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有君若此,别无他求
客人屡遭狗咬,朱家长辈也觉得面上无光。只见整个前厅乱成一团,骚乱之中朱夫人喊人护着苏念蕊,苏小姐才没被夜光杯咬伤。惊恐之余人人称奇,这夜光杯平时在家只是条懒狗,今天为啥屡次飙?都说动物最有灵性,莫非这苏家小姐带着不详之气?
好不容易喝住了夜光杯,朱夫人赶忙叫人把狗抱走。苏念蕊又惊又怕暗叫倒霉,再一看,自己的裙子已经狼狈不堪,只好到为她准备的厢房换了身衣服。但只要她走出来,夜光杯就会第一时间从角落里钻出来,而且表现得极不友好。苏念蕊心中纳闷,这狗怎么专门盯着自己,像和自己有仇似的?
水柔似乎找到了规律,没事儿就在夜光杯边上喊出苏念蕊三个字,然后撕裙子事件连番上演,直到苏小姐换了套绿色衣裙,夜光杯才没立刻扑过去,而是以那种怀疑的眼神盯着她看。
自此,苏念蕊再也不敢穿紫色,不过,她觉得这只是个小挫折,她对朱家四少***位置势在必得。朱子朗有妻室没关系,只要自己做了这平妻,那就是和春儿平起平坐的大老婆,达到了这个目标,接下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春儿赶出朱家。她心里暗自较着劲,碧螺春不会得意多久,现在要的是在朱家争取到更多同盟,多给碧螺春树敌为好。
于是在晚宴上,她端坐在那里,尽情展现着自己大家闺秀的风度,脸上笑容宽厚而甜美,就好像自己已经是子朗的老婆。这未免叫水柔嗤之以鼻,不停在春儿耳边说那女人真是假得要命,一定要她露出真面目才可以。
春儿一直怪笑着不说话,右手捏成个拳头放在身侧,夜光杯在桌子底下围着那只手转来转去。谁也不知道她手里藏着什么。这边朱老爷刚说开席。春儿悄悄抬起手,一小块用葡萄酒泡过的牛肉嗖地飞入苏念蕊碗中,那度快得没有任何人现,只听得两声狗叫。夜光杯嗖地窜上桌子,三下两下把苏念蕊的碗舔了个干净。
苏小姐一脸尴尬,面如死灰,举着玉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朱夫人赶紧说:“快。给苏姑娘换个碗。”夜光杯可是只聪明的狗,它现在学会举一反三了,“苏小姐”、“苏姑娘”,凡是带苏字的都能激起它的反应,于是,苏念蕊的裙子遭到了再次蹂躏。
春儿唤住夜光杯,笑着说:“今儿这狗也不知是怎么了。我把它抱回屋去,好好打一顿给念蕊妹子解气。”说完抱起狗就往外走,子朗也站起来:“娘,我累了,我陪着春儿回去罚夜光杯。”他揽住春儿地腰,春儿冲他做了个鬼脸。两个人亲亲密密回房去了。
水柔也站了起来:“这饭吃着没意思,我去四嫂房里帮着揍狗去。”
墨也跟着凑热闹:“夜光杯今天了狂,恐怕四嫂按不住,我四哥又懒,肯定不爱干这活儿。我去打个下手。”
朱夫人放下筷子,气道:“一个个都不懂事,揍狗还要这么多人吗?”
一见朱夫人动了怒,一桌子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各自想着心思。长媳武思萱因为上次潋丝的事儿,对来到家里的所有年轻女性都格外警惕,她站起来说:“爹,娘,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着苏家妹子了。”说着一揪长子朱子瑜的耳朵:“看什么看。还不快回房去。”
人一个个都走了,苏念蕊精心准备地礼物现在也没心情送了。她咬着嘴唇站起来说:“伯父,伯母,念蕊也有些乏了,我也先回去歇着了。”一场晚宴被夜光杯搅得草草收场,朱夫人气得说,一定要把夜光杯炖了才解气。
那边不欢而散,而在春儿的屋子里,几个人正在一起开怀大笑着,水柔指着春儿说:“我服了你了,这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春儿和子朗并排倚在双人轻塌上,随手给夜光杯倒了些葡萄酒,看着那狗喝得来劲儿,子墨心疼道:“四嫂,你可真舍得啊。”
春儿干脆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来,庆祝战告捷!”一杯饮过,春儿开始继续吹嘘她是怎么调教夜光杯的,包括叫丫环买了苏念蕊身上地香粉洒在稻草人身上、特意给草人穿了紫色衣裳。让夜光杯一听“苏念蕊”的指令就扑上去撕咬、夜光杯表现好就会得到葡萄酒以及春儿特制的葡萄酒酱牛肉的奖赏……这一切听得水柔直吐舌头,拍着子墨肩膀说:“看见没,这种女人多可怕。”
墨哼了一声:“这都是给逼出来的!苏念蕊有恃无恐,她觉得朱家一定会忌惮苏家的势力而服软,咱们偏叫她一点儿威风都使不出来!”
一听苏念蕊三个字,本来喝多了快要睡着的夜光杯突然支起了耳朵,腾地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确定没有苏念蕊之后才重新躺下。水柔就不停逗它,一会儿喊上一遍苏念蕊地名字,叫夜光杯没法儿好好睡觉。
春儿笑道:“行了水柔,你把我的狗累坏了,明天你替它咬人啊?”
水柔问:“我真是奇怪啊,你怎么知道苏……”她看了眼夜光杯,改口说:“那女人,你怎么知道那女人用的是什么香粉?”
一直在榻上眯着眼睛的子朗突然笑了:“春儿的鼻子千金不换,还有什么是她闻不出来的?”水柔连连点头:“嗯,四嫂地鼻子和夜光杯一样灵光,怪不得能把这臭狗训成这样。”
春儿一只鞋丢了过去:“臭水柔,你敢骂我是狗!”
在春儿这里吃了晚饭,又痛饮了葡萄美酒,水柔才和子墨起身告辞。他们俩走了以后,子朗便和春儿一起倚在床上说话。子朗慢慢地说:“春儿,你别怪我娘,她是为朱家担心。这么大的家业,任谁都会小心翼翼啊。”
春儿鼻子一酸,问道:“子朗,你跟我说实话,苏家是不是真能帮得到咱们?要真的是这样…….”她咬咬嘴唇,眼泪大滴滑落下来:“你就娶了那女人,我先回娘家去,但是……你不许和她煮米饭。”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捂着脸开始抽泣。
朗揽住她,轻轻把她环在臂弯里,笑道:“春儿就那么大方?”
春儿不理他,哭声越来越大,子朗笑着扳过她的身子,轻声说道:“小东西,子朗还没那么没出息,朱家的一切怎么可以由一个女人决定?而且,娶一个女人就万事大吉了吗?他们也太小瞧朱家了。”
春儿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说道:“子朗,你是说,那个苏小姐太高看自己了是不?”见子朗笑而不答,噘着嘴说:“就知道你这样。”她又往子朗怀里拱了拱,问道:“子朗,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朗搂紧了她,她便把眼泪都蹭在子朗衣服上,子朗笑笑,顺势在她脸上轻咬一口,然后说道:“朱家需要地是自救而不是靠他人援手,我更不会娶什么平妻。朱家并非离了苏家就不行,而子朗若是没有春儿,却真的不行。”
“子朗!”春儿抱住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子朗子朗,春儿有你,真是别无他求了!
114:小猪不老实
临时有事回来的晚,拼命赶也没能赶在十二点之前更新,不过俺不码完这章没脸睡觉,看在我熬到两点的份儿上,乃们就原谅了舞吧
苏念蕊虽然如愿来到朱家,可成为子朗妻子的事并不如她想像的那样顺利。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朱家长辈对她以礼相待,但这不能证明她在朱家就得到了认可。况且一进门就受了挫,朱家的那条狗似乎对她格外无礼,咬坏了好几条精心准备的新裙子不说,还叫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脸上无光。朱家下人还传出了狗有灵性,苏念蕊必是不祥之人的传言,这叫她格外气馁。
最令苏念蕊大为光火的是子朗的妻子碧螺春,虽然一直笑眯眯的,好像是多友好。可苏念蕊明白,那完全是一种看笑话的笑容,碧螺春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其实从看到子朗第一眼起,苏念蕊就迷上了他。不只是因为那月华下谪仙般的风采,不只是他无可挑剔的容颜,也不只是江南四俊的头衔。她最迷恋的,是子朗见到她时的不为所动,她心里极不服气,苏念蕊这样的姿色,朱子朗为什么不放在眼里?而碧螺春这样的女子,凭什么得到子朗的万般宠爱?
到了朱家之后生的种种,苏念蕊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她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想清楚这事必然跟春儿有关。那只名叫夜光杯的狗一定就是碧螺春训练出来的,这些天别说靠近子朗了。连他地影儿都不见一个。本来想着设宴的时候可以见到,可自从来的第一天生了夜光杯抢饭吃的事儿,朱家也不再大摆酒宴,他们总说要惩罚那狗,可就从来没听说那狗挨打,哼。一定是那碧螺春在护着。
本来苏念蕊还想,借此机会多拉拢些同盟,以后也好在朱家站住脚。可那朱水柔和朱子墨明显是站在碧螺春那一边的,长媳武思萱看着有些本事,可对她却敬而远之,说话也是不冷不热。朱夫人虽然对她不错,可似乎更喜欢碧螺春一些。至于其余的几房。都是些看朱夫人和大房眼色行事地人,拉拢了也没什么价值。
苏念蕊心里这个郁闷呐,想要单独见见子朗简直是妄想。且不说他都不曾正眼瞧她,单是他的院子。整天都有狗叫声,她哪敢靠近啊,她现在一听狗叫心都颤。要是真大着胆子去了,碧螺春更不会拦着那夜光杯,被咬成什么样可就不好说了。况且就算是见到了子朗,碧螺春也一定黏在他身上向自己示威,又何必自取其辱?
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已经被人耻笑,可如果就这样回家。岂不是更叫朱家的人笑掉大牙?苏念蕊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突破口。谁知在这个时候,又传来让她万分恼火的消息。
这一天早晨,春儿在床上赖着不愿起身,子朗在床边坐着逗她。她就闭着眼睛央求子朗叫她多睡会儿。子朗笑道:“春儿,你若是不陪我吃早饭,我可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春儿在床上哼哼两声,用被子捂上了脑袋。子朗笑着凑过去:“小春儿,你现在怎么比相公还能睡?”他轻轻掀开衾被,伸手探向春儿的额头,觉得有些烫,他不禁皱了皱眉:“春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春儿闭着眼睛点点头。子朗不再勉强。喊龙井把早饭端进来,然后吩咐窖香去请城里最有名的大夫。他扶着春儿坐起。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春儿突然搂着他哭起来:“子朗,我好难受,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干,我不能叫苏念蕊如了愿。”
朗搂着她,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轻声哄着:“春儿别说傻话,看样子你只是受了点儿风寒,怎么会死地?咱们手里不是还各存着一个信封吗?不是说好了老了的时候一起打开看的?”
春儿不知怎么了,突然间觉得万般伤感,鼻子一酸,煽情地多掉了好多眼泪,她抽泣着说:“子朗,我对不起你,我早就偷看了,你怎么什么都没写啊?”
朗忍俊不禁,揉揉她的头:“春儿在子朗眼里什么都好,不需要写。”
春儿哭得更凶:“我真不够意思,我写了好多页。”
朗笑着说:“不妨事,反正我也留到老地时候再看。”
“呜呜呜,求求你看一眼吧,要不我不是白写了?”
朗笑出了声,找出信封正要遂了她的愿,龙井和瓜片端了早饭进了屋子。春儿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哇地一声趴到床边干呕,龙井瓜片吓坏了,手忙脚乱不说,还吓得直哭,说自家小姐打小就没生过几次病,上次罚跪病了一场,这又是怎么了?
朗心中一动,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他轻轻拍着春儿的背,待她好受些了,才扶她起身喂她喝水,然后拉过春儿的手臂,右手三指搭在脉上。只见子朗眸光闪动,笑意肆起,大声吩咐道:“龙井,叫厨房给少奶奶换些清淡的来。”
龙井她们应了一声出去了,春儿抽抽搭搭还是不算完:“嗯,对,反正我也时日无多,别给我吃好的了,能省点儿就省点儿吧。”
朗笑着,猛然间扑在床上,钻进被子搂紧春儿一阵疯狂亲吻。春儿吓傻了:“子朗,你……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夜光杯咬苏念蕊,你可别吓我。”
朗脸上带着幸福地笑意,一只手抚上春儿的小腹,轻声说道:“小春儿,你说咱们俩的小小猪,该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春儿张大了嘴巴,呆呆傻傻愣了好半天。等她明白过来,马上就捂着肚子开始撒娇:“子朗,小小猪真不听话,他踢我。”
朗把头埋在被子里爆笑,笑得肚子都疼,这小春儿简直太好玩儿了!
