『nv』散『huā』般的优美,修长的手臂一挥,长剑凌厉刺出,‘当!’的一声清脆声响,长剑绞上了杨元庆的横刀,借着杨元庆横刀劈出的强劲力量,顺势一拉,杨元庆的横刀竟脱手而出,深深地钉在树干上,刀柄仍旧晃动。

    杨元庆身子刚落地,妞妞的长剑已经指住他的『xiōng』膛,她轻笑一声,“还万人敌呢!连小『nv』子这一剑都挡不住。”

    “妞妞,好轻功!”

    杨元庆一竖拇指赞道,刚才妞妞凌空那一跃让他叹为观止,而且力量之巧妙,竟能借力打力,绞脱了自己的兵器,看来这几年她武功也同样『jīng』进,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妞妞将长剑一收,背着手笑『yín』『yín』道“元庆哥哥,要不我们再比一场,看看是我这个刺客厉害。还是你这个沙场大将厉害?”

    元庆从树上扯下一块细麻布,将自己上身的水擦干,又套上一件干衣服,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力的『jīng』进,从前他在水底劈出一千刀,他便筋疲力尽,需要上岸休息大半个时辰,体力才能渐渐恢复。而现在他在水下劈出一千刀已经很轻松,上岸后体力也没有太大的损耗,稍微活动一下便能恢复如常。

    他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妞妞,便微微一笑道“我的刺客小妹,你究竟杀过多少人?”

    妞妞脸一红。“其实我就杀过一人,还没有成功。”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比出一个弓箭的姿势,对准杨元庆的脑『mén』绷地一箭,拳头握在『xiōng』前笑道“就这一次,结果还被某人用刀破坏掉,害得人家第一次杀人没有成功。”

    “你这第一次杀人,可真是惊天动地。那可是大隋的储君,幸亏你没成功,要不然现在我得进监狱给你送饭去。”

    “我说的不是他,我说的是『shè』杀你,你这个笨牛头,居然一点都不理解。”

    妞妞兴致盎然,没有了南华会的束缚,她重新又变得活泼可爱。使这个原本萧瑟的初冬『huā』园里又焕发出『chūn』天般的气息。

    “元庆哥哥,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妞妞已经不想和他比剑了,她拉着元庆的胳膊,有些撒娇道“你说过要带我去曲江池,说了十年了,却一次都没去,你不会等我成老太婆了。首发才决定带我去吧!”

    妞妞驼着背,用剑做拐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咳嗽两声,瓮声瓮气道“妞妞。咱们六十年前说好要去曲江池,我一直都没带你去,今天我就带你去吧!咳咳!”

    杨元庆哈哈大笑,他轻轻拉了妞妞耳朵一下,“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

    “我不是一直就这么有趣吗?”

    妞妞笑容得意洋洋,她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不准你打岔,今天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好!省得你六十年后再埋怨我,今天咱们就去,绝不耍赖。”

    话音刚落,丁老管家却跑来了,“公子!”

    “老管家有什么事吗?”

    “公子,你去一下吧!你祖父来了。”

    “我祖父!”

    杨元庆愣住了,他忽然撒『tuǐ』便向前院奔去,丁管家急得在后面大喊“公子,在贵客房!”

    贵客房前的小院子里,杨素拄着一只拐杖,坐在一只石凳上,仰头凝视着一棵茂密的老桂树,初升的朝霞照在他的身上,给他身上抹上了一层紫红『sè』的霞光。

    早上临出『mén』时,三子玄奖告诉他了家族的决定,依然不肯接元庆回来,这让他很失望,也很无奈,家族内根深蒂固的嫡庶观念不是他发一通脾气,吼几声就能改变,必须要让他们看到事实,看到元庆成为大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才会后悔。

    现在他只能尽力把元庆的心挽留住,不让他彻底断了家族的根。

    一阵脚步疾速奔来,杨素微微笑了,眼角有了一点湿润,从这脚步声他便知道,孙子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淡薄,自己还有希望。

    “祖父!”

    杨元庆出现在院『mén』口,望着祖父那瘦弱的身躯,他的鼻子猛地一酸,缓缓跪下,“孙儿不孝,不知祖父归来。”

    “孩子,起来吧!祖父身体不好,扶不动你了。”

    杨元庆走到祖父面前蹲下,握住他苍老的手,感觉到他的生命力竟是如此衰弱,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滚落。

    杨素轻轻抚『mō』着孙子的头发,眼睛也有点红了,这是他的孙子,身体流着他的血脉,他培养这孩子十年,当他『成』人,却离自己而去了。

    “孩子,不用担心,祖父的身体自己明白,一时还去不了,还能撑个三五年,等祖父把家族和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祖父才会放心离去。”

    他看了看院子,又微微笑道“这是你的新家吧!很不错的宅子,这棵老桂树我就很喜欢,是晋王送你的吗?”

    “是他送给孙儿。”

    杨素点点头,又笑道“这里原来是虞则庆的宅子,是他的一座别宅,我还来这里喝过酒。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这座宅子能归我杨家,该多好?”

    杨元庆沉默了,他听懂了祖父的意思,杨素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道“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

    “祖父,我进屋里坐吧!这里有点冷。”

    “不用。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今天我还有事。”

    这时,杨素忽然愣住了,他望着院『mén』口,杨元庆回头望去。却见妞妞站在院『mén』口,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进来。

    “这是你的义妹吧!”

