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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大宋第一盗txt下载     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十日战(二)

    绵绵不绝的宋军队伍从城下一直蔓延到城头之上。萧吐浑已经不敢再做任何保留,手头上全部的军队都砸了上去。让萧吐浑感到十分庆幸的是,这次宋军的兵力到底不是太多。五万多人,还不能全部投入战斗,给萧吐浑留下了喘息的机会。

    城内的契丹人也被激出了最后的血性,城头上处处激战,而城下的士兵和契丹百姓忙碌的将箭矢、石块送上城头。萧吐浑大声嘶吼,指挥着部下处处对宋军展开反击,嗓子已然嘶哑,吐出来的口水都带着丝丝的血水。到了最后,就连萧吐浑自己都已经听不清楚自己在喊些什么了。

    宋军退了!部下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已经破裂的衣甲上处处带着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身上的,还是从对手身上砍出来的。一张脸上,血污、烟尘、胡须都纠结在一起,狼狈不堪,手里的钢刀豁豁丫丫,布满了缺口。刀身有些弯曲,没有断折就已经是奇迹了。萧吐浑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心头一阵波澜起伏!

    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将领,萧吐浑知道,若是宋军可以将今日的攻势保持两天以上,自己坚守下去的可能性就十分微弱。不过,他也明白,若是果然宋军这么把大同给拿下来的话。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到时候只不过是一场惨胜而已,十有**是顶不住辽军的反击!萧吐浑咬了咬牙,再坚持下去吧,他不相信对面的宋军将领会这么拼命!

    萧吐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面宋军打的旗号是关定邦的名字。他根本就不知道,让几位辽国大将吃尽了苦头的谢慕华也在军中。要是他知道,就一定会锁紧了大门,把全部的军队和老百姓都动起来,死活都不出去,就算是耶律休哥带着援军赶到,他也不会出去。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可是,那只不过是关定邦而已,萧吐浑对这个宋军将领嗤之以鼻,听,都没听说过。部下得来的消息,那关定邦原来不过是西北的一个小小军官,勇武过人而已,在平定李继迁的时候立下了一些功劳,这才得到了谢慕华的赏识,提拔起来做了领军将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萧吐浑的法眼?

    区区无名之辈,也敢来攻我的大同城!萧吐浑的嗓子里哑哑的憋出这句话来:若不是天时不便,兵力少了点。老子在野战就让你有去无回!

    宋军的大营里却是灯火通明。谢慕华坐在中军大帐之中,听着关定邦这一日的军报,一直紧紧锁着的眉头,仿佛已经凝在了一起,久久没有打开。这一日,宋军的损失,在谢慕华的预料之内,但是辽军的反扑却有些出乎意料。萧吐浑毕竟是个人才,在他的指挥下,辽军几乎是和宋军保持了一比二的伤亡率,就算是激战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辽军也未曾显现出有任何崩溃的迹象。

    还是打的不够狠啊!谢慕华的右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喃喃的说道:若是能再狠一些,就更好了!

    现在的大帐里,只有关定邦他们两人在,老关一听,急忙分辩道:相公,不是老关不拼命。儿郎们的损失若是太大了,将来就算是打下来大同,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再说了,相公,咱们还得防着南边

    关定邦这句话一出口,谢慕华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些话,心知肚明就算了,宣诸于口是绝对不行的。不过,关定邦说的也对,谢慕华手下的八万精锐,才是他立足大宋朝廷,屹立不倒的资本,要是损伤的太多,就失去了原本计划攻打大同的意义。其实,他也并非是责备关定邦打的不够用力,只是,谢慕华是担心,一旦打的不够狠,就没法把萧吐浑这根弹簧压到最低,那样的话,他反弹的力量就会让自己很失望。

    谢慕华只是一个人,并不是神。他不知道现在萧吐浑在城里担心成什么样子。作为辽国深得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赏识的一代将领,萧吐浑就是有这样的独到之处,并非是关定邦打的不够狠,而是萧吐浑的本事在这里,他只要不死,就不会让自己的军队陷于混乱和崩溃之中。这也是他立足于契丹军中的最得力资本!

    明天!谢慕华拍了拍关定邦的肩膀:明天就看你的了!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接连呼啸了好几天的西北风停止了下来,一大清早,阳光刚刚洒上大同的城头,宋军和契丹人就开始生火做饭了。淡淡的炊烟飘渺在大同内外,让人暂时忘记了这里还在经历着惨烈的厮杀。昨天被无数宋军踩过的土地,已经没有了多少水分,经过一夜的冰冻,地面显得更加结实,上边还覆盖着一层白霜。吃过了饭的战士们在将官的带领下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拿着自己的武器,开始排列起了队伍。

    一辆又一辆战车推了出来,宋军不知道携带了多少攻城车。萧吐浑在城头看得羡慕无比。无论他是多么的契丹民族主义者,可他都不得不承认,在比较财富这个层面上,契丹人怎么都不是宋人的对手,看看人家的战车、投石机,战士的衣甲武器,简直就像不要钱似的。谢慕华有钱,谢慕华管过造兵工署,也舍得往里边砸钱。他的军队穿的是最好的,吃的是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当然,训练也是最苦的,打仗也是最凶的!

    什么时候辽国也能有这么多钱就好了。萧吐浑有些走神,辽国虽然骑射无双,只要皇帝愿意,可以全民皆兵,只要是能骑马射箭的牧人,都是辽军的兵源。可是,辽国穷啊,没有大宋那么有钱。或许这也是公平的吧!若是辽国拥有了最强大的军队,还拥有着最丰富的财力,那岂不是让人嫉妒到死?

    宋军要攻城了?身边的偏将看着城下的宋军动态,低声问道:昨天宋军的伤亡也接近五千人,这么惨重的损失,他们今天还要保持同样的进攻吗?

    萧吐浑摇了摇头:对面的将领是勇武著称的关定邦,要是传闻非假。他的脾气应该是那种一鼓作气的样子。我们不知道谢慕华给他的将令是什么,不过关定邦也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天,大辽国的援军随时会到。他若是不能抢在咱们的援军到来之前攻入城内,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也是不得不攻啊!

    部将闭上了嘴巴,急忙跑去自己的防区,看来这一天,还得是一场血战。萧吐浑沉默了一会,将自己的传令兵喊了过来,吩咐他将精锐的骑兵集结起来。这一天,假若还是像昨天一样的,死守就未必是办法了,必要的时候,必须开城反击,将城外的宋军冲散,打垮,才是正途!

    这几日已经熟悉了的战鼓声咚咚咚咚的敲了起来,城上的契丹军已经有些审美疲劳的,沉静的看着那些宋军排好阵势,一队又一队护卫着那些战车。他们知道,下一步,这些宋军就会再次冲击过来。已经习惯了的契丹官兵,将手里的钢刀拔出了鞘,将手中的长枪定了定枪头,长弓放在城垛上,箭壶里塞满了箭这几日下来,契丹官兵都已经练成了熟练工种,到了现在,已经根本不需要将官吩咐,完全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鼓声越来越急促了,宋军阵中呼声不断,无数战士踏动步伐,坚定的朝大同城下走去,近万人齐刷刷的踩在坚硬的地面上,那脚步声足以地动山摇,车轮压过的格格之声,在整齐的脚步声中,显得分外刺耳。城上的契丹人瞬间就热血涌遍了全身,他们的心狂跳不已,嗜血的本性几乎就要爆,也许,是从宋军扔上第一块石头开始,也许,是从契丹人射下第一支强弩开始,今日的战斗就要拉开序幕了!

    萧吐浑咽了口口水,他的嗓子到现在还是嘶哑不堪,城下的宋军越来越接近,他已经忍不住要号施令,吩咐众军出击。忽然之间,变故陡生。

    或许是因为一望无际上的荒原上,一切看得都是那么显眼,萧吐浑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排黑色衣甲黄色皮帽的骑兵闪电般的从西北方向掠出,在他们身后,一排又一排骑兵冲出地平线,在这里,萧吐浑只能看到漫无边际的黑色,和那星星点点的黄色。但是,这已经足够了,那些是北院大王休哥手下最强大的皮室亲军

    势不可挡的皮室亲军猛烈的朝宋军后阵动攻击,那些如同黑色狂潮一般的铁骑,接近宋军之后,分成数道支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宋军的后阵。措手不及的宋军立刻阵脚大乱,已经快要走到大同城下的宋军官兵慌乱的停下了脚步,将那些战车都置之不理,疯狂的朝后方退却,想要去帮助自己的同袍战友

    是休哥大王到了萧吐浑哑哑的喊着,终于,看到了希望!

第五十二章 十日战(三)

    滚滚而来的黑色狂潮,将宋军的后阵搅得一片混乱,前方的战士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朝前走还是应该马上退回去支援自己后方的战友。进退失据之间,原本整齐的队形一片散乱,带队的将官大声呵斥,想要将已经开始散乱的秩序重新整理起来。

    这是不能错过的良机呀,萧吐浑的眼睛死死盯着城下混乱不堪的宋军,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可是看到最远处那一片黑色的海洋,萧吐浑始终敌不过心中的直觉,攻出去!攻出去就可以将这些宋军绞杀干净。自己也可以跻身辽国最为勇猛的几位大将之一。

    吩咐骑兵准备。萧吐浑说了一句就忍不住咳嗽几声:南门三处城门全部打开,抢出城去,直捣宋军中军。

    传令兵喜滋滋的领了将令跑了下去,这一下,形势逆转,辽国人从被动变成了完全主动,他自然乐得不行。

    一队又一队契丹骑兵在南门附近集结了起来,钢刀雪亮,长枪如林。一匹匹矫健的战马似乎闻到了城外那混乱的气息,忍不住刨着蹄子,打着喷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马上的战士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被宋军猛攻,攻得他们实在太过于憋闷了,契丹人擅长的是野战,平原之上,战马冲锋,可以称得上是势不可挡,可是守城之战,绝非他们长项。在宋军诸般攻城利器轮番轰炸之下,契丹人已经被打得压了一肚子火。如今,就等着萧吐浑一声令下,大开城门,冲出去好好厮杀一番!

    萧吐浑整了整衣甲,倒提长矛快步走下城楼,一旁早有卫兵将他的千里良驹牵了过来,萧吐浑翻身上马,长矛一挑,城头上的契丹官兵会意,将城门铁栅缓缓拉起,厚重的城门在一片吱吱呀呀的木轴摩擦声中转开。门后的契丹骑兵一片吼吼之声,压抑不住的战意化作怒喝。手中的兵刃高高举起

    萧吐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对,就是要这样的士气才能把那些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宋人赶尽杀绝。攻打大同,这些宋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多少年来,从来没有汉军敢来攻打大同。

    萧吐浑一想到这里,一股无明业火就直直从脚底下烧到头顶,城门已然大开,萧吐浑长矛一指,身后数以万计的契丹大军爆一声喊,旋风般的从三处城门卷了出去!

    宋军自己乱了阵脚,看到契丹大军冲了出来,慌忙后退,原本就散乱不堪的队形现在更是一片溃散,巨大的战车丢在半路上,没有人去管去问。

    无数旌旗抛弃在地上,被契丹骑兵的马蹄踏成破布,慌张失措的宋军潮水般的朝后方退去,契丹骑兵穷追不舍,马刀在朝阳的照耀下,闪耀出一片光芒,压抑了这么多天的烦闷憋屈,忽然得到爆,这些契丹骑兵已经如狼似虎,刀头若是不饮满宋人的鲜血,又怎肯罢休?

    宋军一片混乱的四散退去,萧吐浑亲自冲在最前,几乎就要和宋军短兵相接的时候。忽然萧吐浑现一丝不对劲。对面的宋军阵中,一片耀眼的火光闪起。那并不是营帐或者粮草起火。而是一片火箭

    数百名宋军弓手分成两排,手中的神臂弓已经准备妥当,箭头上绑着浸透了松脂火油的布匹,将官一声令下,他们身边的战士便点着火折子,将那箭头点着。

    这么远的距离,为什么要用火箭?萧吐浑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嘴巴却比脑子反应更快,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萧吐浑就已经高声叫了起来:退,快退

    只可惜,萧吐浑的嗓子已经哑了,他拼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在自己的部下听来,也只不过是几声声嘶力竭而又低弱不堪的嘶吼。

    附近的骑兵还以为萧吐浑嫌自己冲的不够快,于是快马加鞭,两腿用力一夹,马刺便扎进战马的躯体,那四蹄奋起的更快。已经冲到全的契丹骑兵大阵,又怎么能因为萧吐浑的一句话就能陡然收住脚步?

    放!只听一声令下,那数百只火箭腾空而已,耀眼的火光在朝阳下并未被遮挡住光芒,反而愈猛烈,神臂弓的威力在这一刻再次得到体现,数百只火箭高高的飞起,远远的落下,他们的目标并非是高行进中的契丹骑兵,而是那十余辆丢在半路上,如今混杂在契丹骑兵阵中的冲车!

    砰砰砰连声巨响,十余辆冲车在一片爆炸声中化作飞灰,那些冲车全是假的,只不过是冲车的外壳而已,里边满满的装的都是火药和碎石、断刀、箭头

    在火药恐怖的爆炸威力下,百余名契丹骑兵被爆炸冲击的气浪推翻,连人带马在地上翻滚,被自己的同伴马蹄踩成肉泥,却又绊倒了无数跟随而上的骑手。

    而那些碎石,断刀,箭头的杀伤力更是恐怖,它们毫无规则可言的在四周乱飞,一颗小小的石头便能将头盔砸得深深凹陷下去,一截断刀片便能将契丹士卒拦腰切断,箭头更是透身而过,有的契丹骑兵身上被打出十来个窟窿,鲜血冉冉不断的朝外流着,人已经眼见不得活了,却还趴在马背上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萧吐浑说什么了,只要是还不傻的契丹骑兵都立刻调转马头想往回跑。

    可是这次真是来不及了,巨大的爆炸,让无数战马受惊,战场上,马儿乱跑乱跳,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那些受了伤的战马更是了狂的一般,就算是再精通骑术的骑手,也无法控制住他们,契丹人的后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想要后退,谈何容易?

    四散奔开的宋军重新合围,从两翼冲杀上来,萧吐浑绝望的大喝一声,带着那些还能作战的骑兵奋勇朝中军出去。

    他知道,刚才还显得乱作一团的宋军,转眼之间就可以整理好了队伍,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将领能做到的,也不是一般的军队所能完成的,今日,除了关定邦,必然还有宋军别的大将在坐镇,而自己面对的,也绝对是谢慕华手下最为精锐的那一批悍军!

    只有朝中军突击才是最后的希望,两翼密密麻麻的宋军已经让契丹人看了就胆寒,萧吐浑实在没有勇气从两翼突围。他还有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耶律休哥的援军,那黑甲黄帽的皮室亲军,只要能接应到这一支军队,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枉了。

    正面,只有宋军薄弱的弓弩手队伍,萧吐浑只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丝希望,手里的长矛挺出老远,他似乎已经看到契丹的铁骑将那些弓弩手踏得人仰马翻,血肉模糊的场面。可是,萧吐浑再次失望了!

    那支黑甲黄帽的骑兵快的涌了上来,看不清有多少人,或许是五千,或许是一万。萧吐浑脸上那喜悦的神情转眼之间就已经彻底凝固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在弓弩手快的散开之后,那支冲过了整个宋军军营的骑兵,整齐划一的将头上的黄帽摘下,那一片黑色狂潮一般的骑兵,竟然还是宋军!

    萧吐浑一声巨雷般的呼喝在阵前响起,一位身形健硕,长枪如龙的将军领着那支山寨版的皮室军冲杀过来:下马受降,饶你不死!杨六郎说话算话!

    杨六郎?萧吐浑的眼睛都要红了,恨不得咬碎了自己的钢牙,杨家将在雁门关到大同这一线不知道跟契丹人打过多少次仗。杨家杨继业和他的七个儿子,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契丹名将。

    上次,在北口一战,契丹人一举杀死杨继业的四个儿子,一时之间,欢欣鼓舞,以为这一家让契丹人闻风丧胆的将门就要从此沉沦下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日,自己又遇到了杨家七子之中,威名最盛的六郎!

    长矛疾刺如闪电,直取杨六郎的心窝,六郎不敢怠慢,在马背上一扭狼腰,侧身避过萧吐浑势大力沉的一击,大枪霍然弹出,猛然刺向萧吐浑的面门。萧吐浑到底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将官,一仰身,整个人贴在马背上,堪堪躲过这一击。两人交马而过,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而宋军那边的黑色狂潮已经狂风暴雨般的冲进了契丹人的阵中,马刀霍霍,铁锤乱砸,疯狂的收割着契丹骑兵的生命!

    而最让萧吐浑担心的那一支铁甲重骑兵,却在关定邦的带领下,无声无息的从步军之后掩杀而出,在那些爆炸后已经乱作一团的契丹阵中左冲右杀。宋军的步兵就像漫山遍野的洪水朝大同城卷去。

    浪潮的尽头已经到了大同城的门口千斤铁闸放是不放?契丹人不敢,他们不敢把自己的主将挡在门外。厚重的城门关是不关?他们也不敢!

    战场之上,容不得犹豫,战机,就是在这样白驹过隙的时间里产生的。待到宋军已经冲破了第一处城门的时候,战局就已经再无悬念可言了!

    看着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了下去,萧吐浑一拍马臀,遥指杨六郎:来取你家爷爷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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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十日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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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六郎轻蔑的瞥了萧吐浑一眼,并不用言语回答他,手中的丈二红枪便是对他的回答。

    这一次,六郎并未被谢慕华赋予主攻的军务,而是要他带领军马躲在大同西北五十里处,悄无声息的埋伏了六天。

    这六天,他手下的五千儿郎知道自己的同袍正在大同血战,却不能前去参战,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又怎么能是萧吐浑手下的契丹人能抵挡得住的?

    大枪矫若游龙,枪头一颤,幻化无数枪影笼罩着萧吐浑的半身,萧吐浑冷笑一声,不避不让,任你枪来,我只矛去。长矛翻腕刺出,竟是要和六郎拼个同归于尽的打法。

    杨六郎又怎么会在这般占尽优势的局面下跟区区一个契丹将官同归于尽,千钧一之际,一个蹬里藏身,险险避开萧吐浑的长矛,转身一提马缰便朝侧边跑开!

    跑?萧吐浑已经杀红了眼,他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伤口,长矛之下也数不清捅死了多少宋军官兵,如今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的原则,硬是瞅准了六郎。

    对于他来说,已经丢了大同,若是能和六郎拼个同归于尽,想来萧太后和休哥大王也会善待他在上京的家小吧?萧吐浑凄然一笑,两腿*了战马,快朝杨六郎追了上去。

    六郎的马,只不顾是寻常战马而已,比不得萧吐浑的千里良驹,跑不多远就被萧吐浑追上,沉重的长矛横着朝六郎的背后扫去。

    萧吐浑的眼中着绝望的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六郎被自己一矛扫下战马的样子,到那时,再补上一矛,自己便是第一个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杀死杨家将的契丹将领了!

