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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大宋第一盗txt下载     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太后寝宫

    雁门关外的土地上,宋军和辽军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距离,缓缓的朝北方移动。辽军依旧是严阵以待,耶律休哥指挥着手下的军士交替后退,掩护着大部队返回。而谢慕华却优哉游哉的骑着战马,带着五千雄兵,保持着三里的距离,看着辽军远去。

    大队人马直到走到了北口,这才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去的辽军,谢慕华眯起眼睛:下次再和休哥交手的时候,希望不是在雁门关了

    关定邦和曹琮都没听出谢慕华言语中的意思,跟在谢慕华身后的杨刚正却听出了一丝不同。跟辽国人交手,不是在雁门,就是在幽燕了。要是谢慕华能够再度领军前赴幽燕的话,那时候的大宋政局就颇为值得玩味了。

    北口道路狭窄,呼呼的劲风掠过宋军的大旗,在夕阳下猎猎作响,谢慕华看着已经快要看不到踪影的辽国大军,低声吩咐道:回去吧!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在休哥和斜轸两员大将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将那些还有异心的藩王一扫而空之后,辽国终于爆出了天大的消息耶律贤驾崩了。这位一直体弱多病,强自支撑着身体,用生命的最后一份力量坚持到扫清儿子登基障碍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住了,在儿子的面前,在萧燕燕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尽管在这最后的几个月时光中,耶律贤几乎已经无法视事,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是整个大辽国最有权力的人,没有人敢轻易碰触他的逆鳞。

    耶律贤去世的消息已最快的度在草原上蔓延着,披着缟素的骑兵一路路去通知各地镇守,边境的辽军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对可能伐丧的宋军作战。但是宋人也很配合,两国的边境地带静悄悄的。在满城定州一线,宋军大将李继隆表示情绪稳定。在灵州夏州一线,当地经略使石保庆表示没有压力,而在雁门关,谢慕华根本就没有表示,似乎两国就这样进入了短暂的和平中。

    皇宫深处,灯火暗淡,一股悲凉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宫廷,无论是宫女还是宦官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连走路的时候都几乎不敢出任何声音。辽国皇宫的内进里,耶律贤的棺木就安置在大殿之上,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除了已经成为太后的萧燕燕之外,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服侍,两排白色的蜡烛跳跃着诡异的火头,跪坐在地上的萧燕燕,身影就在不断跳跃的火光中被一次次拉长或者放短,到处是雪白一片,这带着哀愁和思念的雪白,将大殿里渲染的悲切无比。

    萧燕燕跪坐在火盆上,看着耶律贤那巨大的棺木,淡淡的说道:支撑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还在这里挣扎。你走了,或许是一种解脱。可是,大辽国需要一位能像你一样担当得起的皇帝。隆绪的年纪还小,他的肩膀还不够坚强,胸怀也还不够宽广,这么庞大的帝国,他还无法负担得起。我是你的女人,是隆绪的母亲,我一定要守住你们的基业,将来,让隆绪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皇帝的宝座上

    陛下,你没有见到隆绪坐在宝座上的样子,宽大的龙椅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他展开了双手也没能扶到那双扶手,第一次上朝之前,他紧张的总是要出恭。可是上了朝之后,却很沉稳,始终端坐在那里。你知道,隆绪是个好动的孩子,让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龙椅上,实在不容易。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坐在那里的时候,很有皇上当初亲自视事的威仪。我身为他的母后,也觉得很自豪

    萧燕燕从面前抽出一叠黄纸,缓缓的一张张搓开,也不管那些粗糙的纸张会伤了自己娇嫩的手,一张张递入火盆中。喃喃的说道:楚王被斜轸打垮了,休哥从雁门关撤军之后,这两位大将,分兵合进,将不肯臣服的藩王扫荡一遍。可是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外边的问题。而是内部,朝臣的势力依然强大,他们不服我听政,也不服隆绪这么小的年纪就坐上龙椅。难道是要我再杀人吗?

    说到杀人,萧燕燕的脸上一丝波动也没有,似乎在说吃青菜豆腐一样简单:皇上,契丹族内的亲贵,还有不少势力,近来,我觉他们在蠢蠢欲动,我想了很多办法。杀,或许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但是我不想杀,都杀了,咱们契丹人就会元气大伤。现在南边已经平静下来了,宋人的第二代将领颇为厉害,无论是杨家的几个儿子,还是呼延丕显、石保庆都是大将之才。宋人本来就比我们契丹人富有的多。我们唯一依仗的,就是契丹人天生就是战士。可是宋人如果把他们庞大的人力和财力转化为军力,而我们契丹人却在不断的内耗中消耗自己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契丹就危险了!

    我能倚仗的人并不多。皇上,希望你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母子,让契丹的国运日益昌隆。萧燕燕缓缓的说道,将手中最后几张黄纸塞进了火盆。

    这位浑身缟素的皇太后站起身来,轻移莲步,慢慢的走出了耶律贤的灵堂,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终于迈了出去。

    几名亲信心腹在门外等着萧燕燕,年轻的皇太后早已收拾了心情,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色彩,只是淡淡的问道:韩德让还没有回上京吗?

    到了!一个亲信侍卫低声说道:早在半个时辰之前,韩大人就抵达上京,径直来了皇宫。太后娘娘一直在灵堂,所以不敢打扰,现在韩大人还在宫外候着。

    传他进来吧,让他来我的寝宫!萧燕燕说起这话,似乎很坦然,却没看到这些手下的脸色全都巨变。皇上只是刚刚驾崩没多久,太后还在服丧期间,贸贸然让一位男性大臣进入太后寝宫,似乎于理不合,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成为大辽国的笑柄。被宋人知道了,更是会抓住把柄大做文章。虽然契丹人和汉人的礼仪不同,并没有说丈夫死了之后,妻子还要守节这一说。可是萧燕燕身为大辽国的皇后,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些才好。

    看到那几个部下的脸色都有些怪异,萧燕燕轻轻一笑:无妨,只管让他来。皇上在的时候,他也没少来。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要说什么,就由得他们去吧。

    那些亲信不敢再说,急忙快步跑了出去,萧燕燕叹息一声,转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远远的,几名宫女跟随在萧燕燕的身后,手中的宫灯,灯火也像是暗淡了许多似的,宫中一片沉寂,这一种诡异的气氛,实在是令人压抑的很。

    萧燕燕回到自己的寝宫,觉得颇为疲倦,随便找了处椅子便坐了下来,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膝盖,方才在灵堂跪了太久,只觉有些麻木了。

    看着一旁伺候着的宫女,萧燕燕轻声问道:皇上已经睡了吗?

    宫女愣了一下,她们一直习惯于皇上是耶律贤,陡然想起此时的大辽国皇帝已经是耶律隆绪,急忙回话道:已经睡了,皇上今日十分辛劳,入夜就去睡了!

    好,你们退下吧,韩大人要是到了,就直接领他进来!萧燕燕一挥手,那些宫女们便款款施礼,快步走了下去。

    过不多时,韩德让就来到了皇太后寝宫,隔着门外朗声叫道:臣韩德让参见太后娘娘!

    里边传来萧燕燕略带疲惫的声音:韩大人休要多礼,进来吧!

    韩德让低着头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着一双穿着白色小鞋的玉足在自己的眼前,便要行礼,却听萧燕燕淡淡的说道:许久不见,你我竟已如此生分了吗?

    臣不敢!韩德让毕竟是汉人出身,注重礼仪之防,沉声说道:如今举国悲痛,先帝刚刚驾崩,臣以一男子之身深夜来皇太后寝宫,本就于礼不合。臣不敢无理!

    (当初陪人家一起看月亮,就叫人家小燕燕,现在新人换旧人了,就叫人家皇太后,大家原谅我的意淫)

    萧燕燕看着毕恭毕敬的韩德让,叹息道:坐下说话吧!

    韩德让谢过皇太后,找了处椅子坐了下来,他上身挺得笔直,屁股也只敢坐了半个板凳。萧燕燕看他这副模样,也不说破,却是开门见山说道:本来你坐镇幽州,身兼南京留守和南院枢密使,为大辽国镇守南方门户,也是重担,可是如今不得不招你回来了!

    韩德让一说到政事,立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也不免提高了几分:太后,臣明白。如今先帝驾崩,朝中总有些人有不臣之心!

    我怕的就是,有些人,说不定想演一出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戏码。上京,现在不太平啊!萧燕燕疲倦的叹息道:我以女主临朝,国事一决于手,诸王宗室二百余人拥兵握政,盈布朝廷,虎视眈眈,内外震恐。虽然有休哥和斜轸削平外边不少野心勃勃的藩王,但是内部,却还是不稳。收缴了一些王室的亲兵,却收不住他们的野心

    萧燕燕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韩德让: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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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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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德让静静的看着萧燕燕:办法我是有。不过险了点,不知道太后敢不敢冒这个险!

    只要能让我的儿子坐稳了龙椅,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萧燕燕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味。

    这一夜,韩德让就在宫中和萧燕燕密谋了整夜,当天色大亮的时候,韩德让才带着一丝疲倦走出皇宫。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韩德让脸上露出了笑容,从今天开始,上京的腥风血雨就要再度刮起来了,没有人能够对耶律隆绪的皇位形成威胁。或许,这是自己对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最好的报答。韩德让伸出双臂,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夜或许是很累的,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韩德让要更累,却是累得值得!

    有的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为了自己喜欢过的女人,哪怕是曾经喜欢过的女人,都会不惜一切去做到她们希望的事情。这或许是男人的天性吧,女人总是需要男人的保护的。保护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正是男人最自豪的事么?哪怕这个女人,已经贵为大辽国的皇太后了。

    十来个贵胄子弟纵马在上京的街头奔驰,马蹄卷起阵阵尘土,惊扰了路人,转过一个路口便是上京的市集,许多做生意的百姓正络绎不绝的朝市集走去,这儿有许多民族的人聚在一起,有汉人,有契丹人,有渤海人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货品,去市集交易。这里的交易很开放,可以换钱,也可以以物易物,是上京的百姓和附近城市的商家最喜欢来的地方。所以,人就非常非常的多。

    多到几乎人挤人的地步,可是那十几个打扮的十分贵气的少年却不勒马,见缝插针的从人群里挤了过去,沿途过处,到处都是鸡飞狗跳,路人慌忙躲避,一会儿撞翻了别人的豆腐摊,一会儿挤到了瘦弱的老头老太太,卖艺的吓得扔飞了大锤,卖书的急的一把抓住正准备走人的顾客:别走啊,你还没收藏投票呢,看书不收藏不投票怎么能行?

    市集上的百姓气愤不平,却拿这些贵族少年没有办法,这些都是契丹人的官二代,哪个都得罪不起,可是,不去得罪他们,不代表不会被他们伤害到。几个贵族子弟,气势汹汹的从人群里穿过,扬起的马蹄将几名躲闪不及的路人踢翻。

    混蛋东西,没长眼睛么?当先一个年轻人,骑在马上,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迎面抽在摔倒在路上的老者脸上,喝道:这么老了还出来走什么走?没让少爷的马踢死你,就算你运气好了,赶紧给我滚回老家去!

    那老者畏畏缩缩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直了身体,就被那年轻人又是一鞭子抽在背上,单薄的外衣撕裂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外衣流了出来,老人扑通一声趴在灰尘之中。那几个恶少却是得意洋洋的骑着马绕着那老人打转,不时吹着口哨,手里的马鞭挽出一个又一个鞭花来。

    这个老人是个汉人,只是一个生活在上京的普通汉人而已,或许他的祖上就已经来到这块土地了,或许他是从石敬瑭献了十六州之后才归契丹人管。但是无论如何,他是一个汉人。契丹的少爷们哈哈大笑,放肆的看着这位不敢动弹,连脸上的伤痕都不敢去碰的可怜老人,在地上慢慢的爬着。

    什么人?在这里喧哗什么?一小队契丹禁卫冲进了市集,这里毕竟是上京最大的市集。要是生了什么骚乱,便是这些禁卫的责任,一群人冲了过来,迎面看到都是相熟的面孔。笑话,在上京的贵族子弟,有几个是大家不认识的?可不都是熟人呗?禁卫们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声调也降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为的契丹少爷傲然喝道:不过是我的马儿踢翻了一条汉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踢死了,难道我家赔不起钱吗?

    你家赔不起!一声低沉的男声在人群外响起,聚在一起的契丹百姓让开一条道路来,只见韩德让当先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契丹官兵,韩德让指着那些契丹贵族喝道:你们的父母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见到本官为何还不下马?

    下就下呗!那些少年人知道韩德让也不是好惹的,悻悻然的滚鞍下马,站在一边,只不过神态之中都没把韩德让当成一回事。只不过是踢了个汉人而已,能惹出多大的篓子?

    韩德让看到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冷笑一声道:都给我拿下了!

    众契丹官兵一拥而上将那十来个契丹少年按住。为的少年拼命挣扎,吼道:好你个韩德让,你不认得我,总要认识我爹。我爹就是北院话还没说完,那少年的脸上就被韩德让重重抽了一记耳光,打得他鼻血横流,一颗牙齿飞出口中,韩德让淡淡的说道:你爹我认识,你,我也认识。满上京有几个不认识你的?未来的郑王耶律重温嘛。

    那少年傲然抬起头,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在他脸上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少年人双臂一摆,将那几个按住他的契丹官兵甩开,整了整衣服,斥道:胆子都不小啊,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抓我。我犯了什么事?最多不过是纵马伤人。赔钱就是了。我缺钱吗?你个韩德让,别人怕你,我郑王家里就不怕你。你不过也就是个汉人,怎么着?看小爷的马儿踢了个汉人,你是不是不服?想要公报私仇?

    韩德让淡淡的笑了笑:重温,你错了!这件事,你花钱也是没有办法了。

    什么话?大辽国的国法,难道我还不清楚?耶律重温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你真的不清楚,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时日?韩德让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今日是先帝驾崩的第七日,举国哀悼,你在做什么?纵马行凶?国法有曰,无论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只要是大辽国的子民,就要一视同仁。这句话,是先帝说的,也是萧太后说的。你是不服先帝的圣旨还是不服萧太后的懿旨?

    两顶重重的帽子扣了下来,耶律重温的脸色也不禁为之一变,喃喃的说道:先帝萧太后,也都是我们契丹人,怎么能和汉狗相提并论?

    你可真是执迷不悟!韩德让冷笑道:先帝和萧太后当初立法在先,若是有人蓄意挑起我大辽国契丹与其他部族之间争斗的,一律按照叛国罪处置。你可知道厉害?

    耶律重温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韩德让根本就不是追究他去欺负一个汉人老头的事,而是拐弯抹角将他的事情朝挑起大辽国契丹与其他部族之间争斗这条大罪上靠拢。可恨刚才自己还口口声声叫道汉狗,现在只怕是想收回都不可能。至少在这里有数百人都听到了自己的话。

    耶律重温汗如雨下,低声说道:韩大人重温知道错了,念在你和我爹

    国法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韩德让冷然宣布:来人,将耶律重温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耶律重温从来没有在上京吃过亏呢,一看这些契丹官兵真的敢拿人,当即了飙,指着韩德让骂道:好你个韩德让,想要冤枉你家小爷。小爷可不吃你这一套。来啊,就算抓我去大理寺又怎么样?让宗室来审问我啊?要不了三个时辰,小爷就大咧咧的从里边走出去。韩德让,你莫要忘记了,你有今时今日,也是我们契丹人给你的地位。离开契丹,你狗屁都不是一个。我爹

    韩德让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他一双电目,从哪些不敢动手的契丹官兵面前扫过。那些官兵顿时会意,知道要是再不动手,这位大辽国的南院枢密使就要动怒了,二话不说,三拳两脚将还在反抗的契丹贵族们打了个鼻青脸肿,老老实实的蹲在一边。

    那几个贵族少年,家中都是非富即贵,郑王的儿子、南府北府高官的儿子,在上京都是说一不二的小太岁。曾几何时能吃过这样的亏?虽然被契丹官兵毒打,一腔怨气都聚集在韩德让的身上,韩德让也不怕他们,冷冷的看着这几个贵族子弟,淡淡的说道:国丧期间,就无需浪费人力物力了,这几个,就按照先帝当年的办法处置吧!