    杨素认出了她,“我见过她一次,五年前,你和云娘闹翻,第二天我去看你,在院子里见过她。”

    杨素笑着向她招招手。“孩子,进来吧!”

    妞妞走上前,盈盈给杨素跪下行礼,“妞妞参见祖父!”

    “对了,你叫妞妞,你娘呢?”杨素和蔼地笑道。

    杨素慈祥的笑容让妞妞一颗心悄然放下,她连忙道“回禀祖父,我娘还在江南。我是陪一个长辈进京,就遇到了元庆哥哥。”

    妞妞站起身笑道“请祖父稍坐,我去给祖父倒杯茶!”

    “好的,多谢你!”

    妞妞出『mén』去,杨素望着她的背影笑道“我记得她父亲是张忠肃,母亲是江南沈家吧!”

    杨元庆沉默一下道“祖父,她很好。我很喜欢她。”

    “这个....暂时不提。”

    杨素现在也顾不了元庆的婚姻,他更关心元庆和家族的关系,这才是要命的事。

    “元庆,祖父再问你一次,你说实话。你真的就这么决然和家族断绝关系吗?”

    杨素紧紧盯着杨元庆的眼睛,生怕他说出让自己绝望的话来,杨元庆能感受到祖父的手在微微颤抖,想起他从小对自己的关心和期盼,想起他第一次带自己上战场,这是一个已经活不了几年的老人,他不忍再让他伤心.

    “祖父!”

    杨元庆缓缓道“我的生母姓李,可我并没有改姓为李,我依然姓杨,我依然是您的孙子,杨府我不会再回去了,但我答应您,假如有一天,杨家有难,我会尽力帮助他们。”

    杨元庆的回答让杨素百感『jiāo』集,他明白孙子的意思,元庆依然是杨家子孙,只不过他dú lì了,不再和自己一房有瓜葛,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想得到的答案,但杨素也明白,这不是元庆单方面的问题,杨家也不会答应他再回去了,或许这就是唯一的选择,离府不离宗。

    杨素很无奈,他不可能为了杨元庆一人把整个家族毁掉,如果他强行把杨元庆带回府,只会引发家族的分裂和敌视,昨晚兄弟杨约只派一个下人来通告杨元庆回府,这其实就是委婉地告诉自己,家族不接受杨元庆回来。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这是几百年来的『mén』阀制度在家族内部的延伸,是一种家族的『mén』阀制度,嫡庶长幼,已经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不是靠他杨素一个人的力量便可以打破。

    杨素为此已经心力憔悴,他只能尽最大的力量将杨元庆的心挽留住,就算他和杨府决裂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不改姓,那他的根就还在杨家。

    杨素又叹口气道“我昨晚和杨约谈过了,我感觉这次让你离开杨家,其实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杨元庆愣住了,这和杨广有什么关系?

    “祖父,我不明白。”

    杨素摇摇头,“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以后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这时,妞妞捧了一杯茶过来,小心地将茶放在石桌上,“祖父,你请喝茶!”

    杨素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微微笑道“你怎么不给元庆倒一杯?”

    妞妞脸一红,白了元庆一眼,“他早上喝了两大碗汤。”

    她忽然觉得此话不妥,又改口道“再说祖父也不是客人,我是孝敬祖父,和他没关系。”

    妞妞的嘴很甜,说得杨素的心中很喜欢,他呵呵笑道“那好吧!我再问你借元庆三天,行不行?”

    元庆也愣住了,“祖父有什么事让我帮忙吗?”

    杨素捋须笑道“没什么事,我在京城呆个三五天,想让你陪陪我。”

    “好的,孙儿愿意陪祖父。”

    杨元庆忽然想起今天说好去曲江池,他回头歉意地对妞妞笑了笑。

    他心念一动,便对杨素道“祖父,要不,我带着妞妞一起陪你吧!她一个人在府上也『tǐng』无聊。”

    “这个....也好。”

    杨素答应了,虽然『nv』人不适合出现在军营,但凭他杨素的面子,应该没有问题。

    妞妞欢喜之极,这个家伙还算是有良心,没有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她立刻笑道“我去换一件衣服。”

    杨素推了元庆一下,“你也去,换上你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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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巡视考场     杨素的马车缓缓停在右骁卫军营『mén』口,这里是乙榜的考场,马车刚刚停稳,主考官李纲便带着一群考官迎了上来,“下官兵部『shì』郎李纲参见杨太仆!”

    杨素是当朝第一人,又任尚书令,地位崇高,而这次武举,最高的主考官也只是一个兵部『shì』郎,双方地位相差悬殊,所以由杨素出任双榜巡查,有着极大的威慑力。TXT电子书下载**.

    但同时也表明了杨广对武举的重视,让堂堂的楚国公、尚书令来巡视考场,说明杨广心中还是很担心这次武举会出什么问题。

    对这一点杨素也心知肚明,尽管他身体虚弱,他没有任何抱怨,而是兢兢业业地做好这件巡查监督之事。

    “李『shì』郎免礼,我奉圣上旨意巡查考场,不需要你陪同,我自己随意,你们去忙吧!”

