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大的愿望
进门，秘书小姐用同情的眼光扫了她一眼：“杨小姐……副总在等你！里面请！”
“啊……谢谢……谢谢……”杨青青脚尖都颤抖了。
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请进！”
杨青青进门了，比当时高考还紧张得多，桌子边的段柳温和地说了一句：“把门关上！”
“是，段总！”杨青青轻轻关门，再轻轻地回身，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
“别紧张！”段柳说：“听说你最近表现得不错！”
杨青青的心蹬地一下震荡了，表现不错？这是副总说的话？
“全仗段总关照和栽培！”这样的话就算再紧张，她也会说得很流畅。
“今天不谈公事，我想和你谈一个人！张扬！”段柳淡淡地说：“你们关系不错吧？”
惨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又是这个混蛋惹了祸！
杨青青脸色微微改变：“我们……我们只是老乡，已经……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她的声音停顿了，因为段柳在摇头，她说一句，段柳摇一下头！
“你说了假话！”段柳一句话出口，杨青青背后全湿。
“你们不是老乡！”段柳说：“如果说……几个小时算很久的话，你们的确很久没联系过，但几个小时算不得很久！”
几个小时？杨青青内心深处发出呻吟，她昨晚跟踪了她！这是唯一的解释，或者有内线！“段总……”杨青青深吸一口气：“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
“真的！”
段柳朝后面轻轻一仰：“这么说……如果他有什么事情，你不愿意为他承担责任？”
杨青青震惊了，他有什么事情？他有钱了，有钱对他而言也许意味着一件事，钱的来路存在问题！天啊！
“回答我的问题！”段柳轻轻敲击桌子。
“他如果做了坏事，他应该自己……承担责任！”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错！
段柳笑了！
很好，终于验证了一点，她与他是真的没有关系，一个不愿意为男人承担责任的女人算不得男人的知己！
但杨青青接下来的话有点激动：“段总……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果段总信任我的话……”
“你会怎么样？”段柳眉头微微一皱。
“我可以劝他……改正错误，挽回失误！”
这算不算知己？虽然不愿意承担责任，但愿意劝男人改正错误，段柳的秀眉悄悄竖起，终于在杨青青提心吊胆中悄悄抚平：“放心，他没有犯错！也用不着你劝！”
杨青青有一个冲动，轻轻压一压自己的胸口……
“我有一个表姐……看上了他，愿意和他相处……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青青恍然大悟：“段总的意思是……想通过我了解一下他的底细，或者是让我安排他们见个面？”她的表情比较放松。
段柳彻底放心了，这句话同样是一种试探，如果她喜欢这个男人的话，听到这样的话会心头激荡，会有戒备的表情，但她没有，她只有放松！
全面证实，他们的关系很正常！
“不用了，我表姐与他关系本就极好，但她需要你所租的房间，你可以将你的房间转让给她吗？这事儿她不太好说，我就找你了！”段柳话终于说完了，到位了，坐下喝茶。
“这没问题，象这样的小事儿……要段总亲自开口，我……不敢当！”杨青青虽然有些为难，但又如何敢表示出来？这个时候，上哪找房屋租去？
“那你下午就收拾自己的房间，钥匙给我送过来！”
“是！”下午？这么急？今天晚上在哪里过夜？只有找玲儿了，希望她男朋友出差还没有回来……
“我中午就收拾，下午上班时将钥匙送来！”杨青青表态：“段总还有其他吩咐吗？”
“离开了出租屋，你晚上在哪里住？”段柳茶杯放下了，轻轻地问了一句。
一句话，杨青青觉得心中有一种酸楚悄悄浮现，夜晚？住的问题，是她心中纠结的问题，但出自段大小姐的口中，却让她感动，她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近人情的老总嘛，起码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小问题，我……我可以解决的，谢谢段总关心！”
“这个问题虽然小，却是我给你带来的！”段柳说：“是我的问题我就会自己解决！……拿上这个！”手一动，一串钥匙叮当一响，移向办公桌的另一边，自然是靠近杨青青的一边。
杨青青愣了：“这是……”
“这是义河新区的一套商品房！”段柳说：“是公司的财产，住房面积一百三十平米，装修齐全，从今天起，是你的了！”
杨青青震惊了：“段总，这……这我可不敢要！”
“为什么不敢？”
“我知道公司的规定，凡是公司派房的人都是……为公司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我……我还不够格……”
“这不是公司派房！”段柳轻轻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买下来，作为你个人的资产！”
买下来？买房？杨青青心头激荡，这本就是她最大的愿望，几年的奋斗只有这一个目标！但可以吗？
“我……我买不起！”杨青青实事求是：“我知道那里的房价，象这样的房屋，价值至少在八十万开外，还不包括装修！”
“你有多少钱？”
“……二十七万！”
“很好！”段柳点头：“你去物业管理部找张部长，就交二十……五万块，剩下的钱算是公司对你的奖励！”
杨青青的脸蛋一下子涨得绯红：“段总……这……这是真的？”一下子奖励六十万，哪有这样的奖励？这怎么可能？昨天还在为房屋伤透了脑筋，今天段总居然就能圆她这个梦，如果段总是一个男的，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她是一个女的，不可能有非份之想的……
“我是说假话的人吗？”段柳起身了：“这个奖励有一个条件！”
来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来了，杨青青微微鞠躬：“请段总吩咐！”
“我表姐是一个很容易受伤的女人，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
“我可以和张扬说一说……让他对你表姐好一点！”杨青青说：“他虽然有很多毛病，但段总……说真的，他是一个好男孩！你表姐会很幸福的！”
“但愿吧！”段柳轻轻挥手：“去吧！我会和张部长先打个电话！”
“是！谢谢段总！”杨青青深深一鞠躬，走向门边，停下了……
“还有事吗？”段柳轻轻皱眉。
“我想……我想问一问段总……”杨青青支支吾吾地说：“段总，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她的表情有点激动，是发自内心的激动。
……
她已经离开了，带着对公司和自己的千恩万谢，段柳轻轻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自己是怎么了？是啊，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是因为她的酸苦触动了她吗？公司里哪个打工的女孩没有一段酸楚的历史？她还算是好点的，是要将她与他分开吗？表姐都不在意，自己干嘛操这份心？她有什么值得奖励的？是奖励她将这个人带入了公司吗？那么这个人又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对于阳春集团而言，他没有任何好处，而是一个巨大的毒瘤，起码将她保存了二十年的清白身子都毁了，自己应该开除她的，但居然奖励她，真是怪了……
电话响起，是妈妈的电话，和所有的妈妈一样，每天都会给自己的女儿打个电话，段柳接通电话：“妈妈，我在公司里。”
“晚上回不回来？我让下人买了你最爱吃的菜！”
“谢谢妈妈，晚上……晚上我有点事！就不回了！”
“公司里的事情有你哥操持，你一个大小姐，尽忙那些男人的事干嘛？”妈妈不满了：“回来陪妈说说话，一个学期都结束了，还没汇报！”
“汇报哪能晚上呢？白天汇报！”段柳咯咯地笑：“要不现在，要不明天，你选！”
“疯丫头！”妈妈笑骂：“你看人家大小姐，每天晚上都回家，哪象你，和你爸爸哥哥一个模样，挂个副总还夜不归宿了，真是……”
“好了，过两天回去陪妈妈睡觉……”
……
这是她与顾心岚不同的地方，顾心岚不管与男友怎么疯，每天晚上都会回家，而段柳，早已养成了习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常有的事情！
今晚也一样，她没打算回家，没打算回家会在哪里睡？公司里她能住的地方多着呢，但她没住公司，学院里有她独立的空间，她一样没去，下属几家旅馆只需要她一个电话，总统套房都能腾出来，但她没打电话，会去哪里？没有人相信，她会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出租屋中，悄悄打开出租屋的门，将一个大包裹悄悄铺开，铺床！
外面没有动静，段柳是开一会电视，喝一会茶，在房间里看一会花，再跑到锁孔前瞧一瞧外面，鼻尖都冒汗了……
第62章 母子重逢
在一遍遍察看中，段柳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柳柳，你很伟大！你为你喜欢的表姐做了很多，有些事情做了就成，心意到了就可以，不需要她知道的！
是的，不需要有人分享，但一个人的秘密多少还是有些寂寞的……
终于在八点多的时候，外面的钥匙在转动，段柳跑了，进了自己的房间！
电视是热的，屋里有女孩的香气，卫生间里有水迹，张扬轻轻敲门：“青姐，回来了？”
“嗯！”里面有声音回答。
“奇怪了啊！”张扬笑了：“居然不看韩剧了，莫非是里面某位男士伤了你的心？”
没有回答！
“今天的咖啡钱要不？”张扬用硬币轻轻敲门：“响应你的号召，咖啡就免了，直接将钱给你！你的运气真不错，刚好有十块零钱！”
依然没有回答，里面的姑娘嘴角有了笑容！
“电视归我了，真好！”张扬大笑：“期待着你对韩剧的彻底失望！”
里面有音乐响起，是对他的回应，声音还挺大！
电视机边也有音乐响起，张扬顺手拿过，当然是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当然是他的顾！
“哎，岚岚！”电视机声音小了，房间里电脑音乐也小了，老毛病了，偷听！张扬也不在乎，一开口就比较肉麻的那种。
“明天听说海上有风，估计看海会另有一番看头，好的！”张扬的声音传入房间，段柳的心微微一动，看海？为什么总是一些熟悉的场景？他还会将军舰当作渔船吗？他和她一起会遇到小流氓吗？
“今天我不在茶楼，明天早上你没办法亲我了，哈哈，小宝贝，哭吧！”
“……”
外面的亲密言语悄悄钻入耳中，段柳靠在床头，不知何时眼神变得充满忧伤，这忧伤她自己也许都没有意识到，明天……明天也许真的要回到家里，陪着妈妈睡一觉，到这里干嘛呢？听人说那些肉麻的话？
电话终于结束了，外面也终于恢复了宁静，段柳还张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数绵羊，一只两只……绵羊变成了兔子，兔子变成了云彩，又突然变成了他的脸，他脸上有汗水，正在她身体上方起伏……
段柳猛地睁大眼睛，手一挥，被子掀开，一股清凉的风吹进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内衣都湿了，是汗水吗？
清晨，他出门了，在出门之前还礼貌地道了一句：“青姐，我走了！”
段柳摇摇头，今天不跟他，凭什么呀？他们好他们的，自己没理由看戏！
但外面的风儿吹来，满天的乌云浮动，段柳看着这些浮云还是心动了：“我去看海，我去看海又不看任何人，不犯法的！”
……
茶楼门口，一辆小车飞驰而来，车子停下，大风起处，顾心岚衣袂飘飞：“扬扬，把车停到后面去！”
车子在减速，减得很快，滋地一声停下，不是停在后院，而是正前方！
公然违抗指令，这还了得？顾心岚打算翘起小嘴儿惩罚惩罚他……
可她的目光转过，她惊讶了，这个男人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前方，很激动的表情！
什么事情这么激动？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激动过！
她的目光也悄悄转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愤怒！绝对的愤怒！
一个美女！他敢用这样的眼光看这个美女，婶可忍，叔叔不可忍！最不可忍的是：这个美女还真的是一个婶婶，起码有四十岁以上，别以为你穿着富贵、打扮时尚就能欺骗年轻小伙子，本大小姐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年纪，简直可以做他妈妈，还用同样激动的眼神来看他？
“张扬！我的扬扬！”伴随着美女的叫声，她直扑过来，直扑向汽车前方……
张扬手一搭，身子一弹，从车座上直接弹起，甚至不开车门，迎向中年美女，在顾心岚极度震惊中，他的手伸出了，谢天谢地，是拒绝的手势：“夏夫人……是你！”
他的声音为什么变得嘶哑了？
“别叫我这个……”妇人大叫：“扬扬，我是你妈妈，你相信吗？我真的是你妈妈！真的是……”她的眼睛里早已泪水奔流，语无伦次！
顾心岚有片刻间的昏眩，天啊，他妈妈！他不是说是一个孤儿吗？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妈妈？而且看他妈妈的打扮装束，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象她身上随随便便穿着的一件小外套，就是欧洲最流行的塔马式坎肩，单价在三千欧元以上！
一句话，张扬已经完全激动！
“扬扬，上次我就说了，你一定是我儿子，现在我才知道，我真的是你妈妈，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十九年了，十九年啊……扬扬，你怎么了？你不信吗？看……这就是化验单！”她将手中的皮包猛地撕开，里面的几样金银首饰散了一地，但她好象根本不知，拿着一张白纸迎风扬……
几名保镖模样的人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其中一个接过她手中的小包，她同样一无所觉，只是在泪水朦胧中盯着张扬，盯着张扬慢慢溢出的泪水……
“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张扬喃喃地说：“妈妈，你是我妈妈！”
“儿子！”妈妈慢慢张开了双臂。
“妈妈！”张扬终于控制不住，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妈妈，这是他妈妈，上次就给过他母亲般的温暖、任何情都替代不了的母亲温暖，前段时间他证实了这一点后，无时无刻不在想象中与父母亲抱在一起，这一天终于到了！
十九年的离别，十九年的彼此两不知，十九年的时间虽然太长太长，但隔不断这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抱上妈妈的一瞬间，张扬心头一下子变得安宁无比，仿佛一艘大船在历经风浪之后，终于回到了港湾……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静，四周的人声好象完全不存在，顾心岚的泪水也悄悄地下来了，我亲爱的人，你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下好了，这样我们的爱情才是真正完整的！祝福你，也祝福我们，这是自己的婆婆，自己怎么和她相见？她会喜欢她吗？片刻时间，顾心岚脸上红晕遍布，心中也充满了忐忑，轻轻挥手，将茶楼里探头探脑的员工们全部赶回去，给这两个母子留下属于自己的空间！
“你说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是你爸爸对吧？他也很想你……你马上跟我走，我们一家人团聚。”妈妈激动之余，想当然是这样，就冲口而出。
提起爸爸，张扬心头的激动有了一个缺口，深吸一口气：“妈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虽然平生第一次叫妈妈，但叫了一次两次之后，他叫得极顺溜。
“那个该死的雷风！亏他还是咱家的亲戚！”妈妈说：“他上次鉴定出错了，正因为犯下这个不该犯的大错，他才遭到报应，被坏人杀掉了，在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你爸爸还不放心，另外找专家再做了dna鉴定，终于确定了，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还留下了一封信？
张扬说：“信上怎么说？”
“信上说他老糊涂了，他的确是老糊涂了……化验的时候，将你的血液样本与别人的搞混了，才犯下这个大错！”
搞混了？怎么可能？父亲当时是跟着一起进去的，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会混？这样的借口别人也信？
如果真的混了，后一步的化验又从何而来？
张扬轻轻摇头：“信上有没有……提到夏金？哦，我应该叫他哥哥！”
“没有！绝对没有！”妈妈脸上有了惊恐的表情：“你相信妈妈，信上什么都没提，上次的事情责任完全在雷风，与任何都没有关系！”
张扬算是彻底明白了，信上绝对提到过哥哥，绝对将全部过程都和盘托出，但这件事情妈妈不愿意提！她在否决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认为可以瞒过他，的确，如果张扬不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的话，她也的确可以瞒过他，豪门恩怨本就不是一个山村小子能够洞察得了的！