    只是,萧吐浑怎么也想不到,六郎在马背上居然还能侧卧翻身,大枪从腋下穿出,弹开他的长矛,回枪挺刺,势不可挡!

    回马枪!萧吐浑喉咙一疼,尖锐的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他的手一松,长矛无力的跌落在地上,远处,从他的视野里还能看到,无数宋军已经蜂拥进了大同城。而高高挑起的大旗上,却是一个巨大的谢字!

    早知道是谢慕华这厮在大同,老子怎么也不会出城!可是,人生没有早知道!萧吐浑拼命咽下一口气,双眼凸出的呆呆的看着六郎,回马枪这一招已经杀了多少契丹名将,可是自己怎么又不长记性呢?

    萧吐浑的思想到此为止,六郎轻轻的收了枪,鲜血狂喷而出。萧吐浑巨大魁梧的身形从马背上跌落下去,他那匹千里良驹,低着头,绕着主人的身体,在萧吐浑的身边踱着步,马身上披着的甲片也已经是破烂不堪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宋兵,抓住了那匹马的缰绳,将它远远拖开,只留下萧吐浑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原地。

    六郎喝道:进城!

    城内的战斗根本不值一提,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和指挥的契丹人,在宋军奋勇冲击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成队的宋军攻占了大同城里的每一处地方。大街小巷都已经布上了宋军的岗哨。一队又一队放下武器的契丹官兵,被宋军囚禁起来,等候落。

    这些俘虏,我们一个都不要!谢慕华骑在战马上,关定邦已经去大同城里安抚秩序。陪着他的乃是六郎和九妹,还在慢慢悠悠的朝大同城门进。

    放回去,岂不是又给契丹留下一批可战之兵?九妹翻着眼睛问道。

    谢慕华微微一笑:九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同城内的驻军不过是两万人而已。几日下来的激战,少说也折损了好几千,今日又全歼了萧吐浑的骑兵。城内剩下的,不过数千人而已。这区区数千人,打仗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吃饭就不得了了。我可不想多供养一群白吃饭的家伙。再说,今年辽国遭遇雪灾,粮食本来就吃紧。我给他们几千人回去抢饭吃,算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便宜啊!

    相公,大同城已经拿下了,是不是派一支军前去接应七郎?六郎到底是关心自己的亲弟弟。七郎孤军深入,要吊住休哥的援军,而且很可能要直接面对休哥。这样的风险,未必是七郎可以承受的。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让六郎无法面对自己的弟弟?

    谢慕华听到这句话,心中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的一个故事。

    话说,杨家将就要出征了,佘太君心中不安,便请了一位神君算了一卦。那人只对佘太君说道:七子去,六子还!佘太君听了这话,哀伤不已。她对这七个儿子都是一般的疼爱,听说要折损一个,可无论是折损哪一个,都让她心中难以承受!只得在家中苦苦等着消息。

    金沙滩一战之后,七个儿子,只回来了杨延昭一个。这时,佘太君才恍然大悟,原来神君说的六子还,并非是能回来六个儿子,而是只有第六个儿子才能回来。

    谢慕华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紧,如今杨家已经折损了四个儿子,余下的三个都在自己身边,要是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对得起杨家?再说了,像七郎这样的帅才,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测,那损失绝不亚于自己的八万大军去了一半。

    谢慕华低声吩咐道:六郎,你也莫要担心,当日让七郎出去的时候,我便已经准备了后手。要是我算得不错,这两天,七郎也应该可以退回到大同了。去接应他,不是不可以,但是也不能是你去。关定邦打仗有两下子,可是经略大同,还需要你这样的大将坐镇。大同这个地方,我不能久留。等到七郎回来,我便带着七郎一起回雁门关去。而大同,就交给你了。到时候,咱们守望相助,将大同变成钉在辽国心窝的一枚钉子。

    那,谁去接应七郎?六郎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谢慕华笑了笑:老关去吧,他的重骑兵就算是遇到最精锐的皮室亲军也可以抵挡得住。六郎,你别想这么多了,我待七郎也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我也不希望他出事。放心好了。七郎天纵之才,武艺高强,兵法精通。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在休哥手下吃亏?

    九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听谢慕华这么说,便乖乖的闭上嘴巴,随着众人朝大同城内走去。关定邦虽然粗豪,可还是有细致的一面,早已将城内的将军府收拾了一遍,留给谢慕华暂时驻脚。

    大队人马进了大同,谢慕华便开始习惯性的偷懒起来,吩咐六郎出去将城防,安置俘虏,安抚平民的事情做好。自己懒洋洋的跑去房间里,升了个暖炉,烤着手。这几天在外边住帐篷,着实是冷的慌!

    九妹看着谢慕华偷懒的样子,自己也去卸下戎装,穿上棉衣,跑来蹭炭火烤烤。这丫头三年来也渐渐长开了,不再是当初谢慕华初见时的少不经事的小女孩了。可是,如今跑来蹭炭火的时候,却还是那份小女孩的脾气。

    女儿家不能这么懒,知道么?谢慕华苦口婆心的劝道:当代的女孩,要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上得了大谢慕华悠悠收了口:那个你还暂且用不到。只不过,寒冬腊月的,若是你嫁人了,你官人要你出门,你也是要出去的。娇生惯养不好!

    也没见姐夫你舍得大冬天的叫我姐姐做什么!九妹吃吃笑道:小女子舞刀弄剑是惯了的,叫我去做女红,学做饭,算了吧?

    唉!谢慕华一看这伶牙俐齿的小姨子,不经意间想起当年的一句名言,小姨子就是姐夫的贴心小棉袄,不由得心头一热,也不好意思再盯着小姨子看了。

    九妹忽然很认真的说道:姐夫,有件事你可得帮我!

    什么事?谢慕华提了个神,从古到今,若是女孩叫男人帮忙,十有**都不是什么好办的事。

    九妹委屈的说道:上次我回代州看爹爹,他居然说我年纪大了,也该嫁人了。再不嫁,以后就没人要了

    我嘞个擦,谢慕华用力的摇了摇头,如今这年代啊,才十八岁的女孩子,就已经成了大龄青年。哪里像那二十一世纪,二十八岁也不过刚刚进入剩女的范围么。不过,小姨子说道嫁人,谢慕华便不敢多言语了,问道:岳父大人是什么意思?

    说是要给我找个好人家!九妹坚定的说道:不行!

    那你想嫁什么样的?谢慕华情不自禁的挺了挺胸膛,男人嘛,都是这样的心理作祟,要是九妹说的想嫁的男人是谢慕华这样的,多少可以洋洋自得一会儿!

    九妹捏了捏拳头:起码要打得赢我才行!

    谢慕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是算了吧。你这条件实在是太高,一般人只怕是做不到了。

    两人正在闲话打趣,门外传来关定邦的叫声:相公,那些契丹人闹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十日战(五)

    大同城里的契丹人果然闹起来了,从宋军进城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的契丹人感到了一丝不安。其实这一份不安的来源十分简单,宋军顾着自己吃饭,并没有管契丹人是不是饿肚子。

    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人权法,可是契丹人觉得自己已经按照宋人说的放下武器了,至少也应该给口饭吃。若是不给饭吃,那八成就是要把他们全部杀掉。因为,对着已经快要死的人,实在无需去考虑他们是不是吃饱了肚子。

    谢慕华换了一身轻甲,裹着厚厚的黑色大氅,带着亲卫快步走到羁押契丹人的营地。那里的宋军已经全副武装,面对着数千名已经投降的契丹士兵,杨延昭也不敢怠慢,火调来了大队人马,时刻准备镇压。外围,近千名弓箭手严阵以待,还有大批宋军已经拔刀出鞘,若是将官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厮杀。

    那些已经投降的契丹人,早已被收缴了武器,身上的盔甲也被卸了下来,只留着皮衣皮帽御寒。若是当真厮杀起来,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那些契丹人也知道这一点,尽管他们还在喧嚣鼓噪,可也真没胆子跟宋军放对。要是有那胆子的,在城破的时候就已经死节了,何至于现在为了争一口饭吃,就成了这副模样?

    谢慕华带着亲卫一赶到,维持秩序的杨延昭便马上过来禀告了情况,谢慕华眉头一皱:饭已经准备好了么?

    杨延昭点了点头道:饭是已经送过来了,可是这些契丹人心里有鬼,他们是怕我们将他们尽数杀死。一个劲的嚷嚷要见您!

    见我?谢慕华冷笑一声:我是好见的么?今天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鬼见愁!

    谢慕华带着一队亲卫朝场中走了过去,宋军一见主帅过来,加倍小心,前排的弓箭手将手中的长弓平端,指向那些有些混乱的契丹人。长长的铁矛虚指前方。谢慕华停下脚步,大声叫道:有哪个会说汉话的,嚷嚷着要见本官的,出来说话!

    契丹人一听是谢慕华来了,顿时安静了下来,人的名树的影,谢慕华这些年来的威名实在太盛,虽然直接和契丹人交锋并不是很多。但是契丹人生性尚武,关于中原名将的传闻,他们还是听说不少。而且,信息流通的不准确性,也导致了谢慕华的威名进一步的被扩大。有些传说,甚至已经开始神话了。

    半晌,才有一个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看他身上的皮衣,制作的十分精良,脑袋上还带着一个熊皮帽,理应是契丹人里的将官。那人走出来,便先恭恭敬敬的给谢慕华行了个礼,说道:小人名叫跋越。是大同督粮官。见过宋国少保谢大人!

    谢慕华嗯了一声,这种低级别的官员跟自己对话,也用不着太给对方面子。跋越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几步,宋军立刻提高了戒备,长矛斜指,明晃晃的矛尖距离跋越的身体不过几寸而已,要是他有什么异动,十余支长矛就立刻能把跋越刺得全身上下都是透心窟窿!

    谢大人,小人就是想问一句,这里总共数千契丹官军,不知道大人想要如何处置!跋越抬起了头,努力想要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可是他略显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本意:要杀,咱们契丹人也是不怕的。只要大人丢下一句明话便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跋越的脸上,谢慕华缓缓的缩回了右手,这大冷天的,抽人耳光,自己的手也挺疼。

    跋越一惊,可是十余支长矛指着自己,又不敢反抗。只听谢慕华淡淡的说道:哪个说要你们的命?是哪个先说的?

    跋越哪里敢吭声,他见谢慕华一副斯斯文文,和蔼可亲的样子,却不知道谢慕华这厮杀起人来也是绝对不眨眼的。现在谢慕华问他哪个先说这话的,那就是要找罪魁祸了?说出来,那个人是死定了,可是自己也成了契丹人里,人人唾弃的对象。这和投降不同。投降嘛,大家都投降了!丢人的也不是自己,可是出卖同伴,就是决然不同的意义了!

    啪啪!谢慕华左右开弓又给了他两记耳光,喝道:本官问你话,你答是不答?若是你不答,本官就视同你已默认这个谣言是从你口中说出,来人啊!

    等等!跋越一听来人啊,冷汗出了一身,下一句八成就是拉出去把脑袋砍了示众!这个时候什么也没命重要啊,自己脸上被抽了三记耳光,脸都快打肿了,此时也顾不得疼痛,叫道:谢大人,冤枉啊,那话不是小人说的,小人乃是听说的!跋越说了一个契丹人的名字。

    他在哪里?谢慕华一本正经的问道。

    跋越回手一指人群中的一个矮胖的契丹兵,说道:就是他了!

    谢慕华的眼光刚刚移过去,那契丹兵就触电似的跳了起来:那话也不是俺说的,是那个谁谁谁跟俺说的

    于是张三推到李四,王五推到赵六。不一会儿工夫,契丹人气势汹汹的喧闹就被谢慕华这一个问题彻底瓦解。最终,所有的矛头指向了一个契丹官兵。谢慕华叹了口气:人家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硬撑的。你倒好,饿着肚子还能想出来这么多花花肠子。到了今时今日,这样的兵是要不得的!

    几个刀斧手恶狠狠的冲进契丹人群中,将那个罪魁祸抓了出来,那人虽然拳打脚踢,拼命反抗,但是刚才已经被谢慕华彻底瓦解的契丹人已经没有上前去帮助他的勇气,反而默默的让开了一个圈子,看着那几个宋人刀斧手,将自己的同伙抓走。一个个心中反而长出了一口气,死了这个多嘴的家伙,看来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我不服!那契丹兵被按倒在谢慕华的面前,还死硬的抬起头叫道:我不服。为何就杀我?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谢慕华不满的瞥了一眼那几个刀斧手。

    刀斧手立刻会意,是啊,没道理让个临死的人在谢大人的面前唧唧歪歪叫个不停。于是将那契丹兵往地上一按,手起刀落,雪亮的快刀落下,将那一颗大好人头劈下。热腾腾的鲜血喷起半尺多高。跋越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那个谁谁谢慕华指着跋越。

    小人跋越!

    谢慕华点了点头:你还是个督粮官是吧,这里的俘虏就交给你看着了。不要去散布谣言。不要让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契丹兵鼓噪广大不明真相的俘虏来闹事。过得几日,我便放你们回契丹了。放心好了,大宋谢慕华说的话,还没有不做准的。

    跋越欣喜若狂,跪拜在地上叩谢道:多谢大人!

    谢慕华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也不看那群噤若寒蝉的契丹人,自顾自背负着双手走了回去。这里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大多数契丹人都已经出卖了自己人。人,最怕的就是出卖自己人。这就是堕落的第一步,走出这一步,他们也就基本没有什么廉耻心了。放回契丹,他们就是一群吃饭拉屎的废物,就算再上了战场,冲锋时绝对在最后,逃跑时绝对在最前边。用那个吓破了胆的跋越来管理这些契丹人,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相公大才啊!杨延昭实在不会拍马屁,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俊秀的脸上已经是满脸通红。

    谢慕华低声说道:这五千人是我们的筹码,拿来跟辽国人换些战马也好。不要浪费了嘛。契丹人口虽然说有百万众,不过能骑马打仗的,毕竟也就是那些青壮年。五千人,他们还是很舍不得的。若是休哥不愿意换,那也不要紧,咱们这里是河东路,什么都没有,就是煤多,让这五千人当矿工挖煤去!也能节省不少百姓出来去种地

    杨延昭听得目瞪口呆,谢慕华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实在是

    谢慕华不再言语,快步朝前走去,迎面关定邦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脸严肃。看到谢慕华就急忙说道:相公,派出去的探子有了消息。七郎在出的第四天和休哥亲自带领的援军遭遇。七郎避实击虚,沿途不断骚扰休哥,阻拦他行进的度。休哥最后分兵两路,一路反咬七郎,另一路继续火增援大同。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何那一路增援大同的人还没有来。七郎也暂时没有消息了!实在是让人担心的紧!

    杨延昭脸色一变,自己的亲弟弟没了消息,那还得了?还没等他说话,谢慕华就挥了挥手道:无需紧张,那一路既然没有来大同,也就是被我算中了。休哥分兵一部反咬七郎,只是七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手下的骑兵训练精良,打不赢,还能不会跑么?莫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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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杀了他最好

    谢慕华把大同给拿下来了?赵德昭看着眼前的这份军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同是什么地方?那是契丹人面对雁门关一路最重要的军镇。虽然只有两万多人马,可也不是那好攻的。

    难道契丹人没有派遣援军吗?难道大同守将就不知道闭门不出,等候战机吗?难道谢慕华把手下的八万大军全部投入大同了吗?赵德昭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枢密院和中书的一众官员哑口无言。

    这也要怪谢慕华故意把军报写的十分简单,这先凸显了谢慕华日益进步的文言文功底,和汉字的高度概括性。整个军报加起来就是不到一百个字。而且只表达了一个意思:皇上,您不是要北伐吗?行,哥们替您把大同先拿下来了,怎么样,看着办吧!

    赵普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赵德昭,沉声道:官家,无论怎么说,攻克大同也是大宋对契丹的一场大胜,派遣官员前去犒劳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攻克大同之后怎么办,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倒不急于一时!

    赵德昭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在御书房里来回踱着步。怎么办?谢慕华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攻克大同,随即从雁门关兵北上,封锁燕山五关,全部攻取之后,沿桑干河一线将幽燕变成彻彻底底的孤城。到了这一步,幽燕就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了。而且,谢慕华不但在军报里是这么说的,曹琮那个混小子回到京中要军饷军械的时候,见人就这么说。而且货真价实的战果在那里摆着,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按照谢慕华说的办法,沿桑干河北上,那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做法。并且,大同已经被谢慕华拿下来了,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接下来的三分之二,就要看朝廷是不是配合了。

    这个时候,若是赵德昭说不配合,那就会被天下人取笑,现在的谢慕华没有造反吧?创造了一片大好形势,朝廷非但不采用他的计划,还要一意孤行去攻打幽州。这岂不是闹成了笑话?再说了,赵德昭对于是不是能够把幽州一鼓而下,心里也没有底。当年韩德让的殊死抵抗,耶律休哥的神兵天降,实在是让赵德昭心里狠狠的捏了一把汗。若是自己攻打幽州输了,等若是给谢慕华制造声望啊!这样的事,赵德昭做不出来。

    你们看看吧!赵德昭无奈的说道:谢慕华说了,如今大同已经攻下,他手下兵力不足,要求朝廷增派五万援军到大同。谢慕华还说,大同为了抵御辽国人的反扑,至少需要常备驻军三万人以上,这样的话,封闭桑干河的兵力就略显不足。要是朝廷支持他的建议,就还要再派五万人马前去支援。五万又五万,开封府的三十万禁军,他转眼就给朕要去了十万。你们说,朕是给他还是不给他?

    其实,每一位大臣都知道,应该给。谢慕华提出的办法,的确是好办法。可是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十万大军去了雁门关,十有**,被谢慕华那厮一顿蛊惑,最后就姓了谢了。到时候,谢慕华手握十八万精锐,面对开封府的二十万禁军。手下又有杨家虎将,呼延家的虎子坐镇,这场仗,谁都知道是什么结果。这个给字,哪里有人敢说得出口?

    可是不说也不行,皇帝都已经问出来了。李崇矩想了想说道:官家,不若派一得力干将,带领十万大军前去雁门关。若是谢慕华有何异动,至少可以稍为震慑!

    李大人此言差矣!高铭虽然是三司的头儿,可在这儿,他也是仅次于赵普宋琪等数人的高官了,忍不住表意见道:李大人,朝中武将,论官职论爵位,现在还有几个压得住谢慕华?且不说谢慕华已经官封少保,位列三孤。能压得住他的,不过是潘太师,曹枢相等寥寥数人而已。潘太师之前在雁门关败绩,无论如何也无颜回去。而曹枢相更加不会前去。李大人,你可知道曹枢相那小儿子曹琮,每日来我三司吵闹,一会儿要封赏雁门关的军队,一会儿要钱犒赏,隔三差五就来三司呱噪。如今的三司官员,看到曹琮来了,便吓得面无人色。他还敢动手,上次,一个主事,只不过说了句,封赏可以等北伐之后再说,便被曹琮一拳打了个跟头,门牙都打落两个,到现在时不时还要流鼻血。那厮在我三司叫嚣,说前方战士舍生忘死,辛辛苦苦将大同打了下来,现在三司还要省这点钱,实在是让人心寒

    宋琪急忙过来打圆场:其实李大人也是为了朝廷着想。谢慕华虽然立了功劳,可是他没有皇命,擅自出兵。大宋是有律例的,他若是动用兵马过五十人,就要先朝枢密院和兵部申报

    李崇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边关将领有便宜行事之权,他又不是开封府里的禁军将领。宋大人是不是气糊涂了?