    “既然如此,杨太仆尽管随意巡查,有什么事,可直接找副主考贺慬,卑职要先去甲榜,告辞!”

    “去吧!我自己会巡视。”

    李纲带领考官们纷纷退下去了,只留下副主考贺慬,贺慬官任兵部郎中,负责乙榜,他上前对杨素施礼,“现在考生还在准备期间,请太仆随我去休息。”

    杨素下了马车,杨元庆和一名『shì』卫将杨素扶上一匹马,他给妞妞使了一个眼『sè』,妞妞跟在他身后,一行人骑马向考场内而去。

    “杨太仆,乙榜比甲榜少一科兵法,只考骑『shè』和兵器,昨天骑『shè』已经考完,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考兵器,刀、长矛和自带兵器。”

    众人一边走,一边听贺郎中的介绍,杨素又问“贺郎中,考试有什么标准吗?”

    “回禀太仆,骑『shè』有标准。三个基本的骑马动作和全程奔跑流畅,一共四分。然后步弓和骑弓各『shè』三箭。共六分,『shè』中靶心加一彩。最高是十分六彩。”

    杨素点点头。“那考兵器呢?”

    “考兵器主要是考官来评价,也是十分,根据熟练成熟以及招式难易程度打分。”

    杨素眉头一皱,“这样岂不是考官有很大的随意『xìng』?”

    “这个....没办法,不想文试,还有试题试卷,只能这样考,我们尽量做到公平。”

    杨元庆在旁边微微笑道“贺使君,其实可以让六个人同时打分。然后去掉一个最高和最低分,其他四人分加起来,再平均,这样就相对公平一点。e^看”

    贺郎中认识杨元庆,知道他不仅是杨素的宝贝孙子,也被圣上看重,他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道“杨将军的办法虽然是极好,但我们人手不足,只是四名考官,三天内要考完二千余人,只能分开考,没有办法。”

    杨素回头笑道“元庆,规则已经定下,现在也不好再改,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多谢杨太仆体谅卑职们的难处。”

    杨素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这时,远处一名考官高喊“贺郎中,请你来一下。”

    贺郎中连忙对杨素道“卑职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你去忙吧!我们随意看看考场。”

    等贺郎中走远,杨素这才对元庆笑道“他们不是没有人,也不是不懂你的办法,而是他们必须要把规则定得活络一点,才有利于他们进行人为『cào』纵,其实你只要看看规则,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杨素带杨元庆来巡视考场,也是有他的良苦用心,他要教会元庆很多东西,元庆长期在边塞,比较单纯,不懂得朝廷官场的黑暗,杨素便想通过一次武举考试,让孙子明白官场的一些潜规则。

    妞妞在旁边也听见了,她秀眉紧蹙道“祖父,他们这样做,对考生们岂不是很不公平?”

    杨素微微一笑,“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公平’。”

    杨元庆见妞妞还想再说,便止住了她,“妞妞,跟着我就行了,不要多说话。”

    妞妞无奈,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杨素笑了笑道“没事,妞妞问得很好,问到点子上了,只是考官在时,不要这样问,以免大家尴尬。”

    他们催马顺着马道而行,军营占地极广,足有数百亩,分为三个区,南面是军营区,也就是现在考生们的住处,依旧『luàn』作一团,隐隐可以听见他们的吵嚷声,正东面是考场,临时搭了四个大帐篷,再过两个时辰,考试将在其中三座大帐内同时举行。

    他们行走的地方是北面的训练区,占地约百亩,是一片宽广的草地,可以练骑『shè』,也可以练兵器,已经有数百人在这里热身训练。

    各种兵器在他们手中翻飞,大多是长矛和大刀,武艺都十分熟练,杨元庆一边走一边看,这几百人基本上都没有突破,偶然有武艺娴熟一点的,也只是相当于滞固期的后期,只能勉强可以算武艺高强,但想成为真正的猛将,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时,杨元庆忽然看见一人,身高足有六尺八,又高又胖,在练武人中显得鹤立『jī』群,舞动一对西瓜大锤,两只大锤各重六十斤,被他舞得呜呜风响,颇有气势,周围围了一圈人,为他拍掌叫好。

    杨元庆笑了起来,对杨素道“祖父,你认得那个舞锤的高胖子吗?”

    杨素看了片刻便笑道“好像是我杨府的子弟。”

    杨元庆笑道“让我来提醒他一下!”

    他摘下弓箭,张弓便是一箭,箭的力道不轻不重,七十步距离,狼牙箭‘当!’地『shè』在大锤上,大锤立刻停下,所有人都扭头惊讶地向这边望来。

    舞锤的高胖子正是杨巍,他被杨元庆一箭打断了练习,愣愣地向这边看来,忽然,他大喊一声,拖着两柄大锤飞奔而来,‘扑通!’跪在杨素面前。

    “孙儿杨巍,给祖父的磕头!”

    他砰砰磕了三个头,杨素也有点想起来了,捋须笑道“你是积善家的那个胖小子。”

    “是我,祖父,是我!”