    这几个少年到底是年纪小,还不知道耶律贤当年是怎么处置的,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韩德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韩德让笑呵呵的看着这几个小太岁:先帝一向仁慈为本,自然不会处罚的太严厉。也只不过是当街打上五十棍而已。各位身娇肉贵,今日这番苦头,可要吃好了!

第二十三章 不平辈的兄弟

    后来呢?谢慕华和手下的诸位将士济济一堂,几名从上京返回的细作,正在对这些驻守在雁门关的大员回报辽国上京最新的动态。

    有个看起来很是精细的细作,年纪不过二十多岁,抢着说道:回谢相公的话,后来可了不得。五十棍要打下去,那些败家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说是五十棍,等若是要把他们全部杖毙在街头。那些败家子哪里肯干,跟韩德让手下的官兵大打出手。被韩德让找到由头,说他们无官职在身,无爵位在身,却敢公然在市集殴打南院枢密使。当即判了斩!

    韩德让果然是好样的。谢慕华轻轻的鼓掌道:这个家伙,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无论从当年坚守幽州还是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韩德让都是我们的最大的对手之一。

    诸将互相看了看,都明白谢慕华说的最大对手是什么人,军事上,宋军最大的对手就是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这两大将星。而政治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女中豪杰萧燕燕和足智多谋的韩德让。这还仅仅是国外的,要是算上大宋国内的,那就真个要人好看了。这一群将领都是谢慕华的亲信,也未必没有人存着从龙之心,只不过从来没有宣诸于口罢了。这些事,在脑子里想想可以,还没有到可以运作的时候。

    那细作看到谢慕华鼓掌,顿时来了精神,指手画脚的比划道:韩德让斩了那些贵族子弟,就马上取出萧燕燕的懿旨,宣布自己已经是总揽上京防务。接管了辽国上京的军队,然后通令各路禁卫和皮室军,整个上京马上进入封城戒严的状态。他是借口那些贵族子弟,仗势欺人,命令所有王室和大臣,必须在家,不得出门!

    韩德让的胆子可真不小,他这么做,就不怕契丹王室联合起来对付他?杨六郎冷哼一声。

    那细作看来颇有说:回六将军的话。韩德让的胆子大,他手下也有底气啊。当时一戒严,许进不许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休哥就带领着北院大军进入上京。斜轸更是不得了,南院大军将上京包围。两路大军都是契丹人最精锐的军队,皮室军,宫帐军上京的老百姓吓得鸡飞狗跳。休哥分兵护着皇宫,斜轸控制城防,禁卫被韩德让带着到处抓人,凡是那些在耶律贤丧期间有些不妥的,无论是官员还是王爷,一律都被拉了出来。休哥的军队在城里,把王室最后那一点亲兵都给缴了械。二百多人啊,浩浩荡荡的从上京街头被抓了出来,连同他们的亲属子弟,约有好几千人!

    谢慕华赞许的点了点头,韩德让的做法没有错,先寻一个小的由头,上京也是辽国的都城,在都城里边耀武扬威的官二代自然是有的。开封府也会有,罗马一样会有。官二代的特点就是愚蠢,自大,狂妄,找到这些倒霉蛋,跟着顺藤摸瓜去搞他们父辈,借口来的轻轻松松。更主要的是休哥和斜轸这两位将军配合的好,大军之前还没有到上京的动作。但是韩德让一动,就像神兵天将一样,忽然出现在上京的周围,一举控制了整个上京的局面。就算那些有反心的人,面对着两位战神和数以十万计的精锐辽军,也不得不低头啊!

    呼延丕显皱了皱眉头,这一次他是特意被谢慕华给要了过来,在雁门,在山西,用的必须是自己人,一个信不过的都不能要。呼延丕显冷声问道:该不是萧燕燕这么狠毒,将王室都给杀光了吧?

    另一名细作半天都没有吭声了,好容易抓住说话的机会,连珠炮似的开动起来,高叫道:当然没有,呼延将军。韩德让控制了上京的局势之后,就宣布,为了辽国的稳定,为了上京的安全,以后王室只能待在家里,他们的安全一概由禁卫负责。大臣们若是有什么异动,或者结党营私的话,斩立决,杀无赦!

    韩德让好大的胆子啊!谢慕华抿着嘴笑了起来,他可以清清楚楚的想到,韩德让这还只是个开头,很快,萧燕燕就要用自己的亲信,将一部分老臣彻底顶掉。而朝政大事,从今以后就完全控制在萧燕燕和韩德让的手中。这两位初恋情侣,在后耶律贤的时代,终于可以携手控制辽国的政局了。

    之后还有什么事?杨延彬追问道。

    两名细作都想在大将面前露面,抢着说话,却被谢慕华瞪了一眼,一股寒意上心头,却是再也不敢说话了。谢慕华看了看,指着站在门边的那个一直没有插上话的细作道:就是你了,你说说后来的事!

    那细作一看是谢慕华点名叫自己,喜出望外,急忙说道:好教相公知道。之后上京封锁了好几天,消息一直递不出去。只知道死的人不多,但是那些王室和大臣都震慑于韩德让的雷霆手段,不敢反抗。韩德让只是挑选了一部分心思最不安分的砍了头,将他们的家属变卖为奴,并没有找其他人的晦气。但是之后辽国却出了一件很让人诧异的事!

    这厮还真有说书的天分,说到这关键处,忽然顿了一顿,眼巴巴的看着谢慕华,就差没有说:客官打赏点赏钱,小的下回分解!

    谢慕华没好气的喝道:要说就赶紧说,莫不是说书出身的,一到关键地方就给我卖关子。再不说,别指望赏钱了,还得把你打上十来个嘴巴子!

    那细作顿时醒悟过来,轻轻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他还果然是说书出身的汉子,这也算是职业习惯了,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总是要留个空子。没想到汇报军情的时候,职业病作,差点得罪了三交口兵马都部署。真的吓了一身冷汗,还好他醒悟的快,接着说道:辽国的风俗和大宋不同。耶律贤下葬的很快。而耶律贤下葬之后没有几天,萧太后就解除了上京的封锁,并且亲自带着文武大臣和皇帝耶律隆绪外出狩猎!

    狩猎?谢慕华想了想,对,契丹人是有秋狩的习惯。当初萧峰抓到耶律洪基的时候不就是因为耶律洪基跑出来打猎的么!当然,那是野史,也就不必提了。契丹人爱打猎倒是真的。

    细作接着说道:那一日,秋高气爽,狩猎场里军旗飘扬,铁骑驰骋。耶律隆绪虽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可他的箭法不错,接连命中了好几只猎物。得到许多契丹王室和大臣的赞许。萧燕燕看耶律隆绪接连命中,便对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说道,听说两位大将都是好箭法,不如和耶律隆绪比试一番!

    那耶律隆绪的面子可丢了九妹这句话刚出口,就看到满屋子的人,全都诧异的看着自己,谢慕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怜悯的意思。她顿时反应过来,耶律隆绪的箭法肯定是没法跟休哥和斜轸比的,可他是皇帝,休哥和斜轸再厉害,能赢皇帝么?难怪大家都看着自己

    细作笑道:耶律隆绪的箭法其实还是不错的,有两位名将陪着,自然是百百中。休哥和斜轸两个都是聪明人,故意留了一手,他们射猎物,往往不射要害,只是射那些猎物的腿或者屁股,力道也不大,并不致命。把致命的那一箭留给耶律隆绪来射!可是他们猎了好久,萧太后也不喊停。毕竟耶律隆绪只是小孩子,小人后来听人说,耶律隆绪都已经出了好几身大汗,手里的弓都快拉不开了!

    关定邦捅了捅杨刚正:你老哥有能耐,你知道叫这一个小孩子射箭做什么吗?

    杨刚正看了看谢慕华,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色,明白对方都已经猜到了萧燕燕的用意。

    细作这次不敢怠慢:终于有一次,一只小羊跑过,耶律隆绪、休哥和斜轸三箭齐,齐齐命中。这时候萧燕燕忽然喊停了,将耶律隆绪领到身边,对休哥和斜轸说道,今日你们两位大辽国的名将,和皇帝一起狩猎,共猎一羊。两位名将本来就是大辽国的柱石。以后更是要辅佐皇帝开疆辟土,将大辽国世世代代千秋万载传下去。所以,萧太后提议,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休哥和斜轸还有耶律隆绪,便结为兄弟好了!

    谢慕华冷笑一声,其实算起来辈分的话,耶律隆绪、休哥和斜轸绝对不是平辈。可是耶律隆绪是皇帝了,除了皇太后之后,谁跟皇帝计较辈分啊?也得有那个胆子去计较辈分不是?

    他们就在狩猎场,歃血为盟,折箭立誓,誓结为兄弟,休哥和斜轸要一生一世为耶律隆绪守护着大辽的国土云云!那细作一口气说完了,乐呵呵的看着谢慕华。

    下去领赏去吧!谢慕华一挥手,那几个细作都退了出去。谢慕华这才对诸将问道: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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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来晚了,昨天晚上临时有事,回家很晚。总算第三更是来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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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耍无赖

    辽国的内政会渐渐平息下来!杨刚正知道谢慕华虽然问的是别人,可是仍然需要自己来回答。别人都武将出身,只有自己精通政务,当即抢着说道:萧燕燕这个女人的确很有本事,她用韩德让控制上京,用休哥和斜轸的武力震慑外藩,并且将儿子和这两位大将结为兄弟,试想有哪一位大臣能够和皇帝结为兄弟?对于休哥和斜轸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宠。他们想必会感恩图报,为耶律隆绪的宝座尽忠!

    你说得对!谢慕华缓缓的叹了口气,眼光在满座将领的身上游走一圈,淡淡的说道:萧燕燕这几招耍的很漂亮。契丹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像汉人一样。所以,对付他们内部可能出现的叛乱,不需要太复杂的手法,只要示以恩宠,加上有足够的武力慑服,那些叛乱就怎么也起不来了。

    可是他们的叛乱起不来,就轮到相公头疼的了!杨刚正笑着说道,他跟随谢慕华的日子也颇久了,知道他的性格,有的时候也能开一些玩笑,何况现在这屋里并没有什么外人,都是谢慕华的心腹,便大着胆子说道:相公,朝廷的猜忌是无法避免的。现在雁门关拥兵八万,对于一向主张强干弱枝的朝廷来说,太多军力分散在外边,是无法忍受的,接下来,若是我猜的不错,朝廷就要着手一步步消减相公的兵权了!

    他们想给我就给我?想拿回去就拿回去?谢慕华冷笑一声:这天底下好像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用得着我了,就让我出来打生打死,用不着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这如意算盘打的这么响。我看,朝廷里的官员不用谋划什么政务了,就安心的做生意吧,一定不少赚钱。

    这个笑话有些太冷,诸将都笑不出来。谢慕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丢在桌子上,懒懒的说道:朝廷那边虽然还不知道上京的消息,不过已经开始准备对付我了。耶律休哥撤军之后没有多久,兵部就来信函,还有户部,说的都是一句话朝廷现在财政很是紧张,要支持八万大军在雁门关这么远的地方,有些为难,何况休哥已经撤军了。所以,除了原来就在雁门关的三万边军之外,其他的军队还是要调回开封府。

    呼延丕显是最有言权的人,一听谢慕华这么说,眉头一皱,愤愤的说道:这是什么话?这两年风调雨顺,相公从占城弄来的占城稻也在各地普遍种植,收成是极好的。平复了高句丽,并且挑动日本内战之后,朝廷也了不少日本人的战争财吧?现在开始哭穷说没有钱?谁信啊!国库只怕都已经堆满了,各地的粮仓里,米都快吃不完,十有**都开始长虫子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会啊?

    谢慕华手指轻轻敲打在那份信函上,笑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也不能去反驳。朝廷嘛,想哭穷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办法。哪怕江南水灾的时候,朝廷只拨款二百万贯,可是皇太妃过生日却花了三百万贯。朝廷照样会说自己很穷,需要群策群力,需要灾民自己共度难关云云。我们只能睁眼看着,毫无办法!

    大厅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静,的确如此,现在去和户部吵架?来往信函的功夫,都足够几个月了,几个月的军饷怎么办?几个月的粮食怎么办?尤其是军饷,士卒们不管是户部还是谢慕华给他们钱,他们也有妻儿老小,到月都是要吃饭开锅的,没有钱,士卒们就要闹事,闹事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他们的领军将领,一级级的推算上去,最后倒霉的还是坐镇雁门关的第一大员谢慕华。

    杨刚正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也是一条毒计。朝廷以没有钱为由,五万大军要是不回开封府,就要断军饷,士兵哗变,吃亏的是相公。可是相公就算能找到钱,也不能自己给军队开粮饷。这是谋反的大罪!

    众人连连点头,朝廷就是这样算计的,兵,是朝廷的兵,不是你谢慕华的兵。所以,军饷只能是朝廷来给,私人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是想要自己犒军,也要申报朝廷批准才行,不然的话,收买朝廷大军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这朝廷一断军饷,谢慕华就要里外不是人。诸将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谋略,不由得都觉得脑袋大了好几分。抓着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慕华轻松的笑了笑:若是这么简单就把我给赶尽杀绝了,那岂不是成了笑话?朝廷既然要我的好看,我就要他们的好看。他们会哭穷,我也会做戏。大家就比着来呗。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九妹眨了眨眼睛:做什么戏?难道像之前气耶律休哥那样,让士兵们唱几出戏就能逼得朝廷给钱吗?姐夫,到底是什么办法,不要卖关子了!

    谢慕华笑眯眯的看着心急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一头雾水的诸将,最后眼光还是停留在杨刚正的身上,两人相视一笑,显然杨刚正已经猜到了谢慕华要演的是什么戏。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这次委屈你了!七郎!谢慕华拍了拍七郎的肩膀,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杨延彬,听令!

    赵普这几天的心情很不错,年纪大了,本来吃饭就少,因为他很难才能出一次恭,但是这几天,户部和兵部的文书都了出去,赵普一想到谢慕华在雁门关可能要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于是,饭量自然而然也就增加了上去。只是,这忽然吃得多了,肚子胀得难受,每天都要在马桶上坐一个时辰,却是干打雷,偶尔下一点小雨,真正的困难却是解决不了。

    这一日,赵普正坐在马桶上用功,忽然家仆来报,说是兵部侍郎求见。赵普好容易有了点便意,怎能就这样被人打断?可是人家既然已经登门来了,必然是有要事,也不好拒之门外。便匆匆忙忙的整了衣服,带着一肚子怨气出去见客去了!

    这位兵部侍郎乃是赵德昭新晋提拔的一位高官,跟皇族有一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姓贺名虬。贺侍郎在客厅等着赵普,半晌也没看到大宋朝的相国出来,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咳咳!赵普人还没走出来,咳声就先到了,他不是很看得起这位兵部侍郎。只不过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混迹到如此高位的小人物而已,比起老谋深算的赵普,这位兵部侍郎简直就是一个单纯的少女。

    赵相公!兵部侍郎看到赵普走了出来,急急忙忙就迎了上去,看得出来,这中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可他的额头上却渗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心情之焦急,溢于言表啊。

    贺侍郎!赵普眯着眼睛道:有什么事如此焦急?

    兵部侍郎一拍大腿:坏了,谢慕华这厮,跟朝廷耍无赖呢!

    耍无赖?赵普一指右手边的座位:贺侍郎,有什么事,坐下再说也不迟!

    兵部侍郎摇了摇头,坐了下去,端起方才赵府家人送上的茶水,也顾不得形象,咕噜噜就一口喝了下去,又对赵普说道:谢慕华那厮真是无赖。他给兵部回函,说是在雁门关外,陈家镇那里,辽军动向颇为怪异,怀疑辽军可能要翻山进攻雁门关。于是调动兵马前去攻打。

    翻山?赵普正端着茶杯喝了那一小口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虽然赵普不懂军事,但是他也知道,雁门关那个地方,之所以叫雁门关,就是因为一关当先,除了南来北往的大雁之外,人力是绝对不可能过去的。想过雁门关就要突破这道大宋第一雄关。现在谢慕华说辽国人要翻山进攻代州和晋阳,这不是耍无赖是什么?