大夫请来了,证实了子朗的判断。朱夫人欣喜若狂,给春儿送来不少补品,还特地吩咐厨房,四少奶奶每日的饮食一定要精心准备。还格外嘱咐,春儿和子朗爱怎么懒就怎么懒,谁也不许管。
春儿倒不关心这些,子朗今天没有出去,而是专门留在家里陪着自己,这才是令她最开心地。两个人并排倚在床头,开始给小小猪起名字。春儿道:“子朗啊,这只小猪是咱们俩结合才有的,就叫朱碧合吧。”
说完她自己马上反对:“不行不行,那不成了珠联璧合?嗯,如果是个女孩儿,就叫朱玉润,珠圆玉润,好不好?”
不等子朗表意见,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长成个小胖子啊?不好不好。”
她歪着头又开始挥:“要是生个男孩儿,就叫他朱元宝,朱子朗原来是我的宝;要不就叫朱光宝,珠光宝气的,好不?”
朗无奈地应道:“好。”
谁知春儿瞪了他一眼:“还江南四俊呢,这么难听的名字还说好?”
朗更无奈:“春儿,我困了。”见娇妻瞪起了眼睛,子朗赶忙说:“春儿做主,你取什么,咱们就叫什么。”
春儿猛地一拍大腿:“子朗,我想起来了,既然是姓你的姓,那就在我名字里选一个字,我看就选螺字吧。”
朗猛地扎进被子里爆笑,春儿眨巴眨巴眼睛问:“怎么了?不好吗?猪……猪猡……臭子朗,有本事你取一个。”滴,白天还会有一章哈ps:大家希望小小猪是男是女啊?
115:冲冠一怒为小夜
春儿怀孕,对朱家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子朗他们兄弟四人,三个哥哥生的都是女婴,为朱家延续香火的美好愿望全都寄托在春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身上。现在全家上下群情激昂,朱老爷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就说这一定是个男孩儿,还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朱佑葆,意思是让上天多多保佑这孩子,叫他平平安安的永享富贵。
春儿一听到这消息,当时就哭了,她委屈地拉着子朗的手说:“真难听,这不是猪肉包嘛,和他姑注水肉一个样!”
苏念蕊听了春儿有孕的消息,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气得在屋里咆哮:“这是真的假的?她可真会挑时候,不会是为了巩固地位,演戏给别人看吧!”最让她感到气愤的是,自己的厢房本来就没什么人来,现在更是门庭冷落,似乎在朱家人眼里,她已经成了多余的。
万一碧螺春真生了个男孩儿,想要把她赶走更加不可能。苏念蕊觉得,自己应该快点儿下手,好确立在朱家的地位。那么先,她遇到的阻碍就是……
这天一早,春儿吃过早饭便在屋里撒着娇:“子朗,你今天不要外出啦,小小猪闹得我总是吐,什么都吃不下去,子朗要是不陪在身边,那我就更加凄凉了。”说完还象征性的呜呜了两声。子朗笑着把他抱在膝上哄着她:“春儿,我处理完生意上的事,马上就回来陪你和小猪,行不?”
春儿直噘嘴,说道:“那你要跟小小猪说,看他答应不。”
朗摸摸春儿的肚子,当真低下头对着小小猪说:“儿子,我是你爹呀,我出去两个时辰就回来陪你玩儿。”
春儿哈哈笑出了声。嘴上还是不依:“一个半时辰,你要是不回来你等着。”
朗眯着眼睛笑:“春儿,一个半时辰再加一刻钟。”
“不行,就一个半时辰,不然不让你去。”
两个人正在讨价还价,窖香进来通报:“爷,那位苏姑娘要来看望少奶奶。现在人就在门
“啊?”春儿四下里看看,奇道:“夜光杯那臭狗呢,跑哪儿得瑟去了?怎么也不帮主子拦着?瞧我今天不揍它!”说完,春儿把两只手都环在子朗脖子上。紧紧贴在子朗身前,然后对窖香说:“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窖香答应一声出去了,紧接着苏念蕊走了进来,一见春儿坐在子朗身上的亲密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从来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她总觉得是春儿阻碍了子朗迷恋她。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才是打扰人家生活的人,才是那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
苏念蕊心里恨得直痒痒,脸上却依然笑着,她可不愿在子朗面前失了风度,只见她垂眸说道:“听说姐姐有了身孕。念蕊特地赶来探望。”
春儿笑道:“苏姑娘,跟我可别姐姐妹妹的,咱们可没那么亲热。怀孕的人多了,皇上地妃子也怀了孕,苏姑娘莫不是也要进宫探望?”
苏念蕊被春儿抢白一番,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咬咬嘴唇,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对子朗说:“子朗,我给春儿姐姐带来了些补品。略表寸心……”不等她把话说完。春儿咯咯笑出了声:“苏姑娘送的东西,春儿可不怎么敢吃啊。”
苏念蕊满脸委屈。跺了跺脚说:“子朗!”子朗笑笑:“苏姑娘盛情,在下谢过。春儿身子娇弱,还要休息,姑娘请回吧。”
逐客令一下,苏念蕊想赖着也不行。她眼睁睁地看着子朗把春儿抱到床上,帮她脱去鞋子盖上衾被,又用轻柔的语气说:“春儿乖乖睡一觉,睡醒了子朗就回来了。”
春儿笑着,指尖点着子朗的鼻子:“讨厌,刚睡醒又让人家睡。”
苏念蕊气得七窍生烟,她咬着牙心里暗恨:碧螺春,你等着,总有一天子朗也会这么对我的!
见苏念蕊顿足离去,春儿嘻嘻笑了两声,对子朗地呵护很是满意。没一会儿,子朗收拾停当也出门去了,春儿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问:“龙井,瓜片,你们瞧见夜光杯没?”
瓜片道:“小姐,我也奇怪着呢,从昨天晚上起,我就没见着它,是不是跑哪儿玩儿去了?”
春儿穿好衣服,又披上那件原本属于何不归的狐裘,对两个丫环说:“跟我找找去,我怎么总觉得,这狗不在我跟前晃悠,我就没底啊。”
她带着丫环先去了厨房,管厨房的孙婆婆说,昨天晚上还看见夜光杯来过,后来就不见了踪影。春儿皱着眉头在厨房转了一圈,走出门口两三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猛地扭头看着门边儿,走过去在门边儿的石头旁蹲了下来。
龙井道:“小姐,夜光杯又不会在这石头里,我们还是到别处找找吧。”
春儿站起来,有些迟疑地看了看那块石头,说道:“走吧,接着找。”
几乎寻遍了朱家,也不见夜光杯地影子,春儿心里更加狐疑,会不会是家里的下人没看住叫这小狗跑了出去?这狗长得这么脱俗,外面的人都知道这是朱家的狗,就算捡到也该给送回来啊。
春儿不甘心,好好的一条狗,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她顾不上自己怀着身孕,继续找寻夜光杯。最后一次从柴房里出来,春儿几乎要放弃了,已经找了好几遍,这狗难道真让别人给炖了?
突然,她隐约听见极其细微的呜咽声,她顿住脚,仔细听了听,猛地冲进了柴房,大声喊着:“夜光杯,你给我出来!”
龙井在后面赶忙拉住她:“小姐,这里咱们都找过了,您可千万注意点儿,您现在身体金贵着呢。”春儿不理她,继续凝神静听,她猛地指向一垛柴,大声说:“快搬开,快点儿!”
龙井瓜片一听,七手八脚开始搬柴禾,春儿急了,挽着袖子也要动手,吓得龙井赶紧拦住。上面地柴搬下来之后,果然,夜光杯浑身脏兮兮地在底下躺着,四肢软趴趴地,全然不似平时地厉害张狂。龙井把它抱出来,它微微睁了睁眼睛,一见到春儿,它马上虚弱地呜呜两声,眼里还含着泪花。
带着奄奄一息的夜光杯出了柴房,春儿马上找人去问。下人们说,那些柴是昨晚上劈好堆上去的,谁也没现底下压了只狗。再说,夜光杯平时生龙活虎的,被压住了也不知道叫一声,大晚上的谁能看得那么清楚。
春儿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带着夜光杯和丫环们回了自己的屋子。直到她进屋,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把刚进门地水柔吓了一跳:“嫂嫂,全家都知道你在找夜光杯,这不是找着了吗,你哭什么啊。”
春儿不言语,端起水碗去喂夜光杯,夜光杯瞧也不瞧一眼,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春儿换上葡萄酒,小狗还是看都不看一眼。春儿指着夜光杯对水柔说:“水柔,你知道它怎么了吗?哼!别以为我闻不出来,夜光杯这是被下了鼠药!***!小姑奶奶怒了!”
116:小夜的儿子叫夜壶
掌都木了,她一边龇牙跳脚甩着手,一边大声说:“不用说,朱家现在除了那个女人,没人会动夜光杯!她可真胆大啊,就不怕被我们现了?”
春儿看看只剩一口气的夜光杯,那小狗眼泪汪汪地看着春儿,似乎也知道快要和主人永别。春儿心里一酸,大滴的眼泪流下,夜光杯贪吃贪睡,脾气不好还叫自己出了好几次丑,可毕竟是命根子,启容他人这样折磨?她抬起手猛地擦了擦眼泪,说道:“夜光杯,你放心吧,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这次我要不把苏念蕊赶出朱家,我就不姓碧!”
水柔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我这就去找那女人问问,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连朱家的狗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现在就去叫她滚蛋!”
“回来。”春儿道:“你有证据吗?她要是反咬一口说我嫁祸,你又怎么说?”水柔站住脚,问道:“四嫂,我以前没现啊,有时候你还真挺聪明的,那你说怎么办?”
春儿缓缓站起来,慢慢地,一字一字说道:“等着吧,我一定叫她无法狡辩!”
姑嫂两个正在这儿义愤填膺,龙井进来说:“小姐,爷回来了。”
朗刚进院子,天上飘着的细雪落在他月白的长衫上,洁白乱絮中不沾丝毫世俗之气,如同那踏雪而来的仙人,明亮的眼眸中带着温暖笑意。春儿跑出去,一头扎在子朗怀里紧紧搂着他,子朗抚摸着她的秀。笑着说:“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春儿不说话,伏在他肩头开始小声抽泣。子朗笑笑:“我可是准时回来的。春儿又哭什么?”
春儿呜咽着说:“子朗,夜光杯快不行了。”
朗一听,带着春儿快步回房,从春儿口中了解了大致地过程,又蹲下来查看了夜光杯的情况。那小狗哪里还有平时干净清爽的模样?它浑身毛色污秽不堪,不知在地上滚了多长时间,现在只能说是条灰狗。它呼吸微弱,眼中全无神采,四肢无力地垂着。时不时出细微地低叫,看着甚是可怜。
朗道:“龙井,到厨房讨些绿豆来,要快!”
龙井答应一声一路小跑出去了,子朗站起身,对春儿和水柔说:“夜光杯命大,幸好及时被春儿找到。看样子它还有救!”
春儿松了一口气。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流下,水柔道:“四嫂,我求求你别哭了,咱们替夜光杯出气就是了,你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女人还不乐晕过去?”
春儿瞪了她一眼:“你个乌鸦嘴。等我家小包子出来揍你!”
水柔这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打趣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娘,孩子还在肚子里,连外号都起好了。我也试着跟爹说说去,朱佑葆这名字实在是……”说到这儿,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是个小包子。”水柔又看了看子朗:“四哥,你怎么不自己取个名字?”
朗笑笑,回身倚在榻上:“我懒。”
龙井回来了,带回了绿豆。子朗又叫她把绿豆研成细细的粉末。兑上水亲自喂夜光杯喝下,又在小狗嘴边放了个钵盂。没一会儿。夜光杯就开始呕吐,那狗通人性,硬撑着全都吐在钵盂里,绝不肯弄脏主人的屋子。
春儿鼻子又是一酸:“看咱家小夜多好,我就没见过这么懂事的狗。”
钵盂之中尽是些污秽之物,子朗笑着说:“能吐出来就没事,这几天就这样用绿豆水喂它,过几天就全好了。”
一听没事了,春儿心里一喜,但看着夜光杯难受的样子,忙给这狗放大梦想:“夜光杯好好听话,等你好了咱们接着喝酒。你呀,应该成为这条街上的狗霸王,成为所有小狗心目中的英雄,我都想好了,咱们先找那姓苏的女人算账,给你立立威!然后呀,好多小母狗都会倾慕你,天天围着你转。你放心吧,咱绝不能找个丑地,一定配个门当户对的给你,三妻四妾也没关系。”
水柔扑哧一声笑了:“四嫂怎么这样,夜光杯三妻四妾没关系,我四哥怎么就不行?”
春儿瞪起了眼睛:“子朗是我一个人的,谁敢抢我就放狗去咬!我又不止一个夜光杯,它以后还会生一大堆小小夜给我和我家小包子玩儿。”
水柔笑道:“那些小小夜都叫什么?”
春儿认真地想了想说:“夜晚、夜色、夜幕、夜郎自大……还有夜壶。”
朗忍俊不禁,凡是春儿取的名字,都不一般啊!
到了晚上,春儿说外面雪下得好,要子朗陪着她到处走走,子朗为她披上狐裘,陪着她在后花园赏雪。漫天暮雪飘然而下,掩映苍穹,涤荡如画江南。春儿兴奋地拉着子朗的手,指着各处说,这里是当初斗酒会上曲水流觞之处,在那里投壶赢了冷韶玉,还有这大石头,当初一群人猫在那后面偷看大哥碧玉箫和槿嫣互诉衷肠。
朗一路走一路笑着,听春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突然停住脚步,握着春儿的柔荑拥她入怀,一想到这便是自己的娇妻,一想到她肚子里地小生命,心里便是满满地幸福。他在她耳畔说:“春儿可还记得这里生过什么?”
