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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大宋第一盗txt下载     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论功行赏

    东京城整整戒严了十二天。城里的百姓每天看到的都是衣甲鲜明的禁军将士,所幸的是自从那位钦差大臣谢慕华命人挑着御武校尉杨夔的级巡城之后,东京城里的禁军就再不敢那么乱了。

    但是七月十五那一天,整个开封处处尸,血流成河,没有人算得出来杀了多少人。有人说总也杀了三五千,可有人马上就接口道:“呸,三五千,那是个零头!”那天百多位大小官员被人抄家,有些名头的还算好点,至少能被投在牢里等候审判,若是官衔小点,那些杀红了眼抢红了眼的军士哪里还会这么麻烦,索性一刀砍了全家大小了事,顺便把他们的家产“充公”!

    直到枢密使李崇矩亲自出面,这才算压住场面。但是那场大雨过后,御街上依旧是腥红点点,血迹斑斑,怎么也冲刷不掉了!

    七月二十七是个烈日骄阳的日子,守门的士卒躲在门洞里打着哈欠,中午时分本就困顿,轮值的士卒背靠着冰凉的石墙,眼皮情不自禁的就耷拉下来了。开封府前几日大杀一场之后,这些天来,老百姓连门都不敢出,更不敢出城了。城外的人也不敢进开封来,都知道出了叛党,禁军正在弹压。守城门的士兵们自然乐得清闲。

    当值的军官把腰刀都解了下来,搬了个凳子坐在门洞里。一旁献殷勤的士兵用白生生的茶杯端了杯凉茶递了过来。那军官也算是上过几天私塾,胸中有些墨水,倒不急着牛饮。看着那茶叶在杯中旋转,轻轻的伸出手指沾了点茶水,凉凉的。那军官不由得展颜一笑,烈日当空,有凉茶在手不亦乐乎?

    还没端起杯子,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夏日午时的寂静。一小队穿着骁武军服饰的骑兵打马飞奔,直冲进门洞里,那军官走避不及,差点被马蹄踢翻,茶水洒了一身,正要怒。却见领头的骁武军将虞侯丢下个文牒,看也不看他一眼,一队骑兵继续向南二门飞奔而去。

    “哼,兀那汉子什么玩意?骁武军又待怎地?”被惊醒的士卒们骂骂咧咧的围拢了过来,围成一圈拍着那军官的马屁。那军官捡起文牒仔细一看,顿时冷汗直冒,颤声道:“御驾返京了!”

    东京城的百姓和后世的北京城里的老百姓有一点共同之处,就是对政治非常非常的敏感,无论是饭店、茶楼乃至妓院里,大家吃饭聊天喝花酒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对时政的分析。

    偏偏这大宋朝还不因言获罪,又鼓励大家读书认字。如此一来,开封府里大多人肚子里都有点墨水,可俗话说满坛子不摇半坛子乱撞。越是那些没本事的,越喜欢高谈阔论,搞得自己好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似的,大宋朝没有他们做宰相就是大宋的损失。

    这次北伐搞了个虎头蛇尾,攻打太原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退辽军,陷太原,短短几个月拿下负隅顽抗的北汉。大宋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欢欣鼓舞。可是跟着攻打幽燕就没那么顺畅了,除了刚开头还听说了一些捷报,后来就越来越沉寂。如今可好,御驾亲征的是赵光义,而带领大军回东京的却是赵德昭。

    虽然说是举国丧,可赵光义驾崩跟老百姓有多大关系?大家该干嘛还得干嘛,一天不做,第二天的伙食可不一定有着落呢。那些闲来无事的,私下里议论纷纷,卢多逊下了台,现在还关在牢里。赵普估计是要再度风生水起了,坊间甚至连未来三衙的头头都给排好了座次,更别说六部尚书侍郎等重要职位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叫做谢慕华的海外游子,到底在这大宋政局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不久后坊间的传闻就渐渐成了真。

    二十七日赵德昭返回东京,第二天便行登基大典,群臣商议之后,尊大行皇帝庙号为太宗、谥号为神功圣德文武皇帝。服丧三年,举国哀悼。

    赵德昭初登大宝,做事雷厉风行。山西防务依旧由潘美接手,之前潘美已经算得上是位极人臣,赵德昭加封潘美为三师之一太师。幽燕新败之后,急需大将坐镇,曹彬本是鲁国公,赵德昭加封曹彬为郑国公、太尉,驻守金台屯至涿州一线,防御辽军。

    靠山王呼延赞取代战死的崔翰为殿前司都指挥使,领东京禁军。

    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分别由石守信、史珪接任。

    最引人注目的赵普终于再度拜相,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总领全国政事。

    李崇矩肃清东京叛党有功,继续担任枢密使之外,加封卫国公。

    六部三衙三司……整个大宋的权力机构几乎被换了个遍。不少太祖旧臣扬眉吐气,总算是熬出了头,也有不少太宗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落入谷底。在这一系列的人事更迭之中,一颗大宋政坛上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那就是一个月之前还籍籍无名,或者说一个月多之前他还压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谢慕华。

    谢慕华这次功劳颇大,赵德昭对谢慕华的才干极其欣赏,竟然破格将谢慕华直接提拔为枢密院知院事,担任李崇矩的副手。一个顶着从大秦归来的才子之名的年轻人,居然破天荒的成为大宋开国以来,以二十三岁年纪担任正二品要员的大官。实在是让许多人跌破眼镜……

    谢慕华倒不以为奇,要知道北宋建国以来,太祖太宗时代一直是官位多,人才少。要不然的话赵光义也不会在即位三年之内就开了两次科举,选拔了大批人才。套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叫做“跑步上岗”。前两届的进士们,就直接给绿袍,放到外地至少也是通判一州的官员。当然,官位多人才少的局面不会一直维持下去,要不了多久,到了后世的欧阳修时代,就已经是官位少人才多,从跑步上岗堕落为等候就业。那时代,进士及第能做个九品官都要抢破头了。

    这一次东京之乱,一天之内,东京要员就少了一百多位,接着被赵普一系拼命痛打落水狗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平白无故又空出不少官位。现在赵德昭愁的不是没官封给大家,而是愁自己人太少,没法把官位填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慕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成了枢密院知院事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既然封了官就要做事情。王溥,曾经做过后周的宰相,这倒也没什么,可他现在的身份可了不得,他的女儿是赵德昭的正妻,现任的皇后。王溥一下子成了国丈,国家已经是自家女婿的了,这国丈爷做事也分外上心。

    赵德昭登基的第二天,王溥就会同七十三名官员联名上书,指责卢多逊等人大逆不道,意图谋反,杀害许王。请求赵德昭下旨将卢多逊等人处以极刑!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个个显得义愤填膺,一个个的跳了出来,痛斥卢多逊。有说卢多逊把持朝政,阻塞百官进言之路的……其实这事赵普也干。有说卢多逊收受贿赂,买官卖爵的……有说卢多逊结党营私,用心叵测的……一个个恨不得马上跟卢多逊划清界限,就连平日里为官清正的薛居正、沈伦等人也被人泼了不少污水。

    谢慕华明白赵德昭的心意,杀,赵德昭是不愿意杀他们的;总要找个借口,将他们远远流放得了。赵普虽然痛恨卢多逊,可他毕竟在政坛摸爬滚打多年,揣摩上意是中国人做官的不二法门,赵德昭不愿意处斩卢多逊,赵普看得出来。

    赵普索性跟百官唱起了反调,上书赵德昭,名言卢多逊虽然罪该万死,可他久居宰辅,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而且大宋对读书人宽厚仁爱,恳请赵德昭法外开恩,免其一死。

    前任宰相一夜之间成了反贼,无论如何要向天下人有个交代,赵德昭想了几天也想不出来这诏书要怎么写,干脆把这难题丢给了素有“才子”之称的谢慕华!

    谢慕华恨得牙痒痒,以后谁敢说他是才子,保准谢慕华立马就跟他急!

    可皇帝交代下来的事儿,不管是不是难办,总得给办了。谢慕华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了赵光义写过的《告两京军民书》里的只言片语。又假装右手受伤,请人代写,总算给赵德昭找了个好理由——卢多逊是太宗皇帝任命的宰相,要是杀了他,太宗面子上不好看,加上赵普的那些借口。赵德昭终于可以诏告天下,将卢多逊等人流放出去。

    大宋的这一场政治风暴渐渐平息了下来,新任的大臣们各司其职,也算是将中枢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北方传来了坏消息。

    这一日,谢慕华正躲在房中练字。

    红木桌子上放着一锭松烟香墨,架着一支银镶斑竹极品羊毫笔,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谢慕华右手探出如虎爪,一把抓过毛笔,当即UU小说如行云流水,既然端端正正的楷书、隶书写不好,那就装模作样练练草书吧。

    谢慕华既然已经来了宋朝,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人代笔吧,大宋鼓励读书,许多人都写得一手好字,谢慕华还背了个才子的名头,难道要用他那见不得人的毛笔字给人题词?后世的领导们都喜欢给大学啊,楼宇啊题词,将来要是谢慕华去了某地,人家盛情款款请他题字,却写出一手惨不忍睹的字来,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谢慕华一气呵成,写了**《沁园春雪》的标题,可惜,虽然只有四个字,那字迹潦草的连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

    忽然,吱扭一声,房门被人推了开。要说以谢慕华现在的身份,虽然皇帝还没有赐给他专门的府邸,还临时住在以前中书舍人李穆的府中,可用不了多久,皇帝是必然要给他一座大宅子的。有人敢直接推门而入,而不通报,那十有**,就是呼延家的大小姐,荆儿了!

    果然,荆儿带着一阵香风飘然进了谢慕华的书房,谢慕华大窘之下,还没来得及收起那副乱七八糟的字。

    荆儿扯住那幅字,仔细一看,赞了声:“好!”

    好?谢慕华几乎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荆儿指着斑斑点点的宣纸说道:“虽然我自幼读的书少,可是看我哥哥读书,倒也学了些。官人这寥寥数笔,一气呵成,既似北宗李思训的斧劈皴,又似南宗王摩洁的披麻皴,实集南北二宗之所长。这幅画,意境幽远,官人的确不负才子之名啊!”

    画?谢慕华吓了一跳,急忙掩饰自己尴尬的神色,咳嗽一声,说道:“你来有何事?”

    荆儿笑道:“你躲在书房,吩咐不准外人进来,我就替人来报讯了。皇上宣你入宫!”

    谢慕华瞪了她一眼:“如此大事,你不早说?”

    …………

    待到谢慕华进得福宁宫中,朝中大臣差不多都云集在福宁宫中,赵德昭这个皇帝看来做的不怎么开心,这一个月来总是愁眉苦脸的日子多过眉开眼笑的时候。

    更让谢慕华意外的是,吕端也回了开封,就站在群臣之中。

    赵德昭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叹了口气,随手把玩着案上的镇纸,说道:“辽人说可以放回齐王,他们要银十万,绢二十万!”

    谢慕华不禁有些疑惑,这点钱财对于大宋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赵德昭居然会为了这点钱烦恼?

    看着群臣迷惑的神情,赵德昭接着说道:“是年年都要给!”

    什么?谢慕华心里咯噔一下,这就要澶渊之盟了?

第四十七章 辽国来使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辽国人摆明了以为齐王赵廷美奇货可居,开出这等价码来。一年三十万以大宋的财力原也算不得多,可是如此一来,就好像大宋屈居于辽国之下似的。况且辽国是北方苦寒之地,缺的就是钱财,年年送三十万银绢给辽国,那不是生怕辽国不强大么?只是大家想归想,谁也不敢开口说不要齐王回来。

    赵德昭看着殿下群臣,这里都是大宋的中流砥柱,大多人都是从后周开始就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人。足智多谋的有,骁勇善战的有,但是面对辽国人这样的难题,一个个都是交头接耳,摇头叹气,没有一个人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赵德昭也明白,如果现在不同意给辽国人钱帛。虽然一时之间还不至于有大战,可是将来战争的花费远远过这个数字。这一点谢慕华是最有资格回答的,历史统计,宋辽战争,宋朝开战差不多要耗费三千万贯……这足可以给辽国人一百年了。

    另外,赵德昭还有担忧之处,如果按照金匮之盟,赵廷美无疑比他更有资格当皇帝。如今赵德昭刚刚登基,就不接回赵廷美,如何能掩住天下人之口?到那时民间必然流言纷飞,说他为了皇位不念亲情……

    赵普刚刚重掌相权,于请于理都要站出来说话,当即问道:“吕大人,不知道你出使辽国,具体如何?”

    吕端也是愁眉不展,他此去辽国,萧燕燕和耶律贤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先拖了几天再见他,跟着直接提出这等条件,就差没说一口价买卖,概不讲价了!吕端空有满腹才学,面对这如此不讲理的辽国人,却是无计可施。

    吕端把在辽国的情形分说一番,又道:“辽国使臣随臣一起来了东京,现在由枢密院礼房接待。”

    赵德昭早已听过吕端的汇报,接口道:“不知道那契丹人是不是小觑大宋,居然派了个女子出使。”

    女子?谢慕华暗忖道,辽国现在军国大事都是萧后这个女人做主,出使的使臣是个女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吕端见群臣议论纷纷,走到殿中说道:“那个女子来头不小,乃是辽国皇后萧燕燕的侄女,名叫萧月影。年方十七,但是见识非凡,不亚于男子。契丹人派她出使向来也是因为她熟悉中原礼节,又熟读中华典籍,不至于给辽国人失了颜面。又加上萧月影毛遂自荐,萧皇后又宠爱于她,就答应让她来使,想来并非是小觑大宋!”

    赵德昭轻咳一声,把手中的镇纸丢在案上。一声轻响,朝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赵德昭初登大宝,大权在握,见群臣慑服,心中不免自得。当下说道:“各位爱卿,朕决定明日接见辽国使臣,不知道哪位爱卿能为朕分忧啊?”

    谢慕华盘算许久,想起当年读书看过一个故事,料想有用,出列道:“微臣自大秦归来,不知礼仪。敢问若是大宋给了辽国钱财,辽人可要答礼?”

    赵普呵呵一笑,说道:“答礼自然是要的,不过辽国人漫天开价,齐王又在他们手中,我们若是要的答礼太厚。等于拒绝辽人一般。这倒是颇伤脑筋!”

    谢慕华胸有成竹,朗声道:“微臣有一计策,可教辽国人不得不放齐王归来。”

    赵德昭喜形于色:“谢爱卿有何良策?”

    谢慕华微微一笑,快步走到赵德昭的书案前,低声细语一番,倒叫赵德昭眉头渐渐舒展,面上笑容浮现……

    …………

    八月十三,大宋皇帝赵德昭亲自接见辽国使臣萧月影。

    深宫之中,千名骁骑军战士驻守各处,个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显得孔武有力威风凛凛。大宋的宫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绝非辽国苦寒之地可比,衣着华丽的宫女往来服侍,衬映着宫中景色更显繁华。

    辽国出使众臣也依足了礼仪,萧月影是正使,随行副使两人,携带辽国国主耶律贤亲笔国书前来觐见大宋皇帝。

    “宣辽国使者萧月影觐见!”司礼官一声高呼,萧月影神色一整,当先走了进去,身后副使等人鱼贯而入。

    谢慕华偷眼望向萧月影,却是强忍着眼睛不敢再看下去,这辽国女子艳丽无双,谢慕华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杨家姐妹、就连身后的呼延赤金也算得上是美女,但是跟这辽国女使一比,却都黯然失色,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天生的尤物,上天真不知道集结了多少灵气才造出这般完美的女子!

    赵德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辽国那等苦寒之地居然有如此不亚于江南美女的人物。

    萧月影款款下跪,口中称道:“奉大辽国皇帝旨意,萧月影带同副使二人前来觐见大宋国皇帝陛下!”她声音清澈好听,极为悦耳!

    赵德昭连忙说道:“平身!”

    萧月影谢过恩典,起身站在一边,她的副使展开国书大声宣读。他们用的是契丹语言,殿上通译一句句翻译出来。这里边的内容大家都已经熟知了,但是在耶律贤的UU小说显得言语之间更是咄咄逼人。

    待得国书念完,赵普走出班列,笑道:“你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便能担任两国使节?”

    萧月影听出赵普言语中有轻视之意,她熟知中原人物,知道赵普的故事,也不恼怒,嫣然一笑道:“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可见年幼并非无才;又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女子未必不如男。不知道少保大人为何轻视月影?”

    赵普一时语塞,他虽然是叱咤风云的政治人物,可是读书不多,说是半部论语治天下,其实因为读书太少,被萧月影引经据典这么一驳,一时间竟然说不上话来。

    谢慕华急忙解围道:“甘罗花木兰都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姑娘以甘罗花木兰自比,未免有些自视过高吧?”

    萧月影仔细打量着谢慕华,轻声道:“敢问阁下就是从大秦归来的才子,谢慕华谢大人么?”

    谢慕华心中一凛,这女子年纪轻轻,对中原人物了如指掌,自己回到大宋才不多久,居然就被这女孩知道,看来萧月影应该是很做了一番准备,来大宋出使,她女子之身若是压倒了大宋一群男子,岂不是让大宋颜面无光?

    谢慕华当即说道:“正是!”

    萧月影走了两步,说道:“听闻谢大人才思敏捷,在太宗皇帝驾前片刻成诗,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道谢大人可否在此赋诗一啊?”

    谢慕华暗暗叫苦,又是才子,又是才子……

    这朝中大臣多是没有见过谢慕华在太宗皇帝面前赋诗的,听闻片刻便可赋诗一,心中多少有些不信。赵德昭对谢慕华自然是信心满满,没等谢慕华推辞,便开了金口:“谢卿家,既然辽国使臣要向你讨教,你也不必过谦!”