    杨巍『jī』动万分,只管磕头,杨元庆跳下马,将他拉起来,拍拍他肩膀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巍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家族一共只有两个名额,二叔拿走一个,明叔也要走一个,轮不到我,我只能来乙榜碰碰运气。”

    杨素见元庆和杨巍关系似乎『tǐng』好,他有点意外,他知道儿子积善当年和元庆有过很深的矛盾,元庆居然和他儿子关系不错,他心念一动,眼中『lù』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会心笑意,这个孙儿杨巍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呵呵!你们不是从小打架长大的吗?”杨素催马上前笑道。

    杨元庆对杨府中人,除了三叔玄奖心存感『jī』外,还有就是这个杨巍,他的及时报信,让杨元庆感到一种人『xìng』的善意,正是这种善意使他们从小的恩仇尽泯。

    “祖父,小时候孩童打架不是很正常吗?”杨元庆也有点不好意思。

    “说得好!”

    杨素一下子心情大好,两天来的『yīn』霾心情被一扫而空,他忍不住捋须呵呵笑了起来。

    杨巍看见了身穿一袭红纱衣的妞妞,他还认识,小时候妞妞被他打过,他也笑道“妞妞,你现在是我弟妹了吗?”

    杨巍的话使妞妞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胖三郎,别『luàn』说话!”妞妞沉下脸,但眼中却没有恼怒之意,也是这句话使她从小对杨巍的恨意一下子消淡了。

    杨素心情很好,他问杨巍道“巍儿,你来考乙榜,允许吗?”

    “祖父,规矩上说,甲榜只限于世家子弟,而没说不准世家子弟考乙榜。”

    杨素点点头,对杨元庆道“你记住了,这文字上稍有不严谨,就会出现漏『dòng』。”

    “祖父,难道圣上不知道吗?”

    “他是一国之君,管不了这种细节上的事情,这些规则是由下面大臣来制定,我原以为李纲是一个正直之人,看来他的正直也是有水分,也是个圆滑之人。”

    “太仆,让太仆久等了。”

    贺郎中办完事回来了,他躬身道“请杨太仆随卑职去休息吧!”

    杨素也有点累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大帐,便点点头,“好吧!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众人策马向大帐而去,杨巍也跟在后面,这时杨元庆倒想起了一件事,他低声问杨巍,“你的骑『shè』考过了吗?”

    杨元庆记得裴行俨给他说过,杨巍也是临时练箭,而且他是名步将,骑『shè』他能考得过吗?

    杨巍有些得意地笑道“我打听过了,考了九分!”

    “你实际上考了几分?”

    杨元庆感到这里面有猫腻,一个临时练箭的人,怎么可能考九分?

    杨巍沮丧地叹口气道“实际上我只考了五分,我送了两千吊钱,所以就变成了九分。”

    杨元庆摇了摇头,“祖父就是来巡查考场,我估计祖父见你考九分,他肯定会让你向他展示一下骑『shè』,你怎么办?”

    杨巍吓得脸『sè』都变了,他『shè』了六箭,只中了一箭,还是运气,如果祖父真要他展示骑『shè』,他该怎么办?

    “元庆,我该怎么办?”

    “我若是你,我会主动承认,这比被祖父查出来再被迫承认要好,毕竟你的态度很好,祖父喜欢诚实的人。”

    杨巍低头不语,让他承认,他的两千吊钱岂不是白『huā』了,那可是他几年来所有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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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杨素教孙     大帐内,官员们都出去了,只有杨示庆等人陪伴在杨素面前,这时,杨元庆给杨巍使了个眼sè,杨巍万般无奈,只得在祖父面前跪了下来,“孙儿做了一件有损杨府声誉之事,请祖父责罚。”

    “你做了什么事?”杨素依然和蔼地笑道。

    “是关于孙儿昨天的骑shè考试。”

    “骑shè?”

    杨素随手从桌上取过骑shè的成绩薄,成绩薄上是按姓氏来排列,他很快找到了杨巍,骑马四分,步弓三分,骑引两分,一共是九分,很不错的成绩。

    “你考得不错嘛!”

    杨巍已是满头大汗,嗫嚅道:“回禀祖父,孙儿……实际上……只shè中了一箭。”

    杨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道:“这里面是什么缘故,你老老实实给我说来。”

    “是!”

    杨巍战战兢兢道:“孙儿在三天前,得到好友介绍,找到了宇文智及,给了他两千吊钱,他便拍xiōng脯保证我武举通过。”

    “宇文述的儿子?”

    “是!”

    杨素沉吟一下,便对周围亲兵道:“你们都出去。”

    亲兵们纷纷出去了,杨素对杨元庆也道:“元庆,你和出去吧!我想和巍儿单独谈谈。”

    杨元庆拉一把妞妞,两人快步出去了。

    杨素这才低声问杨巍,“据你牟知,一共有多少人花钱买武举?”

    “孙儿听说不下百人,孙儿身边的朋友就有二十余人。”

    “都是通过宇文智及?”

    “是!听说这次武举就是被宇文述cāo纵,里面至少有三个考官都是他的人,这种事情大家公开不说,但sī下里却在悄悄打听,每人出了多少钱?听说最少也要一千吊,孙儿因为骑shè太差,所以出了两千吊。”

    杨素低头沉思片刻,又对杨巍道:“不谈这件事了,祖父还有另一件大事想让你去做。”

    杨巍听祖父的意思,好像是不追究自己行贿买武举之事,心中大喜,他连连拍拍xiōng膛道:“请祖父吩咐孙儿万死不辞!”