    兵部怎么说?赵普放下茶杯,冷冷的看着这位焦急的侍郎。

    兵部侍郎摇头道:兵部能怎么说?将在外,他有审时度势之权。况且,之前皇上的圣旨也说了,谢慕华就任三交口兵马都部署之后,可以在雁门关便宜行事。他现在就是扣着皇上这句话呢。虽然,大家都明白,雁门关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翻过去的。可是,并不能证实,辽国人就不翻山啊!

    赵普叹了口气,谢慕华这个人啊,实在是让人头疼,你跟他讲律例,他就跟你耍流氓。你要是跟他耍流氓,他比你还流氓!

    简单的说,大家都知道,人是不可能会飞的,但是并不排除有些人就是站在悬崖上跳下去,拼命挥动自己瘦弱的胳膊想要试试看,为什么鸟能飞,人就不能!

    那现在谢慕华已经出兵了?赵普沉声问道。

    兵部侍郎叹息道:他真的出兵了,出的还不少!

    多少?

    五万!兵部侍郎一摊手:这可不是耍无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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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才更了第一章。不过,今天还是三更,就算写到半夜,也要三更,大家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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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跟我走吧

    这个世界有的时候是有公理的,有的时候公理就是个笑话。例如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谢慕华在和大家耍无赖,可就是没有办法。能怎么办?是强行派钦差大臣去雁门关那里去看看情况?要知道前边有王侁的前车之鉴。可没有人觉得自己有两条命可以奢侈的去浪费。

    五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是在雁门关附近,只要驻扎在北口的军营就算是出了关。出了关就是契丹人的地方,在那里,无论生什么事,都可以往契丹人身上推。可以想象一下,一位代表着赵德昭的钦差大臣去了雁门关,跟着在谢慕华的亲切陪同下,共同视察雁门关防线,并且与官兵代表亲切握手交谈,整个过程充满了和谐的气氛,跟着,钦差大臣就要去北口看看和辽国人作战的情况了,没想到出了雁门关,就遇到辽国小股零星部队的袭击,钦差大臣不幸捐躯,谢慕华率领部下奋勇击退辽**队,夺回钦差大臣尸体云云。

    这样的情况下,哪个人觉得自己的命很大?想去雁门关送死?赵普知道谢慕华在耍无赖,赵德昭也明白谢慕华现在在耍无赖,可是大宋朝的君臣就是没有办法,只能相对叹息。军饷该给还是要给啊!

    赵普叹息着说道:皇上,这军饷不能不给。谢慕华把军队调出雁门关,就算是进入了作战状态。朝廷无论如何要给正在作战的军队粮饷,不然的话,谢慕华就可以惺惺作态的给那些官军看,不是我谢某人不给大家军饷,是朝廷扣着大家的军饷。如此一来,那些官兵就算是哗变,也会是支持谢慕华而反对朝廷。更加可能引起开封府禁军的同仇敌忾之心。觉得朝廷薄待了官军,这,实在是难啊!

    天色有些昏暗,云,一片片的在皇宫的头顶上聚拢,将昏暗的天空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黑色,浓厚的乌云在天上翻滚,是不是传来雷公低沉的吼声。这或许是中秋时分的最后一场暴雨了吧,闷热的天气,让开封府的大臣们几乎喘不过来气。

    赵德昭把弄着手中的小玉斧,愤愤然的道:赵卿家,朕用你做同平章事,是要你为朕解决问题,不是要你说这个难字的。难,朝廷就不做事了吗?就看着谢慕华在雁门关做大?要是他和辽国人

    赵普猛然抬头,生平第一次抢了皇帝的话头:皇上,谢慕华绝对不敢。他就算是有什么反心,也要收买军心民心,而石敬瑭因为和辽国人粘在一起,就已经是身败名裂。汉人,和契丹人是死敌。若是大宋的军民知道谢慕华和辽国人勾结的话,他这些年经营出来的形象,就会马上毁于一旦。这样的损失,是谢慕华不敢承担的。

    等等!赵德昭若有所思,将手中的玉斧轻轻的拍在御:赵卿家,你的意思是说,若是谢慕华和辽国人有什么暧昧的话,那就是

    赵德昭身为帝王,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了,点到即止足以。赵普也是个老成精的老油子了,怎么能不明白赵德昭言语里的意思,当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赵德昭想了想: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和刑部来办,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蛛丝马迹,有证据要给朕找出来,没有证据的话,这些废物也不用留在刑部和大理寺做事了!

    赵普一躬到底,称道:皇上英明!

    其实赵德昭英明不英明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普从皇帝的言语中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结论有证据自然是要查,没有证据,也要创造证据出来查。这样才能将心腹大患谢慕华给绑在耻辱架上,让本来已经归心于他的军民,重新回到朝廷的怀抱。釜底抽薪,这一招,虽然不是什么新计策,但是老计策,往往都是十分管用的计策,例如已经被人用了几千几百次的美人计,又或者是几乎已经用烂了的反间计

    这一对君臣在御书房密议,而御书房外的不远处,廊台下,一位年轻的将领,呆呆的看着御书房。只是他只能看着,却走不过去,从这里到御书房,除非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和太监才能蒙皇帝的召唤进去,不然的话,只要跨过了这道廊台,便是立刻会惹来杀身之祸。身为禁军内殿直的潘惟吉,自然明白这些机关和秘密侍卫的厉害,他可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闯到御书房去。

    潘惟吉抬头看了看乌云翻滚的天空,听着那沉闷的雷声,心怀也渐渐郁闷起来,淡淡的吐了口气,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手却抚在胸口。别人只知道内殿直大人这几天心事重重,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谁都不能说,而唯一能和自己说话的柴郡主,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年轻人,贸贸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完全被颠覆了过来,换了心智比较脆弱的,可能当场就坚持不住,会要崩溃了。潘惟吉或许是遗传了柴荣的些许血性,加上潘美后天的栽培,居然在人前只是略显忧郁而已,并没有露出太大的马脚。

    到底是姓潘,还是姓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潘惟吉太久。只要他愿意将这个秘密吞在肚子里,他可以继续享受眼前的荣华富贵。潘太师的爵位,虽然自己是没份的,可是,凭着自己的功劳,和一干老将的面子,弄个小小的子爵理应不是什么问题。外放到地方上去,也有潘美当年的部署照料,混的风生水起根本就不是个事。

    可要是改姓了柴,那潘惟吉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家人了,而是整个大宋。偌大的大宋朝,都是赵家的。想想柴荣的后人,除了现在那个还在抱着丹书铁券混饭吃的小屁孩之外,成年男子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想要去对抗一个国家?可能吗?傻子都明白是不可能的。但是潘惟吉多少还有这点血性在骨髓里没有失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潘惟吉真的有心去查自己的身世,一步步仔仔细细的查访,也终于接近了当年的事实真相。如今的潘惟吉就是在这样巨大的矛盾中痛苦着。

    一边是潘美的养育之恩,一边是父母亲的血浓于水!到底该怎么选?

    潘惟吉郁闷的几乎就要抓狂,每天早上起来练武的时候,一柄钢刀能把院子里倒霉的树给砍得七零八落,本来就已经是秋天了,枯黄的树叶顺着早上的微风打着孤独的旋儿落向地面,却被不解风情的潘惟吉狂风扫落叶般的钢刀削得飞沙走石。

    潘府里的佣人都知道少爷的心情十分不好,却有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潘太师回到开封府之后,忙着遮掩和王侁在雁门关的事情,又无暇的来管潘惟吉。

    郁闷啊郁闷,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变态!

    潘惟吉如今就站在这个十字路口,一边是爆,一点是变态。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拔出钢刀,疯狂的挥舞着,将皇宫的侍卫杀得七零八落,一口气冲进御书房里,一刀砍下赵德昭的头颅,高高举起,对着柴荣陵墓的方向放声大笑,高喊一声:爹,哥,我给你们报仇啦!

    可潘惟吉并不是这么狂热的人,他知道,自己冲过去,只有死路一条,不但会死,还会连累了整个潘府的人,行刺皇帝是多大的罪行?用脚趾头都可以想明白,无论潘美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自己救下,毕竟这些年来,潘美对自己十分不错,像对其他几个儿子一样恩宠有加。并没有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就薄待与他。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就将整个潘府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吗?

    老天,我到底该怎么做?潘惟吉昂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一道明光撕裂天际,老天回答他的是一连串低沉的雷声,那接连不断的雷声,仿佛让潘惟吉回到了战场,征战的号炮也是如此,紧密、急促、威严、雄壮

    潘惟吉摇头苦笑着,因为用力捏住刀柄而白的指节渐渐感觉到了酸痛,他放开了五指,将拳头缓缓的舒展开来,看着对面的御书房,潘惟吉的心里很清楚,虽然,只是一个廊台和池塘的距离。但是这一步,便是天堑,无法迈过去!

    对于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来说,这样的心理斗争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雨水,终于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在天地之间拉开一张巨大的雨幕,似乎要将天上的瑶池和御书房前边的池塘彻底联通似的,雨水,在琉璃瓦上汇集成一道道溪流滚落下来,在廊台两边似乎牵起了一片珠帘。

    潘惟吉长长的叹了口气,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要出宫吗?送我一程?

    潘惟吉吓了一跳,他只顾着想心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侧一看,却是自己的嫡亲姐姐柴郡主。

    柴郡主淡淡的说道:走吧,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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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二选一

    潘惟吉失魂落魄的跟着柴郡主走了出来,宫里的侍卫和太监都认得两人,也不觉得奇怪。潘惟吉是禁军内殿直,只要不是皇宫内的某些特殊地方,他都可以来巡查,而柴郡主更是宫里的老客人了,尤其是在现在谢慕华的两位夫人和孩子都在宫里的时候,柴郡主和公主殿下来的更加勤快。

    柴郡主身后的侍女远远的跟着两人,在似乎无穷无尽,怎么也走不到头的廊台上走着,好不容易走到了廊台的尽头,倾盘大雨组成的雨帘将两人挡在那里。侍女们急忙走上前来,将两柄油伞撑开,这油伞上画着一棵青竹,笔力强健,栩栩如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

    柴郡主接过油伞,对侍女笑道:你们先走吧,潘大人会送我回去的!

    侍女们哪敢不听柴郡主的话,只得先行离开,这儿离宫门已经不远,潘惟吉和柴郡主两人并肩从宫门走了出来,红色的宫墙又高又长,一眼望不到边际。柴郡主淡淡的说道:弟弟,我们就走一会儿吧!

    她不是在问潘惟吉,而是用不可抗拒的口气告诉自己的弟弟,一定要陪着她走完这一条路。潘惟吉手中的油伞缓缓的转着圈,将边际的雨水甩了出来,天空中的暴雨依旧下个不停,在伞面上打出砰砰的声音。远远望去,一位身高马大,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和一位身段窈窕的宫装女子并肩而行,还以为是年轻的小夫妻呢!殊不知,却是身世如此离奇的一对落难姐弟。

    弟弟!柴郡主侧过脸来,她的侧面依然是完美无限,远山般的鼻梁挺拔清秀,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看着自己心事重重的弟弟,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快要疯了!也许只有在嫡亲的姐姐面前,潘惟吉才敢这么放肆,他指着漫长的宫墙说道:我想把里边的人全杀了。我想把开封府的人全杀了,我想把天下的人全杀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样!我只知道,我谁都杀不了,可是很多人都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我轻轻的弄死!

    柴郡主当然知道潘惟吉的心里是多么矛盾,轻声安慰道:你不会死,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活得比很多人更长更久!

    我能做什么?潘惟吉看着柴郡主秀丽的脸庞,终于开口叫出了第一声:姐姐,我应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你告诉我!

    柴郡主缓缓的摇了摇头:那我问你,你想不想做皇帝?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被任何人听见,这两位男女都会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潘惟吉心中一震,急忙回头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除了雨水之外,一个人都看不到。这才安心下来。潘惟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做皇帝,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想的,也只不过是不是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是不是要把夺了自己柴家江山的赵家子弟杀得干干净净。却未曾想过自己做皇帝,或许,在潘惟吉的心中,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吧?这也难怪,从小到大,潘惟吉给自己的人生目标就定为:要做很大很大的官,要有很多很多的钱,要娶很多很多的老婆,也要欺负人,不被人欺负。这些目标,做皇帝自然是可以实现的。但是潘惟吉知道,做皇帝,这个工种其实是很辛苦的,做的好了,自己累死,做的不好,被人骂死。成天提心吊胆自己那张龙椅是不是能坐得安稳,每天都要琢磨着如何在朝局之中保持一个平衡,不能让权臣做大,不能让军队离心。这样的日子,就算是有人哭着求着潘惟吉去做,他也不想做这个皇帝。

    迎向姐姐清澈的目光,潘惟吉坚定的说道:不想!

    他没想到的是,柴郡主居然长长的出了口气,低声说道:还好你不想,要是你想的话,只怕我方才的那个愿望就要落空了!她的愿望,自然是指的那一句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活得比很多人更长更久!

    潘惟吉心中一震,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天下是赵家的!柴郡主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赵家是用的什么手段夺了我家的江山,他们心里有数。他们最怕的不是辽国人,而是自己人。如果辽国人真的攻打过来,赵家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委曲求全。但是他们最怕的是出现第二个赵匡胤。一个可以拥兵自重,随时将他的皇位颠覆的人!这种心态,历朝历代的帝王里,恐怕只有赵家的人最强烈。因为他们的皇位来的实在不光彩,手段实在太卑劣!

    潘惟吉不是个笨蛋,柴郡主这么一点,他自然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姐姐,你是说,谢?

    他没有说出名字,柴郡主缓缓的点了点头,姐弟两人继续沿着宫墙朝前走去,地上已经积了不少水,柴郡主那一双秀气的绣鞋也被雨水湿透,可是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静静的走着,继续说道:观如今的天下大势,我们柴家的羽翼早就已经没了。这些老将虽然当年都是我父皇的部下,可他们就是拥戴赵匡胤黄袍加身的罪人。所以,要是柴家重新夺了天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年来,无论是赵家,还是那些老将老臣,都在不遗余力的铲除我们柴家的根。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

    赵家,如果赵光义不死,或许又是一个局面,赵光义这个人,本事是有的,虽然刚愎了一些,也冒进了一些,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北伐幽州,胜败也只是在一线之间。假若耶律休哥晚一天到来,假若宋军能早一天攻下幽州,那幽燕之战的结果就要彻底被改写。还好,赵光义死了。赵德昭这个人就不同,他做郡王的时候,宽厚仁慈,礼贤下士。那是他还没有被帝位所改变。当上了皇帝之后,赵德昭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柴郡主悠悠的说道,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弟弟,想听听他的看法。

    潘惟吉沉吟道:姐姐说得对,赵德昭此人,本来还算不错,可是随着谢慕华的功劳越来越大,他的猜忌之心就越来越重,赵家的子弟,就是这个劣根性根本就改不了。他想构建自己的官员体系,却忘记了那些老臣老将才是他可以依赖的对象,现在将一系列老将打入冷宫,人心渐渐离去,虽然禁军还掌握在赵德昭的手中,可是他对朝廷的控制根本就是一个白痴,权衡之道,他不懂也不会,只知道哪个冒头就打哪个,这样下去,就算谢慕华被他打垮了,还会有第二个谢慕华出来,他做皇帝,只能是逼着有本事的大臣造反!

    柴郡主赞许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说的不错,这是赵德昭的致命缺点。我们只要把握住这一点就行了。他想打垮谢慕华,很难!弟弟,你还不了解你这位上司的本事!

    他?潘惟吉一头雾水,自觉对谢慕华已经很了解了,居然姐姐说自己不了解。

    柴郡主笑道:我告诉你,论人心,谢慕华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理都有数,他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他很会团结自己需要的人,无论是杨家、呼延家,朝中的老将没有哪个不看好他的。老臣那里,吕端算是站在他那边了,科举考试,他把寇准等人变成了自己的派系,去日本贩卖武器,便把日本这个岛国敲诈的支离破碎。或许你还不知道谢慕华有多么富有。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敢保证的是,他现在手里的财力,就算是朝廷不给他一文钱,他也可以组建出一支大军出来!