    完了,皇帝都开口了。谢慕华一咬牙:“请出题!”

    萧月影想了想:“陛下,我大辽国战马如云,不如请谢大人赋诗一,诗中须得有马字,如何?”

    赵德昭笑道:“准!”

    一众大臣纷纷看向谢慕华,看他要如何应对。

    马?谢慕华顿时想起后世看过的一个故事,那诗作着实非凡。谢慕华还特意把这诗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念出来就不够惊人了,须得写出来才好。谢慕华心知自己连繁体字都认不全,毛笔字更是见不得人躬身道:“皇上,谢慕华有诗一,但是需要在地上写,请皇上赐纸!”

    “这有何难?”赵德昭哈哈大笑,当下命人取来一张巨大的白纸,铺在大殿中间。另有一支硕大的毛笔,蘸好了墨放在一旁。

    “小臣前些日伤了右手,写字不便,听闻吕端大人写得一手好字,不知可否请吕大人代写?”谢慕华又说道。

    “准!”

    谢慕华在吕端耳边低声耳语一番,只听得他一头雾水,但是还是依言拿起大笔,在白纸上写了下来。

    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这十四个字在白纸上围成圆圆一圈。

    萧月影不禁有些疑惑,这也算得是诗么?

    “哈哈哈,这十四个字也算是诗么?”那副使忍不住大笑起来,许多大宋官员都低下头来,没想到谢慕华写出这十四个字来,诗不像是诗,对不像是对,真是丢了大宋的颜面啊。

    一旁赵德昭和呼延赞等人却对谢慕华深信不疑,知道他必有后招。只有吕端看出端倪,暗暗点头。

    谢慕华走到中央,手指白纸,朗声念道:“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这诗一出,萧月影顿时变了脸色。

    “好。吟得一好诗!”赵德昭鼓掌大笑。

    萧月影仔细看着谢慕华,只见他相貌并不英伟,也少了些宋朝士子那种浓浓的书卷气息,就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男子,不但片刻之间赋诗一,更是难度极大的回文诗。这份才学着实惊人。

    尤其在上京之时听耶律斜轸大王说,当日率兵偷袭了得胜口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谢慕华。萧月影更觉惊奇,辽国现在人才鼎盛,文有韩德让等人,武有耶律斜轸、耶律休哥等不世名将。但是像谢慕华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着实罕见。

    萧月影也赞了几句。赵德昭见谢慕华为大宋挣足了面子,龙颜大悦,说道:“谢卿家,你做的好诗,朕要好好赏赐于你。你说,想要什么?”

    谢慕华跪倒在地:“多谢皇上恩典。微臣别无他求,只不过听说当年因为卢多逊这小人挑拨,使得少保大人长子赵承宗和李崇矩大人之女分离,两人本是恩爱夫妻,微臣求皇上开恩,准他二人复合!”

    谢慕华这番请求是很下了一番功夫,赵普现在风头一时无二,李崇矩是枢密使,是谢慕华的顶头上司。可他们的子女是太祖皇帝拆散的,赵德昭不过是太祖的儿子,所以赵普和李崇矩也不敢请求赵德昭准他们子女复婚。可是谢慕华一来怜悯这对璧人,二来是有心要和赵普、李崇矩拉拢关系,趁着赵德昭心花怒放之时,把责任往那个倒霉的卢多逊身上一推,求皇帝下旨复婚。

    如此一来,无论此事成或者不成,李崇矩和赵普对谢慕华都要感激涕零了。

    赵德昭思索一会道:“那卢多逊着实可恨,朕就依谢卿家所说,赐赵承宗复婚。”

    赵普和李崇矩急忙跑出班列,跪倒在地,谢主隆恩。李崇矩甚至激动的流下泪来。对谢慕华更是感激。

    赵德昭命他们平身,对萧月影说道:“你辽国提出的要求虽然苛刻,但是齐王是朕的叔父,无论如何,朕是要他回到大宋的。既然如此,那些条件,朕就答应了你!”

    萧月影没想到赵德昭答应的如此痛快,料想他必有后话,于是先行谢恩。说道:“多谢大宋国皇帝陛下,臣等回到辽国必然准备一份厚礼答谢大宋!”

    果然,谢慕华走了过来,那张带着坏笑的脸上对着萧月影说道:“这答礼,我们大宋不要别的,就要米!”

    米?萧月影暗暗提了个心眼。

    谢慕华朝赵德昭施礼之后,吩咐太监取来一个象棋棋盘,一碗米来。

    一干大臣都不知道谢慕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个个伸长了脖子看。

    谢慕华将棋盘放在地上,捏出两粒大米,放在第一个格子上,第二个格子上放了四粒米,第三个格子里放了八粒米,这才说道:“萧姑娘请看,我大宋物产丰富,国家富庶,原本也不缺什么。辽国答礼只需如我这般,每个格子里放的米粒都是前一个格里的一倍便好,这棋盘共有六十四个格子,料想以大辽之富庶,应该不吝惜这区区之数吧?”

    萧月影哪里知道这是谢慕华的圈套,他这米粒一放,到了第六十四个格子就是二的六十四次方……那是何等的天文数字,别说大辽,就算是大宋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凑足这些米出来。只可惜如今的数学并不十分达,谢慕华这看似半卖半送的招数,居然无人识得破。还有一群大臣暗自摇头,心中痛骂谢慕华不但败家简直败国,原本可以跟辽国要些牛羊马匹作为答礼的,现在可好,最多一袋大米就给打了……

    萧月影左思右想,这宋人简直是糊涂到了极点,谢慕华空有才子之名,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这才子实在是迂腐……迂腐不堪啊!

    当下萧月影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双方经过友好协商,签订了国书,谢慕华死死扣着国书字眼,宁死不让辽国人有反悔的机会。

    待得萧月影率众回国之时,一贯喜爱谢慕华的呼延赞等人也忍不住跺脚大骂。谢慕华却是胸有成竹,自负的说道:“若是辽国人不把齐王送回来,若是辽人还敢问我大宋要那些财帛,我谢慕华就自刎以谢天下!”

    此话一出,天下皆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谢慕华是投缳还是投水……

第四十八章 有苦说不出

    萧燕燕尤其宠爱她这个侄女,平素里简直当成心头肉一般,闲来无事总是要招萧月影陪伴,这一下萧月影自告奋勇出使大宋,前前后后将近两个月未曾见面,实在是牵肠挂肚,难以言状。

    这一日听得快马通报萧月影已经返回上京,萧燕燕大喜过望,和辽主耶律贤一起在大帐相候。

    “启奏皇后娘娘,月影幸不辱命,已与大宋签订了国书!”萧月影款款欠身,盈盈拜倒。

    萧燕燕虽说是极为喜爱这个侄女,但是她毕竟是一代杰出的政治家,原本开出的条件就极为苛刻,料想宋国无论如何也要讨价还价一番,甚至不答应刀兵相见也是可能的。可萧月影回来一说,大宋君臣答应的极为爽快,倒是颇出了萧燕燕的意料之外。

    “你且说说,那宋国君臣如何说法?”耶律贤心思没有萧燕燕那么多,但是见到皇后紧锁眉头,满腹疑惑,料想这中间必有岔子,当即问道。

    萧月影奉上国书,待太监转递给耶律贤之后,这才把去东京城的种种全都禀告出来,乍听之下耶律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萧燕燕却越听越是心中不安。这大宋君臣有恃无恐,看着情形倒像是大辽国被暗算了似的。

    正好上京留守、燕王韩匡嗣侍立一旁,萧燕燕想了想,问道:“燕王,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韩匡嗣仔细思索一番,笑道:“皇上、皇后,这宋朝无人,想来赵德昭登基之后任用亲信,多是一些无用之徒。这般条件也亏他们开得出来,我大辽国以一袋米粮换他朝贡,那必是赵德昭畏惧我大辽军威,不敢开战。是以急忙答应了国书上的条件!”

    虽然韩匡嗣如此说话,萧燕燕始终觉得不妥,当下命人取来算盘,当堂计算该给宋国多少米粮。

    那打算盘的王桂原本也是汉人,当初在韩匡嗣家中管账,后来韩匡嗣欣赏他的本事,一力举荐王桂去斡鲁朵著帐局,替皇帝出力。

    王桂起先看到这题目,也是有些好笑,但是在皇帝面前不敢失礼,站在一旁拿着算盘便打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萧燕燕看着王桂的神色,心中更是惊疑不定,王桂刚开始面有笑意,打的极为飞快。可是越打越是缓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滚落下来,过了半晌,王桂竟然丢下算盘跪倒在地,拼命的磕起头来,连声喊道:“皇上恕罪啊……”

    耶律贤和萧燕燕彼此互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耶律贤低声咳嗽一声,问道:“王桂,朕恕你无罪,有什么便直说吧!”

    王桂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葱:“臣只算到第三十二格,已得数四十二万万九千四百九十六万七千二百九十六……臣不敢再算,就以此数来看,已是大辽国十年也负担不起的米粮了……再翻三十二倍……”

    “什么?”耶律贤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宋人欺朕太甚。”

    耶律贤这一怒,连韩匡嗣在内,满堂人等全都跪了下来。萧燕燕起身道:“陛下息怒,这宋人奸诈,原本防不胜防。这一次没想到宋人以术数欺我,然而国书已签下,大辽国给不出这般答礼,宋人又已经将十万银,二十万绢送到上京,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倘若大辽反悔的话,只会被天下人耻笑。为今之计,只有将赵廷美送回宋国,再将宋人的银、绢退还于他,就说大辽国也不在乎这区区之数,免了宋人的赎金,还落得大方!”

    耶律贤本就是久病缠身,王桂禀告这一组数据更是气得他火冒三丈,萧燕燕的办法只怕是没有办法中最后的办法,只得点头应允。

    萧月影跪下廷下,她自幼父母早亡,是萧燕燕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抚养长大的,耶律贤也对她宠爱有加,这次萧月影自告奋勇前去大宋出使。耶律贤和萧燕燕还力排众议,答应了她的请求,没想到,萧月影居然被宋人算计,差点丢了大辽国的颜面。

    她的眼前不禁浮起那个带着坏笑的大宋枢密院知院事的脸来,就是这个从大秦回来的谢慕华,把大辽国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她这个自负过人的天之骄女颜面无光。

    萧月影自幼便是聪颖过人,此刻知道自己铸成大错,缓缓拜倒在地:“月影不查宋人阴谋,丢了大辽国颜面,请皇上皇后责罚!”

    耶律贤本是满腔怒火,见萧月影跪倒在地,楚楚可怜,隐约就是当年初进宫的萧燕燕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那些宋人奸诈无比,别说是你,就算换个别人去,一时半会也看不出这宋人的阴谋来。这事,原也怪不得你!”

    耶律贤说的不错,这把戏要拆穿并不难,只消叫人一算便知。但是谢慕华就是算准了人的心理惰性,一眼望去觉得一袋大米足矣,却上了谢慕华的大当!

    萧燕燕沉默不语,心底里暗自对这个刚刚升任枢密院知院事的谢慕华多留了几分心思。此人年纪轻轻便计谋百出,将来必然是大辽国的劲敌,如今谢慕华在枢密院任职,将来沙场相见,绝对不能轻敌。

    …………

    谢慕华这些日子来,忙得焦头烂额。当初看电视剧里,那些达官贵人都是清闲的很,没事的时候踏踏青,吟诗作对,逛逛妓院。再不然也可以花前月下,消遣一二,没想到真的做了官,却是这么累。枢密院的文书堆积成山:西北驻军、雁门关防御、幽燕一线……看得谢慕华叫苦连天,不过倒也有一个好处,这些日子来,谢慕华的繁体字水平和文言文水准那是一日千里啊……

    “谢卿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谢慕华的房外响起。

    谢慕华抬头一看,大宋皇帝赵德昭穿着一身便服,身后跟着赵普、李崇矩走了进来。谢慕华大吃一惊,皇帝亲自来到这儿视察工作,那还了得?急忙离座拜倒。

    赵德昭笑呵呵的扶起谢慕华:“果不出谢卿家所料,那些辽国人放了齐王归来!”

    谢慕华和赵普、李崇矩齐声说道:“恭喜皇上!”谢慕华口中虽是如此说话,心里却转起了圈。齐王回来了,赵廷美可是赵德昭的皇叔,又是金匮之盟上名列在赵德昭之前的人。他之前还担任开封府尹,如今回来,让赵廷美继续担任开封府尹肯定不妥,那等于是给赵廷美机会结党营私,伺机谋反。赵德昭又不能把到了手的皇位再让出来,如何安置赵廷美现在倒成了个问题。

    果然,赵德昭开口说道:“这开封府尹一职事关重大,皇叔被俘数月,朕已经命德芳暂代。如今皇叔归来,他本是开封府尹,那是否该让德芳让出开封府尹一职呢?”

    赵普和李崇矩都是老油条了,这点风向如何听不出来,赵普急忙说道:“皇上,如今皇上登基,同平章事治理开封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老臣觉得一动不如一静……”

    赵德昭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考虑的。可是皇叔毕竟是大宋的齐王,是朕的亲叔叔,如果不让他官复原职,只怕不好吧!”

    李崇矩不慌不忙,走前两步,说道:“皇上雄才大略所见甚是,我等做臣子的只要依足了皇上吩咐做事就行了。皇叔官居何处,老臣不敢妄言!”

    谢慕华肚中暗骂马屁精,但是不可否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德昭也颇为受用,龙颜大悦,转问向谢慕华:“谢卿家,你一贯才智过人。此事,你有何见解?”

    这事要是问起别人可能还有些为难,但是谢慕华对这段事熟得很。

    原本谢慕华还想推辞不说,但是转念一想,赵普已经表了态,自己要是不显一下本事,只怕在赵德昭的心中要降低分数了,当即说道:“皇上,西京洛阳乃是古都,又是战略要地,如今是大宋后院,地位非比一般,如果不是皇亲国戚中有才华之士难以委之重任。皇叔齐王出身高贵,才能出众,知书达礼,为人随和,治理东京开封府政绩辉煌。洛阳的黎民百姓想必甚为期盼,不如派皇叔齐王前去抚慰治理。”

    “好好好,谢卿家果然是朕的好帮手,不但一心为国,还能体察民情。想来西京父老也甚是期盼王驾,朕现在事务缠身,请皇叔去洛阳宣抚是再好不过了!”赵德昭心头一道难题迎刃而解,喜上眉梢。

    赵德昭还要夸奖谢慕华几句,忽然枢密院里快步走来一人,那人头颅甚大,胡须粗短、皮肤黝黑,穿一身紫袍,看起来约有四十岁年纪,正是刚刚升为宣徽南院使的王显。

    王显一见皇上在此,急忙跪倒在地三叩九拜。赵德昭见他神色慌张,已经是初秋时节,却还是汗如雨下,不禁问道:“王卿家,何事如此慌张?”

    王显举起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启奏皇上,微臣刚刚接到广南西路的军报,大瞿越国丁部领及丁琏先后被弑,丁部领的幼子丁璿嗣立,但大权操控在十道将军黎桓的手中。依臣看,这大瞿越国只怕不再是大宋藩国了!”

    谢慕华吃了一惊,大瞿越国就是越南,看来原本在一年后才要动的中越战争,十有**是要提前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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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府许婚

    夕阳落下山头,朝大地投下最后一抹阳光,一股寒意侵袭着中原大地,虽然只是九月份,可凛冽的寒风已经吹得人脸上生疼。开封府的街道上却熙熙攘攘的依旧热闹非凡,这儿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有着最繁华的生活,夜,只不过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今天是谢慕华的新宅乔迁之喜,如今的谢慕华已经不是刚到大宋时的落魄模样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当今圣上对谢慕华是宠信有加,虽然现在只是个正二品的枢密院知院事,可假以时日,便是登阁拜相也不在话下。许多人是挖空了心思要和谢慕华结交,圣旨赐了宅子只不过是中午的事,到了晚上谢慕华的新家便已被前来道贺的王公大臣踢断了门槛。

    谢慕华今日第一次在大宋有了自己的“家”,走进去一看,脸上还得装着“我家在大秦也曾经有这么大的房子”,可是心里早就是澎湃不已了。这宅子坐北朝南,门匾是赵德昭亲书的“谢府”二字,走进去一看更是了不得,里边庭院深深,景色雅致,数不清有多少间房子多少个院子,谢慕华蒙了脑袋,在管家的带领下只顾闷着头朝前走,这儿布置得静雅别致,一草一木都别具匠心。仆人、丫鬟、账房、管家……赵德昭替他想的周道,一早就给他预备齐了。

    后世里的都北京城,那叫一个寸土寸金,哪怕是鸽子窝大小的房子都敢喊出万元以上的天价,更别说长安街的房价了。谢慕华在后世的奋斗目标就是能买个七八十平的房子,够自己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就行了。没想到啊,穿越之后,同样是都,同样是御街,居然得了这么大一套房子,七八十平?那是零头的零头……

    到底是皇帝出手,不同凡响啊!