春儿摇头,说道:“那天晚上的事儿可多着呢,我哪儿记得那么多?”
朗慢慢俯下头,手指穿过她的丝托在她脑后,含住她的唇瓣,舌尖探入檀口,辗转轻吻着。春儿溢出一声轻吟,闭上眼享受这温馨的一刻。暮色四合,迷离的夜色中漫卷着接天雪幕,相拥地人儿便成了一道风景。
许久之后,子朗抬起头,看着春儿娇羞的小脸,轻笑一声说道:“春儿想起来了吗?”
春儿抬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肩膀:“臭子朗,你就是在这里偷亲了我,对不对?还有那条臭狗,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朗笑笑,将她拥得更紧,柔声问道:“春儿,夜光杯的事,你想让子朗怎么做?”
春儿仰起头,一脸一身的骄傲:“这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我怎么能叫自己的夫君插手?这是朱家,天时地利人和我都占了,又怎能叫我的丈夫卷入女人的是非?我可不会让外人说我地子朗是小气之人,苏念蕊是冲着我来地,那我就和她好好较量较量!”
朗俯轻吻她的额头,春儿长大了,以后走到哪里都不容小觑了!
第二天下午,苏念蕊正在房里装模作样地抚琴,龙井来了,说是春儿请她去后花园赏雪。苏念蕊得意一笑,碧螺春总算知道权衡利弊了,这不是急着向自己示好了吗?
117:第一次过招
苏念蕊的贴身丫环叫伍小月,那才是个无事也生非的主儿,一听这话忙说:“小姐,听说那碧螺春昨儿个找到了那条狗,不过估计找到也没救了,那狗必定不会带在身边,这次可不怕它咬。朱夫人不是又送了几套好衣裳,咱们穿上叫那碧螺春好好看看。”
一想到那可是朱夫人送来的衣裳,苏念蕊得意地笑笑:“好,今天就好好会会那碧螺春。”
她穿戴整齐,又照了好几次镜子,确定自己够美了,这才问道:“小月,我这样子能叫碧螺春自惭形秽不?”
伍小月连连点头:“能,那碧螺春哪有小姐漂亮。”
苏念蕊心满意足,带着伍小月直奔后花园。只见一片洁白中,几株寒梅傲雪绽放,那颜色红得耀眼,严寒中不受半点尘埃侵袭,朔风犹自飘着寒香。碧螺春正倚在铺了厚厚棉褥的双人榻上,一身雪白狐裘,映着佳人如玉面庞。她手中是一个精致暖炉,慵懒的神态中笑意闲闲。此情此景真应了那句话: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现在正值雪落梅开,人又这般脱俗,怎能不叫苏念蕊妒忌?
再看一旁坐着的朱水柔,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的披风,与春儿一红一白相映成趣,一个素净一个娇艳,如同白梅红梅般竞现娇颜。就连她们身边的几个丫环,都是一身素雅白衣,在雪幕中迎风而立。
伍小月小声说:“小姐,我怎么觉得咱们有点儿自惭形秽啊。”
苏念蕊恼道:“住嘴。别没来由先矮了半头。”她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说道:“这雪下的好,梅也开得好,姐姐可真有雅兴啊。”
春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苏小姐可真难请,我都等困了。”
水柔咯咯笑出声来:“四嫂,我就说你巴巴请人家来,定然讨得一身无趣。人家苏姑娘想做的是平妻。又不是低你一头地小妾,当然要端着几分架子。”
苏念蕊恨得牙根直痒痒。嘴上却说:“是念蕊地不是。要来见姐姐。自然不敢怠慢地。”
春儿但笑不语。水柔哼了一声:“瞧这光鲜亮丽地小模样。是光顾着打扮去了吧。叫我四嫂怀着身孕在雪天等你。你可真有本事!”
苏念蕊没等示威。倒先受了一番抢白。心里自然极为不服。正要辩驳几句。春儿突然伏在榻边干呕了起来。水柔上前拍着她地背。嘴里直抱怨:“你说说你。怎么又呕上了。不是说一会儿要去望云山吗?这可怎么去?”
春儿猛地瞪了她一眼:“胡说。谁说我要去望云山了。”水柔警惊觉失言。垂着头不做声。春儿伸出手。让龙井扶自己坐起来。叹了口气说:“瞧我这身子。苏姑娘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叫丫环扶着。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了。
苏念蕊心下狐疑。碧螺春这是什么意思?朱水柔刚才说地望云山又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就是说漏了嘴。她们是瞒着自己什么了?苏念蕊打定主意。从头上拔下根簪子交到伍小月手里:“去找她们地丫环打听打听。看看碧螺春究竟是不是要去望云山。去做什么。”
伍小月应了一声拿了东西走了。没一会儿就跑回来:“小姐。打听到了。我找地是那个瓜片。她一见我把东西拿出来。就全都说了。她说。碧螺春本来要去望云山云断亭跟四爷赏雪。还说其实四爷赏雪地时候喜欢听琴。碧螺春说自己琴技不高。就不带着琴去了。”
苏念蕊皱皱眉头:“那她找我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她猛地反应过来:“一定是怕我知道要一起去。先把我稳在这里,她才好抽身去望云山。”
伍小月脸上全是幸灾乐祸:“小姐。她今天可去不了啦!我听那个瓜片说,她吐得厉害,嚷着要酸梅汤喝。还说四爷恐怕都到了,要赶紧派个人去给四爷送个信儿才好。苏念蕊本来还对这消息有些怀疑,一听说春儿她们要派人把子朗找回来,便更加深信不疑,她心里拿定主意定要占这个先机,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心要赶在春儿派去的人之前到达。于是她对伍小月说:“我们快走,记得带上琴!”
苏念蕊坐上马车快马加鞭赶到云断亭,那里群山映雪接苍穹,好一片妖娆美景。苏念蕊信心满满,纤指一扬,轻挑慢捻,曲声犹如珠玉琳琅,曼妙流淌在山野间……
她在为一会儿见到子朗而欣喜,春儿正懒洋洋地倚在从亭中抬回的榻上,笑着喝了口热的酸梅汤。斜着眼睛瞄着在旁边心神不宁的瓜片,说道:“瓜片,你倒是说说,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瓜片讷讷地将伍小月给她的东西拿出来:“小姐,她们就是用这个贿赂我的,我……我现在上交赃物。小姐,我都按您教的说了,她们马上急着备车出门,恐怕现在都已经到望云山了。”
春儿道:“自己留着吧,不是都要嫁人了吗?这么贵重的东西正好留着当嫁妆。”
龙井在一旁噘起了嘴:“那个伍小月真笨,我在她面前晃了好几次,她就是不找我。”
水柔拍着巴掌哈哈笑起来:“四嫂,你说你这漏洞百出地主意,也能叫她上了当。这对手也太弱了,真没意思。”
春儿笑眯眯地说:“她倒不是笨人,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要不怎能这么轻易就中了计?我也只是叫她出去转转,那么好的雪景,不赏岂不可惜了?再说了,苏念蕊若是在家里呆着,我可怎么取证?她要是有了戒备,我可怎么给夜光杯出气?”
水柔笑着也躺到榻上,伸出手戳着春儿的额头:“你可真坏呀你。”
春儿笑道:“她就不坏?她想毒死我的狗,然后堂而皇之往我这儿跑,然后伺机勾搭你四哥,我哪儿有那么宽广地胸襟容她?”
水柔拿眼睛瞄着春儿胸口,坏笑着说道:“是挺小的,真不怎么宽广。”
春儿伸手呵她的痒:“死丫头,你的大啊?”
姑嫂两个正闹着,陈酿进了来,先是偷偷和瓜片眉目传情了一番,然后汇报:“四少奶奶,您要我查的,我都查到了。”
春儿点点头,又问:“窖香那边呢?”
陈酿道:“苏姑娘地丫环确实在前天出过门,窖香还在查。”
春儿笑笑,突然问道:“夜光杯那小混蛋呢?刚好一点儿又跑哪儿疯去了?”
只听院子里传来嘈杂的狗叫声,然后是龙井的惊呼:“小姐,你快来看看啊,夜光杯这是要造反了。”
春儿披了件衣服跑到门口,惊叫道:“夜光杯,你这臭狗,我答应你可以找媳妇儿,你也不能带这么丑一条回来啊!”
春儿在这边骂着狗,苏念蕊则在山上弹着琴。苏姑娘心里美滋滋的,早就听说那碧螺春琴棋书画都不怎么样,学问也是贻笑大方,想必子朗心里为自己的妻子这般丢人而遗憾呢。她越想越美,一会儿子朗来了见到自己,一定会十分惊艳的,只要他心动了,碧螺春便再也拦不住自己进门!
天色渐暮,往来地赏雪行人都奇怪地望着她,还有几个上前搭话被她骂走的。苏念蕊手指都冻僵了,却依然不见子朗的人影,“上当了!”她“啪”地一巴掌拍在琴上,“砰”!当时就断了两根弦!
我吧忍不住客串了,上次是在《一舞》里演了个凉亭貌似我想虐自己玩儿
春儿这才刚开始哈下来还有呢
118:柴房、苏小姐和狗
苏念蕊一路杀往朱家,准备一进门就去朱夫人那里告状。那朱夫人总懂得待客之道吧,碧螺春戏弄了自己,总要个自己个说法吧!
进了朱家的院子,天已经黑了。苏念蕊带着一身怒气往朱夫人院子走去,迎面遇上朱夫人身边儿的丫环,那小丫环施了个礼说道:“苏姑娘,夫人刚才还找您呢,晚饭已经为您备好了,姑娘快回房用饭吧。”
苏念蕊点点头,问道:“夫人在房里吗?”
那丫环说道:“刚才还在,这会儿听说清韵姑娘有了身孕,带着水柔小姐去孙家了。”
苏念蕊暗叫不巧,本来连长篇的战斗檄文都准备好了,现在只能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她只好先带着丫环回自己住的厢房去,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白色影子从门前闪过。伍小月道:“小姐快看,那人不就是朱家四爷?”
“好像真的是!”苏念蕊心里一喜,带着伍小月就往前追,还不屑地说:“瞧,这就是男人,碧螺春看得再紧,他还不是赶着来见我?我就没听说男人不爱女色的!”
伍小月连忙恭维:“就是就是,那四爷风流倜傥,怎会不爱这风月之事,更何况是小姐这样的绝色!估计那四爷见到小姐的时候骨头都酥了,要不是那碧螺春,恐怕早就答应把小姐娶进门了。”
正说着,前面的男子脚步停了,他四下里看看,像是怕叫别人看见,又似乎刻意在等后面的人。他一身的白衣像是就此融入雪中,被风牵动的衣角却又多了几许灵动。苏念蕊紧走几步,想要靠近看个究竟,那人却又快步向前,叫苏念蕊只能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小姐恼怒之余笑了笑:“他这是怕碧螺春知道呢。装模作样的,这又是何苦?”
眼见着那男子到了柴房附近便没了踪影,苏念蕊心里窃喜,这莫非是子朗给自己的信号?这里左近没人,又只有这一间房,莫非是邀请自己到柴房相会?她连忙理了理头,整了整衣裙,又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绽出个甜美笑容。伍小月傻乎乎地看着柴房。问道:“小姐,您不是说那四爷是个风雅之人,可这地方也未免有点儿太……”
苏念蕊笑了笑:“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若是在我房里见面,不出一刻钟,那碧螺春就会赶来打扰。她现在怀着孩子,子朗自然畏她几分。还是这里好,清净幽雅,也能多说几句话。”
伍小月摇着头,喃喃地说:“小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连个破柴房也说成幽雅,我觉得不是四爷聪明,而是小姐有点儿自作聪明!”