他心头大浪翻滚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心岚脸色大变，也充满了惊恐，她的身子也在摇摇欲坠，全靠车子才得以支撑。
妈妈吸了一口气：“孩子，我们夏家是香港最有名的名门望族，在社会上地位非同小可，我知道你哥哥上次对你不太公平，但这孩子就这样，你也别计较他，看在妈妈的情面上，别恨他好吗？”她的声音是如此的诚恳。
“我不会恨他的！”张扬勉强一笑：“但愿他也别恨我才好！”对于一个失败者，他向来很宽容，对于一个面临枪毙的人而言，宽容更是已到极致，哥哥是做过手脚，但害了他吗？no！他害的是自己！
“这就好！”妈妈松了口气：“我们娘俩找个地方好好坐一坐，你都不知道，妈有多少话想和你说……”
第63章 童年旧事
“妈妈，我们就上楼吧！”张扬笑了：“我先跟你介绍一个人……”张扬一回头，手指指向车边，他愣住了，车边没有人，顾心岚呢？她去哪了？
“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啊？”妈妈眉花眼笑：“小鬼头，一见面就给妈妈介绍一个媳妇吧？看模样儿倒是漂亮，谁家的闺女啊？”
“你自己见面了再问她！”张扬笑了，拉着妈妈的手：“我们从后面进去……”
两人欢快而去，两名保镖也紧紧地跟上，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作为保镖，主子心情好了，可是保镖的大喜讯，一路上这个夫人激动无比，已有好几次危险的事情发生，现在终于船儿靠岸了，找到了小少爷，一切都将异常圆满，作为陪同人员，他们也许还会有老板的特别奖励！
到了顾心岚门前，张扬掏出钥匙开门，身边的妈妈四处打量，心中开始有奇怪的感觉升起：“扬扬，她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张扬轻轻一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你的儿子，你儿子可是一个穷光蛋！”
“现在不是了！”妈妈笑道：“妈妈要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怎么了？”
“不对呀，这钥匙没错啊！”张扬皱眉了，轻轻敲门：“岚岚，你反锁了吗？”打了半天没打开，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问你……”门里面传来她的声音：“你是……夏家的儿子？”她怎么了？太激动了吗？为什么声音这么奇怪？
“是啊，你开门，妈妈想看看你！”
“是香港的船舶大王夏家？”门里面还在问。
“是吗？”张扬可有点拿不准了，侧身问妈妈。
“是的，闺女，开门吧！”妈妈的声音很激动，也很温柔。
“你为什么骗我？”顾心岚的声音好激动：“你这个骗子……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张扬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骂他，不是开玩笑、制造某种情趣的骂，而是咬牙切齿的类型，是真骂！
“岚岚！”张扬吸了口气：“这哪谈得上骗？我自己也才刚刚知道！开门，我告诉你一切！”
“滚！”
这厉声大叫一出，妈妈脸色变了，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门外可是你未来的婆婆，是长辈！
“岚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了？”张扬眉头锁紧了。
“滚……滚……滚！”里面一连串的大叫，简直是歇斯底里，张扬叹息了：“妈，走吧，我陪你去酒楼！”
下楼了，妈妈的脸色还很难看，没有人能不难看！特别是她这样的身份！
坐上她带来的汽车，妈妈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孩子，跟我回香港去吧，我们现在就走！”
“不！”张扬叫道：“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你是为了她吗？”妈妈轻轻摇头：“象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你以前侍候也就侍候了，从现在起，你永远都不需要侍候！夏家的少主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哪怕是天仙！”
“妈妈，情况不是这样的！”张扬摇头：“她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她是最好、最温柔的女孩，在我还是一个穷光蛋的时候，她就没有这样做过，今天也许是一时无法接受，失去了理智，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在吃饭的时候，她会来叫你一声妈妈！”
“有你叫我妈妈就够了！”妈妈长长叹息：“孩子……你不知道，这十九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想着你出现在我面前，叫我一声妈妈！”
“妈妈！”后座上，张扬激动地握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也反手相握，久久地看着他，好象永远也看不够！
汽车漫无目的地开向市区，两名保镖都保持沉默……
“孩子，你小时候就是那么可爱……”妈妈好象回到了从前：“想听一听你是怎么弄丢的吗？”
“你说！”
“那是十九年前，当时还是秋天，你爸爸生意上刚好陷入困境，计划开发内地的市场，当时你才几个月，我跟你爸爸上路的时候，舍不得你，就将你也带出来了，在安徽，遇到了一场暴风雪，将我们困在山里的一个小山村，晚上你感冒了，你爸爸到另一个村子给你找医生，而我刚刚出门倒了盆水回来，你就不见了，当时……”妈妈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当时我都快疯了，四下找人寻找，可天黑路滑的，怎么也找不着，后面报案了，警方才告诉我们，那里有一个流动人贩集团，专门偷小孩子，转手到南方卖，你一定是被偷了！”
张扬眼睛闭上了，好久都没有睁开，自己打击过无数罪恶，原来也是某次罪恶的牺牲品，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你爸爸将所有的钱都花光了，请了许多人上山，那边正好是七娘山的靠背，叫离山！我也上山了，终于在山顶的一个地方抓住了一群人，他们供认不讳，说将你带到了一个洞中，但等我们赶到那个山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大家猜测，你一定是被狼……吃掉了，妈……当时就昏了，回来后……”
泪水已下，手巾都湿了……
“那山叫离山……我还以为我们母子真的得永远分离，老天有眼，终于让我见到你！”
“妈！”张扬再次抱住妈妈，妈妈痛哭失声。
“十九年了，你吃苦了！”妈妈哽咽着说：“儿子，你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随便什么都行，妈妈全都答应你！”
“我只要妈妈陪我吃顿饭！”张扬泪水也悄悄而下：“就这一个要求！”
“好！我们去最好的酒店！”妈妈点头了。
帝京大酒店，是整个顺城最好的酒店，汽车悄然停下，停在酒店门前，瑶池厅，是整个酒店最好的厅，两人已坐在桌边，妈妈一直都拉着他的手，好象生怕一松手他就跑了，但张扬还是起身了：“妈妈，你坐一会，我打个电话！”
“嗯！你让那个岚岚过来！”妈妈说：“我不怪她了，能够在前段时间就喜欢你的女孩子，无论是谁的闺女，妈妈都不会嫌弃！”如果知道他是夏家的小少爷，喜欢他的女孩能够从顺城一路排到香港，这不稀奇，但前段时间，儿子还什么都不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恋情是最纯真的恋情，哪怕这个女孩子是如此的任性，一样是一个好女孩！
“谢谢你，妈妈！”张扬出门了，手机拨号……
电话接通了，但电话里面没有声音……
“岚岚，我的宝贝，说话好吗？”张扬用最温柔的语气开口。
没有回答！
“过来陪妈妈吃顿饭！好吗？”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声音：“没空！”
“你有什么没空的？”张扬说：“听话，快来！我在……”
“听话，听话……我凭什么听你的？”顾心岚叫道：“你以为你是谁？”
“岚岚，你今天怎么了？你该知道……我寻找自己的双亲寻找得有多苦，总算找到了，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从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你高兴你的，别扯上我……”顾心岚大叫：“我们分手了！”
“岚岚！”张扬的声音变了，他脸上的神色也变了，电话里传来忙音，她挂了！怎么会这样？
重拨！
电话一拨过去，立刻传来忙音，她是直接挂断了，根本接都不接！
连续拨了好几次，再拨过去，手机关机！张扬愣住了，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她不来？”
张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说她身体有点不舒服……”
“好了，孩子，过来吧……我们吃饭！”妈妈悄悄叹了口气。
……
顾家楼房之上，顾心岚呆呆地站在楼顶，站在夕阳下，好久了，她都没有动，滴答一声，一滴清泪掉在石板上，摔得粉碎！
一个手帕从后面递过来：“岚儿，告诉妈妈，出了什么事？”
“妈妈！”顾心岚猛地回头，扑进妈妈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全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泪水疯狂地流……
“是那个混蛋小子……欺负你了？”妈妈大怒：“妈饶不了他！”
“不……”
“那是怎么回事？快说……你想急死妈妈啊？”妈妈急了。
没有回答，只有哭泣。
“你倒是说话呀！”妈妈更急。
“他……他是夏家的人！”顾心岚大叫：“我宁愿他是乞丐……是犯人……是恶棍，我都不要他是……夏家的人！”
妈妈震惊了：“那个叫张扬的人？”
无声！
“他是夏远方的儿子，那个……夏金的兄弟？”
“别提这个名字……”顾心岚大哭：“我永远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夏家没一个好东西！”妈妈咬牙切齿：“……”
母女俩的对话消散在风中，张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变故，他慢慢从顾心岚的失态中转变过来了，转入了与母亲的温馨气息之中，两人已用过餐，母亲住在最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外面是最好的真皮沙发，茶几上是最好的茶点，当然还有水果！
第64章 爱情危机
妈妈在削苹果，她的脸上光彩照人，虽然已经快五十了，但她还是那么年轻，也许是长年的养尊处优，也许是找到了儿子让她心花怒放。
“孩子，吃一个！”
“妈，我都吃了三个了！”张扬叫道：“你以为你儿子是酒囊饭袋？”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可妈一辈子才给你削这几个苹果！”妈妈将苹果放在他面前：“好了，不多吃了，妈给你倒水喝……”
“别忙了！”张扬一把拉住：“按你所说的，我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她们好吗？”
“好，哪能不好？”妈妈轻轻摇头：“你妹妹刚刚打越洋电话回来，想在美国定居，在加州看中了一块地要做别墅，一开口就是两千万美金！小丫头片子，我保证她住不了三年，就要回家！”
“姐姐呢？”张扬微微吃了一惊，一开口就是两千万美金，自己在大陆也算得上有钱人了，但总资产也比不了一个十几岁小丫头的一开口！
“你姐姐在香港当律师，倒是很争气，从不向家里开口，自己的车、房全是自己买的！”妈妈说：“孩子们都大了……扬扬，我还是叫你扬扬吧，不过是夏扬……说说你吧，那个小山村好吗？你那个干爷爷对你好吗？”
张扬深深吸口气：“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亲爷爷！妈妈，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你说！”妈妈点头：“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我不姓夏，我还姓张！”张扬缓缓地说：“这是我对爷爷唯一的回报！”
妈妈震惊了，张大了嘴巴。
“虽然爷爷很穷，虽然张家村很穷，但那里养育了我十九年，我永远都不能忘记这个小山村，也忘记不了爷爷和妹妹，还有纯朴的乡亲们，我的童年过得很快乐，并没有受苦，只因为一点，我有一个爱我疼我的爷爷！”
“好孩子！难得你这么有情有义，妈妈又怎么能不答应你？”妈妈缓缓点头：“过些时候，妈妈陪你去张家村，见见这个好心的老人……”
“还有一件事，我这时候不回香港，转告爸爸……我在这边读大学很舒适，等到学业结束之后，我会去香港看你们！”
妈妈急了：“这可不行……香港你可以读最好的大学，也可以熟悉那边的生活和公司的业务，将来一毕业后就可以在公司做事，比这里强得多！”
“也许真的是，但……但这个大学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而且有我更感兴趣的专业！”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久久地盯着他：“你和你爸爸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都是犟驴！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答应妈妈……每个假期都去香港，让妈妈瞧瞧……”
“好的！”
母子俩谈妥了关键性的问题，剩下的问题就轻松多了，谈生活中的趣事，谈儿时的趣事，谈到开心处，妈妈也会给他一拳头，伴随着笑骂：“你这孩子，调皮！”
……
一夜就这样过去，张扬没提出离开，妈妈也没提出睡觉，直到快天亮了，张扬才开口：“妈妈，你休息！”
“你别走，在那边房里睡！”
妈妈真是片刻都不愿意与他分开！
第二天是陪妈妈逛顺城，第一天，妈妈的重点就是采购，每到一家大商场，她都要停下来，说一声：“孩子，我帮你买几件衣服！”
但每次都得到了张扬的拒绝，理由很简单：“我喜欢轻松自在，不喜欢好衣服！”
几次拒绝之后，妈妈干脆掏出一张卡：“这卡上有一千万，你喜欢什么就自己买，不够了给妈妈打电话！”
张扬再次拒绝：“我觉得我有一个好榜样，我姐姐！我决定向她学学……”
两名保镖自始至终都一路跟随，他们是真正的感慨万千，母子相见的亲情流露让人感动，母亲的爱子之情让他们羡慕，但这个小少爷的举止却让他们无语，这怎么可能？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孩子，一个边学习边打工的穷小子怎么可能拒绝得了金钱的诱惑？
而且这不是出卖什么得到的金钱，而是自己母亲给的钱，天下的大学生又有几个不需要母亲给钱读书的？
钱给得纯洁，得起来正当名份，他为什么不要？
也许这就是血统吧？老板家庭高贵的血统！
基于这些，他们对张扬的尊敬与日俱增！
……
机场，张扬送妈妈送到了入站口！
妈妈最后还说了一句：“孩子，有什么困难千万给妈妈打电话！”
“没问题！”张扬挥手告别，直到飞机冲天而起，他还在原地久久站立，五天了，五天时间里，他一心一意地陪着母亲，短暂的五天时间，也许不足以弥补整个童年的母爱，但过了这五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完整的！
有这就已足够！
母亲离开了，张扬深深吸口气，该面对顾心岚了，这小丫头，非得好好收拾一番不可，居然在这种场合还如此不配合……
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了，照例没有声音。
“我妈妈走了，你惨了！”张扬轻轻一笑：“以后小心她给你小鞋穿！”
这次顾心岚很快有了回音：“你好象忘记了……我已经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们分手了，夏家太太就算想见顾家的人，顾家的人也未必会见！”
“我说岚岚，有些玩笑开也就开了，但……但我不喜欢听‘分手’这两个字！”张扬眉头皱起来了。
“好啊！那就别打电话，你的电话很让人心烦！”挂断！
情况不对啊！张扬心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脸色也变阴沉了，手轻轻一挥，拦住一辆出租车：“西城亦醉茶楼！”
走入茶楼，生意一如既往，但灵儿一句话让他心提了起来：“岚姐五天没来了！”
张扬转身，门外的出租车刚刚启动，张扬拦住：“对不起了，师傅，还得麻烦一趟……”
……
顾家大门紧紧关上，门铃按响，一个佣人模样的老妇人出现在门边，面对张扬的笑脸：“请转告大小姐，张扬来了！”
未来的女婿造访，佣人该好好表现一下吧？张扬等待着这个佣人的笑容，但他失望了，佣人淡淡地告诉他：“不用转告了！大小姐吩咐了，姓张姓夏的一概不准进门！先生既然姓张，请回吧！”
嗵地一声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插上栓，一只手硬生生挤进来，张扬沉声道：“这话还是由她亲口告诉我吧！”
“哎……哎……”老佣人在后面拼命追赶，但张扬脚步速度一提，转眼间已进了大门，大厅里两个人同时站起，却是顾老板和夫人！
张扬脸上的严肃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微微一鞠躬：“伯父、伯母，我是张扬！”
两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手轻轻一挥，将赶到大厅门口的佣人赶走。