    但是谢慕华却高兴不起来,这些日子里忙枢密院的公事,大瞿越国那边又出了事。朝廷的心思谢慕华是明白的,巴不得大瞿越国越乱越好,千多年来,越南都是中国的郡县之一。到了五代十国之时,居然在二十一年前自立为大瞿越国,还不停的遣使来朝贡,上表请封。那时候赵匡胤正忙着收拾南方诸国,没功夫搭理越南人,宋太祖赵匡胤便接受了大瞿越国丁氏的朝贡,封丁琏为检校太师、充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

    但是赵匡胤何许人也,这些割据的,自立的势力早晚是要被他一个个收拾掉的。更何况,越南只是个区区郡县就敢立国。在大宋皇帝的心目中,越南早晚还是要变成中国的一个郡县的。现在连北汉也灭了,赵德昭登上皇位也要立威,不过赵光义在辽国人那吃了亏,赵德昭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时半会也不敢对辽国人动手。所以,这小小的大瞿越国落在赵德昭的眼里就是最好的用武对象了。

    这些天来,从扈州知州,也就是赵普的妹夫侯仁宝那儿,是一封封的军情往东京城里送。赵德昭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活络开了。以大宋的军力攻打越南,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但要是派曹彬、潘美、石守信、杨继业这样的大将去打越南,倒显得杀鸡用牛刀,太把越南人放在眼里了,而且辽国人虎视眈眈,也需要这些大将在北方坐镇。

    赵德昭一向很欣赏谢慕华的军事能力,私底下也暗自透露了一些希望谢慕华毛遂自荐去攻打越南的想法。但是谢慕华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本事,打仗?还是免谈吧,要他带着几万大军去攻打大瞿越国,那可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行军打仗,粮草储备,练兵备战,谢慕华是一窍不通啊!想到这儿,谢慕华不禁感叹起来,后世读那些小说,主角去了古代,忽然摇身一变就是军事天才加政治天才加商业天才,真不知道是怎么变出来的。谢慕华的优势只在那千多年的历史见识,古人的经验之谈,还有对大势的把握上。除去这些,任何一项具体的工作,谢慕华都是菜鸟的水平。

    是以,谢慕华拐弯抹角的跟赵德昭提议,既然如此不如提拔青年将领,谢慕华又一力保举杨延彬。赵德昭也动了心思,眼瞅着那些开国大将都是知天命过花甲的人了,年轻一代的将领从幽州战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欠缺的还是经验。但是将军的经验只能在战场上获得,只靠读兵书是永远成不了独挡一方的大将!

    越南之弱,天下皆知。赵德昭压根就没想过会在大瞿越国失利,正好去给年轻将领们积累经验。谢慕华这一建议,赵德昭顺势下了道旨意,要大将们推荐些年轻将领来东京。这一下可好,单是曹彬就有六个儿子在军中,朝中大臣们一看皇帝要选拔年轻将领攻打大瞿越国了,这可是白送功劳的机会啊!潘美保举石保庆、石守信保举曹彬的儿子们……加上在军中立过功的青年军官,一时间各路青年才俊来到开封府的竟然不下百人之多。

    杨继业因为初入大宋官场,无人推举他的儿子。要不是谢慕华力荐杨家子弟,五郎六郎七郎也没有这番出头的机会。只是这一次除了杨家三子、呼延丕显、石保庆之外,谢慕华居然在青年将领之中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

    “谢大人,这次靠山王亲自做东,为你设宴庆贺乔迁之喜。看来,谢大人不日就要小登科了吧!”说话是正是担任参知政事的宋琪。他算是赵普的亲信,这些日子里,谢慕华和靠山王府走得挺近。东京的官场里早就流传消息,说是谢慕华和呼延赞的女儿呼延赤金情投意合,迟早是要结为夫妻的。

    谢慕华有些尴尬,金榜题名是大登科,洞房花烛是小登科。宋琪分明是在调侃他。不过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赵普和李崇矩因为文武大员的结合,子女被拆散了七年之久。谢慕华对荆儿确实非常喜爱,但是如今人在官场,做事分外要低调,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当下干笑两声,含糊其辞:“哪里哪里啊!”

    这顿饭就设在靠山王府,王府门房那边一叠连声的喊了起来:“西川转运使许大人到!”

    谢慕华还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直到看到拜帖才吃了一惊。这许大人就是许仲宣,如果说十八岁就进士及第的许仲宣,可能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要提起许仲宣的女婿(当然,现在还不是他的女婿)、十九岁进士及第、后世赫赫有名的天官寇准,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谢慕华硬生生的把差点叫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许仲宣被言事官弹劾私吞军费,含冤被赵光义下在大牢里多年。直到赵德昭即位,许多人还没想起来这位含冤入狱的西川转运使,也就是前不久,御史台翻查陈年旧案,才看到许仲宣大人居然还关在牢里,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急忙向赵德昭禀告,赵德昭御笔一挥,许仲宣官复原职!只不过暂时还留在开封府里。

    谢慕华急忙迎了过去,许仲宣关在牢里多年,原本中年人而已,现在看起来两鬓已经雪白了,脸上憔悴之色难以掩盖。

    谢慕华正容施礼道:“许大人,晚辈谢慕华有礼了!”

    许仲宣微感诧异,他本来不喜这样的场合,也知道谢慕华是当时得令的人物。自己刚刚从牢里出来,吃了这么多年苦头,已经收敛了很多。生怕再被人奏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要不是一干旧同僚死拉硬拽要他来结交一下谢慕华,许仲宣真是不愿意来的。

    没想到,刚一见面,谢慕华就如此尊重与他,倒叫许仲宣有些摸不着头脑,急忙还礼道:“谢大人与希粲同殿为官,谢大人又是希粲的上官,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谢慕华呵呵一笑,挽了许仲宣的手,邀他在席坐下。谢慕华这份面子是给许仲宣未来女婿的,说起来寇准也是谢慕华颇为仰慕的人物。

    谢慕华少年得志,不少官员都带着儿子来,希望与谢慕华结交,以后仕途上也好多些庇护。谢慕华一时间也记不住这么多人的名字,只得陪着笑,一个个收下礼物。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个冷冷的声音:“谢大人,家父军务缠身,潘惟吉替父亲前来道贺!”

    潘惟吉!

    谢慕华急忙抬头看去,这个在雁门关前跟他对骂的前朝皇子,只怕如今还不知道他自己真实的身份呢!

    这些日子来,潘惟吉倒是没什么变化,身躯依旧挺拔,他和谢慕华也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只是当初潘惟清那一脚既然已经踢了,潘惟吉也跟谢慕华破口大骂过,料想现在官居二品的谢慕华要与他为难,不过他父亲是潘美,也不惧怕谢慕华,只是冷冷的看着谢慕华,随手把礼帖递了过来。

    可是大出潘惟吉意料的是,谢慕华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故人,潘贤弟远道而来,这边坐、这边坐!”

    谢慕华知道潘惟吉这次来开封府,也是要参加青年将领选拔的,他这个前朝皇子的身份对于谢慕华来说更是奇货可居,是以谢慕华礼数周到,绝不怠慢!

    靠山王府里灯火通明,宴会厅里坐满了大小官员。酒过三巡,正到酣处。呼延赞穿着一身红色长袍,端着杯酒大步走到谢慕华的身边,他脸色通红,看起来喝了不少,一扯袖子,露出粗壮的臂膀:“谢老弟,你看,我呼延赞尽忠报国,全身都刺了字——赤心杀契丹。我的儿女也刺字,女子刺在手臂上,儿子刺在耳朵上!”

    呼延丕显站了起来,低头给谢慕华一看,果然耳后刺着“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十二个字。

    呼延赞大笑道:“我的行伍出身,不喜那么多规矩。我只有一女,从小教她舞枪弄棒,不识女红。原本应该请媒人跟谢大人提亲,我看不如我自己说了吧,若是谢大人不嫌弃,我愿将此女许配给谢大人,你意下如何!”

    谢慕华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呼延赞居然在宴会之中提出婚事。正待答话,忽然厅外传来一声娇喝,却带着满腔怒气:“谢慕华,你可是要另娶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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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女争夫

    糟糕!谢慕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厅里达官贵人齐齐扭头向门口看去,却看到几个青年男子站在门口,为那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虽然身上穿着男子服饰,却掩不住她秀丽的风采,那女子正是杨八姐……

    这次朝廷选拔青年将领,杨家三子入选,杨家上下对谢慕华自然是感激万分。五郎从雁门关启程前往开封府之时,八姐九妹死活要跟来。没奈何,这两个丫头片子从小就被佘太君给惯坏了,使起性子来,真是玉皇大帝也拦不住。杨继业没办法,只得吩咐五郎一路多多照顾,再嘱咐她两人女扮男装,免得失了礼仪!

    五郎到了开封府,见到杨延昭和杨延彬,原本是准备马上去拜见谢慕华的,可是八姐小女孩心性,得知皇上赐宅,靠山王替谢慕华设宴,一时兴起,缠着三个哥哥定要女扮男装来靠山王府看看,顺便吓谢慕华一跳,给他个惊喜。杨延昭等人被缠得头昏脑胀,只得答应下来,还约法三章,去了靠山王府,不得乱说话乱走动云云。

    这一来,可果真吓了谢慕华一跳。这头靠山王呼延赞亲口许婚,刚刚捧着礼物走到宴会厅门口的杨八姐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一团火热,当日被谢慕华救下之后,一颗芳心飘飘荡荡竟然就挂在他的身上,没想到刚来这儿就听到呼延赞要把女儿许配给谢慕华,那哪还能忍得住?

    “你是什么人?不男不女的,来我靠山王府撒野么?”

    谢慕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原来呼延赞早就和荆儿说过,要许配她给谢慕华。荆儿心中忐忑又是娇羞,偷偷躲在宴会厅后边偷听,待得听到父亲亲口说出许婚之时,简直是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但又是芳心窃喜,想到终于可以和谢慕华双宿双飞,一时间竟然痴了。

    谁知道忽然蹦出来个不男不女的,听那口气很是反对谢慕华跟自己成婚。荆儿自幼就是独女,四个哥哥加上父亲呼延赞都是火爆脾气,她耳濡目染,从小就是个急性子,一时间忘了自己是个女儿家,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跳出来就指责杨八姐!

    谢慕华心中悲呼:火星撞了地球啊!

    呼延赞毕竟年纪较大,也不着急,问道:“你是何人?”

    杨延昭一看妹妹闯祸,他也不敢在靠山王面前失了礼数,当即施礼道:“末将杨延昭,家父讳上继下业,她是末将八妹,自幼失了管教。请靠山王恕罪!”

    厅里众人一听是杨继业的儿女,顿时松了口气。也有些好事者喜笑颜开,今日看情形是二女争夫,杨继业知代州,镇守边陲,手握雄兵;靠山王是太祖老臣,开国名将,已经拜了王爷,这两家看起来自然是杨家要弱一些,如今就要看谢慕华怎么来选了……得罪哪个都不好办哦!

    谢慕华正待说话,荆儿已经抢着说道:“哦,原来是杨姐姐。你跟谢大人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没有,为何出言不逊?”

    八姐一时语塞,虽说那话是谢慕华亲口说的,可终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理说她和谢慕华之间没有婚约,如何能阻拦靠山王提亲?八姐越想越是委屈,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鼻子一酸,要不是强忍着眼泪,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谢慕华急忙走了出来:“其实这事……”

    荆儿今日算是露了本性,又是在自己家里,索性叫阵:“我父王没请媒人提亲,料想你也不服,你我都是将门之后,不如今日分个高下,免得你再呱噪!”

    八姐何许人也,从小也是军旅长大的,若说她怕繁文缛节还差不多,要是刀头上见真章,还真没怕过谁,于是不顾三个哥哥一个妹妹投来劝阻的目光,冷笑道:“好,那妹妹你要小心了!”说罢,转身率先出了大厅,荆儿转去后堂,想是要换一身短打出来较量!

    众宾客顿时哗然,二女争夫也就罢了,两个都是将门之女,眼瞅就要打起来,可是靠山王居然抱起膀子不说话,看样子是对自己女儿的功夫非常自信。赵普、宋琪等人都是好笑,他们识得呼延赞久矣,知道他是个大老粗,把女儿当成儿子来养,又好面子,既然女儿开口叫阵了,索性让她们打上一场。

    既然靠山王不介意,那百官自然没有人反对,这可苦了谢慕华,从呼延赞提亲开始,他就没机会说一句完整的话,两个女孩已经要打了起来。一看呼延赞带着百官走了出去,急忙跟上,两个女孩都对谢慕华有救命之恩,伤了哪个也不好啊!

    呼延赞一家尚武,家中就有演武场,当下命人点起火把,数十把火炬熊熊燃起,把演武场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一旁早有家丁捧出兵器架,谢慕华看见这些家丁心里就有气,本来打起来就够乱了,还拿兵器出来,这不是逼着两个女孩死磕么!

    呼延丕显关心妹妹,急忙说道:“父王,刀剑无眼,不如让她们比比拳脚罢了!”

    呼延赞笑道:“无妨,久闻杨家枪法天下无双,我呼延家自负枣槊铁鞭也是双绝。就让她们一人选个枪棒,去了枪头,包上石灰,较量一番吧!”

    谢慕华心中稍定,转念一想,原来呼延赞攻打太原之时,攻城负伤,没有机会和杨继业较量。自古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呼延赞自负武艺,听说杨家枪法的绝妙,自然想较量一下,可是如今杨继业远在雁门关,正好第二代两个女儿要切磋,那就试试,到底是呼延家的武艺厉害,还是杨家枪法出众。谢慕华想到这点,心里顿时踏实了起来,呼延赞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个女孩受伤的!

    八姐走到兵器架前,选了根白蜡杆子,卸了枪头包上石灰,静待荆儿出来!

    过不多时,荆儿身穿一身黑色紧身短打走了出来,她本来身材就高,这一出来更是显得身材玲珑,风姿绰约。荆儿走到兵器架前,随手挑了根平日里练武用的硬木棒,包好石灰,随即沉腰坐马,木棒轻挑,叱道:“来吧!”

    八姐也不谦让,白蜡杆子一挑,当胸刺了过去。

    两女这一斗起来,端得是难解难分,荆儿手中的硬木棒取的就是矛、槊之法,这等硬兵器讲究的是直来直去,以力制人,荆儿舞动木棒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用以临敌,矢石所不能摧。

    在座的多有军中将官,看到荆儿把一根木棒当做枣槊使得密不透风,出神入化,不由得大声喝彩,叫起好来。

    可是荆儿虽然气势凌人,也没能制住八姐。杨家枪法讲究的就是“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那白蜡杆子弹力十足,借力打击,枪如游龙,犹如巨蟒缠树,拳经上讲“棍怕点头枪怕圆”,说的就是大枪一但抖起来,枪头乱摆,神仙都难防。如今八姐就是这般,白蜡杆子缠住荆儿的木棒,杆头招招不离面目,内家枪法就拦、拿、扎三招,但是就这三招用得神了,也是绝代高手……

    谢慕华看得心旷神怡,荆儿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如今坐镇主场,观众支持率一边倒的情况下,更是越战越勇。八姐虽然武艺过人,但始终是客场作战,可有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一时间两人斗了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荆儿斗了数十回合,心中暗暗着急,在父兄面前,可不能堕了呼延家传武艺的威名,当下棍法一变,倒似软绵绵的不着力,一个个画着小圈,用自己的棍梢轻轻粘住八姐的杆头,一个个小圈画了下来,叫那杆头再有弹力,也出不得圈子,荆儿手上劲力缠绵不断,沾连粘随,一得机势即劈滑八姐的手腕。

    这棍法一出,谢慕华还没看出什么端倪,杨五郎、呼延丕显、石保庆等人却都站起身来,忍不住叫了声好。杨五郎叫好之后,觉自己居然不支持妹妹,反而给荆儿叫好,顿时涨红了脸,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这武学的妙处,谢慕华只会看热闹的,自然看不出来,但是落在这些名家高手的眼中就是不同,荆儿以一根硬木棒使出圆转如意的内家功夫来,别的不说,就是在武学修为上,是要胜过八姐的。

    八姐支持了几个回合,渐感吃力,连忙遮挡几下,拖了杆子回头便走。

    荆儿冷笑道:“没分出胜负,就想逃走?”举棍追上。

    她哪知道,杨家枪法的不传之秘“回马枪”的厉害。八姐跑了几步,忽然停步,弓步屈身,挺枪回刺,包着石灰的杆头直奔荆儿胸口,去势凌厉,不可抵挡。

    荆儿一看中计,大惊失色,可是也抵挡不及,索性拼个同归于尽得了,她木棒直直刺出,正对八姐的后心。

    “点到即止……”呼延赞急忙喊了起来。

    两个女孩停住了手,荆儿的木棒只差一点点就能挨着八姐的后心,却始终没能把石灰点上,可八姐的白蜡杆子已经在荆儿的胸口留下一个显眼的白色印记。

    谢慕华叹了口气,他和荆儿几乎就有了肌肤之亲,也曾经为八姐吸毒疗伤,两个女孩的羞人处,他都见过,如何不知?这一败,并不是荆儿实力不济,若是战场之上,也就两败俱伤了,实在是荆儿那差不多是罩杯的胸脯太过于丰满,这才被白蜡杆子碰到……

    荆儿珠泪盈眶,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厅外忽然传来尖锐的喊声:“皇上驾到!”

第三章 圣旨赐婚

    演武厅里的众人急忙跪倒在地,迎接赵德昭。

    当先两名太监走了进来,各提着一个泉州高手匠人做的大红灯笼。随后两排宫女、侍卫鱼贯而入,在厅里排得整整齐齐。王皇后缓步走在赵德昭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靠山王府演武厅。

    “今日是谢卿家乔迁之喜,靠山王设宴为何不请朕啊?”赵德昭开玩笑的说道。他还是武功郡王的时候就没什么架子,如今当了皇帝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本性,随口调侃了呼延赞一句。

    呼延赞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应对,还是谢慕华替他解了围:“皇上日理万机,靠山王也是怕皇上操劳,是以不敢宴请皇上!”

    赵德昭笑道:“无妨,朕不请自来,不知道靠山王府的酒菜还够不够?”