    潘惟吉悚然色变,组建一支大军?那得是多少钱?他根本就不知道,谢慕华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日本的战争财是一方面,让小周后组建商会,将日本的好东西和中原的商品来回贩卖,一次都几乎可以赚取两倍以上的利润,江南是大宋的财富中心,而江南的商户已经和小周后手中的商会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是江南能赚钱的生意,或多或少,都有谢慕华的影子在里边。

    有钱,有人才,有野心!柴郡主下了定论: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是想要什么呢?

    皇位?潘惟吉脱口而出。

    柴郡主笑道:我不知道,也许他想要皇位,也许,他要的是整个天下!但是我知道,要想将赵家打垮,这天底下只有两个人有这个本事。一个是辽国的皇太后萧燕燕。只要萧燕燕敢不怕伤了契丹的根本,跟大宋拼命,绝对有机会将赵家打垮。而另一个就是谢慕华!

    柴郡主看着自己的弟弟:我们只能选其中一个,你觉得呢?

第二十七章 童年时

    就在这一对身世离奇的姐弟在谈论着可能颠覆赵家政权的两个人的时候,萧太后也正在辽国的太后寝宫里对着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和韩德让叹着气。

    南院大王,不日你就要返回南京了。南线想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战事生。不过南院大王也不可放松警惕,南人多贪财。咱们要舍得金银多多收买,无论是官员还是禁军,尽量多拿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宋辽不两立,一场大战迟早难以避免,总是要先做好了准备。宋人在幽燕一带的守将李继隆是个人才,你不要轻敌!年轻的萧太后,斜倚在宽大的软榻上,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毛裘,仪态万千,妩媚动人!

    斜轸心中一懔,急忙点头答应了。萧太后的眼光悠悠的转到休哥的身上:北院大王,我并不担心你,有你坐镇北院,国内应该无事。不过我那个侄女,实在是让人头疼的很。居然跟谢慕华混在一起,到现在还不回来

    耶律休哥急忙答道:太后放心,公主殿下知道轻重,她只是小孩子脾气,玩腻了自然就会回来陪伴太后!

    萧太后淡淡一笑,没有说破,这个侄女也是个玲珑心窍,她不回来,必然是有所图谋,一旦她要是想回来的,又有什么人能拦得住她?只要这丫头跟谢慕华没有男女之私就行了。辽国经历了平定楚王叛乱的内战之后,元气伤了不少,虽说皇帝直属的皮室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可那些藩王手下的军队也是大辽国的战士,死的、伤的、不敢再露面的、沦落为马贼的数都数不清楚。

    她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休哥你就安排人手接应一下好了。雁门关那里,我们暂时不要碰!萧太后思索了一会说道。

    眼前这三个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萧太后的意思。现在宋人之中,谢慕华和皇帝闹的非常不开心。皇帝担心谢慕华功高震主,有了异心。而谢慕华被皇帝处处掣肘,实在是憋了一肚子邪火。本来已经有了裂痕的君臣关系,辽国人可不会傻到用自己强大的外力帮助这对君臣暂时摒弃前嫌,共同对外。他们选择在雁门关一带退让,就是为了给谢慕华和赵德昭之间留下足够的冲突空间。

    韩德让缓缓的说道:谢慕华占据一地,对抗中枢,无论是从军力、财力、人才的储备、后勤的供应,谢慕华都要逊于中枢。他和赵德昭之间的争斗,从明面上来看,谢慕华是完全处于下风。但是这些年来,我们大辽国从来没有放松对谢慕华的观察。这个人,若是没有把握,他就算是忍辱偷生也不会和皇帝撕破脸。现在看起来,谢慕华似乎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难道他就这么自信可以和赵德昭对抗,并且取得最终的胜利?

    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三双目光都聚焦在萧太后的身上。这位大辽国最美丽的皇太后轻声一笑:我不是神仙,只能推测而已。宋人,朝廷里有三股力量。当初拥戴赵德昭即位的,便是第一股力量在挥作用。这些人大多是赵匡胤时代就已经在朝中的老臣老将。他们手中握有实权,尤其是那些老将,在军中各有亲信。手中的实力非同一般。就算是赵德昭也不会对他们太过分!

    萧太后用她玉葱般的手指虚点了两下,接着说道:其次便是赵德昭即位之后一手提拔上来的新人。赵德昭本身在做郡王的时候,为了防止赵光义的猜忌,从来不敢和大臣走的很近,也不敢收揽人心。所以他可用的人不多。要么就是科举选拔的人才,要么就是皇亲国戚中的年轻一代。这一股新生势力,在朝中得到了皇帝的大力支持,渐渐有抬头的趋势。但是他们有一个天然的弱点,就是资历。不要小看了资历!宋人很注重这个东西。他们就算是有皇帝的支持,一时半会想把自己的人际脉络给培养出来也不可能。所以,这一股势力,反而是影响力最小的!

    最后一股势力,便是谢慕华了?韩德让笑呵呵的说道。

    萧太后点了点头,雪白修长的脖颈就像天鹅一般的优雅,接着说道:谢慕华这个人很奇怪,他是文官出身,却能通过监军的职务,将大将和军队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没有直接去把握军队,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但是他会把握那些能够把握军队的将领。通过这样的关系,把他带过的军队都牢牢的捏在手中。宋人禁军有三十多万,直接被谢慕华带过的军队不下一半,这些军队差不多已经姓谢了!

    在那些军中的实力派将领中,要么是倒向了谢慕华,要么是保持中立,很奇怪的是,极少有人表现的倒向皇帝这一边。这不能不说是赵德昭的失败。或许这么说并不对。因为从赵匡胤开始,皇帝对武将就是一个猜忌到极点的关系。然后就是文官。在赵德昭通过科举选拔人才的时候,谢慕华就像未卜先知似的,抢先把最有能力的一批人都抓到手里,寇准、王旦、张咏、苏易简个个都是人才,尽管皇帝不想支持他们,可他们依然能够在官场织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朝中的一些大臣,也对谢慕华的态度十分暧昧,例如吕端,他当初来我们大辽国出使,就是谢慕华保荐的

    萧太后平静的说道:这三股势力,在朝中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但是赵德昭这个人,忍不住,也怪谢慕华崛起的太快了。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所以,赵德昭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就要抢先对这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帝位的大臣出手,打破了朝中的平衡。从我们在南朝的探子回报来看,石保庆那个案子,八成就是赵德昭自己一手造出来的。他想利用石保庆,也把石守信和石保庆父子推向谢慕华那一边,老将的态度也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朝中,中立的人越来越多,坐看谢慕华和中枢之争!所以说,谢慕华要是有什么后手还没有放出来的话,赵德昭就真的危险了!

    耶律斜轸是要去南京坐镇的,闻言急忙问道:太后,那我们的态度应该是?

    萧太后微微一笑:我们的态度?决不能让谢慕华上位!

    一个有些平庸的皇帝,一个没有多少进取心的皇帝,总比谢慕华这样野心勃勃,又难以应付的人好对付的多。对于辽国来说,他们想要在大宋身上占到便宜,遇到一个昏庸无能的统治者,绝对是一件好事。

    请太后明示!斜轸知道这是事关今后数年契丹的国运大事。不敢擅自主张,急忙朝萧燕燕请示。

    若是赵德昭落了下风,你要不惜一切代价,调动军马猛攻雁门关。胜败不要紧,要紧的是,绝对不能让谢慕华腾出手来去开封府夺了帝位!我们要帮助赵德昭牵制着谢慕华这只猛虎!萧太后轻声下了定论。

    要是谢慕华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这位大辽国的女中豪杰佩服不已,她对宋朝的朝局分析的实在是太过于精辟,虽然这个时代的资讯十分不达,但是萧燕燕仅凭观察和情报就能做出基本贴近于事实真相的分析,实在是太难得了!

    不过,萧燕燕做梦也没有想到谢慕华的后手到底是什么,潘惟吉是谢慕华的后手,还有呢?

    若是没有把握,谢慕华敢把老婆孩子都留在开封府,而自己大咧咧的跑去雁门关?

    你们先退下吧!萧燕燕看了看韩德让:韩大人留下!

    一会儿功夫,这座寝宫里就只剩下了韩德让和萧燕燕两个人,整座寝宫静悄悄的,萧燕燕看着韩德让,两人沉默无语。萧燕燕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低声说道:可还记得小的时候么?

    小的时候?那是萧燕燕小的时候,韩德让比萧燕燕大了十二岁,如今,韩德让已经四十一岁了,步入人生最黄金的中年时代。而萧燕燕才二十九岁,一个成熟的女人的魅力完全释放开来,让人不敢逼视。小的时候?那时候七八岁的萧燕燕跟在韩德让的身后,或坐在他的马背上,骑马打猎,游山玩水!

    韩德让以为这个女孩子会是自己将来的妻子,一直默默的等着,等到萧燕燕十来岁的时候,两家终于可以定下婚约,却被皇帝的一纸诏书,将萧燕燕招进了皇宫。

    韩德让明白,这位辽国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皇后和皇太后,原本就不应该成为一个大臣的妻子,那样会让她的才华无法挥。而萧燕燕对于权力的热衷,也并非是一个寻常大臣的妻子能够满足了。

    这些年来,已经淡了。

    但是现在萧燕燕忽然说起小的时候!

    太后韩德让只能通过这样的称呼来提醒萧燕燕,她的身份。

    萧燕燕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淡淡的倦意涌上心头,低声道: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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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蒙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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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慕华和朝廷耍流氓,为难的是三司,所谓三司,就是北宋前期最高财政机构,号称计省。通管盐铁、度支、户部,地位只不过比同平章事赵普低了一点而已,又称计相。

    如今大宋朝的三司计相是赵德昭一手提拔上来的一位老臣子,名叫高铭。

    高铭和当初拥戴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大将高怀德有些亲属关系。一直以来对赵家忠心耿耿。

    高铭当初不过是户部的一名中级官员,是他的时运好,赶上了赵德昭要培养自己的嫡系,这几年来扶摇直上,一直坐到了三司计相的位置。

    不过今天,高铭很头疼,谢慕华的来函就放在他面前,上边说得明明白白,朝廷说没钱。没钱可以啊,但是军队在雁门关外打仗,就算是没钱,你身为三司计相也得给我变出钱来,不然的话,雁门关外的官军出现任何情况,谢某人一概不负责。

    高铭头疼的不是没有钱给谢慕华,而是明明有钱也给不了他。赵德昭不点头,自己怎么能把钱给批出去?

    但是拖着谢慕华也不是个事。这家伙每天一份信函来三司要钱。话说得理直气壮,天底下的道理都被谢慕华一个人给占完了。

    高铭跑去皇宫问了赵德昭,皇帝只给他撂了一句,能不给就不给,尽量给朕拖着,也就不管他了。

    赵德昭倒是会做皇帝啊,什么事都交代给下边的人去办,朝廷给这么多俸禄不是养你们吃干饭的,关键时刻总要有人挺身而出给皇帝背黑锅嘛!

    现在高铭就背了个大黑锅,那些堆积如山的文案加起来也没有谢慕华这份信函让他头疼。他也知道,谢慕华要是真的翻脸了,就算自己是个三司计相,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几天下来,高铭已经白了很多头,都快要疯了。

    抓破了头皮都想不出来办法,高铭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今天最新的这一封谢慕华来信写的是什么玩意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铭从高高堆着的卷宗里抬起头,看见户部副使急匆匆的朝这里跑过来,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四十多岁的人了,一声没哼就爬起来接着往这边跑。高铭心里一惊,这必然是出了大事

    大人,大人,出事了,出事了!那位户部副使颤声叫道:这简直是要造反啊!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忙碌了一年的农民渡过了这个丰收的秋天之后,就要准备好过冬,迎接来年的春天。对于三司来说,秋天也是个收获的季节,各地的钱粮就要陆续交到三司,统一筹划,充入国库。三司这个时间是最忙碌的时候。那些从三司派到地方上的官员,拎着账本和算盘,走遍各地,将朝廷的赋税收取上来。大宋,还是十分富有的,每年收取的赋税,自然是不少。通常,都是由各地的军马护送着,押送到开封府。

    只不过,这一次,去了山西的官员就非常头疼了,谢慕华人是在雁门关,手都已经伸到了晋阳,收税,自然是帮着山西的三司官员收,押送也派了一队精干的官军押送。就因为配合的这么默契,才让这些三司的官员害怕,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内部消息,三司得到了皇帝的命令,要封锁谢慕华的财政来源。

    一百多名官军,手里拿着刀枪剑戟,分成两队,护送着三司的大车,这些车里装满了铜钱,健硕的骡子都已经拉得一身大汗,二十辆大车,在崎岖不平的道理上吱吱扭扭的前进着。

    三司的官员小心翼翼的看着大车,有事没事朝陪同押送的官军陪个笑脸。他们是最倒霉的人,三司口口声声说没钱,要扣着雁门关禁军的军饷,可是这些押送的官军心里可明白了,二十车钱,里边得有多少?数都数不清,这还是仅仅是山西的钱,这儿人口暴降,并且还是不是什么商业繁华的地区,骗人,就要做足了功夫。三司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也难怪这些官员们心虚的不行!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眼热,拉车的骡子,脚步已经慢了下来。领队的官军头领乃是梁三,这位一路扶摇直上的年轻军官看了看天色,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对那几个三司的官员说道:歇会儿吧!

    三司的官员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午后的阳光照耀下,远处一片树林,树叶儿还没有完全枯黄,偶尔会有落叶飘下,落在地上已经枯败的草地上。逢林莫入,这是江湖上行走的潜规则。三司的官员走的路多了,多少也知道这个道理。

    那几个官员不约而同的看着贴着封条的大车,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谢慕华那厮该不是敢命令自己手下的官军把这些税钱给截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看着那些雄纠纠气昂昂的官军,这几个三司的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暗自里念了几句无量天尊,求上天保佑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坐在骡车边上,食不知味的一口口咬着硬邦邦的干粮,眼神时不时的朝梁三瞄去。

    梁三当然知道他们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逗这几个三司的官员一下,唰的一声,将腰刀拔了出来,迎着头顶上的阳光,雪亮的钢刀将光影照射到那几个三司官员的身上。

    大人,哦,不,大爷,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只是三司办事的最低最贱的人,梁大爷,你要拿钱就都拿去吧,不要杀我我在开封府还有个偏瘫的老父亲,家里的孩子连话还不会说呢梁大爷您就开恩吧为的那个三司官员反应极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手里的干粮丢的满地都是,瑟瑟抖的跪在梁三的面前。

    另一个三司的官员,被那雪亮的钢刀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将自己的舌头都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声音,但是他反应也不算慢,跪在自己头儿的身边,用极为哀怨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梁三,一副头儿说的,也是他说的模样

    梁三故作诧异,随手将钢刀插在地上,走到这几个三司官员的面前,伸手将他们拉了起来:几位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不过是看看刀是不是生了锈,生怕遇到什么匪徒的时候,厮杀不方便。怎地几位大人以为下官要劫官银吗?下官不敢。论起品级来,大人们可比小的高多了,下官怎么也受不得啊!快快起来!

    这几个三司的官员这才松了口气,饶是如此,身上的汗水也将衣服全部打湿,一股便意直冲腹下,差点就要忍不住。殊不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这几位官员听了梁三这番话,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一点官架子都不敢摆,哀怨的看着梁三,不敢言语。

    押送的禁军看着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也不是生来就是官军,当年总是做过小买卖,种过地的人。这些三司的官员,当初下来收税的时候,何等威风,何等潇洒?如今却成了惊弓之鸟。看来,还是谢慕华大人说得对,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梁三吩咐那些官兵赶紧该吃喝的吃喝,也不去管三司的人,自顾自回去用腰刀割着小兵给他送上来的狗腿,也不知道这些官军是怎么弄到狗腿的,烤的还挺香,梁三割了一块下来,放在嘴里胡乱吃了,随手将狗腿丢给离自己最近的官兵,笑道:三郎我从来不吃独食,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吃。别吃太多了,后边还有兄弟,一人一口啊!

    那些官军嘻嘻哈哈的答应了,梁三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咕噜噜灌了口酒,一抹嘴角的酒渍,抬头看到那几个三司的官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便解释道:现在是押送,又不是打仗,喝点酒怎么了?这是好酒,一般人我还舍不得呢!来,几位大人也尝尝?

