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夜惊魂
改革开放三十年了,吹进这个张家村的也许就是村中有限的几栋楼房,当然还有楼房外向天空延伸的天线,对于村口的那条小河而言,是千百年不变的流动……
虽然山里的花香总会异常的迟,也异常的持久,但此刻一样已经绝迹,因为已经是一年一度的暑期!
没有花朵,但流动的小溪水中分明有一抹嫣红,在随波而动——
一个美丽的村姑,说村姑大了点,确切地说,只是一个还没长成的小黄瓜在洗着衣服,捣衣杵上溅起点点珠光,她脸上也有珠光,她的嘴唇还是咬着的,咬着的嘴唇对着的是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还有大石头边缘垂下来的一条大腿,在上下摇晃的大腿!
她忍了好久了!
“哥哥,问一个问题好吗?”小姑娘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捣衣杵。
大石头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坐起来了,手中的书放下,笑眯眯地看着妹妹,这笑容一出,他的脸上露出的是一种叫做“阳光”的感觉,也许也不是帅,就是有点阳光。
“我问问你,为什么年纪大的可以坐着看书,而年纪小的要天天洗衣服?”小姑娘愤愤不平地补充:“还得帮这个年纪大的洗臭袜子!”
石头上的男孩皱眉了:“哦,还造反了!”
“就造反!”小姑娘大叫:“还有,为什么年纪小的天天做饭给年纪大的吃,年纪大的还说她盐放多了……”
“你应该这样问的,为什么女人就应该做家务,而男人就可以看看书……如果你这样问,我的解释就清楚了:中国国情,懂吗?”
“……”小姑娘一杵砸下去,不说了!狠狠几杵下去,才发狠:“等爷爷回来,我说你……你老是欺负我……”
男孩哈哈大笑,在笑声中一跳老高,原来是一个捣衣杵在他笑得正欢的时候突然砸在他面前,清凉的水溅得满脸,女孩子也笑了,笑得清脆极了。
“张扬……张扬……”有大叫声传来,两人同时抬头,山坡那边转过来一条人影,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扬扬,盈盈,你们在这里啊……你爷爷呢?”
“志军叔叔!”两人同时站起。
“爷爷去七娘山了!”男孩张扬说:“怎么了,叔叔!”
“坏了!”志军直抓头:“这下可坏了,我那婆娘……老毛病又犯了,你爷爷……你爷爷居然不在,这……这……”急得团团转:“他几时回来?”
“爷爷一般总要好几天的……”妹妹张盈说,爷爷经常上山,一去就是好多天,有时甚至是十天半个月。
“是啊……这可说不准……”张扬也急了,这是他们的邻居,也是村里的能人之一,小日子过得让全村人都羡慕,但他老婆却让全村人同情,因为她的病,这是一种奇怪的病,在山村里叫“磨盘病”。
病一发作,整个人身体弯曲成团,形如磨盘,也许还有另两重意思,第一是这病极痛苦,如同整个人放在磨盘里碾一般,另一重意思是:这病缠mian难去,去了又来,已经十多年了,依然不见好。
大城市上都没办法治!
但自己的爷爷却是一个怪医,整天琢磨一些奇怪的偏方,对这种病极拿手,往往是一幅药下去,不到半天,病就减轻。
所以,志军一家四口全都指望着爷爷,现在病发作了,偏偏爷爷不在,也的确够急人的。
“扬扬……”志军转了好几个圈子:“你找找你爷爷去……”
“这……这怎么找?”张扬为难了,七娘山实在是太大,这时候去找爷爷?天知道他去了哪里?志军叔叔怕是急昏了!
“爸!”山坡上传来另一声大叫:“找到三爷了吗?妈妈撑不住了……”一路烟尘而下,正是志军的儿子。
话音未尽,又一条人影跑来:“志军,快想办法,你媳妇要跳塘……”却是另一个邻居。
志军额头的汗水下来了,天虽然热,但这汗水绝不是热的,而是急!
“扬扬,你……你找找你爷爷的药!”志军突然想到一件事:“快去找!”
“可……可我不知道怎么用!”张扬的确是不知道怎么用,因为爷爷在这幅药上是极保密的,连以前的配药都不让他知道。
“这时候不管了……”志军大叫:“你试试……你试试……”老婆都痛得要自杀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小屋子里满是药材,张扬却是无从下手,药坛上写得明白,什么“红尾蝎”“土地婆”“阴阳蛛”……全都是毒虫!
还有“赤松粉”“菜花青”这些是毒草,这些东西能入药吗?理论上可以,因为爷爷就是用这些东西入药的,但他敢吗?
貌似还欠点胆量!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老箱子上,这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箱子,箱子上锁了,但钥匙在哪里,张扬自然清楚——
箱子打开,箱子里的毛衣掉地上了,一块老毛皮也掉地上了,终于他手上出现了一张纸,张扬眼睛亮了,上面写得真明白:志军家,赤松粉60克、黑蟾衣20克、菜花青35克……
足足有八种药材,有了这张药方情况就不一样了,快速分配,快速称重,心急之下,重量明显有偏差,但张扬顾不得了,反正不至于太离谱就成。
一大把药物交到在门口团团转的志军手中,志军连声道谢,跑得飞快,后面传来张扬的声音:“叔叔,这……这我可真的拿不准,你自己看着办!”
没有回音,志军早已不见影。
“哥,你真的给他药啊?”身后传来妹妹的声音:“爷爷说过了,这药不能随便用!”
“你刚才干嘛不说?”张扬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说了,他都不听!”小姑娘有点自知之明,哥哥的话他都不听,自己说什么都白搭。
“这不就得了,我说了,他也不听!”话虽然硬气,但张扬的心着实悬起来了,悬得好高……
夜晚的山庄是寂静的,突然,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张扬唰地坐了起来,脸都白了,他清楚地听到这声音从哪里来,正是他时刻关注的那个楼房,小村里仅有的楼房!
惨叫越来越急,简直不是人能听的,全村的狗跟着叫了,鸡也开始骚动,房门开了,一个白白的小脸挤进来:“哥,不好了,婶子怕是……怕是出事了……”
“别怕!别怕!”张扬一张脸也不象人脸了,白如纸,但他还能安慰妹妹:“我……我说过的,真的说过的……”
不怕吗?妹妹挤过来,两只手紧紧地握上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户而入,与月光同时进来的,还有惨绝人寰的叫声,现在都变调了。
“象是杀猪……”妹妹直哆嗦。
“别怕,最多……最多我们以后……不吃猪肉……”
“都是你,要是将她药……药死了,看你怎么办?”
张扬出了一身冷汗,高三毕业了,面临的是他的大学生涯,虽然成绩还没有出来,但他确信自己的实力可以考上一所大学,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将人弄死了,可怎么办?
会不会坐牢?
“人家说了,要是将人弄死了,那个人的鬼魂会跟着你……”小姑娘盈盈与哥哥挤得更紧,好象是逃避外面有可能出现的鬼魂。
她不知道法律规定,但乡村的传言在她心中比法律更有威慑力。
“别说……别说……”张扬紧紧地抱着妹妹:“不是还没死吗……”
惊心动魄的一夜惨叫造就了张家村的集体失眠,一夜的狗叫也让众人在被窝里议论纷纷,这是不是人要死的先兆?
终于在黎明时分,惨叫停止了!
惨叫停止,张扬和妹妹反而更急,外面的天慢慢白了,两人的脸也全都是雪白一片,房门敲响,急促!
“哥……哥……”妹妹直哆嗦:“婶子的鬼魂在敲门呢……”
一句话将张扬彻底击倒,但外面传来志军的声音:“扬扬……起来了吗?”
大门打开,张扬第一句话也有点哆嗦:“叔叔,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孩子!”志军大笑:“你这孩子能啊,比你爷爷还强,以前她治好后也得在床上睡上几天,但今天居然一身轻松,在厨房里煮粥呢……”
张扬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后面的妹妹嘴巴也不小……
“你这药厉害啊,你不知道,你婶子昨晚跑了八遍厕所,解出来的东西就不提了……”
一晚上上八次厕所,还能解出什么东西来,这东西自然不提也罢!
“这是一千块钱!”志军塞过来一个小包:“你收下!”飞快地跑远,直下山坡,留下兄妹俩面面相觑。
“婶子没死?”妹妹嘴巴终于合拢了。
“当然不会死,知道了吧?你哥是神医!”张扬脸上全是阳光的笑容:“比爷爷都能,以前,志军叔叔也只给三百块,今天是多少?一千块!这就是神医的出场费……”
“你这叫‘瞎子猫儿碰个死老鼠’!”妹妹小嘴儿一合给他定性:“爷爷说了你做事鲁莽的……你要是将她药死了,她饶不了你,肯定天天跟着你……”
“哎……这话昨晚你就说过,当时懒得说你……”当时不是懒得说,是没胆量讨论,现在不同了,现在张扬有张扬的资本:“整天将这种事儿挂在嘴上咒,还是不是妹妹了?”
小姑娘一翘嘴儿:“不是就不是,你本来就不是我哥哥,整天欺负我,算什么哥哥?”
“就是!”张扬瞪她一眼:“你根本就是拣来的!”
“你……你还不是爷爷拣来的?”妹妹恼了:“人家是女孩子,四婶说了,女孩子人家丢的多,但男孩子丢了总有原因的,她都说了,你肯定有毛病,才被丢了……”
张扬败走!
涉及到这个问题,无一例外是他败走。
因为四婶给她找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这个地方重男轻女,女孩子遗弃的多的是,男孩子被遗弃的原因真的很简单:这个男孩有先天性的疾病,尽管自己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但这个理由一样普遍!
他的确是爷爷拣来的,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而妹妹呢,同样是爷爷拣来的。
当时在他不懂事的时候还问过爷爷为什么要拣妹妹,因为妹妹一头黄毛、挂两行鼻涕、还经常跟他抢东西吃,让他讨厌。
爷爷的回答是两个男人间的回答:“给你当媳妇的!”
给他当媳妇?媳妇是好东西!这是山村里的教导。
冲着这个,张扬容忍了这个“小媳妇”的存在,也象征性地给了她一些山果,也向她提了几次要求:“给我当媳妇可以,但你的鼻涕要擦干净……”
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间,昔日的小男孩已长成了一个准大学生,而那个吊在屁股上的“小媳妇”鼻涕早没了,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还能帮他洗衣做饭了!
看着在屋边洗米的纤细身影,张扬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这个读初三的小姑娘开始发育了,就象一朵花儿在悄悄开放!
在他视觉之中、却是在他的意识之外!
此刻,这个纤细的身影、身影之上偶尔露出的白生生的肚皮、还有肚皮之上悄悄的隆起对他而言有了一种不同于夏日的热度!
这就是昨晚抱着睡了一夜的小姑娘?为什么昨晚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莫非在受到极度惊骇之时,身体的感官会完全退化?
第2章 医德是什么?
爷爷回来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最放松的,因为张扬放假了,盈盈也放假了,有两个小大人在家,他可以更长时间地出门。
一回来就在村口遇上志军——
志军的激动没有任何保留:我婆娘的病完全好了,昨天去医院检查,先前的一些病症完全消失……
爷爷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回到家,盈盈扑上去接过他的药蒌,张扬送上一千块的大票子,红红的票子一如他火红的脸!
房门关上了,爷爷在用一根比盈盈还长的烟筒抽烟!
张扬已经提出了问题,在等待爷爷解答——
他有几个不懂,第一,为什么自己给出去的药这么张扬,象杀猪一般的治疗过程,偏偏效果如神;
第二,解答这个问题应该不难的,为什么妹妹只能在外面探头探脑,一脸的沮丧?
“药方是我写的!”爷爷苦笑:“我还能不知道怎么让她一次断根吗?”
张扬愣住了!
“你知道吗?现代的人没几个相信爷爷的古方会治病!”爷爷的声音很低:“所以,爷爷一生都没治几个人!”
“不是!爷爷!”张扬诚恳地说:“全村人都信爷爷的,他们有事都愿意找爷爷!”
这是真话,全村的人、特别是老年人对爷爷特别信服,因为爷爷不仅能帮他们治病,而且一般情况下根本分文不取,配上他的满头白发,他简直就是山村里的世外高人!
虽然爷爷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但一样得到了全村人的敬重。
“可他们穷!”爷爷说:“他们太穷了,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我还能指望他们帮你们兄妹俩聚学费?”
张扬的心跳加速了,一个怪异的念头悄悄升起。
“志军家是最好的,他家有钱!”爷爷说:“这十年来,你们兄妹俩的学费可以说是都是他给的,我本打算让他帮你将大学念了,现在看来……这都是天意啊!我没有医德,医祖是借你的手还他家一个情……”
张扬心中翻起了轩然大波,这是爷爷吗?
明明可以治好婶子的病,偏偏就这样拖着,拖了十多年!
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家源源不断地给他医药费。
而整个村子的人他都不收钱,一方面得到最好的名声,另一方面,得到源源不断的金钱!
但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为自己兄妹俩找钱交学费!
象他这么大年纪,不靠这个,又能靠什么?
“扬扬,你怪爷爷吗?”爷爷白眉毛轻轻颤抖,如果说他这一生还有真正无法启齿的秘密,无疑就是这个!
“不!”张扬:“我不怪爷爷,真的……”
“虽然你不怪爷爷,但爷爷愧对医祖!更愧对当初传我医术的那位高人!”
爷爷在叹息,也许是将体内的一股浊气和烟草一齐呼出,带着沉重、带着缥缈、也带着宿命……
“高人?”张扬微微一惊:“爷爷,你的医术不是祖先传下来的吗?”
“不是!”爷爷仰起脸,看着外面的天空,好象回到了很久以前:“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爷爷才十几岁,在这七娘山中无意中遇到一个垂死的道士,他给了我一本书,这是这本书,让爷爷改变了……”
“爷爷!你的医术全都是书上记载的?”
“是的,书上有很多古方,许多偏方,内容博大精深,我尽一生之力,也没有完全弄懂!”
张扬心活了,一句话脱口而出:“爷爷,这书让我看看!”
爷爷轻轻一震:“你想学?”
“我想看看……”如果是以前,张扬也许没这个想法,但志军婆娘的病好了,让他有了一个全新的感觉,如果学好了医术,象爷爷这么神奇,该有多好?可以治病,可以赚钱,一晚上时间赚一千块,这可太爽了。
爷爷盯着他看了好久,缓缓摇头:“扬扬,你不能学!”
“为什么?”张扬急道:“爷爷老了,我可以帮爷爷治病,免得爷爷到处跑,还有……这叫孙子继承爷爷的神奇医术……造福乡亲,爷爷脸上也有光彩,是吧?”抱上了爷爷的肩头,一般的时候,只要这个动作出手,爷爷百分百满足。
窗子外面突然有声音叫道:“爷爷,你别听他的,他那么鲁莽,要是学医肯定出事……”是妹妹的声音,这小丫头明明在远处咳嗽,这会儿居然在窗下了,还能对话!
张扬恼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去倒杯水来!”
“哦!”脚步声远去,真的去倒水了。
爷爷深深叹息:“爷爷老了,爷爷的东西不给你又能给谁?但扬扬,这门医术实在是……实在是对你没什么好处,想知道为什么吗?”
张扬连连点头,带着无比的怀疑,医术没好处,这怎么回事?
“你将小丫头支远点,咱爷俩谈谈!”
“支走她……实在有点难度!”张扬悄悄地说:“我们到里面悄悄地谈!”
在里面屋坐定,爷爷的声音压得很低:“别人到了爷爷这个年纪,都是儿女成群,可你知道为什么爷爷没有儿女吗?”
张扬傻了,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类似于葵花宝典?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但爷爷明明没有自宫啊,小时候吊在爷爷屁股后面,见得多了!
爷爷一大口烟雾吐出,继续低声:“只因为一点,爷爷研习了这门医术,这门医术开篇写道:‘至纯之人方可修习,否则有害无益!’这话你可能不懂,但传我的道士说得很明白,修习这种医术,一生不得亲近女色,否则,后果难料!”
不是葵花宝典,没那么血腥!但后果却是一样的,如果习练这种医术,自己一生只能象爷爷一样孤苦伶仃?连这个早已预订的小媳妇都是给他过过眼瘾的?
“你明白了吗?”爷爷说完,眼睛转向了他。
“明是明白了,但……但这见鬼的说法我觉得没有什么道理!”葵花宝典虽然荒谬,好歹还有几分道理,但这医术却毫无道理可言,有什么理由会治病就得远离女色?现代社会,最好色的就是医生了!
“什么叫‘见鬼’?小家伙胡说八道!”爷爷对他的质疑有些不满:“我也反复地考虑过,道理是有的,这本书上的各种古方讲究阴阳相克、生死相克、毒物与生机之间也有玄妙的对应,如果用药之人沾染了淫秽之气,药物也必定乱了方寸,这门医术也就不攻自破。”
“爷爷说得很深奥,我一时半会也不明白!”张扬直抓头:“要不,你将书给我自己瞧瞧,反正学不学还远着呢……”
箱子最里层,一个黄布包打开,借着外面的夕阳,一本古老得分不清时代的线装书出现在爷爷手中,封面上两个大字:《医经》!