    呼延赞一根直肠子,当即答道:“够,不够再做!”诸位大臣觉得好笑,却没有一个敢笑出来。

    赵德昭哈哈大笑,赐了众人平身,拉了王皇后的手,便大步朝大厅走去,两人并肩坐在席。其他大臣鱼贯而入,这一下皇帝在场,大伙儿都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坐在席的赵普、王溥、李崇矩、谢慕华等人更是毕恭毕敬,这宴会的气氛便不够热闹了。赵德昭心中也是暗叹,当初自己还是个郡王的时候,大家吟诗作对,纵酒长歌,何等融洽,如今登基之后,却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了。

    一转眼,赵德昭看到坐在一旁规规矩矩的谢慕华,展颜一笑道:“谢卿家,朕送你的宅子,还满意么?”

    谢慕华急忙离席跪下:“皇上钦赐大宅,谢慕华感激涕零!”

    赵德昭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就连当初在幽燕敢跟他呼上喝下的谢慕华现在都毕恭毕敬的,皇位……还真是高处不胜寒啊!一想到这儿,赵德昭不由得意兴阑珊。

    还好王皇后见赵德昭兴致不高,她与赵德昭多年夫妻,明白皇帝的心思,偷偷扯了扯赵德昭的袖子。德昭顿时醒悟过来,今日来此还有事情要办呢,当即朝着谢慕华缓缓说道:“俗话说,好事成双,朕赐你宅子,还想挑选名门之后撮合你的婚事。谢卿家,太祖有法制,大宋男儿十五岁即可成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能还不成家呢?”

    谢慕华暗暗叫苦,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刚刚二女争夫,打的热火朝天,现在皇帝又来添乱。只得顿道:“皇上教训的是!”

    呼延赞大声说道:“皇上,方才我正和谢大人说起,要将女儿许配于他!”

    赵德昭暗暗好笑,这些日子来,荆儿没事就跑去谢慕华处,开封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人郎才女貌,倒是一对佳偶。况且赵德昭知道呼延家忠心耿耿,谢慕华又是自己的亲信,断无结党营私之虞,当即笑道:“这是好事啊,谢卿家,你可应允?”

    谢慕华正要答应,忽然觉得一道目光如芒在背,转头望去,八姐气呼呼的盯着他,那目光凌厉之极,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跟那个女人成亲,我就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谢慕华打了个冷战,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呼延赞这位老王爷又替他解了围,把方才二女争夫,在演武厅较量一事说了出来。

    赵德昭抚掌大笑,当即命荆儿和八姐走上前来,之前在幽州之战,两女也都曾经和赵德昭见过面,只不过如今赵德昭贵为帝王,礼数的万万不敢缺少的,两女款款欠身,盈盈拜下。

    赵德昭仔细看了看荆儿和八姐的容貌,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不禁朝谢慕华望去,心中暗忖,你小子选老婆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谢慕华正好抬头,和赵德昭的目光一撞,两人心照不宣,谢慕华尴尬的笑了笑。

    赵德昭和王皇后低声商量了几句,大声宣布:“古有娥皇女英之佳话,今日朕成*人之美,赐靠山王之女、杨继业之长女与谢慕华成亲,是为平妻……”

    平妻?不分大小?谢慕华顿时松了口气,这古代时候,做妾室的女子地位跟奴婢没多少区别。想来杨八姐和荆儿都是堂堂将门之后,哪个愿意做妾?原本谢慕华也有这平妻的想法,只是靠山王和杨继业还未必同意呢,更别说那两个虎视眈眈,武艺高强的女子,随便哪个都不是谢慕华应付得了的。

    现在赵德昭金口一开,平妻已成定局,谢慕华拜倒在地,这次是心甘情愿的喊了声:“谢主隆恩!”

    荆儿原本输给了八姐,按照她之前说的赌约,只怕是要放弃这门婚事了,正在伤心欲绝,忽然之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由得喜出望外。顿时满脸绯红,转身就往后堂跑去。八姐也是娇羞不已,可惜这不是杨府,想躲也没地方躲,只得缩在五郎的身后,牵着他的衣角不敢露面。

    赵德昭自觉又做了件好事,龙颜大悦,这一席酒自然是宾主同乐,其乐融融了……

    待得酒席散去,多事的宋琪又留了下来,好心给谢慕华说起这大宋成婚的风俗来。这可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谢慕华本来喝了点酒就有些头晕,只见宋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更是头昏脑胀……

    宋琪背起双手,来回在靠山王府的:“咱大宋成婚,男女两家都是要请媒人的。请了媒人,双方下了草贴,事务便交给媒人跑腿。之后要下个定贴,写明男女双方三代的名讳、家世。定亲两人的生辰八字也是要写得明明白白,加上父母是否健在?如今官居何职?”

    谢慕华瞠目结舌:“这得多久?半个月?”

    宋琪摇了摇头,一副教训学生的模样:“少说也得来回跑一个月。跟着就要下定礼,看媳妇了。不过两个媳妇你自己都看过了,满意不满意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想谢大人享齐人之福,又得皇上赐婚,应该没什么不满意的吧?”

    谢慕华陪着笑道:“那是、那是!”

    宋琪见谢慕华听得仔细,更是来劲,纳聘、问期、迎亲、婚礼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正说得眉飞色舞,忽然听见书房里鼾声大起,原来是呼延赞再也顶不住酒意,一手支着脑门,坐在书案边就睡着了。

    宋琪见天色已晚,低声说道:“谢大人,大致就是这样了,改日我再详细与你分说啊!”

    谢慕华十成里记不住三成,一听这还是个大致,后边还有详细的要说,顿时汗如雨下。后世里看人结婚就已经够麻烦的了,没想到来大宋结个婚更是要命。

    宋琪见谢慕华这般模样,微微一笑,贴近了谢慕华的耳朵:“谢大人,这还是一般的做法,你可是皇上金口赐婚,非同一般,更要办得体面,才不失了皇上颜面啊!”

    …………

    谢慕华今非昔比了,官居二品,月俸就是三百贯。宅子是皇上御赐的大宅,呼延家和杨家又都是高官厚禄,更是要办得体体面面,可怜谢慕华如今才拿了不过两个月的薪俸,区区六百贯就想娶两位天之骄女过门?那可是把玩笑给开大了。

    谢府每日开支要钱、应酬往来要钱,纳聘置礼要钱,媒婆跑腿还得要钱。谢慕华每日里在枢密院忙得死去活来,回到家里,那个笑得比老狐狸还狡猾的账房便会递上一张开支单来。谢慕华入不敷出,早就在破产边缘了。

    谢慕华也曾经想过,要么去找人借钱?可是想来想去,跟自己比较熟的、又好意思张口借钱的只有杨家呼延家的人,这开什么玩笑呢?跟人家借钱娶人家女儿……若是在后世的话,谢慕华还能找老板赵德昭预付半年薪水,可这是古代,臣子找皇帝要半年俸禄,实在是有点……

    明月当空,醇酒清香,谢慕华举杯望月,叹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一文钱急死英雄汉啊,谢慕华正长吁短叹之时,管家又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账单:“请老爷过目,这些是前些日子采办的单据,明日该付账了!”

    谢慕华一瞥那比腰带还长的账单就心烦,随手接了过来,吩咐道:“明日我自有安排,你先退下吧!”

    看着管家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谢慕华长叹一声,走进了书房,点着烛台,开始算账了,只见他口中喃喃自语:“祥瑞绸布庄……七贯;飘香酒铺……十九贯三十文……我谢府还剩……啊,六贯二十三文……”

    破产了,这次是真的破产了,屋子里一堆古玩,倒也值钱,可那是皇帝御赐的,典当了可是欺君的罪名。谢慕华无可奈何,拿着账单翻看,想找找有没有能暂时拖着的店铺,这翻来覆去一看,账单上,一家名为“翠薇银楼”的店铺映入谢慕华的眼帘。

    谢慕华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忍不住脱口而出:“天,回东京都两个多月了,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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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月东京

    汴河两旁商业兴盛,虽然已经是晚上,可形形色色的商铺依旧打开大门做生意,斗大的招牌顶得老高,一盏盏各式各样的灯笼把偌大的东京城点缀的宛如繁星点点,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偶有风流才子位于高楼之上,吟诗作词,赢得一片掌声……

    谢慕华换了身衣服悄悄的走出了谢府,这一次他连一个随从都没带,一身青色长袍打扮的就像是个书生,还特意戴了顶帽子掩盖一下自己现在就像是短碎一样的型。这些日子来,谢慕华忙于公事,虽然已经来了开封府两个多月,可东京城的富丽堂皇见识的倒也不多,这繁华夜市顿时叫谢慕华大开眼界。

    走得一会,谢慕华停下脚步,举头望去,眼前这一栋三层小楼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醉红楼”。

    谢慕华在后世也没去过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没想到到了大宋之后竟然要去妓院,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时候妓院是合法的,就算是皇帝下旨要严打,妓院也是安然无恙。况且宋代的妓女又是不同,作词弹唱那是一时无二,后来韩世忠的老婆梁红玉也是窑子里出来的,面对金兵击鼓助战,大涨了这些烟花女子的志气。

    何况大宋的名妓像李师师这般的,若是她不高兴,就算是腰缠万贯的主儿也见不着她一面。若说来妓院的男子只是腰里有钱,胸中没些墨水的话,就算是妓女都瞧你不起,这东京城里的妓女更是眼高于顶,君不见后来妓院为何奉柳永为祖师爷,就是因为那厮词儿做得好,又借了皇帝的名头,扬言“奉旨填词”……

    谢慕华心里转着念头,脚下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醉红楼。

    “哎呦呦,今儿刮的是什么风啊,把公子这样的贵客给送来了?”谢慕华的鼻子里只闻到一阵香风,一个浓妆艳抹三十余岁年纪的儿便扑了出来,头擦得油光滑亮,虽然是徐娘半老,也是风韵犹存。那见得男人多了,一看谢慕华这表情就知道是新手,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公子,既然来了醉红楼,就放下心思,我这儿姑娘出了名的温顺大方,不但个个好相貌,还唱得好曲,公子若是有雅兴,还可命人谱个新曲来唱……”

    如今天色已晚,正是妓院里生意最兴隆的时候,楼上楼下吹拉弹唱,不知道多少男子在其中**,谢慕华心中好笑,这场面在电视机里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如今自己来到大宋,亲身经历一番,果然别有滋味。只是人多耳杂,谢慕华来此并不是为了风花雪月的事儿,事关机密,多少得装装样子,于是胡乱和敷衍了几句!

    谢慕华有意无意露出挂在腰间的钱袋,那钱袋鼓鼓囊囊,撞在大腿上哗哗作响,想来是带了不少钱。一看,今儿是来了贵客了,喜出望外,其实她这醉红楼在东京城也算不上是一等的妓院,姑娘家的本事只不过是寻常而已,平日里少有豪客到来,今儿来了一个,不好生巴结一下,那还了得?急忙扯开嗓门喊道:“楼里的女儿们,有贵客到来,快来接客啊!”

    刹那间,楼上楼下莺莺燕燕,红蓝粉绿,十多位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扑了过来,这个拉着谢慕华的手臂,那个扶住谢慕华的腰身,个个花枝招展,香气迷人。谢慕华暗自好笑,一时间又有些意乱情迷,从小到大也没被这么多花季少女包裹着,顿时飘飘然起来,左拥右抱,上下其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二楼。

    命人开了个房间,吩咐厨房做些酒菜来,笑眯眯的看着谢慕华,一双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谢慕华身上转来转去,小手帕在他身上一扬,说道:“公子,这些都是我们醉红楼的活招牌,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么?”

    谢慕华努力从那群少女的痴缠中挣脱出来,摇了摇头:“都退下吧!”

    那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实话实说,这些女孩已经是她这里最美艳的姑娘了,要是谢慕华还不满意,她真是没有什么镇店之宝可以拿出来了。那群女孩也是扫兴,不过一个个礼仪十足,还是给谢慕华道了福这才出去。

    谢慕华等到众人出去之后,这才凑了过去,低声对说道:“你可是叫做春兰?”

    脸色又是一变,她堕落风尘多年,春兰是她幼时的名字,这谢慕华看起来年纪轻轻,居然一口叫出她二十年前的名字来,如何不吃惊?手一松,手帕都掉在地上,弯腰捡起手帕,再次抬起头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冷的看着谢慕华,说道:“奴家已经许多年不曾接客了,公子既然看不上楼子里的姑娘,恕不招待了!”

    谢慕华也不生气,快步走到门口,左右看了几眼,掩上大门,转身对说道:“不知春兰可还记得当年晋王府的傅潛将军?”

    那一听谢慕华提到傅潛的名字,顿时脸色惨白,双眼死死的盯着谢慕华,就像要杀人一般,一字一句的从口中崩了出来:“你知道什么?”

    谢慕华暗忖道,老子知道的多了。不过谢慕华彬彬有礼的说道:“莫要惊慌,想必你已知晓傅潛将军在幽燕阵亡。他临终之前将一件大秘密告诉了我,托我照顾。若是我想害你们,今日就不是我一人来此,而是大队官兵包围你们醉红楼了!”

    谢慕华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的眼睛:“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枢密院知院事,从大秦归来的谢慕华!”

    这回更是吃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谢慕华的名字现在可响亮的很啊,在幽燕之地立下功劳,又是从龙重臣;之前东京城血流成河,就是拜这位马不停蹄从幽燕前线赶回来的谢大人所赐;如今谢慕华得皇帝金口赐婚,可同时娶得呼延家和杨家女儿过门,风头之盛,一时无二。面前这貌不惊人的书生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谢慕华?

    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冷静下来,当即说道:“你表露身份,就不怕我去官府出告你?”

    谢慕华笑道:“春兰啊春兰,你虽然户籍清白,可你做过什么,你比我更加心知肚明。出告我,那要看我是不是当时得令。以我谢慕华今时今日在朝中的地位,就算你告上御驾之前,你说……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我?”

    最后一道防线也被谢慕华攻破,彻底断了念头。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这位谢大人没有说谎,否则的话,醉红楼上上下下百多口人,只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了想:“若果真是傅潛告诉大人。那大人来此,想必是有所求吧?”

    谢慕华摇了摇头,说道:“大隐隐于市。换了我,也是万万想不到藏身在人来人往的妓院中,一躲便是两年。老实说,今日我来,实在是久仰大名,但求能见上一面。至于另外有事相求,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仔细盯着谢慕华看了半天,叹了口气:“醉红楼百余性命就在大人一言之中。奴家还能怎样?只是大人的请求,奴家却做不了主。请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奴家命人送些酒菜来,大人等着奴家消息可好?”

    谢慕华知道也不想相逼的太急,只是后世读书,实在是仰慕的很了。只得点了点头,坐定下来。一会儿功夫便有丫头送来酒菜,四样精致的凉菜,四样可口的热菜,暖了一壶上等女儿红,那丫鬟给谢慕华浅浅倒了一杯,便告辞出去了。

    谢慕华吃喝一会,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赖,这般做法跟威胁实则无二,只是想不起来还好,一旦想起傅潛当日说的这个大秘密,只怕是再有耐心的人也忍不住了。

    过得半晌,房门外脚步声起,快步走了过来,一见谢慕华便轻声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谢慕华放下筷子,跟在身后,这妓院之后便是个清静的所在,平日里除非是招呼达官贵人,又或者是来了些花得起钱,要觅个清静之所听曲作词的文士,其他人是万万进不得这后院的。

    虽是在月光之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醉红楼之院深深,一个小小的花园将楼子与后院隔开,花园中几块假山嶙峋凸凹,小池塘上倒影着皎洁的月色,看起来分外醉人。谢慕华暗叹一声,真是好享受啊!他既已来此,也不害怕,那是绝对不敢骗他,更不知道他是否留了什么后手,此刻谢慕华掌控全局,由不得她们不听话。

    带着谢慕华左拐右拐,转过一个厅子之后,灯火便亮了,一个画着翠竹青草的屏风上还提着词,笔迹端庄大方,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绕过屏风再走得一会,推开一间雅阁的房门,里边已经点起了两支红烛,轻声道:“大人请进去稍候!”

    谢慕华微微点头,大步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门!

    谢慕华在屋子里左顾右盼,这房间虽然小巧,但是布置的极为别致,家具甚少,摆放的却很有格调,墙上还挂着一幅词,谢慕华走近一看,却是小学时就已经背得唱得滚瓜烂熟的一《虞美人》。

    谢慕华不由得脱口而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明月中……”

    谢慕华急忙转身,却见一个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门口,说不出的动人!

第五章 小周后

    谢慕华转身望去,门口一个女子,身穿青碧色长裙,群裾飘扬,逸韵风生,飘飘然有出尘之姿,那女子不施粉黛,反而显得格外秀丽,说话之间,两个深深的梨涡显现在粉腮上,那一弯秀眉下美目流转,简直叫谢慕华看得失魂落魄。

    那女子轻移莲步,走进房门,轻声说道:“谢大人深夜来访,定要相见,可是要来封屋拿人?”她声音虽轻,但是说不出的细腻悦耳,不似一般女子的嗲声嗲气,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温柔意味。

    谢慕华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掩上房门,这才说道:“夫人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封屋拿人之说,实在是太荒谬了!”这话一出口,谢慕华就觉得不对,虽然夸她容貌是真心实意的,可说得自己就像是个轻薄之徒似的。

    不过虽说杨八姐和荆儿也是难得的美女,可要是跟眼前这位一比,就顿时失去了颜色。

    那女子淡淡一笑,也不言语,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她虽然只得二十八岁,可是这些年来在她面前魂不守舍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是贵为帝王至尊的赵光义,就算是号称悍勇无畏的傅潛,哪个不是见了她的容貌就失魂落魄,是以对谢慕华这般反应也不见怪,说道:“那谢大人夜半来此,所为何事?”