    杨素微微一笑,“没有这么严重,我会给你升一个旅帅之职,你以后就跟着元庆,五年或者十年,一直跟着他。”

    杨巍惊得脸上的肉直抖,“祖父是让我去边塞吗?”

    杨素按住他肩膀,凝视着他眼睛道:“巍儿这是关系到我们杨家兴衰的大事你跟着元庆祖父绝不会亏待你。”

    杨巍有点懂了,“祖父的是意思是说,只要我在元庆身边,他就不会彻底断绝家族之根?”

    杨素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跟着他,你也会前途无量,巍儿答应祖父!”

    杨巍心一横,给祖父重重磕了一个头,“孙儿一定不辜负祖父的期望。”

    杨素欣慰地笑了“谁说杨家都是没有眼光之人,他这个胖孙子就没有让他失望。

    “去吧!把元庆叫进来。”

    杨巍又磕一个头,心事重重地起身去了。

    大帐外,杨元庆正和妞妞小声地说着话。

    “元庆哥哥,我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大啊!就凭一个考官来决定成绩,假如我给考官塞点钱,考官就会说我武艺高强,这武举真的就没有公平可言了。”

    “妞妞,这种事情很难避免,其实也不是这些考官的问题,后面还有大老虎,你不要问了,这种事,祖父比我们清楚。”

    妞妞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为单二哥和秦大哥他们抱不平,千里迢迢跑来,却遭遇到了不公,甚至是种耍弄,这简直太黑暗了。”

    这时,杨巍走了出来,对元庆道:“元庆,祖父让你进去。”

    元庆转身走进了大帐,妞妞上前笑问道:“胖三郎,看你心情不好啊!被祖父训斥了吗?”

    杨巍抱着头蹲下,长长叹了口气,“我要去边塞了!”

    大帐内,元庆坐在杨素面前,听祖父的教诲,杨素慢慢翻看着骑shè成绩簿,他已经发现一点端倪了,几乎所有世家子弟,他们的考号都是以三开头,这些人的骑shè成绩绝大部分都是八分以上,还有几十名十分带彩,杨素轻轻摇头,如果巍儿所说是真,宇文述也干得太过份了,一百多人的话,他这一场考试就收了十几万吊钱,他的贪婪是无所不在。

    “元庆,刚才巍儿泄lù了一点点情况,这次武举舞弊可能涉及不少高官,宇文述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祖父是想对付宇文述吗?”

    杨素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而是你!”

    “请祖父明示,孙儿不太明白。”杨元庆确实没听懂祖父的意思。

    “元庆,祖父今天带你来,并不是让我陪陪我那么简单,祖父是在教你,教你一些官场上的东西,同时要为你打下一此基础。

    杨元庆默默点头,没有说话,杨素又继续笑道:“从昨天晚上圣上让我巡视考场,他让一个尚书令来做巡视,我就明白了圣上对这次武举的重视,他并不是想选拔什么shì卫人才,他其实是在试探实行科举的可能xìng,他允许寒门子弟来参加武举,将来也会允许寒门子弟参加科举,这就是圣意,做官第一重要,就要明白皇帝的心思,你才能对症下药,元庆,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

    “好!明白了圣意,第二步该怎么做呢?第二步就要找垫脚石,你只有将一个触犯圣意的人踩下去,圣上才会知道你了解他的心意,从而欣赏你,提拔你,从古自今,这是官场铁律。”

    “祖父的意思是说,这个垫脚石就是宇文述?”

    杨素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不光是你的垫脚石,他也是祖父的垫脚石,现在圣上急于让宇文述取代祖父,但我还不想那么快下去,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安排好,我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只有把宇文述踩下去,圣上才不得不继续用我,对你也是一样。

    现在你给圣上留下的印象是个猛将,官场上、权谋上,圣上认为你还比较稚nèn,他想用你,也要等好几年之后,这不行,时间太久了,你必须要让圣上明白,你不仅武力厉害,你的智谋也不差,让他改变对你的印象,他就会给你额外的职务,元庆,这也是你的机会,当初你出使幽州抓窦抗,宇文述可是在后面黑了你一次,别忘记了。”

    “当时祖父不是告诉我,那件事不能张扬吗?”杨元庆有点不解。

    杨素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这就是祖父要教你的第二条官场铁律,有仇必报,但不能以事对事,宇文述在后面黑你,你要表现得很坦dàng,很大度,这样就衬托出宇文述的卑鄙,让圣上对你有愧疚之心,但这个仇咱们可不能忘,咱们也要还他一箭,必须让他知道痛,他就不敢再随意欺你。”

    “祖父的意思孙儿明白了,也记住了祖父的教诲。”

    “等一等!”

