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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大宋第一盗txt下载     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辽营相议

    谢慕华却不理他,只低声和佘太君说着话。那些禁军见谢慕华不做声,手下不停,顷刻间又伤了好几条人命。宋九茗无奈,大声叫道:“弟兄们,都别打了……”

    谢慕华不动声色,眼下的局势尽在掌控之中,无论对方说什么,百十条人命都在自己手中。他们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谢慕华穿越之前,在公司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价交换”,想得到就要有付出,想要这几十人活命,就要拿出些东西来。

    只听当啷一声,宋九茗将手中钢刀丢在地上,他身边的人见宋九茗已经放下武器,一个个就像受到感染似的,当啷连响,一一丢了兵刃。谢慕华一抬手:“都给我拿下!”

    如狼似虎的禁军官兵扑了过去,两个服侍一个,将剩下的盗匪全都按到在地。杨五郎亲自押着宋九茗到了谢慕华的面前,伸脚在他腿上一踢,五郎何等功夫,宋九茗腿上一软,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地,却是哼也不哼的一声,抬起头和谢慕华对视。

    “硬汉子!”谢慕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过我一贯不喜欢死硬的人,你方才说以你一人性命换你这帮兄弟的命。你的命真有这么值钱么?”

    宋九茗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宋九茗只不过是贱命一条,当日太原城破,宋某就应该殉国,苟且偷生这许多日子,为的就是看到复国的一天。这些兄弟跟着宋某多时,享福就没他们的份,苦头倒是吃了不少,宋某若是再拖着兄弟们一起陪葬,那还是人吗?”

    谢慕华笑道:“你这番话若是换给人说或许有些用处。偏偏我从来是不信这一套的。想要他们活命可以。你总要拿些诚意出来给我。这诚意若是够了,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宋九茗满脸血污,低下了头,城里的骚乱已经渐渐平息,火头也越来越小。他们自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被不期而至的谢慕华撞破,这五百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卒来到代州,一下子把双方的力量平衡打的粉碎。难道真的是大汉气数已尽吗?

    谢慕华悠悠的说道:“我这个人的耐心一贯不好,你要说就快说,若是再拖得一会,只怕你想说,我也未必想听。”

    宋九茗回过头看着那班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跪倒在地上,神色委顿,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衣衫都被鲜血染红。大宋官兵雪亮的钢刀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待谢慕华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就地正法。宋九茗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燕王,宋军在徐河大举集结,和我军对峙。以我之见,不如三路齐进,攻打宋营,我就不信那些汉人挡得住我大辽铁骑!”耶律沙来到满城已经多日,契丹军八万大军和宋军在满城遥相对峙,谁也没有率先动战斗,而是老老实实的采用最稳妥的战法,沿营寨布防。宋辽两军都没有大的举动。

    尽管双方加起来有过十位名震天下的将领,却不约而同的以稳为主。双方广派斥候侦查对方动向,之后小股部队进行零星接触,试探对方的反应。最大的规模不过是辽军的一支百人队和宋人的一支斥候队遭遇,双方激战一场,各自丢下几十具尸体便分别撤走。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双方的将领和士卒都变得很没有耐心,斥候每次出动都至少以十人为单位,在两军犬牙交错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有士卒不听号令,擅作主张进攻敌军军营的事情。只不过都是无疾而终,那些按捺不住的士兵大多都列入了阵亡名单。

    宋军分成两阵,李继隆和赵延进各领一军,相距不过五里,相互支持,数万宋军为了防止辽军强的骑兵机动能力从侧翼偷袭,有意将侧翼战线放宽。而辽军三大部,耶律沙、耶律斜轸、耶律休哥各领一支军,耶律沙的大军摆在最前,斜轸和休哥分别为他防御侧后两翼。

    如果从天空中鸟瞰下去,宋军的两阵就像是两支拳头,互相遮掩,若是辽军被其中一支拳头吸引,另一记拳头就会毫不留情痛击对方的要害。而辽军就像是个稳妥的三角形,配合着骑兵的机动作战能力,固若金汤,丝毫不给宋军空隙。

    双方谁也觅不到取胜的战机,只能一天天对峙下去。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吃亏的便是辽人,已经是十月了,冬天到来之后,骑兵的作战能力就要大打折扣,到那时候,只怕占上风的就是宋人了。

    韩匡嗣捧着一杯热茶,浅浅的饮了一口,缓缓的说道:“宋军守御严密,贸然出战,胜算不高。”

    耶律沙是个急性子的老头,可这儿八万辽军的最高统帅却是韩匡嗣。耶律沙见韩匡嗣还不同意出战,气呼呼的说道:“等……那个李继隆只不过才三十岁而已,说到打仗,他打过的仗只怕还不及我的零头。燕王未免太谨慎了吧?”

    座下的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耶律沙这番话等于是把他们两位后起之秀都给骂了进去。虽然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也觉得韩匡嗣不会统兵打仗,不过韩匡嗣的稳妥战术并没有错。兵法大家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只不过李继隆做的事情和韩匡嗣一模一样,双方都是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寻觅对方的可胜之机。如此一来,这仗打的的确有些拖沓,斜轸和休哥空有满腹才华,可现在两人连副帅都不是,说起话来,韩匡嗣和耶律沙都爱听不听。

    韩匡嗣摇了摇头:“谨慎点没什么不好。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赵光义就是贪功冒进,结果把命都给丢了。宋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无机可乘,可是在徐河一线,光是节度使就有四人之多,偏偏职位最低的刘廷翰被任命为主帅。其他将领未必服气,拖得一段日子,宋人必然会有内乱。”

    耶律沙见无法说服韩匡嗣,话锋一转:“那倒是,毛头小子就要做主帅,别说其他大将不服,就算是士卒也未必心服……”

    耶律休哥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自从幽州之战他总领战事之后,虽说耶律沙表面上没有说什么,暗地里却对休哥很是不满意。偏偏这次皇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派韩匡嗣和耶律沙领兵。耶律沙得到机会,处处针对休哥和斜轸两兄弟,在满城和宋军对峙,也有意将他们安排在后阵。

    休哥目光转动,刚好和对面的斜轸目光相撞。两人这一错神,都是心领神会,低下头不说话。

    几位主将都议论不出什么,便各自回了营帐。

    “逊宁,宋军这次一反常态,从我得来的消息,宋朝皇帝一贯忌惮武将,所以在武将出征之时,派文官监军。这一次宋国皇帝颇出人意料,居然让李继隆监军,让刘廷翰担任主将,并且要刘廷翰便宜行事,绝不多加干涉,看来赵德昭还不是太笨!”耶律斜轸一脸严肃,看着对面的休哥。

    休哥笑道:“韩隐兄,赵德昭在打仗这一块是门外汉,在政治上想精明,可是本领有限。韩隐兄,赵德昭为何选定刘廷翰为主帅统一指挥众将?说白了就是因为刘廷翰的官职最低,赵德昭在军事上虽说糊涂,但还不傻,知道数万大军,各路大将要统一指挥权的重要,但他又不敢让威望高、资历深的大将来做。”

    休哥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低声说道:“韩隐兄,赵德昭他留下的各路屯军将领中,李继隆、孟玄喆、崔彦进、李汉琼都是节度使。而刘廷翰是观察使,比节度使要低一级。这就是赵德昭的用心良苦之处,故意在诸将中找个威望最低的来做总指挥,以平衡其它将领的影响力。听说原本是要派谢慕华这个文官来监军的,只不过赵德昭又担忧雁门关战事,把谢慕华派去了雁门关。说来,刘廷翰的运气可真不错,要是谢慕华在这里的话,只怕诸将议事之时,他的话都没人听!”

    耶律斜轸也笑了起来,他明白休哥是借刘廷翰此事讽刺耶律沙。其实耶律斜轸是大将之才,在才能平庸的耶律沙手下如何能一展才华,心中也有些不满。不过他和休哥两人都以大局为重,尽量配合主帅的指挥。况且韩匡嗣的策略虽然稳妥了些,却没有任何失误的地方。两兄弟也就忍了!

    “谢慕华,只怕也不止是个文官吧。他一手设计的射击法和偷袭得胜口的战例,可是让我吃了大亏啊!”耶律斜轸自嘲的说道。他领兵出战以来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是在谢慕华手里却不大不小的吃了点亏。斜轸不是输不起,而是对手难寻,心里始终惦记着要和谢慕华再战一次。

    休哥点了点头:“谢慕华这人确实是汉人中罕见的文士,上次设计迫得我们不得不放赵廷美回去,可见一斑。可惜幽州之战让他跑了,没能取他性命。下次若是沙场再见,我定要亲手斩他!”

    斜轸淡然一笑:“要是谢慕华在雁门关输在善补的手里,只怕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和你交手了!”

    兄弟俩相视一眼,放声大笑起来!

第十四章 将计就计

    夜色深沉,星光暗淡,咆哮了一天的秋风终于在深夜里安静了下来,偶然一阵微风扫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却已经失去了白天的气势。饶是如此,深秋的夜寒依旧让人难以忍受。巍峨的雁门关在深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而又不可战胜的恶魔,牢牢的挡在辽军前进的道路上。

    耶律善补骑在马上动也不动,死死的看着远处的雁门关。他部下的精锐皮室军个个枕戈待旦摩拳擦掌,这些日子来一直悄无声息的契丹军,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就要对雁门关动袭击。这座关卡承载了汉人和无数外族的战争,今夜,这座关卡是属于大宋,还是属于契丹?

    耶律善补暂时还不能给自己答案,这里曾经有李牧大战匈奴的战果;也曾经见证了蒙恬带领三十万秦军从雁门关出塞,将匈奴人赶到阴山以北,并且修筑了万里长城;卫青、霍去病、李广都在这儿成就了自己一代名将的美名。不过,雁门关也无数次看到那些游牧民族南下,将中原洗掠的血腥故事。

    如今,驻守在这儿的是有无敌名将之称的杨继业。耶律善补自负勇武,却也不敢大意。

    “统军使大人,我那些部属忠心耿耿,今夜必然不会让大人失望。”刘继轩打马来到耶律善补身旁,笑着说道。

    耶律善补点了点头,他奉命攻打雁门关,若是得手倒不着急南下,只要据关而守,等候满城方面的消息到来再作打算。但是雁门关始终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听不到,耶律善补心急如焚。

    忽然雁门关处火光大起,远远传来厮杀之声,耶律善补心中一个激灵,急忙举目望去,这远远的看不清楚,但是雁门关的确起火了。

    刘继轩大喜,叫道:“统军使大人,想必是我那些儿郎们得手了。杨继业十有**要开城投降,石保庆不听从号令,两军正在雁门关厮杀呢!”

    耶律善补扭过头来看着一脸兴奋的刘继轩,想了想,大声令:“出!”

    整装待的契丹军一听号令,顿时出动。两万大军铺天盖地朝雁门关奔来,夜战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只有训练有素的军队才能在夜战里占得上风。不过眼下若是雁门关乱了,那大队辽军杀将进去,就算雁门关上有两万宋军也抵敌不住。

    耶律善补打马飞驰,心中也是莫名激动,雁门关何等雄关,多少契丹名将都没能在雁门关占了便宜,要是自己取了雁门关,在皇帝和萧后面前就是大功一件。虽然耶律善补现在已经官居统军使,但是人望高处,谁会嫌自己的官职太高呢?

    雁门关果然乱了,辽军迫到雁门关前,放眼望去,火头四处燃起;侧耳倾听,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被砍死的宋军从城上摔落下来。城上宋军见辽军到来,忽然有人放声大喊:“落桥……落桥……”

    这声音宏亮无比,刘继轩一听便知道是杨继业的喊声,当即向耶律善补说道:“统军使大人,杨继业命人落桥,定是要迎我军进关。”

    耶律善补想了想:“杨继业诡计多端,为防有诈,萧朵北,你带三千军马。只要一落桥立刻给我抢进关口,守住关头。”

    萧朵北是耶律善补手下大将,当即领命。辽军弓箭手严阵以待,万余长弓高高举起,只要落桥时有变,便万箭齐。如今耶律善补心里也有些信了,关头上打的热火朝天。要是平时,辽军迫到近前,雁门关上少不得弓弩伺候。可是现在,辽军大摇大摆的就在关口外三百步,可城头上连一支箭都没有射下,只顾斗得舍生忘死!看起来,杨继业是真的要献城了,功劳很快就要到手了!

    雄伟的吊桥缓缓落下,那城门还在紧闭着,看过去黑黝黝的一片,就像是深邃的无底深渊要把所有敢进入雁门关的人吞噬下去。

    耶律善补和刘继轩等了片刻,萧朵北领着三千精锐早已按捺不住,他们都是嗜血的战士,这些天来早就憋坏了,只盼着进了城之后大杀一番,看到吊桥落了下来,这些战士顿时像闻到血腥的饿狼,齐声高叫起来。

    终于,城门也缓缓打开,一队人马抢在桥上,个个在臂上缠了一条白绢,手中高举着火把。隐约可以看到在他们身后,还有宋军士卒在不断攻击,企图将城门占据。中间一人高声叫道:“主公……张廷济大人已经将杨家老小拿下,杨继业献城了……”那人用长矛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石保庆已经被杨继业斩杀……”

    呜呜呜……

    萧朵北亲自吹动号角,三千精锐皮室军风一般的朝吊桥卷去,那儿的士卒纷纷让开道路,放萧朵北进城。刘继轩心头激荡,两腿一夹战马就要带人入城。耶律善补一把抓住刘继轩的缰绳:“齐王,等等!”

    萧朵北一马当先杀进雁门关,那些还在和叛军接战的宋军一见契丹人杀了进来,一声喊,急忙撤走,有的士卒唯恐跑的不够快,刀枪剑戟丢了一地,一个个抱头鼠窜,拼命朝城中跑去。

    萧朵北挥刀将一个宋军斩翻在地,大声呼喝士兵抢占城头。却见两边女墙上一支支弓箭伸了出来,吊桥缓缓收起,守在门口的百多宋军死死据着城门,挡住契丹军的归路。城中一声号炮,城头顿时火把通明,把关口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城头上一员大将,长须飘飘,威风凛凛,手中提着一支长枪,一领黑色长披风裹着铠甲,那不是打的契丹人闻风丧胆的杨无敌杨继业又是何人?

    杨继业身边站着一个笑得坏坏的年轻人,那人身材消瘦,手中还拿着一块白手帕捂着嘴,火光映照下,那张笑脸却叫萧朵北看了就讨厌。只听那人说道:“计不怕老,管用就好。只可惜,我本来是要钓耶律善补和刘继轩这两条大鱼的,没想到却只钓了条小鱼,真是可惜可惜!咳……咳……”

    萧朵北知道中了圈套,他身后精兵不待他吩咐早已返身和城门口的宋军交战,想要杀开一条血路。只是吊桥已经收起,城门也已经落闸,就算杀光这些宋军,萧朵北一样冲不出去。

    “拼了,抢城!”萧朵北下命令的同时,也听到城头上杨继业高声叫道:“放箭!”

    前行之路早已被宋军挖了陷坑,抢在前边的辽军马匹踏入陷坑,顿时被里边的木桩刺穿身体,两侧女墙箭如雨下,疯狂的收割着契丹人的生命,更有许多宋军拿石块檑木砸下……萧朵北红了眼,他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了下去,宋军早已做了准备,三千军马就挤在雁门关口这狭小的地方施展不开,想要冲上关口,却被宋军的陷坑、壕沟挡住,城门关闭,吊桥拉起,这三千辽军已经是瓮中之鳖……

    城外刘继轩面如死灰,既然杨继业布局引他前来,那张廷济他们必然是凶多吉少了。这倒也罢了,可是耶律善补如今损失大批人手,肯定是要找替罪羊的……

    刘继轩正想着,一抬头却见耶律善补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齐王……你的好计策!白白送了我契丹勇士的性命!”

    刘继轩只觉得背脊凉,嘴角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攻城!”耶律善补了狠,既然就在城下,那就舍命攻城,说不定还能挽回战局。

    辽军夜袭,本就没有携带什么攻城器,大队辽军只能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用飞钩攀城。城头上佯装内斗的宋军早已停了下来,那些丢下去的尸体都是谢慕华抓来的盗匪,一个个套上宋军的号衣,一刀砍了再丢下城来。

    “谢大人真是算无遗策,知道尔等不会携带攻城器械,一早给你们准备了狼牙拍和雷义夜。辽狗,纳命来!”