    那几个三司的官员哪里敢接,梁三脸一板:俺是个粗人,最恨的就是给脸不要脸的腌臜泼才

    这句话一放出来,那几个三司官员哪里还敢不接?将梁三的酒葫芦拿了过来,为的那个官员只不过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酒味就直呛到脑门。差点没一口喷出来,但是看着脸色不善的梁三,只要咬着牙多喝了两口,言不由衷的赞叹道:好酒好酒

    余下几个官员也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将那比辣椒水还烈的酒硬生生的给喝了下去。

    梁三静静的看着他们,手指头却在一个个扣了起来,算着时间。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几个三司的官员,便人事不知的昏了过去。梁三一跃而起,冲着自己的手下一招手,一个正咬着狗腿的箭手,急忙将狗腿丢给别人,从箭壶里取出一支长箭,仰举朝天,带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射上半空

    不一会儿功夫,从密林里,二十辆一模一样的大车赶了出来,领头的居然是杨五郎。五郎拍了拍梁三的肩膀,赞道:做的好,早去早回。将来有你立功升官的日子!

    梁三大喜,笑道:到时候还求五爷教小的几手功夫!小的也好建功立业,给谢相公露个脸!

    小事一件!五郎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人将原本二十辆大车一路朝着来路赶了回去!

第二十九章 假私济公

    一行车队历经千辛万苦到了开封府,在三司的库房门口,在高铭的亲眼注视下。那几位一路从晋阳把今年税款押送到开封府的官员总算长长出了口气,撕开贴在车上的封条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那里一个铜子都没有,全是石头,大大小小的石头,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就像是在嘲笑这些押送的官员。

    那几个三司的官员两腿一软,不由自主就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看着那些装满了石头的马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铭心头暴怒,却能强忍下这口气,看着押送的梁三,沉声问道:这一路上,都是你们押送的?有何解释?

    梁三恭恭敬敬的走上几步,施礼道:高大人,下官只是一个小官,负责这一路上从晋阳到开封府的安全。当日,在晋阳的时候,三司的大人们是亲眼看着那些钱上了车。他们贴的封条,他们验的钱财。咱们只是一路护送,这一路上风平浪静,连一个蟊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每天晚上,车马都是停在驿站的院子里,大家轮番守夜。而且,三司的官员至少会有一个人看着马车,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也怪罪不到咱们这些官军身上啊!

    梁三的官职虽然低,可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然他们一路上押送并没有出漏子,那剩下的问题,就应该三司自己解决才对。梁三说完话,冲着高铭一抱拳:大人,不耽误你们三司自己查案了。下官告退,雁门关那里军务紧急,下官带人去交了差之后,还要马上赶回去。这就告辞了!

    他倒是走得很洒脱,带着一队官军大咧咧的从三司的库房走了出去,只剩下高铭和那几个倒霉的官员互相大眼看着小眼,彼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案子一下子成了无头公案。这可是整整一路的税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足够称得上是天文数字。可是,这就没了?高铭心里一阵窝火,一把年纪的人了,从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就跳了下去,照着那几个押送的官员一顿乱踢,喝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养着你们还不如养条狗管用

    那几个官员被踢得满地哀嚎也不敢起身,他们心知肚明,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一定会找人来背黑锅,谢慕华那边肯定是不会认账的,那倒霉的就是这几个了,有那反应快的,一把抱住高铭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道:计相,真的不管小人的事啊,求您高抬贵手计相,小人家里还有八旬老母

    高铭心头本就火大,看这几个官员这副熊包样子,更是怒不可遏,他新官上任没有多久,掌握三司这么重要的地方,自觉前途一片光明,形势一片大好。可是被这几个没用的东西给搅了乱局。现在少了一路的税款,怎么补?谁去补?朝廷的用度怎么办?要知道每年的税款都是要经过三司的审核,分配到各个地方去用。那现在呢?是从大臣们的俸禄里扣?肯定不行,那不是逼着大臣造反吗?从官军的粮饷里扣?更是没有这份胆量。黄河要治理,淮河要疏通处处都是伸手要钱的,谁知道三司的苦啊!

    砰砰连响,高铭又狠狠的踹了几脚,这才收了已经踢得有些肮脏的鞋子,骂道:你们几个,自己摘了官帽,先去刑部坐着,或许本官还能保你们一条小命。不然的话,就自己烧高香,自求多福吧!

    那几个官员听到还有一线生机,不等高铭再催,疯一般朝刑部那边跑去,好在刑部距离三司也就是一条街上,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们还能撑得住。

    高铭叹了口气,深深的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对手下叫道:备轿,我要入宫!

    皇宫的高墙并不能阻挡秋天的寒意,中秋过去,深秋的萧瑟将皇宫内也渲染的有了几分悲凉的意味。夏日里满园的花朵已经凋零,挺拔的树木落下了无数枝叶,忙坏了要每日打扫的太监宫女。高铭一点也没有心情看着皇宫内的景色,一口气就奔着文德殿走去。

    赵德昭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勤政的皇帝,他的身体埋没在厚厚的奏折之中,听见太监的传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让他进来!

    高铭快步走进大殿,一摆前襟,跪在地上,砰砰就磕了几个头,痛心疾的说道:臣辜负皇上所托,请皇上降罪!

    什么罪?赵德昭显得有些疲乏,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最近入秋之后,赵德昭的身体不是很好,太医院给他诊断,乃是感染了风寒,可是皇帝嘛,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休息的时间不是很富足,所以一直也没有完全好透!

    高铭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缓缓的,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臣无能,从晋阳而来的税款,到了三司的库房,全变成了石头!

    石头?赵德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高铭赶紧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赵德昭怒冲冠,拍着桌子吼了起来:造反,这是要造反,谢慕华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他以为自己是谁?朝廷的税款他也敢截?谢慕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朕的忍耐,难道真的以为大宋少了你就不行?真的以为朕就不敢办了你?

    皇上,高铭抬头看了看盛怒中的赵德昭,心中宽慰了许多,还好,这位皇帝还算聪明,没有把黑锅硬往自己身上推。看来,这一次,三司最终背黑锅的问题就不大了。高铭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我们没有证据啊!

    赵德昭怒吼道:要什么证据,君要臣死,臣敢不死?朕就要他的命!来人,传朕的旨意,马上起草圣谕,派钦差大臣去雁门关,将谢慕华就地革职,押回开封府,要是他敢反抗,就地正法,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高铭吓得魂不附体,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只不过伏的是谁的尸体就难说的恨了。看着气呼呼的赵德昭,高铭壮着胆子说道:皇上,万万使不得啊!

    赵德昭不是蠢材,完了邪火,自然也知道使不得,只是君无戏言,现在要找个台阶来下。看高铭这么善解人意的送上一个台阶,赵德昭就势问道:为何使不得?

    高铭赶紧说道:皇上,谢慕华在雁门关,占据险地,在军中收买人心,要是贸然去了一位大臣,只怕军中谢慕华的亲信会散步谣言,说朝廷嫉贤妒能,要排挤于他。到时候官军一旦哗变,受损的还是朝廷。何况,雁门关那里的位置实在太重要,是北方门户。要是谢慕华一狠心,带着雁门关投敌,朝廷又当如何?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到底是只会算账的,赵德昭怒火渐渐消去,却抓住卖弄政治眼光的机会:高爱卿所言差矣,谢慕华那厮,就算是想要投敌,现在也投不过去。辽国人或许想招降于他。可是辽国现在内部不稳。本来就有些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好,要是现在忽然有一位宋将,带着八万精锐说要投降,辽国人会怎么办?敢要么?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要不然就要谢慕华兵将分离。可是兵将一分离,谢慕华就成了空头将军,他在辽国也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至于说将雁门关送给辽国,他不傻,这么好的地方,就算他自己割据称王也行啊!只不过,如今那一路百姓人口稀少,久经战火还没有恢复过来,谢慕华若要是真的想要割据一方。只有军和钱,没有百姓,没有粮食,没有生意他凭什么?

    皇上高见!高铭赞叹道。

    这次的事,朕知道,一定是谢慕华暗中动了手脚,不能怪罪你们三司。不过,官面上的文章是要做一做的。是哪几个负责晋阳到开封府的押送的,就让他们顶罪好了。事后,你再以三司的名义补偿一下他们的家人便好!赵德昭淡淡的说道。

    高铭心头一寒,皇帝就是这样,人命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需要的时候,就用,不需要的时候,随手就给扔了出去。不过,这次,赵德昭没有让整个三司来背黑锅,已经算是不错了,高铭也不敢再求什么,便谢了皇恩!

    你就起来吧,别老跪着了。赵德昭吩咐道:对了,你想想,谢慕华要那些钱做什么?他总不能真的拿去给官军粮饷吧?

    高铭揣摩着说道:那以下官的推测,谢慕华用来军饷,并非没有可能。之前三司是用没有余钱,让他调回军队,那现在谢慕华把钱截了,对外要是说这个是朝廷给禁军的军费。那朝廷总不能不认账吧?

    赵德昭一愣,啊,总不能谢慕华对小兵说:嘿,过来领钱,朝廷给粮饷了!

    而,朝廷跑去说:不是我们的,是你们的谢大人从我手里抢去给你们的!

    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这个可恶的谢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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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真相

    谢慕华翻着眼前的账本,这些大多是他看不懂的,但是看不懂并不妨碍他看着那些数字暗自得意。这次从赵德昭手里抢下来的钱,其实也算不了太多,但是人都是这样,既然能用公家的钱,何必要动用自己私人的钱呢?而且,这些钱本来就应该给雁门关的官军粮饷的。如今只不过是自己给拿过来了而已!

    这一次,赵德昭这个哑巴亏吃的大了!萧月影笑吟吟的说道:他这一次损失的不仅仅是钱粮而已,他的地位都要受到挑战。就看赵德昭怎么应对了。

    谢慕华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儿是雁门关他的府邸,地方虽然不大,可是显得很是幽静,秋天的意味在雁门光显得格外浓厚,光秃秃的树丫无力的在风中摆动着瘦弱的枝干,卷起一地尘土。偏堂里,大宋的高官和辽国的公主静静的对坐,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赵官家怎么应对,我倒不是很担心。谢慕华翘起了二郎腿,舒舒服服的抖了两下,这样的动作在女人面前似乎有些不雅,可是在谢慕华身上就显得很和谐,这位三交口兵马都部署懒洋洋的说道:我要的就是他的钱,别的我不管。

    看来,你在开封府留下的棋子,也该动手了吧?萧月影其实并不知道谢慕华还有潘惟吉这一招棋,但是作为一个聪颖的公主,她想得到,要是谢慕华根本没有什么后手留在开封府的话,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就跑到雁门关来坐镇。萧月影对谢慕华的暗着十分有兴趣,因为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谢慕华还能有什么样的招数去对抗皇帝。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很好奇。尤其是萧月影自以为很了解谢慕华的时候,居然现自己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这样才是最恐怖的!

    谢慕华瞥了这位大辽国公主一眼:山人自有妙计,可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知道?潘惟吉满嘴喷着酒气站在潘美的面前,摇摇晃晃的指着自己的养父:爹,你说吧!

    潘美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他的年纪已经不小,眉毛也开始花白了,看到自己的养子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潘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还以为自己能骗你一辈子,没想到你居然已经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潘惟吉眯着眼睛笑道:哼,既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我迟早都会知道。爹,你养我教我这么多年。我绝对是把自己当成潘家的儿子。可是,您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知道的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潘美淡淡的说道:人知道的少一点,会活得很开心!

    我不开心!潘惟吉叫了起来,声音极大,要不是潘美严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后花园的话,绝对会被人听见。潘惟吉嘶哑着嗓子叫道:我连我到底是谁的儿子,到底家里出过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我还算是个人吗?

    潘美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如果你真的要知道的话,我便告诉你。

    潘美背负着双手,看着远方的星空,淡淡的说道:当年,我和王溥等人一起陪同陛下进入皇宫。陛下,当然是太祖皇帝。皇宫已经被我们的军队封锁了,任何人都出不去。你要知道,你爹当初是有三个儿子的,但是都被人杀死了。所以,他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哥哥,柴宗训,年纪还很小。你,当然更小。宫女们抱着你们到处躲藏。可是那些宫女又能躲到哪里去?要不了多久就被禁军抓住,押送到陛下面前!

    陛下想杀我?潘惟吉冷笑着问道。

    不是陛下想杀你,你弄错了,要是太祖皇帝真的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潘美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养子:想要杀你的,不是什么人,而是规则。这个规则就是改朝换代的规则。你见过哪个朝代,灭亡之后,还能有皇族好端端的生存下来的?没有,覆巢之下无完卵,斩草一定要除根。大臣们都建议太祖皇帝杀了你。不但杀你,也要杀你哥哥柴宗训,就连柴郡主也不能留!

    那为什么不杀?潘惟吉笑得极为放肆:难道赵匡胤还是什么好人?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潘美仰天叹了口气:从来没有一个人天下得来如此容易。你想,你爹何等威风,南征北战,打下偌大的江山,最后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太祖皇帝天下来的太容易,戒心就强的很,他需要一个大义的名分可以安抚天下。让世人放弃对他的抨击。要知道,你们柴家当时只有孤儿寡母,这样夺了柴家的天下,会留下多少话柄?

    这对父子今天的谈话几乎可以让他们被灭九族,但是这两个人都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反而谈的越来越大声。可见潘美对自己的府邸的控制,已经是到了绝对控制的程度。

    那爹,你为什么救我?潘惟吉看着潘美满是皱纹的脸庞,忍不住问道。

    我说了,你就信吗?潘美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潘惟吉用力的点了点头:从小到大,爹你从来没有欺骗过我,我信!

    潘美淡淡的说道:那好,我告诉你,就算太祖皇帝不杀你,太宗皇帝也一定会杀你,就算后来即位的不是太宗皇帝,无论是现在的皇上还是其他的皇子,一样要杀你。因为你们柴家的作用,只是帮助大宋稳定政局而已。柴宗训,活了这么多年,大宋已经民心安稳。所以,他可以死了。我把你抱出来,就是想替柴家留一条根而已。毕竟,你爹当年待我也不错!

    那你还要跟着赵匡胤一起造反?潘惟吉迷茫的问道。

    造反?潘美冷笑一声:你看看现在的谢慕华就知道了,有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要造反,而是逼着你去造反。这世道,就这么奇怪!

第三十一章 没有选择

    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的红烛挣扎着爆出最后一丝光明,将这一对沉默的父子脸色映照的变幻不定。

    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去禁军当值。潘美挥了挥手:去吧!

    潘惟吉满含深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养父,终于还是转身出了房间。半晌之后,潘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书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的好女婿啊!

    书架后,缓缓的走出一个人,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这个人的面貌,却可以看到他健壮高大的轮廓,这样的人,若是武将必然是威猛强悍的大将。他背负着双手,挺直了脊梁,从书架后边缓缓的走了出来,冲着潘美笑道:你们父子俩说得对,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怎么能怪他知道呢?

    潘美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我跟你不同。这趟浑水,你是自己心甘情愿下去趟的。我可是被你的好女婿硬生生给拉下去的。靠山王,咱们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了,又何必像少年时候一般无忌呢?

    那个健硕的大汉正是谢慕华的岳父呼延赞。这位开国猛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指着快要灭掉的红烛说道:快要灭了,何不换一支呢?

    换?你以为就这么好换的?当初换那一次,已经是让我寝食难安。如今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换?怎么换?潘美苦笑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你的女儿嫁给了谢慕华。我的女儿还小的很呢,想要嫁人都没有机会。换来换去的,对我有什么好处?太祖皇帝好歹只是收了大家的兵权,我们还可以官照做,钱照花。你那位好女婿要是上了位。我们这些老骨头会有什么下场?别的不说,我还有三个儿子,我可不想到时候,全家老小被谢慕华派人绑着,押到菜市口去,一刀砍了脑袋!

    没等呼延赞答话,潘美又抢着说道:再说了,他是你半个儿子,也是杨继业的半个儿子,看看现在,你的儿子们在他面前,总没有杨家的儿子得势吧?雁门关那件事,虽然王侁是罪魁祸,但是我多少也是有些责任的。杨家若是将来翻我潘家的旧账,难道我还能指望你的女婿站在我这一边?