    杨素笑着打断了杨元庆的话,“祖父的第三条官场谋略还没有教你,也是最难的一条,取一个好弃点的名字,叫隔山打牛。”

    杨元庆也有兴趣了,他身子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听祖父的教导,杨素轻轻抚mō着爱孙的头发,他对这个孙子寄托了太大的希望,他希望自己的孙子智勇双全,不仅在战场上有勇有谋,而且在官场上也要游刃有余,他知道孙子马上就要回大利城了,他要在这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官场经验倾囊相授,同时也要为自己的孙子打下一个基础,宇文述恰恰就是一个最好的目标。

    “何为隔山打牛,说得简单点,你不仅要伤眼前,更要伤得长远,这次宇文述是自作聪明,他以为自己有拥立之功,圣上对他圣眷很深,在武举上捞十几万吊钱,圣上只会稍稍斥责他,不加深究,他的想法是不错,这次武举比较低,只由一个shì郎主持,说白了就是一次公开选禁中shì卫,和每年选shì卫一样,出了什么事,问题也不大,所以宇文述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祖父的意思是说,这次睬宇文述,也只能伤他皮毛,是这样吗?”

    杨素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就是祖父教你jīng髓所在,从表面上看,这件事是只伤了宇文述皮毛,但我也说了,这件事对圣上很重要,是他对科举的试探,如果宇文述破坏了这次武举,他就会在圣上心中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说得严重一点,会将他的拥立之功抵毁殆尽,我要的不是这一次的处罚,而是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圣上将开始选新官,我听牛尚书说,很可能要组成一个七人选曹团,这就是吏权啊!如果宇文述不出这件事,他肯定会得到一个选曹名额,但如果武举这件事他在圣上心中留下一个以权谋sī的恶劣印象,那他的选官机会就必然丢掉,宇文述下去,就是我杨家上来,虽然不一定是我,但一定是杨家人,很可能是你父亲,只要你父亲得到这个机会,那他前途就无忧了,我们杨家就不会沉沦,所以元庆,这次踩宇文述的机会我们切不可放过。”

    杨元庆恍然大悟,还是他祖父高明,祖父的一席话,使他获益非浅,他连忙道:“祖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杨素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急,咱们一步一步来,第一步你先要给祖父表现一下。”!。

第三十二章 千金一箭

    副主考兵部郎中贺慬接到杨素一个古怪的任务,他锋猕子杨元庆要和十分以上的骑射考生们比箭,虽然今天不是考骑射,但贺慬还是忠实地执行了杨素这个建议,他大概懂杨素的心思,他的孙子箭术很高,想借这个机会在武者们心中扬名,这些武者会把杨元庆的威名带回各地,从而真正的威震天下。

    此时离下午的正式考试还有一个半时辰,考生们大都在房间内休息,听说有比箭夺金,考生们纷纷奔出看热闹。

    很快,两千余名考生陆陆续续聚集到了训练场上,围城了一个大圆,有考场从事在训练场上用石灰画了一条线,又在百步外立一根木桩,用细绳悬空挂一个铃铛。

    六十二名考中十分的武者纷纷骑马上前,手执弓箭,有人兴「展翅冇水印」奋,也有人忐忑,贺慬对众人大喊道:“杨太仆悬赏,百步外射下铃铛者,赏黄金五十两!”

    四周武者一阵骚动,那根绳子太细了,百步外看都看不见,莫说射断它,这怎么可能?但五十两黄金又是那么诱人,那可是一千吊钱啊!

    六十二名十分考生泾谓分明,四十八名世家子弟,十五名外地武者,他们分为两拨,跃跃欲试,秦琼和单雄信也在其中,泰琼是十分六彩,是成绩最高者,单雄信是十分一彩,也是很不错。

    单雄信老远看见了杨元庆,便低声对泰琼笑道:“还没见过元庆箭法,今天和他较量一番?”

    泰琼没有说话,虎目注视着杨元庆,挺直了腰,他对自己的武功很自负,箭法也极高,听说杨元庆得圣上钦封天下第一箭,激起他的极大兴趣,自己能和他一较高低吗?

    程咬金拉过单仁杰,低声对他道:“我和你打个赌,赌十吊钱,我赌元庆胜,随便你押谁。”

    单仁杰气得抽了他一个头皮,“没见你这么黑心的人,我不跟你赌!”

    “我跟你赌!”

    旁边除重山笑道:“我押单二哥,就赌十吊钱。”

    程咬金大喜,押秦琼,他还略略没把握,对方押单雄信,那他肯定赢了,“我们一言为定!”

    看台,杨素目光冷淡地注视着这群武者,所谓比武,他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这些世家武者的水平,考骑射和考兵器不同,考兵器主要是压分,压低那些武艺高强者的分数,而考骑射是提分,提高关系者的分数,比如他孙子杨巍分数就从五分提高到九分。

    并不是世家子弟武艺不行,相反,大隋绝大部分武艺高强者都是世家子弟,问题就在于武艺高强者早通过别的途径从军提升,像薛万彻兄弟,他们不需要考试,他们武艺高强,自然会有机会和推荐,而赶来参加武举的世家子弟,大部分都是没有推荐门路,或者武艺低微,或者是偏房庶子,而他们比起寒门子弟,却又多一点门路,可以找到宇文述这个关系,正是因为这样,跻身乙榜的世家子弟大多水平不高,要想压过从各地慕名而来的练武者,他们只能花钱找关系晋升。

    虽然有些寒门子弟也是家境富裕,像单雄信和泰琼,但他们没有官宦家世,光有钱,宇文述也不会帮忙,金钱加上世家,这才是仕途的敲门砖。

    这时,贺慬奔来请示,“太仆,开始吗?”

    杨素看了一眼孙子,杨元庆顶盔冠甲,手执大引,准备就绪了,他点点头,“开始吧!”