    城头上火光闪处,一员大将横刀站在城头,正是骁武军都指挥使石保庆。宋军布置在城墙上的弓弩现在才动起来,一支支强弓硬弩架了起来,辽军若是不攻城,只守在三百步外倒也安全,现在一出动,宋军顿时箭如飞蝗,将辽军打的叫苦连天。

    一队辽军终于冒着箭雨冲到城下,想以飞钩攀城,此时狼牙拍和檑义夜该大显身手了,狼牙拍以铁钩,铁钉置于木版或绳网上,夜间悬于城上,飞钩被钩住,辽军便被扎伤而不得攀缘。檑义夜将钩钉置于圆木之上,除了可防夜袭,还可当檑石滚木投下。谢慕华和杨继业商议,知道辽军夜袭不会携带攻城器,早已将狼牙拍和檑义夜布置妥当,如今辽军只凭着一股血气冲锋,不但攻不下城,更加折损人手。

    萧朵北身中五箭,以刀支地,城外的喧闹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他带进城的三千兵马如今已经成为一具具尸体躺在他的身边。那些刚才还勇猛无比的契丹勇士,现在静悄悄的躺在冰冷的土地上,用他们的热血浸湿了大宋的土地。

    杨继业和谢慕华并肩走下城头,一队宋军手持钢刀冲了过来,见到还没死的契丹人,二话不说便割了脑袋。

    萧朵北用力的昂起头看着谢慕华,这个貌不惊人的文士就是屠杀这三千勇士的侩子手。谢慕华淡淡的说道:“斩了吧,枭示众!”

第十五章 李继隆投敌

    达兴搓了搓手,虽然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衣,可这萧瑟的秋风依然让他有种冰凉刺骨的感觉,达兴来到满城已经快二十天了,离开了生长大的草原,不知道那里的家人是否安好,过冬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没有。今年草原严寒,草场一早就枯了,契丹人是游牧民族,大辽**力虽强,可国家并不富裕,这个冬天不好过啊!

    来了满城二十天,就和宋军对峙了二十天,兄弟们早就憋坏了,除了操练就是操练。达兴偷偷的抱怨过,打也不打,退也不退,天寒地冻的在满城这儿待着不知干吗?可是这话达兴是从来不敢说出口的,万一被人知道了,订个扰乱军心的罪名,那还了得?不过达兴也知道,许多战士和他一样,也是满腹怨言,只不过大家都不说而已。

    这一夜,轮到达兴这个十人队巡逻,深秋的寒夜冻得达兴腿都有些麻痹了。

    “队长,你看!”达兴部下的一个士兵低声喊道,伸手指着东南方。

    达兴举目望去,只见隐隐约约有个人影趴在地上正朝这边爬过来。达兴冷哼一声,从腰间取下弓箭握在手中,高声叫道:“什么人?”

    达兴是勇敢的契丹勇士,一想到可能是敌人夜袭,浑身上下的血都热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扣着弓弦,随时准备射出。

    谁知道那人却用走了调的契丹话喊道:“别放箭,我是来投降的……”

    “投降?”达兴顿时愣住了,还好他的部下反应比较快,叫道:“趴在那别动,动就射死你!”

    那人趴在地上,却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示意手中没有武器。达兴放下心,吩咐部下小心,一有不对就马上吹号。自己带着两个士卒跳下马走了过去。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胖胖的,眼睛小的就像一条缝,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用契丹话说道:“我是来投降的,别伤了我!”

    韩匡嗣正在军营里愁,这是他第一次领大军出战。多年以来,韩家在契丹位居高官,世代都是重臣,可韩匡嗣从来没有领军出征过,这一次是辽主耶律贤信任他,才给了他这个机会。韩匡嗣一心想打一场漂亮仗出来,让那些背地里说他是只会“拍马屁的汉人”的宗室看看,自己这个燕王早已是真正的契丹人了。

    可是对面的宋军分成两阵,前后错开,一左一右,依靠地形布阵,实在无懈可击。要是强行进攻,没有必胜的把握,韩匡嗣既然下定决心要赢,就一定要赢得干净利落。正在思索间,忽然帐外日值官来报:“燕王,抓到一个宋军细作!”

    “细作?”

    韩匡嗣立刻精神了起来:“马上给我带进来!”

    几名膀大腰圆的契丹士兵押着一个胖胖的汉人走了进来。那汉人一进韩匡嗣的大帐,就用契丹话喊道:“大人,冤枉啊,我不是什么细作。我是来投降的!”

    韩匡嗣听他那蹩脚契丹话有些头疼,正要叫他用汉语说的时候,忽然心里一紧,这大帐之中可都是辽国人,要是自己和他用汉语说话的话,只怕到时候有人打小报告上去。辽主就算是再宠信自己,也未免要落人话柄。

    韩匡嗣说道:“快去请南府宰相,南院大王,北院大王,权奚王一起前来。这汉人说他是来投降的。我们要从长计议!”

    过不一会,耶律斜轸,耶律休哥,耶律抹只,就连早已入睡的耶律沙都披着皮袍跑了过来,投降可是大事。耶律沙心里还有些得意,虽说这一次韩匡嗣才是统帅,可他毕竟是汉人出身,遇到大事了,还是要和契丹宗室一起商议,不敢自己托大。

    那汉人跪倒在大帐中间,四名契丹武士钢刀出鞘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韩匡嗣缓缓的说道:“给他松绑吧!”

    那汉人一脱了捆缚,马上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递给身旁的契丹武士:“大人,小人名叫曲林逸,是李继隆节度使的亲随。这封信便是李大人亲笔所写。小人甘冒大险,从宋营偷跑出来,将信面呈各位大人!”

    韩匡嗣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遍,面色大变。命人将信转呈给其他几位观看。这契丹与中原交战多年,可是契丹人仰慕中华文化,像耶律沙、耶律斜轸这样的重臣,都是认得汉字,说得汉语的人,这一封信,在众人手中传递,个个脸色都是巨变。一时间大帐里鸦雀无声,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封信的确是李继隆亲笔写的。先是说自己出身世家,妹子嫁给了太宗皇帝赵光义为德妃,本来自己前程似锦。但是赵德昭即位之后,刻意打压先帝一脉的官员。就说这次满城之战,本来说是有两万援军,结果调了一半去河东路。自己虽然被任命为监军,可是却被低自己一级的小小云州观察使刘廷翰骑在头上。那刘廷翰才是真正的主帅,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行军布阵又被刘廷翰处处掣肘,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观辽国就不同,辽主耶律贤是圣明君主,萧后巾帼不让须眉,朝政开明。就算是汉人大臣也可以封侯封王,只要是有才华的人,到了辽国都可以一展抱负。李继隆左思右想,觉得以区区徐河兵力就想抵挡大辽雄师,无疑是以卵击石,痴人说梦。所以,写书请降,到时候里应外合大破宋军,为自己谋得晋身之功……

    这营帐里的五位大辽重臣,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这一封降书送到,人人心里都转开了。

    “李大人说,如今宋军营垒坚固,并无可乘之机。可约定时日,李大人率兵出降,攻打赵延进那一支军,辽国诸位大人里应外合,必然大胜可期!”

    曲林逸看众人都默不作声,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韩匡嗣皱起了眉头,问道:“李继隆还说了些什么?”

    曲林逸喜形于色,随即又露出忧色,低声说道:“李大人还说,如今他在大宋已经是节度使……若是为辽国立下大功之后,希望辽主和萧后能论功行赏……”

    曲林逸收了口,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李继隆在大宋就当了节度使,去了大辽,至少也要是二品大员以上的官职吧。若是立下功劳,说不得更要封侯封王。在座各位都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听不出曲林逸的意思?

    “你先退下吧!”韩匡嗣挥了挥手!

    曲林逸却大声说道:“若是各位大人不相信李大人,大可以杀了小人,再和李大人作战。小人甘冒奇险来到这儿,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若是几位大人有了计较,小人还要转告李大人早作准备!”

    韩匡嗣看了看曲林逸,两人目光相接,曲林逸毫不避让,站直了肥胖的身体,正视着韩匡嗣的眼睛。

    “退下吧!”韩匡嗣又挥了挥手。那几名契丹武士将曲林逸带了下去。

    “各位,你们是如何看的?”韩匡嗣晃了晃手中的书信。

    耶律沙默不作声,斜眼看着耶律休哥。休哥也不避让,大声说道:“以我之见,李继隆的投降应该是诈降。他在宋国已经是手握雄兵的重臣,又何必投降大辽?”

    韩匡嗣说道:“这节度使一职,尊贵倒是尊贵了,可是自从赵匡胤之后,宋国的节度使就只是个虚名而已,手中并无多少实权。”

    休哥接着说道:“李继隆的妹妹是德妃,还有许多家人在东京。他若是投降大辽,岂不是置家人与死地?”

    耶律沙也读过不少汉人:“男子汉大丈夫要建功立业,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中原当年有个汉朝,开国皇帝是汉高祖刘邦,五十万大军在彭城被项羽几万人打得落花流水。逃命之时,为了怕儿女拖累,居然从马车上一脚一个把儿子女儿都给踢下车。大臣给抱上车来,那刘邦又把儿女踢了下去,要不是身边大臣苦苦相劝,他那对儿女早就死在乱军中了。那时候刘邦可有什么亲情?那些汉人还不是把他当英雄?”

    休哥见耶律沙蛮不讲理,气得说不出话来。耶律斜轸急忙说道:“那李继隆诡计多端,说是要投降不可不防!”

    韩匡嗣笑道:“李继隆再诡计多端,又能怎样?他不是要我们里应外合攻打赵延进么?我偏偏不听他的。只在大营受降,到时候李继隆一部人马而已,来了这里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况且宋国皇帝个个嫉贤妒能,赵匡胤解除大将兵权,赵光义纸上谈兵不听从大将建议。现在的赵德昭又能好到哪里去?我难道不知道他任命刘廷翰当主帅的意思么?平衡各位大将,哼……赵德昭自作聪明。李继隆看清形势,知道宋国必亡于大辽国之手,他现在要来投降,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权奚王耶律抹只不过是南院枢密使,看着四位大人分成两派,两位老臣立主李继隆是真投降,而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一口咬定李继隆必有阴谋,顿时着急起来。耶律抹只说道:“各位大人,以我之见,燕王之计最为稳妥,大营受降。谅李继隆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使不出来!”

    韩匡嗣笑呵呵的看着耶律沙,这是这次南征以来,两人意见第一次统一。而休哥和斜轸却一股寒意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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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收降

    “谢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你我再见之时,谢大人已经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杨继业拱了拱手,朝谢慕华说道。

    谢慕华难得脸上一红,叹了口气:“杨老将军说笑了,若不是当初得杨夫人相救,又多亏杨老将军送我去定州。谢某哪里能有今日,说起来还要多谢杨老将军才是!”

    杨继业大笑道:“真金不怕火炼,谢大人才学过人,必然是会出人头地的。再说这一次要不是谢大人及时赶到代州,救了老夫家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应该是我要多多感谢谢大人才是!”

    谢慕华再要谦让一番,杨继业已经拉了谢慕华的手往城下去了。谢慕华轻轻咳嗽一声,现在两人还可以并肩而行,称一声大人。过些日子娶了杨八姐过门,就要改口叫岳父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善变。

    这一夜,辽军死亡无数,耶律善补大怒之下命令攻城,却苦于没有器械,被宋军迎头痛击。损兵折将,算上在城内全军覆没的萧朵北等人,辽军足足损失四千有余。堪称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城下石保庆等众将都等候着两人。谢慕华见众人都在此处,笑呵呵的说道:“这一仗辛苦诸位了。待会谢某会写明大家的功劳,将来凯旋之后,论功行赏。”

    谢慕华见潘惟吉的脸色有些难看,走到潘惟吉的面前,笑道:“这一次潘小将军立功不小,若不是你在代州城活捉了张廷济,我们也不知道今夜辽军就要来攻城。这招关门捉贼也用不上。这次倒是你立了功。我这人别的不好,记性倒是不错。雁门关第一功是你的。回头便给你记上!”

    潘惟吉心中大喜,本以为谢慕华之前处处针对他,这一次他又没有登上雁门关与辽国人作战,就算给他记了功劳,只怕也是小小的功劳。没想到谢慕华居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告诉他,雁门第一功就是他潘惟吉的。着实是扬眉吐气啊!

    杨延彬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潘惟吉:“我早说了谢大人此人面冷心热,公私分明。他不会刻意针对你,只要你有功劳,就一定会给你记下。跟着谢大人做事,最是轻松!”

    潘惟吉回想起当日被谢慕华命人痛打军棍的情形,心里一阵不舒服。杨延彬又说道:“昨日也正是谢大人觉得那人有问题,叫我仔细盯着,不然的话,我哪能那么快就放箭救你!”

    “真的?”潘惟吉急忙扭过头来。

    “真的!”

    这时,谢慕华已经走得远了。潘惟吉看着谢慕华的背影,忽然觉得此人越来越深不可测,当日在代州城,自己和潘惟清如此羞辱于他,没想到谢慕华对他倒还是公私分明……想不透……

    谢慕华正和杨继业说道:“这一次战果辉煌,报上朝廷少不了是要嘉奖的。只是这一份公文,却叫潘太师来写。你我只要把有功将士都报上去便可!”

    杨继业本就大字不认得一个,大手一挥说道:“由你,由你!”

    谢慕华笑了笑不再言语。这里毕竟是河东路,潘美才是真正一把手,虽然这一次潘美躲在太原,什么事都没做,但是为官之道就在这里,总要上下都欢心。谢慕华来到大宋升官已经足够快了,就算赵德昭想要升迁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借口。潘美已经位极人臣,是三公之一的太师,就算再给他二百件功劳,他也不可能再升官了。但是这份功劳叫潘美自己来写,就是要潘美给他自己安个功劳,在皇上眼里,河东路上下同仇敌忾,于是取得大胜。这也是为什么谢慕华要把雁门第一功送给潘惟吉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了。

    谢慕华知道杨继业为人任侠,不会在乎这许多事,于是为他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份功劳簿一旦报上去,潘美再也不好意思不给雁门关救兵,更重要的是,从潘美的UU小说在赵德昭的面前表明了杨家的立场,在现在这个敏感的阶段,要比谢慕华自己去说,好上百倍。这些曲折的缘由又怎么会是杨继业能想到的?

    谢慕华想了想,转身吩咐曹琮:“把宋九茗带过来!”

    宋九茗被俘之后,谢慕华倒是扬了绝不虐待俘虏的精神,并未为难与他,他那帮兄弟被谢慕华充作徭役,虽然苦是苦了点,可终究是保住一条性命。宋九茗耷拉着脑袋走到谢慕华的面前,曹琮大骂道:“在谢大人面前还不跪下?”

    说着,曹琮就要伸脚去踢宋九茗的腿,谢慕华急忙伸手制止曹琮,转过脸来看着宋九茗:“我也不拐弯抹角,我觉得你这个人,重义气,有头脑。不如以后跟着我吧!”

    宋九茗抬起头来看着谢慕华,叹了口气:“宋某早就是该死之人,忠臣不事二主。你不必多言了!”

    谢慕华笑道:“果真是个迂腐的汉子,刘继轩去契丹借兵复国。你真以为契丹人进了中原就会帮你们复国?那些契丹人所过之处无不是烧杀掠抢,就连小孩他们都不放过。这不是去借兵复国,这是引狼入室!河东路百姓已经极苦,早日结束战乱,他们就可以早一天休养生息,当今皇上是圣明君主,宽厚仁爱。大宋治下国富民强,若是你觉得去找契丹借兵,是为了复国。那你就错了,你们是河东路百姓的罪人,乃至全天下汉人的罪人。”

    “石敬瑭割让幽燕十六州给契丹人的后果,你已经看到了。要是刘继轩引狼入室,你觉得他会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你们跟着这样一个人,这也算是忠臣?真要说忠臣的话,你应该去东京,刘继元就在那享福呢?”

    谢慕华一番话把宋九茗说得哑口无言,但那个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慕华见宋九茗脸色变幻,知道自己这一番攻心已经奏效,接着说道:“你看看杨老将军,大宋的子民也爱戴他,这是为何?他守卫雁门关,就是保护了河东路的百姓不受伤害,就是捍卫着我们汉人的土地。这才是真正的忠臣!而你呢?”谢慕华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是人才,才要招降于你。若是你执迷不悟,这等迂腐的人,我要来何用?”

    宋九茗汗出如浆,他自幼苦读诗书,研习兵法就是为了要一展所长报效国家。可是北汉已经腐朽到了极点,刘继元就连国家栋梁都能杀死,又怎么会明白宋九茗一颗报效国家的心?宋九茗年近四十才不过是个支使而已,想要一展所长,谈何容易。直到太原城破,宋九茗侥幸逃生,从此立志复国。

    可是就算复国又能怎样?河东路的百姓是不是还经得起战火?契丹人来到这里就会走吗?复国之后的大汉是不是成了契丹人的傀儡政权,成了大宋和契丹之间的缓冲地带?这些问题,宋九茗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一个忠字,自古以来不知道蒙蔽了多少名臣大将,多少人含冤而死!又有多少人壮志未酬!

    直到谢慕华这一番话,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一般轰在宋九茗的脑门上。隐约觉得谢慕华话中另有深意?忠,到底是忠于君,还是忠于国?还是忠于全天下的汉人?但是宋九茗已经不敢再想下去,谢慕华的思想和他自幼受到的教育已经激烈的冲突在一起……宋九茗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我降!”