医经慢慢打开,带着几分虔诚、几分神秘……
书里面第一页上用毛笔写着两行苍劲的大字:“非至纯之人不可习,否则妙术不成”另一行字写道:“习成者不可露于世,否则,身败名裂!”
“这就是这位前辈高人的告诫!”爷爷沉声道:“你可想好了!”
张扬盯着这两行大字直发愣,真的有这样的告诫,而且爷爷还说漏了一条,不仅仅是至纯之人方可习,习了还不能露于世,不能露于世意味着名利全无,承担如此巨大的牺牲,偏偏还名利全无,这样的医术还有吸引力吗?
但换一个角度,设置如此严格的条款,理论上说也应该有些真东西,张扬的兴趣没有打消,相反有了更多的兴趣,这里面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绝妙医术吗?足以让人一见就控制不住,哪怕冒断子绝孙危险也要学?
“你还要看吗?”孙子目光闪动,跃跃欲试,这状态不算正常。
“爷爷……你把书给我……”张扬舔舔嘴唇:“我考虑考虑……”
爷爷手中的医经终于递过来了,好象有千斤重,老头心里是矛盾的,自己一身医术,无数的法门甚至都没有机会使用一次,这是他一生研究的心血,就此而绝是可惜的,他内心深处也许最渴望的就是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能继承他的医术。
但这不仅仅是奇妙的医术,还是一个巨大得让人无法接受的牺牲,自己一生孤苦伶仃,这种孤苦的滋味他试过,到现在依然在忍受煎熬,有理由将这种孤独转嫁到孙子身上吗?他还年轻,连小媳妇都有了,就算他将来不后悔,这个小丫头将来会恨她爷爷吗?
张扬坐在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好了,看起来真的打算好好考虑。
但一关上房门,他就片刻都不考虑,直接拿起书!爷爷说得玄乎、那个老道士的解释直白,但这东西依然有漏洞可钻,最大的漏洞就是第一句告诫:非至纯者不能习,否则妙术不成!
自己连小媳妇的肚皮都起过念头,自然算不得至纯,但最多也就是妙术不成,还能有其他的害处?
知道了一些病的治法,就算自己妙术不成,亲自动手配药会阴阳错乱,也可以将妙方卖给病人家属,别人愿意做和尚的尽管去,与他概不相干……
对了!甚至可以将药方卖给一些大庙名寺,据说这些庙现在发财了,有的甚至成立了经济实体,要是成产一所“至纯”的医院专门治病,岂不是财源滚滚?相信他们一定会出高价来买药方!
信息时代了,信息是值钱的好玩意!片刻间想到了如此多的妙策,张扬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各种药方的话,这本厚厚的书就不是书,而是一座巨大的金山!
第3章 书里乾坤
金山打开了,露出里面金黄——也许是土黄色的容颜!
第一页的告诫就不看了!
第二页是一幅人体经脉图,人体的穴道一个个点标注得密密麻麻,劳宫、膻中、百会、晴明、天枢……足足记载了几十个,光是看这穴位张扬都麻了头,翻开第二页,是人的背身像,上面依然是穴道,又是几十个!
这说的是针灸之术吗?但奇怪的是,根本没有用针的说明,穴道与穴道之间也根本没有连接,与现代医学中用来做图解的穴位图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上面的穴道少得多,现代医学人体正穴三百六十五个,但这上面只记载不到一百。
看来,这只是这位古代医学先驱的一个半成品,相对于今天的医学而言,这没有任何价值!
无视之,看下去!
人体穴位图也就这一页的正反面,后面的全都是药方!
张扬兴奋了,药草篇:“斯有冀北定风草,生于极阴之地,初生色白、次生黄、叶如五指,性寒驱热,用之……用之……”
张扬的兴奋慢慢消失了,眼皮反而越来越重,一种药物的介绍都长达上百字,而且比任何一本教科书都晦涩难懂,连地名都不好好用,什么鲁西、燕北,燕北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
还有形状的形容也极尽艰难之事,“如如意!”这还算能想象的;“如白角!”我的天,白角是什么玩意儿谁知道?后面还没有白角的介绍!
书一合,张扬起身了,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爷爷:“你想好了吗?扬扬!”
张扬苦笑:“爷爷,这也太难了,又难读又难记……我说什么都学不会!”
“我就说了!”一个小脑袋从后面钻出来:“哥哥懒得要命,肯定什么都学不了!”
“你知道什么?”张扬一句话冲口而出:“不学为你好!”
妹妹眼睛睁大了,不懂!
爷爷在轻轻咳嗽!
张扬抓头:“你想想啊,我专心研读医书,你得一个人做事不是?还得送饭给我……”
“得了!”妹妹毫不领情:“你看小说,还不是我做饭啊?指望你没吃的呢!……要是你真的能用心读书,我愿意送饭,送到山上去都行!”
“你说的!”张扬直指她的小鼻尖。
“就是我说的,爷爷做证!”小丫头毫不相让:“要是你自己看不下去,明天你做饭!”
张扬得意地摇摇手中的书:“那好,明天我到九龙泉下攻读医书!中午你给我送饭!”
妹妹直摇爷爷的手:“爷爷,我上当了……哥哥天天到九龙泉那边睡觉,他……他还要我送饭……”她毕竟嫩了点,忘了约定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攻读医书攻到什么效果,如果约定必须背下多少多少字,张扬惨了,但没有约定,就大有漏洞可钻,他完全可以带本书做做样子,去老地方睡觉去!
“谁让你答应他的?”爷爷摸摸她的头,嘴角有了笑意。
“他老是欺负我……”
两人同时大笑!
九龙泉,泉分九股,从峰顶而下,飞珠泄玉,溅起翠玉无数。
泉水不分季节,分流不论晴雨。春天,泉水之下,石缝之间,杂花丛生;夏日,急流从空而泄,吹面生凉;秋日,片片飘飞的落叶飘入急流之中,又伴着流水在下面乱石中流连;而到了冬日,大雪将山顶覆盖之时,依然会有涓涓细流整齐地分作九股,悄然而下……
这里是张扬最喜欢的地方,春花秋月他都喜欢过,但最喜欢的还是夏日,上面的流水化作水雾,而水雾如同牛奶般地沾上面庞,清凉、舒适,最舒适的事情就是在炎热的夏季躺在九龙泉下的青石板上睡觉,这个爱好已经持续了好多年。
青石板上方一棵巨大的榕树,绿叶如伞,将烈日仿佛挡在了山外,张扬仰面躺下,今天除了有一个好天气之外,他还带了一个好道具:枕头!
这厚厚的书用来做枕头真的不坏!
在仰面朝天、两只脚叠在一起打秋千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舒适,今天好象还少带了一样东西,真正用来看的东西:小说杂志什么的,嗯,明天一定要记住!
至于这个枕头,他的主意拿定了,哪天带出去复印一下,将复印件随身携带,自己对这些药方不感兴趣,肯定有感兴趣的人,只要有资料在手,何必要辛苦自己的大脑呢?现代这个社会真是太好了,有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懒人之福啊!
这书也奇怪,明明写的是《医经》,但里面通篇都是药,名不副实嘛,难道古人将医药混为一谈?会不会遗漏了什么医术的内容?
张扬翻身而起,从头下扯出这本已经被青石板压得星星点点伤痕的老书,翻开,前面的人体图就不看了,向后面找,药草篇、药虫篇——爷爷比较拿手就是这篇了,药虫篇全翻完了,依然没有任何医术手法的记载,这是怎么回事呢?
会不会藏在这些药方里面呢?
这些药方将来是要卖钱的,自己整个的不看好象也不成事,万一买主问起来,半句都接不上会影响生意,还是简单地看看吧!
只是看!不是记!要记说什么也记不住!
在认真扫描之时,大青石板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好象还冒出了有一段时间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强烈的不敢置信:“哥,你真的在用功啊?”
张扬那个兴奋啊,居然被她发现在用功,这简直太难得了!这如同一生都没穿过好衣服,刚刚穿一回就碰到自己最喜欢的女生一样的兴奋!
不理她,继续看书,眉头还皱起,那个认真劲……
“我做饭!”盈盈表态:“等会儿送来!”跑了。
盈盈的背影刚刚消失,认真的张扬躺下了:“这也太难看了吧?看明月夜的小说都没这么费劲!”
躺下不代表不看,他的手枕在手臂上,书还在翻呢,不过是风吹的,他的眼睛闭上了,有轻微的鼾声响起,与周围的流水声是那么的和谐……
突然,一点清凉的感觉传来,张扬睁开了眼睛,起风了,风一起,本不太远的水珠儿飘到了脸上,抹一把,继续睡!
突然,他眼前一页纸翻起,有几道线条快速翻过,他的眼睛重新睁开,线条再次翻过,是那张人体图,人体图上什么时候有线条了?
张扬一翻身而起,人体图平平铺开,上面几曾有线条?难道是看花了眼?不对!
张扬手一翻,这张人体图对准了太阳,太阳光从古老的纸页中透射而入,他看到了一幅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图画,人体图中多了无数的线条!将各个穴位用线条连接了起来,开始看到的几十个点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网络,线条的尽头全都是一些极细的箭头。
人体图重新放正,这些线条、箭头完全不见,但一对光又出现!
什么意思?他眉头真正皱起来了!
明明可以明着标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对着光才能看到?为什么要隐藏?
不知何时,一个小脑袋再次伸出来,带的已经不是不敢置信了,而是崇拜:“哥,你好用功,我也跟你学!”
张扬略带几分迷惘地低头,这才发现了妹妹,还有妹妹提的一个小篮子。
“哥,这是你爱吃的黄豆韭菜,这是虎皮青椒,这还有茶!”盈盈乖巧极了:“哥,明天我也来看书!”
“不准!”张扬大叫。这可是一个非同小可的秘密,万一是内功图谱可就大发了,在没成之前保密,保密!
妹妹不服:“我看一会书再做饭不成啊?”
“好妹妹,听话!”爱怜地摸摸小脑袋:“在家里看书,啊?”
“嗯,你别太用功了,看会儿、歇会儿……”“爱怜大法”一展,小姑娘一如既往地服,两次前来,都看到他废寝忘食地看书,这认真是认真了,但小丫头是乖巧的妹妹,体贴着呢,怕哥看书伤了身子骨……
“我听你的!”张扬笑了:“下午保证睡觉!”
“也不能光睡觉……好不容易用了点功,再睡肯定又回去了……”
第4章 妙术初成
饭吃了半碗,基本上食不知味,小丫头在旁边等待着,等待着关于饭的赞美,哥哥每次都会称赞一回,虽然她也知道这称赞只是为了让她继续做,不怎么靠谱的,但做都做了,称赞还是比不称赞好!
可是,这个可恨的哥哥今天不称赞了,还皱着眉头,嫌饭菜难吃了?打击!太受打击了!
哥哥终于将碗移开,目光投向她,赞美词终于记起来了吗?不是!
他有问题:“盈盈,你说说,箭头代表什么?”
盈盈愣了:“什么箭头啊?”
“比如说一张纸上画一个箭头,什么意思?”
“地图吧?”盈盈笑呤呤地说:“你笨死了,你看电影里面,一张大地图,画几个箭头代表向那个方向进军,比如……比如这只蚂蚁!”指着青石板上的小蚂蚁用指头画了个箭头,直指张扬的大腿:“小蚂蚁,向张扬哥哥进军!”
也别说,这蚂蚁还真的听话,真的朝张扬前进,还有盈盈不停地鼓励:“走啊,走啊,钻进他裤子里去……你干嘛不走了?”
三弄两弄,还用小指去撩,小蚂蚁终于罢工不干了,钻进石缝里消失,盈盈抬头,张扬的碗基本上停在嘴边,眼睛好象也发直了……
“怎么了?”盈盈不懂了。
“没怎么!”张扬快速挟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风卷残云一般将菜与饭全部消灭,将碗朝篮子里一放:“盈盈,拿走吧!吃饱了!”
盈盈收拾碗筷刚刚起身,张扬说了一句:“盈盈,你的饭越做越好吃了!”
“知道!不就是哄着我明天还做吗?”盈盈白他一眼,消失!
这个白眼让张扬心头微微一跳,小丫头越来越象大姑娘了,特别是这偶尔的白他一眼,真是越看越想看……
不想了,想想箭头!
妹妹说得对,箭头表示的是前进的方向,是一种动态的方向,全身穴位之间什么东西可以前进?血脉?还是……真气?
想到“真气”这个美妙的词汇,张扬心跳加速了,古代医术往往会与内功相连,否则也就称不上真正的医术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解开了许多,也就这中华内功一直是一个传说——在现代都市中越来越接近传说,正因为其玄妙,才被众多的年轻人所追捧,这会是吗?会给他带来一个全新的奇遇吗?
意念集中于身体的这些穴位,张扬闭上眼睛在感应,但身体里面什么都没有。
箭头的确是指方向的,这拿到小学教室和大学教堂都不会有第二个解释,但没有可前进的军队,指什么指?
张扬睡了一下午,而且睡眠质量相当差!
第二天再睡一上午,他觉得自己快成神经病了,好几次都以为身体里面有感觉了,事实上证明这是错觉!
这真的是内功图谱吗?如果是才是最折磨人的,因为他体内没有任何真气,看着这传说中的、能让充满无限期待的东西也只能干瞪眼,老前辈、老前辈,你也不能这样吧?留下一些箭头,偏偏不说明一下如何修习真气,这不是害人吗?
他瞪着这张线条图,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这个迷宫找找感觉……
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逐渐模糊,人体的外围轮廓也渐渐模糊,只有这些线条在乱七八糟地盘旋,线条真乱,简直象是一团乱麻,上面小、下面大,盘根错节,倒象是一棵树!
树?这倒奇了!头脑中有了“树”这个概念,一棵大树的形态慢慢在头脑中成型,还别说,越看越象,有枝、有叶还有根,这莫非就是线条的本来面目?
张扬一惊之下,精神集中!精神一集中,树的形态立刻不存在,又是一幅人体经脉图,但以看三维画面的模糊视线继续看,这棵树又再次出现,神态极其逼真!甚至每个线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还真是奇妙啊!
人的想象力真的是奇特的,这位古代前辈高人也绝对想不到他画的人体经脉图会与一棵树如此酷似吧?人体内的经脉是不是真的象是一棵树呢?张扬反复地看着这棵树,看得兴味盎然……
第七天,雨后初晴,张扬没有打开书,好象终于已经放弃,他久久地看着旁边的一棵老人树,这棵树真是太老了,主干部分已经成了连树皮都没有的枯枝,剥去了树皮的老树如铁箭般地指向苍天,轻轻摸一摸,硬!岁月蹉跎,它的水份已经全部消失了,生机也完全断绝!
突然,张扬被这老树缝隙里的一点绿色吸引了,这是一点嫩绿,非常小,是从已干枯的老树干中重新长出来的嫩芽,就是这一点嫩芽,将这生与死、枯与荣对照得分外鲜明,干枯的树干上方已是一个缺口,好象一只苍老的眼睛向苍天诉说着什么……
张扬手伸出,握在这棵大树上,久久地盯着这一点绿色,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老木枯、新枝发,这是不是生命的轮回?这老树就象是爷爷,这一点嫩芽就是他的孙子,孙子会继承爷爷的遗愿,重新让这绿色开满山坡,树木与人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
眼前是一棵树,头脑里面也有一棵树,那是他这段时间想得最多的一棵奇怪的树,两棵树有没有相通之处?
这个念头一起,仿佛一阵风吹过,他头脑里的树突然乱了,无数的箭头好象是树枝被狂风吹拂而过,一齐压低!
眉心微微一刺痛,这一刺痛突然而来,张扬微微昏眩,定一定神,他呆了,眉心处有东西流入,是如此的清凉,如此的绵长,这绵长的感觉甚至一直延伸到手上!
手?他的手猛地缩回,宛若触电!
惊疑不定的目光到处,他愣了,刚才关注的这一点绿色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抬起头,空中几片落叶飘飘而下,赫然是枯叶!老人树的枯枝且不说了,三条枝叶繁茂的巨大枝条此刻也象是进入了秋天,叶子全都枯了。
自己体内同时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是无边的活力与无限的生机,这股生机的清流从眉心而入直达背心,轰地一声化作乱流迸发,就象是春节的礼花绽放,赫然是一棵小树的形状!
小树上有枝有叶,枝叶齐动,宛然体内真的种植了一棵小树!
张扬身子狂震,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手条件反射地弹起,重新搭在这棵树上,这一搭上,张扬分明感觉到这老人树里有清凉的东西流进自己体内,整棵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衰老,一阵风吹过,满树的枯叶纷纷而落,片刻间,这棵老树已走到生命的尽头,树下一个年轻人眼睛慢慢睁大,充满着迷惘。
体内流转着清流,在各个穴位之间流动,所到之处,清凉一片,充满生机与活力!他仿佛能感觉到全身血液在欢快地流动,与体内新进入的清流在热情地交流……
内功真的修习成功了吗?看看图谱!
目光四下一打量,青石板上全是落叶,书呢?张扬在认真搜索,这真的是一本奇书,也许在他印象中第一次如此神奇,但怪了,在落叶中摸索了两个来回,愣是不见,张扬在青石板上朝外探头,不由得暗叫一声:“坏了!”
下面激流之中,一本黄色的东西半浮半沉,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吗?