    谢慕华笑了笑,尴尬的说道:“傅潛临死之前,将夫人所在相告。可是谢慕华回到东京之后,一直事务繁忙,无暇拜见夫人。今日忙中偷闲,想起故人之托,便急忙前来相见。”

    那女子幽怨的看了谢慕华一眼道:“臣妾只不过是个亡国之妇,不祥之人,何劳大人亲自来访?”

    谢慕华心中暗叹,这些年来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竟然把当年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周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没错,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爱妻,小周后周薇、周嘉敏,又名女英。当年赵光义宣召小周后入宫,贪图她的美貌,竟然强迫于她,小周后坚拒不从。没想到赵光义色心已起,按捺不住,居然堂堂大宋帝王,命几名宫女将小周后按倒,扒去衣衫,当着众宫女的面强暴了这位南唐皇后。

    任凭小周后哭的梨花带雨,赵光义也没起半分怜悯之心,这一来,将小周后留在宫中长达半月之久,日日凌辱。小周后本来已经存了死志,可想到要是自己死在宋宫,只怕赵光义要为难李煜,只得含泪忍受赵光义的百般折磨。那半个月真是小周后最为悲惨的日子。赵光义日夜粘着她,行则并肩,寝则叠股,日日夜夜不肯放过小周后。

    元宵佳节入宫,直到龙抬头才被放出宫来。小周后虽是满腔悲愤,却也不敢对李煜诉说,只能日日以泪洗面。没想到赵光义那个好色之徒尝到甜头竟然不肯放过小周后,隔三差五便命小周后与南唐命妇一起入宫陪伴。赵光义更是不甘心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侮辱小周后,一次将小周后召进宫来,居然命画师临摹下他临幸小周后的场景。小周后拼死反抗,赵光义又命太监宫女按住小周后,强行临幸,并画图为记。这便是中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图画《熙陵幸小周后图》了。

    不久后,南唐后主李煜因为《虞美人》案,被赵光义借机毒死,就是死在小周后的怀中。赵光义假仁假义,追封李煜为“吴王”。小周后葬了李煜之后,按照规矩不得不入宫谢恩,又被赵光义强行留下数日。赵光义认定了,李煜死后,小周后必是自己的玩物,三天两头便派人请小周后入宫,逼得紧了,小周后便以死相抗……

    可是小周后终于没有能死,傅潛奉了皇命前去接小周后入宫。见到小周后,傅潛惊为天人,忍不住小周后苦苦哀求,苦心布局,数月之后,小周后假死还生,便被傅潛隐藏在这“醉红楼”中。而那老鸨春兰和这醉红楼的许多妓女龟奴,却是当年南唐的宫女下人,他们忠于故国,虽然被变卖为妓,也护着当年的皇后……

    这便是谢慕华从傅潛口中得知的全部了。

    没想到小周后听谢慕华说完,竟然格格笑了起来,她虽然在笑,声音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笑声散去,小周后冷冷说道:“如此说来,那傅潛倒是个正人君子,古道热肠了?”

    谢慕华一看小周后这神色便猜到几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傅潛临死之前还是谎话连篇,美化自己。十有**,他是贪图小周后的美色,又可能想占了小周后的身子,于是甘冒奇险,欲把小周后收进自己帐中。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当日,我忍辱偷生,便是为了要看着赵光义这个狗贼的下场!果然,老天有眼,这次让他死在契丹人的手中,这还是便宜了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小周后虽然是一介女流,这番话却说的斩钉截铁,令谢慕华毛骨悚然。只是这些话大逆不道,要是被人知道谢慕华和小周后幽会之间,还有这些话传出来,株连九族是少不了的!

    小周后神色激动,半晌才平静下来,转过俏脸看着谢慕华:“听闻说谢大人一直跟随在赵光义的身边,他死时究竟是何等模样?愿闻其详!”

    谢慕华叹了口气,要是小周后知道是他一枪击毙了赵光义,只怕当场就能激动的以身相许。

    只是这件事谢慕华早就准备烂在肚子里,又如何能告诉小周后?只得将当日的谎言原原本本再和小周后说了一次。谢慕华一边说一边感叹这女人的仇恨,若是真的恨的起来,简直是太恐怖了,谢慕华说到高粱河大战兵败,赵光义乱军逃命,小周后顿时面露解恨之色;说到宝光寺遇敌,赵光义驴车中箭,小周后差点就要叫出好来;说到涿州城下,赵光义伤重不支,倒毙当场,小周后更是拍手称快……

    不过谢慕华转念一想,这是一个被伤害的女人对强*奸犯的仇恨,顿时释然。就算是性的观念极其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一个女子被人强暴之后,那种仇恨也足可以杀人了,更何况是一千年以前呢?

    谢慕华添油加醋,总算说完。小周后展颜一笑:“当日传来赵光义死讯,我便已不想活了,仇人已死,我也该当去陪伴皇上了!”

    她口中的皇上自然是南唐后主李煜了!

    谢慕华急忙劝说道:“夫人莫要轻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夫人风华正茂,若是就此轻生,岂不是让人扼腕痛惜?”

    小周后美目流转,看着谢慕华,心道,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般货色?除了待她一片痴心的李煜之外,哪个不是为了贪图她的美色?哪个不是为了占有她的**?

    小周后缓缓说道:“大人今日前来,臣妾知道行藏败露,臣妾不敢对大人无礼,但求大人能高抬贵手,放了醉红楼上下百余条性命!”

    小周后已经认定,谢慕华既然能得知傅潛私藏她的秘密,就必然也是贪恋她的美色,前来胁迫于她。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多被一个人糟蹋,只要留得住醉红楼上下百多人的命,倒也值了。反正赵光义一死,小周后一直苦苦支撑自己的复仇之念烟消云散,此念一去,死志便起。何况一年多之前,她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被谢慕华糟蹋之后,便是一死,一年多了,不知道李郎在黄泉之下可还思念着她吗?

    谢慕华微一错愕,还没说话,却见小周后站起身来,轻轻除去长裙,只留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雪白纱衣,那对坚挺丰满的傲人双峰上,鲜艳欲滴的两颗蓓蕾若隐若现;她那醉人而又曼妙的曲线在纱衣下随着渐渐紧张的呼吸起伏有致;小周后除下簪,一头浓密乌黑的长披散下来,直垂到腰股之间;那双笔直匀称的长腿更是叫谢慕华看得血脉喷张,一股迷人的体香淡淡飘来……

    谢慕华微微弯下腰,这简直太诱惑了,要是再不弯腰,他那长袍可就掩饰不住身体的变化了!

    “大人!”小周后微微俯身唤道。她这一低头,一片雪白粉嫩的酥胸便露在谢慕华的眼前。

    这不是逼着我犯错误么?老子眼瞅也是要结婚的人了……但是,谢慕华只觉得口干舌燥,丹田之中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心中念头转来转去汇成两个字:推倒!

    “臣妾愿荐枕席,只求大人将来对醉红楼网开一面……”小周后轻轻的说道。

    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谢慕华猛掐了一下大腿,一股强烈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谢慕华站直了身体,不顾下半身顶成三角形的帐篷,朗声说道:“夫人误会了!在下来此本来只是为了见夫人一面,转傅将军临终遗言。要说有事相求,在下还真想起一事,却绝对不是贪恋夫人的美色!”

    小周后本来看到谢慕华那个小帐篷,心中早就起了鄙夷之情,已经闭上眼睛,准备逆来顺受了。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这一句话,不由得睁开双眼,看着谢慕华。这,可是第一个在她面前还能忍得住方寸的男子啊!

    谢慕华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我想借钱!”

第六章 镇州告急

    吱……哐……

    天色蒙蒙亮,月亮还挂在天边,秋天的寒意一阵阵的直逼过来。北二门的卫兵抱着膀子哆哆嗦嗦的跑了出来,新皇登基之后,东京城的军务严了不少,平日里晚一会儿开城门倒没什么,现在可不行。一股寒风吹了过来,那卫兵鼻子一酸,忍不住阿嚏一声就打了个喷嚏。嘟囔着骂了两句,便叫着同伴一起把城门拉开。

    门外已经有不少等着进城的百姓,为了养家糊口,有的挑着柴,有的推着车,一个个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外,城门一开,漫长的队伍有条不紊的向城门走去。卫兵打着哈欠,一个个检查一番……

    天还没有大亮,分不清有多少人等着进城,卫兵叹了口气,这些人起得比他还早,讨生活可不容易啊!

    “让开,让开!”

    几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一身轻甲,穿的是大宋号衣。那些善良怕事的老百姓急急忙忙让出一条道来,为一名骑士马不停蹄,手中高举着一份公文。上边四个大字,卫兵还是认得的——“马上飞递”。卫兵不敢怠慢,急忙左右让开道路,大声呼喝着前边的百姓散开。

    那几名骑士却不敢稍微停留,入了城门便一路朝东而去,那儿正是兵部所在!

    四更天……还不到凌晨五点就要起床上朝了,这官儿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赵德昭新皇登基,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天天早朝从不间断。谢慕华在后世就是个懒人,那时候起码还有周六周日给他蒙头大睡,现在?难道要他跟皇帝说说什么叫法定节假日?什么叫八小时工作制?

    谢慕华想起昨夜就好笑,小周后一听他说出借钱两字,先是一愣,跟着笑得花枝乱颤。倒是谢慕华大咧咧,不当回事,借了五百贯钱,说明日后相还。但是刚出了醉红楼的大门,谢慕华就忍不住想抽自己的嘴巴子,小周后是何等美人?方才那样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老爷,老爷……”管家一溜烟跑了过来,到了门口急忙收了脚步,大声喊道。

    谢慕华眉头拧了拧道:“什么事?”

    “宫里来人,催老爷进宫,直接去福宁宫相见!”管家隔着门说道。

    福宁宫?谢慕华急忙套上朝服,宫中有人催促,必然是出了变故。东京无事,越南那边一时半会也不用着急,要么西线,要么北线,必有一块出了大事。谢慕华脑中一闪而过,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还以为辽国送回齐王,两国战事就告一段落,但是辽国人从齐王这事上可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还被谢慕华耍了一番。加上之前赵光义攻打幽燕,想必是辽国人来报复了,是了,算起时间也差不多了!

    谢慕华不敢怠慢,急忙穿戴整齐吩咐管家备轿,急冲冲的朝门外走去。

    太平兴国四年九月。辽主耶律贤派燕王韩匡肆为都统、南府宰相耶律沙为监军,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北院大王耶律休哥,权奚王耶律抹只各领本部军马南下,在满城一带集结,准备攻打大宋北方重镇——镇州。同时,以西京大同军节度使耶律善补,领山西军分道南向攻宋,一时间风声鹤唳,辽军总计约有八万余人,诈称十万。来势汹汹,此时在镇州一带驻防的将领乃是李继隆和赵延进,两人不敢怠慢,联络附近友军孟元喆、李汉琼、崔彦进、刘廷翰等部,严阵以待,同时,以八百里加急火通报东京,请求支援!

    “契丹人欺朕太甚!”赵德昭狠狠的把军报往桌子上一摔,一支毛笔飞了出来,掉在地上,墨汁溅得满地都是,桌子上的烛台摇摇晃晃,几乎摔落!

    赵普急忙劝说道:“皇上息怒,李继隆节度使乃是大宋有名的将领,治军有方,能征善战,想来辽人也讨不到便宜!”

    此时能在福宁宫的都是赵德昭的重臣,赵普、李崇矩、谢慕华、呼延赞、许仲宣……十多位文臣武将静悄悄的站在一旁,如今皇帝正在火头上,还是等他消了这口气再说吧。

    赵德昭穿的不多,夜寒深厚,忍不住咳嗽一声,王溥关切的说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谢慕华正在苦思冥想,可是这满城之战并不出名,他后世读书不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耶律贤不知道犯什么糊涂,放着两员无敌猛将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不知道用,偏偏用韩匡肆这个纸上谈兵的医生和耶律沙这个连吃败仗的老头。这两人一个是都统,一个是监军,绊手绊脚的,外行指挥内行,这倒是大宋的胜机所在。

    自从幽州战役之后,赵光义被谢慕华亲手击毙,这历史就换了个走向,将来何去何从,谁也没了把握,谢慕华苦心经营,就要把历史的航向拉上自己亲手设计的轨道。满城之战只能胜不能败。

    “谢卿家,朕看你一直苦苦思索,可有什么妙计?”赵德昭看谢慕华脸色肃穆,眉头深锁,料想他心中有事,于是开口询问。

    谢慕华走前两步,朗声说道:“皇上,耶律贤不会用人,用了两位不会打仗的领军,攻打镇州。镇州一线守军总计有八万之众,并不输给辽人,况且辽国人只是擅长野战。我大宋将士据城死守,料想契丹人也难耐我何。要是求稳的话,不如命令大军严守,今天已经是十月初三,北地天气寒冷,拖上一个月,契丹人粮草无以为继,加上天寒地冻,再下一场雪的话,自然就退兵了!”

    谢慕华顿了顿,说道:“大秦有句话,一只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也无法战胜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

    “有道理!”许仲宣常年负责军队后勤,多少也知道些用兵之道,谢慕华这番话说起来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赵德昭点点头,这个办法他也想过,觉得甚是稳妥。只是赵德昭登基不久,赵光义又战死幽州……辽国人的气焰果然嚣张的很,要是严守不出,只怕是让人笑话大宋懦弱。而且镇州并不是幽州那般雄城,万一要是有个闪失,丢了城池……

    “皇上,臣以为幽州新败之后,大宋将士急需一场胜利鼓舞士气,如今辽人犯我边境,若是避而不战,臣只怕冷了三军将士的心!”

    说话的是李崇矩。谢慕华心里觉得有些别扭,倒不是说一定不能打,但是皇上金口一开就无从更改,要诸军严守和要诸军取胜那是完全两码事,若是因为赵德昭一句话,迫使大宋将士放弃擅长的守城战,转而和辽军野战的话,胜负之数实在难说。而且谢慕华也明白,说耶律沙是庸才,那是跟耶律斜轸、耶律休哥、曹彬、潘美、杨继业、李继隆他们比,和大部分将领相比的话,耶律沙也算是优秀的。要不然,真以为他的南府宰相的职位是靠辈分得来的么?

    这些日子来,谢慕华已经感觉到了李崇矩对他的戒心。

    权力,就是这么个东西,没有的时候感觉不到。一旦享受了权力的乐趣就很难放弃,一句话出去,就能操纵千万人的命运。这样的感觉,比吸毒都让人上瘾,也正是因为如此,包括后来的天官寇准、王钦若这般人物,都晚节不保,为了自己的权力,不惜制造出一场场荒诞不堪的闹剧。

    谢慕华也爱权,如今他也是权力中心的人物,走到哪里人人都想巴结他,知道他在赵德昭面前得势。枢密院知院事只不过是他的起点,李崇矩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哪天皇上觉得差不离的时候,这枢密院就该谢慕华做主了!

    李崇矩在枢密院待了这么久,明知道这份权力他已经保不了太久,也不想那么快的放出去。谢慕华说守,他就说攻,两人都是言之有理,一时间叫赵德昭难以取舍,心里犯了难。

    “皇上,既然枢密使觉得与契丹人一决胜负更好,臣请监军赴援!”谢慕华看着赵德昭的脸色,揣摩他的心意,料想赵德昭还是放不下大宋的面子,这一仗既然要打,不如自己去监军,起码比去个草包监军要好得多,至少谢慕华知道李继隆是大宋四位配享太庙的将领之一,其余三位分别是曹彬、潘美、曹玮,料想以李继隆之才,加上自己再带去两万生力军,只要没有草包监军在那指手画脚,守城应该是不成问题。

    赵普也说道:“皇上,既然谢大人毛遂自荐,不如就以谢大人监军,领东京禁军前去赴援!”赵普可比李崇矩有城府的多,他一听谢慕华把李崇矩话里的“避而不战”不动声色的改成“一决胜负”,就猜到了谢慕华的心思,既然如此,赵德昭八成是会答应谢慕华的请求,自己就来个顺水推舟,将来这仗打赢了,赵普保举有功,若是打输了,那可对不住了,有言在先——谢大人可是毛遂自荐的啊!

    赵德昭哪能听得出来下边这群人的花花肠子,当即点了点头:“恩,朕这就颁布圣旨,镇州、云州、定州诸军都归谢慕华节制,到了前方可便宜行事。以李继隆为主将,东京禁军石保庆领骁武军、杨延昭引骁捷军,步军司再给你一万人马,统军两万,北上赴援。”

    谢慕华急忙谢恩。

    却听赵德昭又说道:“恩……这次选拔的年轻将领不少,谢卿家你都给带上吧,让石保庆等人给他们安插在禁军里,到了前方,也好选拔人才……”

    谢慕华差点就要出言抗旨,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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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校场私斗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可惜赵德昭并不知道这一点。况且若是换个主将也就罢了,偏偏换的都是基层将领。这打仗讲究的是号令一致,如指臂使。现在在东京城里的年轻将领有百多号人,虽然官职并不甚高,可大小也是个秉义郎之类的官职。放在后世,也是部队连级干部,这一级别的干部是最为重要的,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带着兵身先士卒去打仗的人。

    一下子更换一百多名低级军官,这一下可好,谢慕华带着的两万禁军,几乎被换了一遍,到那时,兵不识将,将不知兵,上下号令不能统一,这仗还怎么打?

    谢慕华正要出言劝说,可是赵德昭已经定了主意,忙碌了一早上也有些疲倦,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谢慕华只得咬咬牙,退了出去,心里大是不忿,这赵光义是拿阵图限制将领。赵德昭现在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一百多名将领啊!