“你不是姓夏吗？”顾老板沉声道。
“这……这不重要的！”在张扬心目中，这的确并不重要。
“这不重要吗？你错了，重要！”顾夫人冷冷地说：“有了这个姓，你就可以从一个骗子变成一个纨绔子弟，不是吗？”
张扬的脸色微微一沉：“伯母，这样下结论是不是早了点？”
“也许是早了点！”顾夫人道：“可我想告诉你，哪怕你有了亿万家底，都不配进顾家的门，知道为什么吗？”
张扬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你一出生就在农村，农村人就是农村人，哪怕突然找了个有钱的爹娘，一样只是一个土包子，就象是一堆狗屎哪怕放在黄金餐桌上，依然会臭一样！”
张扬心头火升起：“伯母，你这个比喻也未免太刻薄了吧？土包子又怎么了？农村人又怎么了？我就是农村人，但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农村人！何况自己的父母是谁，做儿子的也没办法选择，不是这样吗？”
“是的，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顾老板推推眼镜：“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女儿的男友！”
张扬眼睛都微微发红了，久久地盯着顾老板：“我终于知道……岚岚为什么这样了，是你们的意见在作怪！”
“是我们的意见，同样也是她的意见！”
张扬一声大喝：“我不相信！……如果是她的意见，为什么她不出来亲口告诉我？”
“如果她亲口告诉你，你会怎么样？”顾夫人冷笑。
“如果她……亲口告诉我……她不爱我……”张扬咬紧了牙：“我立刻离开，永远都不踏入顾家一步！”他绝不相信顾心岚会不爱他，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是他心头的肉，他同样是她唯一的爱恋，这么深的情哪怕是父母在威逼她，她一样会反抗，起码当他的面，她只会说出三个字：我爱你！
“我已经告诉你了！”楼梯口一条人影站立，扶着楼梯站立，正是顾心岚！
张扬一步跨过：“岚岚！”声音好激动。
顾心岚回头了，张扬的手在靠近她的时候也停下，他的内心在颤抖……
第65章 情伤
“我电话里说得很清楚，我们分手了！”顾心岚的声音冰冷：“如果你非要我亲口告诉你，我现在可以亲口告诉你，我不爱你，从来都没有爱过！”
“这……这不是真的！”张扬嘶声叫道：“岚岚，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父母一定在威胁你，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父母亲只希望我快乐，但我突然发现，与你在一起，我不会有快乐！”顾心岚缓缓地上了楼梯，一句话飘然而来：“是我说服我的父母亲的，我要与你分手，如果你真的想我好的话，就别来找我了！”
张扬完全傻了，这就是她亲口告诉他的！
突然发现，与他在一起不快乐，只是突然发现的！
一年的恩爱缠绵都抵不了一个突然发现？
一年的记忆在此刻全是一片空白？
“现在你还不走？”顾夫人冷冷地说：“你还想她不快乐？”
张扬霍然抬头，眼睛里也全是泪水……
“你还不走？你非要顾家将你赶走？”
张扬转身了：“我走！”走出门时，他的脚步是如此的沉重，身后沉重的院门重重地关上，张扬回头了，二楼窗台上一条人影唰地一声缩了回去，这是她，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他见的人！
脚下的路是如此的漫长，前面的海风是如此的乱，将他的头发也吹得一团乱，张扬呆呆地看着大海，这里看海是最好的角度，大海尽显其平静的一面，同时也将海边的一线礁石映衬得分外雄伟，是刚与柔的完美结合，往常的岸边，他与她偎依在一起时，同样是刚与柔的完美结合，现在这个完美已经有了缺憾，他的心是如此的失落……
浪花撞在礁石上，撞得粉碎，张扬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难道人世间所有的美丽都是如此虚幻？就象这浪花，只有撞击才能显出它的美丽？美丽得让人心碎，也美丽得让人来不及去回味……
岚岚，你突然想通了，我这个土包子不值得你爱，我不怪你，但……但这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你为什么不一年前就想通？我当时提醒过你的！
海边的另一侧，一辆汽车悄悄地停下，一个美丽的女孩也久久地看着他，不知何时，这个女孩眼睛里全是泪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哪怕是面对绑匪之时，他都是那么从容自信，而此刻，他全变了，变得如此失魂落魄，脸上的呆板也让她的心悄悄地疼痛起来……
终于，她的手一动，一个小巧的手机出现在手心，略略犹豫，拨了一个号……
电话里没有声音！
“表姐，我知道你在听！”段柳的声音中有淡淡的愤怒：“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累了……”电话里的声音好憔悴，如果在一年前，听到这种声音，段柳会安慰她，但今天她没有：“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分手了！”
“分手？分手！”段柳叫道：“你怎么能说这两个字？这很让人伤心，你知道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电话里声音大了。
“和我是没关系，我根本是没事找事！”段柳怒了：“但你知道吗？你很无情！他对你那么好……”
“好不好不用你管！”顾心岚声音也变了：“段柳，我的事情你少管！”
“好好！”段柳狠狠地叫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我绝不后悔！”顾心岚叫道：“我们分手分定了！”
段柳反而冷静了下来：“表姐，这不是你的性格！……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到误会时，她尴尬了，会不会是她的事情表姐知道了？这才导致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土包子，突然想通了，你满意了？”
“是的，他是乡下人！”段柳生气了：“但他哪一点比城里人差？我告诉你，象他这样的人，你一辈子都找不着！”
“你既然这么看重他，就去告诉他啊？说你喜欢他不就成了？别烦我！”
“这是你说的！”段柳脸涨得通红：“你记住，别后悔！”哐，电话压下，段柳有一个**，将手机直接扔进大海，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深深喘息……
目光重新落在大海边，段柳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呼吸也悄悄地变轻……
太阳从东到西，海面上归航渐少，沙滩边的人也渐少，他依然没有动，段柳的心悄悄地提了起来，他莫非是想不通了，打算寻短见？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他会这样吗？如果会，自己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可没办法救他，要不要劝劝他？但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安静……
夜幕降临了，海边一片黑暗，他依然如一块礁石静静地立在海边，终于，他转身了，段柳长长地吁了口气，他上来了，走得好慢……
“张扬……”一个声音传来，好轻，好温柔，会是谁？自然只有段柳，她站在车边，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
张扬好象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脸上滑过，没有任何表示，踏上了公路。
“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后面有声音传来。
依然没有声音！
段柳急了，上了车，汽车车灯照着前方，前方是一条孤独的人影在暗夜中一个人独行！
后面是一辆车，也开得好慢，慢慢地走过海边公路，夜色已深，张扬终于停下了，停在一座已关门的茶楼之前，他上楼了，段柳悄悄地关了车灯，坐在车中一动不动，他毕竟还是舍不得这个地方，哪怕她伤了他的心，他依然选择回到茶楼，自己怎么办？也上去吗？
在这个绝情女人的茶楼里，段柳不想上，但他今晚会怎么样？
突然，一条影子出现在她的车边，黑暗中两只明亮的眼睛盯着她：“想喝酒吗？”
“好！”段柳打开车门：“我陪你！”
“去前面的那个酒家！”张扬轻松地说：“今晚我请你，谢谢你一路上为我照明！”
只需要一句话，段柳就轻松了，只因为她发现他恢复正常了，在海边一坐，是不是将爱情悄悄埋葬？
要埋葬爱情，光是坐一坐还远远不够，在酒家里，段柳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一大杯酒一口喝下去，一口菜都没吃！
又是一大杯下去，他没有话，段柳已经有了担忧！
“张扬，别这样！”段柳终于开口了。
“没事，我能喝！”张扬的脸色看起来真的没事！
“酒量大也不能这样喝！我陪你喝，慢慢喝……”段柳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你不用喝！”张扬夺过她的酒杯：“让我醉一回！只醉这一回！”
连续几杯下去，段柳眼角悄悄渗出了泪水，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伤得有多深！
三个酒瓶全空了，段柳一把握住了他手中的杯子：“张扬，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会伤身子的！”
“你知道吗？她很无情！”张扬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了改变。
“为一个绝情的女人这样不值！”段柳深有同感。
“你说不值？”张扬怒了：“人一生中有这样一年就值了，有什么不值？”
“好……好……”段柳哪敢激怒他：“你说值就值，行了吧？酒就别喝了！”
“我再喝一杯……杯子呢？”杯子就在他面前，但他好象根本没有看见。
“在这！”段柳手轻轻一招，一杯饮料送到他面前：“这是最后一杯，你喝吧！”
一杯饮料进了张扬的肚中，他站起来了：“这酒不错！再倒！”
段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的，我再倒！”
终于在一瓶饮料全空的时候，张扬一头栽倒，栽倒在段柳的手臂之上……
夜已深，段柳靠在床边，手中是一条热毛巾，轻轻地擦着他的额头，擦得那么温柔，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呼吸也慢慢平静……
段柳久久地看着他的脸，心中也悄悄浮动……
你上次服侍我，今天我也服侍你一回，上次是我喝多了，今天是你，我们就真的只能这样服侍来服侍去，借一两次酒醉的机会才能单独相处吗？
这是一个真诚善良的男孩，这是一个都市中难得一见的纯朴小伙，对爱情看得那么重，受到了伤害也不愿意对伤害他的女人口出污言，是多么难得的好男孩，表姐，你知道吗？这样的男孩错过了是你的不幸，你不愿意要，我要！只要他能够从你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做他最好的女友，永远都不会伤害他！
床上的男人眼睛慢慢睁开，好象很疲倦地睁开，终于落到了床边，他微微一震，一个女孩就在自己床边，是她吗？岚岚？
不！是段柳！
张扬的心中一丝伤感悄悄流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情，悄悄起身，一件衣服悄悄地披上了段柳的肩头，他的人悄悄移向门口，这是旅馆，他不需要住旅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要走吗？”
第66章 远离
张扬轻轻回头：“谢谢你，段……段柳！”他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看来酒也完全醒了。
“这么晚……你上哪去？”
“我有地方可去！”张扬的声音中还有淡淡的悲哀：“这也许就是山里人的本色，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还有一块自己的自留地！”
段柳还要再说，张扬手竖起：“别再说了……晚上有点冷，上床睡吧，别着凉！”
这声音是如此的温柔，也许是对她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段柳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离开，看着房门在后面轻轻关上。
今天，她见证了他的悲伤，这是一个男人永远都不希望别人看到的悲伤，她也见证了他的坚强，这么快的时间，他已经如此清醒，她也见证了一样东西，也许只是一个猜测，尽管她离开了他，尽管他是这么痛苦失落，但他心中的一扇门悄悄地关上了，她没有办法敲开这扇门！他甚至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有地方可以去，还比较幽默地说是自己的自留地，这块自留地是什么地方？段柳当然清楚，这是一块没有金钱污染的地方，是他一进城就自己选择的地方，一年多了，哪怕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他一直坚守着这块地，现在，这块地成了他唯一的避风港，他只能在那里。
这只是今夜，明天呢？他会去哪里？回到那个纯朴的小山村？在绝望中苦苦守一个夏季？在两个月的煎熬中度过生命中最难熬的失恋时刻？这样的时刻一天都会很痛苦，何况是两个月？段柳的心悄悄收紧了，不！我不能让你这么痛苦，我不能，哪怕我没办法取代表姐的位置，我也只想告诉你……我希望你能轻松快乐起来！
旅馆的门悄悄打开了，她的车就停在楼下……
这一晚上，出租屋里的床没有真正安静下来，张扬每隔几十分钟就会翻身，直到凌晨，他长长地吐出了口气，也许直到这个时刻，他才真正走了出来，这有什么？无非就是与一个千金大小姐之间的一段闹剧，闹剧时间再长，只要结果是闹剧，就是闹剧！
繁华散尽，回归清明，有钱的女孩咱侍候不了，又有什么关系？
人生如海，有美丽的浪花泛起，也有最艳丽的彩虹悄然出现在视线之中，留下一段惊艳的传奇，但风过雨过，浪平！惊艳的美丽不复存在，只会留下一个平静的大海，平静的大海中，才能真正看到天高地阔！
张扬的目光落在桌上，桌上有一台笔记本，这是他从茶楼中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也是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笔记本打开，幽幽的绿光映绿了他的脸，自己的邮箱已经输入了地址和密码，但他没有敲击回车键，久久沉吟，他终于关上了，何必再受别人影响？自己也来舒畅一回又如何？
出门走向客厅，天才蒙蒙亮，电话提起，张扬拨了一串号码：“请查一下火车站的订票电话！”
……
712次列车，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大西北！
张扬坐在硬卧车厢之中，目光久久地落在窗外，随着铁轨声音的渐轻渐急，熟悉的顺城市悄悄伸向后方，这一段行程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快乐、什么叫悲哀、什么叫刺激，现在繁华消尽，留下的只有平淡，但这平淡也才是最真实的东西，深深吸一口气，张扬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谢天谢地，他的笑脸依旧阳光！
有了笑脸，他才能打量四周，对面床铺是空的，但自己床铺下面有鞋子，挺漂亮的鞋子，女性？张扬抬头了，上面一只塑料瓶子递过来：“喝水吗？”
张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至少是僵硬了，他不想看到熟人的，特别是了解他内心深处的熟人，但此刻他一样看到了，这个人也不是太熟，他只是和她做了一回爱，昨晚一起喝过一回酒的女孩而已。
她当然是段柳！
“不喝？”段柳眉头一皱：“还想喝酒？”
张扬手一伸，接过了，打开狠狠地喝了一口，这一口规模之大，足有半瓶！
“你来干嘛？”张扬终于开口了。
“出去旅游呗！”段柳轻松一笑：“没想到……没想到还能遇上你！”
“真的没想到？”张扬坐下了：“杨青青告密的本事见长啊！”这是唯一的解释，杨青青听到了他打电话订票，然后汇报给了段总！但这位小姑娘能够迅速作出反应，将自己头顶的床位拿下，手段也够了不起的。
“回去后，你向她道歉！”段柳吃吃地笑：“纯粹是冤枉嘛！”
“这不用费心！”张扬仰倒了！
段柳的手儿也缩回去了，仰面躺在上铺，随着火车的颠簸，她的两条腿叠了起来，轻松的表情……
下面终于有了动静，一个脑袋瓜子冒了出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段柳好象多少有点吃惊：“做什么呀？什么为什么？我不懂……”
“为什么要跟着我？”这回够直白了吧？
“臭美！”段柳瞪他一眼：“谁跟你了？你订你的票，我坐我的车……”这是女孩子的矜持，很自然的反应。
“这就好！”
脑袋缩回去了！
他的脑袋缩回去了，段柳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将脑袋伸下来了：“哎，据说到西部要四十个小时的，你光睡觉啊？”
张扬眼睛闭上了……
“我问问你，期末考试时，你怎么科科都是60几分？好多人都纳闷……”这是聊天的开始，很自然地切入。
张扬的鼾声悄悄传来……
段柳狠狠地弹回去，睡！不就是睡觉吗？你能睡着，我还睡不着啊？比着睡，朝死里睡！