一丈多高的青石板下面满是尖石、而且是河水中泡得光溜溜的青石,但张扬还是跳下来了,一跳下来身子微微一调整,两脚稳稳地站在两块石头上,手一抄,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沉甸甸的古书从水中捞取,只翻开一页,他就傻了,上面没有了人体图,对光一看,没有线条,他的心沉下去了,朝后面一翻,更是大惊,后面密密麻麻的药方全都变得模糊,完全浸湿的地方一个字都没有,半干的地方还有模糊的字迹,也在快速消逝……
这是什么墨汁记录的?还见不得水了,爷爷……爷爷非打死他不可,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重新回到青石板上,脚一扫,落叶全都飞起,张扬用抱初生婴儿的姿势将书抱起,小心地晒,第一页已经干了,但依然没有任何字迹,后面的离干还远着呢,但这些药方只怕再也不复存在。
这本书毁了,但自己刚刚试验过,身体体能大增,灵活之极,体内有清流,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已经改变了,这就成功了吗?
至纯之人方可修习妙术,否则妙术不成,自己居然成了,这算什么?
难道老天爷认为自己适合打一辈子光棍?单以眼前而论,他的确挺纯的,几乎可以算是处男,梦里有时候干点什么坏事不算吧?
第5章 七娘山的传说
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他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就是那位费尽苦心留下这本奇书的前辈高人只怕也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神功妙术会阴差阳错地落入这个并不纯的小子手中!
这位老者是一位隐士,在深山隐居数十年,终于悟出了自然至理,这门功夫太过怪异,以伤害自然万物作为代价换取自身功力的增长,自然万物乃是他的朋友,在他心目中与人无异!所以老者并不想将其流传于世,但又不忍心一门妙法刚刚创出就绝于世间,终于将这门功法记录在他搜集的无数药方之首。
虽然记录下来了,但他也设置了重重障碍,用独特的药物绘制,巧妙隐藏为其一,并不记载任何修炼之法为其二,留下严诫:非至纯者不可修为其三,按他的设想,对这本博大精深的医药典籍有兴趣的人只能是对医药极有研究之人,这类人对人体图也会精通,就算发现他的图谱,也不会看好,因为这些图谱根本就不符合医学原理,线条的确是乱的。
这些乱的线条只是内功修习图谱,与医学完全不通,越是医学高人越会迷糊,只有心无杂念之人才能透过线条看到图谱,能看到大树形态的人也必定是心怀自然之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将这门功法合理流传,不至于太伤天和!
他设想得很周到,但他忽视了一点:忽视了少年爱玩的天性,而张扬平时最喜欢的游戏之一就是看三维图片,在一片迷茫中找图片中隐藏的小鹿正是他的强项!如果还有其他,就是张扬对医学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张扬坐在青石板上,书已翻到了后面几页,心中关于内功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他目光中流露的是沮丧,现在才算是基本有所掌握了,数百个药方现在真正能看清的也许只有一两个,其余的要么完全消失、要么残缺不全,快中午了,下午是不是应该在搓板上度过?
“嗨!”后面一声大叫传来,要是平时,张扬绝对会响应她的号召,配合地跳一跳,显示自己是何等地害怕,但今天不同了,他没反应。
“傻了啊?”妹妹探出头来,目光一落到书上立刻大叫:“哥,你将书弄湿了……啊……字都模糊了……”
张扬翻翻前面:“模糊算不错了,前面全是白板!”
“爷爷……爷爷非打死你不可!”盈盈跳了起来:“你不知道啊,这书他可宝贵了,我上次只拿起来,他就要打我……可你……”
“谁知道这书不能见水啊?”张扬烦了:“打就打我好了,你跟着起什么哄?”
“爷爷进山了!”盈盈歪着脑袋出主意:“哥,你看了不少吧?将这看不清的重新记上去不就行了?”
“我能记住?”张扬大叫:“还不如跪搓板来得爽快!”
“能记多少记多少!……你总不能说一个都记不住吧?”
“你真的好宽容、真的好可爱……可是……可是你哥还真的一个都记不住……”
妹妹瞪大眼睛直瞪他,无语中!
“算了!”妹妹眼睛一转:“爷爷进山了,可能要好几天才回,你回去后做一个新搓板,用泡树做,这树软和……”
兄妹俩回家,前面是一个小村落,是邻村李家垸!
刚刚从李八叔门前而过,一条大黄狗突然从里面院墙窜出,一窜就到了盈盈面前,盈盈一声大叫,手中的篮子挡在面前,但大狗一冲之下,篮子飞了,小丫头叫了……
张扬身子一转,突然挡在妹妹面前,一脚踢出,黄狗一声惨叫飞出,张扬大喜,果然再次验证了,自己的反应能力大增,但他喜早了点,这条大狗撞上院墙居然立刻反扑,扑得比第一次还凶猛……
张扬怒了,对准破空而来的黄影又是一拳头,轰地一声,打个正着,这次居然连惨叫都没有,大黄狗后脚在院墙上一搭,又来了,而且眼睛都红了,天啊,疯狗!
张扬将妹妹朝身后一带,手一伸,黄影再次远远飞出,这次直飞到院墙里面去了,就在张扬略微松口气的时候,一条黄影再次跃起……
这还成打不死的李逵了!
“哥,给!”就在张扬惶恐之时,一根木柴从旁边递来,张扬想也不想接过,啪地一声闷响,大黄狗惨叫着逃跑,再也不敢回头。
张扬丢下手中的木柴,额头上有了汗水,幸好反应加快了,否则,这条疯狗只怕会是兄妹俩的一场恶梦!
旁边的妹妹脸色全都白了,这户人家养了一条狗,多少有点凶,但也决不至于象今天这么凶,为什么这么反常?
“这狗怕是疯了,你以后千万得小心点!”张扬拉起妹妹的小手从后面过去了,惴惴不安,疯狗,这可是可怕的东西,一旦咬上了,就是狂犬病,狂犬病暂时性的医学无解!
妹妹连连点头:“你也别来……”
两人去远,绝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刚才张扬用来打狗的这根木柴本已干透,但靠近他握过的地方此刻却发了新芽!
终于到了自家房屋门前,妹妹的紧张才算消除:“哥,你刚才好勇敢!”
“那还用说?我得保护我妹妹不是?”张扬那个得意啊,自己居然成了打架高手了,虽然对手只是一条狗,但平生第一次大打出手还是挺爽的,更何况这狗也不是一般的狗,那么凶的狗还真少见,越打越凶,奇了,也许得给李八叔提个醒,将狗杀了,否则,咬了人可不是玩的……
“有哥保护真好!”甜甜地撒撒娇,盈盈说:“帮我做饭,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火升起来了,张扬在灶下,妹妹在灶上,米洗过了,下了锅,热气腾腾中,盈盈在切菜。
“哥!”盈盈说:“讲故事听!”
这是老本行了,小时候,这个小丫头就爱听故事,那个时候是张扬抱着她讲,现在不同了,已经很少抱了,但故事依然在讲。
张扬为难了,人世间有很多事情是老本行顺当,做熟了就容易,唯独讲故事不属于这个系列,故事一重复就没意思,越讲得多素材就越少,塞了一根柴进灶膛,张扬拒绝了:“我的故事全进你肚子里了,哪有那么多新的?”
“不干,非讲一个不可!”又来了!
“我想想,成不?”张扬没法了:“晚上讲!”
“嗯,晚上讲别的,现在你讲……七娘山的传说!”盈盈的眼睛微微闪光。
“不会吧?七娘山的传说你都会讲了,三婶不知向你讲了多少回!”
“我就要你讲!”
“好……好……”张扬投降了:“这个故事将来要是流传千古,绝对是你的功劳,开讲了,听好……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七娘山这里还没有山,只有一个原野……两个年轻的牧民,男的叫七郎、女的叫七娘,他们白天赶着小羊儿到田野里放牧,晚上回来坐在田野上唱歌……我说妹妹,你编个歌词也唱两句?”
盈盈横他一眼:“你就不爱讲,打岔呢,快说故事!”
“行了,这故事一点也不好听,还短得出奇!”张扬说:“行,行!讲……有一天,那个男的出远门做生意,碰到了另外一个财主的女儿,他们好上了,结婚了,于是,家里的这个放羊的姑娘天天等啊等、望啊望……还站在山坡上望,眼泪流出来了,成了九龙泉,她脚下升高了,成了七娘山!故事结束!”
盈盈怎么了,她的手停下了,切了一半的青菜也没动静了。
“怎么了?盈盈?”
“哦,没怎么!”盈盈好象一惊醒来:“我切菜……哟……”突然一声低呼,右手紧握左手中指!
张扬一弹而起:“切着手了?”
“嗯!”
“来!”张扬抓住她的小手,塞进自己嘴巴里,轻轻一吸,这是平常惯有的手法,每次她手受伤了,他都是这样地吸一吸,今天也不例外,但盈盈的反应略有不同,她脸红了,低低地叫了一声:“哥!”
“你握住,我找东西包一包!”张扬将她的手一拿出就准备开跑,突然,他愣住了,这根手指上光洁白嫩,根本没有伤口!
盈盈的眼睛也睁大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刚才的刺痛也没有了,现在伤口也不见了,怎么回事?刚才只是错觉吗?
两人目光接上了,都是惊讶。
“没切上啊?”这几乎是异口同声。
第6章 神医
菜香已经起来了,盈盈不再说话,热气腾腾之下,她脸上都蒸红了,但坐在灶下的张扬心思全都飞了!
只因为刚才一个小插曲,妹妹的手真的没有切到吗?
绝不是!她的手的确切破了,拿到手上看的时候还有血口,带着点水的手上分明有一道小小的伤痕,送入口中,嘴里到现在还有一点血腥味,这伤是真实的,但为什么吸一吸就好了呢?
这会不会与上午的奇妙感觉有关?吸妹妹手指的时候,他也分明感觉到舌头上有一股清凉在流动!
张扬悄悄地掏出一把小刀,将身子朝灶膛里缩一缩,锋利的刀片划过自己的手腕之时,张扬皱了眉头,一道浅浅的伤口出现了,有血珠从里面渗出,这次看得明白,百分百是受伤了!
这根受伤的手指悄悄塞进口中,轻轻一吸,只一吸,张扬就感觉到了异样,舌头处清凉流转,手指上也一片清凉,疼痛片刻间消失,一抽出来,火光下看得明白,伤痕完全消失!
他傻了!自己嘴巴里有云南白药!不,比云南白药还灵验百倍!
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是今天上午的奇遇在挥作用!
盈盈已经在炒第二个菜,张扬也在割第二刀,这一刀重得多,也深得多,割破,小刀悄悄掉入下面的柴草中,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这一刀是不是割得太重了?先握住,张扬右手握住这个伤口,一握住奇怪的感觉又生,一丝丝清凉冲淡着疼痛,很快,疼痛变得麻痒,麻痒慢慢消失,他的手伸开,已经没有任何痛感,两指一搓,血粉纷纷而下,血粉之下没有任何伤痕!
验证了,并不是自己的唾沫是云南白药,而是自己体内的这种清凉流在挥作用!用手指摸一摸效果更佳!
火还在熊熊燃烧,火苗蹿动中,张扬的眼睛也在闪烁,看着自己的手,体会着清凉感觉在手指上流动,是一种梦幻般的感受,这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刚刚让一棵千年古树瞬间走到生命的尽头,现在却能让伤口瞬间修复,这样的手到底是天使的手还是魔鬼的手?
这就是医术!这就是医经上记载的最高妙的法门,象这样的医术才能真的配得上那么严格的告诫,医经前面的两句告诫估计真正想说的就是这门隐藏的医术,决不会是后面的各种古方,那些古方虽然晦涩、虽然精深,但依然脱不了世俗的医术,还不值得告诫!
“非至纯者不可修习,否则妙术不成!”自己修习了,而且成功了,难道就因为自己还是一个处男?今后真的得“纯”起来?否则就会散功?如果是别的医术,他不信,但这门功法如此奥妙,上了身莫名其妙,如果有一天因为不“纯”离他而去,他也不会感觉太惊奇!
他是第一次对这告诫重视起来,如此奇妙的医术一上身,任何人都舍不得放弃,正因为舍不得放弃,他才会烦恼:自己真的得象爷爷一样孤独地过一生吗?
第一条告诫还遥远,起码他眼前还没有将小媳妇变成真媳妇的打算,她还太小,刚刚考上重点高中,就算没有这条告诫,也不能废了她的学业吧?
但第二条告诫他算是真正明白了,现代社会决没有如此奇妙的外科医术,如果这种医术一露于世,只怕立刻就会引起轰动,全国的医疗研究机构只怕也会全国范围内寻找这只神奇的“小白鼠”,一旦找到他,说不定他的下半生就会在实验室度过,也许是被切成一片片的,每一片都高价拍卖!
后果恐怕还不是“身败名裂”,而是“身死尸裂”!
嗯,不能说!千万不能说!哪怕是妹妹也一样不能说,小丫头不可能有害他之心,但小丫头一张小嘴说什么也关不住秘密,如果知道她哥哥成了一个怪物,可以肯定,三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不会迟于黄昏到来之时……
他的设想很对,但他忽视了这本书形成的年代,那个年代决没有医疗机构,也不存在“小白鼠”一说,但那个年代兵荒马乱,豪强横行、杀戮连连,如果知道有这样奇妙的法门,法门的拥有者走遍天下都不得安宁,与张扬的担心倒也异曲同工。
做的菜重新放入大锅中,伴随着饭一起保温,当饭香与菜香完全融合之时,宣告盈盈的一顿午饭又已做好。
“哥!吃饭!”
张扬站起,深深吸一口气:“盈盈,你做的饭真是越来越香了!”
同样是白他一眼,盈盈笑盈盈地来了一句:“哥,你的书没了,借口也没了,下午做什么呢?”
“下午能做什么?”张扬叹口气:“到山上找泡树做搓板呗……”
咯咯的娇笑声中,这顿饭菜格外爽口……
午后的阳光正烈,但在大山之中,烈日被绿色植物最大限度地中和,起码张扬只感觉到温暖,这个时候是反差,妹妹倒是在睡午觉,而他在山中晃悠。
山里古树多,有的直指苍天,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执着、有的俯看深谷,是千百年的威严、那棵大树怀抱另一棵小树,两棵树都渐渐大了,枝叶紧密相连,则是一种眷恋、而那边山崖边的一棵月桂,多年来的娇艳容颜一直不改,她在等待着什么?
小草爬满山坡,清风中张扬好象读懂了它们的欢乐,蝉在树林间鸣叫,他也好象能听出它们的呼唤,在地下沉睡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仅能在地上生活几天,这也是生命的执着与生命传承的坚韧!
不知何时,他的脚步变得很轻,仿佛完全融入这个他生活了十八年,但一直无视的自然世界,也许直到此刻,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然万物的生机弥漫,也能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
能量一转动,张扬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身子一动,从山坡上直冲而下,四周的小草尽皆伏低,是如此的畅快,突然,脚下一空,眼看他就要掉下杂草掩盖的一个小洞,以他的度,如果真的掉下去,只怕双腿会因为这巨大的惯性而折断,但他自然地一扭,两腿莫名其妙地一错,居然从这个小洞上跳过,两脚一定位,定在下面一棵大树之前,他带着的狂风将大树叶子都吹动,但他说停就停,连身体都没有任何倾斜的表示!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张扬悄悄地适应着这幅身体带给他的奇迹,力量大了,可以举起门前的大石块,这块石块造型古怪,是爷爷让两个壮实汉子从山沟里抬上来的,抬了一下午,累出了一身臭汗!
度快了,虽然没有东西测,但从山林里跑过的时候,眼前的树枝树叶快后退,前面的小松鼠基本上只能上树才能逃脱!
每天他都会进山,体会着在山林里奔跑、跳跃的奇妙乐趣,当然也体会与植物在一起的奇妙感受,每天黄昏之时,他都会回来,也都会在村口碰到来迎接他的妹妹,小丫头今天没有埋怨他出去玩、不帮她种菜,而是有一种神秘的语气告诉他:“哥,搓板做好了吗?爷爷回来了!”
张扬直搓手,终于得面对爷爷了!
将书不小心掉进水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爷爷说上一遍,老头眉毛在**,显然心疼至极,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事,这书上的东西我都记得,迟早也是要给你的!”
小丫头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爷爷,搓板我都带来了……”
老头终于笑了:“小丫头,真要让他跪,你又得求情!”
“不求情,肯定不求情!”盈盈保证:“他懒死了……”
“哎!去做饭成不?”张扬大叫:“给爷爷办点下酒菜,爷爷累了……”
“做着呢!”盈盈不满地来了一句,突然大叫:“啊,糊了!”跑得飞快。
张扬凑到门边看看妹妹的身影,确信她是去救火了,才回来:“爷爷,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你知道吗?那张人体图有问题,上面有线条!”
这个消息应该是石破天惊吧?但爷爷反应平淡:“我早现了,这人体图的确有问题,上面的线条对光才能看到,但这线条根本不对,传我的道士说了,那位前辈高人只精通药物,不精通医术!所以,药多而医少!”
“不!”张扬略有几分激动:“他的医术才是最高明的,你看着……”手一动,一把小刀出现在手中,轻轻划过自己的腕部,爷爷一声大叫中,一条深深的血迹出现:“别急,你看着!”