    宋琪顿时哑口无言,一肚子火气无处泄,心道,老子本来是给你们打圆场,好么,现在矛头一转,还对着我来了。什么玩意啊!于是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没想到赵德昭也过来凑热闹,这位忧郁的皇帝叹息道:这也怪朕,允他在河东路,若是有可乘之机,可先斩后奏,无需禀告兵部

    李崇矩和赵德昭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感无奈,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口气。赵普半天没有说话,此时眼前一亮,插口道:官家,上次宋偓不愿去雁门关监军,是因为他手中无兵。这次给宋偓十万大军带着,他一定敢去雁门关。论资历,宋偓是开国元勋,三朝元老。论亲疏,宋偓是太后的亲爹。皇上。不如就让宋偓去走这一遭好了!

    赵德昭也是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朕怎么把宋老将军给忘记了!

    君臣几人顿时其乐也融融,似乎宋偓只要一带兵去了雁门关,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可他们若是知道宋偓和他的女儿,早就已经决定投靠谢慕华那边的话。一定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把肠子给悔青了。

    赵德昭想了想接着问道:不过,谢慕华提出封锁桑干河,连克燕山五关。若是这样的话。将来他还会伸手跟朝廷要兵要粮。这次给了他,开了先例,下次他就要的更加理直气壮。不若,朕亲自领军去河东路坐镇。将他攻下的地方都占据了吧

    赵德昭还没说完话,赵普、宋琪、李崇矩、高铭四人齐声叫道:万万不可啊官家!

    赵德昭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心腹,问道:为何朕就不能去呢?

    李崇矩急忙解释道:皇上,御驾亲征非同小可。去河东路,开封府禁军就要尽数全去。而谢慕华若是故意让出大同和桑干河一线的话,朝廷的禁军就必须要接受这些地方。不然的话,朝廷就会被那些书生和老百姓给骂死。说大宋将士拿命换来的土地,朝廷连眼都不眨,就全给送了出去。而禁军接手这些地方之后,以雁门关为界。谢慕华的八万人马刚好把朝廷禁军分割开来,到时候在河东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官家,谁来救驾?

    李崇矩索性把话给挑明了,赵德昭一听这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一点倒是他没有考虑过的。现在立储的事情还悬而未决。开封府里的舆论,目前是支持赵德芳的比较多。毕竟,金匮之盟这一说,已经深入人心了。兄终弟及,也说得过去。一旦要是在河东路,谢慕华暴起难,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便宜了在开封府的赵德芳?不行,这个风险绝对不能冒。

    官家也无需过分担心!赵普低头说道:谢慕华说要攻克燕山五关,那也不是好攻的。契丹人也不都是傻子,大同被谢慕华占了一次便宜,下次就应该谨慎的多了。咱们这边可以钝刀子割肉,慢慢的来。最好是能让谢慕华先吃个暗亏。这件事,吩咐宋偓去做就是了。只要雁门关不丢,在河东路,宋偓的十万大军,对谢慕华的八万人马,还能吃多大的亏?

    这也是个办法!赵德昭点点头,转过脸来看着高铭:你们三司要尽数运作起来,河东路那里很快就有十八万人,三司要和兵部配合好。这十八万人将来姓什么。就看谁家把他们养的更肥了。

    高铭一阵叫苦连天,可是他怎么说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什么都是跟他要钱,谁知道管钱的苦啊!

    宋爱卿,待会儿就替朕拟一道圣旨,传宋偓来宫中觐见!赵德昭朗声吩咐道。这群君臣似乎解决了眼前的难题,一个劲的高兴了起来。

    这都是你的小男人惹出来的事情!萧太后看着自己的侄女,哀怨的说道:他要是把大同给拿下了,就是逼着你姑妈寻短见么。唉!

    萧月影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走到萧燕燕的身后,捏起两个小拳头,在萧太后的身上轻轻的敲着,笑道:太后,这几天你忙着批阅军情奏章,实在是太累了。军务的事情,不是有北院大王来处理吗?太后就别担心了。

    萧燕燕知道这个小男人,不用说,肯定是耶律休哥回来之后出卖了萧月影。不过她也不介意,契丹女子就是这样的风俗,爱上谁就是谁。管他是汉人是契丹人是渤海人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萧太后也知道自己的侄女在大事上能分得清楚轻重。断不会为了男人而出卖国家的利益!

    不是我担心的问题!萧太后叹息一声。这时候正好太监来报,说是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已经回到上京,求见萧太后。萧太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召见。

    一脸风尘仆仆的耶律休哥快步走进了太后的寝宫,他确实是从大同前线一路赶了回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如今脸上还有许多尘土,往日里英俊潇洒,挺拔伟岸的模样,几乎都要看不出来了。

    说,大同那边怎么样了?萧太后不跟自己的心腹爱将啰嗦,直奔主题。

    耶律休哥单膝下跪,抱拳道:请太后责罚,大同,丢了!

    萧太后手上一个哆嗦,一直在手中把玩的一个玉扳指跌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出老远。萧月影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将那个玉扳指捡了起来。只听耶律休哥低声说道:宋军攻城的第四天,已经有一只军前去支援,约有万人。可是没想到的是,在半路之上,险要之地,因为走得太急,犯了兵家大忌,不曾派人探路。被一支埋伏的宋军伏击。宋军用强弓硬弩,火器袭击那一支军。随即用骑兵冲锋,万余兵马支持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全军崩溃,被那一支宋军追击了一百多里,损失惨重,回到营地的不过千余人。

    是哪一支宋军?萧太后沉着脸问道。

    这个末将猜测是杨家五郎带的兵马!耶律休哥面有惭色,接着说道:末将接到大同军报之后,知道大同不容有失,便向太后告命。自带本部三万人马前去支援。不想,前两日行军颇为顺畅,第三日遭遇宋军杨延彬部,他部下的人马不过数千人而已,可是都是精锐士卒,配备的好马,来去如风,不断沿途骚扰末将。末将第三日一共才前行了三十里而已。

    萧太后的眼光渐渐转冷:杨家这些第二代将领果然不凡,若不是在雁门关杀了四个。杨家七子还不知道要厉害成什么样子。你接着说,杨延彬怎么样?

    休哥大声说道:杨延彬倒是没什么了不得。末将不远耽误时间,吩咐副将带领两万人马火朝大同继续前进。末将亲自带了一万精兵,要和杨延彬决战。不想,杨延彬居然率领他那几千名部下与末将硬撼

    那是自然!萧太后抚弄着有些寒意的手掌,若有所思的说道:休哥,你将他的四位兄长杀死,并且让杨继业几乎身亡。杨延彬怎能不恨你?

    这次是末将疏忽了!耶律休哥面色凄惨:末将也是这么判断的。没想到的是,杨延彬摆出与末将硬撼的架势,可是战不一会儿,就拔马退走。末将不想让杨延彬继续骚扰援军南下。便追赶,没想到杨五郎也在半路埋伏,这两个兄弟,一伏击,一返身再战。末将的一万人马,险些崩溃。而之前赶去大同的兵马,听说末将遇险,连大同也没去。便回军来救。末将太后,末将,真不如死了的好!

    萧太后安抚道:北院大王,你莫要这般说话,若是真的让我来选的话。我宁可把上京给丢了,也不愿折损你这位大将。明白吗?

    耶律休哥感激涕零,顿道:末将敢不肝脑涂地,以报太后!

    萧太后没有说话,她说的是真的,城池丢了可以打回来,但是休哥这样的名将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就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而且,从一次,可以看得出来,杨家的三个最小的儿子已经真正成长起来了。杨延彬在面对击败自己父兄的生死仇敌的时候,还能冷静的下来。能和自己的兄弟一起,把大辽国的名将耶律休哥给算计了。并且,他们诱敌深入,迫敌决战,伏击反攻的打法,一向是休哥最为擅长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对手最擅长的战术击败对手,比什么样的战法都更让对手沮丧。

    萧太后感觉到一丝寒意,以前的大宋,不管怎么说,都缺乏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杨继业不行,他不识字,打仗全凭直觉和天赋。曹彬也不行,过于谨慎,潘美更不是名将之风。年轻一代的将领一直没有成长起来。就算是谢慕华好了,他是一个战略上的天才,眼光毒得让大家害怕。可是他依然不是一个细节上的战术大师。而这一次,杨家儿子的成长,让萧太后感觉到了压力。

    以前,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这两位不世名将对宋军的将领,是压倒性的优势。而如今,已经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宋将,已经真正具备了和契丹名将一较高下的实力。

    这是一种让萧燕燕觉得恐怖的压力。一旦她引以为豪的优势,现即将荡然无存的时候,人都会有这种恐惧的感觉。

    宋人不会去攻打幽燕了!萧燕燕马上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他们已经得到了大同。就一定会沿桑干河北上。契丹不容有失,马上将斜轸也调回来。休哥,你和斜轸,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大同给我夺回来!

    休哥看着萧太后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萧燕燕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若是有机会,你们便调动兵马,将雁门关打破。谢慕华那人,能杀,还是先杀了的好。他,始终是我们契丹的心腹大患!

    萧月影手一抖,捡起来的那个玉扳指,又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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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德妃

    辽国的宫殿里,萧太后正在生气。在遥远的开封府里,王皇后也在生气。皇后生气并非是一件小事,这些日子以来,赵德昭忙碌于处理雁门关和北伐的事宜,已经很久没有和王皇后谈谈人生聊聊将来了。夫妻两人有些日子没有能见面了。宫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些谣言,而这些谣言叫王皇后的心里着实有些难受。

    柴郡主低着头坐在王皇后的身边,两位贵女就这么静悄悄的坐着,将那些侍奉在一旁的太监宫女都给赶了出去。一壶暖茶,两个杯子,一个暗棕色的柳木盘子,一个放着香炭的暖炉。两位贵女沉默了许久。柴郡主才率先打破了这空荡荡的宫中清寂:有些日子没见皇后娘娘了,倒是清减了不少!

    朝廷里这么多事,后宫也是个是非之地,母仪天下,谈何容易?王皇后低声叹息了一句。

    她本来就是出身门阀,王家在郭威柴荣的时代就已经是高官满门。到了王溥更是历经三朝。王皇后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已经许配给了赵德昭。那时候,赵德昭身为武功郡王,又是赵匡胤的长子,在众人看起来,皇位非他莫属。而她,就是将来的皇后不二人选。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后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皇位就被赵光义给占据了四年。这四年里,赵德昭和她,两个人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有一天忽然一道圣旨到了门前,赵德昭就要毙命

    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当了皇后,可是王皇后心中还有疙瘩。她的长子体弱多病,难堪大用。做母亲的都是这样,越是哪个儿子看起来软弱一些,母亲越是想要保护这个儿子。王皇后对这个儿子寄寓了许多希望,希望这个儿子将来可以成大器,可以继承皇位,让赵家的江山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可是,这个儿子不行。而二儿子,并非是她亲生的。

    二皇子的生母乃是赵德昭的一个妃嫔,在他还是武功郡王的时候,这个妃子就已经生下了二皇子。现在母凭子贵,在赵德昭的眼里。这位出身并不如何高贵的李妃。地位已经隐隐可以和皇后并驾齐驱了。

    所以,当赵德昭传出立储的消息的时候,王皇后虽然没有明言反对,可是在她的心里,也是不以为然。自古都是应该立嫡长子的。为何现在要换了立一个二皇子呢?后来赵德芳跑出来抢这个皇位,在王皇后的心里甚至还有些暗暗欢喜。既然她的儿子做不了皇帝,那就谁都不要做好了。对于女人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让她们的嫉妒心泛滥的时候,往往就不会去考虑任何后果。

    许多杯具就是这样炼成的。柴郡主端起茶杯,吹了吹带着热气的茶水,浅浅的饮了一小口,眼角的余光在王皇后的脸上一触即走,缓缓的说道:皇后娘娘,听说昨天西宫有个宫女犯了事?

    王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凌厉,随即消失不见:多嘴的奴才,留着她有什么用?

    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王皇后。后宫本来就是这样。这些日子以来,大臣们虽然是嗷嗷叫要求赵德昭立储的时候应该优先考虑赵德芳和大皇子。可是赵德昭自己的眼光已经锁定了二皇子。而西宫里的宫女,渐渐的也感觉到自己的主人将来或许就是大宋的皇帝。既然如此,她们潜移默化之间,这份姿态也就渐渐的高傲起来。

    昨日是西宫的一个宫女去御膳房催促伙食,正好遇到东宫的宫女去为大皇子端粥。两位女子见面之后,定要争个先后。东宫的说大皇子等着喝粥,身体不好。而西宫的就说二皇子肚子饿了,要是饿坏了,东宫也担当不起。两个宫女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御膳房的太监又怎么敢和这些得宠的宫女来争?早有人一溜烟跑了出去,告诉了主管御膳房的大监。这位大监人也不傻。知道现在的局势,哪怕就算是真的立了二皇子为太子,后宫的事情还得是皇后娘娘说了算吧。

    这位大监便去了王皇后处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跟王皇后禀告了一番。王皇后不听则已,一听就勃然大怒,当即带着几个心腹宫女太监火冒三丈的去了御膳房。将那还在信口开河的小宫女抓了起来,当众责打了整整四十棍。这样四十棍子都是实打实的打在身上,别说那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就算是个壮年男子,只怕也受不了这样的毒打。在御膳房的门口,那个小宫女便是一命呜呼了。

    西宫的人来的有些晚,王皇后坦然处理了这件事,丢下一句话,既然是在后宫之中,那这些事情就是皇后说了算。若是西宫有什么不服气的话,可以当她自己当了皇后再说。赵德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两个老婆为了这件事在后宫里边已经闹成了这副模样。再说,就算他知道了,心思也不可能放在这上边。西宫便忍气吞声了下去。王皇后自然是长出了一口恶气。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打死一个区区小宫女而已,皇后娘娘的地位就在此凸显了出来。

    柴郡主听说了这件事,自然就进了宫。可是王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对面怎么说也是柴家的女儿,就算没什么异心好了。有些事还是不能和柴郡主说得太多。当即淡淡的笑道:郡主倒是很关心宫中的事宜啊!

    柴郡主嫣然一笑道:不瞒皇后娘娘。近来开封府乱作一团。成天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宫中要是也不安稳的话,咱们在外边的,又怎么能心安呢?

    区区一个宫女而已,郡主就不用想得太多了!王皇后冷冷的说道。

    有的时候,也莫要小看了宫女!柴郡主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话,随即又装着没事的样子,站起身来说道: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先行回去好了!

    王皇后也不拦着她。唤人来送了柴郡主出去。只觉得这位柴郡主今天来,说的话,有些不尽不实,到底是什么宫女?女人就是这样,疑心一旦起来,就有些坐不住了。王皇后叫道:来人啊,给本宫梳头!

    给她梳头的太监,只不过是个门监而已,不过这个小太监梳头的手艺倒是一流的。王皇后心中挺喜欢他的手艺,如今端坐在梳妆台前,乌溜溜的长在这小太监的手中渐渐的拢在一起,变出许多秀丽的髻。王皇后从镜子里看着那小太监的脸,低声问道:你们平素在宫中知道的消息挺多的。最近宫中有没有哪个宫女风头很足?

    那小太监吓了一条,手中的梳子一下子就缠住了王皇后的头,纠结在一起,狠狠的拉了一下,小太监急忙丢了梳子跪在地上,叫道:皇后娘娘饶命啊!

    你说要饶命,可是朕可饶不得你!赵德昭脸上掠过一丝笑容,他刚刚出恭完毕。一旁那个跪捧着金盆给他伺候着洗手的小宫女,一双手长得真是秀丽无双。雪白粉嫩、白晳纤修。赵德昭心中一动,将那金盆丢在一边,把那双小手握在手中,赞叹道:真是一双巧手啊!

    那宫女低着头不敢答话,半推半就的靠在赵德昭的身上。这些日子以来,赵德昭一直都在御书房。连妃嫔的寝宫都很少去。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御书房的陪侍宫女换了几个人,这一个尤其得他的心意,不但手长得好,皮肤更是雪白雪白的,就像是丝绸一般的柔滑。

    男人,尤其是在烦躁的时候,总是需要女人的慰藉。而这个小宫女不但伺候的周道,更是善解人意。赵德昭伏案阅读奏折,肩膀酸痛的时候,那小宫女便将一双小手放在赵德昭的肩膀上,轻轻揉捻。若是书房里的温度有所下降,小宫女便将炭火生旺,还知情识趣的将那香气用小扇子朝赵德昭扇过来。赵德昭熬夜熬得口干舌燥,那小宫女便一定会给他送上一杯热茶。小粉拳在他的背上轻轻敲打一番。

    可若是赵德昭回头看她一眼,那娇小可爱的女子便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跪倒在地上,说道:官家,奴婢大胆,官家饶命啊!

    这样知情识趣的女子,又有几个男人忍得住,尤其是那楚楚可怜,任君采摘的模样,更是让赵德昭食指大动。宫中的那些女子,虽然不是面目可憎,可是一个个也着实无趣的很。就算是行那夫妻之事,那些女子也紧守规矩,赵德昭又怎么能尽兴呢?

    如今遇到这个小宫女,赵德昭就像豺狼遇到羊羔,火苗遇到灯油,西门庆遇到潘金莲,简直是一拍即合。遂在御书房里边临幸了这个小宫女。这不临幸还好,一临之下,赵德昭更是惊讶的现,虽然这是一个处子之身的女子,可婉转迎逢之处,让堂堂一代帝王都魂飞魄散。那低声的呻吟,如梦如幻般的淡淡鼻音,更是让赵德昭忘了身在何处。御书房的书案上,龙椅上,书架上,甚至地上,处处留下了大宋皇帝和这个小宫女激战的痕迹。

    这一切,虽然还瞒着皇后,可是瞒不住每日来御书房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啊,那地上的一片狼藉,就算他们是傻子,也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日,赵德昭出恭,那小宫女便在一边伺候着,完事之后,洗完手,赵德昭心中又是大动,抓住了小宫女的手,赞叹一二。那小宫女故技重施,娇滴滴的说道:官家饶命啊!

    于是,便有了上边的那一幕。

    赵德昭搂着温香软玉,低声笑道:要朕饶了你也可以,须得让朕好好的亲一亲说着,这位帝王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撅着嘴就凑了过去。小宫女一声娇呼,羞羞答答的欲拒还迎

    啪!御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王皇后寒着脸走了进来。她到底也是后宫之主,这几年前,威仪十足。

    赵德昭吓了一跳,急忙松开双手,整了整衣服,问道:皇后,你怎么来了?跟着,赵德昭就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岔开话题道:这些奴才到底是怎么做事的?皇后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王皇后冷冷的说道:官家莫要责怪他们,是本宫叫他们不要通报的。

    说完了这句话,王皇后才款款欠身施礼道:臣妾见过官家!