    贺慬奔去大喊:“横跑三十步,每人最多三箭,依次骑射!”

    六十二名武者纷纷排成了长队,鱼贯奔出,为首者是邱和的侄子邱志雄,他也没有得到名额,只能来拼乙榜,他也走了人情,花了一千两百吊钱,保证他能考上武举并且授官,邱志雄这种地位较高的世家子弟,他们并不仅仅是想考中武举当宫廷侍卫,他们主要是想授军官,乙榜成绩优秀者,可授军职,他们便是冲这个而来。

    邱志雄战马疾奔,张引搭箭,一箭向百步外铃铛射去,骑射的难度很大,要用双腿控制住战马,身体必须保持最佳姿态,才能顺利射箭,而且身体始终处于一种高度运动中,想瞄准射箭几乎是不可能,张引便是一箭射出,想要精准,非常艰难,不下五年以上的苦功是办不到。

    邱志雄用的是一石骑引,引力还算强劲,但准头却差远了,百步外,他的箭从木杆上方三尺射过,他脸一红,在奔出二十几步时又张引一箭射去,这次略低一点,但还是偏出了近一尺。

    杨素摇摇头,他久经沙场,眼力很好,这个邱志雄考骑射最多八分,但他的成债却是十分双彩,双彩都在骑射上,明显有问题。

    邱志雄沮丧地低头离开了考场,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上前,轮番骑射,杨素越看越摇头,甚至有几人连八十步都射不到,何谈能考十分,还有几人虽然不错,勉强能算九分,但百步外想射下铃铛,根本差得太远,杨素甚至可以断言,这四十八名世家子弟,全部都是作弊。

    不仅杨素摇头,下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不满的情绪在积累,所有人亲眼目睹了这些世家子弟的水平,很多人都愤怒起来,这些就是考十分的本事吗?

    尽管愤怒,但还没有到爆发的程度,武举最后的成债没有下来,众人还不敢闹事,众人默默地望着训练场,喧闹声渐渐消失,变得异乎寻常地安静。

    站在场外的兵部员外郎王世充也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杨素搞这个悬金试箭,不就是从一个侧面暴露了他们武举舞弊吗?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贺慬,这个贺慬也有十几个人情,他却似乎毫无察觉,王世充慢慢走到贺慬身旁,低声道“使君,这样有点不妥吧!”

    贺慬明白他在说什么,迅速瞥了王世充一眼,“有些事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王世充无奈,心中忐忑不安,纠结到了极点。

    单雄信是倒数第七人出场,他催马乌骓马,纵马如飞,奔出七八步,张引便是一箭,箭速极快,擦着铃铛而过,激起的箭风使铃铛晃动一下,引来一片遗憾的嘘声,只差一点点。

    单雄信再次抽箭,又是一箭射去,箭去如飞,‘咔!,这一箭射中了木桩的横梁,箭钉在木桩上,显然他是想射断横梁上系的绳子,但还是差一点点,但第三箭已经来不及,单雄信奔出骑射区,他恨得狠狠一拳砸在马鞍上,就差这么一点点。

    四周响起一片鼓掌声,两箭都只差一点点,这不是运气,这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连杨素也忍不住点点头,此人箭术不错,能拿十分是情理之中。

    在单雄信后面不久便是秦琼,他是最后一个出场,他刚一出场,四周便响起一片掌声,很多人大喊:“泰二哥,露一手啊!”

    泰琼人缘极好,很多人都认识他,秦琼向四周人抱拳,催马而出,这时,贺慬走到杨素面前低声道:“此人叫泰琼,历城人,唯一的十分六彩。”

    杨素眼中涌出兴趣,轻轻捋须,他对此人拭目以待。

    泰琼远远看了杨元庆一眼,两人目光相触,都会意地笑了,竞争对手并不一定是敌人,朋友之间也有竞争。

    琼双「展翅冇水印」腿一夹马肚,纵马疾奔,奔出十步,扭身便是一箭,箭力强劲,气势和前面的考生完全不同,这才是真正的猛将之箭,鼓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箭快如闪电,和单雄信的第二箭一样,也是射向横梁,这是一个聪明的办法,因为细细的绳子在横梁上绕了两圈,无形中,成功的可能就增加一倍,尽管绳子还是太细,但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高手来说,这增加的一根绳子,意义完全不同,更重要是,箭钉在横梁上,绳子还可以被箭刃砸断。

    泰琼这一箭精准地射在两根细绳之间,绳子没有断,训练场上响起一片惋惜声,真的是只差一粒米。

    连杨素也不禁为之动容,泰琼这箭术几乎可以和杨义臣一争高下,他不由有点担心地向孙子元庆望去,只见孙子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尽管妞妞拉着他的胳膊激动得直喊,但元庆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山一般凝重。

    杨素忽然有一种感悟,他的孙子身上竟隐隐具备了一种主帅的气度,明察秋毫,胸有良策,稳重如山,不为外界所动,杨素想起了长孙晟曾给他说过,元庆在哈利湖一战中担任了主帅,率三千人击溃了两万薛延陀军队。

    这一刻杨素改变了主意,这次对付宇文述他要让孙子单独去完成,他不用再替他出谋划策。

    这时,泰琼的第二箭射出了,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第一箭只差一粒米,那第二箭呢?