苏念蕊才不理她。喜滋滋地推开柴房地门。借着月色望去。柴房里真有个白衣人影。她心里暗喜。轻轻走上前。娇声唤道:“子朗。”
那人不回头。苏念蕊心里暗自好笑。子朗还害羞呢!她慢慢向他靠近。伸出手正要拍他肩膀。突然柴房外传出两声狗叫。苏念蕊吓得一回头。黑漆漆地柴房里模糊一片。借着门口惨淡地雪光。只见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正堵在门口。“呼噜呼噜”地喘气声清晰万分。
“野兽!”苏念蕊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刻被这个名词吓得魂飞魄散。“啊——”地一声尖叫脱口而出。“啊”身边地惨叫声显然更加震耳欲聋。伍小月捂着耳朵不顾一切地大叫着:“熊。狗熊!”苏念蕊只觉得被她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一听“狗熊”两个字更是惊恐万状。
尖叫果然起了一定地效果。因为那两只“野兽”已经完全被激怒。那只又黑又壮地汪汪叫了两声。瓮声瓮气地。原来是只大狗。没错。这就是夜光杯带回来地媳妇儿。估计它是嫌伍小月叫得太吵。猛地将那倒霉地丫环扑倒在地。一**坐在伍小月脸上。伍小月支支吾吾喊不出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只小地同样汪汪叫了两声。很有些气势。正是夜光杯。它一见自己媳妇儿扑到了一个。猛冲了上来绝不示弱。用牙扯住伍小月地裤脚往里便拖。“嗤啦”一声。撕下了半只裤脚。露出一小段白皙地小腿。夜光杯突然去舔伍小月地小腿。伍小月本来在哭。这会儿又痒痒想笑。简直哭笑不得。
“夜光杯?!夜……”苏念蕊认出了这是自己地宿敌。可是她一张口便后悔了。那只大狗“汪”地一声。暂时放过伍小月。奔苏念蕊便扑了过来。两只前抓正好按在苏念蕊两团绵软上。苏念蕊痛哭流涕。心里暗暗叫苦。朱家这都养了些什么狗啊。怎么个个都这般凶悍!苏念蕊拼命挣扎。翻身爬起。一下奔着“子朗”扑了过去。
“子朗!”苏念蕊大声呼救,但同时又想保持优雅的风度。心里既怪子朗刚才坐视不管,任由两条狗欺负自己,同时又盼望着子朗能喝住这两个畜生。苏大小姐有难之时,坚决要投怀送抱!想着子朗温暖宽阔的胸膛和迷人的男人气息,苏念蕊再不犹豫,以一个婉约之极的优美姿势,翩然飞向“子朗”的怀抱。
“子朗——”苏念蕊刻意增加了娇嗲含量,保证任何一个男人听了立刻就会浑身酥软,与此同时手臂已经环上了子朗的身体,子朗果然应声酥倒,苏念蕊“啪”地一声摔倒在地。她连忙伸手去拽男人的衣服,那件白衣被一下拎起,底下是捆成一束地稻草。
啊?!稻草人,苏念蕊捶胸顿足,原来又上了碧螺春地当!这时候后悔也晚了,只见大狗一个凌空猛跳,一**坐到苏念蕊翘臀上,差点没把她的腰坐断,那狗一巴掌拍在她肩头,苏念蕊立刻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大狗呼噜喘着气,将头凑在苏念蕊脸上嗅着,苏念蕊只觉得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几欲呕吐,那大狗似乎被苏念蕊身上香料之气熏蒸,居然仰天打了个喷嚏,不再嗅她,却开始舔她的脖子。
“快去叫人……”苏念蕊声嘶力竭的对伍小月喊道。伍小月刚刚似被吓傻,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拔腿奔向柴房的门。夜光杯怎么会放过她,上去就是一口,咬住她另一条裤脚,毫不留情地以训练有素的咬功,几口就撕了个稀巴烂。大狗一见有人要跑,猛地吼叫两声,翻身跳过来,又将伍小月扑倒坐在身下。
就这样,那条大狗和夜光杯也不咬苏念蕊和伍小月,但是也不让她们走。只要谁抢先站起,大狗必然将其扑倒坐在身下,如此三番,苏念蕊主仆二人摸准了规律,乖乖趴在柴跺上,谁也不敢出声。大狗和夜光杯后来倒省事了,蹲在门口,你闻闻我,我闻闻你,欣赏两位千娇百媚地美人儿是怎样趴着的。
“夜光杯!”远远传来子墨的声音,苏念蕊一听见人声,抬起头就要呼救。一大一小两只狗飞身跳起,准确地坐在苏小姐和倒霉丫环的脑袋上。苏念蕊不免悲从中来,天啊,这狗是刚刚排泄过吧!
她真怕这大狗一口咬在自己脸上,只能听着子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突然间明白了,刚才出现的白衣身影才不是子朗,而是到处找狗的子墨!
不,不对,这都是碧螺春设计好的,叫子墨佯装找狗引自己过来,然后还在柴房里放个稻草人吸引自己注意,再叫两条狗伺机报复自己。天啊,这柴房真冷啊,碧螺春有完没完了!
119:金元宝和喷嚏
苏念蕊和伍小月一直在柴房趴着,两个人已经冻透了饿晕了。本来苏念蕊已经在望云山弹了一下午的琴,手都冻僵了,这柴房里没有舒服的大床,没有暖和的手炉,没有美味的饭菜,她现在觉得刷锅水都是玉露琼浆。咕噜噜,伍小月的肚子在叫,她比苏念蕊还要惨上几分,因为她下午是一直站着的,更加消耗体力。夜光杯媳妇一听见有声音,毫不客气地扑过来,冲着伍小月汪汪吼了两口,伍小月吓得捂住肚子,哇地一声哭出来:“小姐,咱们可怎么办啊。”
苏念蕊也哭,但只要一出声就被两条狗吼叫。她们只好忍了,老老实实趴在那儿不动,每次觉得那两条狗睡着了想要偷偷溜走,夜光杯和她媳妇就会呼地一下跳起来继续把两个可怜的女人压在**底下,不是舔两口就是用爪子拍两下。苏念蕊心里直叫苦,这狗怎么长得跟熊似的,这可怎么跑啊!
朗今晚回来得很晚,春儿不肯睡,一直在等着他。子朗刚一进门,春儿就扑过去笑嘻嘻地抱住他,把头依在子朗肩头,娇声说道:“子朗,我想你了。”
自然散落的长一直垂在腰间,身上是若有似无的体香,脸上的小酒窝甜美而又惹人怜爱,一句“我想你了”说得简单却又深情。子朗揉揉春儿的头,柔声说:“我身上凉,快回床上去。”
春儿小手攀着他的脖子:“不嘛,我就是想你了,我就要抱着你。”
朗笑笑。抱起春儿一起躺在床上,春儿枕在他的肩头,痴痴地看着子朗在光影下的完美侧脸。她伸出手指,沿着光晕勾勒着他的轮廓,光洁地额头,挺立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子朗突然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然一吻。春儿便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嘻嘻傻笑着,脸上全是幸福和满足。
两个人的手十指交握。勾勾绕绕,做着一些看上去没有意义却情意绵绵的指尖动作,子朗慢慢地说:“春儿,今天忙完和玉箫暮天吃酒去了。你大哥的婚期一天天近了,我们可要送份大礼。”
春儿笑得更加开心:“好呀好呀,一想到槿嫣就要做我嫂嫂,我可高兴得紧。明儿个我就去看看她去。”说完她嘿嘿笑了两声,忍不住得意地说:“这被窝可真暖和,哈哈哈,有人可享用不着了。”
朗盯着她的眼睛,鼻尖抵住她的,笑着说:“春儿,你又调皮了是不是?”
春儿的眼睛瞄来瞄去,她心里明白,把苏念蕊关在柴房地事儿现在还是不要让子朗知道的好。子朗虽然不喜欢苏念蕊,可是他绝对会立刻放她出来。春儿赶忙岔开话题:“子朗,咱家夜光杯今天领回来个媳妇,长得那叫一个丑,浑身的黑毛脏兮兮的,两只小眼睛加起来没有夜光杯一只眼睛大。坐在那儿就像只大黑熊。你说夜光杯怎么一点儿眼光也没有呢?”
朗笑出了声:“那是夜光杯地事儿。”
春儿点点头:“那倒也是。我想了好半天。想给这狗用酒取个好名字。可是找不到合适地啊。最后还是用茶名取了一个。”
朗一手托起春儿地下巴。在粉嫩嘴唇上啄了一下。戏谑说道:“春儿取地狗名。一定非常有意思。”
春儿笑着点头:“嗯。那是条大黑狗。我叫它乌龙。不过你见了它。以后喝乌龙茶恐怕是没胃口了。”
朗忍俊不禁。张嘴在春儿**脸上咬了一口。春儿哎呦一声。抓起他地手印下两排牙印:“朱子朗。我这叫反咬一
第二天清晨。春儿还在眯着眼睛赖床地时候。子朗已经起身穿戴整齐。他朝窗外望去。外面雪霁天晴。一片大好晨光。子朗推开门。正要呼吸一下雪后清新地空气。猛然间被门口蹲着地一条大狗吓了一跳。他砰地关上门对春儿说:“春儿。夜光杯果然没眼光!”
春儿懒洋洋倚在床上笑道:“我说地没错吧。”她抱着子朗地枕头。摇着身体撒娇:“子朗。我要你帮我穿衣服。”子朗便帮她穿。她就舒舒服服闭着眼睛享受着。突然子朗一声惊呼:“春儿。你怎么下蛋了。”
春儿猛地睁眼往自己身后望去,只见**后面“下了”一堆闪闪光的金元宝,她哈哈笑着一枕头丢在子朗头上:“我这么旺夫,还做什么生意!”
朗和春儿嬉闹了一会儿,吃过早饭出门去了。春儿收拾停当,正要去槿嫣那儿,朱夫人身边的丫环来报:“四少奶奶,夫人要您过去一趟。”
春儿笑笑,扬声说道:“龙井、瓜片、窖香、陈酿,人家苏姑娘状纸已经递上,咱们赶紧去。”
苏念蕊正在朱夫人房里,边打喷嚏边哭诉:“夫人,阿嚏!碧螺春太无理了,指使她的狗把我关在柴房一夜……阿嚏!我堂堂苏家大小姐……阿嚏!怎么能受这种侮辱,阿……….阿嚏!”
朱夫人板着脸,这毕竟是自己儿媳妇做地事儿,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可她心里又怕春儿着恼,毕竟还怀着孩子,要是责罚得重了回头再哭上两天,那可对身体无益。她拿定主意,春儿来了自己就打打太极,不痛不痒说两句,给苏念蕊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春儿带着一群人赶到,看在苏念蕊眼里叫做耀武扬威,看在朱夫人眼里叫做正室风范。她笑意盈盈地坐下,苏念蕊恨恨地看着她,“阿嚏!”
“阿嚏!”这是站在她身后的伍小月。
春儿憋着笑,在婆婆面前可不能太过得意,她脸上一片关心之情:“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着凉了?”
苏念蕊哼了一声:“碧螺春,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你是故意让你的狗把我堵在柴房的!阿嚏!”
春儿皱了皱眉头,很是无辜:“苏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的狗正病着呢,哪还有精气神儿去和苏姑娘玩儿啊。”
“胡说!阿嚏!”
120:是谁不懂礼数?
大家端午节快乐哈!
话说,今天我疯了,最没天理的事儿就是大过节的搞市政建设,一直停电到晚上八点,真是汗死了!好在舞月抓紧时间赶出来鸟叫什么事儿啊!才是个惹是生非无风也能掀起三层浪的主儿,那一脸的坏笑正是早就等着看这一场好戏。这群人一出现,苏念蕊心里也很舒坦,她觉得若是碧螺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认错,自己在朱家会非常有面子。
春儿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她笑笑说道:“婆婆从春儿怀上朱家子嗣那天,就教导过春儿,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可有些事情直往春儿眼睛里撞,有些话直往春儿耳朵里传,这可怎么办呢?”
朱夫人端坐着,问道:“春儿看见什么了?听见什么了?”
春儿嘿嘿笑道:“我听说,苏姑娘知道春儿喜欢喝葡萄酒,也去酒窖要了些呢。”
水柔在一旁帮着腔,怪声怪调说道:“呦,这位苏姑娘可真够馋的。”
苏念蕊一听这话,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水柔更是不饶她:“苏姑娘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如此高声?这可有失体统。”
苏念蕊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恨死了朱水柔和碧螺春,这姑嫂两个一唱一和,再加上那个朱子墨,自己明显处于劣势。她真的很想知道,春儿是怎么收拢人心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向着她?
朱夫人叱道:“水柔,你才是最不懂礼数的!苏姑娘喝些酒又有什么了?朱家难道还缺这点儿东西?”
武思萱在一旁不动声色,她心里十分清楚,春儿提起酒窖地事,一定是有下文。而二房三房的两个却没这么多心眼儿,她们一听婆婆这样说,连忙随声附和着。
苏念蕊一见,难免又得意了几分。她身后的伍小月忍不住说道:“我家小姐来了朱家,听说葡萄酒甚是美味,平时又不多见,这才叫我去要了些。难不成朱家小气到连客人喝些酒都不成?”
春儿笑道:“客人!说得好!苏姑娘只是客人而已。并不是我们朱家自家人。”苏念蕊气得只想踢伍小月几脚。这一句“客人”。意思也就是外人。岂不是把自己隔离在众人之外?春儿斜睨着她。笑着继续说道:“只是苏姑娘这位客人。是否做到了客人地本分?您喝剩地那些葡萄酒。又去了哪里呢?”
苏念蕊心里直打鼓。这碧螺春还真是厉害。以前只道她傻。原来竟是小瞧了她!苏念蕊忍着喷嚏。辩驳道:“喝不完地自然是先放着。难道这也要管吗?”
“苏姑娘喝酒。我可不敢管。可若是苏姑娘房里闹了老鼠。我们朱家作为主人。总应该过问一下吧?”
苏念蕊地脸腾地一下红了:“我房里从来没闹过老鼠。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春儿笑嘻嘻地望着她:“好啊。苏姑娘。您房里从来没闹过老鼠。这可是您自己说地。一会儿可别抵赖!”