    谢慕华微微一笑:“这就对了,不过回东京之后,再安排你的差事吧!”

    曹琮把宋九茗带了下去。谢慕华长出了一口气,北汉虽然腐朽不堪,但是并非没有人才,之前抓到宋九茗的时候,仔细盘查,觉此人着实不简单,整个河东路的骚乱几乎是他一手制造的,北汉的残兵败将,几乎都被宋九茗联络在一起,这次刘继轩攻打雁门关,要不是宋九茗早已整合了河东路的盗匪,又怎么能这么快的掀起暴风雨呢?

    再说代州那一次,宋九茗安排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要不是自己运气好,误打误撞赶到代州,一举颠覆了双方的实力对比。现在杨家不知道是什么样了,杨继业是不是还能守住雁门关,就不好说了!

    不过眼下虽然胜了一场,叫辽国人吃了大亏。可耶律善补还有一万五六千战斗力完整的辽军在外,这一次没能把耶律善补和刘继轩杀死,这两人可学聪明了,再也不会上当了。接下来的仗就要真刀真枪的打了!

    谢慕华叹了口气,要不是辽国人这么一闹,自己现在应该左拥右抱,带着两位娇妻乐呵呵在开封府玩双飞才对。可现在还要拖着病体,在雁门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跟辽国人打生打死。

    正想得出神,忽然杨继业快步走了过来,神色肃穆,走到谢慕华面前,杨继业低声说道:“探马回报,辽国在雁门关增加援军,约有万人。”

    谢慕华神色一凛,问道:“可向潘太师求援了么?”

    杨继业摇了摇头:“我就是来向你借人来的,派潘惟吉前去搬兵可好?”

    谢慕华笑呵呵的看着杨继业,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杨继业还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第十七章 突袭

    “燕王,请三思啊!”

    耶律休哥苦苦劝说,明天就是受降的日子,休哥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稳妥,万一被李继隆所乘……一大早休哥就来到韩匡嗣的营帐,说什么也要韩匡嗣改变主意。

    “等你当了都统再说吧!”韩匡嗣一肚子火气,他一早起来的好心情就这样被耶律休哥给弄没了。本来李继隆投降,韩匡嗣左思右想,应该是三个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可是这个休哥偏偏危言耸听,一会儿说李继隆是诈降,一会儿又说宋军可能有其他阴谋诡计?能有什么阴谋诡计?韩匡嗣自觉一切尽在掌握中,要不是看在休哥是北院大王的份上,韩匡嗣都想叫人把休哥打出去。

    “燕王……”

    韩匡嗣脸色一板:“北院大王,若是每个来投降的我们都不接纳,岂不是凉了人心?将来宋人知道无法投降大辽,只能与我们拼命死战。到那时,北院大王又将何为?”

    耶律休哥知道无法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北院大王,燕王如何看法?”休哥走了出来就被耶律抹只拉住。

    耶律休哥叹了口气:“燕王不肯听我劝告,一意孤行。若是如此,我军危矣!”

    耶律抹只也叹了口气,他官职更低,就连休哥说的话韩匡嗣都听不进去,那他就更别提了。何况韩匡嗣在耶律贤面前极为得宠,这次韩匡嗣见幽州之战,就连他儿子都立下大功。他自己却从来没有领军打仗过,所以一个劲的向耶律贤请命,要领军出征。耶律贤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料想上次就连赵光义都在幽州阵亡,也不免小觑了宋军。明知道韩匡嗣没有打过仗,却不顾萧燕燕的反对,坚决命他都统各路兵马讨伐镇州。

    休哥想了想:“你随我来,去找南院大王!”

    耶律沙今天心情很不错,韩匡嗣昨天晚上在他面前说得言之凿凿,两人越分析越觉得李继隆投降是真。既然是真的,那就不需要担心了。耶律沙一早起来就吃了一支羊腿,胃口大好。本来今日应该去巡查右翼的,耶律沙也懒得去了,还有什么好查的?那边对着李继隆,明天李继隆就来投降了,还需要防备吗?

    主将都如此懈怠,何况下边的人呢?

    西线守军这些日子也都烦了,宋军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没事就和辽军接触一下,但是始终没有爆成规模的战役。辽军早已放松了警惕,这几天,宋军更是连接触也不接触了。辽军也乐得清闲,谁都只有一条命,难道非要刀头见血才行么?

    况且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一丝寒风都没有,那些辽军刷了马,也懒得将马鞍装上去,前些天,天气潮湿,马鞍摸起来都有些湿漉漉的,正好太阳这么好,赶紧晒一晒,天知道下一次遇到这样的好天气是什么时候。

    暖洋洋的太阳晒得契丹士兵都有些懒洋洋的,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有人感觉到了不妥,这大地好像隐约有些震动,跟着,不止他一个人感觉到了,更多契丹士卒也觉有些不对劲。

    耶律沙连铠甲都没披挂,就从营帐里跑了出来,举目向远处望去。

    忽然远处有契丹兵吹响号角,一个接一个声音嘶喊着:“敌袭!敌袭!”

    这里地势平坦,上万宋军骑兵,穿着明亮的铠甲,在阳光下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万余宋军就像一股钢铁的洪流,流动在幽燕大地上。

    就在契丹人还在高呼敌袭,还在拼命的找自己的武器,还在疯狂的把马鞍往马匹身上套的时候……宋军的先锋已经冲入了契丹人的右翼,他们一个个就像下山的猛虎,要把在幽州失利的耻辱全部都爆出来。这一支军队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尖刀,狠狠的杀入辽军的大营。犹如乘风破浪的快船,犹如势不可挡的洪水,把混乱的契丹人分割开来。

    “杀!”

    “杀!”

    养精蓄锐已久的宋军要为大宋禁军的威名佐证,要为死难在幽州的同袍复仇,要为宾天的赵光义雪耻。万余人爆了不可抵挡的力量,就像火山喷时愤怒的熔岩,将死亡带到辽营的每一个角落。

    许多契丹士兵只能骑着没有上鞍的马匆忙来迎战,却被全副武装的宋军一刀劈落在马下。弓箭手找不到自己的箭壶,骑兵找不到自己的马刀,耶律沙的前营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打击下,迅崩溃了!

    几乎所有的契丹士卒都在拼命的奔逃,他们不知道要跑向哪里,他们只想躲开这一股夺命的洪流,哭声,喊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处处响起。大宋的禁军仿佛一个个都成了死神,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遇到的每一个契丹人的生命!

    “李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赵延进看着李继隆的眼神里满是钦佩之情。

    李继隆摇了摇头:“这计策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谢慕华大人的计谋。他传书给我,说韩匡嗣为人自高自大,又刚愎自用。偏偏韩家是汉人出身,在辽国宗室里始终被当做外人。虽然官封燕王,却隐约有点遗憾。他劝我用诈降之计,就算别人不信,韩匡嗣也必然是信的。他的心里早已把中原看做蛮夷,而把自己当做彻底的契丹人。这样的人,自然以为我的投降是真的。只要他们放松警惕,就是授之时!”

    赵延进笑着点了点头:“我在幽州也曾和谢慕华大人有一面之缘,谢大人才华出众,常有惊人之举,是难得的人才。有这样的才子从大秦回来大宋,是我大宋的福气。如今皇上重用与他,谢大人自然为国为民尽心尽力!”

    李继隆长长的吸了口气:“我部骑兵已将敌营突破,接下来就要看赵将军的了!”

    赵延进令旗一展:“进军!”

    在徐河的宋军步军列成整整齐齐的方阵开始向辽军逼近。赵延进也是难得的将才,他把部属分为左中右三部,前边是清一色的步军,阵容严谨,手持长枪、麻扎刀之类的长武器,用于对付辽人的冲锋,右侧是赵延进所部的骑兵,而左翼是在步兵掩护下的弓箭手。数万步军踏着整齐的步伐,伴随着身后激荡的战鼓,义无反顾的朝辽军冲去。

    “这可如何是好?”

    韩匡嗣慌了手脚,带着兵马赶到耶律沙的前营,已经溃不成军。耶律沙的部下四处逃生,将韩匡嗣的兵马队伍冲乱。宋军骑兵化整为零,一路路追杀四散而逃的辽军。

    耶律沙直退到韩匡嗣的面前,他身上中了一箭,见这败势已经不可挽回,急忙大叫道:“燕王,咱们退吧!”

    韩匡嗣就像呆住了似的,用马鞭指着正前方:“你看!”

    正南方,沙尘蔽日,齐刷刷的步伐声,震荡在天空中的鼓声,交替如雷。一看望不到头的宋军步军朝前营逼近。韩匡嗣在辽国长大,一辈子没有上过战场,以为骑兵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兵马,没想到宋军的步军声势如此浩大,顿时慌了手脚,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竟然愣住了!

    “走啊!”耶律沙咬着牙把插在肩头的箭支拔了出来,他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提了把马刀在手,指挥队伍后撤。

    宋军已经冲进了辽营,一面面飘扬的旌旗就像是一朵朵鲜花怒放在燕赵大地上,在这片走出过无数慷慨豪侠之士的土地上再度书写壮丽。

    “李汉琼!”

    李继隆冷眼看着战场,如今的仗已经完全落入了宋军的掌握中,以庞大的步军方阵摧毁辽国人的斗志,以养精蓄锐的骑兵不停追击。穷寇莫追这四个字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如果是谢慕华在此的话,说不定还要说上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呢

    李汉琼也是大宋有名的勇将,见各部都投入战斗,早就心痒难耐。一听监军叫他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提起大刀答道:“末将在!”

    “你带领本部军马从东南方杀入,记住一定要逼得契丹鞑子从西线撤退。始终咬着韩匡嗣不放就行,也莫要逼得太紧。这些辽军并非泛泛之辈,若是逼得太紧,他们拼死一战,就算我军得胜,伤亡也必定惨重!”李继隆仔细吩咐道。

    李汉琼哈哈一笑,大步走了出去。他向来是以勇武著称,攻打太原的时候,李汉琼头部,手臂两处中箭,也死战不退,依然率先攻上太原城。这样的勇将,在辽军溃败的时候出动,虽然有些大材小用,可用的恰到好处,必定可以把辽人追的喘不过气来。

    刘廷翰一直不言不语,静静的看着李继隆号施令。

    李继隆回头一看刘廷翰,便笑道:“李某越俎代庖了。”

    刘廷翰展颜一笑:“李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刘廷翰不过是观察使而已,说起用兵哪里及得上李将军如此高明。皇上虽然命我总领三军,可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李大人带领大军打出这么漂亮的一战。在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继隆将手中令旗递给刘廷翰:“还请大人痛打落水狗!”

    两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第十八章 固定马镫

    潘美终于姗姗来迟了,不过最好的消息就是,潘美终于来了!

    谢幕成长出了一口气,呈报战功的事终于让潘美看清楚一个事实。他在这一仗里没有挥任何作用。换言之,杨继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大宋的忠诚,谢慕华亲临敌前,设计大败辽军;只要谢慕华愿意,他大可以自己写一份公文转呈到东京去。只是到那时,赵德昭会怎么看潘美这位驻守河东路的第一大员,那就很难说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潘美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谢慕华等人白白把功劳送上,要是潘美再不知道怎么做事,只怕天下人都要奇怪潘美是如何当上大宋的太师,河东路的兵马都部署了!

    潘美亲自领着两万大军赶到雁门关,如此一来雁门关上下宋军达到三万余人,无数军旗飘扬如海,无数刀枪茂密如林。雁门关得了大批援军,杨继业更是胜券在握!

    “太师!之前我军避而不战,是因为我军兵少,辽军又善于野战,倘若出战不利。唯恐雁门关有失。如今太师亲率大军来此,杨继业愿领一支军出城野战。取耶律善补级!”杨继业大声说道。

    潘美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坐在雁门关的太师椅上了,雁门守将、谢慕华等人云集在此。潘美听杨继业这么一说,转脸朝谢慕华看去。

    谢慕华笑道:“在下虽然奉旨监军,但是行军打仗的确不是在下的长处。之前太师镇守太原,在下才与杨将军商议,蒙皇上庇佑,总算是胜了一场。不过是侥幸至极。如今太师亲临雁门关,在下自当谨守职责。退敌之事,还请太师和杨将军决断!”

    潘美心中暗骂小狐狸,狡猾狡猾地!赢了一场得了功劳之后,就开始老老实实当监军了?看自己来到雁门关,便把大小事往老太师身上一推,这小子倒是油滑的很那!

    潘美想了想,说道:“耶律善补虽然攻城受挫,不过他手下辽军还有两万余人。辽军骑兵又多,来去如风。我军驻守雁门,多是步军。出战就算打胜也无法全歼敌军。与其这样不如坚守雁门关,待镇州一线退敌之后,耶律善补自然知难而退了!”

    杨继业待要再说什么,却见谢慕华使了个眼色,便不再说话了。

    谢慕华自家知道自家事,如今身居高位,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成百上千人的性命。潘美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已经是太师了,潘美又没有篡位的野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要是杨继业再坚持出关迎战,赢了倒好说,要是输了,这个黑锅总是要有人来背的。虽说花花轿子人抬人,可是墙倒也是众人推。真要是杨继业一力坚持,十有**潘美会逼杨继业立个军令状下来,让他先把责任揽上身。

    谢慕华倒不是觉得杨继业一定会打败仗,只是战场险恶,没有人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能取胜。现在的历史已经不是谢慕华在中学历史课本上学过的历史了。况且杨继业很快就是自己的泰山老丈人,要是他背了黑锅,就等于谢慕华自己背了黑锅……

    潘美只是说些雁门关上的军情布置,谢慕华越听越是无趣,这些事情多半他都是不懂的。正无聊的快要打哈欠的时候,忽然潘惟吉快步走到门前,大声叫道:“有军情禀告!”

    谢慕华顿时来了精神,却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强忍着没问出来,只听潘美问道:“何事?”

    潘惟吉说道:“雁门关外的辽军,看样子是要撤了!”

    潘美立刻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大步朝关口走去。谢慕华等人急忙跟在潘美身后,一行人快步走上雁门关城头,举目望去,远处辽军营寨尘土飞扬,一队队士卒往来穿梭。谢慕华并不懂行军之事,却听杨继业和潘美两人指指点点,想必是辽军之前来的那一支军并不是要来强攻雁门关,而是来接应耶律善补的。如此一看,只怕是真的要撤军了。

    “既然契丹人撤军,不如我们随后追杀?”潘惟吉忍不住插口说道。

    潘美一听这话,本来有点生气,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养子所说,耐着性子说道:“惟吉,你仔细看看,辽军此退,进退有据,井然有序。必定是做足了功夫。若是贸然追击,只怕落入敌人圈套。”

    杨继业也有些惋惜,低声说道:“若是不追,只怕是纵虎归山了!”

    潘美忍不住说道:“杨将军行伍出身,想必不知道孙子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商鞅的商君书中所说——大战胜逐北无过十里。何况现在辽军并不是被我们击退,而是自行退却,他们能没有埋伏?”

    此时城下辽军已经开始撤退了。谢慕华仔细看着辽军动态,这次辽军采用的是交替撤退法,即在离雁门关最近的军队撤退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军队保持作战状态。待撤退军队撤过作战军队后方,变换为作战队形之后,作战军队向后撤退。如此反复!直到进入安全区域,这才开始整军撤退!

    谢慕华隐约想起在后世好像看过这样的撤退法,要是辽军采用这样的策略。就算是追击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战果。其实在雁门关双方只不过是交战一次而已,辽军根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战斗力保持了完整。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从那里绕过雁门关,若是有一支军能吊住辽军的话。我可以带两千军马绕到敌后,从北向南向辽军动突袭。如此一来,辽军必然大乱,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可获全胜!”杨继业还是有点不甘心,又提出一个建议。

    潘美皱了皱眉头:“果真有这条小路?”

    杨继业斩钉截铁的答道:“有!”

    潘美思索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我给你两千精锐,你带人潜入敌后。石保庆!”

    石保庆急忙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你领骁武军,跟着辽军却不接战,主要镇住辽军,延缓他们撤退的度便罢!”石保庆得了将令,和杨继业一起下关点兵去了。

    谢慕华笑道:“太师,若是杨继业此番成功,那也多亏了太师指挥有方。”

    潘美心中得意,他并不了解雁门关的地形,听说有这条小路在,那便是胜券在握了。杨继业在雁门关打了一辈子仗,只怕再没有人比他对雁门关熟悉了吧!