    谢慕华前脚走出皇宫,远远就见杨延彬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谢慕华,杨延彬顿时喜形于色,高声叫道:“谢大人!”

    “什么事?”谢慕华正一肚子烦恼,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杨延彬抱拳道:“大人,找到您就好了。潘家、曹家几位衙内和我五哥等人在校场讲武,后来说是较量枪棒,谁知道现如今真个打了起来……”

    谢慕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边皇帝刚下命令,要把这百多名年轻将领带上前线,那边他们就打了起来,这还了得?谢慕华急忙吩咐随从备马,和杨延彬一道朝校场飞奔而去。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年轻气盛的将领们被召到开封府,平日里聚在一起,说说武艺,谈论兵法,倒也寻常。可是不久前在靠山王府的那一场比试里,荆儿占了上风却不留神输给杨门绝技“回马枪”,坊间传闻自然愈演愈烈,只说是杨家枪法出神入化,难以抵挡。

    这百多名将领之中,杨家有三人,曹彬的小儿子曹琮、潘美的义子潘惟吉都在其中,说道起来,自然不服,曹家潘家也都有家传武艺,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平日里眼高于顶,若是不真的较量一番,谁也不服气谁!

    这一较量倒好,曹琮输给了杨五郎,潘惟吉输给了杨六郎。两人愤愤不平,加上两人的父亲都是位高权重的三朝重臣,那些青年将领隐隐约约也是以此二人马是瞻。见曹琮和潘惟吉吃亏,众多小将摆开车轮战,硬是要跟五郎六郎分个高下。

    兵部和枢密院的大臣都被赵德昭招入皇宫,那些职位较低的认得是潘美和曹彬的衙内,哪个敢说话?这些人只把整个校场打得尘土飞扬,昏天暗地,杨延彬见势不妙急忙跑去皇宫守候谢慕华。

    “走!”五郎一声暴喝,木棒挑处,一员小将长棍脱手,直飞了出去,脚下被五郎伸脚一绊,摔了个跟头,顿时涨红了脸,捡起长棍羞愧的退到一边去了。

    谢慕华骑马到了校场,看见五郎站在场中,手握一支木棒,威风凛凛。隐约有后来创立五郎八卦棍的气势,心里由不得叫了声好。一边杨延昭却抱着胳膊站着,看样子可能受了点轻伤。

    单以武艺来说,杨五郎是杨家兄弟里功夫最强的一个,虽然是车战,可是他已经接连战败二十多位军官,面色只是稍稍红了些,额头隐约有些汗水而已。要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能被选到东京来的军官,哪个手底下没几分真本事?

    潘惟吉咬了咬牙,抄起一支木棒又冲了上去。

    杨五郎摆了摆手:“潘衙内,你方才就输了招,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换别人来吧!”

    杨五郎若是不说还好,他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潘惟吉只道是杨五郎羞辱与他,心里更是愤怒,一支木棒舞得虎虎生风,招招不离五郎要害之处。

    五郎看的亲切,木棒轻巧一沾,粘着潘惟吉的木棍,照着他的手顺势劈了下去。潘惟吉措手不及,急忙松了手,五郎舞得兴起,将那支木棒转得几圈,远远的丢了开。“呼”的一声,那支木棒竟然笔直的朝谢慕华这边飞了过来。

    这时,那群年轻军官才看到谢慕华已经进了校场,身穿二品大员官服,骑着高头大马的谢慕华分外醒目,谢慕华没想到那支木棒竟然朝自己砸了过来,想要躲避,却骑在马上,无论如何也来不及躲闪。正要惊呼出声,忽然身边人影一闪,杨延彬抢上前来,腾空跃起,伸手轻巧的摘下了木棒,钦佩的看着谢慕华。心道,这个未来妹夫,年纪轻轻不但才华出众,更加是胆色过人,那木棒劈空之势如此凌厉,可谢慕华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称得上是临危不惧。

    谢慕华暗暗叫险,他可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是来不及改!当即定了定神,朗声叫道:“杨延环、潘惟吉,你们俩给本官过来!”

    校场上的军官都走了过来,五郎杨延环、潘惟吉、曹琮等人站在队,齐齐拜见谢慕华。

    潘惟吉见过谢慕华之后,便昂起头站在一旁,曹琮虽然并不熟悉谢慕华,可他和潘惟吉自幼就在一起玩耍,见潘惟吉不把谢慕华放在眼里,想想自己父亲是重将曹彬,也走到潘惟吉的身边站定。两人交头接耳,硬是没把谢慕华当回事。

    谢慕华冷笑一声,果然是将门子弟,眼高于顶,看样子除了谢慕华和曹琮之外,这百余军官里还有不少人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谢慕华大喝一声:“杨延彬,对上官不敬,军法如何论处?”

    杨延彬转身走到马前,大声禀告道:“大人,军中对上官不敬,应重打二十杖!”

    谢慕华冷哼一声:“潘惟吉、曹琮二人对本官不敬,两人又是将门之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杨延彬、杨延环,将这二人拿下,重打三十杖!”

    潘惟吉顿时两眼一翻,高声叫道:“你敢……”

    谢慕华左右看了杨延环和杨延彬一眼:“拿下,潘惟吉打四十杖!”

    潘惟吉这才知道谢慕华是动了真怒,说时迟那时快,杨延彬已经到了面前,伸手抓住潘惟吉的手臂,潘惟吉方才和五郎斗了两场,气力不济,被杨延彬一把按倒在地,口中兀自叫着:“谢慕华,你敢打我,他日我爹回到东京,定要你好看!”

    “五十杖!”谢慕华看也不看潘惟吉,他的声音像是不带一丝感情:“要重重的打,用实心板子,我看五郎你手中的木棍就不错,打!”

    曹琮此时也被五郎按住,他倒是乖巧,看潘惟吉硬出头捅了马蜂窝,想那潘惟吉身娇肉贵,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又没有真个上过战场,五十杖如何吃得消。急忙叫道:“谢大人,五十杖太多,我愿替潘衙内领十五杖!”

    谢慕华哈哈大笑:“你倒是讲义气,好,将曹琮打三十五杖。潘惟吉照打五十杖!”

    曹琮顿时愣住了,再不敢说话。虽说他和潘惟吉的父亲都是军中重将,可谢慕华到底是枢密院知院事,在开封府里就是他们的上官。如今打了他们,就算是闹到圣驾之前,只怕也讨不了好,只好老老实实闭了口!

    潘惟吉兀自骂不绝口,一口一个“大秦蕃贼”“好贼子”,谢慕华揉了揉鼻子,吩咐杨延昭道:“你数着,骂一句打一杖。”

    曹琮急忙叫道:“潘兄,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潘惟吉愤愤的望着谢慕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谢慕华也不搭理他们,背着手站在前面看着两人挨打,只听噼啪连声,潘惟吉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烂,这时倒也看出来潘惟吉是个硬汉子,只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曹琮如他一般,也是倔强不语。

    待得板子打完,潘惟吉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却听见谢慕华说道:“皇上有旨,命我监军北上镇州,你们这些年轻将领,都是要编入禁军担任军官的。只是今日一事,我看,这潘惟吉、曹琮、杨延环这三人就不必去了。”

    此话一出,杨五郎急忙丢了棍子跪倒在地,连声道:“谢大人,五郎知错了,求谢大人收回成命!”

    杨延昭和杨延彬兄弟也吃了一惊,他们只道谢慕华不日就要娶八姐过门,应该照顾杨家,没想到谢慕华竟然因为私斗一事,连五郎一起怪上了。兄弟两人急忙跪倒叫道:“谢大人,五哥性情耿直,念在他知错能改,就让五哥戴罪立功吧!”

    曹琮和潘惟吉疼的死去活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的看着谢慕华。他们心中也是怨恨无比,被皇上选来东京本是好事,他们官宦世家更是明白皇帝要从这些人中选拔人才,将来是要镇守一方,领兵出征的。将门子弟,谁不盼着能带兵打仗,一刀一枪搏个功名?要是谢慕华这次北上镇州不带他们前去,只怕回到家里,曹彬和潘美就先把他们打得半死,还要骂他们丢了自己的面子……

    那百多名军官向来没和谢慕华打过交道,今日大多是第一次相见,却见谢慕华果敢决断,就连曹彬和潘美的儿子都被他打了,如今一视同仁,又不要三人前去镇州。不由得个个凛然,原本有些松散的队伍站得齐齐整整。

    谢慕华假意沉吟了两声,他知道这些军官大多都是将门子弟或是立过功劳的,今日若不立威在先,将来到了前线,只怕一个个骄兵悍将都不听自己的号令,看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谢慕华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说道:“既然你们求情,那……你们三人随我前去镇州,却不能领军,只能做我的亲兵统领。”

    谢慕华轻咳一声,冷冷的说道:“去或不去,你们自己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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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雁门关

    皇命一出,不容违抗。两万禁军的低级军官被换了一小半,这还是谢慕华暗中使了不少功夫,这才避免了将两万禁军的编制全部打乱的局面。饶是如此,一下子替换了一百多名低级军官的弊端还是很快暴露了出来,大军出已经一日了,谢慕华私下里询问那些军官,有的人压根答不上来自己手下有多少人,还有的人连自己现在是属于殿前司还是马军司都没搞清楚。

    “谢大人,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杨延昭两根浓黑的眉毛死死的拧在一起,他现在和石保庆各自领着五千军马,算是谢慕华的左膀右臂。杨延昭天纵之才,这军中的纷乱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谢慕华按住马头,回头望去,漫长的行军路上,尘土飞扬、旌旗密布。年轻健壮的士兵们一队队从谢慕华的身边走了过去。如今天色已晚,大军今日已经走了将近一百里地,是该安营扎寨了。谢慕华摇了摇头:“先传令扎营吧。”

    刚刚用过晚饭,这一百多名新晋军官和以前的禁军将领便被谢慕华聚在帐前。谢慕华却还在大帐里,半晌也没有出去。这将二百多人的将官整整齐齐的列在原地,鸦雀无声,不知道监军大人叫他们来是何用意!

    “谢大人,已经站了半个时辰,无人说话,无人走动,老实的很呢!”帐门一掀,石保庆大步走了进来,笑呵呵的禀告道。他已经三十出头了,自幼便在军伍里长大,在宋军之中也算得上老资格的将领了。

    谢慕华微微一笑:“走,我们出去看看!”

    帐外的军官已经站了半天,见到谢慕华终于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哪知道谢慕华脱口而出:“取弓来!”

    一旁士卒将准备好的弓箭送了过来,远远的在一百五十步外立了个靶子,数百名军士点起火把,熊熊火光把军营照耀的就像白天一样。

    谢慕华朗声说道:“之前军中曾有武卒拉开三石弓,今天本官想考校一下你们的本事。这些弓只要有二百斤力气就能拉得开,本官也不为难你们,四二中就算合格。”

    那些将领顿时笑出声来,一百五十步,两石弓,只要命中一半就算过关,这不是太容易了吗?

    谢慕华脸色一板:“石保庆,你先来!”

    那些将领们顿时笑不出来了,石保庆是骁武军都指挥使,父亲又是开国大将石守信。但是石保庆却规规矩矩的领了军令,取了弓箭,拉弓如满月,四箭射了出去,全部命中靶心。石保庆脸上并无自得之色,老老实实交了军令,垂手站在一旁。

    谢慕华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叫道:“杨延昭,你!”

    如今北上宋军之中,武将就数石保庆和杨延昭职位最高,杨延昭是赵德昭亲自任命的骁捷军都虞候,统帅五千骑兵。这些年轻将领可没想到谢慕华居然叫他们两人,石保庆和杨延昭还都老实的很,一举一动都严格按照军令来办。

    这些将官再不敢言笑,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取弓射箭,还好谢慕华出的题目算是简单,要知道大宋禁军选拔弓箭手,起码也要在二百三十步外命中一半,如今天色虽然暗淡了,但是对于这些弓马娴熟的将领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二百多人一顿饭的功夫便都射完了箭,退到一边。

    谢慕华扭头看着潘惟吉:“该你了!”

    潘惟吉心中一直不服谢慕华,上次被谢慕华暴打一顿之后,更是不满,忖道,你不过是讨了皇帝欢心而已,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领得数万大军。待小爷使出好手段,让你吃上一惊。

    潘惟吉取了四只箭扣在手中,拉开长弓,瞄得亲切,手一松便是一箭射了出去,跟着五指连挥,一支支长箭落入弦上,嗖嗖连响,四支长箭端端正正的围了个正方形全部命中靶心。

    哪知道谢慕华不动声色,命潘惟吉归队。跟着便看着那些将领说道:“你们之中许多人都是刚刚调入三衙,将不知兵,兵不识将,要是这般上了战场,岂不是给辽国人送功劳去的?从今日起,传我号令,尔等要与士卒同甘共苦,吃睡都要在一起。到了镇州之时,若是还有不识得部下姓名军职的,统统给老子脱了这身铠甲,去了军籍,滚回老家去!”

    石保庆暗自好笑,谢慕华说话一直是文绉绉的,忽然爆了这几句粗口,听起来格外有趣。但是那些将领却一个个肃然听令,今天谢慕华这出戏是和石保庆商议过的,先让他们在大帐外站着,磨砺一下他们的意志,若是有人连站都站不了的,就再不能留在军中。跟着考校众人,虽说题目不难,可是石保庆和杨延昭两员大将令行禁止,以自己的行动配合了谢慕华的命令,让那些骄横的将领明白,在北上援军的一亩三分地里,他们都只是整个军队的一部分,必须要服从谢慕华的命令。

    谢慕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虽说后世有《练兵实纪》这样的兵法可以参考,可是时间紧迫,现在用戚继光那一套或者是用岳武穆那些方法来练兵都不实际。只能先引用戚继光说的“练兵之要在先练将”,一记记重拳先把那些将领的骄横之气打掉再说。

    谢慕华、杨延昭、石保庆三人正在大帐里商议行军事宜,忽然有紧急军情来报,帐门一开,谢慕华迎面看见的居然是殿前司的呼延丕显,这一下可大出谢慕华的意料之外。

    “辽国南京统军使调任西京大同军节度使耶律善补率领本部军马两万余人,攻打雁门关,与满城辽军遥相呼应。据探子回报,那雁门关处有一支旗号,打的是汉国王爷刘继轩的旗号,招募旧部扬言复国,眼下河东路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潘大人唯恐有失,请求援军。皇上商议之后,命谢大人火带领五千步军和骁武军军马入晋,监管雁门关战事。”

    呼延丕显一口气说完,见谢慕华沉默不语,又说道:“谢大人,镇州、满城一线,就算没有援军,我大宋军马也不少于契丹人。缓上一缓倒是无妨,皇上还可以在东京整顿禁军,再派援军北上。可是河东路是新定之地,不容有失。”

    谢慕华挥了挥手,转身走回大帐,河东路刚刚被赵光义平定不久,民心的确还未归附。就算是投降了宋军的三万汉军,也被赵光义拆散,有的补充进了禁军,有的充作厢军……河东路连年战乱,民不聊生。按理说,被大宋统一之后,应该好生抚恤河东路,让那里的百姓心向大宋,可是偏偏幽州战败,大宋损失惨重。又因为赵光义驾崩,赵德昭即位,各种事务忙的人抬不起头,于是直到现在,当初攻克太原的犒赏还没分下去。

    那刘继元不是什么好皇帝,可刘继轩……谢慕华刚刚穿越到大宋就和刘继轩照过面,这个人有勇有谋,拿得起放得下,如若不然早就一刀杀了谢慕华,又哪里会去听他劝说退走?这样的一个王爷,想必当初在河东路也有些威望。潘美现在请求朝廷援助,其实怕的不是耶律善补,而是杨继业……

    杨继业以前是北汉忠臣,虽说谢慕华信得过杨家,可潘美却信不过,要是杨继业被刘继轩蛊惑,起兵造反,把雁门关拱手送给契丹人。那两万多契丹铁骑杀入河东路,再加上刘继轩招募旧部,辽国再趁机多派军马前来,说不定北汉还真的复国成功了呢!

    谢慕华越想越乱,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脑门,问道:“我领军入晋,这儿谁来领兵?”

    呼延丕显从怀中取出赵德昭的亲笔诏书,递给了谢慕华。

    谢慕华展开一看,却是赵德昭命呼延丕显带领剩余的一万援军,连同杨延昭一起北上,监军一职交付给李继隆,而主帅一职却转交给都钤辖刘廷翰。同时命谢慕华领河东路监军,入河东路,会同潘美,击退耶律善补和刘继轩所部。

    谢慕华收好诏:“如此倒要拜托呼延将军了!”

    呼延丕显急忙拱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是理所应当的!”

    谢慕华也不说破,赵德昭的用意明显,杨家的两个女儿还在东京,要是杨家有什么异动,那必定是斩无赦。杨延昭是杨家最出名的儿子,绝对不让他回了河东路,让呼延丕显领着这一路军带着杨延昭一起北上,到了前线,名将如云,料想杨延昭也闹不出什么乱子。至于谢慕华,要带着石守信等人一起入晋,汇合潘美之后,一方面要弹压河东路,不能让刘继轩蛊惑人心的计谋得逞,另一方面也要镇住杨继业,叫他不敢造反!

    “为什么一作了皇帝就很难在相信别人呢?难道真的是高处不胜寒?”谢慕华想起在幽州,杨家兄弟舍生忘死护着赵德昭的情景,不由得摇头苦笑。说到底,谢慕华和杨家的关系也极为亲密,过些日子就是杨家的女婿了。赵德昭现在对谢慕华是不是多了分防范,谁也不敢说!

    “我即刻修书两封,呼延将军,一封请你即刻命人送回东京,转呈皇上。另一封,你要到镇州交付给李继隆节度使!”