她也终于睡着了，但车子一颠，她还是醒了，醒来已是夜晚，车厢里一片漆黑，段柳微微一惊，坐火车这样的事情是很平常的，但对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是一个不封闭的环境，她很不习惯，他！对了，只要他在，自己就有了一定程度的安全感，段柳悄悄探头，下巴突然碰着了一个什么，借着微弱的车顶灯光，段柳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这是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火腿，旁边还有营养快线，这都是她平时从来都不吃的垃圾食品，但此刻出现在自己枕边，段柳还是觉得心里好甜！
肚子还真饿了，吃！
别人能吃，自己干嘛不吃啊？
没有言语交流，下面的张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一直比较奇怪，段柳从车厢那边回来的时候，往往手上也有一些小东西，看都不看张扬，随手丢给他，当然是吃的，张扬吃饭的时候，也会变换着花样给她带一份，也是一言不发放在她的身边。
气温渐渐有了改变，但气温的改变远远不如风景的改变大，不知何时，外面开始有了南方所不能见到的高山脉络，淡淡的远山，幽远的山谷，河谷中青草与白石交映，一些白色的羊群也悄悄出现在视线中，又从视线中快速飘走，远处高山坡上几条彩带随风飘起，在这片天地中是除了绿色与白色之外唯一的彩……
窗帘早已拉开，段柳早已趴在另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偶尔低头，下面的人一样在看着窗外，目光对视，有了一种心醉的默契！
随着一声长鸣，火车速度慢慢降低，车厢里传来乘务员悦耳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西阳站已经到了，请大家收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进站下车！”
……
站台重复着热闹与平静，热闹过后恢复平静，两条人影站在站台上，隔着三丈的距离，他们的行李都是如此的简单。
“你想去哪里？”张扬终于开口了。
“随便！”段柳冷淡地回答：“你呢？”
“我也是随便！”张扬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个专职的导游，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也许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心底已经有了一道防线，对于富家女孩，他还是宁愿保持距离，与她一起没办法畅游大西北，他也不想与她再发生任何纠葛。
段柳的眼眶湿润了，也许正到这时，她的眼眶才真正湿润，但她的声音很平静：“我会找的，不要你管！”转身而去，提着她的小包跑得飞快！
跑了好远，到前面街道的转角处悄悄回头，她怒了，他居然真的不见了！
人家大老远地跟着你过来，你就这样？
人家也是大小姐，就这样一钱不值？狠狠地在地上跺一脚，段柳的泪珠儿终于下来了，震下来的！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她的包！
抢包？段柳微微一惊，猛地回头，身后站着一个高个子，轻轻摇头：“我陪你闲逛吧，反正我们都是随便的人！”
“我没要你陪，是你自己要求的！”段柳狠狠地瞪他。
“是的，是我要求的！”张扬手一动，小包飞向身后背着：“说吧，先去哪？”
“我饿了，这回非得吃点正常的不可，你买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张扬笑了，这次是轻松的笑容！
……
已经是第八天清晨了，距离那个象梦的日子都过去八天了，顾心岚还是觉得那只是昨天，天外是晴是阴她不知道，但她觉得房间里的灯光是这么刺眼，刺得两眼一直都迷糊，坐在床上，她一遍遍地想，这是真的吗？自己真的与他分手了吗？
他为什么不来电话？她都不知道如果再次接到他的电话，自己会说些什么，自己以前说了些什么，她也全都忘了……
她只知道一个事实，自己的胸口一直都在痛，痛了好多天，为什么不直没有麻木？
房门轻轻敲响，顾心岚慢慢转过身，她知道是谁，是妈妈！
当然是妈妈，妈妈手里是一个精致的瓷器，声音温柔得象是雨后的青草：“岚儿，喝点汤吧！”对待自己的女儿，她也如同对待一只易碎的瓷器！
“不！”
“我的孩子，别折磨自己了，妈妈心疼！”妈妈走近了：“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别再想了！”
“妈！”顾心岚的泪水慢慢流了下来：“他……他再没来吗？”
“他敢？”对这个让女儿伤透了心小子，妈妈也是恨透了，她不需要了解太多，只需要知道一个基本的事实就行，这个事实已经有了：他让女儿伤心了！
“我……我想……我想……”顾心岚的声音好艰难。
“你想和他打电话？”妈妈大喝道：“不行！……”声音转为柔和：“我的孩子，别再就这事儿纠缠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彻底断绝关系，手机号也换了，时间一长，自然什么都过去了……”
“好，妈妈，我想睡了！”
“乖女儿，喝了汤再睡，啊？”
“嗯！”顾心岚喝了汤，妈妈脸上的愁容终于悄悄驱散，只要她肯吃东西，一切都会好，不管有多大的坎，总会过去的！
轻轻掩上房门时，女儿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但她决不会想到，房门一关上，女儿的眼睛就睁开了，她的手伸出，是一只汗津津的手机，这手机刚才就握在她手中，带入了她的被窝中，手机外壳因为汗水都已经模糊了，但依然可以看到一张笑脸，是他的笑脸！
看着这张笑脸，顾心岚一颗心都颤了，将手机贴近自己的脸，贴近自己的泪水，久久不动！
夜色悄悄地笼罩了房间，手机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她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按下去……
第二天，顾心岚终于起了床，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脸，顾心岚发了很久的呆，坐上了车，风儿吹过时，她也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无力和精神倦怠，但一个离奇的希望刺激着她，正因为有这个离奇的希望，她才保持着脸色的正常，勉强与灵儿打个招呼后，她上了楼。
二楼依然宁静，如一年来一样的宁静，她的钥匙悄悄地抽出，用最轻最轻的东西塞进没锁孔，在转动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好快，她告诉自己：“他不会醒过来的，我也不会再亲他，就这样看看他……”
房门打开了，房间里一切都是那么整齐，床上的被条折得整整齐齐，顾心岚的心凉了，他不在！枕头边有东西，是一个闪亮的手机，还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顾心岚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机，下面一张白纸映入眼帘：“如果你不想看到它，让它碎了吧！”
手机从她手中轻轻滑落……
第三篇：天下英雄问短长 第1章 草原之约
如果你有排解不了的忧愁，请去大西北，因为这里的天高地阔足以让你的心变得纯净；如果你有挥之不去的梦魇，请去大西北，因为看一看高耸入云的高峰，看一看苍茫的大地，你会觉得凡尘俗事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天地间只剩下天与地！
张扬看到了满目的苍翠，是绿色的原野，天地间触目所及、让人一眼望去，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的绿草地，他的肺已经在悄悄地蠕动，左侧高耸入云的一座高山与蓝天相接相连，这就是阿尔泰山，也许因为他的头高高昂起，胸中的一口气终于呼出，这是一口浊气，呼出了这口气，他才真正看到了大西北的壮观，也才真正闻到了千里草原的芬芳！
绿色中隐隐有白云浮动，也许不是白云，而是白色的羊群，无声地在天地间飘荡，一片薄雾悄然飘过，羊群在白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也在云中飘荡，远处的天空中有歌声袅袅而来，音域的宽广一如这茫茫大草原，随着风儿的吹过，歌声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一个尾音在草丛间震颤……
“真美！”身边有一声如同梦中传来的声音。
张扬微微侧身，接触到她刚刚转过来的眼神，这自然是段柳。
“真觉得美，拍下来不就成了？”张扬上下打量：“没带相机吗？”
段柳轻轻摇头！这已经有点不可思议了，象她这样的女孩子出门旅游应该武装到牙齿的，她居然连相机都没带。
“虽然没带。但我并不遗憾！”段柳说：“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这有什么不知道地？看过了就可以了！张扬目光转过去了，没有回答。
“因为相机只能记录这样的景色，但不实地看，永远都拍不出来这种意境！”
“抱歉，我只是一个俗人。体会不了你说的意境！”张扬笑了。
段柳侧目而视：“你体会到了什么？或者换一个角度，你看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满山的牛羊，闻到了羊肉的香气，想到了满汉全席……”
话没说完，已经被段柳打断，她地眼睛睁得很大：“我知道你很俗，但还是没想到能俗到这种程度。就不用表述了……”
张扬哈哈大笑，段柳狠狠地瞪他一眼，终于也笑了！
想吃的话先去弄点，解决了酒囊饭袋的胃后，借两匹马……让我体会一下奔驰的快感怎么样？”段柳提出了建议。\///
“你会骑马？”
“在你会吃饭的时候，我就会骑了！”
“不会摔下来？”
“如果你吃饭不至于噎着，我就不至于摔下来……”她没有说谎。一匹红色的小母马牵到她面前的时候。段柳目光中露出了兴奋，一翻身就将她地兴奋转变成动力。整个人稳稳骑在马上，旁边年轻的牧民目光中已经露出了赞许。草原上的年轻人喜欢两种姑娘，一种是对他们的生活方式认可而且参与的姑娘。第二种呢？自然是美女话不是？
“如果你不会骑。就坐在草地上啃羊头吧！”段柳的声音随风而来，带着笑意。
“我还真的从来没有骑过，但幸好……这并不难！”张扬一翻身，姿势无比优美地上了马背，这是一匹大白马，与前面地红马刚好形成一种鲜明地对照，一个婉约而柔顺，一个雄壮而带点野性！野性的公马自然也不是容易上地，突然觉得后背有了重量，而且是陌生的气息，公马前蹄高高扬起，段柳地心跳了……
张扬两腿猛地一夹，身子前倾，巨大的力量从两腿间一传来，公马一声长嘶，两只前蹄重重着地，深深**草丛中！
段柳愣了！他居然没有摔下来……
声响亮地呼喝响起，草丛风动，大白马腰部舒展，箭一般地射向前方，从段柳身边掠过，片刻间只剩下一个背影，在马背上无比自然、无比洒脱、无比轻松而潇洒的背影！段柳呆了！
呆只有片刻时间，段柳两腿一夹，红马也开始了她地飞奔，身后传来年轻牧民的大叫：“别跑太远了……转一圈就回来……”
这一圈转得好大，两匹马一前一后地飞奔，基本上是直线，开始是一前一后，到了后来，前后的顺序有了改变，红马跑到了前边，段柳的头伴着她的笑声飞扬，很快，笑声不响了，因为大白马再次领先，段柳的嘴唇咬上了，风中传来她的大叫：“好啊，我们赛一场！”
“行啊！”大风中，张扬的声音清晰入耳。/
两匹马的度加快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飞掠而过、基本只能看到一片绿幕的草地，红马一个纵跃，终于与大白马并排，段柳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好了，看看吧，这里景色真的不坏！”
“赛马结束，我赢了！”段柳额头有汗水，脸蛋上一片潮红，兴奋地勒转马头。
她接触到了他的眼睛，他没有看她，看的是她身后，大红马原地转了个圈子，段柳也看到了身后，一声尖叫脱口而出：美！”
身后是一座巨大的山谷，这个时节本不是鲜花开放的时节，但这山谷中分明有红蓝相间的星星点点，风儿吹来，也隐约有花香细细，白色的石壁高耸云天，真正的壁立千仞，最上方有白色的花朵……慢着，这不是花朵，是云彩！
云彩后面还有山峰，山峰之上也有白云吗？这白云是如此的圣洁、如此的厚重，却偏偏不移动！
“雪山！”段柳补充了两个字，兴奋地大叫。
“人们经常将雪山草地连在一起！”张扬长呼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什么！”
“是因为……这两样东西连在一起，才是最美丽的！”段柳插话。\
“甚至还能看出传说中的……意境！”
段柳的嘴角弯成了一道弧形。
“下马！”段柳翻身而下：“赶马儿到那边洗澡！”她的手指直指左侧，左侧在阳光下波光鳞鳞，是一个湖！也不能算是湖，没有这么小的湖，草原上叫……个草丛中的大泡而已！
“为什么非要它们洗澡？”张扬也翻身了。
“因为这将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意境！”段柳咯咯地笑：“你体会不了的，看看吧……”
两匹马儿并排而去，站在水草丰美的池滩处，偶尔尾巴扫起，点点的水珠欢快地在空中打滚，阳光透过它们的毛，白的如银，红的如霞，白得圣洁，红得嫣然，段柳斜靠在一棵落叶乔上，眼睛里已经有了迷醉的神色。
“你看过一部电影吗？”段柳说：“有这样一幅镜头，也是两匹马，在河边喝水吃草，四周也是这样的大草原，夕阳晚照，尾巴上的水珠儿经过特效摄影处理，简直是如梦如幻，正因为那部电影，我才爱上了大草原！”
“什么电影？”
“我记不得了，问你呢……”
“我更不知道！”张扬微微摇头：“看也看过了，还是回去吧！”
“我不！”段柳坐下了：“我要看夕阳下的马尾巴！”
张扬愣住了，温馨提示：“现在才中午，你要在这里等四五个小时，只为了看马尾巴？”
“你的时间很宝贵？”段柳打开了小包，里面自然是各种小吃，能入她法眼的小吃不是一般的小吃，起码包装就不同凡响，那个漂亮……
张扬摇头！
“你出来是考察草原的投资环境？”
“算了，不用讥讽了，知道你是老总！”张扬也坐下了：“等就等，这两只马尾巴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样好看，我拿把刀子将这两样东西切下来！”
只小袋子扔过来：“将你的臭嘴塞上！”
袋子打开了，里面是麻辣小鱼鱼，张扬两指手指挟住一条鱼尾巴，阳光下红红的也挺好看，他抬头了：“你要看夕阳我没意见，但我要先提醒你一句，夕阳意味着到了接近晚上的时刻，而我们一路狂奔，我没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回那个毡房的路！”
“意味着什么？”段柳小嘴在动，在品味，品味着大自然美景的同时，也品味着大自然的美味。
“意味着两点，第一，晚上我们得赶路，第二，那个牧民会骂娘！”
柳眉头皱起来了：“他为什么要骂人？”
“如果有人将你的车开跑了，一直不回来，你骂不骂？”张扬提醒她。
段柳笑了：“如果他事先给我几百万，我肯定不会骂！”
张扬愣了：“你给了他几百万？”
“哪值得了几百万？我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一个二百五啊？”段柳小小地稍带了一句：“我给了他一万块押金，我相信……他这个时候一定在祈祷，祈祷满天的神佛保佑，让我们将他的两匹马弄丢！”
张扬直摇头：“草原上的人是纯朴的，都是你这样的人，让他们从心底升起罪恶的想法……”
段柳狠狠地瞪他，瞪了还瞪，遗憾的是张扬根本没看到。
第2章 风雨夜
“晚上不赶路了，我在帐蓬里睡！”段柳一巴掌拍在身边一个比较大的包包上。
“这也交了押金？”张扬目瞪口呆，她居然连帐篷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在自己选马的时候？
“你管啊？”段柳解开大包包：“哎，过来帮我挂上……”
帐篷挂上了，不小的帐篷，黑色的帐篷在绿色的原野上一扎根，意味着一点，今夜她是住定了，八抬大轿都没办法抬走的那种，张扬有理解，理解的是，象她这种身份的女孩，做事向来是凭自己的喜好而行的，没什么干扰的那种，想住立刻就住，想看夕阳下的马尾巴，租两匹马专门看，但他也有疑惑，这疑惑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没有提，疑惑只有一点：她为什么这么胆大？
在野外住帐篷，这可是冒险者的游戏，她是冒险者吗？不可能！她对他有这么充分的把握？认为凭着他在身边，一切伤害全都靠边？拜托，张某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保镖，现在甚至连保镖都不是——当然，这建立在她对他的了解之上！
……
他并不知道她的心里也在震动！
这是一种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震动！
甚至连段柳自己都不敢相信，圣洁的段大小姐会这么蹂躏自己的身份！
有风儿吹过的时候，段柳悄悄地看天，昨天的天气预报真的准吗？今天晚上会有雨？看这天不太象，甚至连厚实一点的云彩都没有，哪有雨啊？老天，帮个忙，下几滴吧，本小姐想看看这个大混蛋……在只有一只帐篷的情况下，会不会钻进帐篷来，这真的不是勾引他，柳柳不会这么下流的，只是看看，看看不犯法吧？……
出来几天了，他不怎么惹她生气了，也能在一起有说有笑，但这中间也总有一层纸隔着，这层纸好讨厌的，这场雨会不会将这层纸彻底弄破？
雨没有下！
夕阳倒是先来了，这是段柳等待了四五个小时的夕阳，但真正到来时，她反而有失望，或者是失落，有夕阳今天的雨就没有多大指望了。