    免了免了!赵德昭做贼心虚,瞥了王皇后一眼,问道:皇后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皇后冷眼看了看站在赵德昭身边,跪着给自己请安的小宫女,一股无明业火从丹田一口气烧到脖颈,雪白的脖子都显出了红色。王皇后赞叹道:果然是一个俏丽无双的小宫女啊。官家方才不是夸她有一双玉手吗?

    赵德昭闭上嘴巴没有吭声。

    让本宫来看看这双玉手到底有多好看!王皇后傲然看着那个宫女:过来,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小婢名叫绿荷!那宫女低着头缓缓走到王皇后的身前,不敢正视皇后。

    王皇后看着她那青春俏丽的脸蛋,玲珑突兀的身材,雪白粉嫩的皮肤,我见犹怜的仪容。心头更是难以忍受,想当年,本宫也年轻过,也曾经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儿。当年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拜倒在石榴裙下。如今,一代新人胜旧人,自己人老珠黄了。赵德昭就开始宠信这些小女孩了。小骚蹄子

    王皇后心中的火越烧越大,伸手牵过那个小女孩的手:绿荷,你的手果然长得好。十指纤细,掌心柔软。就连本宫都比不过你啊!

    绿荷吃了一惊,急忙跪倒在地,叫道:奴婢不敢,皇后娘娘

    只可惜,她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王皇后就忽然翻脸了,绿荷的手,还被王皇后抓在手中。这位一向端庄的皇后,被儿子的体弱多病,立储的风波,嫉妒的心魔彻底征服。抓着绿荷左手的食指,右手抓着她的手腕,猛力朝上一扳。只听咔嚓一声。绿荷痛的一声惊呼,脸色转眼之间一片苍白,两行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可是这个小丫头还是忍痛叫道:皇后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

    赵德昭这个时候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王皇后的面前。只见王皇后已经抓住了绿荷的中指,冷笑着又要朝上扳过去。赵德昭心疼不已,一把拉过绿荷,挣脱了王皇后的手,斥道:皇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官家,天下事都是官家做主,可这后宫里的事,当有本宫做主了吧?王皇后已经撕破了脸皮,也就不顾及什么了,叫道:官家,临幸一个宫女并非是什么大事。可是官家要知道,要临幸宫女,也不能在御书房啊!这女子分明就是狐媚惑主,后宫之律,大宋祖训。这样的女子,应该活活打死!

    来人啊!王皇后叫道。

    几个太监从御书房门外闪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请安问好。赵德昭就吼道:滚出去!

    那几个太监面面相觑,权衡了一下,到底是皇帝比皇后还大,于是一个个悻悻的退了出去。

    官家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个狐媚惑主的小骚蹄子吗?王皇后指着绿荷道:官家,当以国事为重。这等狐媚女子,只能乱了官家的心志!

    不用再说!赵德昭将绿荷扶了起来:皇后,你说她狐媚惑主?你可知道,要不是绿荷每日在御书房伺候着,朕又怎么能将那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朕每日要思考的国家大事有多少,皇后你不能为朕分忧就罢了,后宫之中,就不要给朕添乱了。这绿荷,以前是无名无份,即日起,朕就封她为德妃!

    德妃?王皇后一听这话,哪里还了得,要是面前的男人不是皇帝,只怕长长的指甲早就奔着绿荷的脸上去了。

    偏偏那绿荷先是哭哭啼啼的看了看王皇后,随即又跪倒在赵德昭的脚边,哀声道:官家,奴婢一死不足惜。官家莫要因为奴婢伤了与皇后娘娘的和气。德妃之封,奴婢是万万受不起的

    她越是这么说,赵德昭就越是愤怒,对着王皇后斥道:朕乃是天子,九五之尊。朕要封一个德妃,又怎么了?需要你来管教朕吗?你身为后宫之主,来到朕的御书房,对着一个小宫女撒野,你这皇后就是这样母仪天下的吗?

    官家若是觉得臣妾不能母仪天下,就另立皇后好了!王皇后寸步不让,这个时候。她先是一个女人,其次,她是个人,最后,她才是皇后。

    赵德昭也光火了,他现在是个男人:莫要拿废后来逼朕!

    王皇后冷笑道:官家现在看着这小狐狸精,怎么看怎么爱怜。臣妾的话,官家有怎么能听得进去。这件事,找太后评理去吧!

    赵德昭扶起绿荷,小声安抚了几句莫怕,随即挺起胸膛:好,就去见太后。绿荷,随朕来!

第五十七章 规矩

    大宋的皇帝与皇后朝太后寝宫走去。这位太后其实比赵德昭和王皇后都大不了多少。那就是赵匡胤的最后一位皇后,宋皇后了。不过,就算年纪相仿,辈分还是在这里放着。后宫的事情,要是太后了话,皇后也要认栽。赵德昭心中信心百倍,不过是立个妃子而已,宋太后一贯做人做事都很低调,应该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王皇后心里也有底气,王家和宋家历来关系不错,宋偓和王溥几乎都快认识四十年了。这么多年的交情,按道理说,自己要不是嫁给了赵德昭,还应该叫宋太后一声姐姐的。这一次,王皇后也不相信宋太后一点也不帮自己!

    宫里的路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之前下过雪,太监和宫女们每天都小心翼翼将积雪铲干净,将路上的冰给化去。皇宫之中自然不能了无生气,几支腊梅在那已经凋谢了的花圃中显得格外悦目。只是赵德昭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看这些腊梅了。绿荷忍着手指上的疼痛,跟在赵德昭的身后走着。她有意无意的,脚步随着王皇后的步伐而动,却始终落后了王皇后一步的距离。这叫王皇后心中更是气恼难平,小小宫女居然也敢如此放肆,这不是已经把自己当贵妃看了吗?

    远远随在后边的太监宫女们心中暗自叫苦,看前边这两位皇宫的主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他们这些人不定最后得个什么样的罪名,被人拉去当出气筒呢!

    伺候太后的小太监一看是皇帝和皇后来了,急忙迎上前来,见过赵德昭和王皇后之后,低声说道:太后娘娘正在宫中逗着谢相公的两个女儿玩耍。两位谢夫人也都在里边。官家

    给朕通报!赵德昭冷冷的扫了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明知道赵德昭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美丽,自己又何必去挑人家的火头呢?

    王皇后看似漫不经心的斜瞥了绿荷一眼,冷哼一声。赵德昭那并不算高大的身躯,挡在两个女人的中间,绿荷却是一脸诚惶诚恐的退了两步,更是显得娇俏可怜。这边小太监一溜烟跑了出来,说道:官家,娘娘,太后有请!

    赵德昭带着绿荷快步走了进去,王皇后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这里寒冬天气,太后寝宫的门还是紧闭着,一推门进去,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气,赵德昭缓缓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伺候在一边的宫女马上伶俐的给接了过去。大宋皇帝快步走到宋太后面前,请了安。而八姐和荆儿这两位谢夫人,看到赵德昭,以臣礼见过之后,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

    今天还真不是个好日子,赵德昭看了看这两位谢夫人,心中暗忖道,朕正和你们的夫君闹得死去活来,偏偏今天连朕的家事都被你们看到了。这叫朕情何以堪?不过,人都已经来到了太后寝宫,现在想要打退堂鼓也没有机会了。赵德昭叹息一声,硬着头皮走了上去,低声说道:太后,今日儿臣来此,是要太后做主!

    宋太后端坐在中央的长椅之上,一身黑色华丽的镶金边宫服垂落下来,她淡淡的说道:官家有什么事情要哀家做主?

    赵德昭一指战战兢兢站在自己身后的绿荷,朗声道:儿臣想立这个女子为妃!

    王皇后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宋太后已经抢着问道:这个女子,只不过是宫女而已,户籍可曾查过?

    王皇后顿时醒悟了过来,这件事准或者不准,并非是要看太后的意思或者是自己的意思。如果赵德昭一直很坚持的话,谁说话都没有用。宋太后现在问话的策略是对的,立妃也不是小事,若是这个女子出身卑微的话,按照礼法,是怎么都不能给她立妃的。

    太后问你话,你有什么便答什么好了!赵德昭和蔼的对绿荷说道。

    那个小宫女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跪在宋太后的面前:奴婢名叫绿荷,祖籍乃是江宁府人士,自幼就在江宁定居。父兄早亡,奴婢是由四邻抚养长大的。年纪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正好春天宫中选秀女,奴婢就这么被选来了。

    哦!宋太后看了看赵德昭的脸色,说道:这么说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不如,封她个美人

    赵德昭急忙抢着说道:太后,那可不行,儿臣已经答应了绿荷,要封她为德妃。天子乃是金口一言,绝无更改。太后,就算她出身贫寒,不过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儿臣要封她为妃子,绝不过分。宫中的规矩是死的,可以通融一二!

    王皇后闻言自然是大怒,抢着说道:官家此言差矣,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当年太后也曾母仪天下。若非出身清白,家门荣耀的女子,怎能为妃?这是大宋的祖训。官家就算是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改了这宫中的祖训吧?要是开了这个先例,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出身的女子,只要是官家喜欢,都给封了妃子。宫中岂不是妃子人满为患?再说了,那些出身世家,身份尊贵的女子,不过是封了妃子而已,而如今要她们和这些出身贫寒,连士人之家都无法算得上的女子平起平坐,官家又要把那些世家大臣的颜面放在哪里?

    赵德昭被她这一顿抢白,顿时有些恼火,一甩袖子冷笑道:为何朕就不能改改这规矩。朕要封她德妃,便是因为她品德贤淑

    果然是品德贤淑也就罢了!王皇后抢白道:却不知道这小狐狸精,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御书房里做了些什么。宫中那么多宫女和太监,她们也不是瞎子聋子。难道没有眼睛看,没有耳朵听吗?这等狐媚惑主的女子,以这宫中的规矩,就应该乱棍打死。赐她白绫一丈就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官家倒还要封她为妃子,真是不怕天下人滔滔之口吗?

    赵德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王皇后也实在有些太不给面子了。自己只不过是在椅子上,桌子上,跟这个小宫女打了几番与众不同的战役而已。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尤其这里还有谢慕华的两个老婆?赵德昭急忙朝两位谢夫人望去,只见八姐和荆儿,两人都是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就像入了定似的,一言不。赵德昭当然知道这两个谢夫人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尴尬无比。

    好在这时候,谢慕华的女儿把赵德昭给救了,就在这尴尬的沉默气氛之中,一声小女孩的啼哭响了起来。孩子是不管这些的。无论面前是太后,还是皇后。是皇帝还是大臣的妻子,他们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丝毫不会感到任何畏惧。尤其谢慕华这两个女儿,一个哭了起来,另一个不甘示弱,马上大声啼哭,两个女孩儿哭喊声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大有不压倒对方不罢休的气势。

    宋太后一生没有自己的子嗣,深为遗憾,听见小孩子哭泣,急忙唤过那抱着孩子的宫女说道:想必是她们饿了。快把乳娘叫来,好生喂着!

    赵德昭被这小插曲一打乱,皇帝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对宋太后说道:太后,儿臣说的是不是有些道理?

    宋太后叹息一声道:近来哀家的身体也不太好,这些事实在是让哀家有些头疼,这样好了。若是礼部不反对,就依了官家的意思吧!

    赵德昭大喜,急忙拜谢宋太后。王皇后倒是急了眼,高声叫道:太后,这先例可不能开啊。要是将来平民女子有了这样的先例,却不知道要如何让名门自处!

    赵德昭本来在后宫之中并没有什么言权,但是现在得了宋太后这句话,那就是有了底气,傲气十足的对王皇后斥道:皇后,你也休要呱噪,扰了太后的清静。这件事,朕自然会去叫礼部和太常寺来办理。皇后就无需操心了。朕就算不能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明君。也绝对不是商纣夏桀那样的昏君。皇后,你的担心实在是多此一举。

    王皇后待要再说什么,只见赵德昭已经抢先一步朝太后告退了,只能无奈的忍气吞声退了出去。心中暗自打着小边鼓,到时候倒是要找几个心腹,把这消息带给自己的家人。王家在朝中做官的人也不算少。礼部,太常寺又怎么能少得了王家的人。到时候,朝中百官群起反对,加上前边立储的事情还没解决。就不信区区一个平民女子还能骑到自己的头上去了。王皇后想着想着,便已经走出了太后寝宫,看着赵德昭和绿荷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远去的背影,便把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五十八章 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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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王皇后准备找娘家人跟皇帝死拼。这边寝宫里,乳娘和宫女抱着孩子去了一旁的暖房喂奶去了。宋太后看着两位谢夫人,忽然噗嗤一笑,她本来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保养的又好。这一笑,倒是显出几分当年的妩媚来,难怪当初赵匡胤都为她神魂颠倒。立她为皇后了。

    宋太后低声说道:真没想到,柴郡主居然能想出这般的主意!

    八姐自然不会说破,从绿荷进宫开始就是小周后一手操办的计策。不过,当年小周后的如意算盘倒不是这样,她是打算将手下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女,送入宫中,得到皇帝的垂青,若是找到机会,便在那*的时候,趁着赵德昭魂飞天外的**时光,用暗藏的簪之类的东西,要了赵德昭的性命。

    后来谢慕华知道了她的计划,马上就阻止了小周后的行动。并且把小周后给臭骂了一顿,杀死一个皇帝有一毛钱用处啊?要是不能对皇权造成打击的话,换个皇帝,大宋还不是一样坚持下去?若是能有一个女人接近皇帝,并且用她女性独有的魅力去影响这个皇帝的话,不是比什么都好得多吗?再说了,若是能挑起后宫之中的斗争,把王家这个赵德昭的左膀右臂给砍掉,岂不是更好。这一招伏笔,谢慕华已经留了很久了!

    那个名叫绿荷的女子,乃是小周后在江南收养的十来个孤女中的一人,她们有一个相同点。当年她们的家中都是南唐的贵胄,南唐被灭之后,她们的父兄对宋朝展开抵抗。最后,大多都是男的被杀被流放,女的充做了营妓。这些孤女,甚至还有几个是遗腹女。她们小小的心里,自然对这大宋充满了仇恨。

    小周后是何许人也?一个女子能叫几位帝王对她神魂颠倒,论到床上的手段,个中**之处。那谢慕华也曾经领略过其中风采。再说了,小周后在开封府的藏身之地,最初就是个妓院,把这几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训练成欢场天才女,只不过是小事一件。

    至于,把她们送进宫中去接近赵德昭更是简单了。御书房里伺候的宫女,都是大监安排的。前边有大把银子开路,后边有柴郡主等人暗中使力,这件事也就变得轻而易举了。只是,那几个女子之中。赵德昭看上了这个绿荷,而且展的这么快,就有些让八姐和荆儿惊叹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皇帝,就是孤家寡人,他们一辈子连谈个恋爱的机会都没有。十来岁就要当种马一样训练怎么跟未来的皇后上床。到了娶了皇后妃子之后,上床的时候,都有女官在旁边看着。偶尔想玩个骑龙点穴,女官马上就会在起居录上记下:今日皇帝和某某妃子,荒淫无比,女上男下,有违纲常这皇帝的生活,实在是一个苦闷。虽然佳丽三千,可也是索然无味。遇到一个知情识性的女子,自然是惊为天人,喜爱无比

    太后,这件事,其中也有凶险之处!八姐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自从杨家被赵德昭给坑了以后,她一下子失去了四个哥哥,时常接到那四位已经成了寡妇的嫂子的信件。字里行间那种悲伤,实在是让八姐心碎不堪。对赵家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早就已经破灭了。从此坚定不移的站在谢慕华的造反事业上。

    在这一点上,荆儿倒是和八姐不同,她一直以来就是以谢慕华为天,就算是谢慕华要造反,就算是谢慕华要杀人放火当土匪。她也是一根脑筋就跟过去了。

    有什么凶险之处?宋太后急忙问道。

    八姐仔细听了听,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宫女和太监了,这才接着说道:太后,你我都是女人,知道女人善妒。皇后到底是六宫之主。她若是不顾一切,起狠来。一个小手段就能将绿荷给杀死。到时候,人已经死了。就算官家想要和皇后撕破脸,也无济于事。再说了,废立皇后乃是大事,朝中百官都不会赞同。最后官家哪怕和皇后闹得再僵,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所以,还请太后,护着绿荷!八姐一贯平静的脸上,已经变得十分严肃。

    宋太后妙目停留在八姐的脸上,缓缓的说道:放心吧,哀家会打点一切的。要知道,皇后来到这宫中才多久啊。这宫中,多少也有不少当初哀家做皇后时候的旧人,怎么可能护不住一个小小宫女?

    荆儿虽然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却还是脱不了那少女的脾气,吐了吐舌头道:可是我一直都不懂,这么闹来,对官人有什么好处呢?

    宋太后微微一笑,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太多的女孩子,耐心的说道:这件事,柴郡主她们已经在外筹划了很久,跟着朝廷里自然会有许多动作。到时候你就看着好了。其实,这一次,德昭把你们接到宫里就是个错误。他以为能控制住谢慕华。其实不然,你们在宫中,反而更方便咱们行事。

    八姐有些担忧的说道:近来宫中很少能收到什么风声了。只是官人已经攻下了大同。照理说,朝廷应该是派遣援军过去。可是已经很久都收不到消息了。莫非不是情况有变?

    宋太后淡淡的说道:放心好了,近来朝中的事情比较多。听说,我爹也要被派去大同。只是不知道寇准他们在外边怎么样了!

    寇准这些人和那些年轻的官员,士大夫的阶层,以及老将们就是谢慕华的核心力量。这倒不用担心。八姐和荆儿一听是宋偓要带兵去河东路,两人不禁对望一眼,哑然失笑。

    宋家已经暗中倒向谢慕华这一边,外边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两位谢夫人也一直做的十分周密。应该去拜见太后的时候,主动上门。不应该去的时候,太后便说是要看看她们的孩子,理由上无可挑剔。再说了,赵德昭要是知道自己把这两位谢夫人弄到宫中来,便是给宋家联络谢家制造了便利了的,只怕能被活活气死。

    那,明天礼部应该有好戏看了吧?荆儿貌似天真的问道。

    三位贵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立妃

    清晨的寒风还在开封府里肆虐,刺得人的皮肤隐隐生疼。一大清早,大宋的官员就已经来到了皇宫。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上朝已经形成的一种直觉。皇宫里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逃不过这些官员的眼睛。这份尴尬的气氛,让许多官员不禁缩起了脖子,把裸露着的皮肤埋进衣领之中。

    上朝!太监在殿前高声叫道。官员们面面相觑,还是按照各自的品级和文武官的分别排好了队伍,大步走进了文德殿。

    赵德昭今天喜气满面,跟平时看起来好像群臣都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一点也不一样。百官们还没想清楚赵德昭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就听见这位大宋的皇帝高声说道:礼部尚书侍郎,太常寺一口气点了这许多官员出来,大多都是主管皇帝的礼仪的官员。其他的官员心里还打起了嘀咕,这赵德昭到底是要做什么来着?怎么忽然就冒出这么多事情出来?