    谢慕华收起纷乱的思绪,沉声说道。

第九章 再入河东路

    政治上允许犯错误,但是政治立场上绝对不能站错了队伍!

    这句话,谢慕华忘记是从哪看来的了,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的谢慕华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与他交情深厚的杨家有可能会造反,哪怕这可能性只是万分之一,在帝王的眼里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谢慕华小心翼翼的措着词,好在这几个月来苦练毛笔字,书法是有了长足的进步,相比那些写了一辈子毛笔字的自然还有差距,不过若是放在后世,就算没有工作,过年的时候也能去大街上卖对联了。

    好容易把给赵德昭的亲笔信写完,谢慕华的额头上在这深秋的夜里居然渗出了汗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这些话,从小看电视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谢慕华这封信说到底全部内容就是两句话,一,表忠心;二,拐着弯劝赵德昭不要亲自干涉镇州战役,只要放开手脚让李继隆打,就算不胜,也绝不会败!

    谢慕华匆匆把给李继隆的信也写完,烧了火漆,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些年轻将领,他就一股脑的全给带到河东路去好了,至少那儿压力相对较小,有精锐军队在边境,还有潘美和杨继业这样的大将坐镇,就算这些毛头小伙子出了乱子,也比面对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两位绝代名将出乱子好!

    这一夜,谢慕华等人都是无眠,许多将士还在呼呼大睡,却不知道这一夜之内,他们的人生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大清早,石保庆就点将出。经过昨天晚上谢慕华那一番做作,这些骄兵悍将老实了不少,一个个令行禁止,虽说突然要他们去河东路,有点匆忙。可是万余将士还是以最快的度整顿好队伍,脱离了大军,调头朝河东路行进。

    潘惟吉心里却是暗暗得意,他爹潘美如今镇守河东路,到了那里他就是地头蛇,有潘美在身后撑腰,谅他谢慕华也不敢怎样,这一路暂且忍着一口鸟气,到了河东路之后再要谢慕华的好看。

    五郎和七郎随着谢慕华一路进,这兄弟两人,一个只知道练武,是个天生的武术家。另一个对战争有极高的天赋,可弟兄俩对政治都是一窍不通,竟然想不到河东路生的这些事情和他们杨家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一路行来,谢慕华心事重重,他始终觉得刘继轩在雁门关出现,并且与辽国南京统军使耶律善补一起对雁门关施压,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要说起来,辽国人兵分两路一路从幽州南下,一路牵制雁门,这个战略是对的……那问题到底在哪呢?

    直到谢慕华一直想到太原,这个问题也没能解答出来。

    太原是天下霸府,潘美就亲自坐镇在此,而杨继业却领五千兵马驻守在雁门关,潘美的手下有三万大军,这些也是大宋的精锐部队,若是死守太原城,就算是给耶律善补十万大军,想要攻破太原也绝非易事。谢慕华穿越以来第二次踏入河东路,看着太原城巍峨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上次来到河东路,他还只不过是个穿越后的落魄小废柴,这一次再来河东路已经是二品大员,而且身为监军,总督河东路战事了。

    潘美早已出城等候谢慕华的到来,远远的一小队兵马就奔着谢慕华的前军迎了过来。谢慕华急忙翻身下马,和石保庆等人一道走到前边。

    “谢大人,久违了!”潘美没有穿戎装,只穿了一身公服,那张清瘦的脸上略显疲惫,想来这些日子河东路的军务很是让他操劳。

    谢慕华急忙还礼道:“潘太师,谢慕华有礼了!”

    石保庆等人一一见过潘美之后,那潘美居然看也不看站在亲卫队中的潘惟吉,却挽了谢慕华的手,两人并肩朝太原城内走去。

    “谢大人,这些日子来,太原城可不太平啊!”潘美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股难掩的疲倦之意。

    谢慕华正要多了解些河东路军务,当即说道:“潘太师,有话不妨直说!”

    潘美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太原归于大宋版图不过半年时间,原来汉贼不少残兵败将躲入山林,或落草为寇,或隐姓埋名。本来老夫坐镇太原,就要一个个将他们铲除,可是老夫随先帝北伐之后,回到太原不足两月,许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着手去办。如今刘继轩在外招募旧部,许多余孽死灰复燃,在各地劫掠官府,蛊惑人心……要是再不及时弹压,只怕就要乱了!”

    谢慕华听潘美这么一说,河东路的形势的确已经混乱不堪。原本河东路历经战火,人口锐减,土地倒是很多,理应获得一个复苏的机会。可是战火连连,北伐刚过,雁门关战事又起,河东路百姓苦不堪言,既然对如今的朝廷不满,不免想起以前北汉的好处来。何况刘继轩素有贤名,虽说算不上是一呼百应,可也蛊惑了不少人心,许多过不下去日子的老百姓索性拿起锄头棍棒跟着北汉的残兵败将落草为寇,自封官职,隐隐与雁门关外的刘继轩遥相呼应。

    潘美见谢慕华低头不语,只道他也难以决断,又叹了口气:“杨继业已经接连派人送信,说耶律善补和刘继轩屯兵雁门关外,兵势浩大,只恐他手下的五千兵马难以抵挡,要我加派援军,可是……”

    潘美摇了摇头:“河东路处处纷乱,哪怕只是三五十盗匪出没,也要过百官军前去围剿,如此一来,老夫也是处处掣肘。想要分兵支援也是有心无力啊!”

    谢慕华暗赞一声,这潘美果然是做了一辈子官的人,明明三万雄兵握在手中,却一句处处掣肘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潘美现在位居太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难怪宁可躲在固若金汤的太原城里,也不愿分兵去雁门关。

    谢慕华低声说道:“太师,我此行前来,身边有一万军马,虽然我有监军之责,可是潘太师才是主将。这万余军马想来多少可解得河东路困境,不如令石保庆领本部五千兵马先去雁门关,以壮声势,太师看如此可好?”

    潘美不愿分兵,还存了个万一的念头,要是一旦杨继业禁不住刘继轩招降,私通辽军献了雁门关的话,他的三万大军还能守住太原,若是分兵之后,兵力单薄,只怕……不过谢慕华是奉了皇命的监军,他既然开了口说要支援,却也不能置若罔闻。

    潘美点了点头:“既然谢大人觉得如此甚好,那便这么办吧!”

    谢慕华知道这老成精的潘美绝不会承担责任,不过大敌当前,不敢扛下责任的人,将来又如何能成大事?况且谢慕华对杨家充满信心,要知道千年以来杨家将都是忠心耿耿,赤心为国的代名词,要是杨继业叛变了,那才是怪事呢!

    “嚓”……

    守在太原南门的士卒见谢慕华和潘美并肩走了过来,急忙竖起武器。

    “老夫在太原城内为谢大人备了宅院,已经命人收拾干净了!”潘美遥指城北,笑呵呵的朝谢慕华说道。

    “多谢太师!”谢慕华微微一笑。这厢潘美急忙命人引谢慕华等人前去休息,再整顿军马,吩咐石保庆率军前去支援……

    潘美忙碌了一个早上,阴沉着脸快步走进书房,潘惟吉默不作声,低着脑袋跟在潘美的身后,远远的看到潘惟清,潘惟吉急忙使了个眼色,却见潘惟清吐了吐舌头,快步闪开。潘惟吉心中大骇,知道大事不妙,只怕潘美要责罚与他。

    正思索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走进了书房。

    “逆子!”潘美忽然转过身来,扯下腰间的佩剑,连着剑鞘一起打在潘惟吉的身上。

    潘惟吉不敢躲闪,硬生生的挨了几下,跪倒在地,叫道:“爹爹莫要生气,孩儿知错了!”

    “知错?”潘美冷笑道:“你也知错?那好,你倒给我说说,你错在哪里?”

    潘惟吉一时语塞,他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句知错只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潘美这么一问,倒叫他答不上来。

    潘美愤愤的把佩剑扔在地上:“大宋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几位兄长都是凭借功劳谋得一官半职,可是现在四海平定,除了辽国这个大敌,再无战事。这次朝廷选拔后起之秀,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只要好好表现,为父和其他叔父再为你美言几句,他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可是,你这个畜生,只顾意气用事,现在不但没机会博得功劳,还有把柄落在谢慕华的手里……”

    潘惟吉只听得一身冷汗,知道父亲一心都是为自己着想,心中又是感动,连连磕头:“孩儿真的知错了!”

    潘美叹了口气:“那谢慕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城府颇深。为父也不知道他留你在身边到底用意为何?你要小心从事,切莫得罪了他,如今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要是抓住你的错处,反掌之间就能叫你前途尽毁!”

    潘惟吉唯唯诺诺的答应道:“孩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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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回到来大宋的地方啦,欲知后事如何,能否先给红票收藏?嘿嘿

第十章 内忧外患

    雁门关外,辽军军营肃穆森严,一面面大旗迎风飘扬。杨继业披挂整齐,领着刚刚增援到雁门关的石保庆走上关头。杨继业的四个儿子都守在关头,他们吃住都在城头上,片刻不敢大意。

    “今日契丹人可有什么动静?”杨继业这些日子来忧心忡忡,辽国数倍于己,虽然雁门关险要,可是五千人实在是少了点,若是自己主动出击,胜算颇小,自己败仗倒没什么,要是丢了大宋的门户,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大郎杨延贵指着城下辽军说道:“这几日契丹人看起来并没什么异常。今天还没来城下招降呢!”

    石保庆插嘴问道:“如何招降?”

    杨继业身正不怕影子斜,正要说话,忽然看见从辽军军营里跑出一小队骑兵来,抚须笑道:“这不就来了!”

    只见那一小队契丹骑兵跑到关外一箭之地便齐齐勒住缰绳,十余匹健马人立而起,长声嘶鸣,随即落下马蹄,静悄悄的动也不动。这一手骑术着实精湛,如若不是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想要做到如此境界,可谓是难上加难。

    契丹骑兵身后,一匹马缓缓踏前几步,马背上一人穿着一身银色软甲,挂着一袭猩红色的披风,手中提着一支长矛,威风凛凛。只听那人放声喊道:“刘继业,我父兄待你不薄,我刘继轩也一直视你如兄弟,这几日你考虑的如何。只要你归顺于我,过去种种既往不咎,你家受我大汉数代恩典,该当知恩图报……”

    杨大郎笑道:“每天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刘继轩难道就没新词了么?”他们杨家人恨刘继轩杀了忠伯,言语之间也不客气。

    石保庆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杨继业。他前来之时,潘美曾经暗中嘱咐过他,若是杨继业有什么异动,叫石保庆即刻返回太原通报。那刘继轩不叫他杨继业,偏偏叫他在北汉时的名字——刘继业,也要是勾起杨继业的旧情。倒要看看杨继业如何应对!

    杨继业手扶城垛,大声叫道:“刘继轩,我杨继业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投降契丹胡虏。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无论你再来说多少次,我还是如此答你!”

    说吧,杨继业一伸手,二郎急忙递过来一张强弓。

    石保庆早就听说杨继业在少年之时倜傥任侠,善骑射,好打猎,射术精湛,挽得强弓拉得硬弩,百百中,一身武艺着实惊人。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杨继业的本领,今日有机会,自然不肯错过,睁大了眼睛看着杨继业。

    杨继业拉开长弓,搭上一支利箭,远远瞄得亲切,弓弦响处,那箭如流星飞逝,顷刻间便已飞出一箭之地,一名契丹骑士躲闪不及,竟然被杨继业一箭射穿脖颈,哼也没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刘继轩等人大骇,急忙打马后退。只听得雁门关上杨继业大声喊道:“再来呱噪,这便是榜样。若是男儿,便提兵来战!”

    城头上宋军士气大振,战鼓擂得震天响,那些士卒大声笑道:“若是男儿,便提兵来战!”

    要知道驻守在雁门关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无一不是百战之士,浴血沙场自当是家常便饭,纵然辽军势大,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尤其在杨继业这样的名将带领下,更是悍勇难敌。石保庆看了暗暗佩服,就算是他的父亲——如今在开封府掌管侍卫马军司的石守信,在勇武之上只怕也要略逊杨继业一筹。

    刘继轩冷眼扫了一眼险峻无比的雁门关,即刻打马回营。城上宋军更是高声叫骂,辽军两万大军屯兵在雁门关下已经有些日子了,却始终没来攻城,每日就是派刘继轩前来劝降,宋军大笑契丹人都是些无胆匪类,贪生怕死不敢攻城!奇怪的是,往日勇悍无比的辽军竟然都乖乖的守在营中,忍气吞声,绝不攻城!

    月色迷离,代州城外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能听见几声野兽飞禽的叫声,在空旷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响亮。

    几条黑影在树林里走动,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走起路来昂挺胸,虽然是在黑夜中也不显得诡异,一看便知道是上过沙场见过血的战士。

    那一行人在树林里走了一会,忽然放慢了脚步,落在后边的一人双手捂在嘴上,轻声学了几声鸟叫。看样子像是要和什么人联络。

    过不一会,远处忽然亮起几个灯笼,黑漆漆的夜里分外醒目,那几个灯笼来回招展,引着这几人朝树林深处走去。

    那几人小心翼翼的互相看了看,从腰间取下兵刃握在手中,围成一个半圆缓缓走向灯笼所在的地方。

    “可是张廷济刺史?”从灯笼处传出一声询问。

    走来的黑衣人沉声反问道:“宋支使?”

    从树林里忽然走出十来个人,方才静悄悄的一片,这些人聚在一处,却纪律森严,非同寻常盗匪。那些人将几个灯笼挂在树梢上,走过来的为一人,身材矮胖,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快步迎了上来,抱拳道:“张刺史,久违了!”

    张廷济收起手中兵刃,回礼问道:“其他人都来了么?”

    那位被叫做宋支使的便是北汉当年的支使宋九茗,他大手一伸说道:“来了,都在里边相候!”

    张廷济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阔步走了过去。这林中有一片空旷的开阔地,外围数十人暗自戒备,中间却有七八个人站在原地相候,一见张廷济走了进来,纷纷施礼道:“张大人!”

    “各位,当日太原城陷,张某随齐王爷杀出一条血路,到处被宋贼追杀。所幸皇天庇佑,齐王爷逃得大难,辗转前往辽国。辽国皇帝耶律贤和皇后萧娘娘深明大义,借王爷一支兵马光复我大汉河山。如今,王爷的兵马就在雁门关外,可叫众家兄弟等得苦了!”张廷济抱了拳团团一揖。

    聚在这里都是流落在河东路各地的北汉旧部,听张廷济这一说,这些汉子们急忙还礼,口中连声说话,都是赤胆忠心之词。

    宋九茗站在张廷济的身边,朗声说道:“宋人占我河山,穷兵黩武,不顾百姓死活,只闹得河东路上下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大汉子民无不翘期盼齐王归来。今日王爷请得义师,正是我等为国出力的时候。宋某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廷济扭过脸,赞许的看了看宋九茗。这次张廷济甘冒大险,悄悄潜回河东路,为的就是里应外合,在河东路举事,配合刘继轩攻打雁门关。关外的辽军虽然只有两万余人,不过那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到时候河东路内外交困,别说是雁门关,收复太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张廷济越想越是得意……

    “张大人,我等誓死追随!”那些热血汉子被张廷济这一煽动,顿时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从龙之功谁人不想?他们都是北汉的臣子,自从刘继元投降之后,一个个或聚啸山林或隐姓埋名,却都不愿投降大宋。

    “你们手下还有多少人?”张廷济问道。

    宋九茗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展开了递给张廷济,说道:“下官早已命众家兄弟报上人手,多则两三百人,少也有四五十人,总数也有两千多人马!”

    张廷济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他和宋九茗并不熟悉,这次返回河东路联络到宋九茗之后越来越觉得此人是个人才,值得重用,没等他吩咐,宋九茗一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了。张廷济大略看了一眼,吩咐道:“我们兵少,不宜和宋军硬拼,如今雁门关吃紧,我们只需要处处点火,叫那些宋兵顾头顾不了尾,手忙脚乱就好。到那时,河东路人心惶惶,主公攻破雁门关之后,复国指日可待。各位匡扶汉室之功,必当名留青史!”

    宋九茗抱拳道:“敢不为主公效死命?”众人齐声呼应。

    张廷济问道:“宋兄,你手下约有四百来人,又是当初兄台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这一支兵当得大用,杨继业的家眷就在代州城,杨继业和他的四个儿子都在雁门关防御,代州城内只有一群老幼妇孺,不如派人悄悄混进城去劫掠一番。引开守军之后,攻打杨府。杨继业不知好歹,背叛大汉。倒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

    宋九茗知道张廷济的心意,杨继业的家眷若是现在落入他们手中,用来要挟于他。一旦杨继业开关献城,那功劳可就大了。就算杨继业死不投降,到时候将他家眷全部斩杀,也可乱他心神,迫他出关接战。契丹骑兵数倍于雁门关守军,还能怕了区区五千军马不成?宋九茗当即说道:“张大人高见!”

    张廷济脸上神色严肃无比,沉声说道:“宋兄,此事关系重大,凶险万分,宋兄多加小心。在下静候佳音。”

    宋九茗点头答应,众人围坐下来,分头计议如何行事。远处沉睡在夜色下的代州城,茫然不觉在它的身边,危机四伏!

第十一章 自告奋勇

    太原城里的秋天,风沙格外大,一阵阵秋风卷着落叶飞沙眯得人睁不开眼睛。新穿上的衣服用不了一会就蒙上一层细细的黄土,谢慕华的书案早上才刚刚擦拭过,中午时分便落了一层灰,阳光透过窗缝射在桌上,看得清清楚楚。

    谢慕华头疼欲裂,到了太原之后,就有些伤风。二品大员生病也是大事,潘美急忙招来医术最精湛的大夫给谢慕华号脉问诊,开了一服苦的叫人想呕的药,还好,喝下去之后谢慕华昏昏沉沉的脑袋便清醒了不少,如今是紧要关头,要是脑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可了不得!