但张扬却是另一种情况，他选择的角度不错，表情也很陶醉：“你赢了……我承认这五个小时等得值！”夕阳从马背上射过来，柔和的光芒下，马身上的毛发一片金黄中带着红白相间，远处的雪峰在夕阳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如同一个天界的女神这一刻露出了妩媚的微笑，这只是景色，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四周是如此的静寂，马尾巴轻轻甩动，也有了一种动人的韵律，阳光带走了白天的嘈杂，也带来了最幽静的黄昏，草原之夜，天下间还有比这更静的夜晚吗？
没有回答！
张扬的目光落在左侧，段柳正痴痴地看着远山，她的侧面对着自己，脸上是一层圣洁的柔光，小巧的鼻梁，柔和的曲线，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比她等待了好久的马尾巴更美丽百倍。
张扬的心悄悄加速了，这是一个与他有着无穷恩怨的女孩，开始是他捉弄的对象，后来是他的同学，再后来，变成了他的女人，但没有人承认这一点，他与她都不承认，甚至她一直是对他态度最恶劣的人，但在他受到最大打击的时候，却是她……只有她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喝酒、陪着他疯狂，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想去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夜幕降临了，段柳也在悄悄地打量着身边的人，他在想什么？夕阳下，他的脸色是如此的温柔，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着这即将到来的夜晚？想到这个夜晚，他脸上有这样的温柔吗？段柳脸上悄悄浮现一丝红晕！
风儿吹过，为什么会这么冷？段柳猛地抬头，天空一片阴暗，刚刚还在的繁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乌云。
“张扬！”段柳叫了一声。
张扬也从沉迷中突然惊醒：“糟了，要下雨了！”
终于要下雨了，天气预报终于应验了一回，段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在大草原上，没有任何遮掩，如果下雨，他进帐篷是唯一的躲雨方法，甚至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但她……现在有点怕！
雨下了，很急很快！片刻时间，大地已经一片迷蒙。
“进去！”张扬盯着还露在外面，打算说点什么的段柳。
这个脑袋消失了，帐蓬门上的帘子合上了，冰冷的雨点打在张扬身上，他轻轻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全是雨水，只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是一身雨水，这雨真够急的。
“你……”帐篷里传来她支支吾吾的声音：“你不进来吗？”
“不用！”张扬轻松地说：“老天帮忙啊，送点水我洗澡！”
帐篷里没有声音了，段柳的嘴唇咬上了，你这个笨蛋，不知道是老天爷专门给你的机会吗？还洗澡？
帐篷的雨越来越急，段柳也越来越急，这可怎么办？他这样淋，肯定会病，可怎么说呀？
张扬没将这雨当回事，象这样的淋雨，就算淋上一晚上也算不了什么，但他有尴尬，最大的尴尬就是眼前的场景，他觉得自己简直象是一个真正的大傻瓜！比那两匹马都傻，两匹马都知道在暴雨中偎在一起，减少风雨的受力面。
帐蓬里传来段柳的声音：“你还在洗啊？”
“嗯！”张扬回答：“还在洗！”这该死的老天，就不知道停一停吗？
“我也洗！”只有三个字！帐篷帘子突然拉开了，一条影子从里面钻出来，张开双臂迎接满天的风雨，张扬愣了。
“挺舒服的！”段柳嘴唇在哆嗦，但她所说的话与神态完全不一致。
“进去！”张扬急了。
“你管我呢！”段柳大叫：“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你会病的！”
“我愿意！”……
呼地一声，一只大手从雨雾中穿过，准确地挟住她的腰，轻轻一提，段柳离地而起，还在挣扎：“放开我，我要洗澡……”
“好了！”张扬将她一把塞进去，她身上已经湿了一半了，帐篷帘一合，段柳还要出来，但门口一指手指直指她的鼻尖：“退回去！”淡淡的光芒下，他身上雨水滴答，头发也全都湿透。
“你管……你管……”段柳在帐篷里折腾：“你不要我从这边出，我从那边出！”转身钻向另一边，脚儿被人拉住了，外面传来张扬无奈的声音：“好了，我们都进来成不？受不了你！”
“谁要你进来？谁稀罕你进来……啊……啊嚏！”一声响亮的喷嚏结束了她的叫喊。
“感冒了吧？”张扬直摇头，伸手压住她的额头。
“别碰我！”段柳朝后一缩：“都怪你……”
“我都说了不进来，就是因为你这个要求太难了！”这帐篷是如此的小，进来也就进来了，要做到不碰她实在有些难度。
段柳在黑暗中笑了，她当然想当然地认为，没有人知道她笑了。
“没事儿吧？”张扬细细地听着她的呼吸，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顺畅，应该是感冒的先兆，但找个机会帮她悄悄地治了，但怎么治？前提是必须找机会碰碰她。
段柳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轻轻摇头示意没什么事：“这里……这里好黑……”这声音多少有些害怕的意思了。
“外面的雨小了，估计雨停了，月亮也就出来了。”
突然，一声嚎叫从外面传来，是如此的凄厉。
这声嚎叫一起，段柳一声尖叫，呼地一声撞过来，眼看就要撞进张扬的怀抱，条件反射地撞入，但两臂一紧，同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别担心，是狼！”
“狼？”段柳已经闻到了他的呼吸，热热的呼吸，心头微微激荡处，又被某种现实无情地打断：“有狼？”
“就在外面，大约十几米！”张扬静静地感应：“总共三只！”
“三只？……你还让我……别担心？”段柳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在黑夜之中，身边没有其他人，又没有任何防护，突然遇到三只狼，我的天，完了！
“别担心！”张扬笑了：“你有保镖！以前就是……”
在他平静的声音中，段柳的心慢慢放下去了，他在身边，这仿佛给了她无穷的信心，小嘴儿悄悄地过来了，贴近他的耳边：“狼走了吗？”
“估计还在等！”张扬没有侧身，一侧身准碰上她的唇。
“等什么？”段柳的口气如香如兰，悄然飘来。
“等着上菜！”
“还开玩笑？”段柳恼了：“这次准许你用任何招数，包括流氓招数在内！”
“……”张扬无语！
虽然无语，但趁着抓住她肩膀的时机，张扬还是有小动作要做的，能量悄悄输入，这能量是奇特的，不仅仅是将她的潜在感冒症状悄悄消除，而且还给她白天的疲劳输入了一种新的活力，遗憾的是：段柳正处于紧张时刻，根本感觉不出来……
“狼走了吗？”又过了好久，段柳悄悄地再次发问。
“没问题了！”张扬回答很轻松。
第3章 夜半枪声
“总算走了！”段柳整个人全软了：“吓死我了……”
“嗷……”一声长长的叫声突然响起，还在高低错落地转着弯。
段柳软了的身子突然僵硬，猛地弹起，这次是直接弹进他的怀抱之中，小嘴儿压在他的胸前，将自己的尖叫适时压住。
“你这……混……混蛋！”段柳稍微离开一点点：“不是说走了吗？干嘛又在外面死叫……”
“我说了它们走了吗？”张扬皱眉：“我只说没有问题！”
“还说……”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这声音一传来，张扬猛地弹起，怀里的姑娘两手紧紧地抱住他，想好的回答也早忘了，张扬也愣住了，这声音是如此的突兀，也是如此的意想不到，只因为他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枪声！来自山谷里的枪声！
“什么声音？”段柳缩成一团。
“枪声！”张扬的声音很沉静，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神眼透过夜幕射向山谷之中，但他的视线也不可能转弯，只能看到前面的石壁，上面还有流水悄悄而下，会是谁？突然，他的心一惊，阿尔泰山！这是阿尔泰山，而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地名：阿尔泰山谷，那个地名是扑克牌杀手计划杀他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他们布置的位置？深夜枪声意味着什么？
耳边传来段柳压得最低的声音：“是不是有……猎人来了？”
猎人？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张扬心中有战斗意志升起，头脑在快速冷静。
“要是就好了，肯定是打狼的……”段柳在自我安慰。
外面突然亮了，最后一块乌云飘过，清冷的月光射下来，段柳终于能看见了，外面没有狼的影子，只有两匹马在不安地踱步，仿佛也预感到危机的来临。
“我们……我们快走！”段柳从帐蓬中跳出，奔向自己的马，只有经历过危机的人才会知道生命的可贵，与他在一起是刺激的，但如果外面有三匹狼虎视眈眈，就太刺激了，刺激得让人受不了。
“好！”张扬一个箭步就到了马前，手一伸，落在段柳的肋下，好象打算扶她上马，突然，他的手一收，段柳离开了马旁，两人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哎！”段柳刚刚开口，一只手压在她的唇上，段柳眼睛睁大了，紧紧地盯着前方，前方有什么？一条黑影贴地而来，这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鸟？或者是什么野兽？她惊呆了，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张扬比她看得清楚得多，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人，而且身手相当高的一个人，后面草丛中有动静，至少有三处动静，可以看得出来，后面一样是人！象前面这种身手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是高手，但此刻……他却在逃跑！
哧！
一点黑线从那个黑衣人耳边掠过，也从张扬头顶掠过，子弹！子弹过去，没有更大的声音，无声手枪！又是几点黑线划过，分别来自三个方向，黑衣人突然趴下了，三根黑线从头顶滑过，他陡然一个大翻身，快如闪电一般趋近了那匹大白马，刚刚趋近，人突然翻到了马背，动作之轻灵让段柳都没有了脾气——这是她们的马匹，一般人想抢马当然会惹她大大的不高兴，但这个人的动作让她有脾气也得忍着，这是好厉害的人，特别特别厉害……
但张扬却在摇头！
抢一匹马快速逃跑本是逃跑者最好的选择，但这个时机绝不适宜，因为后面的人已经太近了，他的身法在草丛中可以如鬼如魅，别人还未必能打得中，但马绝没有他这样的速度和灵敏度，他一上马能够跑出十米就算他运气！
果然，他刚刚上马，两颗子弹就已经追上，在张扬的神眼之中，甚至清晰地看到这两颗子弹钻入马股形成的血洞，血还来不及流出，马儿高高跃起，伴随着一声惨叫。
马背上的人也高高飞起，突然，张扬眼睛亮了，飞在空中的人双手齐出，三声枪响如同一声，指向三个完全不同的方位，子弹到处，草丛中三个人同时仰面而倒！
他上马是一个错误吗？不，他上马是反守为攻！
这匹马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但他能在刹那间想好制敌之计，用马作为掩护，利用身体的滞空高度和精准无双的枪法，片刻间连杀三人，这份智慧、这份反应能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段柳自然是完全傻了，一个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会摔死，摔成重伤，最大限度、最大的幸运也是狼狈不堪地摔下来，在后面有追兵的时候，前面的人如果摔下来，也是败定了，可这个人居然人在半空，还先开枪了，在落下的时候，一丈多的高度，他落得轻松无比，动作潇洒轻灵，稳稳落地，连移都不移动一下。
好潇洒！好帅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动作……
以至于一把枪唰地一声指向她鼻尖的时候，她眼睛里居然还有小星星……
呼地一声，一条人影莫名其妙地挡在她面前，段柳的脸色才一下子变得苍白，刚才怎么回事？这个人想杀她？而挡在她面前的人是谁？自然是她的保镖——他！他用身体挡住指向她的子弹？他会死吗？
都好久了，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前面的人站得笔直，对面也没有任何动静？段柳啊地一声轻呼，从旁边转出，不由得大惊，对面一个黑衣年轻人手中的枪直指张扬的胸口，但为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凶恶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你？”黑衣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缝隙中分明有精光四射。
“夜鹰！”张扬轻轻咳嗽：“把枪收起来！”这居然是夜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唰地一声，夜鹰手中的枪轻轻一转，不知去向，他的目光也转过来，在段柳脸上微微一扫：“也是，别吓坏了你的小姑娘！”
枪收起来了，段柳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还是避免不了有恐惧，这草丛里真的有人，死人！“你……你们……认识啊？”这是最大的安慰，但从她口中说出来，依然没有什么底气，这可是一个杀人的凶手，刚刚杀了三个人的凶手。
“是的！”夜鹰平静地说：“别怕，这三个人都是坏人！我是……军人！”
“是吗？”段柳的心略微放平静了一些，转向张扬征求真伪意见……
“是的，有他在，会很安全！”张扬指指前面的崖壁：“走！去那边！”
“马儿……马儿死了……”段柳被他拖着走，还挣扎着叫。
“别管！”张扬的声音很沉稳，他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别出声！”
段柳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突然，耳边的风声大作，一朵乌云飘过，眼前一暗之际，脚步已定位，前面居然已经是高高的石壁，再回头，她的嘴巴张大了，刚刚还在眼前的帐篷一下子变小了，只有一匹孤独的马儿还在原地，不安地转着圈子，好象在呼唤她的同伴……
怎么会这么快？自己惶恐之中没了时间概念吗？只有这个解释！
身边的人都怎么了？两人靠在石壁前，那个黑衣凶手死死地盯着那个帐篷所在的位置，而张扬的眼睛也亮得很奇怪，好象感应到她的紧张，一只手轻轻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目光与她相接，意思她明白：“别怕！”
哧哧……
空气中好象有尖啸传过，尖啸一过，帐蓬有轻微的震动，段柳手儿猛地抬起，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嘴巴，天啊，有人开枪打她的帐篷，这是枪声，她刚刚听过了、无声手枪的独特枪声！
身边的黑衣人手缓缓抬起，目光如鹰，两声枪响，惊天动地，前面草丛中两个人形物体猛地弹了一下，倒下不动，段柳的脸色彻底如纸！
又是两条人命，人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全部结束！”张扬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刚才这么惨烈的场景还不足以让他声音改变？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夜鹰手一转，还冒着青烟的枪再次无影无踪。
“他们是谁？”张扬的问题很简单。
“我不知道！”
张扬的脸色变了！不知道？不知道别人是谁，就连杀五人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是暴徒！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都有些迷糊了！”夜鹰说：“我肯定他们中有扑克牌杀手精英，但我同样肯定他们中有军人！你能想象吗？”
张扬震惊了！扑克牌杀手起源于军人，但他们还有联系吗？这可是一个非同小可的问题！
“凭什么这么肯定？”张扬缓缓地说：“这五个人的身手相当一般！我看不出他们与扑克牌杀手的联系。”
“这五人只是小角色！”夜鹰说：“但你忘了另外一个人！你的朋友，他出了问题，凭这样的小角色是不可能让他出问题的。”他的语气很沉重。
张扬的心猛地一跳：“孙锋？……他怎么样了？”
第4章 山洞神医
段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早已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一句都不懂？这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孙锋？顺城市的那个大队长？
“别担心！他还没死！”夜鹰缓缓地说：“不过也是离死不远……知道吗？在离开孙锋藏身的山洞之时，我就在祈祷能够让我遇上你，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
“带我去！”张扬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夜鹰的目光落在段柳脸上：“方便吗？”
“有人受伤了吗？我……我是医生！”段柳轻叫：“带我们去看看。”
张扬和夜鹰对视一眼，目光中的表情很奇怪。