张扬的手压在手腕上,片刻后移开,上面半点伤痕都不存在,爷爷额头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两眼大如铜铃。
“这些线条粗看是线条,细看是一棵树,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就觉得体内……”匪夷所思的故事小声在讲,爷爷完全呆了,故事说完了,爷爷头转过来了,久久地盯着他,手中长长的烟竿也垂在地上好久了,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烟冒出。
“爷爷,那些人体线条你记得吗?”张扬热心地说:“你自己回忆一下,在头脑中形成一棵大树的形态……”这算什么?孙子传授爷爷的医术?
爷爷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闭了多久,终于睁开,脸上有笑容:“我做不到!”
张扬傻了,爷爷都做不到?他还笑什么?
爷爷有解释:“爷爷老了,还要这神奇的医术干嘛?有我的孙子拥有还不是一样?”
张扬笑了。
“扬扬!”爷爷很激动:“爷爷高兴啊!”手轻轻地摸一摸他的头:“这十八年来,爷爷没有给你别人家的富贵,也没有给你一份好的家业,但爷爷给了你一身神奇的本事,作为老人家,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张扬眼眶湿润了:“爷爷,你给了我太多的东西,给了我生命,也给了我一个家!”
“孩子!”爷爷也动情了:“记住一件事,你的本事给爷爷说可以,但千万别告诉别人,也千万别张扬,我给你取名叫张扬,但这件事你一定不要忘记那位前辈所说的,不可……张扬!”他或许想说的是“不可露于世”,但事情既然出了,本事既然上了身,又如何能整个地不露于世?只能用“不张扬”来约束了。
“我明白,连盈盈我都没说!”
“盈盈……”爷爷叹息:“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作出一个选择,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亏待了她!”这句话与刚才的激动完全不同,是一种沉重的悲哀,是什么呢?也许又回到了第一句告诫:至纯之人!
张扬目光闪动,至纯之人,真的就只有这一个解释吗?
“爷爷,哥哥!”门外有声音传来:“吃饭了!”
房门打开,爷爷脸上有了红光:“好香!你真的拿酒了,好……好……爷爷喝一杯!”
一大杯酒终于喝完,盈盈乖巧地给爷爷添饭,爷爷看着张扬:“扬扬,你好象说这几天去看成绩……”
“就是明天!”
“明天你一拿到成绩就回来!”如果老人家还有最大的期待的话,孙子考上大学无疑就是!这不是他的孙子,但养育了他十八年,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是考上了大学,才是他最大的安慰。
“嗯!”张扬点头。
“爷爷,你别担心,哥哥肯定能考上!”盈盈将饭递过。
张扬笑了:“十几天了,就这句话还象话!”
妹妹给他皱一皱鼻子。
第7章 绝妙一架
凤城,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因围县城而过的一条百凤河而名:凤城!
凤城第一中学,大理石门楼略显几分古扑与庄重,两个大字龙飞凤舞:腾飞!这里就是凤城六十万乡亲心目中的圣地,因为这是全县第一流的学府,只有真正出色的学子才能够来到这里,在这里,他们的子女可以腾飞。
这里也是凤城县十万青少年的圣地,在这里,他们的梦想会放飞,一只只小凤在这里成长,从这里飞起,飞向全国各地,也飞向他们梦想的彼岸……
张扬站在门楼下,向这三年来无数次穿过的门楼看了也许是最后一眼,这里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点,明天,他将离开这里,飞向不知名的角落,明天,妹妹也将来到这里,开始她人生的第二段行程。
陆续有学生穿过,带着期待、带着猜测、当然也带着紧张,伴随着青春的脚步,张扬前往前面的教学楼,现在已经能够网上查分,张扬也走到了网吧门前,但他还是放弃了,他也有点紧张,在面临自己命运的关头,任何人都会紧张,他有些害怕面对冰冷的机器里面传来的不幸消息,所以,他依然选择最传统的方式:直接进学校查分!
人好多,有的失落,有的兴奋,前面一个女孩子甚至扭身开跑,伴随着手帕里面的哭声,这就是高考后的典型表情!
突然,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肩头,张扬一回头,身后是一张兴奋的脸,同学林秋:“嗨,哥们,考得不错嘛,比兄弟还多八分,我就不懂了,你这小子整天玩,懒得出奇,居然比本人还高!”
只一句话,张扬已激动:“你看过分数了?”
“昨天就查过!”林秋激动啊:“还别说,昨晚一晚上没睡好!”
“我的你也查过?多少?”
“请客吧!”林秋大笑:“兄弟三五,你的563,够得上二本一的分数了!”
“哇!”张扬一跳八丈高:“你等着,我去看看……”开始有紧张,但此刻他没有紧张,直跑而入,片刻间出来,手上是一个小纸条,脸上全是笑容,没有错,真的够得上二本一!爷爷,你可以笑了!妹妹,你可以用崇拜的目光看一看你的阿哥了……
“没错吧?请客!”林秋在外面大叫。
“你还不是一样够?你请!”张扬一拳头打在林秋肩头!
林秋叫道:“舒坦!人心情好了,什么都舒坦!走……我请你上网去……”
“服你了,请客也能找到最便宜的请法……”
两人并肩而出,突然同时站住:“郑老师!”前面迎面而过的老头正是他们的班主任,郑老师,这是一个平时不苟言笑、戴着眼镜的五十多岁老头,虽然瘦削,但全班学生都怕他。
“张扬,林秋!”郑老师脸上露出了平时很少有的笑容:“两个小家伙,考得不错!”
“全仗老师栽培!”林秋响亮地回答。
“嗯!”郑老师点点头:“林秋能考到这样的分数,已经很难得了,但张扬,你根本是不认真,否则,凭你的智慧,上一本没什么难!”
“不会吧?老师!”张扬叫冤:“我比他还高八分,他难得,而我落个不认真?”
郑老师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不和你瞎扯了……我问问你们,都打算报什么专业了?”
“我报金融!”林秋说:“昨晚我上网查了一下,全国工资估计表显示,金融业位居全国各行业第一位!”
“那么你呢?”郑老师看着张扬。
张扬略略思索:“我想学医术!”如果在半个月前,他绝不会有这个想法,但现在,他好象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因为他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个医学宝库。
“你真的想学医?”郑老师好象挺重视。
“是的,郑老师,你认为不好吗?”
“不是!”郑老师说:“真是太巧了,我有一个学生,刚巧在南方医学院主持招生,前天还和我通过话,那个学院正好是二本一,环境好,师资力量强,还定期有专家讲座,都是全国知名的专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他联系一下。”
现代的学生不愁没书读,只要达到了分数线,全国的招生信是一封接一封,那个南方医学院真的有那么好吗?张扬表示怀疑,但也对南方这两个字比较有兴趣:“好的!”
“你等一下!”郑老师还现场办公了,略微离开几步,掏出手机打电话。
“张扬,你不考虑考虑?”林秋悄悄地说:“我敢保证郑老师在介绍学生,他还能得回扣!”
“得回扣?”张扬微微一愣:“管他呢,我们不总要读书吗?”
“也是,谁得回扣都是回扣,能帮老师一把又何必不帮?……”
两人的交头接耳暂时中断,郑老师过来了,满脸笑容:“成了!只要你填张表格,一切没问题!表格我那里有!”
张扬与林秋对视一眼,印证了!连表格都有!
在郑老师家中,表格拿出来了,还有印刷精美的宣传资料,这学院真的很大,照片也真的精美极了,而且是在海边,几只海鸥还清晰地印在图片上,张扬的心痒了,这样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但下面还有几栏,关于收费项目,这些项目一入眼,他的脸色变了,一年八千多?还仅仅是学费?
“这……这……”张扬指着学费一栏:“郑老师,这有点贵!”一年学费八千多,再加上生活费,没两万块出不来,他可是知道爷爷的家底的,最多也就四千多块,妹妹进一中,也还要一千多,还只是第一期!
“医学院与一般的学院不一样!”郑老师耐心地解释:“这样的学院培养的可是医学高才生,一出来一般都在大城市,他们还会帮你进行就业推荐,这是很难得的。”
“道理我明白,可……可我上哪儿找这么多钱?”
“你家里有多少钱?”郑老师也皱眉了。
“大概四千多,还得给妹妹留下一千多的学费。”张扬实事求是。
“可以借点嘛!找亲戚借点,一般人上大学都得借钱!”
“也是!”林秋插嘴:“我爸说了,家里只有三万多块钱,剩下的四年时间计划帮我打工……”
亲戚?哪有亲戚?这也许就是孤儿的难处了,根本没有亲戚!张扬在沉吟,一句借钱轻飘飘的,但凭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借不来的,要借也得凭爷爷这张老脸,人家还不一定认,自己能将这份表格带到爷爷面前吗?
还有妹妹!小丫头上次就说过了,要是大学要钱多,自己不读书,出去打工!
他知道她的成绩是何等的优秀,他也知道她如果没钱了,还真的能放下最喜欢的书不读,但自己能够将这沉甸甸的表格带到家里去吗?
这表格对于爷爷而言,也许是几天几夜的合不上眼,对于妹妹而言,也许是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不!自己已经是成人了,是男人了,也是应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郑老师!”张扬站起:“我感谢你的推荐,我也知道大学读书学费都高,哪怕是别的大学,连生活费一年最少也得一万多,但我……我不能就这样去上大学!”
“你想……”郑老师也站起来,略有不懂,也有几分担心,他不读书了吗?
“你看这样行不行!”张扬说:“你跟那个……学长商量一下,能不能先报名,我休学一年,一年后再去读!”
“还没入学就休学?”郑老师皱眉:“这怕是没这个先例吧?你家里真的很困难?”
“比你想象中要困难!”这是张扬的回答。
“那好,我试试……”电话时间很长,郑老师的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舒展,最终终于放下电话:“他终于答应了!”
张扬脸上有了喜色,虽然只有一年时间,但他有把握在一年时间内弄到钱,也不要太多,有一两万就成!其余的可以进学后再想办法,反正以自己的离奇本事,走到哪里都饿不死,这一年时间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这就太谢谢郑老师了!”表格不再看,认真地填写,郑重地交给郑老师,两人走出老师的家门,外面阳光耀眼。
“张扬,你休学了,打算怎么度过这一年?”林秋好象还有点难以接受,也是,刚刚考上大学,他的心早就飞了,飞向神往的大学校园,但身边这个朋友却不同,一张申请表与一张休学申请同时交上去,这一年他打算做什么?
“打工!”张扬简单地回答。
“你打工能干什么?人家打工的要么是要文凭,要么是要力气,你一没文凭,二没力气……”
“没文凭吗?高中毕业就是文凭!”张扬大笑:“在有些地方还是才子呢,至于力气,我能将你丢进百凤河,你信不?”
“得了,别闹!”看张扬真有动手的打算,林秋投降了:“我是说你不可能象别人那样吃苦卖力!”
林秋离开了,张扬目送他离开,这是他的好友,高一至高三都是,但从明天起,两人将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我的朋友,你一路走好!
他也转身了,走向相反的方向,前面是一个集市,他得给妹妹买点什么,虽然值钱的东西他买不起,但每次回家,他总会带点什么给她。
这是一个蝴蝶结的发夹,五块钱,艰难地还到三块,张扬收起,刚刚转身,前面哐地一声,一个包从一个年轻人手中滑落,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倒在地上,想必是绊在这个包上。
这样的事情本来常见,但张扬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认识这几个年轻人,这是街上的小地痞,在这条街上横行无忌,用一个包放在容易碰到的地方,让别人碰翻,再找别人要钱乃是他们最常用的伎俩之一!他高中的同学中有很多遇到过。
今天又成功了吗?
包绊翻了,而且绊翻包的小姑娘额头居然有了血迹,明显是撞伤了,痛苦地爬起:“怎么搞的呀?”娇嫩的声音中带着痛楚。
“怎么搞的?”四五个小地痞同时围过来:“你将我的包弄翻了,里面可是我新买的手机!”打开包大叫:“全散了……赔!赔!我这手机三千八!”手中托着散架了的手机,激动地大叫。
小姑娘傻了,三千八!我的天,什么手机这么贵?而且这包掉地上,那么轻,怎么可能摔得这么重?
“我没注意到……”小姑娘已经站起来了,但周围全是人,她脸色一片苍白,嘴唇也在哆嗦。
“赔钱!”一个小痞子手伸出:“赔钱就放过你!否则……我们……嘿嘿……”两声冷笑伴随着他淫邪的目光一转,小姑娘跑了!
从人群中一钻而出,小包一摔,跑得飞快。
“还想跑?”五条人影一齐追击,前面的小姑娘一声尖叫,跑得更快,直冲向一个小巷子,但只跑进十几步,巷子前面出现了一张脸,后面呢,后面更多,足足有四张脸!
“哎……哎!”就在小姑娘吓得只知道尖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干什么?”
六双眼睛一齐聚集,聚集在巷道另一边出现的一个年轻人脸上。
打抱不平的!
染着黄毛的小头目手一扬:“这个小娘门将我的手机摔坏了,让她赔就没事!”
所谓盗亦有道,虽然坏事做净,但这些小子还是有些心计的,一般总能找到别人无法打抱不平的理由,而手中的破手机就是理由!
“得了!”张扬大叫:“你们的一些小伎俩我还不知道,这手机本来就是坏的,放在包里引人上当,再宰钱!”
“你这小子找抽!”计谋被识破,当面一挑明,五人全怒了,一涌而上,一只拳头当头而来,直击张扬的面门。
张扬冷笑了,能量上身后,他的反应速度大增,力量也大增,还怕这些小毛头?这也是他敢于打抱不平的理由!
手一抬,嗵地一声,准确地一拳头击在领头小黄毛的胸前,只一击,小黄毛倒退一丈多,撞在墙上,嗵嗵不绝,张扬手脚并用,四条人影同时后退,全都撞在墙上,墙上都有灰尘下来了,这该撞得多重?
小姑娘都差点鼓掌了,没想到来救命的人居然这么厉害!
但张扬愣了,为什么没有惨叫?反而有大叫:“好舒服!”
声音刚落,又是五条人影同时冲上,比开始更猛!
嗵地一拳头,准确地击在小黄毛的脸部,一拳头之下,小黄毛的脸都变形了,人也后仰飞出,几脚闪电般地踢出,穿凉鞋的右脚准确地命中其余四位的大腿,五人再次后退,依然没有惨叫。
“真的好舒服啊!”居然有异口同声的声音:“再来!”五人连受两次重击,居然攻势更猛,张扬傻了,五个都围拢了,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出手!
不出手也得出手,这次不讲客气了,两脚翻飞,准确地踢中四个不太雅的部位,赫然是人家的裤档,这四脚踢出,终于有了早该有的惨叫,四个人腰躬如虾,脸全红了!
嗵地一声,一个大拳头准确地落在小黄毛的鼻子上,小黄毛再次飞起,落地摸着自己的鼻子发呆。
这鼻子流血了吗?好象流了,但手上根本没有血,鼻子只一麻就根本不痛,反而大脑说不出的兴奋!
“再来!”小黄毛直扑而来:“有本事你再揍我的头!”居然带着兴奋,他的脑袋还直逼张扬,张扬反而退了,这太反常了,与上次和狗大打出手没什么区别,也是越战越勇!
他退小黄毛进,一脸的挑衅:“来啊,打我的头!”
哐地一声,一块砖头准确地落在他的脑袋上,小黄毛身子僵硬了,呆呆地看着刚刚从张扬背后跳出来的小姑娘:“我让他打……没让你……”倒下!
“啊!”小姑娘一声尖叫后转身开跑,她的额头已经高高肿起。
后面有人在追,小姑娘跑得更快,天啊,自己居然用砖头砸伤人了!赶快跑,迟了会被人打死!
后面有呼叫:“你站住!”
是那个年轻的帮手在叫她,小姑娘不站住。
“你受伤了,让我……摸一摸!”
摸一摸?本来应该是说:“帮你治伤”的,但治病这两个字不能提的,爷爷都说了不能张扬!
小姑娘跑得更快!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让人摸?
但前面人影一闪,那个年轻人居然拦住了去路。
“啊!”小姑娘再叫,天啊,非礼啊,刚才只是经济问题,现在变成作风问题了……
张扬手一伸,一把抓住这个还要回头的小姑娘,小姑娘脸上有红有白,慌慌张张地求情:“大哥,不……不能啊!”
“没事!”张扬手伸出了。
手被人挡住:“大哥,不……那个行不行啊?……我……给你钱中不中啊?”刚才是死活不给钱,现在她愿意给一点点了,涉及清白大事,小姑娘能分清是非轻重。
但这个男人有点横:“不中!”手伸出,压在她的额头,在她额头上摸一摸,终于还是给他摸了,小姑娘脸红了,心也跳了,这里没有外人,他摸一摸脑袋没什么,可不兴亲嘴什么的……
没有亲嘴儿,摸过就走,跑得还不慢!
他的背影消失了,小姑娘傻傻地抬起手,摸在自己的额头,怪了,那个大肿包呢?怎么不见了,头也一点都不涨了,怎么回事啊?今天的人是不是都疯了啊?