    呼延赞乐呵呵的笑道:你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所以你既不是我呼延赞,也不是曹彬。曹彬可比你聪明的太多了啊!

    曹彬怎么聪明了?潘美不屑的反问道,一向以来,潘美都是和曹彬齐名的大将。呼延赞这个老家伙忽然说自己不如曹彬,潘美怎么能受得了?惺惺相惜是一回事,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潘美什么时候也没觉得曹彬就比自己强太多了啊。

    呼延赞在潘美的家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一点也不觉得拘束,看潘美一动不动,就自己去书架上取了蜡烛,对着火头点着了,这才说道:其实我们几个都没有曹彬聪明。他懂得选择,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大义凛然的空话,却一直都站在最强者的身边。当年周世宗强盛时期,曹彬鞍前马后。到了太祖皇帝,曹彬连灭三国,太宗驾崩,曹彬马上加入拥立新皇的阵营。而到了现在,曹彬也在不断的对我那个好女婿暗中示好。看起来,似乎曹彬这个人把自己撇的比较干净,但其实,他总能判断好情势,无论朝局有什么变化,他曹彬都是最得利的那个人。他的七个儿子,并没有和任何一方走的很近,可是在从出征交趾开始,曹彬就默许了自己的小儿子曹琮跟着我女婿,在打高句丽的时候,也派了一个儿子过去。七个儿子投入两个,这还看得不清楚吗?

    潘美自嘲的笑了笑,把后背深深的埋在宽大的太师椅里,一双昏黄的老眼眯了起来,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我老了,我没有什么可要求的。哪怕是叫我现在就死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得为我的子孙后代着想。他们要活下去,要活得比别人好

    那你就只能站在我这一边!呼延赞一改平素鲁莽的作风,慎密的说道:你以为潘惟吉这件事,就只是一把刀而已?不是,这是一把双刃剑。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潘惟吉给抱出来,这原因,太祖皇帝知道,我知道,曹彬自然也知道。可是现在的官家不知道。一旦被官家知道你将周世宗的儿子给养在家里。而他却被蒙在鼓里。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潘美脸色不变,静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呼延赞,半晌才开口说道:你这么说,就要我做出选择么?

    你没得选!呼延赞抱着膀子,看着自己的老战友:形式永远比人强。

    你这么多年来,你都是那一副不怕死的猛将面目在朝中立足。太祖也好,太宗也罢,都是被你蒙在鼓里。其实,他们也应该能想得到。若真是不怕死,若真是每次都身先士卒,披坚执锐的话,你这个老鬼也能活到现在?别的不说,就说攻打晋阳那次,你杀上城头,却在激战中跌下城墙,受了伤。这其中的奥妙,就不用我说破了吧?潘美淡淡的说道。

    呼延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到底是在一起这么多年的老战友,自己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过他?猛将,什么叫猛将?不第一批冲上晋阳的城头,那能叫猛将吗?可是第一批冲上去,也就意味着很难活下来。呼延赞不是一个真正的莽夫,他看准了城下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选好了方位,控制好了下落的姿势这才一个不小心,被挥舞着巨斧的敌将震下城墙。受了点轻伤。猛将的威名得到了,安全也得到了保障,更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用去攻打晋阳这座雄城了。人,年轻的时候或许不怕死,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可是到了老的时候,会觉得每一天都很值得珍惜,自己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想要做的事情,都还没有完成。抱了孙子还想看到重孙子又怎么舍得就此离去呢?保全自己的生命和声名,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时候拿个主意了。呼延赞的嗓门很粗,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有着细腻的味道:不要等到形势明朗的时候再去做什么决定。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该明白的。若不是当时石守信我们一起给太祖皇帝来了一出黄袍加身。再拖上几天,连路边卖菜的都知道太祖要得天下的话,咱们还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这么久吗?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中充满了空洞和虚无的意味。若是一个人真的可以异姓封王,可以背着一辈子猛将的名头坐上他的那些有智将之称的同僚们都坐不上的高位。他又怎么可能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呢?

    我不希望我的四个儿子有任何一个出事!潘美缓缓的说道,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自从幽燕之战以后,这位大宋的名将,很久都没有露出这么凌厉的眼神了,杀气腾腾的看着呼延赞:是四个儿子,任何一个出了事,我都会找人陪葬。也许你的好女婿,不会陪葬,但是我有的是人陪葬。老鬼。你想清楚!

    呼延赞的脸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没有人会死。绝对不会有人死!

    这是你说的!潘美那一霎那间爆的光辉似乎凝聚了他一生的杀气,这位从无数次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的出来的老将,自然而然的有一种让人不可逼视的气势。尽管他对面的那位,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很自然就接受了潘美那句带着威胁的话。

    潘美很快的气势就微弱了下去,摇头叹息道:其实,我这把年纪了,有什么不明白的?承诺,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当初太祖皇帝答应我们什么?的确,他没有完全食言。他给了我们富贵,给了我们地位。可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们又何必要拥戴他当皇帝呢?

    一朝为帝王,翻手为云覆手雨呼延赞悠悠的叹道:我也老了,我只能赌这一次。这一次,跟太祖皇帝时候不同。朝廷,真的很让我们失望。他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剑。这把短剑,已经很陈旧了,黄铜的剑鞘上,花纹已经被磨得看不太清楚,黑皮剑柄好几处都已经有了破损。

    潘美看到这柄短剑却吃了一惊,愕然的抬头看着呼延赞道:石守信把这个也交给你了?

    呼延赞沉重的点了点头,潘美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双目如电,冷然看着呼延赞:这么说来,曹彬也已经暗中站在你们那一边了?

    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呼延赞想起女婿经常的那个动作,于是也笨拙耸了耸肩膀,一摊双手:我们都没有!

第三十二章 绝对的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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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会了!传令兵的号令响遍了雁门关的各个军营。自从谢慕华这次来到雁门关之后,开会这两个字就已经成了雁门关的官军们听得最多的词汇。正在举着石鼎练力气的士兵,一听这两个字就差点被石鼎给压死。正换岗吃饭的官军,一口饭就喷了出来,喷的对面的士卒冷冷的看着他,几乎就要拔刀出来血拼。

    关定邦摇头晃脑的朝着谢慕华的府邸走去,他离这里最近,也知道,谢慕华出开会的号令之后,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将领都必须到场。关定邦抓着自己的长髯,回想着自己的先祖是不是也经常被刘备、诸葛亮这样抓去开会。可是,这位大智若愚的将领死活都想不透为什么谢慕华最近特别喜欢开会。

    他想不明白不要紧,重要的是,谢慕华自己也想不明白。一个现代人,不可能穿越过去之后就突然成了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许多事情,是谢慕华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他能判断的只有大势所趋。遇到比较精细的问题,还是要集思广益的!

    外边的阳光懒洋洋的照进了少保所在的大堂,透着阳光,隐约可以看到空气中还有浮尘忽隐忽现,左右两边的太师椅上都已经坐满了谢慕华的左膀右臂。而谢慕华正一手扶着脑门坐在正中呆。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细细的香灰倒撞了下来。谢慕华这才像是被惊醒似的,抬起头来看着满座部下,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上京的探子回来的密保。最近的半个月之内,韩德让有五个晚上没有回家过夜!

    这太正常了,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明白着有什么不正常的。作为一位大臣,偶尔办公通宵,或者去花街柳巷去游玩一番,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居然被谢慕华当成一件事情来讨论来了。

    谢慕华看到众人的脸色,微微一笑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这五天来,韩德让没有在南院,也没有在你们想的那些花街柳巷里。他是在皇宫,探子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韩德让,是在太后寝宫里!

    丑闻,绝对的丑闻,作为被汉人长期孔孟大道输出的臣子们来说,就算是目不识丁的大将也知道,皇帝刚死。皇后就和别的男人一起过夜,这是皇室不可容忍的丑闻。而且,若是汉人的话,别说跟别的男人一起过夜了,就算是跟大臣交往的多了点,闲言碎语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契丹人,到底是蛮族啊,居然能干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一时间,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群臣都雀跃了起来。

    相公,这件事,对我们大宋极为有利,萧燕燕她不守妇道。耶律贤尸骨未寒,她就和朝中大臣搞上一起。这样的丑闻,咱们应该抓住机会大做文章。把这个女人钉死。曹琮想也不想就站起来说道。

    诸将纷纷点头,显然是对年轻的曹琮这个判断十分支持。可是谢慕华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丑闻?在宋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可是在辽国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要说历史的话,后来的耶律隆绪简直就是把韩德让当自己亲爹在供着。萧燕燕壮烈了之后,过了一年半,韩德让也要牺牲了,耶律隆绪和他的皇后几乎是衣不解带的伺候韩德让。这像是一个男人对他的干爹的模样吗?契丹这个民族已经在历史中消失了。谢慕华只能推断为,契丹人对于贞操观念完全没有概念!

    而且,耶律隆绪的未来老婆好像不是韩德让的侄女就是外甥女,这样的关系,又怎么能用丑闻来形容呢?但是谢慕华并不准备跟自己的部下解释这么多,只能简单的说道:契丹人是蛮夷,他们的观念和我们不同。在我们大宋认为是丑闻的事情,在他们那里或许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男人死了,女人改嫁而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得他们去吧!我只是在愁一件事情!

    呼延丕显接口道:相公为何事烦恼?

    其实还是这件事。耶律隆绪今年只有十二岁而已,就已经登上了大宝。他知道皇权要稳固,就要拉拢文武重臣,所以他才会把和耶律休哥、耶律斜轸结拜的那一场戏演出的那么完美。现在他娘为了要拉拢韩德让,不惜自荐枕席。难道耶律隆绪就真的受得了?谢慕华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人、女人、皇帝三种人。耶律隆绪虽然是个皇帝,但是谢慕华并不想把他归入皇帝这一类别,毕竟这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不久前才刚刚登上大宝的。应该还没有被皇权给熏陶的变了心智!

    杨刚正侧着脑袋看着谢慕华的脸色,忽然轻声笑了起来,插口道:相公,要是在下猜得不错,您是准备派人在上京散布这个消息,说得能有多不堪就有多不堪吧?

    谢慕华点了点头:怎么说我都想好了。归根到底,耶律隆绪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本能。要是上京城处处都在诉说他娘每天晚上跟别的男人睡觉的故事。我很想看看这位小皇帝会不会做出点事情来。他只有十二岁,无论他有多天才,十二岁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形成自己的思想,应该是很好影响的!

    他娘每天晚上跟别的男人睡觉的故事?这句话是粗俗了点,关定邦眼珠一转道:其实相公这么说也行。无非就是编故事嘛,就说韩德让掌握了上京宿卫大权,然后胁迫萧燕燕必须从了他,不然的话,就要以她的儿子,也就是耶律隆绪的性命作陪。无论事实是不是如此,耶律隆绪那个小孩子却是怎么也受不了的!

    老关,你学坏了!杨延彬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不过,这个办法真的不错。我也以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言论!

    对,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在咨询达的年代,敌对的国家可以抓住对方的一点小辫子大做文章。一点点贪腐可以夸大为整个政权的垮台,一次错误的施政就成了对方猛烈攻击的把柄。就比如说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那点小事。其实在米国那样的国家来说,算得上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最后就是把这一代帝王给搞臭了,搞得差点下台。舆论,有的时候一点力量都没有,有的时候又充满了力量,这就要看,掌握了舆论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让上京的探子散布谣言并不是很难,让这些言论传到宫中也不是很难。问题是怎么把事情给搞得越复杂越好?把真相给彻底掩埋起来,让任何局外人都看不清楚。这才是大问题。谢慕华有些头疼。

    其实,即使是在古代,舆论战也不是没有先例,比如在敌国散步某某大将将要造反的言论,这样老套狗血的桥段,居然还可以屡试不爽。谢慕华现在想要去激怒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看看他对这件事的反应,却又要保着他。因为萧燕燕不仅仅是耶律隆绪一个儿子,要是惹恼了这位辽国太后,废帝立新君并非是做不出来的事!

    毕竟,耶律隆绪才是刚刚上位,自己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培养出来,对于这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萧燕燕想要废了自己的儿子,绝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难。要估量萧燕燕这样一个女人就绝对不能以一般的常理去推测。

    这是一个掌握了偌大的辽国许久,打得宋真宗签下澶渊之盟的强大女主。

    她的心性之坚强,对局势判断之准确,都不是常人可以推断的。

    上京那边的事情!谢慕华顿了顿,眼光在一群部下面前扫了一圈,盯着杨刚正,淡淡一笑:全权交给你去办。

    我?杨刚正一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谢慕华只是隐晦的答了一句,便将他的问题堵死在肚子里。

    相公!杨延昭站起来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我一直想说,既然现在大军的军饷已经分下去了。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将禁军撤回去。咱们老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都可以。难道真的能拖一年两年?末将愚钝,还请相公示下!

    谢慕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不用拖一年两年。

    还有一点!谢慕华也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修长的长袍将他这些年来锻炼的颇为健壮的身形表露无遗:任何时候,都要将你们手中的军队做好作战的准备。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要的是一支绝对服从的军队。任何不同的声音,都会被我踢出去。明白吗?

    诸将知道谢慕华的意思,这是要一支完全打上谢慕华烙印的军队,从将领到官兵都是一样,只有绝对的服从才能取得这位如今在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的信任!

    明白!诸将凛然从命!

第三十三章 赐

    辽国的皇帝耶律贤刚刚死去不久,上京城里还笼罩着一片悲凉的气氛,在上京生活了许久的百姓,想起这位颇为仁爱的君王,不免有些伤感。是以,上京城的宵禁令执行的格外轻松。这本来是韩德让为了打击那些怀有异心的王族和大臣采用的招数,却被上京百姓自自觉的行动了起来。

    寂静的深夜,月明星稀,偶尔有飞鸟经过皇宫的上空,在那飞檐之上停留片刻。一道道深深的宫禁,此刻看起来却有几分肃杀的意味。

    坐落在后宫的太后寝宫里却是另外一番风景,萧燕燕一头乌黑的长披散在身后,却把雪白的肌肤衬映的分外撩人,丰腴的胸口紧紧的贴在韩德让的身上,细细渗出的汗水,却带着几分旖旎的味道。萧燕燕轻轻的喘着气,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蜷缩在韩德让的怀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少来太后寝宫的好。韩德让忽然说出这句大煞风景的话来。

    萧燕燕脸色渐渐变冷,用雪白的锦被裹住了身体,坐了起来,冷冷的说道:上京都在我们的控制中,你又怕什么?契丹人和汉人的风俗不同。哪怕是我下嫁于你,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可是我早就已经成婚了!韩德让苦笑一声,把枕头朝后放了放,靠在床上,看着屋顶,长叹一声道:我都成婚很多年了。哪怕你现在愿意嫁给我,怎么嫁?什么名分,难道让堂堂大辽国的太后嫁到韩家作妾?再说,这些日子我没有回府,上京城里不知怎地,多了许多谣言。说得似模似样。就算你我不在乎,可是上京那么多百姓,他们的心中却又是如何想的呢?