听到这里。朱夫人也听出了点儿端倪。春儿根本没打算为昨晚柴房地事儿道歉。倒像是春儿在诱导苏念蕊说出什么。她倒也想知道。想做子朗平妻地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品行。索性摆出家长威严冷眼旁观。看看春儿和这苏念蕊倒底唱地是哪一出。
苏念蕊恨声说道:“碧螺春。你别想着岔开话题。我敬重你先嫁给子朗。一来到朱家就对你以礼相待,可是你指使你的狗咬我裙子不说。还叫狗把我堵在柴房一整晚,这你又作何解释?”
春儿站起来:“苏姑娘真会说笑,我的狗有本事把苏姑娘从厢房赶到柴房吗?昨天的事,好像是苏姑娘自己进入柴房地吧?”
伍小月忍不住了:“明明就是你叫五少爷扮成四爷引我们过去的!”
春儿扑哧一声笑了:“我们子墨是去帮我找狗,引你们去柴房做什么?莫非是苏姑娘以为那是子朗,这才紧跟尾随的?我在柴房里放着准备烧掉的稻草人衣服都被扯掉了,夜光杯再厉害,也跳不到那么高吧?莫非这都是苏姑娘做地?苏姑娘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看着也知书达理的,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吧?”
大伙哄笑起来,苏念蕊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哪儿受过这个?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数落真还是头一遭,更可况是说自己不守妇道,这可是莫大的侮辱。那时的女子皆注重名声,这要是传出去可如何做人?昨儿个在望云山弹琴的事儿,今天已是传遍大街小巷,这里的说书先生更是添油加醋,这已经叫她无地自容了,要是再加上柴房撕人家衣服这么一出,真要寻个地缝儿钻进去了!可是春儿说的这些,她偏偏又无法辩驳。
水柔笑道:“看不出来,苏姑娘还挺勇猛的。这事儿要换成是我,我可没那么厚地脸皮。哎呦,真为我四哥不值,好好的娶妻生子,却又被别的女人惦记,倒叫别人看了笑话。”
朱夫人一看场面乱了,一边是怀着孙子的儿媳,一边是客人,两边都不好派不是。但毕竟苏念蕊是客,这事儿说出去也不好听,她想了想,咳嗽两声开始话:“春儿,苏姑娘终究是朱家的客人,不管什么原因,毕竟在柴房关了一晚上,按理说,咱们也该赔个不是。”
春儿笑笑:“婆婆教训的是,春儿也知道苏姑娘昨夜受了委屈。可是有件事不得不说,大家都知道我前几天在找狗,夜光杯是我地命根子,突然间凭空消失了,后来我在柴房找到它,它当时已是奄奄一息,是被人下了鼠药!是谁这么狠心毒杀一条小狗?这下药的人是谁,想必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苏念蕊脸色大变:“碧螺春,你这是什么意思?”
春儿一步一步走近她,紧盯着她的眼睛,边走边说:“苏姑娘,我又没说是你,你又急什么?”
水柔冷哼一声道:“这难道就是心怀鬼胎,不攻自破?”
春儿在苏念蕊面前站定了身体,厉声说道:“苏姑娘口口声声说对我以礼相待,我怎么没看出来苏姑娘哪里以礼相待了?你倾慕我家子朗,这倒没什么,可蓄意勾引就是你的错!你想做子朗平妻,所以来到朱家,这我也忍了,可是你想毒死我的狗就是图谋不轨!我怎么知道苏姑娘会不会哪天也在我碗里下些鼠药?我和孩子要是消失了,您不是更加高兴?!”
苏念蕊站起来大声说:“碧螺春,你这是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春儿笑道:“我没那本事,也没那么歹毒,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苏姑娘若是行得正站得直,又何必如此着急?我若是没有证据,怎么敢在我婆婆面前捏造事实?!”
春儿不理苏念蕊怨毒的目光,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扬声说道:“窖香,去把厨房的孙婆婆请来,咱们就把这些证据一件件摆给苏姑娘看看!”
明天继续收拾苏念蕊!
121:输给春儿的鼻子
很快,孙婆婆就被叫了来,在这么多主子面前,孙婆婆显得有些紧张。春儿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苏念蕊,给了孙婆婆一个鼓励的笑容,说道:“孙婆婆不必害怕,把先前说的话再说一遍就成。”
孙婆婆连连点头,春儿问道:“前天中午,伍小月去找您,提到过夜光杯是吗?”
孙婆婆道:“小月姑娘是找过我,说是闲着没事儿,来帮我打打下手。她当时和我闲聊,说夜光杯狗不大倒是凶悍得很,不知道是怎么喂的。”
春儿接着问:“那您是怎么说的呢?”
孙婆婆道:“我说那夜光杯嘴馋得很,总是爱往厨房跑,有时候在炉子边睡觉,有时候偷吃点儿好吃的。我还说,夜光杯平时叫四少奶奶惯坏了,最爱喝波斯的葡萄酒,当时小月姑娘还吓了一跳,说这狗过的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水柔哈哈大笑:“夜光杯喝葡萄酒,苏姑娘也去要了些,原来苏姑娘还喜欢和我家狗攀比呢。”
苏念蕊气得脸色青:“我喝些酒又怎么了?谁不知道朱家上上下下个个都喝酒的?”
水柔戏谑道:“这话倒是没错,可是苏姑娘现在还不能以朱家人自居吧,作为客人去酒窖要酒似乎不妥,您当时为什么不跟我娘说?莫非是心里图谋不轨?”
春儿哼了一声,娓娓道来:“苏姑娘确实是图谋不轨呢!大家可还记得,厨房的门口有块大石头,那天我找夜光杯的时候,就闻到那石头周围有葡萄酒的味道。喝酒倒是没什么。可是酒里下了药放在厨房门口的角落里,那就说不过去了。夜光杯在朱家没受过算计,见了葡萄酒不要命,也真是条傻狗!”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都说苏姑娘作为客人想要毒害主人家地狗,未免有点儿太过无理。苏念蕊气得浑身抖:“碧螺春,你凭什么说那就是我下的毒?你一心要把我赶出去,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给狗喂了鼠药陷害我!”
春儿笑笑:“苏姑娘,陷害这两个字我是不敢当的。我记得您刚才说过。您屋里没闹过老鼠,是吗?可是前天中午伍小月去和孙婆婆闲聊之后,就去酒窖要了酒,下午还出门去临街张伯那里买了鼠药。你屋里既然没有老鼠,那些药难道是买来自己吃的?这些事儿不是生得太巧了吗?”
伍小月当时就结巴了:“谁……谁说我买过鼠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张伯。”
春儿啪地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我碧螺春是什么鼻子?相隔数米我都能闻出你身上擦地是什么胭脂!更别说葡萄酒和鼠药地味道!陈酿。你去把那块石头搬来。大家可以看看。那上面还有溅上地酒液痕迹。窖香。苏姑娘看样子还不服气呢。你去把张伯请来。他会告诉苏姑娘。伍小月当时买鼠药地时候还问过。这些能不能药死一条狗!”
苏念蕊死死咬着嘴唇。她突然后悔来到朱家了。她觉得自己奇蠢无比。每一步都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先前那些想赶碧螺春出朱家地事儿显得那么苍白。她没想到碧螺春会是这样一个对手。会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无地自容。最让她感到泄气地是。现在碧螺春是倍受宠爱地四少奶奶。可自己依然什么都不是。
朱夫人观察着这一切。心下了然。这苏念蕊若不是真地毒过夜光杯。春儿也不会如此不依不饶。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朱夫人心里有了计较。说道:“陈酿和窖香都不要去了。夜光杯也确实冒犯过苏姑娘。就算是给它点儿教训吧。那小狗现在也活蹦乱跳地。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水柔马上反对:“娘。凭什么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苏念蕊凭啥要毒死咱家地狗?下回她想在朱家毒死个人。那又怎么办?”
春儿笑笑说:“其实苏姑娘地心思我最清楚不过。她觉得夜光杯一见她就咬。是接近子朗地最大障碍。如果除掉夜光杯。她就可以在我地院子里进出无阻。就可以制造机会和子朗偶遇。按照子朗地嗜好讨他欢心。可惜呀。苏姑娘。你真是太不了解我家子朗了。”
“就凭她?!”水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水柔这人有个优点,就是有啥说啥,她看不上的人坚决摒弃,她要是觉得和谁好,那是拼命维护。这种打击苏念蕊的时刻,她是绝不会手软的:“就凭她也能讨我四哥欢心?快别开玩笑了。她要毒死咱家的狗,手段之毒辣,计谋之愚蠢,叫人笑掉大牙!她要是在我四哥面前卖弄风情,我四哥看见还不恶心死!”
春儿对水柔简直满意极了,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却不好太过得意,她笑着说道:“愚蠢倒谈不上,其实苏姑娘没有那么笨,她当然知道夜光杯如果出事,我第一个怀疑她。我猜,她早就叫伍小月在厨房外面等着,夜光杯喝了酒,她们就捉了夜光杯找个地方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失踪了也没人找得到。只可惜,夜光杯跑得快,她们没能抓住,那狗躲进柴房叫我现,捡回了一条狗命!苏姑娘是不是很失望啊?”
春儿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找到夜光杯,子朗想办法救活了它,那时候苏姑娘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夜光杯毕竟是个畜生,不会说不会闹,以为我们也追究不到她头上。可惜啊可惜,苏姑娘输在我碧螺春的鼻子上!”
她盯着苏念蕊不知所措的脸,叹了口气:“这样地美人,怎么就有这般狠毒心肠呢?夜光杯虽是狗命一条,可在朱家人眼里,狗命也是命!苏姑娘觉得在柴房呆了一晚委屈的紧,可你害得夜光杯在柴房趴了一晚,挨饿受冻口吐白沫又怎么说?这一晚只是替夜光杯讨个公道,叫苏姑娘感同身受罢了!”
“春儿!你又胡闹!”
春儿笑笑,扮了个鬼脸,撒娇道:“娘,我是胡闹。可是我还有一句话要问苏姑娘,您可否记得,您昨天一大早给我送东西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我猜苏姑娘不会忘记地,我当时说的是:苏姑娘送的东西,春儿可不怎么敢吃啊!”
这一段从没听春儿说起过,水柔支起了耳朵,连忙溜缝:“四嫂,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
春儿正色说道:“苏姑娘送来的补品里,藏有少量的藏红花和麝香,我没说错吧?别人闻不出来,我碧螺春天赋异禀,鼻子比狗还要灵!所以那东西,我早就叫龙井扔掉了,要不然的话,苏姑娘恐怕现在正在房里大笑呢!”
朱家女眷全都大吃一惊,谁不知道那两样东西可以促使孕妇流产!这苏念蕊看着知书达理,想不到内心居然如此歹毒!
水柔腾地站起来,指着苏念蕊地鼻子大声说:“苏念蕊,你这个臭女人,你是不是人啊!我四嫂的孩子要是没了,你以为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了吗,你别做梦了!”
朱夫人慢慢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苏姑娘,我们朱家庙小,供不起您这尊菩萨。苏家如果没有诚意和我们结盟,朱家也不会就此没落。来人,准备马车送苏姑娘回家。春儿,你杵在那儿干什么,受了凉怎么办,还不快回你屋里躺着去!”
春儿吐了吐舌头,转身就往外面走。苏念蕊突然站起来,疯了一样朝着春儿猛地撞过去。春儿花容失色躲闪不及,子墨吓得连忙挡在春儿身前,硬是给撞了一个跟头,苏念蕊也扑通摔倒在地上。她爬起来,大喊着又往春儿身上撞,大家吓得七手八脚把她拖住,水柔气得上前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苏念蕊,我们不报官,就是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苏念蕊指着春儿嘶声大喊:“碧螺春,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们朱家付出代价!”
“苏姑娘。”朱夫人说道:“您也太小瞧朱家了,我们朱家还没被人吓怕过!”
春儿差点儿被苏念蕊撞倒,受了些惊吓,只觉得小腹一阵疼痛,扶着椅子捂着肚子呻吟着。朱夫人慌了,大声喊道:“快来人啊,窖香,你快去请大夫!龙井瓜片,快送四少奶奶回房!陈酿,快出去把子朗给我找回来!”
122:花容的**
苏念蕊走了,据说走得既仓促又狼狈。朱家人很冷淡,甚至连表面上的客套都没有。听说出城的时候,她的马车还遭受了一群野狗的围攻,把马车上的行李撕了个稀巴烂,把苏念蕊和伍小月吓得嚎啕大哭。不过领头的那只可不是野狗,而是朱家的小霸王夜光杯,它现在很具备领导风范,只是汪汪叫两声,就能令那群狗勇往直前。
苏念蕊虽然离开了朱家,却留下了恶毒的诅咒,说朱家必定会凄惨败落,朱家上下没一个人会有好下场。朱夫人十分镇定,对子女们说,只要朱家的子孙争气,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朗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赶回家,大夫已经来过了,说四少奶奶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儿惊吓,调养两日便可。子朗依旧不放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房里,春儿正在床上躺着,长长的睫毛垂下,脸色苍白得叫他心里直颤。
屋子里,槿嫣花容都到了,坐在那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听水柔讲着苏念蕊来朱家后的恶行,水柔一见子朗回来,跳起来脸涨得通红:“四哥,我现在直后悔,怎么没多给那苏念蕊几巴掌,叫她就这么走了,真是便宜了她!”