第8章 谎言
踏上回乡的路,张扬带着几分激动,这条路他才刚刚走过,但此刻的心境与刚才完全不同,刚才他只是一个患得患失去看分数的准大学生,现在则是一个有着完全不同期待的年轻人。
分数出来了,十多年艰苦的求学有了一个最圆满的回报,这是兴奋;而自己刚刚的决定又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作出这个决定之时,他是认真的!
走过十里山道,前面古老的大枫树已从弯道处露出了头,到家了,虽然离家还有一段路,但只要看到这棵大枫树,他就有了到家的感觉。
转个弯,大枫树下面两条人影并立,张扬有了激动,他真的到家了,因为他的家就在枫树下,不管那间屋在多么远的地方,枫树下都是他的家,因为家里仅有的两个人全都站在树下。
“爷爷!”张扬加快了脚步。
“扬扬,分数出来了吗?”爷爷眼睛里有强烈的期待。妹妹没有说话,但手上的小树枝被她捏得弯了腰,这是她紧张的表示。
“出来了,563分,够二本一了!”张扬脸上有阳光般的笑容。
“哇!哥哥好棒!”妹妹一声惊叫终于响起,手上遭受蹂躏的树枝一丢老远,跑过来了!
“好孩子!好孩子!”爷爷颤抖着嘴唇重复,他眼睛里此刻有了一丝晶莹:“盈盈,去做点好菜,今天……今天爷爷陪你哥喝点……”
“好嘞!”妹妹跑了!
两个人的激动感染了张扬,他的眼睛也湿润了,这就是他的家人,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愿意与他分享成功、愿意与他共同面对失败的家人,这就是他可敬可亲的爷爷和可爱的妹妹!
暮色淡淡,已是黄昏,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西山沟的时候,盈盈终于解开了腰上的围裙,菜已上桌,两只杯子摆在古老的旧桌子上,还真的倒了酒。
“扬扬,你已经是大人了,可以陪爷爷喝一杯了!”爷爷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好深,但再深的皱纹也掩饰不了他脸上的欣喜。
“爷爷,我敬你一杯!”张扬端起酒杯:“这十八年来,我……我总想着敬你一杯酒!”是酒气上涌吗?他的声音多少有些颤抖。
爷爷的长须也微微颤抖:“好……好……”
喝了一杯,杯子重新加上酒,爷爷轻轻叹息:“扬扬,你终于有了今天,爷爷真是高兴,真是高兴!”再喝一杯!这次没要张扬喝,白酒张扬还是第一次喝。
“学费要多少?”爷爷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也许是他早就想问,但一直没有问的问题。
“不多!”张扬平静地说:“比预想中要少得多,也就一千块!”
“一千块啊?”爷爷脸上的神采飞扬:“这太好了,太好了,我还生怕钱不够!刚才还和志军家商量着,他家的钱全投厂里去了,这时也没钱!”
“爷爷,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来,喝酒!”张扬举起杯:“我再敬你一杯!”
这一餐,爷爷醉了!
孙子的大学考上了,钱的事情也不愁(小村里还没人考上过大学,也就没个比较,他也根本不知道读大学金钱是个什么概念),他醉得舒畅,也许是十多年来最舒畅的一次。
一个孤老,心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争气的孩子,这两个孩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十多年下来,早已与亲生的没有区别,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一个个出去打工,春节期间回来一家团聚,这个老头心中的梦想就是:自己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只要孩子出息了,他这十八年来就没有白过!
他这一生就没有白过!
孩子出息了,终于出息了!他醉了!
爷爷的呼噜声从房间里传来,清凉的月光从窗子映入,张扬久久地看着外面的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将他内心流动的一丝暖流悄悄带走,慢慢平静,爷爷,我骗你了,这是我第一次骗你,原谅我好吗?
“哥,你说谎了!”对面一个声音传来,张扬侧身了。
“你可以骗过爷爷,但你骗不了我!”妹妹低声说:“我知道大学的费用绝对……绝对不止一千块!”
张扬食指竖起,紧张地听一听隔壁的动静,爷爷的呼噜声依旧。
“你没考上,是吗?”妹妹声音压得更低:“跟我说真话!没……没关系的,哥!”
“不是,我是真的考上了,分数一点都不错!”张扬说:“既然你知道了,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先答应不告诉爷爷!”
“什么啊?”妹妹傻了,还有秘密了,与她猜测好久的秘密完全不同?在她看来,哥哥说谎了,钱不对,哥哥的神态也不对(这也许是张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肢体语言出卖了他),肯定是考砸了,怕爷爷担心才胡编的,这出发点不能说错,但事情要是闹大了就没法收场了,左右隔壁要是全都知道了,将来怎么办?好长时间的疑虑都不敢问,小丫头自然而然地想得比较多……
“我休学了……”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盈盈,盈盈眼睛里有了一层泪花,这层泪花让她有了一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好久,盈盈抬头:“哥,我去找工作,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
“不!”张扬语气变得严肃:“你好好给哥上学,如果不认真,我饶不了你!”
“哥!”妹妹靠近他的肩头,脑袋也靠上了,一个哥字满是缠mian。
张扬轻轻地抚mo着她的秀发:“妹妹,我走后,照顾好爷爷!”
“我知道!”肩头的回答好轻好柔。
“我不等开学了,过两天就走!”
“嗯!”盈盈的声音中有了哽咽:“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回来!”
“你别忘了……爷爷!”
“我能忘吗?”
“也别忘了……七娘山!”
张扬笑了:“不用提示了……我也忘不了我的妹妹!……对了,妹妹,我给你带了一个发夹,戴上给哥瞧瞧!”
小丫头不抬头,硬将她的头抬起,脸上有羞涩的笑容。
发夹虽然便宜,但的确雅致,戴在妹妹头上,真是漂亮极了!
“好看!”张扬笑了。
妹妹低低地叫一声:“哥!”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哥,你干脆休学三年算了!”
张扬瞪着她:“怎么了?你认为你哥这点能力都没有,凑点学费需要花三年?”
盈盈轻轻地笑:“你等我三年,可以和我一起上大学啊!……我去睡了!”跑了,居然挺慌张。
这个小丫头,设想也太浪漫了一点吧?张扬摇头,过几天就得离开这个生他养他十八年的山区,为什么都现在才发现,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那么可爱?
连村里半夜的狗叫都是那么的亲切!
说服爷爷很容易,但劝他打消摆酒谢乡亲的做法比较费劲,幸好张扬有说法:学院那边催得紧,要先搞军训,时间上来不及。
上大学要先搞军训,这事儿老头能接受,掏出一千五百块递给张扬,爷爷还在自责:“本来想让你风风光光地上路的,你看……这事儿急的……”
离开山村,只有两个人送行,爷爷送到大枫树下,但妹妹送了好远,直到快到公路了,盈盈才止步。
终于要开始自己的都市之旅了!张扬心中满是激情,都市,我来了,有人欢迎我吗?踏上了公路,他的脚步变得轻盈,偶尔回头,山坡上的大树下一条人影俏生生地站着,妹妹!她还没回去?正在看着他!
挥一挥手,给远处也许根本看不清他面孔的小脸摆一个温馨的笑容,张扬转身了,带着空气中缠mian的离别……
第9章 欠揍的黑帮老大
县城这些年来变化快,也许是三年,也许也就是一年,原来清秀的山城变成了繁华之地,高公路在县城西边三里地经过,火车站在东边三里外建成,这座山清水秀的锦绣山城逐渐有与大都市接轨的意思,楼房是越来越高了,装修是越来越标准化了,但就在这些标准与规范之中,山城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模样,而在一模一样的样板中迷失。
张扬觉得自己还是很难接受这种变化。
沿着东门大街步行,这是前往火车站的人行道,也是现代山城通往县外的直接通道。
两边的商铺他没有关注,商铺旁边有一个小个子年轻人打着电话,他也没有关注,他离开好远了,后面远远地跟上了一条小尾巴,他一样没有关注……
火车站人还真不少,这本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繁忙,但也许拥挤与杂乱本就是火车站的天然属性,张扬买了票,是前往顺城的硬卧,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张扬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候车室的人也多,一片烟雾弥漫,紧挨着他座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时尚,鹅蛋脸,气质挺高雅,正在用一本杂志扇风,与他目光一接,张扬给了她一个阳光的笑脸,女孩子没有回应,而是冷淡地简单扫描,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又移到杂志上,一股烟雾飘来,准确地将女孩子脸蛋笼罩其中。
女孩子一声咳嗽居然站起来了,直面对面的男士:“我说你这人还讲不讲点公德?”标准的普通话。
这话一出,表明她是一个外地人,但这时一站起来,面对对面两个壮汉居然敢出言挑衅,就不知道她是什么角色了。
“怎么了?”对面的男人明显也不太好惹。
“公共场所搅得乌烟瘴气,都是你们干的好事,还问为什么?”女孩声音大极了:“还将臭味吹到本小姐脸上,简直太可恶!”
这声音一出,两个男人气焰消了,对视一眼:“哪里来的疯女人……我们到那边去!”居然退避了!
人家退避了,这个小姐该知足了吧?不,她依然有话:“你们才疯,没素质!”小嘴儿一合,给两个穿着打扮都不俗的中年人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两个中年人火大了,候车室抽烟的绝不止他们两个,都已经让步了,这小妞儿还在挑衅,愤怒的目光下,这个小妞儿居然不再看他们了,在看杂志,没她什么事了!
两人离开!
张扬笑了,这个女孩还挺泼辣,出门不怕事,只怕是一个老出门的!自己是一个新出门的,是不是应该学学人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面前突然多了几条阴影,张扬抬头,脸上还是微微有了改变,这是六个人,全都面熟,有五个前几天见过,另一个前几天虽然没有出现,但张扬早就认识,整个候车室不认识他的人只怕并不太多――当然是指本地人。
这是凤城街上的老大!黑道老大钟行运!行运是一个标准的吉利语,但用在他身上是最大的讽刺,此人横行凤城,凶残恶毒,强买强卖商品是他所做事情中最温柔的!
此人曾经在一年内创造派出所十进十出的辉煌记录,手下几十号小弟也个个凶狠恶毒,凤城谈“运”色变,此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目光直盯自己的脸,什么意思?自然不会是请他去喝茶的!
为什么找上自己?张扬知道自己撞大运了,上次打的几个小年轻不幸正是他的手下,当时打得义无反顾,只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根本不认识他,但今天还是没能逃脱他的眼线!
对于打架,以前他根本提都不提,能量上身之后才勇气大增,但这功夫太怪了,打架明显并非能量的主要作用,根本不顶用,连打狗都需要妹妹帮忙递兵器,今天,自己能用什么兵器?
“是他吗?”钟行运一个胖胖的手指直指张扬的鼻尖。
“就是他!”旁边是那个黄毛!
两句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静了下来,有几个人在悄悄后退,虽然也有不认识这个胖子的,但偶尔的一两句“黑道”就是最好的解释,正常人家谁敢惹黑帮?那个美丽的女子也终于将目光从杂志上抬起,眼睛里也有厌恶的表情,但这次她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略有退缩,还是多少有些怕了。
“好小子,我找你很久了!”钟行运直指张扬:“到外边说几句?”
找个地方谈话!这是黑帮找人麻烦用得最多的一句话,谈话的结果当然是用拳头谈、用脚谈、用铁棒谈!张扬起身了:“也好!”他的声音很平静,既然不可避免要打架,他也不会怕,到外面去正合他意,在外面也许能找到乘手的兵器吧?
一群人离开火车站,身后全是同情的目光,这个年轻人今天会断几肢?这是所有认识钟行运的人共同的猜测。
张扬目光流转,这四周虽然杂乱,但还是没什么乘手的武器,也许前面会好点,那边有一家建材店!
“老七!”胖子开口了:“上次你的偏头痛真的好了?”
“真的好了!老大!”黄毛兴奋地大叫:“当时就好了!还有他们……他们都说了,被他踢了命根子,晚上厉害极了,搞得几个小太妹惨叫连连……”
张扬愣住了,这是打架的开场白吗?不对啊!
胖子停下了:“小子,照我的下体踢一脚!”
不会吧?张扬傻了,这个黑帮老大专门带人找他,只为了让自己打踢他的命根子?根本是自己欠揍?还有,这些人说什么?打了这个黄毛,他的偏头痛好了?踢了这四个小子的命根子,他们反而晚上威风八面?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能量传递了?通过拳头、通过脚传递了?这就是这些人越战越勇的原因?也是那条狗越打越凶的原因?
“踢我一脚,你打我手下的过节就算揭过了,否则……否则……今天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钟行运胖胖的身躯就在张扬面前,冰冷的目光中带着点兴奋,居然有这样的奇事,他是真的兴奋了,这些年来在女人身上是做太多了,再加上身体逐渐福,那个他最喜欢的事情越来越力不从心,这种力不从心是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通过这种途径来解决吗?
“踢你一脚就行?”张扬嘴角有了一丝笑容,目光扫过自己的皮鞋,这可是新买的!今天出门找工作,自然得打扮正式点。
“就是!”四周的人本已离开,但此刻还是慢慢多了起来,火车站边露出一个美女的脑袋,用一个小包巧妙地将自己的脸隐藏,但目光中露出强烈的质疑……
“等等!”钟行运好象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你先打我一拳!这里!”指指自己的肚子,手下人说得虽然热烈,但这样的事情还是匪夷所思的,得先找个不太重要的位置试试感觉!对于他而言,肚子就是最好的地方,肉一多,抵抗力就强,一般人全力一拳头都未必能伤到他!
“好!”呼地一拳头击出,准确地击在钟行运的肚子上,这一击上,钟行运眼睛猛地睁大了,**,好快活,肚子里的油水好象都在快活地摇晃,天啊,有效!
他的眼睛大睁,声音也变得激动:“踢!踢……”扫扫四周:“看什么看?滚!”四周的人慌忙退却,胖子脸上微有红晕:“踢我的……下体!”
“这不行,老大!”张扬连连摇头:“我怎么敢?”
“我让你踢你还不敢?没事!”
“不!不!”张扬依然摇头:“我还是不敢!”
钟行运急了,如果没有开始那一拳头,他也许还没有如此期待,但那一拳头下去,他真切体会到了快感,虽然拳头力量并不大,快感也并不强,但完全印证了手下人的话,这个人的拳脚功夫可以治病!但他居然不踢,这如何是好?
“我走了!”张扬转身了,但走得并不快,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后面传来大叫:“我给你钱!”
一大把红红的票子握在他的手心,所有人全都呆了,最呆的当然是那个小美女。
张扬好象也呆了:“你给我钱,让我踢你?”
“就是!”钟行运呼呼喘气,也顾不得旁边人的笑容了。
“钱拿来!”
“这是一千块!你得踢重点!”
一千块钱朝口袋里一装,张扬脚猛地抬起,嗵地一声,胖子沉重的身躯都跳起三尺高,一声惨叫中,两手紧紧地握住下体,脸上完全变色。
“老大,没事,没事……”黄毛在安慰,钟行运腰躬如虾,脸已通红。
张扬微微一笑,飘然而去,五个人乱成一团,终于一辆出租车停下,几个人抬着胖子离开,胖子一离开,张扬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而火车站众人的目光齐聚,都落在这个奇怪的少年身上,这是什么人?居然将那个黑帮老大踢成那样!
这也许还不算太奇怪,奇怪的是:这根本是人家自己求的!难道是这个人没有人敢打,生出了什么毛病,非得被人揍才快活?
“变态!”旁边飘来一句轻轻的评价!
张扬目光落在旁边,这个美女的目光迎上来:“一群变态!”加了两个字!
张扬脸上也有了笑容,略有几分讥讽:“他的确是变态,而且是一个愚蠢的变态!”能量的确是可以传递的,但总得需要**接触吧?象用拳头打狗会让狗疯狂,而用木柴打狗能让狗受伤一样,他上次是有可能的确用能量造就了几个“夜英雄”,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所有人都忽视了一个细节:他穿的不是凉鞋,而是崭新的皮鞋!
再加上他刻意用脚尖去接触对方的敏感部位,那一脚如此猛烈,有理由相信,这个梦想成为夜英雄的黑帮老大会成为夜晚永远的狗熊!在临走之前,将横行全县十里八乡的恶棍一脚踢废,还让人家给他钱,连张扬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美女没有分享他的快感,而是一句评价:“你一样是变态!”很多事情她不懂,她也不需要去懂太多,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够了,这件事情就是:用脚去踢人家的那里就是变态!
张扬懒得理她,走向站台,前面的显示屏已经显示:开往顺城的1211次字样。
第10章 合租之议
上了列车,钻进自己的车厢,找到自己的铺位,张扬舒舒服服地坐下,刚刚将小包放在枕头下,一股香风飘来,张扬抬头,对面下铺一个姑娘坐下了,也抬头,脸上略有几分惊讶:“变态,又是你啊?”
张扬眉头皱起来了:“我说小姐,不能这样打招呼吧?”
小姐略有几分惊讶:“为什么呢,变态?”
张扬朝后面一仰:“你要是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肯定会感觉大快人心,也不会……将那个词用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吗?”小姐充满鄙夷地撇撇嘴:“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吗?”
“这可是一个……”张扬的声音压低:“一个欺男霸女的小混混,我一脚将他废了,怎么样?大快人心吧?”
“也是啊!”小姐总算讲理了:“我也觉得你说得很对,小变同志,这一脚踢得好!”
张扬脸蒙上了!