    萧燕燕闭上了嘴,无比优美的嘴唇被雪白的银牙咬着,瀑布般批下来的长挡住了半边脸,让韩德让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这一对老情人,在耶律贤死后,看似很自然的走在一起。其实其中的缘由颇深。

    韩德让汉人出身,尽管三代都在辽国,并且为契丹王室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是汉人就是汉人,千年之后,米国建国数百年只不过才出了一位黑人总统。契丹人三代就能接受汉人了?难!韩德让的确是对萧燕燕还有一些余情。少男少女时代纯真的感情是最难以忘怀的。这不过是稍加接触而已,旧情复炽的很快。不过,对于韩德让来说,自内心深处的想法,并非如此。

    他以一个汉人掌握上京大权,数百名契丹王族的生死操于手中,时间久了,怎么能不招人嫉恨?韩德让就算再自负,他也明白,这天下始终是契丹人的天下。自己不可能安枕无忧到最后。除非除非可以抓住一块免死金牌。而萧燕燕,就是韩德让最好的免死金牌。和辽国太后一起,哪怕是将来耶律隆绪成*人了,又或者是其他大臣掌权了,自己都不会有生命之忧。

    韩德让的这份心思,其实并不能瞒过聪慧的萧燕燕。的确,萧燕燕对他也有几分少女时代的情谊。可萧燕燕看中的是权力,是大权在握的感觉。韩德让,是一个可以帮助她掌握契丹政权的难得人才。对于这样的人才,萧燕燕不惜以身相许。

    这,在汉人朝廷看起来是极为犯忌讳的事情,在契丹人的眼里却是理所当然的。男人死了,女人改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了,那些契丹人把女人送来送去也很正常。更加不会去理会萧燕燕到底要改嫁于谁。只是,韩德让说得对,他毕竟是有妻子的人,堂堂大辽国的皇太后,绝对不可能下嫁给一位大臣作妾。

    萧燕燕的脸上掠过一丝杀机,冰冷的双眸里满是寒意。只是她身侧的韩德让却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

    上京的人,要说什么就让他说去吧!我萧燕燕做事,从来不去考虑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光是说,能有什么用?萧燕燕不屑的说道。的确,光是说的话,一点用处都没有。哪怕满上京的人都在说,只要皮室军进了上京城,所有的人都会闭嘴。没有人会以为自己的嘴皮子比刀硬!

    可是皇上韩德让试探着问道,他的身体悄无声息的从萧燕燕的身旁挪开了一两寸。只是这一两寸的距离,就让本来挨着的两个人中间出现了一条难以觉的缝隙。

    萧燕燕头也不回的说道:皇上还小,他会明白的。契丹历来的传统就是如此,他也不会介意的。你不用想这么多!

    韩德让索性闭上了嘴巴,萧燕燕看着窗外微微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淡淡的说道:天快要亮了,宫门就要开了,你还是收拾一下,准备出宫吧!

    韩德让点了点头,支撑着床边坐了起来,一件件捡起丢在床边的衣服穿了起来。他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是身体看起来依然很健硕,长期在马背上颠簸,让韩德让的腰腹一点赘肉都没有,反而有着年轻人都羡慕的强健肌肉。修长的长袍裹在韩德让的身上,将他的身形湮没在其中。萧燕燕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看着韩德让的背影,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

    在太后的寝宫中,胡乱洗了把脸,韩德让觉得自己的脑袋略微清醒了一些。萧燕燕也已经穿衣起身,将彻夜伺候在偏房的宫女叫了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韩德让恭恭敬敬的对萧燕燕施礼道:太后,臣先行告退了!

    别急着走,反正天马上就要亮了。在宫里用过早膳再走也不晚。萧燕燕指了指靠在墙角的椅子:坐吧,已经吩咐下去了,一会儿早膳就送来了!

    韩德让顺从的走到墙角坐了下去,萧燕燕亲自将笼着宫纱的灯点着,轻移莲步,将灯送到了桌子上,看着韩德让说道:一会儿送来的挺多,咱们两个人也吃不完。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几个大碗,带回去赐给你的夫人吃吧!

    韩德让不疑有他,谢过了太后的恩典。

    天色渐渐大亮了,遥远的东方,一抹亮丽的光芒从地平线射了出来,照耀在那些已经有些残败的枯枝落叶上,又为他们增添了几分生机。韩德让自己亲手拎着装着早膳的食盒走出宫门。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们看到韩德让,个个肃然起敬,他们都知道这位高官现在和太后的关系。虽然契丹人不重视这个贞操的观念,但是他们也明白,韩德让将来是要把握辽国大权的。这样的人物,得罪不得!只是,为什么今天早上韩德让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难道是昨天晚上为了伺候萧燕燕而操劳过度?

    这些侍卫当然不敢取消韩德让,目送着大辽的南院枢密使大人走出宫门。韩府的人早就在宫门外等着接自家大人回家了。一看到韩德让走出来,韩府的下人便手忙脚乱,急匆匆的要接过韩德让手中的食盒,却被韩德让冷冷的制止了。一个虽然看起来很精致,却其实很笨重的食盒,拎在手中的确不是那么方便,韩德让也不介意,单手提着食盒,在马背上一按。便翻身上了马。

    皇帝还小,今日太后已经说了,韩德让可以不用上朝。南院的事,反正还有南府宰相来处理。也不用他操劳过度。韩德让呆呆的坐在马背上,前方自然有韩府的家人引着马儿朝家中走去。

    一转眼,韩德让似乎回到了自己还少年的时候,骑着骏马,带着明眸皓齿的萧燕燕策马奔驰在嫩绿的草原上,手把手教她射箭,萧燕燕那柔软的身体,带着芳香的秀,似乎还在他的身边回味。

    曾几何时,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咬着草根,那个小妹妹一样的女孩也像昨天晚上这样,趴在自己的怀里,摸着自己脸上已经有些硬邦邦的胡须,狡黠的忽然拔去一根,让韩德让疼的痛不欲生,一把将她揽了过来,可是看着那张秀丽绝伦的脸蛋,又怎么也舍不得责骂于她,只得壮着胆子,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满含深情的看着她带着娇羞的红晕香腮。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也是那么快就消失不见,一道入宫的旨意,击碎了韩德让所有的梦想。他怒气冲冲的冲到萧燕燕的家里,怒吼着找到萧燕燕。没想到,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对着铜镜,缓缓的说道:你走吧,我们缘尽于此!

    缘尽于此?那么深的爱恋,那么缠绵的岁月,一句缘尽于此就全部结局了?韩德让不相信,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为了萧燕燕,他一直没有婚娶,甘愿等着这个心爱的女孩长大。那一天,上京的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都知道皇帝要立皇后了。可是,上京城却有一位伤心人,在自家的花园里,喝到烂醉,指着天空痛骂了半宿。

    韩德让也曾经恨过,为什么自己不是皇帝,那样的话,他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夺走。只是,后来,韩德让渐渐的看明白了。萧燕燕并不是被耶律贤夺走的,她是被皇权夺走的。对于她来说,情爱或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又或许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的权力,是不是能得到!

    摘过一朵小花带在萧燕燕的头上,那样的纯真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韩德让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手中的食盒,忽然觉得这个食盒有千钧之重。

    走在马前的家仆,看到老爷的脸色不善,知趣的闭上嘴巴,只管引着路。天色只不过是刚亮而已,街上的行人稀少,偶尔还会遇到在路上巡逻的宫帐军。那些壮健的契丹勇士,整整齐齐的对韩德让行着礼,目送这位大辽的高官。

    一切的一切,在韩德让的眼里都视若无睹。就在耶律贤大婚之后不久,韩德让也成婚了。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是他无所谓,没有人能够取代萧燕燕在他心中的地位。哪怕这个女人貌美如天仙,又或许是貌丑如无盐,都不会让韩德让有任何感觉。到了他的地位,身边缺的不是女人,缺的是自己爱的女人。

    那位韩夫人,嫁入韩府之后,一直做着一位妻子的本分,尽管她没有得到韩德让的爱,至少她赢得了韩德让的尊重。将韩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会让韩德让因为家事分心了国事。她虽然没有萧燕燕那样的绝代容貌,可也是一位端庄秀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她虽然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才华,可她一样将韩德让的儿子们管教的出类拔萃。

    那是我的妻子!韩德让苦笑一声。

    马儿已经走到了韩府的门口,韩府的家人们将韩德让迎了进去,熟悉的叫声响了起来:老爷回府啦!快去准备热水给老爷梳洗厨房已经做好饭了吗?趁热端出来

    韩德让面无表情的拎着食盒走进了后堂。

    韩夫人已经穿戴整齐,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这位看起来略显瘦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跟谁过夜的呢?整个上京城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但是这位女子选择了忍。她知道,若是韩德让这么做了,必然有他的理由,最终还是为了整个韩家。对方是太后,自己能怎么样?带着一群夫人打到皇宫去高呼抓住狐狸精?

    老爷回来了?韩夫人笑吟吟的款款走了过来,看着韩德让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她的双手十分熟练的搭上韩德让的肩头,轻轻的揉捏着他的肌肉,感受着那温热的皮肤在手下的轻动,轻声说道:今日还去上朝吗?

    不去了!韩德让淡淡的说道,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宫里赐的菜,太后赏给咱们的!

    那我马上命人准备碗筷。韩夫人提高了声调,对着门外叫道:来人,从厨房拿两副碗筷来。老爷就在这里用膳!

    过不一会儿,腿脚麻利的韩府下人就将干净的碗筷送到,在桌上摆好。打开了食盒,只见几大碗菜放在里边,辽国人的伙食虽然没有汉人那么讲究,可毕竟是宫里御赐的。也是极为精致了。光是色香味,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韩夫人笑道:自从去年入宫去吃了一次御膳房的菜之后,好久都没有尝过御厨的手艺了。倒还真有些念想。

    韩夫人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却看着呆呆的韩德让道:老爷,你怎么不吃?

    哦?韩德让如梦方醒:我,我已经在宫里吃过了。你吃吧。宫里赐的

    韩夫人答应一声,伸出筷子,夹了点菜,正要送入口中,忽然听到韩德让说:等等!

    呃?韩夫人放下筷子,只见韩德让脸上的汗水滚滚而下,这时节已经是深秋,居然能出一身汗,这也是极为罕见了。韩夫人关切的问道:莫非是感染了风寒?

    我没事!韩德让沉默了许久,拉着韩夫人的手:这几日,我在宫中,想必你都知道吧?

    韩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停滞了,低声说道:我知道,老爷,你不用说这些。

    我韩德让叹息一声:我有许多对不住你们母子的地方,但是希望你们能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韩家。韩家是汉人,想要再契丹永远立足下去,总是要有一些非常的手段。还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老爷韩夫人的眼眶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快吃吧,快凉了!韩德让指着那几大碗菜。

    韩夫人擦去泪水,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饭。韩德让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位妇人的食量并不大,只是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侧过头看着韩德让道:老爷,为何你一直看着我?难道我今天的妆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韩德让看得清清楚楚,韩夫人眉宇之间已经泛起了一层黑气,只是她自己还未曾觉罢了。这是什么样的毒?居然如此强烈!

    老爷,我头好晕韩夫人想要站起来,忽然脚下一软,扶着桌子直直的滑到地上,,腹中绞痛,眼耳口鼻齐齐出血。她似乎直到这一刻才知道生了什么,却咬着牙看着韩德让,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我说过,是我对不起你们!韩德让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却没有去搀扶自己的妻子。

    我拿到食盒,就知道里边一定有问题。可是我没有选择。若是你不吃。我们韩家就可能会有灭顶之灾。我不能用整个家族来为你冒险,我知道你为韩家做了太多事。我也不想这样。你放心吧,我会给你风光大葬的!韩德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无情且无义!

    韩家韩家韩夫人无力的看着韩德让,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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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这个冬天不好过

    啪!一只精巧的瓷杯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只是滚了几滚,却没有粉身碎骨,里边的茶水将雪白的羊毛染的一片黄澄澄。

    年幼的皇帝怒气勃勃,伸手就要拍向厚重的实木桌子,却终于强忍着怒气,咬牙道:这件事,究竟传到什么样子了?

    耶律隆绪的面前跪着两名侍卫,这两名惊慌失措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牙关打颤,天子一怒果然不同凡响,又岂是两个小小侍卫担当得起的?这两个侍卫还是被耶律隆绪叫出宫去打听外边的消息,他们知道耶律隆绪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但是他们更怕的是,这些关于皇室的谣言,会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说!耶律隆绪恶狠狠的盯着这两个倒霉的侍卫。

    到底有人胆子大,一个侍卫壮着胆子说道:陛下,这些坊间的谣言,做不得准。陛下龙体要紧,还是不要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怒了!

    琐碎?耶律隆绪自嘲的笑了笑。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搞鬼。韩德让的妻子死了。对外说是暴病身亡。虽然有很多大臣心里都能猜出七八分,可是没有人有证据,谁又敢在韩德让和萧燕燕的身后乱嚼舌根子?但是,坊间已经传开了,那些话语说得格外不堪入耳。又说是韩德让和萧燕燕在耶律贤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勾搭成奸。又说是萧燕燕为了达到长期霸占韩德让的目的,毒杀了韩德让的妻子。传言愈演愈烈,将萧燕燕几乎说成是一个下半身动物。又将韩德让描绘成一个精.虫上脑的大臣形象。

    其实,萧燕燕是不是和韩德让生了什么关系,对于契丹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被这些传言一说,就完全变了味道。将契丹王室染得一团漆黑,而这些八卦段子,让每一个王族的成员都怒不可遏,却毫无办法。老百姓已经开始学着把这些段子当成每天饭后茶余的必谈。

    朕不得不怒啊!耶律隆绪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他毕竟已经坐上了辽国皇帝的宝座,在这个位置,他才是天子,他才是整个辽国的统治者。任何可能动摇到他的根基的言论,都必须抹杀下去。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是汉人说过的话!其中一名侍卫好歹念过几天书,掉了个书包。

    耶律隆绪冷眼看着这个不识趣的侍卫:朕说过要堵住天下人的嘴了吗?你们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的都是什么。马上吩咐下去,朕要去太后寝宫!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这,难道是辽国的皇帝要和太后正面冲突了吗?那样的结局让这两个小人物不寒而栗,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不敢再想。耶律隆绪已经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宫殿,侍卫急忙爬了起来,跟在皇帝的身后,一群太监宫女都跟了上来。摆开了皇帝的仪仗,朝太后寝宫走去。

    萧燕燕没有在妆扮自己,也没有在对影自怜。她正忙着处理如山的公文,南院那里来的最新军情,北院那里的部族动向。契丹是个大国,正因为大,各个地方的事情都要处理。眼下已经到了深秋,再过就是冬天。谁也不敢预知老天爷的事情,今年,大漠是不是会出现雪灾?一旦出现灾情,那朝廷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去拯救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子民?宋人会不会有新的动向?谢慕华那厮在雁门关,满城又被李继隆给守得密不透风,想要去宋境劫掠一番补充一下国库,也是行不通了。而朝中许多大臣被韩德让给去了职,王族管辖的事情也不少,这些空白都要马上填补上来,不能让大辽国这台机器出现不能运转的局面!

    萧燕燕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抚上额头,轻轻的将两边的太阳穴按着。那些知根知底的宫女,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站在太后的身后,给太后温柔的捏着肩膀。她们伺候了半天,知道萧燕燕已经足足三个时辰都没有站起来过,一直埋头在如山的文案之中。这样的勤政皇太后,实在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皇上驾到太监的喊声尖锐而又怪异。萧燕燕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采。一个稚气未脱的皇帝,大步走进了太后寝宫,满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耶律隆绪对着萧燕燕拜道:参见母后!

    起来吧!萧燕燕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耶律隆绪站了起来,冷声吩咐道:其他人都出去吧,朕和母后有事要谈。

    宫女和太监们哪里还敢停留,急忙收拾了东西,一溜烟的从寝宫跑了出去,方圆五十丈之内都不敢有人停留。耶律隆绪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契丹人体魄强劲,他身材已经快和萧燕燕一般高了,膀大腰圆,显得极为健壮,脸上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了帝王的威严。耶律隆绪看着自己的母亲:太后,可知道近来上京城里传说的话语?

    知道!萧燕燕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又怎么样?

    耶律隆绪到底还是个孩子,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彻底爆了,嘶哑着嗓子吼道:母后,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已经是大辽国的皇帝了。我知道,什么事情我都知道。韩德让现在每天都要进宫,夜夜都在太后寝宫过夜。宫中的侍卫、太监、宫女,没有人不知道。许多人都在背后说三道四。现在就连民间都已经传开了。还说你们合谋毒杀韩德让的妻子。母后,孩儿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只有在萧燕燕的面前,耶律隆绪才不用一口一个朕的说话。那是他的母亲,这一张小脸已经激动的有些扭曲,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开始跳动,耶律隆绪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萧燕燕淡淡的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意思。韩夫人,是我命人下的毒。她是我的障碍,我必须要扫除她!

    母后,你就这么缺男人吗?耶律隆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叫了起来:父皇还尸骨未寒,你就在太后寝宫乱来。韩德让他到底是个汉人,你是万金之躯,他怎么配跟你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萧燕燕已经快步抢到耶律隆绪的面前,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那张带着怒气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萧燕燕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是皇帝,可是你已经会做皇帝了吗?