    来了太原只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谢慕华面前的公文就堆积如山,河东路现在还没有大乱,可处处被人点起火头。这个州治下现了盗匪,那个县的衙门被人纵火,一封封请官军剿匪的公文送到太原。潘美深知为官之道,要是有责任一定要大家一起扛,每一份公文都拿来和谢慕华仔细“商议”。

    “谢大人,河东路如今只有不到四万户,地广人稀,当初太原之战之后,盗匪出没,如今刘继轩派人来煽风点火,更是纷乱。你看这份……”潘美打开一份公文:“这县城平时只有二十多个衙役而已,又没有军队,三五十盗匪就能劫掠县城,要不是县令见机得快,躲在水井里,只怕也丢了性命!”

    “要是往日也就罢了,可以多派兵将剿灭盗匪,现在契丹人在雁门关虎视眈眈,老夫一兵一卒也不敢调动。只是河东路平定不久,就连像样的厢军都没多少,实在是为难!”

    谢慕华拿了块雪白的手帕捂着鼻子,他可不想传染给潘美,太原还指望这位老将坐镇呢。潘美说的的确都是事实,不过契丹人虽然凶悍,毕竟有雁门雄关挡着,要是里边乱了起来,那才是大祸事。石保庆去了雁门关,详细把那里的情况写了下来,跟两位大人汇报辽军情况。看来雁门关外的辽军,多半是皮室军啊!

    “太师,雁门关是大宋咽喉,丢不得。虽然石都指挥使前去增援,但仍是敌众我寡。如今内乱又起,这些盗匪单独看起来都不成气候,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谢某带来的还有五千士卒,都是侍卫步军司的精锐,这安内之责便由谢某一肩承担。不教太师分心!”谢慕华咳嗽两声,嘶哑着嗓子,说完这番话,急忙捧起面前的茶杯,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潘美顿时放下心来,现在河东路这般形势,着实让人烦恼。既然谢慕华愿意把剿匪之责扛下来,潘美自然去了心头一块大石,连声夸奖谢慕华为国为民,忠肝义胆……

    谢慕华强忍着嗓子里的难受,跟潘美客套了几句。剿匪在这当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河东路已经都是大宋的子民,可刘继轩蛊惑之下,不少老百姓也加入了盗匪的行列。事态紧急,难以分辨,要是造了什么冤假错案,到时候被御史们参上一本,也是件麻烦事。潘美现在位极人臣,自然懒得多事。可谢慕华现在正是要表忠心的时候,就算这个担子有千斤重,也要一肩扛下来。

    送走了潘美,谢慕华命五郎去召集将领。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五十多位年轻将领便都火赶了过来,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渴望。他们的同僚已经去了雁门关跟辽国人厮杀了,可他们还在这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听得谢大人召集,料想有事可做,一个个兴高采烈,摩拳擦掌。

    谢慕华脸色有些苍白,秋风刮在他略显瘦弱的身子上,仿佛摇摇欲坠:“咳……咳……你们如今对自己麾下军士可都熟悉么?杨延彬,你说!”

    “回大人话,小将手下共一百人,谁人是弓箭手,谁人是朴刀手,姓甚名谁,小将都一清二楚!”杨延彬踏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答道。

    谢慕华微微点了点头:“好!”

    一旁杨五郎和曹琮将一张地图展开在众将面前的地上,用两支长矛压住。谢慕华走过来指着地图道:“如今刘继轩派人潜入河东路,四处煽风点火。关外契丹两万大军虎视眈眈,里边的这些流匪,我们一定要给拔掉。五千军马,不可能弹压河东全路。从太原开始,到雁门关二百余里地,我已经给你们划分各自搜查的区域,每队人马负责一块。严密盘查,确保太原到雁门关盗匪无法生事!”

    一口气说了这一番话,谢慕华忍不住连连咳嗽,接着说道:“这些跳梁小丑,只要太原和雁门关没事,打退辽军之后,有大把时间去收拾他们……咳……你们看仔细了。这次,我放手给你们,在各自的防区内,尽你们一切手段,确保官道畅通,剿灭盗匪。每份功劳我都会详细记下,将来呈报朝廷……”

    杨延彬看了看问道:“谢大人,为何没有我的防区?”

    谢慕华微微一笑:“七郎,我要亲自去代州。你们要跟着我一起去驻守代州。”

    潘惟吉脸色稍稍变了变,如此说来,他想领一支兵,立些功劳只怕是痴心妄想了。曹琮也心有不甘,这对难兄难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头叹息一声。

    谢慕华自然知道这两位衙内的沮丧,也不搭理他们,只管吩咐下属:“以前的汉军也是要在脸上刺字的……你们搜查的时候遇到脸上有刺字的人就要多加留意……遇到形迹可疑的人,准你们先斩后奏,现在局势非比寻常了……”

    谢慕华交代完毕,众将便各自散去,谢慕华催得紧,这些将领又是憋足了劲要立功劳,自然分外卖力。只是有些人心中隐约觉得谢慕华有些太狠,脸上刺了字未必就是北汉逃兵,就算是逃兵也未必就是流匪……谢慕华这一道命令,不知道要冤枉多少人!

    他们却不知道,这等时刻妇人之仁才是最要不得的,若是心不够狠手不够辣,又怎能爬上高位?谢慕华连赵光义也一枪打死了,又哪里会在乎区区北汉逃兵……

    满城之外,契丹军连营十里,刀枪如林战马如云,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辽军,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各部人马井然有序,韩匡嗣、耶律沙、耶律休哥、耶律斜轸……一面面飞扬的大旗竖立在满城。辽军来到满城已经有些日子,却不着急攻打镇州,韩匡嗣命令大军在满城集结,八万辽军,二十万匹战马,声势极为浩大……

    赵延进登高远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辽军东西不见边际,战士不计其数。相比较之下,大宋刚刚在幽州战败,士气低落,虽然两军人数相差不大,但要是贸然出击,必然不是辽国人的对手。

    宋军的兵马都集结在满城东北的徐河,呼延丕显和杨延昭也带着一万援军到来,此刻,宋军将领云集在此,一道道目光都聚集在主帅李继隆的身上。李继隆年方三十一,他的亲妹子是太宗皇帝的德妃,李继隆此人一是为人深沉有城府,约束部下纪律严明。二是有才艺,晓音律,善骑射,好读《春秋左氏传》,尊敬儒士;三是年纪虽轻又出身世家,却是满腔热血,一心报国。契丹人来犯,李继隆正要大显身手。

    看到众将大多面有惧色,李继隆笑道:“诸君不必担忧,契丹人虽然兵强马壮,可是韩匡嗣一介书生,耶律沙屡败之将,此二人领军,不足为患。我大军背靠镇州,稍后开封援军陆续开来,此战我军必胜!”

    要是别人说,只怕还给不了大伙儿信心,可李继隆在军中素有威名,言必有中。许多有些心寒的将领也略略鼓起勇气。

    李继隆转身下山,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飘扬在辽军大营中的青旗——那是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的旗帜。李继隆暗暗誓,这一仗必要耶律休哥血债血偿。幽州一战,耶律休哥关键时刻杀到高粱河,使得宋军大败,就连赵光义也没于阵中,大宋将士一个个抬不起头来。李继隆深得赵光义欢心,一手提拔上来。自然是感恩戴德,如今卯足了劲要为赵光义报仇,定要杀得辽人片甲不留。

    回到军营之中,李继隆又摊开地图仔细查看,正想得出神,忽然卫兵在帐外禀告:“呼延指挥使大人求见!”

    李继隆头也不抬,依旧看着他面前的地图,口中说道:“请他进来!”

    片刻,呼延丕显大步流星走进李继隆的军帐,见礼之后,呼延丕显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李将军,这是枢密院知院事谢慕华大人亲笔所书的信件,吩咐在下一定要面呈将军。”

    “哦?”李继隆眼中精光一闪,他自忖和谢慕华没有什么交情,先前只听说谢慕华是要被派到满城前线来监军的。此人有书信给自己,所为何事?

    李继隆接过信,信封上“李继隆节度使亲启”八个字写的笔锋无力,构架不稳。李继隆暗暗好笑,那谢慕华素有才子之名,没想到写得一手烂字。李继隆随手将信拆开,粗略扫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跟着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将信放在桌上,长叹道:“谢大人真乃天纵之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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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谢慕华赶到代州的时候已是黄昏,一路马不停蹄的亲自带着五百骑兵赶赴代州坐镇,谢慕华的伤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加重的迹象。代州城外一片荒凉,这里是守御大宋国门的地方,常年战乱,哪里会有多少人选择在这里安家?一路上,落光了树叶的老树一棵棵孤零零的立在官道旁,伴随着夕阳的余光,在大地上投下最后一抹长长的影子。

    得得得,马蹄连声,一行人马已经赶到代州南门。代州城的精锐都被拉上雁门关了,这儿守城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地方上的厢军而已。一看大队人马到来,守城士兵不敢怠慢,急忙挺起长枪,手按腰刀,昂挺胸站得笔直。

    谢慕华纵马踏进代州城,勒住缰绳,高高在上的看着守城士卒,问道:“这几日代州可有什么异样?”

    那士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和二品大员对话,顿时张口结舌,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倒是他身边有个年幼的小兵,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长得有些瘦弱,眼珠子黑溜溜的,看起来颇为乖巧,那小兵答道:“回大人的话,这几天代州风平浪静,相比往常没什么异样,恩……自从契丹鞑子打来以后,代州都是出城的比入城的多,这几天出城入城的人差不多吧……”

    他还要说下去,谢慕华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不妥,大战将至,老百姓自然不愿留在战火纷飞之地,这是人之常情。可是这几日出城入城的人差不多……那就很可疑了。谢慕华马鞭一抽,在空中啪的一声响,那小兵顿时住了口,规规矩矩的站好。谢慕华低声问道:“你们对往来路人盘查可仔细?”

    “仔细……大人,小的个个都是尽忠职守,出城入城都严加盘查……”

    谢慕华也不多说,打马一鞭,带着队伍就直奔代州府衙去了。杨延彬纵马追了上来,说道:“大人,你身体不适,还是去府衙歇着。代州事务就交给末将等人安排吧。”

    谢慕华点了点头,这一行人马进了代州,个个衣甲鲜明,拎刀提枪。寻常百姓纷纷走避,生怕冲撞了队伍。杨五郎熟悉代州,领了数十官兵在前边开路。路边百姓也有识得朝廷官服的,远远看到谢慕华的服色,好多人都是伸长了脖子在看。二品大员呐,这些升斗小民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亲眼看到。

    谢慕华咳嗽两声,心里也有些自得,当年在后世的时候,那些领导出门,封街封路,警车开道,军车护送,何等威风。今时今日的谢慕华也已经是大宋政权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了,虽然没有摩托车开道,防弹车接送,可那种在老百姓眼里的官威却一点也不少。

    谢慕华正得意间,忽然看到路边一个男子,已经是黄昏了,天色昏暗,那人头上的斗笠却拉的很低,还微微有点倾斜,挡住了半边脸。谢慕华心里一紧,马鞭一指那人,转向潘惟吉吩咐道:“去,把那人给我叫来!”

    潘惟吉随口答应着,跳下马来,几步走到那人面前,伸手一拍那男子的肩膀,叫道:“你走运了,谢大人要见你!”

    那人一抬头,脸上却贴着一块膏药,目光闪烁不定。潘惟吉只道这小民害怕,笑道:“快走,莫叫大人等得着急!”

    谁知道那人忽然反手亮出一支小匕,寒光一闪直取潘惟吉的咽喉。潘惟吉措手不及,惊出一身冷汗,转眼间刀锋已逼近咽喉,寒气逼人。潘惟吉心胆俱裂,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莫名其妙死在一个不知名的人手中。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恰好飞来,一箭射穿了那男子的手腕,剧痛之下,那人再也拿捏不住匕,当啷一声,匕掉在地上。那利箭势头不减,带着那男子的手腕,牢牢的钉在墙上,箭尾还在不停的轻轻颤抖。

    潘惟吉死里逃生,浑身上下都被汗透,急忙回头望去,却见杨延彬手握强弓,朝他点头示意。潘惟吉心中暗暗感激,看到那男子,又是一股业火直窜上来,扑上前去一拳重重打在那人面门,喀嚓一声,想必是打断了那人鼻梁骨。那男子血流满面,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大摊鲜血,中间还夹着两颗门牙。

    潘惟吉心中又惊又怒,接连又是两拳过去,口中连声叫骂:“好贼子,居然想动你家衙内的脑筋……”

    “住手!”谢慕华嗓子本就难受,喊了这一声,急忙捂住嘴巴,连声咳嗽。

    曹琮急忙跑了过去,拉住潘惟吉,两人一起将那男子按到在谢慕华马前。

    谢慕华仔细一看,那人头上的斗笠掉在地上,撕掉了脸上的膏药,脸上果然有刺字。谢慕华冷笑道:“你是何人,混到代州城来做什么?”

    那男子虽然被打落两颗门牙,可是嘴巴倒挺硬,高声叫道:“老子是逃兵,那又怎样……”只是说话间含糊不清,嘴角血流如注。

    谢慕华冷冷的看着那人,心道太小看你家小爷了,带着兵刃来到代州城,又是北汉的残兵败将……忽然间,谢慕华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急忙叫道:“七郎!”

    杨延彬一抱拳:“末将在!”

    谢慕华强忍着嗓子里的不适,说道:“你带一百兵马赶回杨府,无论代州城生天大的事情,只要守住杨家上下就可。”

    杨延彬被谢慕华这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急忙带了兵马火往杨家跑去。

    谢慕华接着吩咐道:“潘惟吉、曹琮,你两人统领其他军马,通知城里的厢军、衙役,定要把混进城里的细作统统给我揪出来。”

    潘惟吉和曹琮喜形于色,本以为跟着谢慕华来到代州就无事可做,没想到刚进了代州城就遇到盗匪,这儿有五百精锐禁军,还有厢军衙役……谅那些盗匪插翅难飞。两人领了军令,分头招呼部属。

    忽然,代州城中一处火头窜起,跟着东南西北各处都起了火头,无数百姓惊叫起来,哭泣声,惊呼声,求救声连绵不绝。谢慕华冷眼看着城中,这群人动手动的好快啊!

    潘惟吉和曹琮到底是将门虎子,如今的场面不用谢慕华吩咐,就各自带了人马四处搜寻放火之人。天色已经黑透,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如今是深秋,秋风凛冽,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气候又格外干燥,这火头一起还不知道那些细作有没有倒些火油之类的东西,让火势加倍难以控制。杨五郎抓了一只长枪,带着百余人守在谢慕华身边。

    “谢大人,此人如何落?”杨五郎指着那个被抓的细作。

    “杀了!”谢慕华心头一阵烦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或许是经历了那场幽州大战,见得死人实在太多,谢慕华渐渐已经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了。杀字一出口,谢慕华竟是浑然不觉。

    杨五郎随手一枪刺入那人咽喉,将谢慕华扶下马来,他考虑的周全,如今火头四起,要是谢慕华还坐在高头大马上,那便是活靶子……

    谢慕华摸了摸额头,隐约有些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什么都不灵光,不由得破口大骂:“来了这么久没病没灾,偏偏这时候给老子来这一出!”

    “谢大人,咱们现在去哪?”杨五郎总觉得站在街上不妥,现在城里乱作一团粥,到处是火光到处是喊声,许多百姓跑上街头。城里的厢军和衙役们也动员了起来,一面救火一面搜捕纵火之人。

    “去杨家!”

    百多名士兵不敢怠慢,急忙拥着谢慕华朝杨府方向跑去。果然不出谢慕华所料,火光一起,城里一乱,大队盗匪就直扑杨家。城里应该有他们的内应,不然的话,数百把兵刃想要大摇大摆的运进城简直是痴人说梦。还好杨延彬带队赶到及时,饶是如此杨家也死了十来个仆役,佘太君带着几个儿媳,领着一众家丁,退守到内院。

    宋九茗亲自带队猛攻,还好宋九茗一心要抓活的,如若不然的话,只需四下放火,杨家众人就要尽数死在这里。

    只不过张廷济和宋九茗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谢慕华就这么巧刚好在这一晚赶到代州。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被谢慕华打破。杨延彬率兵赶到之后,一见杨家被人围攻,顿时红了眼,抄起长枪就杀入战团,他身后的百多战士都是大宋精锐,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片刻之间就将盗匪冲散。

    佘太君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也精通兵法,一看儿子杀到,急忙带领众人从内院杀出。那些北汉的残兵败将,虽然人数众多,却是一群乌合之众。这半年多来又不曾操练,只是打家劫舍为生,如何当得起大宋精锐的冲击?顿时乱作一团。

    谢慕华和杨五郎又带了一队官兵杀到,那些匪徒更加抵抗不住。禁军将士砍瓜切菜般将他们砍倒在地,五郎七郎恨他们杀伤杨家人,下手更不留情,兄弟俩连伤七八条性命。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盗匪便丢下数十具尸体,其余众人围成一圈还在负隅顽抗!

    佘太君见是谢慕华亲自赶来,如今局势已定,急忙上前道谢。谢慕华正和佘太君客套之时,忽然听见一人高声叫道:“那官儿,放我兄弟一条生路,我一人受死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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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盗介绍:
穿越到北宋初年,战幽燕、征南越,定西夏,扬威天下……
他能盗取百万军心,也能盗取美人芳心;
他以一代名臣之姿使大宋国富民强,却以奇谋诡计盗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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