    朕有事要你们去做。后宫之中有一女子,名叫绿荷。祖籍乃是江宁府人士。自幼贤良淑德,善得一手女工。为人恭敬谦谨,又是生的好相貌。虽然出身是贫寒了一点。不过,朕以为这样的女子,当得起六宫妃嫔。所以,朕决意和你们商议一下,立这位绿荷姑娘为德妃。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赵德昭笑呵呵的说道。

    他是大宋的皇帝,以为自己说了这番话出来,大臣们就算不拍手叫好,起码也要欢呼雀跃,称赞吾皇英明。没想到,这句话说了出来,阶下的百官居然集体沉默了。礼部的官员们更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官家,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赵德昭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礼部的官员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满足了皇帝的心意,可是事关自己的名声,又不能不说,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官家,民女并非不能为妃子。只是这个女子,身份户籍都有所不清。而且德妃之封,非同小可。在六宫之中也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所在。要随便给了一个民间女子,凌驾于名家女子之上,叫人如何心服口服?

    赵德昭斥道:真是荒谬,为何民女就不可以为德妃。身份户籍,叫人去查便是了。就算是查不到。难道这个民女就一定是什么卑贱之人吗?我看不一定。你们这些礼部的官员是不是吃饱了都没事干了?跟朕非要过不去才好?

    寇准从一边闪了出来:官家,自古以来,但凡婚配都要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宫中招秀女,无需这么多规矩。至少也要出身名门才行。不然的话,将来官家让这女子诞下了龙子。岂不是让名门女子颜面无光?再说了,大宋的祖训

    别说什么祖训了!赵德昭忍不住斥道:就算是有祖训,难道朕身为九五之尊,就不能改上一改?若是连纳个妃子,都不能如了朕的心意,朕还谈什么一言九鼎?

    官家话也不能这么说!王旦施施然的走了出来,捧着节笏说道:祖训不可违。否则还怎么叫做祖训?再说了,官家上次说要立储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个头绪。臣以为,当立齐王殿下为皇太弟以安民心!

    有没有搞错?赵德昭诧异的看着王旦,现在说的是朕要娶老婆的事情,不要立储的事情,这个王旦倒好,一开口就给扯到了立储上面,难道是嫌朕还不够烦吗?

    可是没想到王旦这句话还真得到了一部分官员的响应,当即有几位官员走了出来,叫道:官家,王大人说得是,立妃也好,立储也好,都不仅仅是后宫中的事情。否则的话,也无需要什么礼部太常寺了官家,立妃可以暂缓,但是立储就不能再拖了!

    赵德芳就站在群臣左侧上手边上。听到有官员这么说,便谦逊的答道:小王才疏学浅,虽然金匮之盟上有小王的名字,可是小王也不能厚颜无耻的就答应了这件事,总要皇兄点头才好啊!

    赵德昭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知道这番话绝对不是他的城府能说出来的话,看是不经意之间,就把皮球踢到了朕的脚底下。现在要赵德昭说不让赵德芳当皇储,那就翻了脸皮不承认金匮之盟。可这在哲学上是一个完整的悖论,要是自己不承认金匮之盟,那自己的皇位岂不是来得不正?为何当初接了皇位的不是赵光义的儿子呢?

    可要是赵德昭承认的话,岂不是立妃不成,反而先立了皇储?赵德芳已经抢了开封府尹这个位置,虽然赵普已经对他多方限制,可是开封府尹毕竟是十分重要的位置,手中的权限非同小可。赵德芳也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展自己的势力。本来皇帝就已经为了这件事头疼了,现在偏偏又给提了出来,这不是摆明了要找不痛快吗?

    今天朕说的是立妃,不是立储,你们到底是不是带着耳朵来上朝的?赵德昭起了火,很长一段时间了,朝中除了赵普等人之外,几乎就没有人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这些大臣,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一开口就是反对反对再加反对。实在是让人看了就心烦。

    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大宋是有规矩的,士大夫的力量不容小视。皇帝也是和士大夫一起共治天下。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有些东西总是比生命要更加重要的。要是皇帝犯了什么错误,自己给挑出来。哪怕是触怒了皇帝也不要紧,自己的名声在朝廷在民间可就响亮的很了。礼部的官员索性直溜溜的跪了整整一排,一叠连声的叫道:官家,这可万万使不得。立妃此事,就算不是立个民间女子,至少也要太后和皇后一起批示才行。微臣又怎能擅自为后宫做主?

    赵德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太后给摆了一道。这就好像现在你去办个暂住证似的,去了公安局,那里的条子叫你先找街道开证明。可是你去了街道,街道又说没有公安局的证明就不给你办。这不是找麻烦吗?礼部现在要太后的批示,可是太后说了,叫自己先来问礼部,这皇帝当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赵德昭连忙给赵普使眼色,可是这个已经老成精的臣子又怎么可能跳出来对皇帝的家事指手画脚,只是淡淡的说道:民女立妃,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不过大宋开国以来,倒是没有这样的事情。要是礼部的官员有什么意见,不如先去翻阅一下过去的典籍,看看以前的那些朝代都是怎么立民女为妃的?祖训是不可以改的,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有折中的办法,倒也不妨试试。

    礼部的官员们翻着眼睛瞥了瞥赵普,这老狐狸说了半天跟没说一个德行,把自己给挑干净了,又不得罪赵德昭。看起来,做官说话还真是一门学问,自己还得跟这个老油条好好学学才行。

    不过赵普说是说,那些官员还得照着本子办事不是?于是,赵德昭的耳边响起的都是:子曰孔曰孟曰赵德昭到底是帝王之尊,恼火之下,一拍桌子:够了,朕要立储,你们这些官员就没完没了的呱噪,朕现在只是要立个妃子,你们还是没完没了的呱噪。是不是朕做什么,在你们眼中都不对?若是如此的话,你们倒是当着朕的面说出来?

    寇准偷眼看了看赵德昭,心中暗自好笑,到底是男人啊,到底是对一个女人的承诺占了上风。自古以来,男人宁可在男人面前丢了面子,也不肯在女人面前给丢了面子啊。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个女子要立她为妃子。就算是多难,看样子赵德昭也要坚持下去了,甚至不惜和大臣们为敌。

    不过,越是这样,那远在雁门关的谢慕华就越高兴。而且赵德昭这个人最忽略的就是在朝中的平衡,殊不知,在这样的时代,官员的权力来自于帝王。而文官恰恰是最没有实力的。到了最后的关头,一百个笔杆子加起来也比不过一把钢刀。武将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和地位。但是掌握了军权才是真的。谢慕华走的就是这条正确的道路,当然,这也得益于当年他所学习的政治课本《枪杆子里出政权》!

    赵德昭一怒,许多官员都吓得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朝中如今接近二百名官员跪倒了一大片,一叠连声的劝赵德昭息怒。可是每个官员的口风都是不改。立妃,可以,这个女子的资历只要是够了,别说你立他妃子,就算是立她当皇后,咱们都不管。可是,要是这个女子的资历不足。那就不好意思了。立妃?免谈!

    文人的骨头大多还是很硬的。

    赵德昭看跟他们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气得一拂袖子站了起来,喝道:退朝!

    现在这节骨眼上还退个什么朝啊?官员们一看就急了眼。上次说到立储,赵德昭就说退朝。这次说到立妃,赵德昭还是退朝。再说的话,赵德昭就干脆不来早朝了。可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啊。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啊!这件事怎么办到底应该是有个由头才行是吧?礼部的官员一带头,一群人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胆子大的那个礼部侍郎,仗着自己也是老资格了,跑到台阶上跪下,抱着赵德昭的小腿,死活不松手,就是要赵德昭答应他们,不能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妃。

    滚开!赵德昭终于忍不住火了,用力一踹,将那个老头子礼部侍郎从台阶上踢得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大殿里刷的一下就安静了。这是一个皇帝对大臣的侮辱。而且不仅仅是对一个大臣的侮辱,是对全体大臣的侮辱。

    沉寂的宫殿里,就连掉一根针也能听得见。半晌都没有一个大臣开口说话。赵德昭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但是他身为帝王,怎么能对大臣去开口认错。只是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退朝退朝!就跟着太监急急忙忙朝后宫走去。

    这朝不能退!礼部尚。

    赵德昭一转身看着礼部尚书,就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礼部尚:官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为臣子的道理。但是身为君王,不可以辱臣。侍郎大人,丝毫过错也没有。官家却将他一年迈老者从九级台阶上踢下。却不曾想过,以他这一把年纪,是不是承受得了?再说了,官家可以杀臣,可以让臣还乡。可以让臣下狱。却不能羞辱大臣。臣,请辞!

    说着,这位有些花白头的老尚书,颤颤巍巍的从头顶上摘下了帽子,双手捧过头顶,坚定的说道:官家,臣,请告老还乡!

    到底是礼部,到底是在朝中主持了这么多年礼仪的单位,他们才是代表着大宋的脸面。皇帝的衣食住行,朝廷的一举一动,包括官员们穿戴什么,佩戴什么。都是由礼部决定的。所以,礼部的官员,不敢说是最有权的。却是最有面子的,也是最爱面子的。

    老尚书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嚎叫着要辞官。身后的徒子徒孙马上跟了一大群,一大堆帽子拿了下来,露出一个个花白、雪白、乌黑头的脑袋。一个个将手中的官帽举得老高。高声叫道:臣请辞!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赵德昭有些手忙脚乱了,色厉内荏的叫道:朕平日待你们不薄,不过是这些许小事。你们是要以辞官来威胁朕吗?

    不敢!礼部尚:臣以为,君为上。君王若是能以身作则,官员自然上行下效。今日官家在朝堂之上羞辱大臣,将来大臣若是有样学样。一个个都开始羞辱自己的下管官员。不知道到时候,朝廷如何成为朝廷,而官员又如何来面对官家!

    赵德昭气恼的看着礼部尚书,这个死老头子实在是有些太倔强了。不过,皇帝也是有脾气的,总不能忍气吞声吧。一跺脚道:今日的事情,就此过去算了。朕说了要立德妃,你们礼部就想办法给朕立了。有什么不和礼节的,便自己去查去办。朕要你们,本来就是给朕办事,而不是给朕找麻烦的。退朝!

    这已经是赵德昭第三次说了退朝,礼部尚:若是官家不收回成命,臣就长跪不起!

    爱跪不跪!赵德昭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堂堂大宋的帝王,要是被一个礼部尚书给将了军,将来还怎么面对群臣?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妃子吗?那是妲己还是貂蝉,还能就祸害到天了不成?赵德昭不管他们,冷斥一声:你们要辞官不作,朕一个都不准。愿意跪着,就跪着好了,自己想通了就回去给朕办事去。不过,朕的丑话说在前边。这里是皇宫,不是宫外,你们若是肚子饿了,可没有人来给你们送什么燕窝粥,送什么狮子头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岂不是火上浇油。那些官员看着赵德昭从后殿走了出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赵普缓缓的走到礼部尚书身边,看着跪倒在地的礼部尚:尚书大人,这又是何必呢?官家有官家的主意,咱们为臣子的,替官家分忧就是了。你这么一来,倒是搞得官家难以下台。岂不是不好?

    礼部尚书平素和赵普的关系还算是和睦,可是一听这话就马上光了火。这是什么话?礼部尚:君臣之礼不可废。官家身为君王,更是要以身作则。若是做官个个都像赵相公这个模样,一味迎逢上意的话。还要大臣做什么?还要中书做什么?一个个都去做官家的传声筒得了。君王若是有失,身为臣子的,更是要为君王指摘出来!

    赵普看是劝说不动他了,便退开几步。倒是寇准、王旦等几人,看着跪倒的礼部官员,自己先站了起来,眼睛里却都是敬佩的神色。他们却无法陪着礼部尚书等人在这里跪下去。他们的身上还有谢慕华吩咐的事情要做。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儿到底会展成什么样子!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忍不住为礼部尚书等人捏了一把汗。

    太监已经来了文德殿两次,不相干的官员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只剩下礼部的十余位官员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似乎要等赵德昭出来!

    皇宫的大门终于关上了。寇准等人走出了皇宫,回过头看了看紧闭的宫门,忍不住摇头叹息了几声。

    官家会怎么对付他们?王旦有些担心的问道。

    寇准冷言道:我不知道,不过,今天官家在气头上,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咱们还是看清楚了行事!

    王旦点点头:是当如此!

    忽然之间,宫墙之内,几声凄厉的惨呼,若有若无的从宫中传了出来!

第六十章 灭口

    寇准和王旦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从宫门到文德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看两人的神色,显然不可能是听错了。这几声惨呼到底是什么人出来的?是宫中的人?还是礼部那几个留在文德殿没有离开的官员?

    一想到这个念头,寇准就算是再沉稳的人也已经站不住了。王旦一拉寇准的胳膊:走,先回去,从长计议!

    寇准随着王旦的脚步,两人快步离开了皇宫。他们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谢慕华这个局布得很大,任何一个人了解的都是其中一部分。可就算是把自己和两位谢夫人外加柴郡主等人全部拉在一起坐着,也未必能研究出一个头绪来。当他们现自己已经看不懂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对于这些意气风,走上仕途之后的年轻人来说,因为他们站在了谢慕华这边,而被赵普等人不遗余力的敲打,早就已经寒了心了。就算他们现在跑去赵德昭的面前表忠心。最后也会被认作是谢慕华的同党。既然已经是如此了,倒不如跟着谢慕华,将来的前途还能有所转机。

    两人匆匆忙忙离开皇宫的时候,在宫中的赵德昭也听见了这几声惨呼。大宋的皇帝脸色一变,急忙唤过身边的太监,吩咐道:马上去文德殿那边看看,是不是礼部的几位卿家出了事?

    小太监知道这里边的轻重,不敢怠慢,一溜烟的朝文德殿那边跑了过去,脸色紧张无比。赵德昭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长廊之中,静静的等着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宫中生这样的事情,侍卫们不用动员,大队禁军就已经将皇宫里的各条道路尽数封死。处处展开排查。带队的禁军将领,一看皇帝就站在长廊那里,急忙跑过来请罪。赵德昭只是淡淡的一挥手,吩咐他们继续排查就是。

    今天踢了一脚礼部侍郎,赵德昭就有些后悔,这么失态的事情,一旦做出来,自己在百官中的形象就破灭了一大半。想要弥补自己的形象,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所以,明知道宫中出了事是禁军殿前司的责任,赵德昭也懒得再去责怪这些个将领了。

    殊不知,这正是他作为一代帝王,不成功之处。为上位者,要上下一心,必须赏罚分明。有规矩就要按照规矩来办。若是谢慕华处置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去羞辱礼部的官员们,也绝对不会去姑息这些禁军的将领。不过,今日的事,就是谢慕华自己一手策划的。自然是乐得看笑话。

    文德殿上,几个官员倒卧在血泊之中,还有两个值殿的小太监,顺着宫殿之上的柱子,坐在地上,鲜血顺着他们的脖颈流了下来,将半边衣服都染得通红。尤其是小太监的脸上,到死也不相信似的,两个眼珠子瞪得极大,凸出眼眶。

    文德殿的侧后方长帏卷起,上边还能看到血手印,凶手想必就是从这里逃了出去。

    皇宫并不是个小地方,虽然皇宫里居住了许多人,可有很多地方都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三个灵活矫健的身影闪了出来,在一处冷宫之后的树林之中,悄无声息的聚在一起,躲在一处假山的后边。过不一会儿,假山上被人丢了一个小石子,轻轻一响。

    那三个人影便壮着胆子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的还是禁军的服饰,手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赤手空拳缓步走了过来,低声叫道:一路上没被人看见吧?

    大人放心。小的几个够小心的了!三个人中为的一人答道。

    早朝之后的阳光照在那个军官的脸上,居然是殿前司潘惟吉。小潘大人点头说道:好,不枉我如此器重你们。现在宫里开始查了,你们火从这边出宫,换过衣服,我会找借口将你们从殿前司换到外边。快走!

    三人大喜点头,他们本来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是潘惟吉在军中选了许久,才选定的三个亡命之徒。简直是要钱不要命的那种。至于为什么要杀那些官员和太监,这三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潘惟吉给了自己一大笔钱,要他们在宫中杀几个人。三人起初还有些害怕,生怕是潘惟吉叫他们去行刺皇帝。潘惟吉是指天骂地的誓,绝不会做这种欺君罔上的行径,只是杀几个看着不顺眼的大臣和太监而已。这三个脑子里缺根筋的才算相信了潘惟吉。每次潘惟吉当值都会带着这三个军士。已经来了很多次都相安无事。今日,他们三人正在当值的地方打瞌睡,忽然潘惟吉找到他们,吩咐他们进文德殿去,将里边的官员和太监尽数杀死,然后火离开皇宫。

    拿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三人想也不想,就去了文德殿,那里已经散了早朝,只有几个倔强的官员跪在那里,还有几个小太监低着头在那里打扫什么。这三人是禁军打扮,自然无人觉得奇怪。小太监还叱问道:如今还没有打扫干净,你们禁军急着来这里做什么?

    这三人哪里还与他们废话,拔出腰刀,饿虎扑食一般就冲了上去,转眼之间就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砍翻在地,小太监被吓得目瞪口呆,三人不搭话,刷刷几刀,将小太监也毙于刀下。还仔细检查了一番,看看哪个没有死透的,便给补上一刀,如此谨慎认真的作风,倒是十分有刺客的敬业精神。

    三人听得潘惟吉叫他们回去,想必是还有重赏,喜滋滋的转身要走。潘惟吉看着三人,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从靴筒之中拔出一只锋利的短刀,猛扑过去,按住中间一人,左手抓住他的头,右手短刀在他脖颈上一勒,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出来,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而另外两人一惊之下,想起潘惟吉这是要杀人灭口,待要开口呼叫,却被潘惟吉抓住两人的头,用力将两个脑袋一撞,两人顿时昏昏沉沉,几欲晕倒。潘惟吉手起刀落,将两人喉咙割破,随手将短刀丢在假山附近的池塘里,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并没有血迹,这才施施然的走了回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潘惟吉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走出冷宫之后,潘惟吉松了一口气,力狂奔起来,寒冬的天气里,不一会儿功夫,潘惟吉的脸上就已经渗出了汗水,一片通红的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口鼻中呵出的热气,转眼之间化作一片白雾。潘惟吉努力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一口气跑去了长廊,跪在赵德昭的面前,大声叫道:官家,臣罪该万死!

    你又何罪之有?赵德昭轻声问道。

    潘惟吉低着头说道:臣是殿前司内殿直,肩负皇宫安危。可是文德殿出了这样的事情。臣难辞其咎,请官家责罚!

    赵德昭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好了。你先告退吧!