对面有拆什么包装的声音,有咀嚼的声音,也有人“让一让”的礼貌招呼声,床铺在晃动,有人上了上铺,张扬终于掀开枕头,坐起来了,对面的女子手一伸,掌心是一个小包装的东西:“哎,小变,吃点不?”
张扬板着脸摇头:“谢谢,不吃!”
女子噗哧一笑:“你去哪里?”还好,总算没有再叫他“变态”“小变同志”和亲热的“小变”了。
“顺城,你呢?”张扬脸皮松了,阳光的笑脸出来了。
“我也是!”小姐说:“你做什么去?小……小同志?”
这还小同志了?张扬啼笑皆非:“我去找工作,你呢?”
“我去工作!”
这下有了共同语言了,张扬也明显有了兴趣:“顺城那边工作好找吗?”
“这看你会什么了!”小姐上下打量:“看你的年纪还太小,基本上属于……有奶腥味,年纪轻轻的不读书,偏偏学成年人打工,可见根本没什么知识,你惨了!”
张扬早就有火了:“你才有奶腥!”目光顺便扫过她高高的……奶!
小姐不发火了,盯着他直笑:“要不,找个富婆将你包起来?我看你倒适合这个……”
张扬缩进被窝了:“免了,免了,据说……据说大城市的富婆才是真正的变态!顺便问一句,你……你不太富吧?”
小姐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毫无顾虑:“别怕,本小姐要钱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
一路上说说笑笑,张扬也逐渐放开了,这个小姐也就是说话刻薄一点,倒也没有打工白领的矜持,到了下午饭后,她坐到了张扬的床铺上,根本无视张扬的尴尬:“我说小变,打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姐姐劝你啊,还是回去读书!”
才一个多小时时间,她就自认姐姐了,而且称呼又回来了。
张扬无视之,基本不理!
“小变啊小变!”这个姐姐在叹息:“你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才肯回去吗?我告诉你……”
张扬弹起来了:“我说……姐姐,叫名字能死人啊?我叫张扬,叫我张扬好吗?拜托了!”
“谁让你一直不说名字的?”小姐振振有词:“很好,张扬!这个名字不错,我用上了!”
“你叫什么?”开始正常交流了。
“我?本小姐……本小姐的芳名不能告诉你,你就叫我……青姐吧!”
“蔡青?”张扬皱眉:“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样,为什么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蔡青?”小姐大叫:“明明是……杨青青!”
“嗯,不错!”张扬忍住笑:“杨柳青青,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杨青青盯着他:“不错嘛,还知道设套了!”碰一碰他的肩膀:“哎,小张扬,顺城那边有亲戚吗?”
“没有!”张扬略有警觉:“为什么这样问?”
“那你住哪里?”
张扬在抓头,住?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最难的也许就两样,吃和住!身上有两千块钱,还包括刚刚意外得来的一千块,但两千块钱能在这大城市里住多久?住宾馆想都不用想,用脚指头都能知道,城市的宾馆决不可能只有几块钱一晚上,找工作可是长期的工作,听她开始将找工作的一些历程简要一说,张扬说作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
“在城市打工第一件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住!”杨青青说:“有了住的地方,才算安顿下来,再出门找工作也没有后顾之忧,一般公司也不可能当时就答复你,往往得有个一周两周的时间,再电话联系!”
电话联系?张扬皱眉了,他知道他另一样漏洞在哪,手机!他连手机都没有,人家如何联系?这又是一笔迫在眉睫的开支,而且是巨大的开支,两千块钱经得几个这样的开支?
“有一个很不错的房屋,有兴趣租吗?”杨青青也许落脚点就在这句话上。
“有兴趣!真的有兴趣!”张扬有了惊喜,她在那里打工,想必能够帮到他:“租金贵吗?”
“一人租一个月一千二,要是将水电费、网线费、电视收看费、物业费都算上,一个月得两千!”
张扬吓着了:“这么贵?”自己没必要住这么高档的房屋吗?电视?上网?自己电脑都没有,要网线干嘛?
杨青青神秘地一笑:“这个房间原来有两人合租,但最近其中一个搬出去了,还空着一个房间,如果你愿意,可以合租,各种费用平摊,这样就便宜多了,怎么样?有兴趣没?”
两千一个月一下子降到了一千,勉强够得上张扬考虑的标准,他在沉吟:“有电视?有电脑?”
“房间装修不错,有一间大厅是共用的,有厨房有卫生间和热水器,电视电脑都有!”
“这标准真的不差!”张扬点头:“但另一个室友人怎么样?”
杨青青手指慢慢抬起,指着自己的鼻尖:“你觉得……姐姐怎么样?”
张扬猛地抬头,咚地一声撞上了上面的床铺,他眼睛里满是惊讶:“你???”
“是啊!”杨青青不懂地看着他:“这很正常啊!在城市里,男女合租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饶了我吧!”张扬呻吟:“我觉得很难接受这种……时尚!”
“很了不起啊?”杨青青恼了:“姐姐看你还顺眼才跟你说的……”
“你是说真的?”
“谁和你开玩笑?”
“这样……这样……别人不误会?”
“城市里谁管你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呗!”杨青青扫他一眼:“你根本是一个小土包!”
“别人不管就乱来?”张扬有看法:“两人一起,开长日久的……出事了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杨青青无声了,打量着他终于有了新的结论:“你还做奶腥呢,在姐姐看来,只是一个小屁孩,不会出事,肯定不会出事!”
“那好!我答应了!”张扬恨恨地表态。不会出事?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有个什么事,都是你自找的!你一个大美女不怕,我还怕?
第11章 合租规则
列车终于抵达顺城火车站,这是位于江南的一座繁华都市,三十年改革开放如果只能给张家村一栋楼房的话,给这座城市的无疑是一个全方位的改变。
高楼大厦也许只需要一年时间就能覆盖这座城市,但城市的改变绝不仅仅是高楼,新时代赋予这座城市的是一种理念:遍地是机遇的理念!
走上站台,张扬第一感觉就是节奏!在这里没有山村的闲散舒适,有的只是快节奏,车流如流水般从宽阔的马路疾驰而过,行人的脚步也是匆匆忙忙,杨青青脸上有了笑容:“小土包,开眼了吧?”
“开眼,开眼!”张扬伸手接过她的背包:“我们是不是先回咱们的家?”
他们的家居然在市中心,一下出租车,杨青青白嫩的手指直指一栋高楼:“看见了吗?就是这栋楼!”
张扬兴奋了:“这楼好高,好漂亮!住几层?”面前的大楼最少也有二十层开外,看外观就是金碧辉煌,天啊,如此豪华的楼房中居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想想就兴奋!
没有回答!
张扬继续在兴奋:“这楼好是好,就是旁边杂物太多,要是将旁边的那栋小不点拆了,才真的是漂亮!”这栋无比漂亮的大楼旁边有一个小不点,说小也不太小,有五层,窗户是破的,墙是灰的,与这大楼真是太不配了,就象一个高傲的白天鹅旁边一只小灰雀!
依然没有回答,张扬一低头,接触到杨青青的眼神,质疑!还有一点点愤怒:“拆了?拆了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张扬嘴巴张大,杨青青手指直指前方:“看清楚了,那里就是我们的出租屋!顶层!”她指的赫然就是刚才那个小不点,或者是小灰雀!
“这楼房……这楼房好丑!”张扬多少有点沮丧。
“丑?”杨青青嗤之以鼻:“你倒找找看,小土包一进城就想住豪华别墅啊?”
从大楼外侧经过,前面是一个狭窄的小弄,好昏暗!
昏暗中终于有了一个门,上楼,楼梯上到处都是垃圾,杨青青眉头皱起:“这肯定又是二楼的那个脏女人干的,天天带男人回家!”
张扬好尴尬,特别是在三楼遇上一个中年人从上面而下、用探视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的时候,他更尴尬,尴尬一直延续到进入房间!
进入房间后尴尬不存在了,舒适!好大的房间,装修居然真的不错,起码墙壁是白的,窗帘是新的,电视也是新的,茶几、沙发全都干干净净,与外面简直是两重天!
“包放下!”杨青青轻松地说:“我领你参观一下……这是我的房间,这是你的……这是卫生间……”站在卫生间门口,张扬在她肩头后面探头,卫士间好小,但一样很干净,与女人一个房屋住,也许就这一点好,干净!
“这是拖把、这是抹布……”杨青青指着卫士间的角落介绍得真仔细。
张扬笑了:“这些东西我认识!不用介绍!”
“我是介绍你认识吗?”杨青青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强烈的质疑:“我是让你记住它们的位置,用了之后别乱放!”
张扬明白了,以后用得着!
“房屋看过了!”杨青青在沙发上坐下:“怎么样?”
“感觉不错!”张扬也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虽然外面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但里面还不错!”
“答应了?”
“我……我答应了!”张扬只有片刻的犹豫,在这城市中心能有一个出租屋还是不错的,屋里的东西她虽然虚报了些,也没有太离谱。
杨青青笑了,笑得很甜,手伸出来了!
“需要握个手表示交易成功吗?”张扬也站起,微笑伸手!
杨青青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给钱啊!这个月的租金,1000块!”原来是伸手要钱的。
“现在就给啊?”
“现在就给!”
“好好!”张扬无奈地解开手上的小包,数出一千块递过:“我们……我们要不要签个协议什么的?”
“用不着!”钱接过,一串钥匙丢过来:“这就是准入资格!”
爽快的办事风格!钥匙小心地装入口袋,耳边传来杨青青的声音:“既然协议达成了,我也可以宣布一下合租的规则了!……你在听吗?”
“在听!”张扬抬头了,挺认真。
“第一,我的房间你不准进!”
“我保证!”这的确是第一规则,否则就乱套了。
“第二,客厅、卫生间、厨房的卫生全归你负责!客厅不得有灰尘,厨房不得有油烟,卫生间不得有异味……”
张扬不服了:“我们都有义务!凭什么全算我的?”至于厨房里如果没油烟算不算厨房、卫生间的异味以什么为标准他暂时忽略。
“因为我先住进来!”杨青青耐心地解释:“这是城市的潜规则,我以前也是这样做过来的,你这时候不懂,以后慢慢就会明白!”
“先进来的就可以制定规则?后来的必须遵守?”张扬有点迷糊了。
“是的!还有第三条……你在听吗?”
“听着呢……”
“第三条,客厅里不准抽烟、不准喝酒,更不准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鬼混……”
不抽烟、不喝酒,对于男人而言已经很过分了,但张扬还不太在乎,他本就没有抽烟喝酒的爱好,针对后面一条,他提出了反驳:“那么你呢?你也不带男人回来?”
“我如果带男人回来,就表示我恋爱了,你应该在我进门的一瞬间消失!”杨青青慢条斯理地表示:“其实我看你也挺有风度的,肯定也知道什么时候不宜打扰!”
张扬仰倒:“这也是城市的潜规则?先来为大的原则?”
“不是!”杨青青嫣然一笑:“这是大小有别的原则,姐姐到了恋爱的年纪了,你这小家伙还做奶腥呢,所以,姐姐恋爱是正常的,而你这小家伙招异性就是乱搞!”
张扬嘴巴张得老大,无语!
“第四条!”
“还有第四条?”张扬弹起。
“第四条很具体!”杨青青说:“你不可长时间占用卫生间!”
张扬不懂了:“没事谁呆在卫生间不出来?你当你家卫生间是音乐茶座?”
“对一般人不会,但对一个小变态需要特别约定!”杨青青无视张扬的愤怒,继续说:“第五条!”
张扬眼睛闭上了!
“第五条也是关于卫生间的,你上卫生间方便之时不能发出声音!这声音对异性极不礼貌……”
张扬彻底崩溃了,呻吟一声:“姐姐,你倒是自己试试看!”
约定终于完了,好不公平的马关条约啊!张扬等她完全沉静之后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吃饭的问题不约定?”连上厕所都有约定,没理由不约定吃饭的问题,这可是头等大事!
“约定什么?”杨青青不懂。
“比如谁做饭的问题!”张扬说:“在家的时候,我与妹妹就探讨过这个问题,结论已经出来了,按照中国国情,应该是女的做饭的!”
“你家里谁做饭?”
“我不告诉你了吗?中国国情!自然是我妹妹做饭!”
“哦!”杨青青好象明白了:“你妹妹也来了?帮我们做饭?”
张扬愣住!
“我妹妹没来!我的姐姐!……现在我们这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女的做饭!”
“没来说个屁?”杨青青撇撇小嘴:“我是新新人类的女性代表,不做饭的!从来都不做!”
“你这个新新人类的代表可以不吃饭?”张扬睁大眼睛:“喝风?”
“忘了说一句!”杨青青站起来,指一指外面的大楼:“这就是我的公司,公司有食堂的,我吃食堂!但你就不同了,你得自己动手!……公司的食堂大锅饭也没什么好吃,要不,把你妹妹接来?”
张扬在搓手,她的问题解决了,自己没她那么好命了,搭顺风车都有困难,看她一再提他妹妹,反而有搭他顺风车的想法。
“我明天去找工作,找一个食堂生活特别好的公司,天天吃食堂!”这是张扬的回答,可怜的厨房被他们完全忽视。
“你慢慢找!”杨青青腰儿一扭起身:“我去洗澡了!”
这用不着专门申请吧?但人家申请了,自己也得批准不是,点头:“你去!”
杨青青不动!
张扬的目光从电视上撤回,她开口了:“也许刚才说漏了,也许是你太迟钝,女人洗澡是要脱衣服的,你可以在客厅看电视吗?”
张扬眉头皱起,扫一眼她房间与卫生间的距离,明白了,从房间脱衣服进卫生间,中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次两次没什么,但长年日久地住下来,次次洗澡次次回避,成什么了?
“我看电视,背向你的房门,成不?”
“不成!”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肩头:“给我滚进房间,房门如果不关好,出来我有你好看!”
粗暴地将他推入房间,哐地一声关上房门,张扬傻了!
外面还有声音传来:“我可警告你,我洗澡时感觉特别灵敏,房门外有动静全知道,要是发现有人偷看……哼……”
偷看女人洗澡?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刺激,但这玻璃门花花的,能看清吗?张扬站起来了,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舒舒服服地坐下,这是他的权利!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不但坐在客厅了,还面向卫生间的门!
第12章 底线
洗澡时感觉特别灵敏?是**的感觉吗?
热水也许真的能让**的皮肤更有感觉,香气飘来了,是香皂的气息,还有一丝朦胧的女性气息,张扬头脑中悄悄地浮现一幅图画,清亮的水顺着凹凸不平、起伏有致的娇嫩身体流下,直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这地方到底有多神秘?
他的脸红了!
卫生间里有歌声传来,嗓子还不错,兴致更不错,伴随着流水声让张扬看电视都没有了头绪,卫生间的门终于打开,一团热雾飘散,客厅里顿时充满更浓的香味,一个美女一条大毛巾擦着头,哼着小曲碎步而出,张扬傻了,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胸前,这睡衣好薄,几乎是半透明,这山峰好美,简直比七娘山还美……
小曲停止了!一声尖叫响起!
房门关上,嗵地一声大响,大叫声从里面传来:“张扬,你这个变态!你等着……”里面有穿衣服的声音,还有喘息!
张扬跑了,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真的关上了!
嗵地一大脚,房门震动:“小变态,你给我滚出来!”
“我什么也没看见!”
“没看见也要出来!”
“就不出来,我睡了!”
“我让你睡!嗵……嗵……”
张扬坐不住了:“你要让整栋楼都知道……你房间里有一个男人?”
外面声音停止了,还是有点怕的!
张扬讲道理了:“我说姐姐,我们合租了,有些事情总避免不了的,确定一个底线行不?”
“什么底线?”
“我不进你的房间,你不踢我的房门!”
“想得美……偏踢!”哐哐两脚下来,总算平息了!
都市的夜景真是与山村不一样,高楼上的繁星与天相接,几乎分不清是星星还是灯光,街道上霓虹灯亮了,与路灯、车灯交相辉映,也呈现出一种迷离的美丽,这是在五楼,下面的灯光在薄雾中显得更加迷离,张扬已经看了好久了,明天将如何求职呢?
自己没有别的本事,也就是一门神奇的医术,但爷爷说了,这医术不能暴露,其实不需要爷爷提的,在这样的大都市,新闻传播的度可以说是快极了,现代社会,各种新奇的事情都会引民众的无穷好奇心,连某个地方生了连体婴儿都会炒得尽人皆知,某个医院治好了一个疑难杂症也立刻家喻户晓,自己的神奇医术一暴露,只怕明天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自己的设想好象出了点问题,只想着有一身奇妙的手法就能赚钱,但不能暴露的手法又如何赚钱?
带着思索陷入梦乡,也伴随着外面韩剧的对话,当然还有杨青青的体香,张扬告别了第一个都市夜晚,迎来了第一个都市黎明!
进卫生间,洗个澡,热水澡能够刺激人的皮肤,放假在家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早晨洗澡,一整天清爽,外面传来敲门声:“张扬,快点!”
“等着!在洗澡!”
“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啊?”杨青青大叫:“让你快点!”
“我说姐姐!”张扬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慢条斯理地说:“你自己洗澡,我连房门都不能出,我洗澡了,你站在门外,这好象有点不公平吧?”
“废话!”杨青青恼了:“你信不信我将卫生间的门踢了?”男女能够一概而论吗?