“怎么啊？快点，……我还带了点药品！”段柳摸摸随身带着的小包包，这里面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全部东西，里面真的有药品。
“带她一起走吧！”张扬手一伸，再次抓住段柳的手腕。
前面的夜鹰走路非常奇怪，看起来简直不是在走路，而是不停地跳跃，但跳跃得没有任何声音，动作也轻灵得可怕，段柳只觉得脚下的路在发生变化，随时都有石子什么的，但手上的力量一传来，往往就轻松前行，甚至不需要她自己看路面。
“你祈祷能遇上我，但你该知道这种祈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太低！”虽然是在急行之中，但张扬的声音依然平和：“如果遇不上怎么办？”
“如果遇不上，我只能乞求……所有人都跟着我走，让孙锋一个人慢慢恢复，能不能恢复自然只能看他的造化！”
原来是引开敌人！
这又是战斗中的智慧，在没有办法保护战友、也没有办法带战友离开的情况下，将敌人引开也是唯一的选择。
“谁伤害了他？”
“一张牌！”夜鹰手一抬，一张银色的牌飞过来，一闪而没，没入张扬的手中，张扬手缓缓抬起，一张黑桃7！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段柳满腹狐疑：“是赌博集团吗？”
没有人理她，张扬目光抬起：“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那个网站吗？”夜鹰缓缓地说：“我们以为……你会来！起码孙锋判断你会来，他认识那个……被绑架的人！也有过一些猜测，当然，仅仅是猜测！”
“你们的猜测很……正确！”张扬完全明白了，夜鹰自己当然会关注那个网站，孙锋只要与他站在一起，必须也会关注，他恰巧认识陈旭，顺城市的某个记者突然在外国网站上以这种方式亮相，自然能给这位警察队长一些思考，他也能猜到其中一些东西，想当然地认为他一定会来，于是，就在这里准备帮他了，但也恰恰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你的确来了，但我……很难想象你是专门为……那个人而来的！”他的目光掠过段柳，意思张扬完全明白，如果是为陈旭而来，就是来拼命的，没有人在拼命的时候，还带一个女伴。
“我不是为她而来的！”张扬轻轻摇头：“这次来……只是单纯的度假！”
“天意！”夜鹰轻轻吐出两个字，手指微微指一指前方：“他就在里面！理论上不会有敌人发现他！当然只是理论上……”他的脚步悄悄移动，慢慢移向前方，极得象猫、轻灵如雾……
“没有敌人！”张扬只四处打量一眼：“你在外面守着！”
手一紧，拉着段柳顺石阶而上，这是大自然形成的石阶，上面是一个狭窄的洞口，在黑夜之中，如果不是他的神眼，还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这上面的山洞。
外面是黑暗的，但外面再怎么黑暗，也及不上山洞，山洞里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段柳的身子早已缩成一团，她感觉到了山洞里的阴冷与黑暗，也感觉到了心的狂跳，地狱！这是她此刻的感受，幸好有一股热力从紧紧拉着她的手中传来，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独！这只手就是她全部的依靠！
“张……张扬……”段柳的声音悄悄响起，是那么迟疑，也是那么怪异……
“别怕！”张扬的手紧了一紧：“一切有我！”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那个人……杀人了！”段柳想告诉他自己还是有点怕的，起码她的声音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他是军人，杀的是坏人！”张扬的心也微微跳了，这真的是一个特别不好的时机，虽然感觉不到山洞四周有敌人，但还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他们正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如果只有他，他不会在乎，但他是与她在一起，而她是不应该知道他的身份的！在大举杀敌之时，他的身份应该如何隐瞒？
“你带火机了吗？”段柳轻声说：“帮我照明……我给那个人看看……”
“不用！”张扬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不会有事！我松开你了……答应我，别怕！”手轻轻一滑，从她的手中滑脱，段柳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一下子全身都僵硬了……
前面很近的地方，有轻轻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立刻有血腥气传来，是如此近距离的血腥气，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段柳看到了一条黑暗，正在黑暗中忙碌着……
“张扬……”这是一声试探性的呼唤。
“我在为他治伤！”
“你……你怎么治？”
怎么治？无非就是用匕首挑出**里面的子弹，再将双手覆盖而上，但这样的方式能告诉她吗？
“我可是医学院最好的学生！”这个回答是如此的轻松！
段柳轻松了许多！
“医学院什么时候轮到你当最好的学生了？”段柳靠近一步：“一直是我……要药不？”
“不用！”张扬手脚不停：“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真慢，对于段柳而言绝对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山洞里坐在黑暗之中，地下是冰冷的地面，带着阿尔泰山千百年冰雪的深寒，身边是一个不出声的重伤号和一个从来没有动过手术的医学院学生，洞外是一个身手高超的军人，还有几具尸体……
她打了一个寒战，在寒战刚刚过去的时候，一只火热的大手抓住了她，耳边传来他温和的声音：“别怕，会过去的，我保证！”
“你……你拿什么保证？”段柳悄悄地将自己与他靠近。
“别忘了，我一直是你的保镖，任何时候都会是！”
“你这个保镖好……好差的！”
一阵风吹过，张扬猛地伸手，段柳的身子被一股大力一带，不由自主地撞向一边，交叉换位，张扬盯着洞口，洞口刚刚也是一阵风吹过，一条黑影出现在洞边，出现得无声无息。
“他没事了！”段柳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幸好听到了张扬如此平和的声音。
洞口的黑影长长地吐了口气：“在你手里，总是能创造奇迹！”
是夜鹰！
“外面没事！”夜鹰的眼睛闪着奇怪的光芒：“他们想必是顺着我们刚才去的方向追去了，今晚不会有事，但……但我想告诉你，黑暗……是我们唯一能够依靠的朋友！”
黑暗是朋友？这话段柳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她是最最渴望能够尽快见到光明的人，她都在盘算了，现在应该是午夜下一点左右，离天亮还有漫长的五六个小时，这五六个小时是最可怕，也是最难熬的……
张扬轻轻一点头：“对，我们的有效时间只有五个小时！”
段柳明白了，敌人虽然可怕，但他们要做的是逃跑，黑暗中最容易逃跑了，头脑一转弯，也好象变得灵活了：“我们顺着这山洞悄悄地走，五个小时可以回到那边的牧民帐篷，他们肯定有电话可以报警。”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不出声了。
“张……张扬！”夜鹰终于吐出一个从来没有吐出过的名字：“你怎么想？”
“夜鹰！”张扬缓缓地说：“制定作战方案吧，当然是你们的作战方案！不包括我！”
“不包括你……包括孙锋？”夜鹰的声音很奇怪。
“他已经恢复了，可以作战了！”
唰地一声，一条人影从地上坐起，嗵地一声撞在洞壁上，手中枪也闪电般地抬起，居然是刚才还伤重昏迷的孙锋！
他的手刚刚抬起，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他的手上，洞中传来急速的声音：“孙锋，是我！”却是夜鹰，他刚才还在洞口，这一刻，已经到了孙锋的身边。
“洞里还有人！”孙锋的手一滑而脱，黑暗中枪口准确地指向张扬所在的位置，段柳一声轻叫，紧紧地握住了张扬的手。
“朋友！”夜鹰的声音低沉。
“什么样的朋友？”孙锋的心跳了，也有了惊讶，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知道自己中了三枪，颈部也被一样暗器划伤，可此刻，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而且体力是如此的充沛，简直如在梦中……
“是救命的朋友！”这是夜鹰的回答。
黑暗中还传来另一个声音：“是老朋友，孙队长！”
“是你？”孙锋的利眼唰地定位：“张扬？”
第5章 狙击
“是我！”张扬踏上一步：“眼前不是说话的时机，什么话都不用问，能……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这……”孙锋的头脑中电转，但同样是只能回答这一个字。
“你说！”夜鹰的反应正常得多。
“我要你们两个守在这个洞中，任何人不准进入！”张扬的声音变了，变得沉静如水。
“那你……”夜鹰目光闪烁。
“我出去……看看！”只有这五个字，洞口好象有一条阴影闪了一下，就此没有任何声息，洞内也没有任何动静。
“张扬！”段柳轻叫：“你不能出去！不能！”
没有回音！
“你到这边来……我……我……”
“他出去了！”夜鹰沉声道：“小姐，你不用担心！”
“我……我怎么能不担心？”段柳的声音都变了调，后背全是冷汗，这个大傻瓜，你以为自己是谁？这两个超级高手都能这么慎重，你算什么？一个小保镖，就这样跑出去了，人一急，也顾不得了：“你……你去帮他呀……你干嘛不去？”
“我保证他会没事！”夜鹰没有动。
“你凭什么保证？”这次是两个人同时发话，孙锋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
“我……我还是去看看吧！”夜鹰好生尴尬，吐出一句话：“孙锋，照顾好这位小姐！”唰地一声消失！
他的消失孙锋看得很清楚，正因为看得清楚，他才迷惘，这夜鹰是军中有数的高手之一，最让人称道的是他的速度，他的速度的确很可怕，在黑暗中如雷如电，但依然能看得清，刚才那个老朋友怎么回事？他没有看到他出洞的身影！如果夜鹰是黑暗的王者的话，他会是什么角色？是幽灵？
为什么他能得到夜鹰的如此信任？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一出现，自己的伤就能复原？这是他的伙伴，一个小姑娘，但明显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伙伴……这个老朋友这一刻让他不懂，也有了几分恐惧……
“哧哧……”有一丝声音突然传来耳中，孙锋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无声手枪的声音，外面已经有敌人了！
“刺……”这是匕首划过**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是匕首划破人的气管！
有东西倒地，风声一过，洞外没有了任何声息，在寂静中是如此的让人难以平静。
身边的姑娘一直在颤抖，虽然在颤抖，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
唰地一声，张扬的手微微一收，前面草丛中一个人身子猛地僵硬，缓缓扑倒，在扑倒的最后一瞬间，张扬高大的身影从他头顶掠过，手中匕首曼妙地转了一个小圈，切入另一个咽喉之中，风儿吹过，他的头发高高飘起，这是他杀的第十五人，但他一样没有收获感，只有压力！
短短的一瞬间，他避开了八次枪击，草丛中是真正的无处没有攻击，尽管他赢了，杀掉了全部的进攻者，但危机绝没有过去！
前面地面好象略有几分不同，起码与他进洞之初略有不同，张扬的目光刚刚一锁定，地上一片叶子飞起，好象电影镜头的慢动作一般弹起，他的心猛地一跳，侧身！
一颗子弹旋转着从身边掠过……
哧地一声，张扬手中的匕首没入树叶之中，地底下传来一声惨叫，一条人影带着满身的树叶猛地从地底下弹起，唰地一声，一条黑影从后面而来，手一挥而过，落叶中黑影的脑袋高高飞起，张扬手一亮，匕首带着一溜寒芒射出……
前面的黑影目光朝他一落，轻呼：“是我！”
夜鹰，他当然只能是夜鹰，但此刻，也成了张扬的攻击目标了吗？
匕首带着劲风与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射夜鹰，从他耳边掠过，没入后面的丛林，后面丛林中传来一声闷哼，一条人影掩着咽喉缓缓倒下！夜鹰背心有了冷汗，哪怕是最危险的情况下，飞刀奇人的飞刀都不会失手的，这一刀再次救了他的命！
战场中没有时间说话，夜鹰身子一侧，倒下，一倒下立刻弹起，进入右边丛林，与此同时，张扬的身影变成虚影，原地消失，哧哧不绝于耳，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无数子弹射入……
好象有风儿吹过，两条人影宛若夜空中的幽灵，飘然而起，消失无踪，一时之间落叶飘飘无数，落叶有虚有实，风儿有阴有寒，生命在这一刻轻如落叶，往往是一个瞬间就完成了生到死的历程！
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更漫长，夜鹰缓缓站直身子，一口长气轻轻吐出，目光落在右边丛林，那边一条人影刚刚凝实，一凝实就纹丝不动。
“和你战斗在一起实在是愉快！”夜鹰的笑容这一刻是如此的洒脱轻灵，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动人的笑容，当然，面对他的瑶姬时除外！
“笑到最后才是愉快的！”张扬平静地说：“我们也许还没到最后的时刻！”
“是！”夜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这边交给我了，你注意保护山洞，我不怀疑孙锋的战斗能力，但我不放心他的伤！”
“小心点！”对孙锋伤势的怀疑也自然是对他医术的怀疑，但张扬不想解释，至少有一点夜鹰是对的，孙锋不管伤势如何，山洞的危机远远没有解除，不是因为孙锋的身手与健康程度，而是因为对手实在是太可怕，在这种可怕的对手将目标对准山洞的时候，哪怕山洞里有十个健康的孙大队长，一样是危机重重，只有立刻转移才是正途！
“你也一样！”夜鹰缓缓地说：“出去后，我陪你喝一杯！”
声音一落，身子后仰，一条高瘦的身影飘然而出，张扬双目中有了一丝感动，这是朋友，战场中的战友！在战场之上，是敌人杀了就是，是战友也永远都不会是敌人，没有人问为什么，永远都不需要问为什么……这是孙锋曾经说过的战地生涯，他亲身体会到了，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此生死与共，战友的豪情是需要气氛的，现在无疑已经给了他这种亲身感受……
前面的山洞在夜色中宛若一张巨口，但此刻却是两名战友唯一的港湾，张扬身子飘起，飘向洞口……
刚刚到达，突然……
后背传来一种奇特的刺痛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凄寒、如此的夺人心魄，以至于一感觉得到，张扬就觉得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唰地一声，他的身子猛地一侧，整个人扑倒，右肩一痛一凉，跟着是火热的灼伤感，子弹！
不止一颗子弹，至少三颗子弹分三个角度而来，如果他没有及时避开，任何一颗子弹都足以要他的性命，但他这一避，三颗子弹全部落空，只有一颗让他右肩擦破一点点皮肉，对他而言当然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依然让他心寒，因为这三颗子弹打得打准了，而且是交叉打击，另有一点更可怕的，这是狙击枪的子弹，远比一般枪支子弹要大得多！
狙击枪没什么了不起，他也曾打死过不止一个，但狙击枪手有一个最可怕的地方，他们所在的位置太远了，而且精于隐藏，以至于张扬受了三枪，一时之间还根本找不到三个枪手所在的位置！
前面的一棵大树，这里极有可能有一个，当然只是可能！
右侧的岩石侧，极有可能有一个，另一个呢？他猜不到，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贸然出动，在攻击任何一人的时候，后背必定会遭到另两支枪的关注！他们彼此之间，都会相互照应，交叉保护之下，没有人能够有效攻击！
任何人想一举击杀其中一人无疑是很傻的，稍微有一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但张扬很笨！
他动了，缓缓站起！
他的个子很高大，这一站起几乎堵住了整个洞口，如此显眼的目标，如此慢的站起，任何一名狙击手都不会错过……
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波动，仿佛是一个旋转的梭子无声地划破柔润的绸缎，来自右侧岩石后！
空气中的异样刚刚形成，张扬猛地侧身，这一侧身与刚才的缓慢站起形成速度上的两个极端，子弹射过，好象是穿过他的身影，当然只是好象……
不知何时，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右侧岩石之上，手好象轻轻划过，有血光飞洒而起，又一颗子弹从他早已关注的对面树顶射来，高速旋转的子弹带着地狱的清寒，张扬笑了，手一动，带着血光的匕首化作一道闪电，与子弹交错而过……
啊地一声惨叫响彻山谷，对面树顶一条人影重重落地……
人影落地，张扬没有关注，他的神速无比地扫过夜空，他在搜索最后一名枪手，虽然是黑暗之中，但在他全身感觉器官开动的时候，他依然能够保证哪怕从脚底下射出子弹，他都能及时发现并先人一步杀人制敌！
只要这个枪手开枪，他就能解决山洞外的问题，但清风吹过，没有任何动静，张扬的心慢慢收缩！
第6章 战友