花容捏着拳头:“我早就觉得那是个狐媚子,真是蛇蝎心肠,春儿怎么拖这么晚才收拾她,要是我,早就把她打出门了。”
听见子朗到了家,春儿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唤了声:“子朗。”话音未落,泪已流下,怕子朗担心,她还是哽咽着说:“子朗,我没事儿了。”子朗拉住她的手坐在床边儿,静静凝视着,伸出手触摸着她的脸颊。眸中一片怜惜之情。水柔一见忙说:“走吧,到我房里扔骰子去。好久没赌了,手直痒痒。”
花容和槿嫣起身告了别,和水柔支小赌局去了。春儿微微欠起身,子朗连忙扶住她:“好好躺着,别乱动了。”
春儿鼻子一酸,偎进子朗怀里,抱着他直流泪:“子朗。她像疯子一样撞过来,要不是子墨挡在前面,小小猪就没了。”
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颤抖着,害怕着,恐惧着,子朗心疼不已,连声安慰:“春儿不哭,小小猪命大着呢。”
春儿点点头,子朗的怀抱叫她心安,叫她温暖。叫她不再惊慌失措。她的慌乱渐渐平复下来,子朗揉揉她的头,轻声问:“春儿。那些补品里有藏红花的事儿,怎么不早跟我说?”
春儿抬起头,一只手抚上子朗的俊脸,慢慢地说:“子朗,外面的事儿够你忙地了,家里这边便不想叫你操心。我只愿子朗每天回来的时候,能好好陪着春儿在床上躺着,安安稳稳地睡觉,开开心心地聊天。以前地子朗懒得要命,现在却连睡个午觉都是奢望,我看着心疼。苏念蕊和我,是女人间的争斗,我有子朗疼着爱着,我是小小猪的娘。我什么都不怕。”
说到这里。春儿已是泪水涟涟。子朗轻轻拍着她地背。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春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子朗。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我赢了她又怎样。我耍了小聪明赶走她又能怎样?子朗。我一点儿都不高兴。一点儿都不!苏念蕊是坏女人。赶走了她朱家没人责难我。可是汐缘呢。如果有更好地女人要嫁你呢?子朗。春儿并不聪明。也没那么多机敏地心思去算计。我不喜欢这样斗来斗去。一点儿都不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子朗拥紧她。吻着她脸上地泪。这样地事绝不可以再生了。他亲亲春儿地脸颊。说道:“春儿。我是懒人。拜天地一次就够了。多了会累;家里地夫人只要春儿一个。多了嫌吵。”
春儿噗嗤一声被他逗笑。她擦擦眼泪。嘴里却不依不饶:“我才不信。这理由不能叫人信服。”
朗上床躺在春儿身畔。伸出胳膊让春儿枕着。另一只手环在她地腰间。脸上是慵懒地笑意:“能让春儿信服地理由倒是有。可说来话长啊。春儿。我懒。”
春儿伸手掐着他地脸。做出凶巴巴地表情:“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
朗地手摸上春儿地小腹。暖暖地熨帖着。眼睛却已经闭上:“春儿。我困了。”
春儿噘着嘴:“那你和小包子说一声再睡。”
朗腾地坐起来,脸颊贴着春儿地肚子:“儿子,爹困了。”说完马上躺下,搂着春儿便呼呼大睡起来。
春儿哭笑不得,她开始怀疑,小小猪生出来以后会不会成天懒洋洋倚在榻上,打着哈欠对自己说:“娘,我困了。”春儿心里对子朗口中说的那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倍感好奇,她心中暗想,总有一天要叫子朗原原本本说出来,睡觉可不是借
一连几个月过去了,春儿地肚子微微隆起,她除了睡就是吃,可还是整天嚷着腰疼。子朗每天出门之前要帮她穿衣,晚上回来要为她揉捏按摩,最令子朗头疼的是春儿动不动就哭,说生孩子好可怕,可不可以不生了……
这几个月里生了好多事儿,先是苏念蕊回到苏家,苏老爷大怒,扬言和朱家誓不两立。他和小侯爷那帮人暗地勾结,打压以朱家为的富庶。有一次还串通水贼想要劫朱家的货船,好在朱家长子带了不少人,拼命抵抗才保住了那一船货。朱老爷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叫几个儿子以后要小心些。
碧玉箫和槿嫣终于完婚,这是令春儿最开心的事儿。碧家老爷碧海潮大摆宴席,亲朋好友皆来捧场。入洞房的时候,槿嫣出了若干难题,一会儿让碧玉箫对诗,一会儿又叫他写文章,两个人吟诗作对酸倒一群人,最后总算让碧玉箫进了洞房。人家在那儿欢乐喜庆,花容在这边却喝多了,嚎啕大哭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喊:“我地姐妹都嫁人了,我怎么没人要啊,我要嫁人!我要嫁人!我现在就要嫁!”
她又是哭又是嚎,就差撒泼打滚了。当时所有的人都拿她没办法,连暮天气得走上前,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转身就走,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人才再度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俩都做了些什么,反正花容不哭了不闹了,就在那儿红着脸一个劲儿地傻笑。第二天,老古板连暮天就带上礼物去花家求亲,花容这婚事便也有了着落。
水柔听了这消息直跺脚,春水梨花里面,就剩自己还孤单一人。她对春儿说:“四嫂,你说老古板那天晚上都和花容说什么了?他们两个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儿了?”
春儿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她:“怎么啦?就算是人家生米做熟,不也马上就要成亲了?”
水柔不服气,偏去把花容找来盘问,花容依然是一脸幸福的傻笑,任春儿水柔怎么问,都不肯吐露一个字。于是,在碧玉箫的洞房之夜,花容和连暮天那失踪的一个多时辰,成了江南四俊和春水梨花中永远的一个谜。
123:突如其来的变故
早春的风里还带着些料峭的寒意,吹皱春水,吹过岸边明明灭灭的渔火。子朗带着子墨站在码头,想起家里等着他回去的小妻子,他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春儿的身子越来越沉了,现在她开始陷入对生小孩的恐惧之中,都快当娘的人了,有时候还是像个孩子一般。
天空已如墨染,货船早在两个时辰之前就该回来了。子朗有些焦急,心里开始不安,这次负责压船的是二哥子澹,但愿他们只是耽搁了些时辰,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四爷,四爷,出事儿了!”窖香和陈酿一前一后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四爷,有消息了,二爷的船遇上水寇,一整船货都被劫了!”
朗心里咯噔一下,和子墨齐齐问出口:“那二哥呢?”
陈酿哭道:“二爷身受重伤,被水寇丢进水里。好在被岸上百姓救了,现在刚送到家,看那情形,也是生死未卜啊!”
一听这话,在一旁准备卸货的苦力们开始议论纷纷,都说白等了这么久,一个铜板也拿不到。子朗道:“大家都别慌,都先回去等消息,朱家找到那船货,定会请大家来。”他叫窖香给那些苦力打了赏,那群人没干活儿倒得了些好处,也就不再吵闹,都回家去了。“子墨,我们赶紧回家。”子朗带着子墨便往家赶,一路上神色凝重不说一句话。子墨慌乱不已,一个劲儿地问:“四哥,这些水寇以前也劫过咱们家的货,这是苏家做的吗?苏家也太狠了。”
朗挑开车帘望着车外,慢慢地说:“恐怕,这仅仅是个开始。”
到了家,子朗子墨直奔二哥子澹的屋子,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人。个个表情严肃。二嫂在床边嘤嘤地哭着,子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子朗心里一沉,问道:“二哥现在怎么样?”
水柔红着眼睛把他拉到一边:“四哥,二哥浑身是伤,要不是有人及时搭救,恐怕都回不来了。四哥,这事儿家里都瞒着四嫂呢,你回去也别说啊。娘说。苏念蕊的事儿不怪四嫂,现在就怕她知道了胡思乱想,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朗点点头,朱夫人对大家说:“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子澹这里也需要静养。明儿个一早都到我房里来商议个计策,朱家虽然被劫了货,可不能对老主顾失了信誉,也不能叫别人看笑话!”
大家都听命回房,子朗安慰了二嫂几句。也告辞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远远的,他瞧见自己屋子亮着灯,那个小女人还在等着自己。在所有人刻意的保护中,独守着幸福的一隅。子朗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进屋,春儿不再像以前那样小鸟般地扑过来,而是稳稳当当地躺在榻上,笑嘻嘻地说:“子朗。你快来看看,我今天可出息了!”
她手上拿着个小小地肚兜。上面绣着一只小金猪。子朗凑到她身边坐下。笑着说:“果然出息了。”他拉起春儿地小手。只见指尖处尽是些细小地针孔。他笑笑:“春儿以后不要亲自动手了。叫龙井她们绣不是更好?”
“不嘛。”春儿噘起嘴。“当娘地怎么能连个肚兜都绣不好。我就要自己绣。”
朗俯下身子抱起她:“春儿以后不要等我了。要早些睡才好。”
“子朗。”春儿抱着子朗地胳膊:“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朗笑着刮了一下她地鼻子:“春儿怎么不给小小猪绣个小老虎呢?”
春儿地脸微微红了。似乎有些生气:“你又来了。我现在只爱子朗一个。以后连我地肚兜也绣上小猪。再也不绣小老虎了。”
朗心中一动,春儿就是这样,认准了一件事就坚决忽略其它一切。她迷恋醉溪的时候是这样,爱上子朗之后还是这样,她的眼里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然后,一辈子都不会背叛。
他就是喜欢这样地春儿,喜欢她的坚持,喜欢她的心无旁骛,喜欢她时时刻刻带来的感动。
“春儿,”他有些动情,柔声说道,“其实子朗更喜欢看春儿的小老虎。”
“真的吗?”春儿抬起头,腮边的小酒窝甜的那般可爱。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要,那个小老虎……是和醉溪有关的,我……我不愿意子朗误会……”
“春儿,我真的喜欢。”
“哦。”春儿怯怯地应了一声,脸上又爬上红晕,傻傻地笑着:“那我以后还是穿小老虎给子朗看。”
朗亲亲她地额头,龙井端进来晚饭,子朗草草吃了几口,又洗漱一番上了床。春儿突然一声惊呼:“子朗,快,他踢我啦!”她抓着子朗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那里鼓起了个小包,子朗笑得是那样幸福:“嗯,这孩子还踢得挺有劲儿的。”
第二天一早,春儿还没醒,子朗就到朱老爷朱夫人那里去了,朱家几子商议着,为今之计是一边想办法找回那被劫地一船货,另一方面抓紧补货,以免老客户蒙受损失。
许久没有用过的信鸽再次从子朗手中飞走,是时候请流光和荆楚他们出手了。
又过了几天,虽然子澹受伤的事儿朱家上下都瞒着春儿,可是她还是听到了些风声,她不免又自责起来,要不是自己没忍住收拾了苏念蕊,也不会叫她有如此之深的怨毒。子朗安慰说,苏家怕是早就准备和小侯爷结成一党,和朱家势同水火是迟早的事儿,他叫春儿不要胡思乱想,只需养好身子给朱家生个孩子,便是大功一件!
这天,水柔叫了花容和槿嫣到春儿这儿来,神情古古怪怪的,忸怩了半天也不肯说出自己地目的。春儿打趣道:“呦,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水柔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真是不多见,今天可要好好观瞻观瞻。”
水柔双手掐腰瞪起了眼睛:“我要说了!不过你们个个都不许拒绝。”
槿嫣道:“那要看合不合理,要是叫我们去揍那小侯爷,我们虽是有心,可没那力气。”
水柔气得直跺脚:“你们就拿我当猴吧,我就当没有你们这些姐妹。”
花容自从老古板去提了亲之后,就变得有点儿木讷,不管大家说什么,她一概傻笑着神游,所以直到这时候才回过神儿来:“水柔,你尽管说,小姑奶奶我最讲义气,就算你真去揍莫少离,我也冲在最前头!”
水柔拧着衣角,眼睛瞧着地面:“我……我想跟你们借点儿银子,有多少借多少。”
春儿扑哧一声笑了:“我们平时被你赢去的还少吗?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花容托着下巴:“我没那么多,就是有,也都留着办嫁妆了。”她眼睛一亮:“水柔,你不会是想下个月送我份大礼吧?可是你送我东西,也不能跟我借钱啊。”
水柔不理她,目光转向春儿:“四嫂呢?”
春儿道:“我的还不都叫你赢光了。再说,我一管钱就头疼,都交给你四哥了,你要用多少,直接跟你四哥要去。”
“真穷。”水柔噘着嘴道。
春儿哈哈笑出声:“我才不是最穷的,我又没张嘴跟姐妹借钱。”
水柔瞪了她一眼又去看槿嫣,槿嫣道:“私房钱倒还是有些的,可是,水柔要和我们说实话,这些钱倒底用来干什么。知道这些钱的去处,我们才好借啊。”
水柔跺跺脚:“你们一个个太不讲义气了,好像我是去做什么十恶不赦地坏事儿似地,不借算了!”
124:圈套钻不钻?
水柔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春儿坏笑着说道:“这丫头绝对有古怪,她这几天总和子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在家里吃穿用度都短不了他们的,借那么多钱做什么?龙井,去把子墨给我找来,今天我非要问出个端倪不可。”
花容笑着直摇头,说道:“春儿啊,自打你嫁了人之后,越来越有个女主人的模样了,连小姑子小叔子的闲事儿都管。”春儿嘿嘿笑了两声:“笑话,那单单是小姑子和小叔子吗?那不是我的亲人嘛!”