    潘惟吉知道过了这一关,低着头走了出去。加入到缉拿真凶的行列中去了。

    皇宫之中闹了整整一天,可是这也无济于事。就算皇帝站出来说话了,说那些大臣是被宫中别有用心的禁军给杀害了。但是要有人信才行啊。禁军在宫中杀人,杀的还是礼部的大臣?他们有什么好处?总不能说谢慕华神机妙算,萧燕燕运筹帷幄,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天礼部的官员要在大殿上跪着?所以买通了几个禁军来将他们杀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之前赵德昭那一脚佛山无影脚,可是大家都看见的。不少人心里已经犯起了嘀咕。该不是礼部那几个老头子跟赵德昭又呱噪了什么,让赵德昭心烦意乱,一怒之下,吩咐禁军将他们杀死的吧?

    开封府里谣言满天飞,官员们心中都是惶恐不安。可是赵德昭莫名其妙的背了一个黑锅,心里更是难受。连夜便将自己的亲信宣到宫中来商议对策。足足谈论了一夜,赵普的眼圈都已经黑得胜过熊猫了,还没有得出任何头绪。那三个禁军的尸体早就被人找到了。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三个禁军跟任何人有关系。他们的家中大多都已经无处可查了。一说到这里,赵德昭就气呼呼把赵普又给臭骂了一顿。

    赵普其实也挺冤枉的,幽州兵败之后,大宋的精锐损失不少。为了弥补战斗力的下降,就要在人数上想办法。赵普想了想,索性把那些聚啸山林的盗匪,地痞流氓闲汉也给编入禁军得了。这些人大多好勇斗狠,培养一下也可能是个人才。短时间之内,弥补军力上的不足,还是颇为有成效的。但是这就给禁军的素质造成了影响。赵匡胤的时代,选拔禁军何等严格。他是武将出身,知道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可是他的子孙,还有赵普等人不懂啊。这些人只一味的追求军队的庞大化,却忽略了精锐力量的建设。

    宫中吵得一塌糊涂,潘惟吉却耷拉着脑袋,等着潘美来批评他。这件事,潘美心中是有数的。书房之中,潘美拉开门看了看外边并没有人,这才放心的关上了门。转身对潘惟吉说道:你还是年岁太小,阅历太少,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险了,知道吗?

    险在哪里?潘惟吉自觉自己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不由得开口反驳道。

    潘美冷笑一声: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那一点见识,就能做出这样的大事吗?那三个人的来历你都查清楚了?你真以为他们是孤儿?不是,这三个都是有家小的人。你给他们的安家钱。他们并不是自己拿去花天酒地的。一大半都给了自己的家人。只不过中间辗转了几个环节。盖因为他们当年都是一群匪徒。所以和家人断了联系,怕是要连坐于家人。

    爹,你已经查过他们了?潘惟吉一听这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你既然要用他们,我这个当爹的,能不帮你查看着点吗?潘美冷笑道:他们不但有家人,而且自从你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之后。他们接触过的人,为父也都给你一一排查。这才断定了这些人无害。

    潘惟吉觉得有些头大:要是官家顺着那些安家费查到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潘美看着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淡淡的笑道:既然为父已经知道了?官家还能找到他们的家人吗?

    潘惟吉顿时一股冷汗冒出背脊,看那潘美轻描淡写的样子,那三人的家人十有**已经被潘美给灭了口。不过,那也是自己疏忽的地方。正想着,潘惟吉的耳边听到潘美说道:非但是他们的家人。你怎知道他们没有留下后手。这件事,你亲自去联络就已经是错了。更加离谱的是,你在宫中灭口就罢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尸体么?

    收拾尸体做什么?潘惟吉翻着眼睛问道。

    潘美耐着性子给儿子解释道:宫中不同于别的地方,宫中要的是面子。知道了吗?在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必然是大动干戈。当侍卫和禁军查到那三具尸体的时候,你要给那三具尸体留下一个说法。也就是说,比如他们互相争斗而死。又比如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到了这里,遇到了一个禁军,互相战死。只要能说得过去,皇宫的面子就能保得住。可是你留下什么了?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留下,才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让谁都处理的不好

    那,爹,这件事,孩儿应该怎么办呢?潘惟吉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里边漏洞这么多。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回头了啊!

    潘美叹息道:希望你能够经过这件事成熟一些。这件事,为父已经替你善后了。身为臣子的,若是在宫中没有自己的眼线,又怎么能做到揣摩上意呢?文德殿的事情。为父已经找了一个小太监,他说刺客是两个人,做禁军打扮。之后,在宫中搜索的禁军里,为父的人手也已经遮瞒过了,就说是两人遇到禁军盘查,激战之下互斗身亡。

    潘美背负起双手,绕着自己的儿子走了一圈,一双有些昏黄的眼睛,盯着儿子继续说道:你杀死他们,致命伤都在咽喉。这一看就是被人灭口的痕迹。若是宫中有心要查的话,这就是线索。想想,能混入皇宫,能瞬息之间杀死三个禁军,且几乎没有让他们反抗的人。当日在宫中的能有几个?若是这样一来,你的身份岂不是呼之欲出?

    潘惟吉越听越是害怕,这次才是诚惶诚恐的跪在父亲的面前:还是爹想得周到!

    周到不周到,那些伤口我也已经替你掩饰了!潘美把儿子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报仇也好,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也罢。但是你要记住,这些事,你若是要做之前,一定要知会我一声。你还很年轻,你不是谢慕华那样的天才人物。你想做的这些事情,以你目前的能力,会留下很多纰漏的,明白吗?

    孩儿知道了!潘惟吉赶紧说道。

    潘美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下,端起那杯已经有些温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湿润了一下干枯的嗓子,这才笑道:真不知道谢慕华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件事毫无疑问,也是他在开封府留下的后手。这个人真是让人看不透。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在他的身后啊!官家想要和谢慕华斗,却连自己的对手深浅都看不清楚。这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潘惟吉看父亲心情大好,便凑热闹接口道:是啊,儿子也不知道。只是姐姐叫我在宫中准备着可是姐姐又怎么能影响到后宫立妃的事呢?

    既然是已经生了的事情,你想这么多也没有用!潘美微笑着说道:你就安心的做好你的事情。不过开封府这里,你暂时要少说话,多做事。我已经给谢慕华写了一封信!

    潘美从书桌上拿出一封信:这是枢密院给他的公函,宋偓将军要就任代州节度使,带领军马前去支援大同。调动的人马中,便有官家暗中安插下的人手。名单就在这里边!

    潘美颇为玩味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说,谢慕华拿到了这个名单,他应该怎么感谢我才好呢?

    五万大军,谢慕华能吞得下去吗?潘惟吉担心的问道。

    他那个人带兵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他自然不怕去得多,还怕送来的兵马太少呢!潘美笑了笑,接着说道:宋偓也是个老狐狸,若是我猜得不错。这次后宫里的事,宋太后多少也有一份子。宋偓带兵去河东路呵呵,那是叫小羊羔给饿狼送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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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连环计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臣们对赵德昭的态度明显开始冷淡起来了。这位大宋的皇帝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缺少一种魄力,一种来震慑群臣的魄力。

    如果可以的话,赵德昭很想去和群臣解释一番,可是他不能。他还是要保持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大臣和赵德昭之间的冷战渐渐拉开了序幕。上朝已经成了例行公事。立妃的事情被无限期的拖延了下去。为什么?因为礼部的头儿都死了,一时半会,赵德昭也想不到让谁去接手。而那些知道要接手的人心中也明白,一旦接手之后,马上就要给赵德昭摆平立妃这件事情。

    或许这件事对自己的仕途是有好处的。可是对于读书人的名望声誉重过一切的年代。很多人还是要琢磨一下,自己是不是会背上很多骂名。礼部的官职就这样空缺了下来。宋偓已经带着五万大军出了,带着丰厚的军饷犒赏,带着成车的粮食,赶着牛羊猪,前去大同慰军去了。

    但是辽国人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在一个地方失去了尊严,那些契丹人就要在另一个战场把自己的尊严找回来。

    大同已经落入了谢慕华的手中。且不说谢慕华在大同驻扎了多少人马,是哪位将军在大同驻守。在萧燕燕和韩德让的判断下,大同易守难攻,身后又有雁门关的宋军支持,守望相助。既然已经丢了,就不太好打回来。至少,在冬季这个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季节。契丹人是不会去碰谢慕华这个硬钉子的。

    可是,不去碰谢慕华这个硬钉子,不代表辽国人就不想找回自己的面子。大同丢了之后,这是萧燕燕上台以来面对的第一次败仗。不仅败了,还丢了大同这个对于桑干河沿线战略意义极其重要的大城。这样的失败,是契丹人所不能接受的。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契丹人没有宋人这么多规矩,萧燕燕虽然手握辽国大权,可她毕竟只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而不是大辽国的皇帝。那些大臣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契丹的王族们,更是一个劲的叫嚣,多少年了,契丹都没有在宋人的进攻下丢了哪怕一个城池。现在可好!大同丢了,燕山五关的压力骤然变大,这个黑锅谁来背?

    这个黑锅只能让宋人来背!萧燕燕马上下了一份诏书,韩德让为监军,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为主帅。在幽燕一带寻找战机。给予宋人沉重的打击!不求一城一池的得失,但求将契丹大军的威风给打出来。

    耶律斜轸接到这一份军报,实在是有些头疼,的确,从幽州南下进攻宋国,比去啃大同那个硬骨头要好得多。这一点,耶律斜轸是很理解萧燕燕的部署。可是现在毕竟是冬季。自己要去哪里找一个战机出来,把满城的李继隆迫出来决战呢?

    韩德让带着两万精锐皮室亲军来到了幽州,见到斜轸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南院大王,可选好了目标么?

    耶律斜轸亲自在幽州城外三十里迎接韩德让,听到韩德让这般问话,忍不住苦笑道:谈何容易。虽然宋人在满城定州一线并没有什么险要的关隘可以防御。但是自五代石晋将幽燕拱手相送,宋与辽接壤的定州、沧州两处方圆千里无险可守。赵光义北伐失败后,赵德昭对辽战略由重点进攻转为重点防御,在镇州(石家庄)、定州(定县)、高阳关(任丘)设下第一道防线,屯驻重兵,奉行坚壁清野、不与辽军正面交战的政策。我们想要找到机会很难啊!强行去进攻的话,不是我胆怯,是实在不想用契丹勇士的性命去拼啊!

    韩德让跃下马来,耶律斜轸见韩德让下了马,便也跳下马,两人在路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早有亲近的侍卫将小马扎送上。南院大王和韩德让便在这里谈了起来。

    天色已经过了正午,天空中飘荡着朵朵云彩,时不时挡住太阳的光芒,地面上的寒风一个劲的朝人脖领子里灌去,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受。这也就罢了,可是两位大人不走,那些契丹的骑兵,也只能坐在马背上吹西北风,不知道他们要商议什么!

    赵德昭最近有什么动态?他不是要准备进攻大辽国吗?韩德让问道。

    耶律斜轸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的军情,朗声答道:赵德昭吩咐宋军将阵线朝前推移。宋军大阵北上一百里,已经到了长城口处。距离咱们契丹军营不过五十里而已。但是宋人放在长城口的军队,不过万人而已,大阵在其后方,如此明显的诱敌之计,我觉得不像是李继隆会用出来的计策。应该是赵德昭的馊主意吧?

    不!韩德让摇了摇头:李继隆这个人很有本事,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既然宋人北伐已经成了定局。他就不能做出防守的姿态。为了提升军队的士气。他故意把大阵提前,以前处于满城的宋军大阵,现在提到北方。在长城口部署的一万人马,必然是宋军精锐中的精锐,这一万人,我敢说,战斗力堪比三万寻常禁军。看似宋人在故意诱敌。但是南院大王想想,若是宋人在长城口耀武扬威一个冬季,开春之后,大举进攻之时,宋人的士气会有多高?而契丹士卒的战意还剩几分?

    耶律斜轸肃容道:是啊,我也是这般考虑的。只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拿这宋人没有办法。若是韩大人支持的话,我有个十分冒险的计划,想要实行一番。

    哈哈哈,既然南院大王有了计划,我又怎么会不支持呢?韩大人哈哈大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南院大王只管放心去打好了。我这个监军,说是来监军的,其实就是一起来陪着南院的兄弟们喝西北风的。有苦大家一起吃,有功劳就是南院的了!

    耶律斜轸笑道:如此,那就多谢了。不过,我这计划冒险的很,还要看老天是不是配合!说着,耶律斜轸抬头看了看天空,几朵云彩刚好挡住了阳光,地上的影子一下子就黯淡到几乎要看不见。

    大王想要老天如何帮忙?韩德让打趣的问道。

    耶律斜轸笑道:若是老天愿意帮我契丹,就下一场冬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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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继隆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大王果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吗?韩德让身为监军还是要提醒一下耶律斜轸。

    或许是耶律斜轸的祈祷让老天听见了,在韩德让到达幽州之后的第三天,还真的历历落落下起了冬雨。这一场冬雨,让双方的军士都很难受。契丹人的弓弦因为受潮都快拉不开了。而长城口那里更是因为冬雨下落而道路泥泞。

    耶律斜轸和韩德让亲自领了三万人马来到长城口,长城口东南十六里就是宋人的威虏军城遂城。耶律斜轸听到韩德让如此问话,自信的笑道:大人,谢慕华是如何攻下大同的?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冬季不好用兵,稍有不慎,就是把自己的军队给搭了进去。但是谢慕华这个人敢冒险。诈城这种计策,是老计策了。但是他敢用,用得好,抓住了守将的心,先是表现自己的虚弱,跟着猛攻显示孤注一掷的决心,最后在城内最紧张的时候,援军到来,迫使守将出城!这个人,用兵是很有办法的!

    我不介意在谢慕华的身上学习一二。冬雨,泥路,这是宋人最想不到我们会进攻的时候,我就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而且,我在幽州和李继隆对峙了太久。他有什么招数,我有什么办法,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如此,我就要改变我一贯谨慎的作风,将休哥大王的勇猛之风,谢慕华的诡异之风,与我自己结合起来!耶律斜轸自信的说道。

    韩德让当然不是不相信耶律斜轸的本事,只是淡淡的问道:那李继隆有什么后手,大王可都计算清楚了?

    不敢说,一定都在我算计之内,但是本王也相信,**不离十!耶律斜轸笑呵呵的说道:这一次,就让宋国的皇帝狠狠吃一次瘪好了!

    三万契丹大军缓慢而又坚定的朝长城口移动,这里的道理泥泞不堪,战马走的久了,很快就已经彻底疲惫。还好,契丹人什么都不多,就是马儿特别多。每个战士都携带了三匹战马,累了就换。所有的战马都已经绑上了战甲。如果说,在长城口的那一支宋军,是宋军精锐的话,那么这三万契丹大军就是南院大军中的精英!

    旗帜已经收了下去,马蹄倒是无所谓,就算是再坚硬的马蹄铁,踩在泥泞上也只能出噗噗的声音。没有一个战士会开口说话,没有一匹战马能够开口嘶鸣。越过长城口,远远就已经能够看到宋人的军营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宋人没有在军营里,而是已经在两员将领张斌、魏能的带领下,一万人马在蒙蒙冬雨中排开了阵势。气度森严的等待着辽国人的到来!那黑压压的人马,雪亮的刀枪,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势,让转过长城口的契丹人暗暗心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斌低声说道:魏老弟,探子的情报果然没错,辽国人趁着冬雨想来偷袭我们的营寨。这一次,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反倒是被我们给算计了!

    魏能点了点头,将顺着头盔流下的雨水擦掉,朗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耶律斜轸敢来,我们就给他来个有去无回!

    魏能振臂高呼:大宋的儿郎们,无论汉唐,无论商周,都是我们的历史;无论汉人唐人还是宋人,都是我们的祖先;如今,国家民族需要我们在长城口抛头颅、洒热血,在这里抵御外侮、保家卫国,忠勇的大好男儿。跟我来!

    张斌、魏能长臂一抖,一万宋军催动战马,气势如虹的扑了过去,在广袤的大地上,在古老的长城边,在尽是泥泞的边关前,无数宋军将胯下的战马催的飞快,将手中的钢刀舞得飞旋。他们在这一刻,就是保卫着整个大宋的英雄,风卷残云一般的冲入契丹人的大阵之中。宋军就像下山的猛虎,将契丹人的阵势撕裂,杀得契丹人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宋军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慨,他们用手中的钢刀证明着大宋的勇士,不输于将匈奴人赶出胭脂山的霍去病,不输于退突厥千里之外的李靖。他们就像不顾自己安危的疯子,可是他们收割的却是契丹人的生命。

    没想到啊,宋人也有这般让人大气磅礴,血脉喷张的勇士,果然是在满城和契丹人整整作战了数年的精锐。这是李继隆的本钱啊!耶律斜轸赞叹道。

    虽然契丹人的前队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但是人数上的优势,让契丹人还能维持住和宋人战斗的均势。只是本来是来偷袭人家的,却被人暗算,契丹人的士气怎么也鼓舞不起来,一个劲的在退,他们简直是身不由己的在后退,似乎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契丹人要退,儿郎们给我杀!张斌看到契丹人的阵脚不住的后移,心中一动,高声叫喊了起来。这一次听说是耶律斜轸和监军韩德让亲自带队,若是能将这两人随便抓住一个,那就是不得了的功劳,尤其是韩德让,听说那是萧燕燕的面啊。要是抓到了他,张斌还幻想过,把要韩德让的裤子都给扒掉,让大家看看这个半老头子有什么本钱去当皇太后的面!

    南院大王!韩德让忍不住开口了:这有些不对啊,咱们出兵,宋人怎么就知道了?

    知道也无妨!耶律斜轸冷静的说道:现在,还是先行退却的好!

    这样只怕是有些不对劲吧!韩德让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下着大雨,冒险来进攻宋军的精锐,来了一看,人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这还不说,耶律斜轸居然表现的如此平静。若非韩德让跟耶律斜轸已经并肩作战不少次了的话。韩德让几乎都要怀疑耶律斜轸是不是已经被宋人收买了,特意来出卖契丹人来着。

    退吧,保持军队的战力!耶律斜轸说道。宋军已经一鼓作气冲了上来,前方的契丹人节节败退。

    韩德让也无奈的说道:退吧!

    但是,诡异的事情生了,潮水般冲上来的宋军,似乎后力不及,渐渐的出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战场上的感觉就是如此微妙,当一边气势下堕的时候,另一方不由自主的就会压了上去。

    可是耶律斜轸的脸色却变了,韩德让对军旅之事并不如耶律斜轸如此精通,但是看到契丹军队占了上风,韩德让已经忍不住露出喜色的时候,却看到耶律斜轸露出了一张苦瓜脸。韩德让的心中不禁迷惑了起来,打仗,难道占了上风还不好么?难道要打败仗才是正途吗?

    李继隆不是泛泛之辈啊!耶律斜轸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不过我堂堂南院大王,也绝非易于之辈!

    契丹士卒已经不待耶律斜轸的吩咐就已经冲杀了上去,刀光血影,细雨纷飞,泥泞中,两军的战士战马都已经泥水满身,宋军缓缓的朝西南方退去,耶律斜轸拔出腰刀,正要喝令契丹军追赶上去,韩德让一把抓住了耶律斜轸的手腕,叫道:大王,宋军败而不乱,进退尽然有序,显然是诱敌之计。大王不可冒险啊!