他低估了敌人，这名敌人也许真实本事并不太强，未必能够躲得开他出手一击，但此人的隐忍能力却是出人意料之外，根本不实施打击！他以自己为诱饵，引诱对方开枪，没有人能够抗拒得了，但此人偏偏可以抗拒，也许根本早就洞察到了张扬的用意，这是没有人相信的用意，但在他连杀两名狙击手之余，不可能就成了现实，剩下的一人不再上当！
不再上当问题很严重！
敌人不敢对他攻击，但他又如何带走段柳和孙锋？
他绝对相信，只要他们三人同时出洞，敌人的子弹绝对会落在另两人身上，而这两人绝对避不开！
这是围困！虽然不开枪，但一样可以达到围困的目的，让他们没办法转移——张扬以高超无比的身手创造了奇迹，让敌人的狙击手不敢攻击近在咫尺的目标，但敌人的冷静也将了他一军，让他不敢转移！
是不是分析错了？敌人根本只有两个人？
不可能！刚才明明是三颗子弹，方位各不相同！
是不是自己所在的位置不够理想？那就调整一下！
张扬在慢慢地移步，类似于刚刚病愈的七十岁老爷爷蹒跚着走出自己的家门，到了洞口，快进洞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张扬叹息了，最后给枪手一个机会吧，这个机会简直是太好了，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他转身了，后背对着了外面，一切都交给身体的第六感，狭窄的山洞阻止了他手脚的快速运动，只留下一个宽阔的后背迎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子弹！
这已经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疯狂！
但疯狂依然没有效果，隐藏的敌人仿佛完全睡着！
演戏结束了，张扬无声地叹息，速度陡然加快，穿入山洞，里面是真正不需要设防的，因为里面是他的战友和女伴！
但他错了，就在他的身子刚刚转过，刚刚看到前面颤抖着的段大小姐的时候，唰地一声，一把黑色的枪仿佛从空气中浮现，准确地出现在他鼻尖前方！
饶是张扬身经百战、身体各部分机能已到达随心所欲的境界，依然是大吃一惊，他的手脚反应速度更在心理震荡之上，心一动，手已到，手一出，枪管在手，唰地一声，枪支完全转向，指向枪的主人！
枪的主人脸上已变色，因为他的手腕突然改变了方向，尽管他的手指已经扣到了扳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一开枪，这颗子弹射向的是自己的鼻尖！
定格！
张扬的手慢慢松开：“是我！”
攻击者不是敌人，是孙锋！也只有他，才能选择如此好的攻击时机，也只有张扬，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制服他！
孙锋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象有几分欣慰，也好象有几分震惊，手枪慢慢垂下，胸脯急剧起伏！
“呼”地一声，一条人影扑过来，却是山洞旁边的段柳，伴随着一声大叫：“张扬！”
张扬手一伸，娇小的身躯撞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她的后背还在轻轻颤抖……
“别怕！”张扬的声音变得温柔！
……
“外面的情况如何？”孙锋好象完全忘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很……艰难！”张扬吐出了三个字！
“夜鹰没有回来！”孙锋的声音变得沉重。
“我最担心的恰恰是他回来！”张扬缓缓地说：“洞外有枪手，我找不到枪手所在的位置！”如果夜鹰这时候回来，隐藏的狙击手一枪就可以将这个超级高手击毙，以夜鹰的身手，还不足以躲避偷袭的子弹！
“这是一个必须迅速解决的问题！”孙锋沉声道。
“如何解决？”张扬心头升起了一丝希望，单以战斗经验而论，孙锋远在他之上，这个时候，他希望这个大队长能够给他答案。
段柳也悄悄地抬头，心中的震惊一波接一波，外面有枪手，还是隐藏的，他……好险！幸好他没有出事……
突然，颈部猛地一震，段柳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意识一下子模糊，有一只手落在她的颈部！
张扬眼睛喷出寒芒：“你做什么？”
孙锋的手缓缓收回，声音沉静：“别担心，让她睡一觉，对她有好处！你该知道我出手的分寸，绝不至于伤了她！”
段柳只是昏迷，张扬的心稍安。
“老朋友！”孙锋缓缓地说：“你瞒得我好苦！”
张扬的心微微一跳。
“飞刀奇人！”孙锋轻轻摇头：“我一直在追寻你的下落，真没想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张扬手轻轻一侧，段柳长发散开，倒在他的怀抱之中，他的头微微扬起：“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如果不是刚才的试探，我一样不敢肯定！”
“刚才是试探？”
“当然！除了飞刀奇人，没有人能够在那种情况下躲开我的攻击！并且反制我！”孙锋说：“这个小姑娘……明显你不想让她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还是让她睡觉比较好！”
“这么说，你还真是在帮我？”张扬轻轻一笑：“在战斗结束之后，你会不会立刻抓捕我？或者将我的祖宗八代记录在案，在全国通缉？”
“有可能！”孙锋缓缓地说：“你该知道我是一个警察！”
张扬的眼睛闪闪发光，孙锋的双眼同样闪着光，在黑暗中两人久久对视。
“放下她吧！”孙锋轻轻叹息：“我们有事要做！”
张扬轻轻弯腰，段柳缓缓躺倒，躺倒在地面之上，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
“你跟着我！”孙锋说：“我出洞之时，会有子弹射过来，如果你还找不到枪手的位置，就让上天来决定你和这个小姑娘的命运吧！”
“你？”张扬微微一震：“这就是你的方案？”
“这是唯一的方案！”孙锋说：“你的表现太过火了，敌人都不敢攻击你了，但如果他们连我都不敢攻击，他们的埋伏也就失去了意义！”
“佩服！”张扬吐出了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佩服他的勇气，还是佩服他分析问题的能力，只需要知道他的身份，立刻就猜到外面枪手的真实用意。
“跟我来！”只有三个字，孙锋冲向了洞外……
他必定是知道自己命运的，纯粹地送死，以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战斗的先机，也给段柳一个逃亡的机会！这就是战友？
连死亡都不需要作过多交待的战友？
这样的结局张扬能接受吗？
他好象呆了！
孙锋已经感觉到了外面的寒风，仿佛一匹狼回到了北国，是如此的空旷、如此的豪迈，一生战火生涯，一生孤苦伶仃的他失去了全部的亲人，包括他最爱的妻子和最疼的儿子，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战斗的，到死都是！
他一生都是豪迈的，哪怕是死，也是人生最豪迈的绝唱！
有寒风吹来，是如此的清冷，如此的撕裂感，他没有去想子弹来自何方，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突然，他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完全抛起，在空中回头，他惊呆了，洞口外三米处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一缕寒芒从他手心飞出，射入前面一棵大树的树干！树干中有一声闷哼传来……
“张扬！”这是孙锋最后的呼叫！
高大的身影缓缓侧身，手轻轻摊开，一颗黄色的子弹握在他的手心，有鲜血从手心缓缓流出……
“孙大队长！”张扬的笑容很快活：“你的结局不应该是死在战场，而应该是与罗小姐白头偕老！”
“和你在一起，好象连死亡都变得不太容易！”孙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未必！”两个字突然响起，缥缈不知来自何方！
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是如此的清冷，孙锋的笑容全部僵硬，张扬眼睛猛地收缩，紧紧盯着右侧，这右侧本不是声音该出现的地方，但他偏偏就盯着右侧！
“是谁？”孙锋脚步一错，原地跨出一大步，后背靠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月亮已出，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沉静如水。
“你说……想死不容易，但我告诉你……”声音好象转了几道弯，从空中传来：“我想杀你实在是太容易，而且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唰地一声，孙锋手中的枪指向左侧，那边刚刚有落叶飘起。
“方位错误！反应迟钝！”那个声音笑了：“尖刀组织中的人就这水平？”
“你呢？”孙锋冷笑：“有本事就出来试试！”他的眼睛始终锁定那地上微微的隆起，这也许不太象是人，但他相信，这样的地方，扑克牌杀手隐藏是最正常不过的。
“又错了！”那个声音轻轻一笑：“要杀你，不需要出来！”左侧有落叶飘起，正是来自那个土堆……
哧地一声，孙锋手中的枪喷出火光……
几乎与此同时，一缕黑影突然盘旋而出，在月光下微微一闪，划向孙锋的前胸，是如此的迅捷，又是如此的飘忽，来路无人能知，去向一样不可捉摸……
只一瞬间，阴冷的感觉就传入孙锋的全身，他的枪猛地弹起，迎向阴影部分，这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应该会撞上他的枪，不管撞得是否扎实，都会减轻力度，哪怕最终会刺入他的胸，力度也会减轻……
第7章 三无
他错了，这一迎接上去，这阴影居然转弯了，从枪的上方飘过，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咽喉，孙锋喉头猛地一收缩，眼神中已经有了绝望，这样的暗器，速度如电、方位诡异、而且还象是活的，他避不了！
就在他眼睛微微一闭的瞬间，两根手指突然出现，在他咽喉之前定格，一个声音响自耳边：“黑桃a！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孙锋一退三尺，后背撞上了后面的岩石，怔怔地看着前面的身影，又是他！张扬，再次从死神手中救了他，他手中捏着一张黑色的扑克牌，黑桃a？传说中的刺杀王者？天啊，他也出现了，这场战斗难了……
“你是谁？”左侧刚刚射入子弹的地方居然还有声音传来，带着惊恐！
“看来你还是不如教官！”张扬淡淡地说：“起码教官一看到我出手，立刻就知道我的身份！”
“飞刀奇人！”黑桃a缓缓吐出四个字。
“正是！”张扬笑了：“正是将你们基地彻底铲除的那个飞刀奇人！”
“与我们作对，你死定了！”黑桃a阴森森地说：“顺便告诉你一句，基地并不是我们全部的力量，别忘了还有黑桃一系，别忘了王爷还在！”
“王爷？”张扬哈哈大笑：“传说中的三无一生无误、无情、无敌，本人早就想与他一会，奈何此人根本就是一个缩头乌龟，甚至不敢在本人面前显形！”
“你没有机会见到他了！”黑桃a说：“因为还有我！”
“你可以将自己当成礼物！”张扬笑了：“一个特别的礼物！”
“我从来都喜欢送礼物给别人……一张牌或者一个死亡邀请！”黑桃a缓缓地说：“现在……”
“你的理解错了，我说的礼物是送给王爷的礼物！”张扬打断他的话：“就用你的头……向王爷致意！”呼地一声，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岩石之上……
“错了！”孙锋一声大叫：“他在右边……”他的枪唰地一声指向右侧，刚才他从鬼门关转了一趟，多少也有一些收获，声音虽然无法分清来自何方，但扑克牌的来路他看得清楚，正是张扬一开始就看的右侧，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对张扬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此刻，他的攻击方位却错了，居然扑向正前方，正前方是他隐身的岩石，这里不可能有敌人，如果有，想杀他还不是轻松至极？甚至根本不需要暗器……
“不！”嗵地一声，是拳头击实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一条人影在空中翻滚而过，赫然是从岩石后面飞起来的！
黑影在空中翻了七八个圈子，孙锋的枪也随着改变了方位，改变了七八次，他没有开枪，因为空中还有一条人影，唰地一声落在这条黑影面前，手伸出，匕首尖准确地插入了前面立足不稳的黑影咽喉之中！
“你的隐藏方式独具一格，用声音都能迷惑别人，但遗憾的是……你还是输了！”张扬淡淡地说：“请别问我为什么！”
前面匕首下的瘦小汉子咽喉丝丝作响，终于仰面而倒，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也许真的不可能问你什么！”孙锋轻轻叹息：“但我还是想问问！……那边草丛中想必是有传声装置，但我明明看到扑克牌是从右侧射出的，如果说那边有暗器自动发射装置，我还真的不太相信！”
“这暗器怎么样？”张扬眯着眼睛瞧着手中的扑克牌，这是一张纯黑色的奇怪扑克，正面是一个血红的a，通体黑色，带着娇艳、也带着诡异！
“如果你想要一个评价，我只能回答两个字：可怕！”
“那么它可怕的地方在哪里？”
“方向感完全不可捉摸，而且会转弯！”
“正确！”张扬微笑：“它会转弯！既然能够转弯，自然可以先转了再从右侧射出来！”
孙锋愣住！良久叹息：“我看不到它开始的转弯！”
“不是看不到，而是想不到！”张扬手一扬，这张扑克牌飘然而出，看起来只是随手一丢，但到了地面之时，陡然抬头，贴地飞出三丈，哧地一声插入树干，他的声音飘来：“他知道声音装置还是引起了我们的警觉，按照一般人的思维习惯，左侧是伪装，他们肯定会隐藏在右侧，幸好我知道……这些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凡事出人意料之外，右侧一定不会有人！”
这是一个简单的推理，但简单的推理往往是智慧的结晶，其中包含了多少对敌经验？
孙锋有一种叹服的感觉，哪怕他是真正的身经百战，但与这些超常规的杀手比较起来，他还是存在欠缺，也许因为他们本就是不同的，他是以勇气与身手杀敌，而那些人着眼的是阴谋诡计……
“照顾你女友的责任还是还原到你身上吧！”孙锋抬头看看天：“我相信你能够平安地带她离开！”
“你想去找夜鹰？”
“是！”
“不必！”
“不必？”孙锋的心微微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传上心头，有一种人是不需要寻找的，自然是阵亡的战友！
“我说不必的意思是……他站在你后面！”
孙锋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回头，身后是一个瘦高个子，正微笑着看着他：“看来你们已经重新认识了，感觉欣慰吗？我的老朋友！”
“有欣慰，也有委屈！”孙锋裂开了大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的本事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与飞刀奇人相比，任何人都有挫败感，此刻，夜鹰战斗归来，站在他身后，他也没有发现，难道几年警察生涯，还是将他的战斗本能打了折扣吗？
“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很熟悉！”夜鹰长叹：“在t国的时候，我有很长时间都不能适应，幸好现在习惯了！”
“我也想习惯习惯！”孙锋打量四周：“不知道夜鹰先生是否留下了一些活口！”
“有两种人是我非留下不可的！”夜鹰淡淡一笑：“一种人是我没有发现的，另一种人是……幸好我没有发现的！”
“你说话还是那么简单！”孙锋笑了：“简单得基本上可以用不知所云来高度概括……后面一种人会是谁？”
“比如说……王爷！”只有这五个字，但五个字出口，孙锋脸上的笑容凝结了。
“或者还有花牌！”夜鹰目光扫向张扬：“到底还有多少花牌没死，估计得问一问张扬了，只有他才有发言权！”
“正确！”孙锋说：“我杀了三个，我可以肯定其中没有花牌！”
“我杀了五个或者是六个！”夜鹰说：“我也肯定其中没有花牌，道理很简单，如果是花牌，死的会是我！”
“我最少杀了两个花牌！除了a之外！”张扬目光扫向地面：“至于是什么花牌，我没有搜死人身的习惯！”
“这是一个好习惯！”孙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我是警察，搜死人身是我的职业！”他真的迈开大步而去，翻开一具尸体，手指从衣服里面伸出：“黑桃q！”
“黑桃j！”
另一具尸体翻开：“十！”
最后一个目标翻开之前，孙锋有了笑意：“但愿我能碰到一张k！”
翻开，一个大大的9赫然在目！
三个人表情同时凝重！
“敌人至少还有两名高手！”夜鹰皱眉：“猎杀行动会比预想中艰难！”
“不！”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自前面的岩石：“猎杀行动不会太艰难！至少我二十年都没有感觉到……世上有真正艰难的事！”
这声音是如此的疲倦，仿佛一个老和尚在叹息世事的无常。
三人目光同时锁定，在锁定的同时，孙锋的枪唰地出膛，指向相反的方位，但相反的方位没有人，那边岩石上赫然站着一个人，一个黑衣人，他孤独地站在岩石上，双手靠在背后，仰面看着天空，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人，包括张扬在内！
“三无！”夜鹰一声低喝！
三无！这就是扑克牌杀手中的头号高手？二十年前就已纵横天下的三无？张扬的目光唰地落在他的脸上，三无的目光从长发中扫过，也与他无声地对峙，虽然还没有开始战斗，但他们的眼神无疑已经在交流！
“飞刀奇人！”三无缓缓地应道：“你真的凭一己之力灭了我的基地？”
“没有！”张扬平静地回答。
“没有？”三无的声音很奇怪。
“刚才有位黑桃a说得很好！”张扬淡淡地说：“他说……基地并不是你全部的力量，只要你还在，基地就算不得灭亡！”