“信!信!”张扬慌了:“怕你了,等会儿!”要是这个不拘常规的女人一脚将门踢开,露出一个光**的大男孩,可也够尴尬的!
快洗好,穿上衣服,外面的杨青青脸上有了淡红,卫生间的门快关上,里面有让张扬同样有点脸红的急流声……
张扬没有等待她出来,早就溜了!
一上午的时间,他去了两处人才市场,招聘广告倒是见得太多,但学历好象都是第一位的,甚至一家家政服务公司都贴出了大专以上文凭的条件,做家政的,还文凭?
也有不要求学历的,但清一色是女性,而且还相貌出众、身材苗条者优先!
本人不符合条件,但很巧合,本人对你们也多少有些不上心!
前面是一家大型医院,气派!
张扬走进了这家医院,敲开了人事部的办公室大门,里面一位眼镜中年男座椅转过来了,皱眉听着他说话。进医院也许是他真正上心的,如果能够做个医生,巧妙地用一些办法做掩饰,做一做他真正擅长的事情,才是修炼赚钱并重的好事。
他才说出自己的姓名和求职的意图,眼镜男打断:“有行医资格证吗?”
“……没有!”还要行医资格?这东西他爷爷都没有,他能有?这也是类似于文凭一样的东西?在医院里就表现为“行医资格”?
“这个大婶在这里做了八年!”眼镜男指指门口:“你想抢她的饭碗?”
张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门口一个拖地的大婶拖把撑在地上,两眼充满几分敌意地看着他!
“不!”张扬冲口而出,抢一个拖地大婶的饭碗?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脸!
“从这边过!”大婶脸色稍和,指指前面还干的地面,显然是担心张扬的鞋让她返工!
黄昏的路灯拖得老长,张扬走在路灯下,影子也拖得老长,繁华的都市蕴含的都是什么?是碰壁与冷遇!
那些衣冠楚楚的面孔上透出着什么?是冷漠与歧视!
碰壁了,但这又有什么?张扬反而有一种新奇的刺激,要是知道他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那些只凭几张纸就决定别人命运的人会是什么脸色?
有了本事之后,他的心态变得很奇怪,常人应该有的沮丧他没有,常人对求职的重视在他看来好象也只是一种人生百态。
钥匙在门孔里转动之时,杨青青回头了,看着进门的室友:“哎,小张扬,碰了几次壁了?”
一杯水握在掌心,张扬坐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次数比较多,我记不太清!”
杨青青微微皱眉,他不烦躁?这样的经历自己可是试过,当时烦得都想死了算了,他居然不烦。这是不是更危险?有的人将烦恼泄出来就好了,闷在心里会更危险!
“我说小张扬!”杨青青说:“你得学会开导自己,碰壁没什么的,谁能一下子找到工作呢?”
这是安慰的话,张扬听出来了!
“象你姐姐……我!”杨青青站起来:“大学本科毕业,这脸蛋儿……天仙,这身材嘛……魔鬼,但当时进入这座城市,居然也被无情地闲置了三个多月!”
张扬瞪大了眼睛:“天仙的脸蛋?魔鬼的身材?这是怎么弄出来的,不乱套吗?”
杨青青狠狠地瞪他:“说什么话?和你说话就是……说不好!”瞪他一眼背转身子不瞧他。
终于,她的脸还是转过来了:“小张扬,姐姐还是挺讲义气的,今天帮了你一个大忙,知道吗?”
张扬不懂:“什么?”
“本小姐找公司的保安队长问了问,他说公司可以考虑招收一名保安,待遇自然比不了姐姐这样的高级……职员,但也比别的地方强!”
她高级职员?高级职员动不动没钱花?
“但他作不了主,老总明天从总公司回来,我可以考虑带你去见见!”
“总公司?你们这里只是分公司?”张扬有惊讶,这公司占地极广,楼极高,居然还只是一家分公司,总公司有多大?
“分公司怎么了?”杨青青对他的轻视极度不满:“我们阳春公司是全国的大公司,一个分公司就比人家集团公司实力强!”
“阳春集团?”张扬震惊了,这个公司他是真的早就如雷贯耳,去年经济危机之下,全国作了一个调查,这家公司也在调查之列,据调查,这家公司年终奖下降了三成,但就算是下降了三成,也有五万开外!
她就职的居然是阳春集团!
“现在知道了吧?你姐姐……本小姐就是阳春集团的高级白领!”杨青青得意地笑。
“说说……你的工资有多少?”张扬表示了兴趣。
“没听过别人的告诫吗?不能问人的工资、不准问女人的年纪!”杨青青神秘地勾勾手指:“但姐姐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凭姐姐的收入,可以将你买下来,一年买一个!”
话一说完,杨青青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张扬抗议:“我严重抗议,我比街头的白菜都廉价了,你有时连白菜都买不起的!”
杨青青大叫:“你懂个屁!本小姐在存钱,准备买房呢,再过十年,我就能在这城市上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你信不?”
说到后一句话时,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无限的向往,这就是打工一族、城市白领打工族最真切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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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求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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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体面点!”在张扬洗完清晨澡出来,外面照例有人,还有训导:“别象一个小土包,姐姐我可是有身份的人,带出去的人多少得象点样吧?”
张扬啼笑皆非,今天是她带他去应聘的大日子,一大早就被她几大脚从床上唤起。
“头发梳整齐!胡子……”杨青青上下打量:“胡子还在它妈肚子里没长出来呢……”
清晨的感觉器官是不是真的很灵敏?她身上的香味特别刺激,张扬反驳了:“没长出来啊?你好好看看!”胡子早长出来了,只不过不太浓而已。
仔细看!杨青青点头:“有那么一小圈!……嗯,还别说,小张扬挺帅的!”
“我是张家村第一号美男子!”张扬神气地说:“小时候就能将满村的小丫头全都迷得团团转!”
“满村的小丫头?”杨青青质疑:“你村有多少小丫头?”
“把妹妹算上……两个!”
杨青青扑倒!
“说正经的!”杨青青的笑脸慢慢变得严肃:“等会儿见到老总,你得有礼貌,同时得将你的特长告诉他,还得……”
“得了,不就是将特长委婉地暗示吗?否则就是太张扬,而且不能将平生最得意的一脚说出来,因为那一脚踢的不是什么好位置!”张扬没好气地说:“你昨晚说了八遍!”
“八遍怎么了?八十遍都是为你好!”杨青青怒了:“还有点时间,操练!”
“饶了我吧!”张扬大叫:“昨晚操练了八遍了,你的训导全记住了!”
“真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
“到时候怯不怯场?”
“难说!”
“怯场了想一想姐姐的……魔鬼身材,会变得特别大胆!”
张扬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两人并肩而出,下到二楼,二楼照例是纸片、塑料袋满地,杨青青的脸上照例有不满:“这个女人……”
张扬小心地打断:“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个忠告!”
杨青青看着他!
“带男人回家不意味着就是坏女人!”张扬认真地说:“有的女孩脸蛋如天仙,身材如魔鬼,一样天天和男人住在一个屋里!”
杨青青脸上泛起红色:“你要是敢将本小姐联系起来……回去我饶不了你!”声音压得好低。
进入公司大门,杨青青脚步放轻了,脸上也有了无限的美感,对两边一眼不瞧,脚步加快了,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她才重新绽放笑脸,电梯到达五楼,门叮地一声打开,她重新回头了,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男人,年轻男人在八楼下了电梯,杨青青再次轻松:“张扬,你紧张吗?”
“我不!”张扬脸上有笑容:“你呢?”
“我?”杨青青大叫:“我紧张个什么劲?又不是我求职!”
“可我看你就是有点紧张!”她的紧张任谁都看得出来。
“你不知道,老总……老总倒是好说点,但现在放暑假了,副总不知道在不在……”
副总?这个副总能让一向洒脱的杨青青如此紧张?是个什么人物?莫非是对她有些什么心思的老家伙?嗯,肯定是!风liu好色的老家伙,倒要见见!
前面就是总裁办,总裁办外面一般会有秘书办,进总裁办当然需要通报,但进秘书办就不用了,门一推而开,两人站在门口,刚刚一站定,一个刺耳的声浪传来:“我说你的脑子进水了?这么点小事都能出错?”杨青青脸色变了,张扬脸上也有奇怪的表情!
这是什么总裁办?不象嘛!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手指一个女孩在训话,在这么庄严的地方训话本来就奇怪,更奇怪的是她的姿势,她坐在椅子背上,一条白生生的大腿从超短裙内爽快地伸出,直接踩在茶几上,茶几上是一盆没有任何生机、最多只剩下几抹残红的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居然还不收起。
而且好象根本没看见进来的两个人,她的声音更大:“我临走时告诉你什么了?回答我!”
那个小姐身子颤抖:“副总吩咐,用茶……隔夜茶喂那盆花……”
副总?她就是副总?张扬傻了,副总可以这么年轻吗?可以这样不讲礼貌吗?
副总脸都涨红了:“你的耳朵出问题了?我告诉你的是……用红茶!明白吗?红茶!你用的是什么?说!”
“……我……我用的是绿茶!”小姑娘脸全白了:“副总,我犯了错,请副总惩罚!”当时她只听到茶,隔夜茶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记得有红茶与绿茶之说,但副总既然咬定了,又如何敢反驳?
“很好!”副总挥挥手:“走人吧!自己去财务领一月工资,给我滚蛋!”
“啊?”秘书小姑娘傻了,进门的两个人更傻了,一盆花而已,这就滚蛋?
“没听见啊?”副总的声音提高了。
小秘书眼泪下来了,脸也惨白了,这盆花副总的确交待过要好好地养,她也的确按副总的安排每三天喂半杯隔夜茶,只是错了一个红茶与绿茶,导致这花慢慢枯萎,她虽然心里担心,但也没太担心,毕竟是一盆花,副总年轻人心态变得快,没准从学校回来根本忘了这件事,但她绝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屋内安静极了,张扬终于咳嗽一声,这一声咳嗽将副总的眼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他一步踏出了,杨青青的手伸了半截,没拉住,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咳……副总,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吧?只是一盆花,何必呢?”
这话说得在理,起码杨青青也有同感,只是她说什么也不敢说出口而已。
“你是什么人?”副总一双眼睛锁定了张扬的脸,也皱眉快速扫描了他的全身,穿着俗气的廉价衬衣,廉价长裤,脸上的笑容倒还阳光,但这时候开口自然能表明他的性格缺陷:鲁莽!
“副总!”杨青青开口了,恭恭敬敬的开口:“他……他是打工的,想来公司做保安。”
“保安?”副总冷冷地说:“不必了,他不符合条件!”
杨青青心冷半截,时候不对,符合条件也会不符合条件!自然什么都不对,刚好碰到她发脾气是一不对,她发脾气的时候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最好是低头受教,但这个小变态居然开口,是第二不对,好了,应聘失败了!
“贵公司的保安需要什么条件?”张扬居然挺冷静。
“哦?还不服了!”副总充满野性的眼睛盯上了他的脸:“公司保安需要目光敏锐、需要审时度势,但你居然说出‘不过一盆花而已’这么轻飘飘的话来,足见你根本是一个鲁莽之人,一个鲁莽之人如何能成为合格的保安?”
这话错了吗?不就是一盆花吗?张扬眉头皱起了,连杨青青都不自觉地皱眉了。
“这是印度曼佗花,一盆价值18万,我精心养了一年半……”
屋里的三人同时震惊!
天啊,一盆花价值18万?!
这是什么花?金子做的?
副总的手指指向旁边的小秘书:“凭你的工资,三年都赔不了这盆花,所以让你收拾滚蛋,你说说……我是宽容还是小题大做?”
小秘书脸色早已白如纸,此刻更是面无人色,嘴唇颤抖不敢言,十八万,她的确是三年都赔不了,如果留在公司,剩下的三年也无非是还债,拿不到任何收入,从这个角度上说,让她滚蛋还真的是宽容!
“你打算应聘保安,但你缺乏必要的眼光,此其一;其二,在上司作出决定时,你随意发言,乃是不知审时度势,所以,我说你不符合条件,你还有什么话说?”
至少杨青青是无话可说,一般公司应聘都会有一个面试,如果今天是一场应聘的话,张扬无疑面试不及格,副总虽然娇蛮,但每次娇蛮之后,还很难找到她的漏洞,这就是她可怕的地方。
第14章 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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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应聘失败,我依然有话要说!”张扬的声音大了,进门时努力形成的恭敬此刻已不存在,只因为一点,应聘已经失败,就不需要做作了。
“不错啊!有胆量!”副总转了个圈子,目光好象也围着他转了一大圈:“说!”
“副总所有的话题全都是取决于一点,这盆价值18万的花已经死了,是吗?”张扬的目光没有看她,他看的是茶几上的这盆花,也许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认真打量。
“看来你的缺点又多了一样,对上司的话根本不仔细听,也缺乏逻辑推理能力,听好了……这盆花价值18万,本人……精心养了一年半,你如果稍稍读点书就应该知道:时间与精力同样是价值,所以,这盆花价值绝非18万!”
她说话时好象习惯走路,几句话说完,她已坐上了前面的高背椅,两条小腿还叠起来了,这是高傲的姿态。
但这幅神态也刺激了张扬,他转身了:“副总,你说话也一样存在问题,既然我应聘已经失败,就根本谈不上‘上司’这个词,而且副总刚才并没有说这花是在副总精心培育之前、出厂价就是18万元,属于表述不清、概念模糊……”
副总脸沉下来了,张扬看到了,也有了反应:“好了,不说副总的责任了,就说这盆……暂时不确定价格、只知道肯定在18万之上的花吧……”屋里好安静,说话需要这么详细吗?
副总眉头也皱起来了,别人皱眉是难看,但她好象是一个例外,柳叶眉只是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折而已……
张扬踏上一步:“副总的决定取决于一个论点,这个论点就是:这盆花已经死了!……事实上,这个论点是错误的,只要论点一错,副总刚才所作的论证就完全站不住脚!”
这还当辩论会了?
副总冷笑:“那么,你可以证明这个论点是错误的,如何证明?”她本是大学辩论会的高手,常常让对手面红耳赤,一提到辩论,兴致大起,就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论一番。
“你的论点当然是错误的,因为这盆花根本没有死!”
副总微微一惊,她好象进入了一个辩论的圈套,确定一个界线非常模糊的定义是辩论中最难解决的问题,生与死本就是最大的争议,花死了?什么叫死?花死了,上面有微生物,是不是意味着没有死?这本不是她想与他讨论的问题,但一进入辩论状态,她就不再是副总了,而是单纯的辩手!
“请问,什么叫花?”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着实毒辣,其一,这个定义不容易解释清楚,其二,就算他解释,也得花费脑筋,等脑筋花费得差不多了,又得面对她新的问题,比如:花的形态是什么这种更伤脑筋的问题。而她自己则可以在对方搜肠剖肚之时,从容地思考,这就是辩论中转换与主动权设置。
“花?”张扬好象吃了一惊:“不就是看起来漂亮、闻着挺香的植物朵朵儿吗?”
副总呆了,这是想象中的辩论高手吗?且不说他的回答完全将自己陷入死胡同,单凭这句明显没有理论基础的回答就足够下面观众笑一把了,花儿都看起来漂亮吗?都闻起来香吗?
“很好!”副总伸手:“你看看这花,漂亮吗?香吗?如果不漂亮也不香,是不是表示它就不是活着的花呢?顺便说一句,漂亮与香都应该执行大众标准!”
“眼前是出了些问题!”张扬瞅着这盆花摇头:“看起来象是死了……但它还能活!”
他根本不会辩论!这是副总的最终认识,本已打消了继续讨论的兴趣,但他这实质性的话一出,副总站起来了:“你能让它活?”
“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试试!”张扬的确不敢保证,但面对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即将下岗、面对她脸上的可怜神态,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试一试,毕竟自己体内的能量来源于植物,对人效果如神,没理由对花儿不效,这花的生机他也有一种微弱的感应,并没有完全丧失,这是信心的来源,也是一个奇妙的尝试。
小秘书此刻脸上的苍白冲淡了一点点,怔怔地看着这个冒失的小伙子,而杨青青则是睁大眼睛,好象傻了。
“活不活的以什么作为标准?”这也许是副总最后一个辩论论题。
“自然是看着漂亮、闻起来挺香……”张扬抓抓头:“对不起啊,我以前没见过这种花,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香!”
副总倒下,晕!倒在椅子上,属于有选择性地昏倒!
“花开的时候……好香的!”旁边有小秘书的回答。
“这我就放心了!”张扬点头:“副总,要是这花儿真的重新……恢复成原样……啊,不是,是重新活过来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他额头有汗水,恢复成原样任何人都没把握,关于活不活的标准好象还扎根了,解释起来挺费劲,总觉得不到位:“你会宽恕她这一回吗?”指指旁边的小秘书。
小秘书脸红了,是激动!这件事情居然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怎么可能?
“如果……如果这花儿真的看起来漂亮、闻着挺香……”副总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笑意:“我有什么理由为难她?全公司都知道,我段……段小姐做事是会给人留余地的!”
“是的,是的!”两女一齐点头。
“好!”张扬兴奋了,自己到都市的第一次挑战开始了吗?期待!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副总眼睛里的笑意消失了:“你可以将这盆花带走!”