“说得好恶心。”花容扶着桌子做呕吐状。春儿瞪大眼睛捂着嘴巴,做出惊讶不已的表情:“啊?!花容,你不会也有了吧?难道那天晚上你和老古板真在一起苟且了?”
槿嫣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抖动。花容小脸通红,气得在屋里直跳脚:“我……我们什么也没干!臭春儿,你等着,等你生完小猪我再收拾你。”
春儿得意极了:“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你现在要是敢动我,我就大声喊,乌龙第一个上来扑倒你。”
花容吓得一哆嗦,春儿养的狗太恐怖,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几个人正说笑着,子墨就被龙井找了来,一进门就低着头,眼睛左顾右盼的,坚决不肯和春儿的目光对视。
“嗯嗯!”春儿咳了两声,笑眯眯地说:“子墨,坐啊。”
墨坐下,看着自家嫂嫂和她的闺蜜们,只觉得有一股凉风从脊梁骨直冲头顶,今天四嫂笑得有点儿奇怪,是很明显的皮笑肉不笑。
“子墨,”春儿笑道:“我刚才见水柔了。她替你向我借钱来着,说你最近总去看那个小杜鹃,为那女子花了不少银子。其实啊。这事儿本来该跟娘说说的,可是娘要是罚你,你又该记恨我了。子墨,你就听嫂嫂一句,那种地方去不得。”
墨愣住,好半天瞪着眼睛不知该如何辩驳,花容笑着瞧着槿嫣。一拍大腿笑得那叫疯狂:“子墨,你瞧瞧你,上次叫你青楼进去找珠联璧合,你倒好,还上瘾了!那种烟花女子有什么好,还值得你借银子给她花?子墨,你可不能自甘堕落啊!”
墨再也忍不住。腾地站起来:“水柔也太不讲义气了!说好了那件事不说出去。她也不能这么编排我!”
春儿接着坏笑:“那你说说看。你和水柔有什么小秘密?”
墨红着脸坐回椅子上。说道:“可是我和水柔说好了。那件事没办成之前。谁也不准泄露地。”
春儿笑着站起来:“那好吧。那我就只当你逛青楼了。唉。子墨。你也别怪我。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娘说一声比较好。”
“四嫂。我真地没去。”子墨地脸涨得通红。小声说道:“我……我说就是了。”
于是子墨就老实交代了:那天。子墨和水柔出门去。遇见了教坊司地冷韶玉。那冷姑娘对朱家地事儿很是关心。问长问短问子朗。后来冷韶玉请子墨和水柔去一醉楼吃酒。他们听到邻桌地几个客商地谈话。说手里有一批价格便宜地上等佳酿。本来是要运到苏州去。都说得好好地了。接货方又变了卦。不过他们说。货好又便宜。是不愁没处出手地。
墨和水柔一听就心动了。朱家丢了一船货,正好急需这些。他们俩一商量,便说好筹钱订下一些佳酿给家里分忧。不过两个人商议着,先不要告诉家里人,做成了再说,那时候叫别人也看看,朱家的子墨和水柔也能做件大事儿!
墨一口气说完,面上很是沮丧:“这下我都说出来了,也不用等着给家里立奇功了。”
春儿皱皱眉头说:“子墨,这件事有些蹊跷啊,你们怎么那么巧就遇见了冷韶玉?冷韶玉怎么那么好心请你们吃酒?好巧不巧地就能遇见什么客商?他们又正好有咱们要的货?这些事儿能算是机缘巧合吗?”子墨道:“其实我和水柔本来也有些怀疑的,后来一想,冷韶玉和冷纤云两位姑娘曾经给四哥他们送过信,应该不会陷害我们朱家的。更何况那两姐妹都对四哥有情,怎么可能做损害朱家利益地事儿?再说,遇见的那些客商冷姑娘也认识,说是生意场上信誉极好的,还说他们的货因为物美价廉,现在很是抢手,我和水柔这才想着要快些拿到他们那些货。”
槿嫣道:“春儿,我也觉得,那冷姑娘虽和你做过对,可是不会害子朗的。”
春儿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想了,好麻烦,等子朗回来叫他想好了。”
花容哈哈笑道:“我还以为春儿会变成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呢,结果这么快就躺下了?”
春儿把脑袋探出来说:“花容,你知道,我懒……”
晚上子朗回来,春儿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她笑着拿眼梢瞄着子朗:“子朗,你倒是说说,你的红颜知己对你忠心不?能不能受人直使害了我们朱家?”
朗静思片刻说道:“春儿说的对,这些事未免太巧了,他们本是想借子墨之口要朱家大批进货,却没想到子墨和水柔竟要筹钱立功,他们应该比子墨还要着急。”他笑着摇摇头:“劫我们的船,那是苏家做的;安排冷韶玉偶遇子墨,这怕是莫少离地主意。”
春儿笑道:“莫少离为什么不叫冷韶玉直接见你?”
朗眯起眼睛:“不知道。”
春儿去掐他的脸:“什么不知道?我可比谁都清楚!莫少离知道冷韶玉对你有意,怕她一见了你就心软,所以才叫她去骗子墨。哼,什么红颜知己,还不是红颜祸水。你说你们珠联璧合怎么就能相信她呢!”
朗叹了口气道:“韶玉她们怕是受人胁迫啊。”
春儿咬了咬嘴唇,轻轻偎进子朗的怀里:“子朗,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朗神秘一笑:“莫少离给咱们设了个圈套,不钻未免有些对不起他!”
125:到哪儿都躺着
声。等春儿睡了,子朗这才坐到案前,拿着笔不知在画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春儿就吵着要跟子朗一起去,装哭耍赖齐上阵,撒娇与扮可怜并用:“呜呜呜朗,你就带我去吧,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我都好久没整过人了,心也痒痒手也痒痒。子朗
子朗吓得赶紧劝说:“春儿肚子都这么大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再说,这次春儿还不是多亏春儿机警,你在家运筹帷幄,我们去冲锋陷阵,好不好?”
春儿哇地一声开始哭:“臭子朗,你对我不好,你嫌弃我是个蝈蝈。”
子朗忍不住笑了:“就因为是蝈蝈,才不能随便出去乱跑。”
水柔已经在门口等得不耐烦,忍不住跑进来说:“行了四嫂,你就是咱们的诸葛亮。你剃过孙靖西的胡子,把我四哥捆在床上挠痒痒,还把苏念蕊关柴房里和狗共度一晚,你最厉害了!在那些故事里,哪有军事出去抡大锤和方天画戟的?不都是坐在帐中摇扇子吗?”
春儿噘着嘴对子朗说:“那你拿把扇子给我。”
子朗笑着递过去一把,春儿哗哗扇了两下,随手抛到一边儿:“还是不高兴!我怎么觉得我是个狗头军师啊!”
子朗好说歹说,答应回来时给春儿捎桂花糕、蟹壳黄、各色蜜饯、还有桥头百年老店的春卷,这才算将春儿劝住。他带着子墨和水柔坐上马车,奔着渡口行去。
二月春风裁着柳枝新叶,一带碧水连着接天远山。两三鸥鹭凌波飞过,漾起涟漪点点,复又振翅长歌。子朗他们下了马车,一眼望见渡口那儿停着一条货船。船上站着几名小厮,两个客商打扮的人正在岸边的亭子里坐着吃酒,还时不时出大笑声。水柔小声说道:“四哥。就是这两个人。”
子朗笑笑:“面色黝黑,身体健壮,声如洪钟,想来双手也必是十分粗糙。这不像客商,倒像是莫少离身边的打手。”
“四哥。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确实手上有老茧。但你说是打手。我以前可没见过。”
子朗笑而不答。子墨忍不住了:“真傻。莫少离还能派两个你见过地来骗你?”
水柔捏紧拳头冲子墨示威。子朗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上前去:“张老板。王老板。朱子朗这厢有礼了。”
那两人见朱家地人真地来了。不由得相视一笑。对这位朱家四爷。他们多少有些耳闻。听说是小侯爷看上了他地老婆。设计勾引却被人家打成乌眼青。还差点儿被点了天灯。不过这都是主子地事儿。只要自己能完成任务拿了赏银就好。那位张老板起身还礼。笑着说道:“朱家小哥都和四爷说了吧。四爷想好了没有啊?这批货可都是上好地剑南春。一准儿卖个好价钱。要不是我老婆快生了。我急着回家。我才不舍得呢!”
子朗打了个大大地哈欠:“水柔。四哥累了。”
水柔连忙冲着身后招手:“快。还不赶紧去把软榻抬下来让四爷躺着。”窖香陈酿两个七手八脚抬下软榻。在亭子里给子朗支好。子朗施施然躺在上面眯起了眼睛。两个小僮一边给他扇着风。一边在旁边挡上遮风小屏。又端了张小几过来。摆上各色吃食。
张老板和王老板面面相觑,水柔笑笑解释道:“我四哥到哪儿都这样,他喜欢摆谱,累了必须得躺着。”那两位老板听了这话目瞪口呆。从没见过这么谈生意的。这也有点儿太所心所欲了吧。怪不得最近听说朱家每况愈下,就这样的几位大爷。还有个不败家?!
子墨上前说道:“二位,我们朱家前些日子叫人劫了货,生意做得不顺,连日常周转都有些吃力了。好多主顾都在等着到货,我们也不能失了信誉。二位老板的货好,价格便宜,真是雪中送炭啊!”
老张和老王连连点头,暗道这小哥可真是稚嫩,一张嘴就把什么都说了。两个人说了些客套话,只听子朗懒洋洋说道:“能不能快些?我累了,赶紧办完事儿回去睡觉,所有的酒我都要了!”
子朗躺在那儿,说话间就要从怀里掏银票往外递,老张和老王都不约而同地嘿嘿坏笑,心里的潜台词是:见过傻的,还没见过这么傻地。朱家人虽然来了三个,可一个俊得比女子还美,现在正懒洋洋躺着;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还有一个根本不懂生意的小姑娘。这仨人也太好骗了吧。
一旁的水柔轻轻咳了两声,扯了扯子朗的袖子,声音虽小却刚好让那两个人听到:“四哥,先别急着付银子,咱们好像应该先看货。”
子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对,看货看货。”子朗皱皱眉头:“真麻烦,你们看吧,我累了。”
于是子墨在两位老板的注视下走近了些,他显得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对那老张老王说:“二位,我们可不可以先看看酒啊?”
张老板和王老板哈哈大笑,更加认定子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而朱子朗则是个什么都不管的大爷。他们从刚才朱家几人的对话中判断,朱子朗今天是带了钱来的,他们不是懒懒散散就是呆呆傻傻,一定很好骗。两个人打定主意,这会子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晚上好向小侯爷邀功去。
张老板爽朗大笑:“行!做生意哪有不看货地道理。”他唤人搬出两坛子酒,拍开坛子口的封泥,然后把坛子举到子墨和子朗面前:“闻闻,这可是上好的剑南春!”
子墨仔细闻了闻,带着些疑惑问道:“水柔,这是剑南春吗?”
水柔也凑过去闻闻,说道:“是剑南春地味儿,但是有点儿淡啊。”她冲那两个老板摇摇头:“这里不是掺水了吧?怪不得这么便宜。”
这朱家的人倒底认不认酒啊,这明明是两坛真货。张老板赶忙说:“姑娘可冤枉好人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好酒,姑娘再仔细品品看?”
子朗躺在榻上,突然睁开了眼睛:“水柔,不用再闻了,这一坛是剑南春没错。”他微微欠起身:“可是你们卖得便宜,我还是不太放心,要不把船上那些都开封看看,里面可别有假货。”
“那怎么会。”两位老板陪着笑:“您放心,我们都是有信誉的酒商,绝不会坑蒙拐骗的。”
子朗微微一笑:“真的?”
“真地。”
子朗马上又躺倒,伸出一个巴掌在水柔面前挥了挥,然后马上闭起了眼睛。水柔道:“我四哥懒得说,我把他的意思转达一下:他说暂时信了你们,先给我们装上五大车。我四哥要先睡上一觉,你们装好了之后喊他,若是他随便开上五坛,都是刚才那样的酒,我们就把酒全都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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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哑巴吃黄连
张老板和王老板心里开始疑惑,朱家的人倒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刚才那两坛明明是真酒,他们却怀疑掺了水,这会儿又说要在五大车酒里随意抽查。他们本来欺负朱家人傻,还想私自留上一些好酒,子朗这样一说,他们决定还是小心一些,把所有的正品都用上,别功亏一篑的好。
这两个人张罗着叫手下人装货,把所有上好的酒都摆在明面儿上,只盼着一会儿朱家人检查的时候能蒙混过关。
货已装好,子朗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有些迷茫的看着那些货。他站起来挥了挥手,窖香和陈酿两个赶紧过来把所有摆谱用的家什都搬回马车里。子朗慢悠悠踱到几车酒酿那儿,皱了皱眉头说:“我又懒得看了,直接运走吧。”
张老板和王老板心里这个气呀,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好酒都留下,多少也能卖些银子。这个朱子朗简直是太可恨了!