    汉人说,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这个险,我愿意去冒!耶律斜轸缓缓的说道,坚定的将韩德让的手拨开,把腰刀慢慢的抽了出来,雨水打在雪亮的宝刀之上,顺着血槽流了下来,那柄隐隐透着血光之气的长刀,在契丹军中高高举起。

    杀!耶律斜轸一声怒喝,身后契丹完整无缺的后队蜂拥而出,全数投入战团。本来宋军就已经在退却之中,而最后一万契丹生力军投入了战斗,让宋军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踩着泥水,摇曳着旗帜,快朝西南方羊山方向退去。

    韩德让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耶律斜轸那坚毅的神情,对这位契丹的名将又充满了信心。怕什么?对手不过是李继隆而已,又不是谢慕华。

    契丹人的骑兵疯狂的追逐上去,这里距离羊山也不过是七八里地,羊山地势险要,要是被宋军退了进去,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就实在是太难了。耶律斜轸沉默不语,协同韩德让一起追逐过去。而张斌、魏能领着宋军一路退却。在迷茫的冬雨中,所幸弓弩还很难挥作用。

    只是这一片愁云惨雾,前方是不断奔逃的宋军,后方是狰狞着追赶的契丹军,鲜血,残刀在路上丢弃了一片

    追上他们,咬住他们,消灭他们耶律斜轸的嘴里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句话!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句话是谢慕华说过的,而谢慕华,是从美国陆军的军训里看到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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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最后一支宋军

    宋军既然已经开始退却,辽国人就万万没有不追赶的道理,在绵绵冬雨之中,一场追逐战正惨烈的进行着,不到一万宋军在泥泞的道路上退却,不断的有人反身和契丹人血战,企图为战友的撤退延缓哪怕一点点时间。可是他们那一点点努力,顷刻间就被铺天盖地而来契丹大军淹没,或许是数十条,或许是数百条人命,在那黑压压的契丹骑兵之中,只不过掀起一片鲜血的浪花,就已经消失不见!

    羊山,地势险要,左右都是巍峨的山头,居高临下若是冲锋起来,势不可挡。在长城口西南,羊山也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兵家险地。耶律斜轸已经带队来到了羊山之前。雨水似乎下的大了许多,渐渐迷蒙了南院大王的眼睛。韩德让心头始终有那么一丝不安。可看着耶律斜轸坚毅的面庞,那句话怎么也问不出口。

    耶律斜轸就像是看不到羊山之侧的险要,继续指挥契丹大军追杀上去。一阵阵寒风拂过耶律斜轸的面庞,飘扬的细雨拍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短短的胡须上凝成水珠,再缓缓的滴落下来,随着战马的奔驰,还有那将落却还未曾落下的水珠,在胡须的尽头摇曳。耶律斜轸将手中的长刀按在马鞍之上,随同大队人马一起朝前走去。

    山谷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羊山的山头猛然竖起无数旌旗,在细雨中迎风飘扬,挥舞着军旗的战士,耸立在山巅,用力的挥舞着战旗。无数面战鼓同时擂动,那震耳欲聋的鼓声让人觉得整个大地都要摇晃起来了。喊杀之声四起,无数宋军从羊山周围飞奔而出,顺着山势直冲到契丹人的大阵当中。

    居高临下的冲锋,气势如虹;舍生忘死的士卒,悍不畏死!契丹大军的两翼顷刻之间人仰马翻,清一色手持麻扎刀的宋军第一批冲进了契丹人的队伍里,他们为了埋伏,并没有准备战马,可是他们手中的麻扎刀,高高的举起,狠狠的落下,将契丹人的战马斩断马腿,鲜血顺着马腿狂飙而出,溅得他们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被那雨水一冲刷,盔甲上都是斑斑血迹,看起来分外瘆人!

    宋人有埋伏!韩德让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既然宋军的埋伏已经出现了,那韩德让反而不怕了。既来之则安之,人往往就是对未知的事情恐惧,而只要了解了事情的本质,也就无所谓怕不怕了。大不了就是战死,韩德让难道还怕死么?

    耶律斜轸点头道:我知道。宋人的埋伏在羊山。这里地势适合他们伏击。

    韩德让闭上了嘴巴,他没有再去问什么多余的话,既然斜轸已经说他知道了。那就是说,斜轸的心中必然已经有了后着。如今,是耶律斜轸和宋人李继隆的较量。在宋人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中,如果说谢慕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那么取得满城之战大胜的李继隆若是称第二的话,也没有哪个人物敢站出来跟他比一比。

    李继隆并非是易于之辈,耶律斜轸也不敢怠慢。韩德让转眼之间就明白了耶律斜轸的用意,什么叫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这就是,耶律斜轸用自己做诱饵,明知道李继隆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依然一脚踩了进来。比的就是后着。看看谁先把最后一张牌给打完!

    耶律斜轸厉声喝斥,一道道军令伺机而下,被宋人冲得七零八落的契丹军阵,渐渐又重新组织了起来。宋人在这里埋伏的军队不算太多,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万多人而已,领军的将领是杨嗣。在宋军之中,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可是在南院大王的眼里,区区杨嗣又算得了是老几?除非是李继隆亲临敌前,或许才会让耶律斜轸动心吧?

    可以退了!耶律斜轸冷静的下达了命令,在两万宋军的围攻之中,不到三万契丹大军开始缓缓的退却,但是这种在战场上的退法,却是极为难得一见。耶律斜轸吩咐两翼朝左右突围,而前军殿后,后军突前,这分明是把自己的帅旗给亮了出来,告诉宋人说,来吧,我耶律斜轸就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来把我抓去好了。

    宋人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看着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的旗号就在自己的眼皮子跟前晃荡,杨嗣魏能等人全都红了眼,无数宋军前赴后继的猛扑过来,高呼着:生擒耶律斜轸似乎活捉契丹的南院大王,为幽州之战雪耻就在眼前了。

    蒙蒙的细雨中,箭矢失去了作用,只有那撕心裂肺的惨呼,只有那声如巨雷的怒喝,只有那金铁交加的撞击,只有那失去了生命的身躯跌落在地上的沉闷!契丹的官兵拼命的护卫这耶律斜轸,可是那道军令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两翼一旦让开,就是让宋军冲击到自己的大阵之中。前后军就算杀得血流成河,也难以抵挡已经杀红了眼的宋军。耶律斜轸的脑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万贯家产,意味着高官厚禄,意味着扬名立万!谁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就算是谢慕华在仁川登陆打得休哥亡命天涯,可也没能把大辽国的北院大王拿下。如今,无论是杨嗣,还是魏能,都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个希望。拿下契丹南院大王,他们就是大宋开国以来对辽国作战,得到最辉煌战果的将军!

    耶律斜轸冷笑一声,侧过脸来对韩德让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

    既然南院大王胸有成竹便好。韩德让既然已经说过了不干涉耶律斜轸主管军事,就决意不表任何意见。韩德让知道,自古以来,监军这个差事都是去耽误事的。很少有能做好了差事的。自己,既然不能够在军事上给予耶律斜轸多大的帮助,也绝不拖他的后腿。

    耶律斜轸抬头看了看天空:雨下的不大,他们当是到了!

    一句话刚刚说完,忽然宋军后阵人仰马翻,一股契丹铁骑横冲直闯的杀了进来,他们竟也是从羊山以西飞奔而来,一个个战士身上都溅满了泥土,脸上,胡须上,盔甲上,都几乎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可是他们刚刚拔出的战刀依然雪亮,他们手中的旗帜依然飘扬。数以千计的契丹骑兵从羊山坳中冲击出来,将宋军拦腰截成两半。

    张斌大吃一惊,没想到契丹人这么狠毒,而被断在后阵的魏能马上就醒悟过来,耶律斜轸不愧是契丹难得的将才。他以三万人马进攻长城口,跟着在宋军有防备的情况之下,继续追击到羊山。就是算准了羊山此处有埋伏。而耶律斜轸早已命一支轻骑绕过羊山,埋伏在羊山之后,随即用自己为饵。引诱全体宋军放弃羊山,参与到进攻耶律斜轸的中军之中来。而此时,埋伏已久的契丹骑兵斜刺里杀出,让宋军尾不能相顾。

    耶律斜轸的脸上依旧是古井不波,韩德让不禁有些欣喜,赞道:南院大王真是料事如神。

    过奖了,韩大人!耶律斜轸谦逊的说道:这一仗还没完,我不相信李继隆只有这么两手,若是他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也不配在幽州跟我对峙了这么多年,当年的满城之战,本王还记忆犹新。李继隆应该还有没有使出来的招数。不过,本王也有自己的把握。这一场仗,远远还不是尽头。打到这个份上,韩大人你看,宋军败而不乱,先前的一万宋军,以寡敌众,从长城口打到这里,现在已经被截成两半,却依然悍勇无比。这样的军队,实在是宋人中最精锐的一支。若是这次被我一口吃掉,只怕李继隆要心疼大半年都换不过来劲儿!

    韩大人笑道:李继隆就算再有本事,又怎么能和南院大王相提并论?宋人不是无将,而是朝廷不敢用将。这不同于我们大辽国。萧太后和皇上对领军大将信任有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才能上下一心,作战无人掣肘。

    当是如此!耶律斜轸冷静的看着战场上局势。

    此时的战场已经是另一番场面,连绵不断的细雨连接着天与地,在灰蒙蒙的天空和一片泥泞的大地之间勾勒出一道细巧的珠帘。而这无穷无尽的帘幕之中,深冬的寒风微微的吹拂着,将无尽的寒意带到激战中的战士们身上,雨水带着冰寒的空气渗透了他们盔甲和衬里,若是稍不动弹,一股彻骨的寒意就会笼罩全身。数万人在羊山之下舍生忘死的激战,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冲击着契丹人的围困,在筋疲力尽之后,倒卧在血泊之中

    张斌急的想要大呼出声,他的部下从早上一直激战到现在,实在已经是无力为继,可是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着自己数千部下,一点点被契丹人蚕食。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也许昨天还在和张斌开着玩笑,说着家乡话,可是如今,他们已经成为地面上那冰冷的尸体,他们的手脚埋在泥泞之中,他们的兵刃丢弃在地上,成为长城边上,古往今来,为了华夏民族的生死存亡,而牺牲的又一缕忠魂

    韩大人,你猜李继隆会怎么做?耶律斜轸微笑着问道,战局已经渐渐落入了耶律斜轸的掌握之中,他说话也分外有底气。

    韩大人思索了一会儿,苦笑着说道:军阵之事,实在不是在下所长,还望南院大王不宁赐教。

    耶律斜轸忽然调转马头,看着东南方向,沉声道:我猜,李继隆若是还有伏笔的话,当从此方来。

    韩大人似乎猛然想起一事,声音顿时急促了起来:东南方?那里有宋将先锋将领曹翰、田敏的八千骑兵。难道李继隆让曹翰、田敏做幌子?而此时此刻,已经将他们秘密调来了羊山?

    很有可能!耶律斜轸自负的说道:假若是我的话,我就会这么做!

    话音刚落,东南方一彪军马杀到,为旌旗飘展,上边大书着:曹、田两字。

    果然来了!耶律斜轸冷哼一声。他座下传令官早已得了将令,看到曹翰、田敏的军马到来,立刻取出号角,带着一队传令兵一起呜呜呜的吹起来,虽然在激战之中,可是契丹人依然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苍凉的号角之声。这号角只有一个意思让开一条路,放宋军汇合!

    没有一个契丹兵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在长期的军旅生涯中已经养成了完全服从耶律斜轸的习惯,只要号令一到,马上就坚定不移的执行。这才是耶律斜轸练军这么多年的成就。虽然契丹大军心中依然有不甘,虽然他们想着,只要后队的兄弟们坚持一会儿,再顶住宋人的骑兵一段时间,自己马上就能把张斌部彻底消灭在这里。可是,他们依然马上让开了一条道路。

    先锋将领曹翰、田敏带着八千骑兵一阵风似的卷入了耶律斜轸的阵中,找到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无力再战的张斌,顺势将他们往阵中一裹,撞破契丹大军的封锁线,和外围的宋军回合在一起。

    如今宋辽双方兵力相当,而耶律斜轸的部下,从早上激战到如今,体力也早已不济。只是这些契丹人实在是悍勇的很,他们习惯了在耶律斜轸的部下,用这样乎常人的方式作战。他们透支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多一次,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

    宋军要退了,咱们追还是不追?韩德让咽了一口口水,今天一天的战局都让他看不懂,作为一个门外汉,韩德让只能把问题丢给了耶律斜轸。

    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缓声说道:追,自然是要追的。吩咐战士换马,缓缓追去。看宋军退却的方向,他们是想退去八里之外的赤罗。咱们就尾随过去,在马上恢复体力。虽然我们契丹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了赤罗,我倒要看看李继隆还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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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罗的守将名叫李继宣,这位李继宣和李继隆是远房亲戚。不过,他们和党项人的李家可绝对没有任何关联。李继宣率领五千兵马驻守赤罗,而这一次,他的远房表哥交给他的军令是:一旦宋军开始朝赤罗退却,就要马上率领赤罗的五千人马,突入羊山方向,汇合宋军展开决战!

    李继宣知道自己的本事,他和表哥李继隆是绝对不可能相提并论的。所以,从小到大,李继宣对李继隆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而事实证明,如今已经官封节度使的李继隆,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哪怕是在满城这一线以不利的地势,并不占优势的兵力,对抗着契丹的不世名将耶律斜轸,也能以下风之势顽强的和对手战成平手。

    而这一次,李继宣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要豁出来和耶律斜轸决一死战了。李继隆,必须要在满城一线为大宋的皇室取得一场胜利。

    李继宣这家伙,虽然军事头脑不怎么样,但是他的政治触觉相当敏锐,当谢慕华攻克大同之时,李继宣就已经察觉到了。谢慕华抢先一步把北伐的大局捏在了自己的手中。因为他已经攻下了大同,所以他有资本去和朝廷要兵要钱,要地盘要权力。

    可是,朝廷的重心依然是放在幽燕的,为了扳回谢慕华在河东路的影响力,为了抵消谢慕华攻克大同给宋军造成的无敌形象。朝廷必须要在幽燕一线,让李继隆找到好机会去和耶律斜轸决战,并取得大胜,以挽回朝廷的颜面。

    大宋皇帝赵德昭的想法,和辽国萧燕燕的策略不谋而合。正是因为谢慕华抢先一步攻克大同,而迫使萧燕燕和赵德昭不得不提前在一个不利于用兵的季节,在双方都不想开战的时候,在幽州的外围,在古老的长城边上,来一场局部战争!

    一方是契丹的不败名将耶律斜轸,一方是大宋的一代人杰李继隆。精锐对悍卒,名将对智将!说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也不为过。

    至少,激战到如今,李继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耶律斜轸也没有捞到太多的油水。

    谁高谁低,还要耐心的等待战果的分晓。

    耶律斜轸和李继隆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是李继宣已经察觉到了这样的政治气息,他忽然间现,自己这除了曹翰、田敏之外的第四股力量已经成了左右战局的唯一力量。在双方都不可能投入过分多的兵力的时候。自己的五千精锐,已经成了可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李继宣的心中隐约还有一丝畏惧,他不知道到底耶律斜轸是不是会被李继隆算中,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表哥失去了信心。或者应该说,李继宣不是失去了信心,而是耶律斜轸长期以来在幽燕建立的威名,让李继宣不得不慎重考虑。

    将军,羊山方面已经开始撤退了,咱们部将急忙催促道。

    李继宣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应该相信自己的表哥:走,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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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没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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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城,距离遂城有八里地。距离羊山也不过七八里而已。却是一处地理位置十分关键的地方。

    李继宣在这里已经驻守了许久,对周遭的道路十分熟悉。就算是现在下着冬雨,李继宣也能轻松的找到前往羊山的道路。

    五千宋军火前进在去往羊山的路上,每个战士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的神情,他们知道,这一次去羊山,乃是李继隆安排的最后一手。能否将耶律斜轸的军队压垮,就看这最后五千人马了。

    李继宣骑着一匹健硕的黑马,一言不的前进着。身后的队伍已经放弃了行军路线,转作战斗队形,时刻准备迎接上迎面而来的辽军。

    前方现敌情!在队伍之前一里处的宋军尖兵飞快的跑了回来,大声叫道:曹田两位将军的兵马正在朝这边行动。

    李继宣心头一震,手中的大斧提了起来,坚定的一挥,厉声喝道:准备战斗!

    远处渐渐出现了无数身影朝这边奔跑而来,前方的宋军虽然是在撤退当中,可是看到了自己的友军已经接应上来,依然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素质。他们左右分开,溃散的军队勉强维持着队形,从李继宣部的身边跑开,将中间宽敞的道路让给李继宣。

    李继宣这一支军马尽数都是骑兵,他们长年累月在马背上战斗,早已习惯了战马飞驰的节奏,身体如同波浪一般在马背上起伏,无数骑兵异口同声的出怒吼,各式各样的兵刃架了起来,顶着迷蒙的细雨,顶着迎面而来的契丹大军,大吼一声:杀!

    养精蓄锐的大宋骑兵势不可挡的撞进了蜂拥而至的契丹人之中。李继宣一马当先,大斧挥动之处,将迎面而来的一个契丹官兵砍飞了半个身子,热血狂喷而出,溅满了李继宣的身体。

    契丹人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第四股宋军,而曹田两人马上将张斌魏能的部下放过去赤罗的道路。自己还有战力的部下,疯狂的追随着李继宣,继续投入到和契丹人的战斗之中。

    李继宣两腿一夹战马,大斧连挡,将两柄长矛远远挡开,随即大力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前的契丹人斫翻。

    左侧一个契丹骑兵哇哇大叫,手中钢刀横着朝李继宣的胸口抹来。李继宣冷笑一声,如是这样就被他们给伤到,自己还在大宋军中吃什么皇粮?巨大的斧头在李继宣的手中就像是一个小巧的玩具,他手腕一抖,斧柄倒转,宽大的斧面挡在钢刀上,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加之声。

    李继宣狂吼一声,那契丹人似乎被吓得一震,手中钢刀都拿捏不住,跌落在地上,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抓住自己的钢刀,脖颈处就已经被李继宣狠狠一斧劈断。

    响彻天地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契丹官兵在耶律斜轸的将令之下,不敢怠慢。想要合围过来。无数契丹人,满身血污泥泞,却依然张牙舞爪的狂叫着聚拢起来,左右两翼各有一支骑兵队,在两名契丹将官的带领下,钢刀如雪,长枪如林,踏着满地的泥泞和雨水,快朝李继宣的两翼围来。

    好个耶律斜轸,想这样就困住我?李继宣冷笑一声,宋军阵中军旗招展,曹田两人一看李继宣的旗号,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两支总数约为八千人的宋军队伍,依然保持了良好的战斗力,在旗号一亮明的时候,马上放弃各自的对手,转而进入契丹人两翼骑兵和中央大阵之间的缝隙地带,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顽强的抵抗着契丹人的合围。

    这些骑兵,大多身上血迹斑斑,满脸都是泥水的颜色,他们经历了羊山的血战才到了这里,不是强弩之末,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可是这些大宋的健儿没有一个后退,没有一个逃跑。他们身上的盔甲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锋利。只是他们的脸色依然决绝,他们的眼中依然杀气十足,大声呵斥着冲着契丹官兵迎了过去。

    李继宣从来作战都是如此,他要冲在第一个,他的眼里盯着耶律斜轸的主帅大旗,大声吼道:活捉耶律斜轸,生擒韩德让

    宋军被主将的战意鼓舞,狂声怒吼,李继宣的部下,战斧疯狂的左右砍杀,左侧的曹军长矛如灵蛇飞舞,右侧的田军钢刀如雪花纷飞,疯狂的杀戮着契丹人。

    已经激战了半日,追赶了许久的契丹人实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若不是耶律斜轸的威名还在支撑着他们,若不是耶律斜轸的军令如此严厉,换做一般的军队,早已是崩溃了!