    潘美笑道:“可惜雁门关的辽军始终没有满城那边多,耶律善补也不过是个区区统军使而已,就算抓到刘继轩这个汉贼,也算不上什么大胜。而且这些辽军马匹精良,他们骑术又极精湛,就算是前后夹击,想来战果也不会太大……”

    潘美喃喃道:“契丹人的铁骑着实厉害,若是我大宋能有一支皮室军那样的精锐精兵就好了。可惜,无论是骁武军还是骁骑军……侍卫马军司的精锐始终是稍逊皮室军一筹。”

    谢慕华低声说道:“太师不必忧虑,契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孩童学会走路就开始骑马射箭,骑术精湛那是自然。我大宋骑兵都是入伍之后才开始训练,要想赶上皮室军,倒要在器械上多下功夫……”

    潘美想了想道:“兵刃?马匹上无非就是缰绳、马鞍、马刺、马镫……”

    谢慕华一听马镫这两个字,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力拍了拍脑门,口中还喃喃自语道:“马镫……马镫……”

    潘美看谢慕华这副模样,不知就里,急忙说道:“谢大人,不如先坐下来歇息一会吧!”

    “我想到了!”谢慕华忽然高声叫了起来:“太师,你想,若是马镫能固定在马鞍上,那又如何?”

    不等潘美答话,谢慕华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步弓之所以比马弓更远更劲,是因为步卒脚踏实地,能使用全身力气放箭,不在马背上颠簸,准头自然精准。可是如果马镫能固定在马鞍上,就可以大大减少骑兵控制马匹的力量,马弓威力至少增加一倍,两军交战之时,骑兵双腿能够力,威力更加强大……”

    谢慕华听到潘美提起马镫顿时想了起来,正是宋辽期间,才出现了固定马镫的战术,在那之后,骑兵的马弓射程增加了一半,而在马上冲锋的时候,冲击力也更加强大。

    当初在论坛跟网友辩论的时候,谢慕华就曾经说过,如果在对马的训练上无法战胜游牧民族,那就要在器械上想办法,只是来到大宋这么久。谢慕华一直事务缠身,居然把固定马镫这一茬给忘记了。

    潘美也被谢慕华一语惊醒,抚掌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只需要固定马镫便可……”

    潘美口中虽然是如此说话,但是他和谢慕华心里都明白,固定马镫是确实可行的,但是骑兵的训练也要跟上。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见到成效的事情。但是谢慕华这句话却是给大宋的骑兵点出一条明路,这位在沙场打拼了一辈子的老将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谢大人,你这献策的功劳,不下于歼敌三万啊!”潘美笑呵呵的看着谢慕华。

    谢慕华微微一笑,两人的心思都飞到马镫上去了!

第十九章 西山坑谷

    “退!”耶律沙到底是战将出身,虽然辽军已经被宋军打乱,但是耶律沙勉强组织起一支队伍,保护着韩匡嗣朝北退去。

    “丢了……都丢了……”韩匡嗣疯般的大喊起来,把举着主帅大旗的士兵从马匹上拽了下来,飘扬的帅旗在乱军中格外醒目,宋军几乎全都追着这面大旗穷追猛打。韩匡嗣心惊胆战,只求逃生,什么主帅旗鼓再也顾不上了!

    但是北归之路没了,韩匡嗣和耶律沙目瞪口呆看着漫天蔽野的大宋士卒从身后杀了出来,那些三个月前被他们像赶羊一样赶到镇州的宋军,如今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疯狂的砍杀着只顾逃命无心恋战的大辽战士。

    根本看不清有多少宋军,只能看到是节度使崔彦进的旗号,密密麻麻的宋军从北面杀出,像汹涌的惊涛骇浪无情的冲刷着散乱的辽军。

    耶律沙狂吼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兵就要扑过去。却看见一支骑兵拼命朝崔彦进的军队冲了过去,苦苦抵抗着宋军疯狂的攻势。耶律休哥的兵马终于在这最危险的时候挥了最强的战斗力,他和耶律斜轸、耶律抹只一起一面收拢残军一面把组织起来的辽军投入战斗。

    “燕王,去西山坑谷,从那里退去易州!”耶律休哥大声喊道。

    韩匡嗣失魂落魄,没有答话。耶律斜轸急了,抓着韩匡嗣的马缰:“燕王,我和北院大王一起收拢残军且战且退,你们快往西山坑谷走,那里宋军兵少,若是不走的话,稍候宋军大阵合围,想走都走不了!”

    耶律沙见韩匡嗣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心头一阵厌恶,指挥着亲兵把韩匡嗣扶上战马,自己领了一路军马朝西退去。

    “嗖!”一支利箭朝耶律休哥射了过来,擦着他的肩头飞过。跟着一群宋军猛扑过来,为一人穿着一身长短齐头甲,看起来像是个将领模样,一群人将休哥围在中间缠斗起来。长刀夹着凌厉的风声照着休哥的面门劈了下来,休哥两腿一夹战马,急忙朝后退却。那长刀势头不减,一刀将休哥的马头砍了下来,那匹跟随了休哥多年的心爱战马轰然倒地。休哥在战马摔倒之前,两腿一蹬,借力跳了出去。手中长刀舞动,将面前的几名宋军一一劈死。那宋军将领居高临下催动战马朝休哥追杀过来,休哥没了战马只能边战边走……

    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的部下拼命死战,但是大势已去,辽军已经溃不成军,宋军却越战越勇,弩兵,重装步兵,骑兵全部投入战场,在杀红了眼的宋军穷追猛打之下,斜轸和休哥组织的防线越来越凌乱。

    斜轸见休哥被人追得太紧,急忙弯弓搭箭,一箭射中那员宋将,休哥趁机夺了那匹战马,朝斜轸这边靠拢过来。如今宋军三面一起进攻,所幸他们的骑兵不是很多,不然的话辽军的损失只怕更大。休哥扫了一眼战场,叫道:“我们也退吧!”

    斜轸猜测韩匡嗣应该走得远了,高声喊道:“随我来!”

    残余的辽军急忙靠拢过来,护着斜轸和休哥等人也朝西退去。

    ……………………

    孟元喆已经看到远处奔逃而来的辽军了,他缓缓的趴下身体,单膝跪地,取出弓箭,用力拉开弓弦,搭上长箭,辽军越来越近,孟元喆几乎可以看到他们张皇失措的脸,身上的血污。孟元喆只觉得身上热热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本不是个勇敢的人,但是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却是最乐意去做的。现在的辽军犹如丧家之犬,早已斗志全无。不趁机大捞功劳更待何时?孟元喆微微觉得胳膊有点酸,好些日子没有好好操练过了,弓马都有些生疏了,可惜现在也来不及换一张轻点的弓了……

    那些辽军已经快要逃到西山口了,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孟元喆大声叫道:“放箭,放箭,把这些契丹杂碎统统给老子射死……”他手中弓弦一松,一支利箭如电飞出,洞穿了一名辽军的咽喉……

    西山坑谷忽然冒出无数宋军,一个个手持强弓利箭,顷刻间箭如雨下,朝那些四散奔逃的辽军飞射过去。这些弓箭手压根就不用去看准头,在坑谷口这么狭小的地方,如此高密度的箭雨带给辽国人的只有死亡的讯息……一片片血花飞溅而出,一个个士兵倒了下去,他们哭喊着嚎叫着希望身边的战友能拉他们一把,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拖回去,但是那些战友根本顾不上去看他们,人脚、马蹄……把他们踩成肉泥!

    契丹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勇气,他们只想快点离开战场,只管低着头往坑谷里冲……只要冲过坑谷就算是脱离了战场,他们的生命就能保住,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去收拢士兵抢占山头,也没有人组织弓箭手和宋军对射,只有三三两两的契丹人摸出自己的弓箭,绵软无力的和宋军对射之后,再被万箭穿心……

    “噗……”

    第一个冲进坑谷的骑兵忽然连人带马消失在地平线,只见尘土飞扬,那名倒霉的契丹骑兵已经被陷坑里的木桩刺穿身体,血肉模糊的倒毙在坑中。他身后的契丹人急忙想收住马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为了逃命已经疯狂的契丹人把好不容易勒住战马的同伴撞下陷坑……

    孟元喆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一会儿功夫,契丹人就在这西山坑谷前丢下数百条性命,只是不知道韩匡嗣、耶律沙等人是不是也在其中,杀伤辽军的功劳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生擒辽国燕王,南府宰相的功劳大啊……

    孟元喆拔出腰刀:“杀,给我杀!”

    山后埋伏的宋军纷纷跳了出来,他们手中的刀枪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他们的脸上充满杀气,辽军已经败了……那支在幽州把二十万宋军打得落花流水,杀得血流成河的辽军已经溃不成军了……为同袍复仇,为大宋正名……为自己能在功劳簿上记上重重的一笔,这些宋军居高临下猛扑下去,顿时在西山坑谷口混战做一团。

    韩匡嗣就在败军之中,指着谷口,颤声喊道:“我们逃不掉了……”

    耶律沙急忙指挥队伍朝后退去,身后却是尘土飞扬,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等人带着残余的辽军退了过来。耶律沙一看是自己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疯狂的嘶喊起来,带着他手下的战士拼命的朝谷口冲击。

    人在最危急的时候总是能爆最强大的力量,更何况契丹人是个以勇悍著称的民族,当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队伍也加入冲击的行列之后,宋军渐渐抵挡不住,孟元喆本就不是个勇敢的将领,让他捡便宜痛打落水狗还行,要他刀头见血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那可真是抬举他了……

    契丹人用血肉之躯填平了陷坑,休哥自带一军断后,溃散的辽军终于用无数条生命作为逃亡的代价冲出了西山坑谷。

    呼延丕显微微摇了摇头,李继隆见呼延丕显如此神情,淡然一笑:“呼延将军,可是有些惋惜?”

    呼延丕显一肚子不服气,朗声说道:“要是监军大人肯让我自领一军埋伏在西山坑谷,末将敢拿性命担保,这些契丹鞑子一个也跑不掉。”

    李继隆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困兽犹斗,更何况耶律沙的大军乱了,可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的队伍依然整齐,正是因为有这两支军,契丹鞑子才有机会逃向西山坑谷,否则的话,在满城就被我们全歼了!我军兵力和辽军差不多,无论是谁埋伏在西山,都不可能有太多军马,否则我军正面战力就不足以摧毁辽军大营。崔将军领军从身后攻敌,赵延进将军又统帅步军……西山那边只能伏击一下,要是能截杀辽国大员自然是好的,让他们突围也没什么好惋惜的……要可惜,就可惜谢慕华大人那一万军马不在满城……”

    呼延丕显毕竟在东京城的官场里见识多年,自然明白,刘廷翰是主帅,手下四位节度使都要平衡,崔彦进埋伏身后、李继隆侧翼进攻,赵延进正面打击……要是西山的伏击战不让孟元喆去打,而是派了他呼延丕显的话,那让孟元喆如何自处?李继隆那番话听起来像是安慰呼延丕显,其实也是告诉他,这一仗只能交给孟元喆,反正是打落水狗了,那就看运气吧!

    “不知道西线谢大人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李继隆有意岔开话题。

    呼延丕显笑道:“潘太师是大宋良将,杨继业老将军勇武难敌,加上谢大人足智多谋,末将以为辽军必然讨不了好,说不定雁门关的辽军比满城的辽军败的还快还早呢!”

    战场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满地尸体,血流成河,残枪断刀散落在地上,宋军将士兴高采烈的打扫着战场,缴获的辽军主帅旗鼓一早就送了过来。李继隆看着惨烈的战场,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次打退了辽军,边陲至少可保一年平安……幽燕、幽燕、什么时候真的夺回幽燕,大宋才算是真的平安了!

第二十章 岭南备战

    谢慕华独自站在雁门关口,在他没到大宋的那个后世里,这里也是中华儿女的土地,如今这里是两个国家。一个在军事力量上堪称当时世界最强大的辽国,而另一个是经济实力雄踞世界第一的大宋,这两个国家从幽燕之战开始,二十多年战火不绝,历史究竟会不会按照谢慕华的构想来改变……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现在的谢慕华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很风光的二品大员,但是谢慕华很清楚,他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军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凭借皇帝对他的信任得来的,如果有一天赵德昭失去了对谢慕华的信任,那他就只是一个空壳。

    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实的……

    谢慕华的思想已经远远的延伸了出去,大宋有着无比强大的国力,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军力,在冷兵器的时代,军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所以辽国被金人消灭,金国被蒙古消灭,大宋最终也亡在蒙古人的手中。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历史并不会因为汉人的文明就怜悯他们,而一次次取得血腥胜利的却是那些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形成的“野蛮文明”。

    民主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民主需要有足够的民智……大宋已经打下了雄厚的基础,读书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空前崇高。只有开了民智才能有条件实行民主,但是这个阶段要多久?二十年?三十年?谢慕华不知道。所以,现在只有独裁才能造就一个强大的帝国,一个强大的君主和一支铁血的军队。

    大宋矫枉过正了,汉人并不缺少像游牧民族那样的血性,看看春秋战国的历史,看看蒙恬、卫青、霍去病、李广、李靖……和外族战斗的历史,就会明白,汉人从来都是尚武的民族,从来不屈服于任何人。但是赵匡胤为了保住他一家的统治地位,有宋一朝,把汉人的尚武精神阉割的所剩无几!

    这个时代的人,看不到未来的历史。但是谢慕华知道……

    “谢大人,你身子刚刚好些,当心着凉!”不知什么时候,杨延彬走到了谢慕华的身边,抱着一件披风,递给谢慕华!

    谢慕华笑了笑,接过披风裹在身上,像杨延彬这样的后起之秀,一定要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他们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完成梦想的基石。一个强大的团队,有文臣、有武将、有财政高手、有后勤专家……谢慕华自己明白自己的事,说起任何一方面的才能,他都是平平无奇。唯一比他人优胜的就是多了千年的见识,知道历史的走向而已!

    远处隐隐看到大队宋军归来,谢慕华紧绷了一天的脸上终于彻底舒展开了:“走,杨老将军他们凯旋归来了!”

    大宋在幽州损兵折将之后,这一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雁门关战线,太师潘美,杨继业,谢慕华等人齐心合力,设计诱敌,全歼辽军三千精锐,随后屡次挫败辽国南院统军使耶律善补的攻击,在耶律善补撤退之时,杨继业带军从小路包抄到敌后,和石保庆一起前后夹击,大败辽军,斩敌两千余,缴获铠甲、战马、旗杖无数,契丹人仓皇而逃,杨继业足足追杀三十里,尸横遍野……

    如果说雁门关已经算得上是一场大胜的话,那满城战役就更加了不得。在刘廷翰观察使和李继隆等四位节度使的指挥下,宋军在满城阵斩辽军一万三千余人,俘虏辽军三万五千余人,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就连韩匡嗣的主帅旗鼓都被宋军缴获成了战利品。

    大宋在幽州惨败给契丹人之后,士气一直低落。这一场胜利不但重振了大宋官兵的士气,更重要的是恢复了他们的信心,让赵匡胤一手打造的不败雄师不至于消沉下去。赵德昭龙颜大悦,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

    立功人等各有封赏,潘惟吉、杨延彬、曹琮等人个个兴高采烈。赵德昭又催促户部和兵部将攻陷太原之后拖欠的封赏尽快下去。这一次,是在白马岭之后对辽国的又一次大胜,虽然不能完全弥补大宋在幽州的惨败,但是却在北线和辽军的对抗中,重新把两军拉回到同一起跑线!

    “谢爱卿,李继隆都向朕禀告过了……你真是朕的福将啊!”赵德昭私下在福宁宫接见谢慕华。

    谢慕华心知肚明,他已经是二品大员,暂时是无法升官了,这次立下的功劳就先记着,将来一起再算。

    “这都是皇上洪福齐天,三军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微臣不敢居功!”谢慕华急忙说道。

    赵德昭也知道暂时是不能升谢慕华的官了,正要找些借口安慰安慰他,没想到谢慕华这么识大体,只字不提自己的功劳,反而都推到赵德昭这位皇帝和三军将士的身上。叫赵德昭怎么能不龙颜大悦?

    “朕要好好赏赐你!待朕想想,恩,你大婚在即,想必是处处需要用钱,朕就赐你三千贯钱,还有……”赵德昭总觉得三千贯钱有些小家子气,可是如今赵普的月俸不过是三百贯而已,一下子就几乎给了谢慕华一位宰相的年薪……

    谢慕华见赵德昭的脸色,知道他一时间想不到还能给自己些什么好处,于是趁热打铁:“皇上,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

    赵德昭有些愕然,谢慕华一贯不向自己要求什么的,这次居然主动开口,当即说道:“说吧,朕无有不允!”

    谢慕华朗声说道:“皇上,微臣从大秦归来之后,本想多看看中原的锦绣河山,可是一直事务缠身,无暇远游。微臣斗胆,要是将来能外放出去几年,一来磨砺一下自己,二来可以游览大宋的锦绣山河,不知皇上……”

    赵德昭点了点头,像谢慕华这般一下子就作了京官的倒也不多,就算是科举考上的状元,也要外放出去先做几年地方官,积累经验之后才能回京任职。谢慕华这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赵德昭用人之际又舍不得放谢慕华走,沉吟许久,这才说道:“谢爱卿,朕答允你,将来外放你经略一路之地。只是现在朝廷用人之时,你却走不得,须得把大瞿越国的事给朕办好了,才能外放你!”