“一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张扬正在考虑要不要问她借一个卫生间,关上门现场施展妙手回春大法,但既然有了一周的时间,又何必太张扬?
“如果你不能让花复活,她……还有她到时候全部开除!”手指一划而过,划了一个小圈,将小秘书笼罩其中理所当然,但这圈是不是划大了点?居然将杨青青也笼罩了!
“我……”杨青青脸色大变。
“人是你带来的,按公司规定:外人进入公司导致公司受损,引见者负连带责任!”副总冷笑:“你不服?”
杨青青站不住了,她不敢就“什么叫受损”展开辩论,目光狠狠地滑过张扬的脸,带着强烈的谴责……
“如果他带着花儿溜了,你一样开除!”副总淡淡地补了一句:“现在你去做事,你也不用上班了,专门监督他!”前面的一个“你”是指杨青青,后面一个“你”,手指指的是小秘书!
杨青青努力想捉一捉这个小变态的眼睛,狠狠地给他一点什么,但她居然还捉不到,这小变态在认真地研究茶几上的东西,没看见她喷火的眼睛,退!
一退出总裁办,她有一个冲动,朝墙上狠狠踢一脚的冲动,也有干嚎两声的强烈愿望,天啊,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帮他干嘛?这下惨了!惨了!这花儿一点生机都没了,还一周内复活?
一周后怕是能用打火机点着!
自己找个工作容易吗?偏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变态而丢,偏偏为了一盆见鬼的花而遭到危险,我不活了!……
“副总!”张扬终于研究完了,抬头:“副总说过会给人留余地,但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没看见余地在哪里!”
“这不是余地的问题,而是信任!”副总淡淡地回答:“你不是在拼命表现自己的才能吗?这种自信在求职中很重要,我不想抹杀了你唯一的优点,信任你还不好吗?”
“原来是这样!”张扬笑了:“我还得感谢副总了!……从现在起,我可以将这盆花抱走,对吗?”
“可以!”本就是一盆死花,抱到天边又能有什么?她是精通花艺的,象这种印度产的热带曼佗花,需要的是酸性土壤,对土壤中微生物的含量也要求极高,红茶与绿茶都是茶,但两种茶制作工艺、原理与成分绝不相同,红茶是发酵,绿茶是炒制,这就是天然的区别,一旦用反,这花死定了!
于是,张扬有了今天的收获,进门时两手空空,而出去时收获了一盆花,也许还收获了旁边那个小秘书,她也跟着出来了,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花盆,估计如果张扬一个失足从台阶上滚下来,她第一反应绝对是去接住……他手中的花盆!
就象是接她的饭碗!
好不容易在旁人关注的目光中尴尬地离开公司总裁楼,小姑娘说了第一句话:“今天谢谢你啊!”
第一句话换来了张扬的微笑。
第二句话是:“这花真的能救活吗?”好期待的表情。
“应该没问题……吧?”商量的语气。
小秘书真的希望自己的耳朵能限时失聪,在他说前面五个字时听见,后面的忽略。
“我们只剩下七天时间了……需要什么,你说,我这就去找!”为一盆花而如此上心,小秘书也许是平生第一回,但现在她知道,不管付出什么都值得,且不说她的饭碗问题,最关键的还有这花的价值,七天时间弄十八万,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我想……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那去我的房间!”小秘书一秒钟都没有耽误:“来,这边!”从公司院墙里穿过,前面是住宿楼,从外面看还挺气派,总裁秘书看来地位还不太一样,杨青青虽然多次明示自己是公司的高级职员,但看她那破出租屋和今天的表现就知道,这话里的水分比这花里水分多几倍!
前面是三楼的房门,小秘书的钥匙早就握在手中,鼻尖有了汗水,开门也不耽误时间,但身后的男人停下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燕小梅!问这干嘛?”
“平生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我总得知道……这女孩的名字吧?”
燕小梅微微发怔,开门而入,伸手接过张扬手中她始终在关注的花盆:“你说说……需要我做什么?”
“有卫生间吗?”张扬四处打量。
“有!”燕小梅指一指旁边的小门:“这花儿要在卫生间……?”
“不是!”张扬起步了:“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流水声入耳,燕小梅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她都不敢相信,会请一个陌生的男人进自己房间,在这个男人方便的时候,自己一边听声音一边转圈,期待着他快点方便完!
第15章 一盆花,两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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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终于出来了,好长的时间,出来时,头居然好象还整理了一下,让燕小梅略有几分怨气,你倒是一点不上心,人家都快急死了!
张扬坐下了:“给我倒杯水来!”
“嗯!”燕小妹快步走出几步,在卫生间门口停下了:“你喝……还是……花儿喝?”
“我来给花儿用点药!冷水!”
燕小梅激动了,还有药?还真的有准备?这就好了,太好了!快从卫生间跑出,手中是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凉水!
朝桌上一放:“这是给花儿的!我去给你也倒一杯!”再次开跑,人喝的水自然与花喝的不一样,应该是开水!
开水也端来了,张扬没有接,看着旁边的书架,颇有感触:“你还看书啊?”
什么时候了?还讨论看书的问题?燕小梅点一点头:“偶尔看看!”
“都是些什么书?我瞧瞧!”张扬站到了书架前:“书真多,还有名著,现代社会的女孩可是没几个看名著……”慢慢地翻。
燕小梅站不住了:“等会儿再看好吗?先看看这……花!”
“哦!这水太多了,你倒点下去,只保留一小半瓶就好!”张扬有解释:“花儿泡多了水也会死的!”
“哦!”燕小梅再次跑卫生间,好象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这瓶子水多水少有什么?用多少就用多少,多的放着不就成了?她当然不知道在自己匆匆忙忙钻进卫生间的时候,这个男人手脚好快,闪电般地撕下一张纸,快转身,从花盆中抓了一把黑色的泥土,包进纸中,塞进怀里。
“这么多够吗?”卫生间门口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手中是半瓶水。
“够了!”张扬已经坐下了!
水来了,递给张扬,张扬小心地从身上摸,终于捧出一个小纸包,极小心地打开,里面是黑色的东西,燕小梅死死地盯着这泥土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百练花精!”张扬说:“我花了几十年……啊,是我爷爷花了几十年从无数植物身上提取的,我爷爷说了,只要植物还有一口气,就能让它活过来,但说实话,我爷爷的话我从小都没怎么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罗里罗嗦的言语中,这小包里的“百练花精”慢慢滑入杯子中,杯子的水立刻变得混浊。
剩下的依然小心包好,张扬依然有解释:“这花精一天不能用太多,否则,植物就会营养过剩……”
他的理论真的不少,植物不能浇太多的水,这小梅知道,但不能营养过剩她就没研究了,听他这理论一套套的,信心大增的小梅提出了实质性问题:
“现在要浇花吗?”
“你来,小心地一点一滴地浇!”张扬的瓶子递给小梅。
小梅用抱初生婴儿的姿势接过,摆正姿势,慢慢地浇,张扬的手握在花茎上:“顺着我小手指的方向浇!”
“嗯!”小秘书在做着平生很少有的精细活,全然没注意到张扬眼睛微微闭上了,深深吸了口气,她身上好香啊,从这个角度看,她上半身弯下来了,衣领下面是白嫩的肌肤,还有更刺激的隐藏着,只能看到深深的沟……
摇摇头,驱散一些让人热的东西,张扬心念沉入体内,一股清凉的能量缓缓流出,奇迹生了,他感觉到手上握的这枝花茎好象变成了活的,里面有东西在流动,是什么?是能量吗?好象与身体里的能量略有不同,流动方式略有不同。
花茎的干枯慢慢被一种嫣红所替代,就象一个木乃伊突然被注入了新鲜血液,上面早已干枯的叶子上也有了嫣红,有效!张扬的手收回了,燕小梅略略抬头,也许是这个艰难的姿势保持太久了点,活动活动颈骨,刚刚接触到这盆花的花身,一声惊叫突然从口中而出……
已经好久了,燕小梅还在激动:“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盆花刚才是了无生机,但现在足足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模样,叶子红润了,枝也红润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看这情况,只怕明天就能恢复!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效!”张扬一样有感慨,最大的感慨也许是,他觉得治疗植物比治疗人体更直接,能量几乎没有任何损耗,全部都进入植物体内,这还在其次,最关键的一点是与治人伤有区别的地方,这个区别就是:治人他只是将能量送出,根本感受不到人的反应,而治植物,他觉得在治疗过程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植物的欢欣鼓舞!
“这瓶水……这瓶水还没用一半!”燕小梅抱着手上神奇的药水说:“再用一次肯定能开花!”
张扬愣住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没有与她保持同步,他都弄完了,她才倒一小半,这半瓶水在她手中,明天还能效吗?咳嗽!
咳嗽中燕小梅抬头:“有问题吗?”
“这百练花精一融于水,很快就会过期!”张扬一本正经地说:“明天得用新的!你可以倒了!”
“倒了?我不!”燕小梅一秒都没有停顿。
“不倒做什么?”
“这么神奇的药水……你让我倒了,我……我怎么舍得?”燕小梅在转圈:“可惜我家里没有花……”再转圈,终于停下了:“你说……这水人要是喝了,会怎么样?”
张扬目瞪口呆:“人喝了?你要是喝了,估计……估计可能有点香,但是不是漂亮我不打包票!”
燕小梅哧地一声笑了,这也许是她今天第一次笑,她笑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可爱极了!
“哎,你叫什么?”她坐下了,坐在张扬身边,一股极好闻的香气从她身上散。
“张扬!”张扬说:“那个小丫头好凶……她真的是公司副总?”
话题早就该转到副总身上了,因为她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是啊!”燕小梅说:“阳春集团是她家的,她父亲是真正了不起的人物,一手将一个制造业的小工厂拓展成一个大型集团公司,这个分部是她哥哥负责的,因为她在这边上大学,所以,她父亲给了她一个副总的职务……”
“上大学?她在上大学?”张扬眼睛睁得好大,大学生还是公司副总?这简直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是啊,她才那么一点大,上大学很正常啊!”
“可兼职大公司的副总就不正常了,而且我看这个女孩子还不仅仅是挂个名那么简单,公司的事情她管得还不少……”
“副总……她……她挺厉害的,连段总都怕她,你没看见今天段总没来?就因为他这个娇蛮的妹妹来了,他有意避开的……”
这就是家族式管理的弊端?任由一个娇蛮的大小姐在公司胡作非为,损伤公司利益也在所不惜?但他好象忽视了一点,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家公司,如果真的是这么混乱的管理模式,又凭什么成为全国五十强?
两人不咸不淡地说着话,基本已偏离了花儿的主题,但这花儿依然在旁边略带娇艳地开放。
“中午了,我给你做点饭!”燕小梅站起。
“这……好吧!”张扬多少有点意外,但还是爽快地接受。
“我一般吃食堂的,家里没菜,我去买点,你别离开!”走到门边回头,给充满温馨感觉和几分憧憬的张扬一个小小的打击:“你帮我看着花儿,别离开了……”
原来让他别离开是因为屋内有一盆花!
很快,她就回来,鼻尖上照例有汗水,脸蛋也红扑扑的,钻进厨房,快活地忙碌起来,厨房里有声音传来:“哎,张扬,你是哪里人啊?”
“大别山腹地,张家村,你没听过吧?”张扬在翻着一本小说,话照说,这是多年来练就的真功夫。
“那是北方吗?”
“算是吧!”
“哦!”没有了声音。
菜端出来了,燕小梅轻轻一笑:“我听说北方人喜欢口味重点的,你尝尝……”
张扬算是明白了,她在厨房里的问话并不是客套话,只是想知道他的口味,真是一个细心的小姑娘,难怪能成为总裁秘书,果然有别人所不具备的过人之处。
饭菜很可口,汤也特别鲜,吃得张扬连连赞叹,饭一吃完,燕小梅收拾桌子再次让张扬感叹,她的动作也不是特别快,但特别细腻,幅度非常小,就是这些幅度非常小的动作足够她快而准确地将碗筷收起,而且还没什么太大的声音,擦桌子时更是腰肢轻轻扭动,微微一扭就宣告她手上动作完成,看着她做这这些习以为常的家务,张扬想起了一个典故,疱丁解牛!
这是不是也是熟能生巧?还是南方的女孩本就是如此的灵秀?
他在这里吃一顿可口的美食,饱餐一顿面前的秀色,和南方小美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可有多轻松惬意?好象完全忘记了他的某个室友!
这个室友真是一个可怜的室友,杨青青饭没吃就跑回出租屋,最大的希望就看到桌上有一盆盛开的鲜花,但鲜花没有,连某个小变态都消失了,她在房间里到处找,除了他隐藏得很深的一双臭袜子之外,什么都找不到,没有电话号码,这个混蛋,再不出现,本姑娘疯了!
她的意识比较坚韧,直到上班前十分钟,依然还能在屋里转圈圈……
黄昏终于来了,杨青青回到了房间,还没打开房门,里面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她的心跳了,门猛地一开,沙上一个大男孩随口来了一句:“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饭?我还有心思吃饭?”杨青青手一挥,小包包打着跟头滚落沙:“快说……那花儿怎么样了?”正如那花儿是燕小梅的饭碗一样,同样是杨青青的饭碗!这饭碗是破还是没破都不知道呢,她的确没心思吃饭!
因为与她不相干的事情而除名,这样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但有了那个大小姐,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能视同玩笑,起码杨青青没有开玩笑的感觉。
“花儿啊?”张扬叹息:“花儿和人一样,人有三病两痛,花也有凋零和死亡,花开花落本就是寻常事,一个老和尚说过……”
“老和尚去死!”杨青青大叫:“我只问那盆花是死是活!”
“那盆花啊?”张扬拍拍沙:“听我慢慢说……”
“急死我了!”杨青青大叫一声,一**坐下:“说!”
“那花啊,今天我和那个叫什么来着……燕小梅的一起细细地弄……细细地看……浇了点水,松了一遍土……”
杨青青不急了,狠狠地瞪着他:“你个小变态,是存心的吧?”
“就要说到结果了!”张扬起身:“花儿死了!”话一说完,起身钻向房间,后面一个小包狠狠地砸过来,伴随着一声大喝:“小变态,你害死我了!”
包儿砸在房门上,嗵地一声大响,嗵嗵不绝,自然是她的小脚在继续主人的怒火:“你给我滚出来!”
“我们有底线的,不准踢门!”
嗵地一声:“去你的底线!小变态,死张扬!没本事逞能,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吗?今天你不给我滚出来,我踢破你的门!”
房门打开了!张扬多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的脸:“这工作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她脸上都快流泪了。
杨青青侧脸了,重要?你一个没经历风雨的小屁孩懂得一个工作对于打工者的重要性吗?特别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打工者。
“别板着脸了,花儿活了!”张扬不忍心再骗她。
杨青青脸猛地转过,脸上全是惊喜。
“我懂花的,敢向你保证……最多明天,这花儿就能完全复活!”
“这不可能!”杨青青叫道:“不可能这么快!”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张扬笑了:“如果明天完全活了,下个月的房租免了!”
“好!大不了姐姐下个月养一个月小白脸!”杨青青轻松了:“如果明天不活,以后的房租全算你的!”
“一言为定!”张扬坐下了。
杨青青也坐下了!
“哎,小张扬!你说的是真的?”碰一碰他的肩膀。
“当然是真的,否则……否则那个燕小梅也该睡不着了!”
“她睡不睡得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你不知道,这个小副总有多么不讲理,上次就为了一件小事,我一个姐妹哭着离开了公司,好不容易定下了一套房间也因为她的离开而贱卖,这可是她一生的梦想……”
“别说那些了,说说你吧!”张扬内心有感触,普通的打工者真的是如此脆弱吗?“说说你的房屋到了什么程度!”房屋问题也许是她比较兴奋的话题,一个希望也是她的兴奋来源。
“房屋啊?”杨青青果然充满憧憬:“我要买一间高高的房屋,站在自己房间里要能看到很远很远的都市……”
“目前呢?能买一间房吗?”看她的年纪与资历,应该没有工作多久。
“……差点!”
“只能买……一个卫生间?”张扬嘴角有笑意。
“……也差点!”
“我说姐姐,你连一个卫生间都买不起,还敢想一个高高的房间?”张扬表示诧异。
“好奇怪吗?我不是说了吗,十年!十年后你再看!”
理想!这就是理想!不知为何,看着她谈十年大计的时候,张扬也觉得胸中热血沸腾。
夜到了,房间里灯光打开,张扬重新坐下:“你上次去凤城做什么?”
“上次啊?哦,我有一个朋友出嫁了!”杨青青说:“这是我一个好朋友,我们一起大学毕业,也一起找过工作,找工作太难了,她居然选择回家结婚算了,我就不明白了,她读了那么多书,苦苦求学十多年,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你们那里的女孩都这样吗?”
“女人大了总要嫁人结婚的,你们那里难道不同?”张扬没好气地回答。
“我们那里一般的女孩也这样,但我们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只去服侍一个男人,不是专业全废了吗?”
张扬瞪她一眼:“你的想法很成问题,不服侍一个男人,还想服侍多少?”
“变态!”杨青青狠狠地回瞪:“是这个意思吗?我就说了,跟你这个小变态说不了三句话!哦……肚子好饿!给我弄点吃的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