朗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丢给张老板,张老板心花怒放,连忙接过,看银票的数量是只多不少。他正要细看,子朗突然说道:“你笑得太奸诈,我怀疑车里的货有假。不行,你还是把银票先还给我。窖香,从中间搬出几坛,我要看看。”
到手的银子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张老板猛地把银票塞进怀里,大声说:“四爷,货已装好不得退换。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这绿林切口,老张老王带着大小喽撒丫子就跑,只留下子朗他们和朱家的随从,还有五大车良莠不分地剑南春。
春儿正在房里绣着小老虎。就听得院子里一阵喧哗,接着传来水柔的一声喊:“四嫂,我们回来喽。”
一听就知道一切顺利!春儿忙迎出去。果然,一个个都春风得意的。春儿又不高兴了:“你看,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带上我。”
朗走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小春儿,这回可必须你出马了,快去帮我闻闻,那五车酒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春儿噘着嘴:“你自己又不是闻不出来。叫我去做什么。”
朗笑道:“我是普通人,我去闻,那不是还得开封么?可咱们春儿只需往那儿一站,一鼻子就能闻出真假,大家不是都省事儿了?”
这高帽子一戴上。春儿立刻喜笑颜开。骄傲地由着子朗抱着她走到朱府地后门。子朗刚一放下她。她就在马车前挥着小手指指点点:“这五坛堆在那边儿。这是剑南春;底下地可以浇园子了。那都是水;那几坛倒掉。真害人。都能喝死人!”春儿一出马。很快就把五车酒酿分了个清清楚楚。子朗笑着看看那堆在墙角地上好佳酿。吩咐道:“这些赶紧给一醉楼送去。他们正等着呢。”
墨在一旁哈哈大笑:“四哥。我说他们是雪中送炭嘛!”
水柔开心极了。拍着手说:“装车装车。我等不及要去南城门了!”
春儿可怜兮兮地扯着子朗地袖子:“你这次带我去吧。朗哥哥。”子朗当时浑身一抖。被她雷得掉了满地地鸡皮疙瘩。水柔在一旁求情:“四哥。我四嫂也就是想出去走走。咱不叫她乱动。就让她在一边儿看着。”
朗总算答应了春儿地请求。一行人带着十车酒直奔南城门。子朗寻了一处凉爽之处放上了软榻。春儿被逼在他旁边坐着。那边十个大车一字排开。阵势刚一摆好。水柔扯开嗓子就开始喊:“大家给评评理啊。奸商当道。天理难容啊!”话音刚落。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春儿看着直眼馋:“子朗。我要去一起喊。”
朗像是要睡着了。一听这话。便拉着她地手不放:“不许去!”舞。苏念蕊坐在他腿上。嘴里衔了颗葡萄。凑上樱唇送进莫少离嘴里。然后咯咯地笑出声。莫少离随手一揽。她便软倒在他怀里。娇笑着任他上下其手。
“侯爷。”家丁来报:“张甲和王丁回来了。”
莫少离一挥手,歌舞散去。他笑着在苏念蕊丰臀上拍了一巴掌:“等着听好消息。”苏念蕊眼睛一亮,勾住莫少离的脖子吃吃地笑。
“侯爷,事情都办妥了。”张王二人显得有些兴奋:“朱家的人把货全部拉走了。”
苏念蕊显得极其兴奋:“真的?他们真的把货都买下了?那这次朱家可损失惨重雪上加霜了!”
哈哈哈哈,莫少离狂笑着:“哼,也叫朱家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地!”
“侯爷,这是朱家带来地银票。”张甲掏出银票,立刻有人呈了上去,他有点儿担心,因为他和王丁私下里扣下了两张。好在莫少离只是扫了一眼,抱起苏念蕊往堂后走去:“来吧,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报!侯爷,不好了,朱家在南城门拉了十车酒。说是受了不轨商人欺诈,十车的剑南春全都是散酒!”
莫少离脚步顿住,苏念蕊也从他身上下来,急道:“不是五车的水吗?只有少量是真酒,什么时候变成十车散酒了?”
“侯爷,城中的商家和百姓都说,朱家做生意信誉好,这次实在让人同情,能用酒的客栈酒楼都去捧场买那散酒。朱家说卖出来的钱仅够周转,价钱压得又低,现在没剩多少了。”
“什么!”苏念蕊急了:“这些散酒又是从哪里来?莫不是他们朱家的库存?我们这不是在帮着他们销货嘛!”
莫少离笑道:“急什么,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羊都跑光了,补上羊圈还有什么用!去,把那些银票送到钱庄去,朱家再精明,还不是被劫了船又买了假货!”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侯爷,大事不好了,这些银票拿到钱庄去,人家不收,说这些都是假的!”
“啊?!”莫少离大怒,一把夺过银票,一看之下气得七窍生烟。那些银票一打眼看上去,无论是色泽还是质感都真假难辨,可是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画上去的!
谁能有这么高地妙笔,连银票都画得出来?!莫少离大怒,连赏了张王二人几十个耳光:“废物!叫别人借机卖出存货不说,还搭进去我的剑南春!”
张王二人哭丧着脸:“侯爷,咱们去衙门报官吧。”
啪啪啪,几个耳光又扇下来:“去衙门?你们不是外地客商吗?难道要给朱家落下口实说这是我指使的?!”
苏念蕊气得脸蛋通红,指着那俩人说道:“侯爷真是白养了你们!”报!侯爷,大事不好了,碧波潭的水寇,寨子被人家劫了!”
“什么!”莫少离气得一脚把来人踢了个四脚朝天:“说,他们派去多少人手?”
那人吓得直磕头:“侯爷,只有……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穿青衫的小剑客,另一个是个老头。侯爷,只有两个人就把寨子给挑了啊!咱们太惨了!”
“那朱家的货呢?”
“都被抢回去了,还有寨子里的头目小白龙和大鲨鱼,都被逼给人家拉车啦!”
“扑通”苏念蕊两眼一翻倒在地上,活活地给气晕了。
最近太忙了啊,这几天都熬到后半夜。不过一想到大家都在等着,俺就不愿意断更,都是先码字再干别的。要是最近更得晚了,大家多多体谅哈油加油!争取每件事都做好!
126:小杜鹃
多,时候已经不早了,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人再来买了,水柔和子墨便张罗着收工回家,准备好好休息明天再战。水柔擦了擦满头的汗,往阴凉处一瞧,只见春儿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子朗坐在一边儿给她扇着扇子。那悉心呵护的样子,叫往来路过的人艳羡不已。
水柔跑过去,哈哈笑着说:“四哥,平时睡着的都是你啊,看来我四嫂要青出于蓝了。”
朗示意她小点儿声,水柔扮了个鬼脸,招呼伙计把剩下的酒坛搬到车上。
“这是朱家的酒吗?”这声音甜甜腻腻的,叫人一听就浑身酥软。子墨猛地一个回头,吓了一跳,眼前是一大群穿着鲜艳衣裳的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简直能把南城门给熏成香的。她们一见子墨就咯咯咯地笑,好几个已经按捺不住喊了出来:“哎呦,好俊俏的小后生啊!”
墨的脸红了,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调戏过呢!水柔一见,连忙过去解围:“姑娘们可是要买酒?”
姑娘们中走出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一双妙目不离子墨,娇声说道:“怎么,朱公子连故人都不认得了?”
墨的汗啊,顺着额角就往下淌。他不禁想起了去醉仙楼的那个晚上,那昏黄光影下莹白的肌肤,那慌乱中触及的绵软。脸,红得更加彻底,话也说的结结巴巴:“杜……杜鹃姑娘。”
小杜鹃咯咯地笑出声来,玉手一扬,手中的帕子轻拂在子墨脸上:“原来你还记得我啊,你怎么不去看看我?”周围的姑娘们全都笑起来,那声音才叫一个肆无忌惮。
墨这个窘迫啊。这么多的青楼女子围着自己可怎么好?他想向水柔求助,水柔却朝他扮了个鬼脸,然后跑到榻边叫醒了春儿,姑嫂两个嘿嘿笑着看热闹。这下子朗总算是能和软榻亲近了,倒在上面任春儿怎么叫也不起来。
小杜鹃斜睨着子墨,笑道:“听说朱家被奸商骗了,是谁这么不小心啊?”
水柔扯着嗓子喊:“是朱子墨。他都被我娘罚跪了。”
小杜鹃叹了口气:“唉。谁叫我整日里念着人家。人家却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偏偏我又是个没记性地。就爱喝朱家地散酒。这可怎么办呢?”
墨一个劲儿地擦汗。他虽然生地俊俏。却从小到大都是老实孩子;虽然坐船出行地时候给春儿做过奸细。也曾经逛过一次青楼。但始终恪守本分。好好地突然被烟花女子们围了一圈。娇嗲嗔怪就在耳畔。他怎么能不脸红?
“姐妹们。”小杜鹃开始煽动:“不管什么酒。只要经过朱家地手。那就是福酒。要是屋里摆上那么一两坛。保你贵客盈门。到时候想赎身赎身。想从良从良。相当花魁地。那就是天下名妓!”
哇!姑娘们哗然了。一个穿粉衣地姑娘说:“杜鹃。怪不得你今天非要叫我们来。原来是要帮着朱家渡难关。不管是真是假。这么好地福酒不买上一坛可不成!”
有一个买账地。就会有一群跟风地。呼啦啦。姑娘们都围到酒坛子那儿。挥着手不停地喊:“福酒。我要福酒!”小杜鹃一见连忙大喊:“别乱动。弄洒了可就不灵了!”
姑娘们一听。马上排起了长队。水柔一见生意又开始了。赶紧跑过去帮忙。子墨简直要崩溃了。绿衣地买了酒。不停冲他抛媚眼;黄衫地喊着“真可爱”。然后扑上来就是一口;红裙子地更可怕。一只小手摸着她自己地抹胸。然后从里面掏出一锭碎银。把子墨吓得差点儿没坐地下。
春儿远远地看着,嘿嘿直笑,捏住子朗的鼻子,迫使他睁开眼睛。春儿笑道:“子朗,你快瞧瞧,咱们家子墨走桃花运了。”
朗茫然睁开眼睛,朝子墨那边瞥了一眼,继续躺倒:“嗯,艳福不浅。”
这边姑娘们一人抱着一坛子酒,正要返回醉仙楼。小杜鹃又喊开了:“谁说青楼女子无情?朱家此番蒙难,姐妹们慷慨相助,真是义薄云天!小杜鹃在此谢过!”
姑娘们一听,都觉得自己特讲义气,情不自禁地把头也昂得高了些。小杜鹃又道:“这里还剩些酒,若是姐妹们想法子帮朱家都卖掉,那更是功德无量!”
其实这些姑娘和朱家也没什么关系,也不会为了朱家赴汤蹈火,只是这小杜鹃“义薄云天”的高帽子一戴,她们立刻觉得自己其实也有伟大地人格。这下可热闹了,南城门下吹啦弹唱莺歌燕舞,城中男人们一听,连醉仙楼的姑娘都去帮朱家,都跑来围观。但凡来凑趣的男人一个都没跑了,那些小手绢一挥,小手一扯,一个个都神魂颠倒买酒去了。
小杜鹃把子墨挤到一边,自告奋勇开始收钱。她挽着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既泼辣又能干。散酒生意无比红火,水柔和子墨却闲了下来,凑在子朗他们那儿歇着。春儿托着腮,出无限感慨:“子墨,你说小杜鹃这姑娘真够奇怪的,也就见过你一面,居然这么帮你,你这么小就如此迷人,以后可怎么得了。”
墨低着头小声说:“四嫂,其实我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她。咱们这酒是家里存货,并不是上了当地,莫少离那边倒是咱们占了些便宜。她这样,我觉得是骗她。”
水柔坏笑着望着子朗:“那你赎了她赔罪吧。”
墨的脸涨得通红:“那怎么成?娘还不气死了?再说,我哪儿有那么多银子赎啊。”
春儿嘿嘿笑着:“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四哥会画银票,你叫他给你画上一些。这次他故意漏了点儿破绽,就是怕没人认出来叫那莫少离得意。你四哥要是真好好画,那可真能花出去。”
墨吓得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那更不成了。”
水柔道:“这也不成,那你干脆多去看看她吧。”
墨低着头不言语,烟花柳巷,只去那唯一的一次,怎么能再去?怎么能?一直睡着的子朗突然嘟哝出一句:“真可怜,出身青楼被嫌弃,怎么就遇上个没情没义的!”
不到半个时辰,剩下的酒全都卖光,小杜鹃抱着自己那一坛拎着一袋子钱走过来,把钱袋抛给子墨:“收着,一个子儿都不少。”
墨坐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子朗站起来作了一揖:“多谢姑娘相助,姑娘才是真正的义薄云天。”
小杜鹃笑笑说道:“四爷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她望着子墨,慢慢说道:“朱子墨,你不用谢我,也不用记住我,我买了朱家的酒,以后自然想什么来什么。”她转过身,凄然一笑:“自然……也会嫁作良人妇!”
她走了,春儿唏嘘不已,而子墨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水柔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子墨,你被她迷住了?”
墨立刻红了脸,不说话,却若有所思。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