    谢慕华心中大喜,又知道赵德昭心中始终对越南那边黎氏当权非常不满。千多年来,越南都是中华领土,岂容他们说独立就独立?难道真的不把天朝上国放在眼里?这越南是一定要打的。谢慕华急忙说道:“谢皇上恩典!”

    只听赵德昭又说道:“这次你们两线出击,打得好。让那些契丹人再不敢小觑我大宋。在你归来之前,朕已经命许仲宣担任岭南运转使,不久他就要远赴岭南了!”

    谢慕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知道赵德昭除了念着跟契丹人作战,对这越南也是始终放不下,既然派了许仲宣出去,就必有后文。

    “许仲宣跟朕说,南越之地多有瘴毒,唯恐军士水土不服,不知谢爱卿有何见解?”

    谢慕华想了想,说道:“皇上,我大宋精锐禁军大多是京东河北两路中人,都是北方人,若然攻打大瞿越国,北人南下,时日一久必然是水土不服的。南越之地天气酷热,又多山路,骑兵施展不开,就算是派骁骑军骁武军去,也未必就有十足把握。以微臣愚见,不如以水师出广州,同时兵分两路,一路从广南西路南下,另一路借道大理,攻打大瞿越国。大理国和我大宋一贯是兄弟之邦,借道之事,料想他们不至于不肯吧!”

    “至于兵源方面,微臣觉得为防将士水土不服,不如就动用广南两路的厢军,北方禁军无需太多,只要有万人足矣。其余士卒就在广南选拔,想那大瞿越国只不过是弹丸之地,兵少将寡,如何能当王师雷霆一击?就算是厢军,严格训练,精心选拔之后,也未必就差了多少!”

    赵德昭微微点了点头,谢慕华提出的战略是极好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谢慕华说借道大理却是因为后世一九七九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就是这么打的,十六万解放军一出云南,一出广西,齐头并进,直打到谅山,当时驻河内的外国使节几乎都跑光了。那一战是和王必成两位将军指挥的,谢慕华只不过是剽窃了两位解放军名将的战术而已,至于水路出广州也是一条好计策,大宋水师还是极为精锐的,到时候配合两路大军,登陆作战,就算大瞿越国的士兵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

    谢慕华接着说道:“对大瞿越国作战就要战决,那里瘴毒的确厉害,微臣在大秦之时,倒也学过一些防止疫病传播的方法,待微臣和许仲宣大人商议之后,详细呈报给皇上。只是攻打大瞿越国,最好是攻其不意,切莫教他们有了准备,到时候便可一战而下……”

    赵德昭笑道:“谢慕华,朕本来还在头疼,赵普等人分别举荐侯仁宝等人领军出征大瞿越国,朕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派谁去好。如今听你这么一说,那岭南军需自然是许仲宣,监军一职非你莫属,统军之将你替朕好好想想……说来侯仁宝已经年近古稀了,由他出征不好。邕州一带的将领只怕又互相不服号令,既然你把岭南战事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事,你就替朕好好想想吧!”

    谢慕华急忙说道:“谢皇上……”心中却是暗暗欢喜!

第二十一章 赏罚分明

    “混账!”

    耶律贤一声怒喝,苍白的脸色立刻通红一片,就像一下子把全部的生命力都燃烧出来一样,忍不住连连咳嗽几声,但是凌厉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跪倒在帐中的几位契丹重臣,那愤怒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皇上息怒……”萧燕燕急忙扶着耶律贤坐了下来。

    韩匡嗣老泪,连连磕头:“臣罪该万死!”

    “你以为你不该死么?大辽国数万将士的性命,全都葬送在你的手中,朕若是不斩你,怎么对得起死难将士?”耶律贤实在按捺不住心头怒火,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韩匡嗣,当日你一力请战,朕信得过你才将大军交付与你。你却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韩匡嗣磕头如捣葱却不敢说话,耶律沙等人跪在一旁,大帐之中呼吸可闻。耶律贤指着韩匡嗣:“你不听众将劝告,率军深入敌前,是一罪;整军不严,行伍不整,是二罪;抛弃大军,抱头鼠窜,是三罪;不查敌情,疏于戒备,是四罪;丢失主帅旗鼓,是五罪。韩匡嗣,你身犯五罪,按律当诛!”

    韩匡嗣大惊失色,把白苍苍的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连声喊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耶律贤怒不可遏,大声叫道:“来人,把韩匡嗣给朕拖出去斩了,传示众!”

    韩匡嗣脸色苍白,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口中高呼:“皇上……”

    “皇上,臣妾愿为燕王请命!”不想,坐在一旁的萧燕燕却站了起来,盈盈拜倒在耶律贤的面前。

    “燕燕,你……”耶律贤没想到这当儿萧燕燕竟然会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处决韩匡嗣。

    “皇上,不如先将燕王押下去,等候落!”萧燕燕说话不温不火,缓缓道来,却叫耶律贤心头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耶律贤随即叫人进来将韩匡嗣押了下去,又叫耶律沙等人在外听宣。

    萧燕燕往日和耶律贤一起,都是笑语盈盈,这次却严肃无比,将耶律贤扶到大帐当中坐好,又跪倒在耶律贤的面前:“皇上,大军损兵折将,燕王的确有过,但是却罪不至死!”

    耶律贤平素一贯敬重萧燕燕,听见这话却冷哼一声:“韩匡嗣葬送我大辽国数万将士的性命,他不该死,谁该死?”

    萧燕燕说道:“皇上,燕王从未领兵出征,这次是他第一次带兵攻打宋国。自从幽州一战之后,大辽国上下都觉得宋军懦弱不堪一击,非但是燕王轻敌,大部分宗室高官都看不起宋人,就连皇帝都死在幽州,败的不可谓不惨。但是,宋军实力其实不弱,回顾幽州之战,先是耶律奚底所部被宋军击败,跟着南院大王跟宋军对峙,虽然未败,却也没占到便宜。幽州城危在旦夕,随时可能被宋军攻破,要知道宋军是在攻下太原城之后,略作休整就千里跋涉来攻打幽州,已经是强弩之末!饶是如此,南府宰相耶律沙的十万大军赶到高粱河依然被宋军击败,要不是北院大王休哥及时赶到,故布疑阵迷惑宋军,又死死咬住赵光义不放穷追猛打……幽州只怕已经不是大辽所有了!”

    “宋军是赵匡胤一手锻造的强兵,宋国能一统中原也多亏了这一支兵,其中曹彬、潘美、呼延赞……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有这样的强兵,有这样的将领!大辽轻敌在先,又怎能把失利之责全怪在燕王身上呢?”

    “这次出兵镇州本就有些匆忙,想那定州、镇州、关南是宋人边防重镇,就算赵德昭再糊涂也知道重兵把守。决不能轻易让我们大辽国占了去。但是反观我军,准备不够充分,作战之前就是想夺些物资,能攻下镇州当然更好。宋军则同仇敌忾,上下一心,两军气势就差了许多,败仗也在所难免了!”

    耶律贤默不作声,他本来已经怒极,但是听萧燕燕这么一说,又觉得有些道理。其实就算是耶律贤也打心眼里没把宋军当一回事,所以韩匡嗣这个从未打过仗的人请战之时,耶律贤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韩匡嗣。还以为宋军软弱可欺,耶律贤又一贯宠信韩匡嗣,可以送一份功劳给他呢!当时朝中文武几乎一边倒的支持攻打宋国,萧燕燕那时候就说过这些话,可耶律贤当时又怎么听得进去呢?

    “可是这次满城之战,大辽国败的这么惨,难道叫朕这么放过韩匡嗣?”耶律贤反问道。

    萧燕燕接着说道:“那李继隆诈降之时,北院大王和南院大王曾经劝阻,可是燕王和南府宰相都不听从他们的建议。若说失职,燕王和南府宰相都有失职之处,皇上若是只追究燕王,却不追究南府宰相,叫人如何心服?”

    “当年皇上即位之时,几位汉臣先后凋零,如今也只有燕王还在皇上身边。皇上对燕王恩重如山,这才换来各族百姓对皇上感恩戴德,觉得皇上一视同仁,并不偏私。若不是皇上待燕王恩重,那韩德让又怎会死命为大辽守着幽州呢?我大辽治下,各族都有。如今朝中,宗室诸王日益强大,也需要人来制衡,皇上处置燕王之后,燕王和上京留守的职位,十有**要被宗室中人得去。到那时……”

    萧燕燕悠悠收了口,她帮助耶律贤主持朝政,宗室诸王就已经不满。朝中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与之平衡,大权就会被诸王把持,将来大辽说不定就会出现诸王争权的情形。萧燕燕博闻强识,知道汉人在汉朝时诸王叛乱,把好好的大汉朝葬送了,晋朝的八王之乱……大辽国不能重蹈覆辙啊!

    皇帝掌权,重在平衡二字,朝中决不能让一方势力独大,否则就会架空皇权,造就权臣。如此一来,皇权就危险了。

    宗室中人一贯对汉人不怎么看得起,所以韩匡嗣等人对耶律贤是忠心耿耿的。

    耶律贤心中的怒气渐渐消去,低声问道:“以皇后之见,该如何处置?”

    萧燕燕早有打算,见耶律贤如此问,便答道:“燕王战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降旨,降封燕王为秦王,遥领晋昌军节度使。以蜀王道隐代之为南京留守。这样一来,等于剥夺了燕王的权位,宗室那边便可以安抚了。耶律沙同样失职,一样降职闲置。皇上,北院大王休哥和南院大王斜轸忠心耿耿,领军有方。假若这次满城之战,是他二人为主将的话,料想不会有此大败。休哥在败军之际整军而战,掩护大军撤退,非但无过还有功劳,皇上赏罚分明,借此机会加封有功众臣,让休哥总领南京和对宋国作战事宜。休哥和斜轸都是难得的人才,皇上加意培养,两人感恩戴德,加上此二人用兵如神,手握南院北院十余万雄兵,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岂不甚妙?”

    耶律贤扶起萧燕燕,说道:“皇后,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朕方才性急了!”

    萧燕燕展颜一笑:“皇上为大辽国日夜操劳,臣妾能为皇上分忧已是万幸了!”

    耶律贤果然依照萧燕燕所建议,赏罚分明,将有罪之臣有功之将分别奖惩,同时一力提拔耶律休哥,令其总领南京,今后对宋作战之事,全部由休哥统领!如此皇恩,却叫休哥能不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数千里外的辽国人事变迁,可是东京城里却是风平浪静,杨继业已经奉旨调回开封府,赵德昭在御街以东赐了宅子给杨继业,在谢慕华的建议下,还真的给御笔亲书了“天波杨府”四个大字。距离谢慕华的婚期越来越近了,谢慕华成天忙的手忙脚乱,好在有当初向小周后借的五百贯和皇上御赐的三千贯在手,换成*人民币已经是百万富翁级的人物了。谢慕华从来没有这么多钱,一下子手中多了这许多钱,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使用,闲来无事之时暗叹两句:没想到来到大宋之后,居然一夜暴富,成了百万富翁!

    “老爷,门房有书信给您!”一个仆人快步跑了过来,将一封信呈给谢慕华。

    谢慕华只道又是什么礼单,拿起来一看,信封上“谢慕华大人亲启”几个小字写的娟秀端庄,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手笔,拆开来一看,谢慕华渐渐变了脸色。

    这信居然是小周后写来的,倒不是来跟谢慕华催债,而是先恭喜谢慕华大婚之期将近,又恭贺谢慕华在雁门关立功,最后才委婉的提到,说是有些忠心耿耿的随从,跟随自己多年,可是自己心愿已了,想回江南居住,有些人想拜托谢慕华照料,那五百贯自然是只字不提,言外之意还要送些茶资于谢慕华做贺礼,礼单居然堂堂正正的列在信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现在的谢慕华早已不单纯了,只不过小周后要远赴江南,谢慕华想起那日见到小周后曼妙的**,居然心头有些火热……

    谢慕华摇了摇头,将信揣在怀里,明天,明天就是他的大婚之期了!

第二十二章 新婚前夕(上)

    谢慕华对着宾客名单看了好几遍,该请的确认一个也不能少。但是赵普和李崇矩如何请法,倒叫谢慕华颇为伤脑筋。

    虽然谢慕华并不是什么政治人,可这几千年来中国的历史,历代帝王玩的就是个权衡之术。朝中的势力要平衡,就决不能让一家独大,赵普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李崇矩掌管枢密院,这两个人又是亲家,赵德昭嘴上没说过,可是心中未必不忌惮。之所以一手提拔谢慕华上来,也是因为要栽培自己人,平衡一下赵普和李崇矩的势力。

    况且,谢慕华大婚之后,和呼延家是亲家,是杨家也是亲家,这两位名将,呼延赞在开封府,杨继业在雁门关,一内一外,如同谢慕华的左膀右臂一般。要是挑一个不够分量的人站在赵普的对面,那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现在的谢慕华就已经有了这个分量,在开国元勋的心目中,谢慕华是个有能力的人;在第二代子弟之中,谢慕华已经和曹彬的儿子曹琮、潘美的儿子潘惟吉、石守信的儿子石保庆、杨继业的几个儿子和呼延赞最得意的小儿子呼延丕显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这些是武的……文臣,不但谢慕华需要,赵德昭也需要。

    赵德昭已经隐隐约约给谢慕华透露过,来年改元之后,春季就要重开科举,广招天下贤能,赵德昭甚至还想要谢慕华做主考官……虽然谢慕华本人并无功名,但是赵德昭觉得谢慕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谢慕华就只得背着这个“才子”的名头,一想到来年要去看那些“简约而不简单”的文言文,谢慕华就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要成婚,赵普是朝中第一号大员,不请是绝对不行的。请来又不能和他走的太近,否则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赵德昭的一片“苦心”?谢慕华苦笑一声,这官儿是越来越不好做了,高处不胜寒。手握大权的感觉确实很好,但是背地里要付出多少才能拥有这份权力?

    “老爷,这名单都没有问题吧?”管家见谢慕华看得有些出神,小心翼翼的问道。

    谢慕华点了点头,把名单递还给管家:“反正请柬是早就出去了,一时半会想不到的也未必是什么重要人物。”

    管家接过名单,揣在怀里,转身离开。

    谢慕华隐约觉得有些滑稽,要是在后世,只怕他还没结婚呢,可是来到大宋之后,居然皇帝给赐婚,一次还能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一想到这两个妻子,谢慕华心里又活络开了,后世结婚前也能呼朋唤友出去告别单身,疯狂一下。可惜的是开封府的风月之所虽然是多,谢慕华却不能叫朋友一起去,现在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的也就是杨家呼延家等人了,那些都是他的大舅子小舅子,开什么玩笑呢?结婚前夜拉上大舅子小舅子去妓院,那不是找打的么?

    谢慕华转念一想,小周后已经来信说要回江南了。一想到那天夜里的重重情形,谢慕华又忍不住有些冲动,反正明天之后就再不是单身汉了,那就今天晚上再去一次好了……理由,就是去给她践行吧!

    眼瞅就要出嫁了,杨八姐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再过一天,她就不再是杨家人,而是谢家的媳妇了。以后就会是另一种生活,哪怕还想女扮男装出去,或者混在军营里打仗也是不可能的了。想到在幽州那一场恶战中,谢慕华给自己吸毒疗伤的那一幕,八姐的脸上又忍不住红扑扑的!

    “延琪!”

    八姐急忙回头看去,却是佘太君和九妹两人亲自捧着凤冠霞帔,大红嫁衣走了进来。

    “姐姐,明儿个就是你出阁的日子了。我还真舍不得你!”九妹眼圈一红,差点就要掉眼泪。八姐急忙抱着妹妹,细声安慰,却一时间情不自禁,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

    佘太君把手中的物件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将门关好,低声斥道:“出嫁是喜事,哭得这么伤心,哪像是我们杨家的女儿?”

    “是,母亲教训的是!”八姐急忙收了眼泪,取出一块香帕,擦了擦眼睛。

    佘太君叹了口气,说道:“九妹,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你姐姐说!”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我偏要留在这里!”九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胳膊环在八姐的手臂上,摆出一副说什么也不走的样子。

    佘太君一直就拿这个小女儿没办法,只得摇了摇头,轻轻的伸手抚摸着两个女儿的头:“延琪,嫁给谢慕华是件好事。实话说,我们杨家归降大宋不久,朝中无人,就算是想把你许配给好人家,也不好寻找!之前在代州,那潘惟清,你们也都见过了,他和他弟弟潘惟吉都是眼高于顶志大才疏的人,偏偏潘太师是他们的父亲……在代州之时,也曾有人私下说过想提你和潘惟清的婚事,我和你爹婉言回绝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八姐大吃一惊,有关她的终身大事,居然她都没听人说起过。

    佘太君慈祥的抓着八姐的手:“只是有人多事罢了,我们杨家在这次雁门关之战以前,朝中诸臣多半还是防着我们杨家一手的。别说我和你爹要婉言回绝,要是真有人好事的话,潘太师当时也一定是要回绝的!”