    第二箭月样地箭速极快,力量强劲,这一箭却是直取铃铛,很明显,他是想用力量射飞铃铛,‘当!,的一声脆响,铃铛被射准射中,一个抛物线般高高抛起,随即荡回来,众人的心就仿佛一下子踩空,最后一箭射中了,却可惜没掉下。

    尽管如此,鼓掌声依旧响彻全场,非常精离,连杨素也忍不住鼓掌,这员大将不错,他要推荐。

    程咬金激动得重重拍了一下除重山的肩膀,咧嘴道:“假如你押春大哥,我也算你赢,偏要去押那个不靠谱的单老二。”

    单雄信蓦地回头,怒视程咬金,程咬金一阵心虚,调转马头到另一边去了,自言自语道:“明明箭术不行还不让人说,这人真没治了。”

    这时,训练场上鸦雀无声,程咬金一抬头,见是杨元庆出场了,他兴「展翅冇水印」奋得挥手大喊:“贤弟,给哥哥露一手,把这帮龟儿子干下去。”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冲他怒目而视。

    杨元庆在校场上策马疾奔,这是一种声先夺人的气势,他头戴鹰棱盔,身着铁灰色明光铠,手执一把五尺大子,后背两壶箭,胯下一把百战横刀,在阳光下,铠甲映出森森的光泽。

    他的目光深邃如水,目扫众人时有一种俨如夜间猫眼的瞳孔射出的那种光,直透人心,他身高六尺三,肩阔腰圆,尤其两臂极长,头发高高束起,胯下大宛汗血宝马奔腾咆哮,宛如天龙下凡。

    杨元庆在训练场上纵马疾奔,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其实是一种杀气,杨元庆的每一块肌肉都已蓄劲待发,他的一举一动都到了一种爆发的临界点,这是只有沙场百战之将才有的一种威慑性力量,他所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感到一丝即将被袭「展翅冇水印」击威胁,仿佛杨元庆会随时一刀向他劈来,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杨素捋须点点头,这是战场上常用的威慑,通常是用重甲骑兵在敌阵前奔腾,威摄敌军心理,元庆此举如同一撤,秦琼上场获得满场鼓掌喝彩声,而元庆则反其道行之,以一种威压之势压迫众人,从这一点便可看出秦琼和元庆的不同,泰琼是以义气服人,而元庆是以威压制人,和自已的风格极其相似。

    当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杨素忍不住有一点暗暗得意,但同时他又有一点担心,如果光威慑而后劲不足,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会令人反感和鄙视,只有威慑后战胜,才会获得最好的效果。

    元庆的箭法真的能胜过泰琼吗?

    杨元庆已经奔到白线外,一百五十步,他竟是站到一百五十步外,引来在场两千余人一片惊呼,泰琼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这是杨元庆在展示他三石引的威力。

    杨元庆缓缓抽「展翅冇水印」出一支铁箭咬在。中,随即又抽「展翅冇水印」出一支狼牙箭,他策马疾奔,马蹄声如雷,十步刹那间冲出,随即二十步冲过,他依然没有射箭,杨素的脸上露出担忱的神色,只剩下十步,元庆最多只能射一箭。

    此刻万众瞩目,所有考生的目光都盯住了杨元庆,很多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眼神,二十步居然还不射,这也未免太自负了,程咬金忍不住重重一拍大腿,哀声求道:“我的娘啊!杨大哥,你倒是射啊,我十吊钱没了。”

    泰琼的目光却是盯着杨元庆口中的铁箭,他听师傅说过,西北名将鱼俱罗用铁箭,他不相信杨元庆也能用铁箭。

    已经二十七步了,眼看就要冲出骑射去,很多人都嘲笑地大喊起来,“喂!边塞军,到底行不行啊!”

    就在这时,杨元庆身子一侧,张引便是一箭,狼牙箭如流星赶月,向绳索上方的横梁射去,就在箭脱弦而出的同一时刻,他身子向后一仰,几乎是平躺在马背上,取下口中铁箭,双膀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铁箭如一条黑龙,向狼牙箭直追而去。

    “咔!,狼牙射中了横梁上细绳,细绳断裂,铜铃蓦地向地上坠落,可就在离地面还有三尺,铁箭瞬间而至,‘砰!,的一声脆响,铜铃在半空被铁箭射得爆裂粉碎,四散落地。

    四周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铜铃碎片,目光充满了难以形容的震惊,半天,很多人嘴都合不拢,秦琼轻轻叹息了一声,论技巧和力量,他远不如杨元庆,论霸道他更是相差太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元庆会被皇帝封为天下第一箭。

    直至过了良久,鼓掌声才忽然如雷鸣般响起,呼喊声直冲云霄,这一箭将他们彻底征服了,连杨素也忍不住为孙子鼓掌,这是他所见过的最髅彩的一箭。

    妞妞激动得捏紧粉拳,泪眼都要流出,杨元庆的雄姿英发和霸道绝伦的箭法将她的芳心也彻底征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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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李世民、杨坚、窦建德、李靖、秦琼、张须陀、苏定方.....大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魂系千年,权门庶子,黄沙百战,气吞万里如虎,他,安敢与李世民争天下否?(本书平行空间,与史无关)天下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