    饶是如此,宋军也渐渐取得了上风,从被契丹人追赶着的逃亡者,变成了契丹人生命的收割者。他们的兵刃,肆无忌惮的和契丹人的身体进行着亲密接触,整个契丹人的防线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面临着崩溃的险境。

    李继宣是个勇将啊!耶律斜轸看着势不可挡的李继宣部说道:当初满城之战的时候,听说李继宣一人一斧,带着一千精锐,在契丹军中冲杀四个来回,无人能挡。此人虽然不通战术,可是作为一位勇将,实在是无可挑剔!

    韩德让沉吟了一下,接过耶律斜轸的话头:宋人已经开始反攻了。想必,这就是李继隆的最后一手吧?大王还有什么应对之策?

    没有!耶律斜轸淡淡的说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宋人尽量拖延下去,能晚一些崩盘,就晚一些。我再没有什么兵马投入到这里来了!

    韩德让心头一凉,耶律斜轸说得也有道理,满城方向,宋军大约驻扎了不到十万人的军队,而契丹人的兵马跟宋人差不多。在长城口这样的地方作战,明显都不可能投入太多的兵力。耶律斜轸已经投入了三万多人,而李继隆前后四批投入的军队总数,也已经过了三万人。在这样规模的会战中,已经达到了双方可以承受的极限!

    那大王的意思是韩德让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似乎心房还在狂跳,似乎惶恐不安的心情还在继续。

    他的话刚刚问出口,就清清楚楚的看到契丹前队如破浪一般被宋军突破开来。契丹人的战败,似乎已经是无可避免了!

第六十四章 牟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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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继隆的手指在摊开的地图上缓缓移动,喃喃说道:三万对三万,契丹人分兵两路,伏兵于羊山之后。我们却是兵分四路,梯次投入战斗。到了李继宣那一路人马进入的时候,耶律斜轸还能给出什么奇迹来吗?

    大人过虑了!一名偏将接口说道:耶律斜轸是人也不是神,他在幽州这许多年也没能建立什么功劳。这一次,大人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就算耶律斜轸心知不妥,也难以控制。他的部下都已经杀红了眼,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李继宣将军的五千精锐投入战斗,就算是神仙也难以回天了!

    李继隆缓缓摇头,微微叹息,他现在人就在遂城,连绵不绝的细雨顺着屋顶上的雨檐流了下来,汇聚成一串串水帘,挂在廊台之前,雨水落在青石地面上,出清脆的撞击之声。李继隆走到门口,遥望着漫天迷雾般的细雨,淡淡的说道:耶律斜轸绝非寻常契丹大将。别人或许到了这样的山穷水尽的时候,就已经走投无路了。但是我以为耶律斜轸不会。他性稳,若是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贸然出击。再则,这一切实在是生的太过于顺利,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部将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看到李继隆的心情不是很好,他们又怎么敢多嘴去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并非人人都是谢慕华,自从在仁川登陆一战,谢慕华把北院大王耶律休哥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宋人的士气为之一振。以前对契丹的两大名将,宋人多少还有些畏惧之心。如今已经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可是,从李继隆对耶律斜轸的态度,部将们隐约感觉到,这些契丹大将还是果真有些本事的,并非随意可欺的人物。

    传我的将令!李继隆下定了决心:一切按照原定的策略不改,若是耶律斜轸撤军的话,吩咐李继宣穷追猛打,至少要打到长城口再收兵。能不能抓到耶律斜轸,就看天意好了,不可贪功冒进!

    部将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传令兵去办去了。

    军阵之中的李继宣并不知道他的表哥还在担心他的安危,李继宣杀得像个血人似的。他头顶双刺冲天盔,刚好护住了眼睛,不被雨水挡住视线。身上穿着是细环锁子甲,一个个指头粗细的钢环紧紧扣在一起,别说是刀剑穿过不过去,就算是箭矢,也无法击碎这儿的钢环。溅在他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那迷蒙的细雨根本无力将血水清除,李继宣手中的大斧也似乎越来越沉重,五千精锐突入辽军大阵,直奔着耶律斜轸帅旗所在的方向,拼命冲杀,终于把契丹人的前阵撞开了一个豁口。

    一个摔落在地上的契丹士兵,抓起地上的长枪,狠狠的刺进了李继宣的大腿,那个契丹士兵面目狰狞,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死命的将扎在李继宣腿上的长矛,拼命的朝里捅去。李继宣大斧一挥,将那长矛拦腰截断,随手一斧将那契丹人砍死。随即将大斧交在左手,右手却一把抓住半截长矛,用力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顺着长矛拔出的方向狂飙出来

    部下急忙扑了过来,左右护着李继宣,一个小将高声叫道:李将军,您已经负了伤,不如去后阵包扎,前边有我们顶着!

    不用!李继宣看了看腿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冷笑一声,高声叫道:众儿郎,拿下耶律斜轸再包扎伤口也不迟说罢,舞动大斧,依然身先士卒朝契丹军中冲去。

    宋军见李继宣如此勇悍,士气大振,刀枪并举,马蹄纷飞,硬生生的将契丹人已经散乱的队形冲击的更加体无完肤!

    耶律斜轸抓着马鞭,咬着下唇,他的嘴唇因为用力都已经白了,韩德让有些紧张的看着耶律斜轸,再这么下去,局面很快就要失控了。到了失控的时候,就算耶律斜轸是大辽国的军神,哪怕他是耶律阿保机灵魂附体,估计也难以抵挡

    耶律斜轸咬着牙叫道:全军后撤,我亲自断后,退到羊山便不可再退!

    韩德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退到羊山就不退了?那里可还是宋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要是在那儿再冒出来一路宋军,自己岂不是把这条老命陪着耶律斜轸一起丢在这里。韩德让琢磨着是不是有必要要行使自己监军的权力了。忽然他的大手被耶律斜轸抓住拍了一拍。

    韩德让一抬头,就看到耶律斜轸那张坚毅的面庞。南院大王镇定的说道:韩监军,劳您亲自带队退往羊山。我断后!

    那句话,韩德让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得交代道:大王身系幽燕安危,不可轻身犯险。若是情况有变,大王还是火退回幽州为是。到了这个时候,两人都不用多说什么,耶律斜轸只是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亲卫,一直没有参加战斗的两千精锐,疯狂的卷向李继宣部下的宋军。韩德让见耶律斜轸已然断后,马上吩咐竖起大旗,招揽四散的溃军,火朝羊山方向移动。

    耶律斜轸亲自上阵,契丹士卒气势又是不同,大辽国的南院大王武力绝非等闲,耶律斜轸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马刀飞舞,左右狂劈。李继宣怒火冲天,曹田二人领着兵马便要左右合围。

    耶律斜轸又怎能让自己真的陷入如此险地,将宋军冲出里许,耶律斜轸就马上收兵,亲自断后,指挥部下精锐死战不退,掩护着韩德让带领残余辽军朝羊山退却。

    想跑?李继宣冷笑着叫道:想得美,今日就让你契丹的南院大王葬身此地!

    李继宣待要拍马追上,到底是被自己的部将左右拦了下来,硬是用布带子先把李继宣的大腿伤口给缠了个结结实实,这才放手。只是耶律斜轸的部下的确勇悍无比,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两千精锐辽军,死死抵挡着宋人的进迫,硬生生的将韩德让领着的残军走出去数里之遥,这才开始稳稳的步步为营的后退。

    从这里到羊山并非有多远,韩德让虽然领的是残军,可是也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羊山,他倒是严守耶律斜轸的将令,到了羊山便开始整顿队伍,死活也不再多退一步了。耶律斜轸且战且退,带着部下精锐赶到羊山和韩德让汇合

    如果这一幕被李继隆看到,一定会被活活气死。耶律斜轸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越过羊山,越过长城口,一溜烟的跑回幽州去。而是带着这残余的辽军,在羊山开始和宋军兜开了圈子。

    李继宣真的愤怒了,他身为一代勇将,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契丹人在自己面前兜圈子?带领着部下,一鼓作气,把契丹人从山南赶到了山北。可是耶律斜轸镇定的指挥着部下,一次又一次的朝李继宣动反击。

    唯一让契丹人失算的是,李继宣真的是勇将,是战神,打不死的战神,一匹马倒下了,李继宣换第二匹;第二匹马倒下了,李继宣换第三匹。身上负了伤不要紧,再负伤还是不要紧。就算带着十来个伤口,李继宣还是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玩命的舞动着自己的大斧,跟契丹人战得血肉模糊!

    韩德让和耶律斜轸真的顶不住了,在这样的勇猛将军冲击下,契丹人想不败都不行。李继宣一口气将辽军赶到遂城西北十八里的牟山谷去

    大王,这实在是有些韩德让死活看不到契丹人的胜机在哪里。

    耶律斜轸咬着牙看了看天空,激战已经过去了一天,夜幕都快要来临了,可是飘洒了一天的冬雨,一直没有散去。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血腥,任凭那雨水如何用力的洗刷,也无法将那浓浓的血腥味冲掉。而身边的战士,大多带着伤,血迹斑斑的跟随在自己的身边,许多人的战马都已经死了,只能靠着两条腿在战斗,在奔跑

    只能如此了,收兵!耶律斜轸狠狠心,吩咐道:凡是没有战马的士卒,全部留下御敌,顶在牟山谷口。

    韩德让心里一寒,这就是说,现在没有战马的士卒,就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可是他没有说话,战场就是这样,总是要有取舍的。耶律斜轸缓缓的扫视着自己的部下,高声叫道:今日,你们会战死在这里。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家人衣食无忧,大辽国会照顾他们。你们的血仇,在不久的将来,大辽国会为你们报仇!我以性命起誓!耶律斜轸马刀一转,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你们的血,和我的血一样,永远不会白流!

    那数千名失去了战马,伤痕累累的战士,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并不怀疑耶律斜轸的话,只是默默的捡起刀枪,将自己那豁豁丫丫的武器丢弃,伸手跟有战马的同伴要来精良的武器,一排排,一行行,一列列,整整齐齐的站在牟山谷口。

    耶律斜轸满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的部下,终于调转马头叫道:回幽州!

第六十五章 丢了西瓜拣芝麻

    李继隆终于听到了第一个好消息,耶律斜轸带着他的部下,返回了幽州。整个在遂城的指挥部之中一片欢呼雀跃之声。李继隆也忍不住含笑道:诸位辛苦了,这一次,能够将耶律斜轸挫败,实在是幽州战役自满城之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壮举。多亏了诸位同心协力才能创造这样的战果啊!

    在遂城的宋将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人,在幽州前线都是数得着的将领,他们一听李继隆的话,立刻就笑了起来。遂城指挥部上下一片欢腾之声。

    李继隆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在幽州前线待着这么多年,李继隆还是第一次面对耶律斜轸取得这么大规模的胜利。想必,赵德昭知道了也应该很高兴。李继隆对升官财不是很热衷,不过,想到可以在幽州前线,面对着耶律斜轸出一口恶气,也实在是不容易。李继隆就忍不住笑了。

    节度使大人,不好了!一个小虞侯快步冲了进来,扑倒在大堂之前。

    李继隆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赤罗被一股辽军偷袭,赤罗城里,李继宣大人领军倾巢出动,城内防御空虚,辽军来袭,一股而下小虞侯颤抖着声音说道。

    怎么会这样?李继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声音如洪钟:辽军怎么可能忽然袭击赤罗,他们是从哪里的小路过来的?怎么斥候一点消息也没有?

    小虞侯也不敢答话,低着头在那里站着。

    李继隆在大堂里踱了几步,沉着脸说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马上派人再去探报!

    果然,过不一会儿,一个小将校狂奔而来,还没进大厅,就狂叫起来:节度使大人,大事不妙了!

    说!李继隆现在反而已经可以沉得住气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大不了就是跟耶律斜轸再交手一次好了。

    小校身上都是泥污,看样子也是从很远的地方狂奔而来,一叠连声的叫道:大人,耶律斜轸狡猾多端,他趁着大军激战的功夫,趁着曹田两位将军前去支援羊山前线。突然兵一路,突袭北平寨。北平寨,丢了

    李继隆脸色大变:怎么会是这样?

    一众宋军将领没有一个敢说话的,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现在李继隆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一仗从表面上来看,是他李继隆赢了,而耶律斜轸损兵折将,三万多人马,前后被杀被俘的接近一万五千人之多。可是,耶律斜轸丢了这点人马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已经拿下了北平寨和赤罗,这两个城池。对于宋军来说,大阵是在定州一线。而赤罗和北平寨就是大阵伸出去的两个拳头,现在两个拳头已经被耶律斜轸给砍断了。李继隆就成了一个没有拳头的人,想要攻打耶律斜轸,却是力不从心了!

    别的城池有没有什么动静?李继隆黑着脸问道。

    暂时还没有!部将们小心翼翼的答道,这个时候,若是定州附近的三个城池哪个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惹李继隆不开心。

    马上把所有人全部派出去,我要知道定州沿线,所有城寨的情况!李继隆大声下令道。他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只怕随时都要打出去似的。让所有的将领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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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的生。赵德昭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应该有太多的压力,可是从定州前线传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如今,只能让赵德昭火冒三丈。

    李继隆啊李继隆!亏朕是如此的信任你,把整个定州前线全部交给你,对抗着耶律斜轸。没想到,这一次,你还是让朕失望了!赵德昭叹息道:李继隆这个人啊,终究只是一个将才而不是一个帅才!

    赵普小心翼翼的劝慰道:官家,这一次,李继隆节度使已经尽力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一贯谨慎的耶律斜轸居然能用自己做诱饵,将整个长城口附近的大宋军队全部吸引过去。从而缓过来手攻打赤罗和北平寨。官家,这一次的事情,也不能责怪李继隆节度使。他若是能够杀死或者生擒耶律斜轸,也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赵德昭一把就把战报拍在桌子上,拍得砰砰响:他抓到了?还是他杀死了耶律斜轸?都没有,反而把赤罗和北平寨丢了!别跟朕说什么他杀伤了一万五千余辽军。辽国人也不缺人。他杀的那些,人家一会儿功夫就补上了。可是,赤罗和北平寨,倒是叫李继隆给朕打回来啊?你问问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个赵普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也看的很明白,赤罗和北平寨,正好与长城口还有幽州城遥相呼应。丢是丢的很容易。但是长城口和幽州现在都是在契丹人的手中。这四个地方连成一片,无论如何想夺回来也是难得很了。

    赵德昭黑着脸说道:李继隆这办的好事,战场上他是打赢了,但是,战场下,他却输了个一败涂地。说到底,看看谢慕华在大同,他打了个大同,无论是在朝野上,还是在军事上,都牢牢的把握住上风。什么人也动不了谢慕华一根汗毛。李继隆我还以为他最多也就是比谢慕华差那么一点点,现在看起来,李继隆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赵普知道赵德昭的心情不是太好,也不敢和他顶嘴,只是低声劝道:官家,现在也不是责怪李继隆节度使的时候,他毕竟是在定州防御这么多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谁能想得到耶律斜轸那厮,居然敢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呢?现在李继隆节度使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官家,还是给李继隆节度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怎么给他?赵德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快要疯似的,差点就没跳着脚骂了:叫朕怎么给他?赤罗丢了,北平寨丢了!从定州前去幽州,千里之内一马平川。冬天不能用兵,开春之后,契丹人的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大宋连最后钳制契丹人的两个拳头都给丢了,那以后拿什么顶住幽州以上的契丹人?

    赵普翻翻眼睛看了看赵德昭,心道,是你叫李继隆去打的,现在站着说话也不腰疼。李继隆辛辛苦苦在战场上打赢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当耶律斜轸是好打的吗?再说了,大宋也不是人人都是谢慕华。人家耶律斜轸好歹也是大辽国最出名的两位战神之一呢!

    不过,这些话在肚子里想想也就罢了,对着赵德昭,就算赵普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来。只得小声劝慰道:官家也不用多虑了,咱们已经拿下了大同,就算是丢了赤罗和北平寨,怎么算起来,也是咱们划算!

    朕现在担心的不是北线啊!赵德昭瘫坐在龙椅上,仰天长叹道:赵卿家,你倒是替朕想一想,现在北线已经全面陷入被动。耶律斜轸只是用一万五千人的生命,就换来了北平寨和赤罗这两个关键的城池。朕,只能答应谢慕华,从桑干河沿线北上了!这个国贼啊!

    赵普吃了一惊,这还是赵德昭第一次袒露心声,国贼两个字的骂名,已经算是十分重的了。赵普耷拉着眼睛,装作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不过就是赵德昭骂谢慕华而已,自己已经是老头子了,耳朵总是有不好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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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官家现在八成是气得直跳脚呢!谢慕华哈哈大笑,在代州城里,一众将领聚集在谢慕华的身边,看着那幅幽州周围的地图。谢慕华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看,耶律斜轸这一次是果然豁出去了,他一贯是谨慎小心的。可是这一次学我的作风,冒险!狠狠的冒险,用自己当诱饵的事,我在西北已经做过两次了,可是耶律斜轸一次还没有做过呢!这一次,他就哄得李继隆上当了!

    谢慕华长叹道:李继隆将军,打仗是很有一手的,可是全局的眼光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是集中了兵力,将耶律斜轸带出来的三万精锐忽然全部打残。可是自己丢了两个城池。其实,李继隆应该可以想得到,耶律斜轸大举突进,虽然是有萧燕燕的催促,可是以他的本性来说,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耶律斜轸又怎么会做?

    本性的谨慎,加上这一次行事的冒险,成就了耶律斜轸的威名啊!谢慕华摇头道:只可惜了李继隆,又成为了耶律斜轸功劳簿上的一个牺牲品!

    那咱们这一线的压力,会少了很多啊!五郎淡淡的说道。

    谁说的?谢慕华脱口而出:我打赌,萧燕燕现在正琢磨着怎么要我的脑袋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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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盗介绍:
穿越到北宋初年,战幽燕、征南越,定西夏,扬威天下……
他能盗取百万军心,也能盗取美人芳心;
他以一代名臣之姿使大宋国富民强,却以奇谋诡计盗得天下……
奸雄之路,就此展开!
大宋第一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第一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