    “我们杨家历代将门,大宋却重文轻武!”佘太君忽然闭上嘴,仔细侧耳听了听,随后说道:“这些话在外边可说不得。你爹爹只会行军打仗,忠字当头。朝中事务他是一点也不懂的,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偏偏我这七个儿子没有一个好文的,个个都喜欢舞枪弄棒,习读兵书。倒是那谢慕华,娘觉得他文采飞扬,心思敏捷。看他这一次在雁门关处理事务种种,就看的出来,此子年纪虽轻,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杨家能有这样的女婿,也算是不枉了!”

    “他这么有本事么?”杨九妹一直并不觉得谢慕华像母亲说的这般,顶多就是会作诗,脑子灵活点,这样也能称得上前途无量?

    佘太君幽幽的看了九妹一眼:“你可见过有人从半年之中以一介布衣做到二品大员的么?这倒也罢了,你们看看谢慕华从幽州到东京,几天时间就把当时得令的卢多逊从宰执上拉下来,轻描淡写的就把东京的禁军兵权拿到手。跟着只不过是一次雁门关之战,就把飞扬跋扈的潘惟吉、曹琮收拾的服服帖帖。当今皇上亲自为他赐婚,大辽国的君臣被他一纸合约玩弄在股掌之间。这样的人物,要是说他没有本事,为娘的倒真不知道谁还算有本事了!”

    八姐心里砰砰乱跳,她一直没怎么留心这些事情,如今佘太君全都说了出来,她忽然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原来自己的这个未来夫君这么有本事!

    佘太君看她那副模样,又叹了口气:“靠山王在官场一辈子,立下军功无数,可他要是个一勇之夫,也不可能官封靠山王了。曹彬、潘美还没封王呢。要是仅仅因为呼延家的女儿和谢慕华走的近点,就要把女儿许配给谢慕华,那才是笑话呢!”

    这些话杨八姐听起来都是似懂非懂,但是她明白,自从归顺了大宋之后,佘太君一直担心的就是杨家在大宋生存的问题。一个武将世家来到一个重文轻武的朝廷,一个北汉忠臣如何能让大宋的君臣认可……

    杨八姐也知道在这个年代,许多女子的婚姻都是身不由己的,出于政治的目的也好,出于金钱的目的也好,有几个女子能嫁给自己心满意足的郎君?其实她的运气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她的夫君是杨家也极为欣赏的人物。

    “女儿明白,出嫁之后自然要遵从妇德,侍奉夫君……”杨八姐说道。

    佘太君点点头,又嘱咐道:“那呼延家的女儿,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听人说起,长得也是花容月貌,一手枪棒功夫并不在你之下,那一日要不是她轻敌在先,你那招回马枪也难以得手吧?”

    杨八姐俏脸一红,但是她也是个豪气干云的女子,输了便输了,也不掩饰:“论起武艺,我确不如她,不过未胜先骄,也是兵家大忌。她身为将门之后,不明白这个道理,输了也不奇怪!”

    佘太君笑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皇上赐你们为平妻,可就算真个是娥皇女英,也要分个大小不是?那李煜的大小周后不也如此,争宠之时,就连大周后也能被妹妹气死。你嫁到谢家之后,莫要刻意去和呼延家的女儿争,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妒妇。若是他真的偏爱呼延家的多些,你就大量些吧!”

    “那要是呼延家的女儿欺负姐姐呢?”九妹不满的问道。

    佘太君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懂什么?她若是欺负你姐姐,岂不成了妒妇,那不是把谢慕华往你姐姐那边赶么!”说完,佘太君脸色一板:“你出去吧!”

    “为什么又要我出去?”九妹顿时不高兴了。

    佘太君笑道:“等你出阁的时候,这些话我自然会告诉你!眼下你还听不得!”

    九妹顿时红了脸,快步跑了出去。只留下同样红着脸的八姐还在和佘太君窃窃私语!

第二十三章 新婚前夕(中)

    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拿着羊脂白玉的酒壶,轻轻一侧,将面前两只玉盏倒满。

    “好像娘子早已知道在下会前来似的,这壶酒该不是准备独酌的吧?”谢慕华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小周后笑盈盈的看着谢慕华:“小女子不日将返江南,欲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隐姓埋名。这座楼子也不再开了,我和春兰的手中都还略有积蓄……”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看着谢慕华:“只是还有两个人却还留恋开封府,不肯离去。让我们好生放心不下!”

    谢慕华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莫非就是娘子托付给在下照顾的两个人?”

    小周后笑道:“真是瞒不了大人。这两人跟随我们多年,吃了不少苦。既然不愿去江南,总想替他们谋个门路。”

    谢慕华摇了摇头,苦笑道:“娘子别看在下现在看起来很风光似的,其实不然。现在大宋制度森严,文官须得科举,武官那就更不用说了。在下虽然有心帮忙,可要是他们考不上科举,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小周后浅浅的饮了半口,说道:“要是谢大人主持科举呢?”

    谢慕华心中陡然一紧,暗忖道,这个女子又如何知道?口中却敷衍道:“科举去年才刚刚举行,哪能这么快又有科举?再说了,朝中有才华之士数不胜数,就算是真的开了科举,哪轮到在下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去主持?”

    小周后也不说话,那双眼睛始终不离谢慕华的双眼。谢慕华做贼心虚,微微侧过脸去不和小周后对视。

    谢慕华仔细的把自己记得的关于小周后的历史全部回顾了一遍,越想越是心虚。真是小看了这个女子。小周后是在大周后生病之时进宫,既然是去陪姐姐的,又如何能和李煜在一起?况且人多说小周后当时被李煜强迫……不过这种事情,要不是小周后半推半就,李煜可不是赵光义那样的急色鬼,喜欢霸王硬上弓,又怎么能一晚就得手呢?

    谢慕华顿时醒悟过来,那时候小周后进宫根本就是去争宠的。

    这皇宫乃是天下最污秽最复杂的所在,就算是纯真孩童在宫廷里长大,也早已近墨者黑了,小周后在深宫中这许多年,又怎么会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入宫、为后、国破家亡、被赵光义侮辱,百般滋味她都已经尝过了,自己怎么能如此大意,把她当成一个受了些苦难的弱女子来看呢?

    政治这回事,不懂的人怎么都看不懂。可是会玩弄政治的人,却能一眼看出分晓。赵德昭是最没有个人势力的一个,如今上台做了皇帝,不能指望那些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太祖老臣,自然需要自己的班底。眼下,算得上是赵德昭最贴心的心腹,全大宋都知道是谢慕华。如此一来,替皇帝选拔人才的重担,不落在谢慕华的身上,还能着落在谁身上呢?

    小周后这样的女人本就不是善于之辈。谢慕华来到大宋之后见到的都是杨八姐、荆儿这样的女孩子,浑然忘记了小周后的出身可是宫闱。

    小周后轻轻一笑:“谢大人,您贵人多忘事。去年冬天,各省士子就已经集中在礼部,只因为要讨伐汉国,才暂停了考试。明年若是不重开科举才怪了,况且省试是由皇上亲自指派官员负责。以谢大人现在的才名,要是不用谢大人的话,岂不是叫天下士子心寒?这烟花之地多风流才子,听说许多士子都想一睹谢大人的风采……”

    谢慕华暗忖道,老子的风采还是少给这些吟诗作对的士子们看的好。于是扭过头来,看着小周后,随口岔开话题:“既然想托在下关照,那两人可否先行引见?”

    小周后大喜过望,急忙起身去叫两人进来。

    过不多时,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说是年轻那是按谢慕华的标准来说的,这两人年约二十**,一个面皮白净,胡须甚短,看起来颇为精明强干。另一个稍微黑了些,身材也较瘦,却像是常年在外面奔走的人!

    “在下高启德!”

    “在下于子廉!”

    “拜见谢大人!”

    这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给谢慕华作了个揖,退到一旁站定。

    小周后这才回来坐下,说道:“这两位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胸中才华出众。不是小女子夸口,若是他二人前去考科举,进士及第是十拿九稳的。只是……”

    谢慕华随口问道:“只是什么?”

    面皮白净的高启德低声说道:“谢大人,大宋若是中了进士,是要外判出去做官的。只是我等二人却不想离开东京城!”

    “这东京城有什么好?倒叫你们两位留恋不舍?”谢慕华嘿嘿一笑调侃道。

    于子廉踏前一步,说道:“谢大人有所不知,在下两人在开封府已经四年,自从吴王来到东京,我们就已经来了。如今吴王归天,主母又要返回江南。我等二人见诸事已定,也想为自己打算一下。谢大人才名动于天下,我等慕名已久,只盼能跟随谢大人鞍前马后,至于外放做官,却是不想!”

    谢慕华心中好笑,这才名……可真是荒唐。这两个人说话不尽不实,难以全信。谢慕华问道:“若是你们两人真考得上进士,又有才华,自然可以跟着我做事。但是舞文弄墨之士,本官也不缺人。你两人有何本事,能留在我身边?”

    高启德低声说道:“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谢慕华暗暗提了个神,这两人要跟着自己,自然是要卖弄些本领的,但是高启德如此慎重,却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当下说道:“这房间只有四人。有话只管说好了!”

    高启德走过来几步,说道:“谢大人,在下祖籍是在广南西路,自幼在南越之地长大。那大瞿越国千年以来都是汉人的郡县,如今竟敢自立为国。大瞿越国黎氏当权,弑杀丁氏。正是出兵平乱的好机会。在下大胆揣测,朝廷不久就要对大瞿越国用兵,将其收归于大宋版图。朝廷之前选拔年轻将领,只怕也是为了攻打大瞿越国选拔人才吧?如此一来,一旦动起干戈,谢大人身为枢密院知院事,想必也要筹划此役。高启德不才,对大瞿越国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算得上是知之甚多。高某毛遂自荐,愿为谢大人出力!”

    谢慕华心里暗呼,人才啊真是人才。仅仅从越南政变和朝廷选拔年轻将领就能推测出大宋要对大瞿越国用兵。这样的人才居然一直待在妓院里。要是高启德知道谢慕华已经被赵德昭任命为攻打大瞿越国的监军,却不知又要如何去想了!

    但是谢慕华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微笑点头,说道:“好,好!”转过脸来看着于子廉:“高兄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于兄有何惊人见解?”

    于子廉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看着谢慕华:“谢大人,在下虽然是个读书人。可是在下祖先却不是汉人!”

    “哦?”谢慕华来了兴趣,原来是少数民族的士子:“你先祖何人?”

    “在下乃是大理人氏,祖先乃是白族!”于子廉答道。

    谢慕华点点头:“白族我是知道的,譬如那个刀白……”还好收住了口,没把刀白凤三个字说出来,不然的话,可要费力跟他们解释什么叫天龙八部了!

    于子廉微一诧异,接着说道:“刀白倒像是白族名字。没想到谢大人还认识大理国人。谢大人真是交游广阔啊!只是谢大人是刚刚从大秦归来,只怕对大理有所不知。那大理国是段思平立国,之后分封诸侯。所有诸侯之中,数高、杨两家势力最为强大。隐隐有架空君主之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家和高家都是狼子野心,对大理国主之位虎视眈眈。现在大理国的皇帝乃是段肃顺,年号明正。可惜他也不是个雄才大略之人,现在大理国内,杨家高家气势凌人,杨家控制了大理西部洱海地区,高家在东部称霸一方。皇权旁落!”

    谢慕华淡淡的说道:“大理国的事与我等何干?”

    于子廉笑道:“大人,攻打大瞿越国,自从广南西路的话,不如跟大理借道。从高家辖区借路根本就不需要问过大理国主。高家野心勃勃,只要大人许之一二利益,自然会答允借道。两路并进大瞿越国,谅那黎氏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谢慕华不由得多看了于子廉两眼,这人看起来貌不惊人,却是如此厉害。一路云南,一路广西。那是谢慕华参照和王必成两员大将指挥对越自卫反击战说的。没想到这区区于子廉的计策竟然和后世两位解放军将军不谋而合?此人绝对是大才!

    谢慕华正要开口,却听于子廉又说道:“大人,倘若大瞿越国一鼓而下,而大理又杨、高相斗,企图争夺大理王权。那大理国一向以大宋的藩属自居……大宋又欲何为呢?”

第二十四章 新婚前夕(下)

    人才,这两位都绝对是真正的人才。

    小周后把这两个人送到自己的身边,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谢慕华已经暗暗留了神。高启德和于子廉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尤其这两人对越南和大理知道的实在太多,这次南征就是谢慕华打下自己根基的最好机会。

    谢慕华微微一笑,说道:“高兄和于兄都是见多识广,才学渊博。在下先预祝两位来年科举金榜题名!”

    聪明人都是一点就透,谢慕华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高启德和于子廉再不明白,那可真辜负了谢慕华的一番心意了。小周后闻言也是大喜,手扶酒壶,又给谢慕华倒了杯酒,自己也举起杯子说道:“如此便多谢……谢相公了!”

    谢慕华笑道:“相公两字可不敢当!”

    这宋朝之初,若不是真个做了宰执的人,是不得被称为相公的。眼下有资格被称为相公的朝中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其中自然是以赵普居。谢慕华说自己当不得相公两字倒不是过谦。

    小周后嘴角轻翘,微露贝齿:“谢大人才学过人,又得当今圣上的赏识。将来登阁拜相不在话下。小女子不过也是预祝罢了!”

    高启德转身出去拿了两个礼盒进来,这两个礼盒看起来并不起眼,灰蒙蒙的颜色,两个瘦长的盒子而已。高启德说道:“在下得知谢大人不日即将大婚,略备薄礼,请谢大人笑纳!”

    谢慕华心知肚明这两人出手必然不会是寻常之物,当年南唐后宫不知道收藏了多少宝贝,虽说大多都被大宋夺来,不过这些人岂能没有些好东西?谢慕华好奇心顿时犯了起来,从高启德手中接过礼盒,口中却说道:“多谢高兄于兄了!”

    高启德说道:“在下送的礼物乃是王右军的真迹,听闻谢大人酷爱书法,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在家中练字。想必对书法是大有心得。这一幅字算不上是王右军的极品,倒也是不错的。若是送些金银珠宝,那可真的俗了!”

    谢慕华吃了一惊,王羲之的真迹?这要是带到后世,就算是王羲之的草稿只怕也能拍卖个过百万吧。人的名树的影,出自王羲之手笔的,又怎么会有不好的?

    于子廉献上礼盒,说道:“谢大人,高兄送的王右军的真迹,自然是极好的。在下家中并无如此墨宝。倒有一幅吴道子大师的水墨画,谢大人才华惊人,书画自然是绝妙的。寻常画师的画儿只怕入不得谢大人的法眼。想来吴道子大师的佛画倒还送得出去!”

    谢慕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王羲之的子的佛画,这些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自己虽然并不是什么文人骚客,但是真正的艺术品,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欣赏的。何况是两位书画大师的手笔?谢慕华心中虽然开心,可脸上却做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连声说道:“这哪里当得起啊?”

    小周后急忙劝说道:“谢大人,若是您当不起,还有谁能当得起?何况不过是字画而已,谢大人千万莫要客气!”

    谢慕华假意沉吟了一会,点头说道:“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小周后站起身来,走到案边,取出一个小小锦盒,送到谢慕华面前:“这里有一对明珠,听闻大人蒙皇上赐婚,同时迎娶杨家和呼延家的两位千金。恭喜大人,这对明珠倒也圆润,要是大人转赠两位夫人,想必是花容月貌之上更添颜色。还望大人笑纳!”

    谢慕华连续收了王羲之的墨宝和吴道子的真迹,现在就是送一吨黄金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会惊讶了。不过,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看高启德和于子廉的样子也不像是拥有这等宝物的人,十有**也是小周后给他们的。这小周后接连送出大手笔,所谋必大。不过谢慕华是何许人也,早已不是刚刚来到大宋的穿越小废柴了。就算小周后使出美人计,谢慕华也是美人照收,计却不中。

    高启德和于子廉的确是人才,而且两人在即将到来的南征中可能会挥巨大的作用。谢慕华是一定要招揽的,要是这两人有什么阴谋的话,以现在谢慕华的势力,捏死两人并不比捏死两只蚂蚁更费力,自然是不惧的!

    这一夜,自然是宾主尽欢!

    “女儿啊,出嫁之后便不再是呼延家的人了。就算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得依仗自己是靠山王的女人,就和夫君顶撞!”呼延夫人拉着荆儿的小手,两人眼圈都是红红的,看样子只怕母女俩想到明天荆儿就是谢家的人了,一时忍不住落了眼泪。

    荆儿低声说道:“女儿明白!”

    “你还是不明白!”呼延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荆儿顿时愣住了。呼延赞挥了挥手,夫人便起身告退了,随手将房门带上。

    呼延赞摇了摇头,说道:“女儿,这里都是自家人。我来问你,你可知为什么爹爹能官封靠山王吗?”

    荆儿迷惑的问道:“难道不是因为爹爹勇武过人,忠心报国吗?”