“你想杀我？”
“今天这个局面下，你认为我们还能和平共处？”
“不能！”三无缓缓吐出两个字：“我会将你们全部杀光，让你的亲人好友一个个死在你前面，最后将你四肢尽毁，挂在树上晒一个月！”
“真不错！”张扬笑了：“简直是创意！你会从谁先开始？”
“自然是……他们两个！”他的手微微一分，空气中好象有波浪划过，孙锋手一动，子弹哧地一声射出，旁边一人反应更快，子弹从肋下穿过……
第8章 阻敌之计
张扬的目光如电，锁定前方，无论三无向什么方向闪避，都将成为他的猎杀目标，三人首次合作，配合得无比默契！
但他错了，所有人全都错了，三无没有动，子弹射过，张扬脸色变了，他看到了一个曼妙的轨迹，是一只手的轨迹，手划过，停下，掌心摊开，两颗子弹握在他的手心，连碰撞都没有！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用枪吗？”三无拍拍手：“只因为子弹已不能伤我！”他的手一挥而过，空气中依然如波浪划过，刚才也是这种姿势，仿佛是他习惯用的姿势，但这次不同，这次双手一分，张扬的身子突然消失，一消失出现在两人面前，双手同时停在两人脑后，他掌心有刺痛的感觉，慢慢摊开，两张纸牌出现在他的手中，赫然是两张没有任何特征的纸牌！入手无比轻，纸质极软的纸牌！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纸牌，已划破他的手心！
他的手已颤，陈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心头：“你得提防一个人，一个用纸牌的人！”她也看出自己的功力不及眼前这个人？
“好本事！”张扬长长地吐了口气，两名战友同时回头，已是大惊失色！
“飞花摘叶伤人并不是传说！”三无笑了：“十年前我就能够做到！”
哧哧！
张扬霍然回头，眼角有东西一闪而没，两名战友同时一声痛呼，右手同时按在胸前，胸前不知何时插上了一张纸牌！坚实的野战装都挡不住这柔软的纸牌，他们已伤，哪怕伤得并不重，但伤一样就是伤！
“我部下的牌能够转弯，你认为我做不到？”三无哈哈大笑：“飞刀奇人，你保护不了他们！”
张扬一声大喝，突然横飞而出，前面的三无身影明明还在，但张扬一扑而过的时候，岩石上的人影消失了，张扬的身子扑空，眼看就要蹿到石头后面，石头左侧一只手成锥形正等待着他的右肋，但张扬脚尖陡然点在岩石上，整个人完全转向，从绝不可能的方位横扫而出，这只锥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匕首，匕首迎向张扬的额头！
张扬的额头也不见了，一把匕首指向三无的咽喉，咽喉再次消失，一条人影长身而起，张扬身影一转，两条身影一接即合，风声呼呼，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岩石前方两人脸色全变！这样的攻击方式他们又何曾见过？根本看不清任何人的出手，他们也根本没有办法帮助，难怪三无根本不在乎暴露身形，只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够用兵器杀了他，难怪他可以一个人出来挑战，只因为他的身形一展开，没有人能够帮忙，旁边有十个百个人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嗵地一声，夹杂着一声闷哼！
空中两条人影唰地分开，其中一条翻滚着撞向岩石，另一条笔直地后退，脚下落叶滚滚……
岩石上的人脚尖一点地，唰地定位，与此同时，地上的人也脚尖一点地，站在孙锋和夜鹰的身边，这自然是张扬，他站得笔直，仿佛头发都没有乱。
而岩石之上的人脸色苍白，两眼瞪得老大，乱发飞舞！
谁胜谁败？
“你没办法打败我！”张扬的声音是如此平静！
“你的身手超出我的估计！”三无长长吐出一口气：“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打中我的人，但很遗憾……你也没办法打败我！”
不分胜败！
“我们三个齐上！”孙锋和夜鹰心头大定！
“加上两个废物又如何？”三无哈哈大笑：“来吧！”
孙锋怒火中烧，正要抢出，突然，一只手伸过：“不！”
孙锋目光抬起，张扬脸色平静如水，根本不看他，看的是三无：“人一生中得一战斗对手何其难得？倚多为胜，本人向来不取，还是一对一如何？”
三无双目牢牢锁定他，良久裂嘴一笑：“他们不帮你？”
“我们当然会……”
张扬抢过他的话头：“他们当然会，但……但你一样可以有帮手！我等你叫上帮手！”
一转身，两手一用力，孙锋和夜鹰同时送入山洞之中，三无站在岩石之上，仿佛傻了，这三人齐上，自己输定了，这人居然如此迂腐？
“张扬！”夜鹰终于挣脱了张扬的手臂：“你不应该是如此迂腐之人！”
“是的！”黑暗的洞穴之中，孙锋也大叫：“这机会太难得……”
突然，他愣住了，手臂上有热热的东西流过，手一摸，粘稠！血！
“你……”声音一下子压低，孙锋的叫声中有了惶恐！他受伤了，刚才看起来两人不分胜败，但事实上，张扬败了！
“别出声……”张扬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内脏出了点问题！”
唰地一声，两支枪同时指向洞外，这是一个山洞，洞口很小，这也许是两人守住洞口唯一的机会！他受伤了，三无如果进来，没有人能够挡得住，唯有寄希望于三无不知道张扬受伤，只要他不知道，他就不敢贸然进入！
尽管高如孙锋和夜鹰的身手，尽管手中有枪，尽管占据地利天时，但孙锋和夜鹰依然紧张，手心全都是冷汗！象三无这种顶级高手，一般的枪支绝对不会有作用，要杀掉山洞中几个人，他有的是办法，十三年前，他杀掉m**事参谋总长时就是在一个绝密基地，基地的防护绝非这个山洞可比。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冷风吹过，冷得象是入冬的残秋夜……
他在做什么？
准备做什么？
打算用最先进的炸弹将这山洞夷为平地？还是真的在寻找自己的帮手过来？但愿是在等待！但就算真的是在等待，洞中的日子一样不好过，象他们这类人，讲究的就是一击必杀，有把握才攻击，等到下一个攻击的时刻，洞中的四人也许全都不会有生机，张扬最多也就是与三无在伯仲之间，而三无的帮手中至少还有一个k，一个k的身手就不是两人合力所能对付的，无论如何、无论孙锋和夜鹰多么乐观，两人目光相对之时，眼神中都有恐惧！
这是极其难得的恐惧，能让他们恐惧的事情真的不太多！
时间在一分一分过去，仿佛凝固的流水在无声地流动，滴答！一滴汗珠从夜鹰的鼻尖滴落，在洞中居然也是这样清晰入耳……
“张扬……”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是娇嫩的女声，带着惶恐，带着颤抖，段柳！她终于醒了！
“我在这！”张扬的声音倒还平静，也许是不得不平静！
“我看不见你……”段柳大叫：“这在哪？”
“别怕！”张扬手伸出，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如水，在他掌心轻轻颤抖。
“刚才我怎么了？怎么睡着了……啊……”一声大叫出口，山洞中三个人同时震惊，这叫声好大。
“你流血了！”段柳声带哭腔：“怎么会这样？告诉我……”
“别出声！”夜鹰大惊失色，声音无比低沉！
“可他……他受伤了！”段柳声音惶急：“快弄个东西照明，我要看看你……”
夜鹰和孙锋同时绝望，天啊，外面的人会不会还在？如果在，就太惨了！信息的传递也许是出于关心，也许是因为段柳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但这个信息的透露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愿三无并不在外面！
“别说出口！”张扬及时制止，声音好疲倦：“我受伤的事情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很危险！”
后面的声音压得很低，段柳一下子呆了！为什么？都受伤了，还不能说……
但她的声音也算及时止住了。
外面依然没有动静，几个人的心悬得老高，幸运！真是太幸运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居然没有旁听者，幸运！
但幸运只有片刻！
外面冷风一吹而过，模糊中好象有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夜鹰和孙锋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中枪一紧……
无声无息中，两只大手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手腕之上，夹杂着一声冷笑！在冷笑一出之际，两人的心凉如水，三无！他出现了！
手腕片刻之间好象不是他们的，手中的枪也完全转向，但两人还有左手，两只左手同时一翻，碰到了腰间的匕首，遗憾的是，他们只是碰到，一碰到，一股大力传来，两人腾空而起，嗵嗵两声，同时撞在石壁之上，一撞上，两人筋骨全软！心中的绝望感让他们的筋骨更软，他们得接受一个事实，以他们的身手，对抗三无实在是绝无机会！
张扬伤了，他们败了，接下来自然是四人同时上路，这等待死亡的过程会是多少？一秒还是零点几秒？希望这最后的几秒钟时间，他们还能有机会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没有机会！
洞中突然有风吹过，风声一发而止，哧地一声急响中，有一条人影陡然从洞中消失，从狭窄的洞口直穿而出……
洞外有声音传来，是笑声！张扬的笑声！
“三无！”张扬笑声一收：“你也中了我一回计！”
第9章 诱敌之计
“你是用计？”三无的声音也传来，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夜鹰和孙锋两手猛地握紧，心开始狂跳，用计？他在用计？会是什么结果？两人手一握上，心意相通，相互一提，同时出现在洞口，外面两条人影面对面而立，洞口这边的当然是张扬，他对面的三无手握在胸前，指尖有鲜血流出……
“我总共用了两个计策！”张扬淡淡一笑：“两个计策你都中了，三无，你并不是真的……无误！”
“两个？”三无的声音压得很低。
“第一个，我的确是受伤了，如果你在十分钟前采取行动，我们没有任何机会，可惜你不敢！”
三无的脸青了！是后悔吗？也许是，但也有可能是挫败感，平生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如果第一个计策叫做阻敌之计的话，第二个计策你该知道叫什么！”张扬的声音很轻松。
“诱敌！”两个字从三无口中吐出！明明伤势已经痊愈，偏偏装作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这当然是诱敌，这诱敌最大的妙处是让一切变得象是天意，借段柳的口让三无消除所有的顾虑！
“聪明！”张扬笑了：“不让你也伤一回，又如何对得起你给我的一掌？”
“厉害！”三无缓缓吐了口长气：“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处处把握先机，我实在该佩服你！但是……但你真的认为自己赢了吗？”
“至少我并不怕你！”张扬淡淡一笑：“刚才一战……你的确技高一筹，但有了胸前的伤，我们才真的是在伯仲之间！”两人身手本就在一线之隔，现在张扬真的可以放心。
“胸前的伤……胸前的伤……”三无喃喃道：“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现身！”后面两个字猛然喝出，周围的草丛突然活了……
草丛一活，孙锋和夜鹰倒下去了，在倒下的瞬间，手中的枪喷出火花！
张扬也动了，一动唰地一声，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陡然出现在三无咽喉之前，是飞刀吗？不是！而是握在他手心的匕首，近战利器！只不过他的身法太快，一出而至，与飞刀已基本无异！
三无一声冷笑，手一抬，一声尖啸响起，他的手中没有兵器，只有一个锥形手指，从下而上，点向张扬的手腕，如果点实，张扬这只手就算报废了，张扬当然有机会反抗，他的匕首只需要向下一转，以匕首对他的手指，就能破解这下攻击……
他的匕首尖真的转了，一转之下转向右侧，突然脱手而出！
这一下三无也是惊讶了，他的手已变成掌，掌心内陷，随时准备变招的，他变招了，准备抢夺对方手中的匕首，但这把匕首居然被对手扔掉了！这个时候，自己扔掉兵器岂不是找死？而且这兵器还根本是射向右侧——右侧不是三无所在的方位！
呼地一声，张扬的手变成了手掌，两只手掌相交，两人同时飞起……
人在空中，三无的脸色突然变了！
张扬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充满笑意，一分三丈，他的笑声传来：“三无，恭喜你再次中计，没有了黑桃k，你的部下帮不了你什么！”
右侧一条黑影呆呆站立，他的手伸出，好象想抓住什么，他的确抓到了一样东西：自己咽喉上的匕首柄！
黑桃k！这是三无部下中最具攻击力的帮手，也是天下前五的刺客！但在张扬闪电惊鸿的一击之下，就此仰面而倒！他刚才的攻击只是幌子，三无不是他攻击的目标，黑桃k才是！尽管他丧失了进攻所带来的先机，但能够一举将三无最得力的部下杀掉，先机丧失又有何妨？
他好象笑早了点！
就在他声音刚落的瞬间，三颗子弹同时射向张扬！他的目标太明显！也太招摇！
三无的身子已动，他一瞬间已经算准，张扬会闪向左侧，他要做的就是先到那个方位，在张扬到来的时刻，抢夺先机！在两人身手基本相当的时候，先机才是制敌的关键，他部下的三颗子弹不可能杀得了他，但这个先机是他志在必得的！
他已到了左侧……
但张扬没有动！
任凭子弹将他射穿吗？
张扬的手曼妙地扬起，只一扬，三无的心就开始跳了！
手一收而回，快得别人根本来不及眨眼，他的手挥出，三无的眼皮都跳了，他清楚地看到三颗子弹从他手心射出，射向三个完全不同的方位！
“我手中已没有兵器，谢谢他们三位送我几颗子弹！”声音一落，三名刺客仰面而倒！
三无一声怒吼！
这声怒吼如同丛林中的困兽！
失败！他一生对敌从来没有失败的感觉，但此刻两人对峙之中，他毫发无伤，自己的手下片刻间被他连杀四人，这是失败！败无可败！
无敌的三无如何能够容忍失败？不管如何，再也不能给他缓出手的机会！
他脚下一动，旋风起，在他攻击之下，天下间又有谁能避开这锋芒一击？
对面的人影快速放大，月光下，三无眼如厉电，牢牢锁定前面的小伙子，不管他如何闪避，都在他下一步的攻击之中……
三丈！两丈！一丈！……
突然，对面的小伙子笑了，这笑容一落在三无眼中，他的心就开始跳了，又中计了吗？
哧！他与张扬之间的一丈空间中陡然出现一点寒星！
飞刀！飞刀奇人的飞刀向来例不虚发，速度与方位完全不可捉摸，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出现在只有不到一丈的空间之中，出现在三无全速出击的前进途中，他手中不是没有兵器了吗？
他刚刚自己说的！
虽然完全猝不及防，但三无在出击之时，又哪有那么容易中招？他的手突然一转，火星四溅，全速飞行的飞刀划过他的掌心，火星无数，怎么会这样？月光下三无的脸阴沉如水，手上却有一层淡淡的黑色！手套！利刃不伤的手套！
飞刀进入他的掌心，三无一声狞笑，匕首挟着劲风刺向张扬的咽喉，速度丝毫不减！张扬精心准备的一击反而是给了他一件兵器！这着变化又有谁知？
嗵地一声，全速而来的三无突然高飞远走，飞得比来时还要高得多，这一击来得无影无踪，但一击之下，三无脸色全变，两腿之间疼痛无比，谁这么下流？踢人阴部？这是高手的所作所为吗？
张扬的笑声近在咫尺，宛若幽灵！
三无双手连扬，空气中狂风大作，张扬的笑声不尽，也是双手连动，掌心尽是纸牌！呼地一声，一条人影冲天而起，脚尖猛地点在一棵大树之上，大树猛地一弯之下，一条人影如弹丸弹起，直射向丛林之中，三无！他居然逃跑了！平常人小腹上中了一记撩阴腿，是绝对难以保持直立的，但他自然不是平常人，不但能直立，还能跑，不但能跑，还能施展轻功！
天啊，他会飞！虽然逃跑，依然给了孙锋和夜鹰最大的震慑！
这时候的震慑可是要命的，两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了夜鹰身后，夜鹰只来得及转身，一条黑影唰地一声出现在他身边，双手一挥，人影不见，再次出现在孙锋身后，手中匕首划过，两颗头飞起：“这里交给你们了！”
声音传来，他的人影突然化作虚影，狂风吹过，不见踪影！
嗵嗵嗵……四个人同时倒下，场中只剩下最后的三名黑衣人，仿佛完全呆了！夜鹰和孙锋同时侧身，三名黑衣人仰面而倒……
夜鹰和孙锋相对而立，目光中全是激动！
面对二十年前就名扬天下的三无，他们居然赢了，不是三无的本事传说中言过其实，他甚至比传说中更强，传说中他只是疑似古武传人，而现在则证实了，他的确就是古武传人，现实比传说更可怕，而他们依然能赢，只因为他们的伙伴、他们的战友比预想中更神奇！子弹这些现代化的攻击武器在他们手中宛若平常暗器，完全不足以发挥作用，这自然是神奇，神奇到了极致！
洞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姑娘，她呆呆地看着前方，脸上一片苍白，苍白中好象还有一点点红晕，段柳！
今晚怎么了？
刚刚睡了一觉，到现在还没醒吗？
他们居然全都是高手！包括她的伙伴……她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小保镖，当初当保镖还都是骗来的，但此刻，这两个军中超级高手对他言听计从，视他为主心骨，这怎么可能？目光艰难地转过，她的心跳了……
“张扬……”一声大叫传来……
“别担心！”夜鹰和孙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这里危机重重，需要尽快离开！
“他……他去哪了？”段柳身处两大高手之间，心稍定。
“他追敌人去了，放心，他不会有事！”
“你们……你们去帮他呀……快去呀……”段柳心中好生恼怒。
“我倒是想帮……”夜鹰苦笑：“可我追得上他们吗？你也太高看我们了……”
段柳呆了，彻底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