    呼延赞笑道:“论谋略,我不如曹彬潘美,他两位才是大将之才,都是能统帅数十万大军的大将。可是你爹爹我,就连管理一州军务都不行;再说勇武好了,已经辞世的党进将军和阵斩辽将的郭进将军勇武都不亚于我;说到忠心,大宋的忠臣可不是只有爹爹一人,可他们都没有封王!你可知道为何?”

    荆儿摇了摇头,她只知道练武,哪里懂得这许多事?

    呼延赞难得的露出慈祥的笑容:“也难怪你不懂。自古以来并不是最有本事的人便能做最大的官。要看皇上是不是赏识!党进本来走的路和爹爹是一样的,但是他坏就坏在,在先帝还做晋王的时候,党进做不到一视同仁,反而大拍先帝的马屁。这就坏了事。你可知道你的未来夫君谢慕华是个怎样的人?”

    荆儿低声说道:“他这人足智多谋,又肯为皇上效力,自然得到皇上的信任,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呼延赞笑道:“谢慕华这个人不简单,他该狠的时候一点也不妇人之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人头脑清醒,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边!雁门关的时候,你可知为何谢慕华要亲自带人去代州?”

    呼延赞自己答道:“一来是为了保护杨家老小,二来是为了将代州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一去代州,就是表明立场,杨家老小都在代州,要是杨继业真的叛变,他的五百人马足够将代州城的杨府家眷一网打尽。自古君疑臣,臣就险了。但是谢慕华敢于以身犯险,关键时刻舍得出去,这就难得了!”

    “呼延家的几个儿子并不出众,就算是你四哥丕显,也不过是资质平平,要想呼延家长盛不衰,谢慕华就是我们的得力臂助。正巧你又与他合得来,这门婚事,你还满意么?”

    荆儿的心里有些乱了起来,她虽然仰慕谢慕华的才华和见识,可也没想到这么多。听父亲这么一说,果然如此,呼延家辅佐三朝帝王,地位始终崇高。从太祖皇帝到太宗皇帝又到现在的赵德昭,呼延家都是朝中重臣,风头不亚于有大宋第一良将之称的曹彬,几个哥哥又都是年纪轻轻就担任要职,这份宠信绝不是平白而来的。

    呼延赞又说道:“谢慕华这人聪明机智,尤其是立场分明。皇上对他言听计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他日登阁拜相也不是什么难事。为父将你许配给他,虽然多少存了些对呼延家的私心在里边。可也未尝没有想过为你选一个心满意足的夫婿,将来谢慕华在朝为相,你便是相国夫人,那是何等荣耀的事。大宋以文为重,有了谢慕华相互扶持,那呼延家的地位便可稳如泰山。你成日里总是说巾帼不让须眉,又喜爱舞枪弄棒,可惜你一介女儿身不能为国建功立业,如今可以服饰这般英雄夫婿,多少也可遂了你的心愿!”

    荆儿自然明白父亲的苦心,急忙答道:“女儿知道了!”

    呼延赞点点头:“朝中年轻臣子,风头更无一人有谢慕华这般强劲。只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啊……你要时常提点谢慕华,要他谨慎从事,莫要被别人拿住把柄。官场险恶,有时候一步错满盘皆输。凡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那杨家女儿虽然和你一般是妻子,但是杨家人未必有这份眼光,谢慕华这样的男子,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为他操持家务的妻子,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飞黄腾达的妻子。你若是做得到,自然更能得到他的宠爱,到那时,什么平妻只不过是个名头而已!”

    荆儿点头答应了,这时房门轻响。却是呼延夫人在门外说道:“老爷,时辰不早了,女儿还没弹面呢!”

    呼延赞一拍脑门:“啊,我竟忘了,好,你们快些准备吧!”

    荆儿大惊失色,那弹面便是要用一条细线将脸上的小绒毛全部弹去,施了粉黛之后看起来皮肤更是细腻嫩滑,只是听说很是生疼了,荆儿连刀枪剑伤都不怕,却对这件事心惊胆战。叫了声:“不要!”推开窗户一纵身便跳了出去。

    呼延夫人却已端了石膏、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调和而成的“玉女桃花粉”走了进来,听见窗户外边荆儿轻叫一声,跟着便是荆儿的求饶之声。

    呼延夫人笑道:“娘还不知道你么?早已命你几位兄长伏在窗下了。女儿,乖!”

第二十五章 洞房花烛

    初冬的夜空并不是厚重的黑色,在皎洁的月光衬映下看起来就像是一抹伸展无垠的深蓝。淡淡的月光透过假山假石留下一道道黑暗的影子。不远处还能听见喧闹的声音,这院落里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喜气洋洋的洞房里,两支修长的龙凤红烛安在玲珑烛台上,偶尔有烛花爆响一声,大红桌布上绣着各式图案,整个房间都是红蒙蒙的一片,就连赵德昭御赐的八角宫灯上垂下的金色流苏都似乎成了红色。

    两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静悄悄的坐在床上,她们两人自从被喜娘引入洞房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坐姿一动也没动过。

    远处渐渐传来了一阵阵男子的笑闹声,两位新娘子的心中都是一紧,这便来了么?

    陪嫁的婆子守在门口,声音却不大,听不到她们说些什么。只听外屋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那群男子的笑闹声更加清晰。这两位新娘子也都见识过自己兄长的婚礼,今日却少了一些叫嚣要闹洞房要看新娘子的言语。

    那也不奇怪,谢慕华现在何等身份,与他官职相当的都是老成持重的老头子了,那些年轻后生官职太低,想叫也轮不到他们叫。半晌可算有人开口要大闹洞房,大声叫唤起来,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一刻值千金,闹什么闹,今日谢兄享齐人之福,你们这一闹,岂不是让谢兄少了温柔时光,走,咱们前厅喝酒去!”

    两位新娘子都听得出来,这是石保庆的大嗓门。此话一出,外屋里顿时喧哗起来,有人要转身离去,有人却大声不依,少不得有些喝多了酒的借着酒劲,也不管石保庆是骁武军都指挥使大人,一个劲的嚷嚷,说要是不闹洞房岂不是冷清……吵吵闹闹半晌,谢慕华才开口道:“各位,小弟今日第一次成婚,心情忐忑,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去前厅饮酒去吧,改日我再摆上十桌,让各位闹个够!”

    这新郎官已经急不可耐了,那些要闹洞房的再不识趣就不像话了,又喧闹了一会,声音渐渐消散,想是都去前边喝酒去了。谢慕华却推开内屋的门,脚下一个趔趄,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身上酒气逼人,想来是被他们灌了不少。

    谢慕华嘿嘿一笑,转身关上房门,落了门闩。

    “两位娘子,夫君我回来了!”谢慕华笑得心花怒放,两位新娘子却是心中着紧,两颗芳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

    荆儿心中暗喜,她进了洞房之后就抢先坐在床边靠门的位置,如今夫君一回来,自然是先揭她的盖头。

    八姐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苦于慢了一步,被荆儿占据了有利地形。听到谢慕华的声音,心中一动,顶着盖头便迎了过去,口中说道:“见过夫君!”

    荆儿蒙着盖头,却看见一双男子的锦鞋和女子的红花鞋离的极近。知道是八姐抢着要谢慕华给她揭盖头,急忙也迎了过去,两个女子出阁之前家中都曾经千叮铃万嘱咐,不要争风吃醋。但是女人要是没有妒忌心那就绝不是女人了。两个女孩儿站在谢慕华的面前,脚挤着脚,各自用力,暗中较劲。

    谢慕华顿时头大如斗,以前看小说,那些男主角回到古代,都是左拥右抱,老婆们个个都不嫉妒,一副恨不得男主角能娶三百六十五个老婆洞房夜夜换新娘的架势。可是真到了谢慕华身上,才知道那是白日做梦,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心甘情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的?

    “明明应该是官人先给我揭盖头,你来争什么争?”

    “我认识官人在先,要揭也是先揭我的!”…………

    谢慕华再也受不了了,大吼一声:“够了!要么一起揭,要么两个都不揭得了!”

    两女被他这一吼,顿时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坐回到床边去了。

    ………………

    一条黑影窜进了谢府的花园,贴着墙根慢步朝花园深处走去。前方的假石离洞房很近,那黑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伸手往前一按,笑道:“原来是潘公子和曹公子……”

    那假石下边正躲着潘惟吉和曹琮。按着两人的却是杨延彬!

    潘惟吉尴尬的笑了笑,指指洞房,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洞房里争执,一起听!”

    杨延彬双眉倒竖,开什么玩笑,洞房里边可是他的八妹,要是别人也就罢了,杨延彬还能和他们一起听听。如今是自己妹妹洞房,岂容他人偷听?

    整个谢府花园里闹成一团,四面墙角人声大作,数十黑影从各个角落里被谢慕华的亲卫们唤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尴尬,其中居然有官位甚高的几位三四品的大人。杨延彬朗声叫道:“启禀谢大人,花园已经清理干净了!”

    只听洞房里谢慕华叫道:“听房的不分官职大小,一律请到前厅,不喝完一坛酒,万万不可放行!”

    杨延彬面色肃穆,双手抱拳叫道:“得令!”

    那花园中的众人一听谢慕华要他们灌下一坛酒,顿时抱头鼠窜,花园里脚步声纷杂混乱,过不一会儿便安安静静鸦雀无声了!

    两位新娘子长出了一口气,这洞房花烛夜的私房体己事儿要是被人听了去,将来可如何见人啊!谢慕华摸着下巴,洋洋得意,他也有了几分醉意,脑子里却记着这回事。当年在后世,谢慕华也是闹洞房的一把好手,把录音笔塞在别人床下的事他都干过,又怎能叫别人听了自己的房去。

    谢慕华高一脚低一脚的走了过去要揭开两位新娘子的盖头。

    两位新娘只觉得眼前一花,跟着光线大明,抬头一看,却是谢慕华托着下巴正低头看着她们,两人心中害羞,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只看着谢慕华的那双锦鞋。

    谢慕华心里大喜,这烛光之下,两个身穿大红嫁衣,带着凤冠霞帔的绝美女子羞答答的坐在床边,两人都是肌肤赛雪,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红扑扑的一片,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想来是害羞不敢看自己。谢慕华越想越是欢喜,扭过屁股,坐在两女中间,一手一个左拥右抱,那荆儿时常和谢慕华一起,见过他的风流手段,倒也罢了。杨八姐却是心中一跳,想要挪开身子,却被谢慕华一把抓住柔若无骨的玉手,挣脱不得。耳边只听得谢慕华低声唤道:“娘子……”顿时半边身子都是酥了,小脸一直红到耳根,更加不敢言语。

    “官人,荆儿见过官人。”到底是荆儿反应的快,虽然大家已经是熟人了,可是洞房的礼仪可少不得。

    杨八姐被荆儿一语惊醒梦中人,急忙也站了起来:“啊……延琪见过官人。……啊,延琪服侍官人歇息……”

    谢慕华心中大乐,这婚结的有意思,两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如今在自己身边如此听话,真是大振夫纲,想那后世,十个男子倒有五个是怕老婆的,剩下五个里边,最多能有一两个能摆摆大男子主义就已经是佳话了!

    谢慕华挽了两女的手,牵着她们走到桌前,倒了三杯酒:“先饮了酒吧!”

    谢慕华倒完了酒,两女都端了起来,此时谢慕华却傻了,只恨自己喝多了酒脑子糊涂,这合卺酒自然是夫妻同饮的,换盏交杯。自己虽然有两条胳膊,却只有一张嘴,现在两个女孩子都端着酒杯等着跟自己喝合卺酒,先跟谁喝,那个都不高兴。

    谢慕华假意晃了晃身体,叹道:“哎呀,为夫是不胜酒力了。这样好了,我做个样子,你们二人喝点可好?”

    这个时代的女人可真听话,杨延琪和荆儿两人缠着谢慕华的胳膊,乖乖的把两杯酒喝了下去,谢慕华手端两个酒杯,轻轻的湿了湿嘴唇,便放下杯子坐了下来。两只大手揽住两女的纤腰,将两人抱在怀里,分别坐在腿上,笑道:“两位娘子真是花容月貌,看得为夫心旷神怡,来来来,咱们先说些体己话!”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都低下头,红着脸,却一句话也不说。

    谢慕华顿感无趣,既然是新婚夫妻了,就不要这么保守了嘛,不过想到一会就可以比翼双飞,谢慕华心里又痒了起来,嘿嘿笑道:“既然不想说话,那我们就安歇了吧!”

    “什么?跟她一起?”

    两个女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这女子出阁之前,做母亲的都要密授一些洞房羞耻之事。她们光是听就已经听得面红耳赤了,一想起来更是心里砰砰乱跳。一想到待会自己就要一一体会之时,心里又有些羞涩,脸都热了起来。可是要她们和别的女子一起服侍夫君,那却不行。

    谢慕华扶着额头,一手撑在桌子上,笑呵呵的看着两位新娘子:“可不是一起呗!这屋里就一张床,两位都是如花似玉的美,我哪里忍心叫你们其中一个睡在地上呢?”

    延琪和荆儿两人都扭过头去,这洞房之事是在所难免,可是要她们和别的女子一起服侍相公那却不行。这是古代,到底是遵从礼法的年代,男欢女爱之事怎么能和尊卑节礼相提并论呢?

    谢慕华猜到两人心思,不由得长叹一声:“自古以来,极少人一次就娶了两个妻子的吧!大宋开朝以来只怕我也是头一个。皇上是赐了我一次娶两个妻子,可没人跟我说这洞房之事。罢了罢了,为夫也是读书人,这礼法我也晓得,算了,安歇吧!”

    谢慕华也不叫她们服侍,自己规规矩矩的去了衣衫,脱了鞋袜,吹熄了蜡烛,躺上大床。

    洞房中顿时黑乎乎的一片,两位大小姐只道是谢慕华着恼,急忙卸了凤冠霞帔和大红嫁衣,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衣服压在谢慕华的衣服上,又藏起一块白绢,直挺挺的躺在谢慕华的身旁。

    两女都是忐忑不安,这洞房花烛是人生第一遭,早已闭了眼睛,等着谢慕华。

    半晌却见谢慕华毫无动静,荆儿胆子大些,轻轻捅了捅谢慕华,问道:“官人可是恼了么?”

    谢慕华喃喃道:“为夫不恼,不过两位娘子都不愿意,我又怎能强人所难呢?”

    八姐壮着胆子说道:“官人说哪里话来,服侍官人乃是做妻子的本分!”

    谢慕华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就是都听我的了?”

    洞房里静悄悄的一片,只听见两位美的呼吸声。谢慕华心中大喜,一手一个抱着两女,叫道:“来,为夫也来尽尽当夫君的本分!”

第二十六章 造兵工署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谢慕华成婚之时,赵德昭特意许了他几日无须去上朝。谢慕华也乐得逍遥自在,来了大宋就没安生过,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自然是和两位娇妻在家缠绵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官人,该起来梳洗了!”荆儿推了推谢慕华。

    谢慕华揉了揉眼睛,耀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纸窗照到屋里来,想必时间已经不早了,看着荆儿的月白小衣下姣好的身段随着说话一起一伏,身后又被杨八姐八爪鱼般缠着,谢慕华的心里又热了起来,手脚忍不住开始不老实了。

    “别……”荆儿奋力抵挡谢慕华的魔掌。

    当当当,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什么事?”谢慕华正在兴头上却被人打断,心中一阵不乐意,没好气的问道。

    只听房门外管家说道:“老爷,皇上召老爷前去造兵工署议事!”

    造兵工署?谢慕华顿时想了起来,十有**是自己说的那个固定马鞍已经投入生产了。今日赵德昭亲自前去便是要考校一番。谢慕华是明者,自然也是要去的。皇上有旨,那就不可怠慢,谢慕华依依不舍的离开两女,匆忙漱洗过之后便换了一身公服赶去造兵工署去了。

    这造兵工署乃是宋太祖赵匡胤一手创建的,在开封府内占地极广,分为弓弩院、造箭院等作坊,共有工匠万人,各作坊都有严格的操作规程,工匠们都必须熟记这些规程,并严禁将制作技术向外扩散和流传。

    谢慕华在兵部官员的引导下,快步朝造兵工署内部走去。

    “谢卿家,新婚燕尔想必是留恋温柔吧,不然为何迟迟不到?”赵德昭见谢慕华来了,笑呵呵的调侃一句。

    谢慕华急忙见过皇帝,说道:“陛下恕罪,臣闻皇上召唤,不敢怠慢,即可赶来了!”

    赵德昭笑着叫谢慕华免礼。一旁赵普等人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赵德昭是当今皇帝,对谢慕华如此宠信,居然和他调侃,可见谢慕华在赵德昭心目中的地位。赵普历尽千辛万苦才再度为相,这份权力他还想牢牢的把握在手中。一旁侍立的文武大臣不下三十人之多,个个见了赵德昭如此厚待谢慕华,心中各有心事。呼延赞、杨继业自然是感叹自己选婿有眼光、李崇矩等人却隐约感受到来自谢慕华的压力……

    赵德昭唤道:“石卿家!”

    石保庆急忙出列,向赵德昭禀告之后,牵过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驰骋一圈,取出弓箭,照着远处靶心,遥遥一箭射去,只见箭去如流星,正命中靶心。围观众人拍手叫好,夸赞石保庆弓马娴熟。

    赵德昭问道:“石卿家,你这弓有多少力气?”

    石保庆急忙下马,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末将这弓是一石七八斗的弓。已是末将的极限了!”

    赵德昭点了点头,一旁的李崇矩急忙命人将石保庆的马鞍卸下,又换上一个新的马鞍。李崇矩亲手挑选了一张弓,试了试弓力,将弓递给石保庆。

    石保庆依样画葫芦,纵马驰骋,却在离上次箭较远的地方张弓搭箭,一箭命中靶心。

    谢慕华自然知道固定了马鞍了好处,于是问道:“石将军,请问这两个马鞍有何不同?”

    石保庆仔细的想了想,这才答道:“这马上射箭,因为两腿要兼顾马匹,腰力和脚力都无法利用,臂力也受到限制。马弓威力自然不强,但是换了这个马鞍之后,马镫固定在马鞍上,射箭之时,腰腹,腿脚都能一起力,射程自然远了!”

    李崇矩也说道:“皇上,微臣挑选的这张弓,是两石的力气才能拉开!”

    什么?赵德昭脸上微微变色,要知道步弓最强才是三石而已,马弓一般要比步弓轻上一两斗,就算石保庆自由练武,弓马娴熟,一般士卒达不到他的箭术好了。那就是说这固定了马鞍之后,那些普通士卒也可以做到挥接近于步弓的威力。

    这还了得?骑兵的机动作战能力加上步弓的射程,虽然大宋的骑兵在骑术上还无法和契丹人相提并论,但是至少在装备上就已经胜出契丹人一环了。莫要小看了这一两斗的差距,骑兵驰射之时,一方能命中敌人,而另一方却箭箭落空,那还如何对战?……

    赵德昭沉下脸来:“此事,事关重大,今日一事要是谁泄露了出去,叫契丹人有了防范,定斩不饶!”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旁众人都是凛然,齐声领旨。

    赵德昭转过脸来看着谢慕华,赞道:“谢卿家,你真是朕的福将,不光是文采过人,精通谋略,就连造兵工署,你都有非凡见解。你这固定马鞍的提议,不亚于杀敌一万。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可叫朕怎么赏赐你啊?”

    谢慕华急忙说道:“皇上,在下苦读诗书为的就是报效皇上报效大宋,哪里敢要什么回报?只是这造兵工署……微臣还有一点愚见!”

    “哦?”赵德昭来了兴致:“说说!”

    谢慕华从石保庆的箭壶里抽出几支箭来,说道:“皇上,各位大人请看。这大宋的造兵工署平均一人一日可造弓一张,或造箭三十枝。可是督造出来的弓箭却无人监察,负责检查兵器的官员要是一旦马虎了事,便会有许多不合格的箭支送入军中,要是士卒用了这些弓箭,那岂不是糟糕?”

    一旁现领兵部尚:“皇上,兵部绝不敢如此怠慢!”

    谢慕华笑道:“王大人莫要着急,下官并不是说兵部会怠慢。而是防患于未然,下官当初在大秦之时,复杂检查军工的监造官是要在他负责的军器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就能责任到人,一旦士卒拿到不合格的武器,也能追查上去。”

    谢慕华说的其实并不是大秦,而是在后世看,在北宋中期**的官僚管理下,弓弩质量较差。神宗曾随意抽取三张弓检查,没有一张弓令人满意。这是因为宋朝的兵器工厂没有建立完善的责任制度,而金朝的兵器工厂制造的兵器上都刻有监造官的姓名,如有质量问题,即可捉拿查办,所以监造官不敢掉以轻心。

    既然如此,那不如从现在就建立起制度,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只不过现在的女真人只怕还在白山黑水里边打野兽呢,谢慕华就巧借名义,说是大秦的制度了。

    赵德昭听了两人所言,又拿过石保庆的弓箭看了看,说道:“走,去弓弩院!”

    王溥顿时有些恼怒,侧过脸看着谢慕华。

    谢慕华假装没看见王溥的眼神,一行人便跟在赵德昭的身后朝弓弩院走去。

    弓弩院的监造官知道皇帝在造兵工署试验新式武器,但是既然不关弓弩院的事,也就没太在意。忽然皇帝来到弓弩院,倒是吓了弓弩院上下官员一大跳,满院子的士卒工匠官员跪了一地。

    赵德昭低声吩咐道:“给朕取十张弓来!”

    那监造官急忙问道:“不知道皇上是要什么弓?神臂弓还是……”

    赵德昭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你去拿,石保庆,你去拿,不管是什么弓,拿十张弓出来!”

    石保庆得令便朝库房走去,谢慕华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赵德昭只是听说了这个可能,便如此上心,居然马上就来到弓弩院,亲自抽查起弓弩来了。

    过不一会儿,石保庆带着几个工匠抱着一堆弓箭走了出来。赵德昭命道:“石保庆,给朕试弓!”

    石保庆这人勇武过人,连拉十张弓也不在话下,听到皇上吩咐,当即从中抽出一张弓来,两脚不丁不八的站好,一手握住弓身,用力一拉弓弦。

    只听“砰”的一声,那弓弦竟然断为两段……

    王溥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督造兵器本是兵部的职责,没想到赵德昭抽查的第一张便是不合格的!

    赵德昭面如寒霜,斥道:“再试!”

    石保庆也知道皇上动了怒,当即小心翼翼的挑了张神臂弓,将枪蹬支在地上,拉开这神臂弓需要两石多的力气,石保庆大喝一声,用脚踏住弩上的枪蹬,同时两手抓住弩弦,腰、腹、臂、腿一起用力将这张神臂弓张开。

    王溥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要是这张神臂弓再断了,他这兵部尚书只怕就要被赵德昭问罪了。

    还没等他擦去脑门上的汗水,只听啪的一声,那枪蹬竟然被石保庆一脚踩掉。

    石保庆急忙跪倒在地,还没等他说话,谢慕华已经抢着说道:“皇上,只怕是石将军用力过猛,他又是个勇武过人的将军,这张神臂弓的枪蹬禁不起石将军的神力吧!”

    赵德昭皱起眉头,这不来弓弩院还好,一来检查了两张弓,两张居然都是不合格的弓。看来无法责任到人的话,那些监造官还是没把监察武器的事情放在心上。

    赵德昭忍住火气,想了想,厉声斥道:“王溥,你可知罪?”

    王溥急忙跪在地上:“臣知罪!”

    赵德昭摇了摇头:“这次要不是谢卿家提醒,这造兵工署几乎就成了笑话。这次念在你年纪已老,又是领兵部事不久,朕便饶了你。”

    王溥急忙磕头谢恩。

    “谢慕华!”赵德昭又叫道,看到谢慕华恭恭敬敬站在面前,赵德昭忽然有种感觉,眼前这许多臣子,哪怕全都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谢慕华。赵德昭摇了摇头,用力撇开这种怪异的想法,吩咐道:“谢卿家,你熟悉大秦的兵工监造,这些日子你便负责将造兵工署给朕整顿好了!”

    谢慕华瞥了王溥一眼,说道:“皇上,这造兵工署一向是兵部负责……”

    “连你也要违抗朕么?”赵德昭厉声喝道。

    谢慕华心中暗喜,口中却说道:“臣不敢,臣领旨!”

第二十七章 火药作坊

    冬日里艳阳高照,谢慕华坐在暖轿里边丝毫感觉不到外边的寒冷,眼下谢慕华可不是去枢密院,而是去造兵工署。

    之前在皇上面前丢了面子的兵部,急忙派了好几位负责兵工的官员前来辅佐谢慕华。谢慕华也老实不客气的拿过造兵工署的名册翻看起来。这造兵工署内分弓弩院、枪棒院等数个作坊,最大的作坊有工匠两千余人,最小的也有一二百人。

    只不过一个名为“火药作坊”的名字跃入谢慕华的眼帘时,谢慕华赶紧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没错,那的确是火药作坊。谢慕华急忙命人将火药作坊的文书全部搬来,但是当士卒们将那些文书搬来的时候,倒是着实吓了谢慕华一跳。没想到一个偌大的火药作坊,居然二十年来的文书只有薄薄的几卷。

    “谢大人,这火药作坊言过其实,两军对阵之时并无多大作用。只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真正要对付辽国人还是要靠弓箭。却不知谢大人为何对这火药作坊如此感兴趣?”兵部令史肖如海看谢慕华对那一小叠文。

    谢慕华白了他一眼,这肖如海懂得什么。火药是何等厉害的武器,以火药为基础的热兵器在几百年后就会彻底战胜冷兵器,让那些以骑射打天下的军队吃尽苦头。真没想到,大宋现在就已经有了火药作坊?

    这一查谢慕华才知道,原来在开宝三年五月,在兵部主管兵器制造的兵部令史冯继升,向朝廷进献火箭法,因试验成功,得到了宋太祖赵匡胤“衣物束帛”的赏赐。在汴梁创火器的影响下,开封府外一些地方驻军的将领,也竞相试制火器。这些火器的试制成功,受到了朝廷的高度重视,一面下令按照试制的样品加以制造,颁禁军使用;一面组织官员把火器研制的成果,编辑成书,行全国,广为传播,作为各地学习制造和使用火器的指引。

    可是这股风气盛行了不是很久就遇到了重重困难,一来,这时代的火药威力甚小,杀伤力并不大。二来,制造工艺极其繁复,一不小心还可能会爆炸伤人。时日久了,朝廷对这火器的心就淡了。赵光义执政的时候,视察造兵工署,几乎所有作坊都去了一遍,却对这火药作坊不屑一顾。

    如今的赵德昭对火器也不了解,所以现在的火药作坊人才凋零,外地官员更是对火器不太热衷。偌大的火药作坊只有一二百个工匠,这其中许多人还是当初留下来的老工匠了。只不过是在造兵工署里混吃混饷而已。

    谢慕华越看越皱眉头,也不去视察其他作坊了,站起身来就往火药作坊走。一旁肖如海等人急忙快步跟了过去。杨五郎现在是谢慕华的亲卫统领,也带着卫士紧随其后,保护谢慕华的周全。

    进了火药作坊,谢慕华不由得连打几个喷嚏,这里的硝石、硫横和雄黄的气味混在一起,谢慕华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好容易适应了下来,却看不到人。

    谢慕华心中着恼,大声喝道:“这火药作坊的监造官是哪个?出来!”

    哪知道谢慕华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谢慕华可真上了火,回头吩咐杨五郎:“带人进去,只要是这火药作坊的人,统统给我赶出来!”

    杨五郎得令,拎了一支长棍带着十多个如狼似虎的禁军便冲了进去。只听里边人声沸腾,鸡飞狗跳,不一会儿功夫,就有百十人被杨五郎赶了出来,这些人大多年纪已经不轻了,在开封府待得久了,也算是认得官员的服色,一看谢慕华的打扮,腰间的鱼袋,就知道是当朝高官,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杨五郎拉着一人快步走了出来。

    如今不过是早晨而已,没想到那人居然喝得酩酊大醉,脚步漂浮不稳,半个人几乎就靠在杨五郎的肩膀上,醉醺醺的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谢慕华,嘴角还留下一丝口水,笑道:“官!官儿来了!”

    谢慕华皱了皱鼻子,这人看起来约有四十岁年纪,皮肤黝黑,手指极为粗糙,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少被灼伤的痕迹。看样子这人经常做火药实验,这才被火给伤了。

    谢慕华也不跟他计较,问道:“监造官是哪个?”

    谁知道那一百多人齐齐的指着那个醉汉:“就是他了!”

    谢慕华勃然大怒,吩咐道:“五郎,把他给我丢到水缸里,醒了酒再来问话!”

    杨五郎知道谢慕华是言出必行的,虽然是寒冬腊月,也不敢违令。只得抓着那醉汉的腰带将他扶到院落里的一个水缸旁边,双手用力一抓领子一抓腰带,大喝一声便举了起来,跟着将那人重重的丢在水缸里。

    那人本来醉意十足,一被冷水刺激,顿时清醒了过来,急忙手忙脚乱的往水缸外爬,但是那水缸不知道多久没用了,里边除了半缸臭水还有许多苔藓。那人摸了一手苔藓,却始终没爬出来。

    谢慕华看了看名册,这火药作坊的监造官乃是叫做唐启霍。当即叫道:“唐启霍,一大清早你却喝的烂醉如泥,见到上官前来也不出迎。你可知罪?”

    唐启霍爬了几下还是爬不出来,杨五郎见谢慕华问话了,便将唐启霍从水缸里拎了出来,丢在谢慕华的面前。此时虽然艳阳高照,可是冬天的温度还是极低,唐启霍抱着膀子在谢慕华面前瑟瑟抖,牙关打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慕华吩咐道:“去给他拿条被子来!”

    一旁有士卒快步跑进屋舍,取了条被子出来给唐启霍披上,唐启霍才算温暖一点,颤声答道:“下官拜见大人!”

    谢慕华冷笑道:“你口中说大人大人的,只怕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唐启霍抬头看了谢慕华一眼,低声说道:“大人明察秋毫,下官果真不知!”

    谢慕华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大白天喝得醉醺醺的,却敢当面说不认识二品大员,堂堂枢密院的知院事。谢慕华板起面孔问道:“你为何白日酗酒?”

    唐启霍惨然一笑:“大人明鉴,这火药作坊里都是一群混吃混日子的人罢了。就算是换了上官也没有人来通知我们。造兵工署早已把我们这群人给忘记了,既然无事可做,那就喝酒度日吧!”

    谢慕华依稀记得宋代对火器还算是颇为重视,也有些研究的。不知道为何这开封府里的造兵工署火药作坊却如此萧条,于是扭过脸来问向肖如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如海急忙答道:“这火药作坊这些年来并无建树,所做之物也不过是些火球和火药箭而已,而且耗资甚大,效果并不突出。之前大宋连年用兵,兵部经费甚是紧张,哪里有闲钱让这些人糟蹋去?”

    他虽是如此说,那唐启霍却不以为然,微微侧过脸去,显然是对肖如海这话不屑一顾。

    谢慕华见状便留了个心眼,问道:“唐启霍,你在火药作坊多年,有何成就?”

    唐启霍满脸自豪之色:“大人,不是下官夸口,这火药作坊并非肖大人说得一无是处。就单说火球好了,便有火球、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铁嘴火鹞、竹火鹞八种之多,用于守城的话,可在敌人来临之时,点着药引,用投石车等投入敌军粮草囤积之处,或者丢入敌军的士兵密集之处,必有奇效!”

    肖如海见小小唐启霍就敢顶撞自己,冷哼一声,却朝谢慕华说道:“谢大人,那火球也好,火药箭也好,它们都要借助抛石机、弓、弩等的威力。可就说抛石机好了,准头便不怎么样,十之中未必能有一两准确命中。偏偏这些火球耗资不少,制造起来也不简单。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就用弓弩对敌,又何必多此一举,用什么火球呢?”

    肖如海接着说道:“之前军中也配置了不少火球和火药箭,但是对敌作战之时,效果并不显著。而且这类火药武器,搬运要极为小心,存储更要小心。曾经有人不小心点着了火药,差点烧了大军的粮草。这等武器倒不如不用了!”

    谢慕华抓了抓头,他倒是对火器很感兴趣,可是黑火药的配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身在大宋,又没法去查百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启霍却站了起来:“肖大人既然对火药作坊的事情如此了解,那可知道我们火药作坊去年造了什么武器出来?”

    肖如海放声大笑起来,指着唐启霍对谢慕华说道:“谢大人,这唐启霍简直是个失心疯,去年居然抱着根长竹竿跑来找我,说是对火器有了改进。大人,这火药燃烧起火,竹竿一点就着,这人不是失心疯是什么?所以下官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谢慕华一听倒来了兴趣,说道:“拿出来看看!”

    唐启霍有心卖弄,也不怕冷了,将被子一丢,跑进库房,一会儿功夫就抱着一根大竹筒跑了出来。唐启霍又叫了两人帮忙,一人点火一人辅助。唐启霍笑道:“大人,看好了!”

    那火头一点,从竹筒另一头一股猛烈的火焰狂喷而出,照着后墙熊熊燃烧,这竹筒甚粗,里边装填了不少火药,能对准目标,喷射的时间也算是不短。谢慕华看得心花怒放,忍不住鼓起掌来。

    那唐启霍灭了火头,转身看着肖如海:“肖大人,这东西可无用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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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盗介绍:
穿越到北宋初年,战幽燕、征南越,定西夏,扬威天下……
他能盗取百万军心,也能盗取美人芳心;
他以一代名臣之姿使大宋国富民强,却以奇谋诡计盗得天下……
奸雄之路,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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