    萧燕燕转身从桌子上抽出一份奏折,扔在儿子的面前:你看看,这是南京的奏折,那里今年粮食欠收,大辽国有数百万子民要吃饭。南京是我们大辽国控制之下,唯一可以产粮的地区。粮食已经欠收了,大漠的牛羊今年却感染了瘟疫,不知道死了多少,肉也吃不得。看今年的天象,司天监预测冬天会有雪灾。我来问你,大辽国的子民,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去?朝廷拿什么养活他们?

    说,你是皇帝,你来告诉我!萧燕燕一旦怒,就算是百炼精钢也要化成绕指柔。更别说是在她的积威下长大的儿子。耶律隆绪长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你不会?萧燕燕嘲讽的笑了笑,又取过一份奏折,打开来念道:之前查北府二十三名官员意图不轨,其中十一人已经判了斩立决,夷三族。另十二人充军。这二十三个官位,你告诉我,要谁来做?

    耶律隆绪依旧是长大着嘴巴,看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

    萧燕燕的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走到耶律隆绪面前,用她温热的手掌摸着儿子的脸庞,缓缓的说道:皇上,你要知道,治理天下,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像这样的公文,是你每天都要面对的。你不能错。你一旦错了,大辽国可能就要饿死许多百姓,就会有许多力不能及的官员坐上高位。他们造成的危害,十分可怕。你必须要学着处理。母后只是暂时在代你处置。等你长大了,大权肯定是回到你的手中!

    母后是一介女流,只想看着你长大,在龙椅上坐的稳稳当当的。把大辽国千秋万载的延续下去。把我们的疆域扩展到天涯海角。让南方富饶的田野种上我们大辽国子民需要的粮食。让北方广阔的大漠,成为大辽国的铁骑驰骋的天地。萧燕燕温柔的说道:皇上,可是,现在你的肩膀还不够坚强,你还不能挑起这副担子。

    那,母后耶律隆绪显然吃不消萧燕燕这样打一巴掌再给几个蜜枣儿的招数。

    萧燕燕苦笑一声:母后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挑起这副担子。你要知道,休哥和斜轸,是我们大辽国的两大支柱。有他们两人在,大辽国就不会被人打败。他们站在你的身边,就是你龙椅下的两支椅腿。另一支椅腿,就是你的母后。我会全力支持你。而还有一支关键的椅腿,是韩德让!

    不要以为韩德让没有什么本事!萧燕燕叹息道:当初赵光义二十万大军围攻幽州,要不是韩德让拼死守住了幽州城。如今宋军占据幽燕,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大辽国怎么可能还有现在的优势?论文论武,韩德让都是难得的人才。要不是他返京之后,迅帮助母后控制了上京的局面。你是不是能稳稳的坐在龙椅上都不好说!

    我不相信!耶律隆绪反问道:我还有休哥,还有斜轸,他们拥戴我,谁也反不了!

    你错了!萧燕燕知道自己的儿子还小,对政治理解的还不够深厚,便苦口婆心的对儿子说道:休哥也好,斜轸也好,他们和我们一样,是纯正的契丹人,他们也是王族的成员。王族争夺皇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年,你的父皇,也不是皇位的继承人。但是他抢先一步登上宝座,你才能有今天。如今,你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蠢蠢欲动。当王族开始争夺皇位的时候,休哥和斜轸未必会有什么异心,可是他们的部下就难说的很了。所以,我不能完全依靠皇族来巩固你的龙椅,我需要一个汉人来做这件事!

    韩德让不同,他是汉人,正因为如此,他可以对那些不服你的皇族痛下杀手。你让休哥一夜之间砍二百多位皇族的人头,他未必做得到,因为那些人是他的叔伯,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子侄。尽管他是忠心与你的。可是他也不敢保证一定就能下得了手。那些有异心的皇族不杀,你的宝座就不会稳。用人,就要用在最适合的地方。我不准休哥和斜轸进京,只准他们在外围给上京造势。同时,用韩德让来巩固上京。这才是最佳的选择。萧燕燕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明白了吗?

    朕知道了!耶律隆绪显然渐渐恢复了当皇帝的感觉,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若是让休哥和韩德让调换个位置,上京就很可能会大乱。朕的帝位便来的不是那么容易了!

    嗯!萧燕燕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说道:宋人还在虎视眈眈。若是辽国内耗的太厉害,他们必然会乘虚而入。不说取得多大的战果,一旦被他们拿下幽燕,我们辽国的处境就尴尬的很了。所以,上京一定不能形成太大规模的内耗。

    朕懂了!耶律隆绪眼珠一转,还是把话题绕到了最初:可是,为什么母后要杀死韩夫人呢?

    她是要死的,韩德让与我有旧,我嫁给他,是心甘情愿的。契丹的规矩就是这样。母后可以改嫁。一来,了却了当年的心愿,二来,韩德让会成为你龙椅下最坚实的椅腿。你要记住,一切为了辽国。萧燕燕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耶律隆绪。

    一切为了辽国!耶律隆绪重复了一遍母后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上京的谣言,十有**是谢慕华搞出来的,这个汉人实在让人很头疼。母后也知道坊间的谣言实在不堪。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总不能有人说就杀吧?谢慕华这个人的心思,母后到现在也捉摸不定,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别人不知道的?他凭什么就以为自己一定能击败赵德昭?萧燕燕的秀眉拧在一起。

    耶律隆绪也摇了摇头:朕也很奇怪,赵德昭是皇帝,手下有庞大的禁军,有无数官员,又有举国的资源。怎么会奈何不了一个大臣?谢慕华此人必有不臣之心。大辽国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而进取。母后,咱们何不试着招降谢慕华?若是他拥雁门关而投,大辽国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南朝关隘啊

    皇上,不要想得这么简单,谢慕华官封少保,在宋朝已经是位极人臣。来辽国,咱们给他什么?封王?就算给他封王,又给他实权吗?给不了,他是不会来的。就像做买卖似的,咱们根本开不出他想要的价钱!萧燕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在宋朝已经得了不少军心和民心,听说江南的百姓到现在还拿谢慕华和如今的安抚使相比,这一比不打紧,简直将现在的安抚使给比的一无是处。可想而知,当初谢慕华在江南是如何收买人心的了。江南,是宋朝的赋税重地。那里的民心所向,很大程度上就可以决定朝局的走势了!

    一旦他献了雁门关,就成了叛徒。辛辛苦苦打造的形象毁于一旦。不再见容于天地。这样的亏本买卖,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呢?萧燕燕叹息道。

    耶律隆绪的声音渐渐变冷:朕知道,谢慕华将五万大军放在关外,不如命北院大王出兵,趁谢慕华不备,将他的五万大军给吃下去。让他腹背受敌

    休哥?他已经在谢慕华手下吃过一次亏了!萧燕燕缓缓的摇头道:休哥是帅才,可他不够谢慕华狡猾,不够谢慕华阴险,也不够他无赖。想吃掉谢慕华的五万大军。难。若是我猜的不错,谢慕华应该是将这五万大军当做幌子,就像是乌龟一样,躲在壳里,我们的大军一到,他就马上缩回关内。跟着就朝赵德昭要钱要兵!赵德昭又不能不给他,因为大辽的大军已经到了。算到最后,成了我们帮谢慕华了,那多不值得?

    那母后的意思是?耶律隆绪问道。

    萧燕燕遥望着宫外的浮云,雪白的脸庞平静无波,淡淡的说道:等,等到谢慕华和赵德昭闹得不可开交,闹得筋疲力尽,我们再去收拾残局。皇上,我们等不了太久。无论是谢慕华,还是赵德昭,都已经快要忍不住了。这个冬天,注定不是这么好过的!

第三十五章 文死谏

    漫天飞舞的雪花肆无忌惮的飘落下来,将天地之间装点成一片银白,光秃秃的树丫上堆满了积雪,无力的伸展着,在寒风中颤抖着,似乎要将这漫无边际的寒意驱走。雪地上两行车辙渐渐模糊,飘扬的大雪,将刚刚压出来的车辙掩埋,转眼之间只有两道依稀可辨的痕迹留在大地上,就像是大地的伤疤。

    车辙前进的方向是开封府的西门,走近城门,来来往往的人便多了起来,那些冒着严寒来开封府里讨生活的百姓,将手缩在袖子里,将脖子裹得紧紧的,生怕有一丝寒风吹进去。无论是卖炭的、卖油的、卖菜的还是行走于各个城市之间的商人,脸上都几乎看不到什么笑容。一切只因为城门口贴出的一张告示。

    这张告示写的其实是每朝每代都会公布的事情。皇帝要立太子了。而赵德昭选定的太子是他的二儿子,偏偏这个二儿子的名字很有趣。翼王赵惟吉。

    朝中的大臣们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赵德昭有长子,名叫赵惟正。而且,赵德昭的身体一向挺好,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何忽然要选太子?选太子也就罢了,不选大儿子,偏偏选了二儿子。这对于大臣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大宋的第一次帝位传承就闹出了斧声烛影的典故。第二次帝位交替,却是赵光义死在幽燕之战,赵德昭在谢慕华和赵普等人的支持下,血洗了开封府,清除异己,这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而现在立了次子赵惟吉,长子是不是会服气,这就难说的很了!

    眼下,这些皇子们的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赵惟正和赵惟吉只不过才十来岁年纪,应该还算得上是个孩子。可一下子把皇位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诱惑丢在这些孩子的面前。让这些本来应该亲密无间的兄弟要如何相处下去?

    开封府里的百姓都知道,在皇城之外,二百多名官员跪在宫墙之外,求赵德昭收回成命。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立储应当立长,为何要立次子?嫡长子的继承制乃是古往今来的天理。赵德昭一句话,让赵惟吉成了太子,无论如何,这些大臣们也受不了。

    雪依旧飘飘摇摇的下着,跪在宫墙外的大臣,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一般,身上堆积了厚厚的白雪,被他们的体温融化,衣衫都已经湿透。外边的官服、里边的棉袄,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严寒之下,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结冰,可是这些坚持的大臣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硬着头皮,跪在宫墙之外,声称,若是皇帝不收回成命,这些大臣宁愿死在这里。

    小太监一溜烟的跑进去皇宫汇报去了,棉鞋下边沾满了雪,这个小太监跑得太过于心急,脚下一滑,在御书房的门口摔了个仰八叉。赵德昭看着有趣,唤道:快起来吧,在这儿摔跤,像什么样子?

    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爬了起来,低声说道:皇上,外边那些大臣都已经从寅时跪到午时了。外边风雪太大,寒冷无比,有几位老大人只怕都已经撑不住了。听说,御史台和三司的部分官员也会陆续赶到,都要进谏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

    哼!赵德昭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奏折重重的合上,拍案而起,将一旁伺候着他批阅奏折的太监宫女吓得半死。赵德昭走了几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冷笑道:一个个都有天给做胆么?朕要立谁,难道还要过问他们?难不成,要朕把皇位传给德芳,将来德芳再传给惟正,惟正再传给惟吉才是正道吗?真是笑话!

    小太监都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们知道皇帝心中的怒火从何而来,说到底还是赵光义当初搞出来的那个金匮之盟惹的麻烦。赵德昭虽然靠着谢慕华血洗了开封府坐上皇位。可名义上,还是引了金匮之盟。也就等于变相承认了金匮之盟的法律效力。如今大臣们抬出来的嫡长子继承是一个道理,其实,暗地里,赵德昭最怕的是,有人引出金匮之盟,说皇位将来应该传给赵德芳。

    如果不是为了堵住群臣的嘴,赵德昭也不至于马上就把太子给确定下来。他也没有办法,赵惟正虽然是长子,但是为人刚愎自用,年纪小小就已经轻浮无比,傲慢无礼。而且更要命的是,赵惟正的身体很差,或许是当初王皇后怀着他的时候动了胎气,这位长子从出生开始,大病小病就没有断过。让赵德昭很是无奈。

    赵惟吉就不同,年纪虽然小了点,却是乖巧懂事,又是喜爱读书,又颇爱武艺,深得赵德昭的喜爱。所以要立太子的时候,赵德昭想都没想,就指定了赵惟吉将来继承自己的皇位。可是怕什么就有什么事。赵德昭的眼线回报,在西京的赵德芳,似乎得到了某些方面的支持,想要引出金匮之盟,证明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赵德昭还没来得及头疼,外边的大臣又来了一出,就算不用金匮之盟,也应该立长子的戏码。

    西京那边,到底是哪些混蛋在跟朕捣鬼?赵德昭知道这一次绝对不是谢慕华,因为谢慕华远在雁门关,而且西京那里,当初谢慕华为了取信于自己,从来就没有和赵德芳联络过,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地下,都绝对没有接触。现在西京洛阳,已经处在赵德昭的严密监视之下,更加没有现有谢慕华在那里蠢蠢欲动的痕迹。

    那到底是什么人呢?赵德昭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就不去看那几个紧张无比的小太监。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这些事情。可是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个头绪。便随口唤过一名小太监:吩咐御膳房准备好姜汤,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着好了。要是哪个倒了,就要禁军将他们扶到前院来,用姜汤灌了,找马车将他们送回家去。这些人,一个个脑子里都读书读糊涂了。

    是,皇上!小太监急忙跑了出去。

    那辆结实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开封府,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若是不急着赚钱开锅的话。十有**都窝在了温暖的房子里,烤着炭火,一家几口人说着闲话,喝点热酒,吃几口小菜。马车在宽敞的大街上慢悠悠的走着,走过州桥,走过御街,远远的便能看到宫墙外跪着的那些大臣了。

    车厢里一个人静静的掀起窗帘,一股凛冽的寒意卷进了车厢里,让那位女子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看着宫墙外跪着的那一群人,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一招棋,步步为营,果然是把赵德昭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赵德昭以为这件事和谢慕华无关,其实他错了。有关,只是谢慕华从来没有亲自和赵德芳联系过,他是吩咐小周后那边的人手,暗中搭上赵德芳。这一条线,谢慕华从来没有管过,也没有问过,他相信小周后的本事,一定能把这件事给办妥了。所以,到了如今,谢慕华只是给了小周后一句话,让她告诉赵德芳,无论如何,他还有金匮之盟在手。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这一张护身符。

    在西京等于被软禁一样的赵德芳,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是忘记了金匮之盟,而是他知道,金匮之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赵德昭当初是可以引金匮之盟,可是赵德昭不也一样把卢多逊一系的官员杀得片甲不留么?没有那些老将的支持,没有谢慕华身先士卒来到开封府给他开路,他这位哥哥就能登上大宝?开什么玩笑?

    现在的赵德芳,要兵没有兵,要权没有权,要钱更是没有。只有烂命一条。朝中凡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官员都懂得不要接近赵德芳的道理。他虽然不是皇帝,却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而这一次,小周后转告这句话给他的时候,赵德芳一点都不激动,只是苦笑着反问道:难道要我一个人走到皇宫的门口,喊道,官家,按照金匮之盟,你应该立我为皇太弟吗?那我岂不是找死?

    小周后自然不会把全部的实力展现给他看,而仅仅是让赵德芳看到的冰山一角,就足够让他震惊了。这些年来,谢慕华和小周后在日本足了战争财,两岸的贸易几乎被他们垄断。朝廷以为自己得到了不少,其实暗中的款项早已流到了谢慕华的手中。这仅仅是钱而已。兵,谢慕华现在手中就有八万,江南那些被他和杨延彬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呢?五郎的水师呢?一旦出现什么变故,这些军队肯定是毫不犹豫的站在谢慕华这一边啊。权一个谢慕华就已经可以拉拢到足够的势力支持了。

    赵德芳忽然得到这样的强助,心头也开始打鼓,他不是傻子,没有人会为自己白白做事。可是自己已经在西京被软禁了起来,这辈子大概只能是这样,等着老去,等着死去。不如去搏一搏,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将来,谢慕华就算是想要篡了自己的位置,难道就没有忠于宋室的军队和大将了吗?赵德芳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被压迫了这许多年,忽然被一个火头点着了心中的希望,那爆出来的**更是无穷无尽的

    拼了!拼了拼了

    小周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想起了那个和她有过合体之缘的男子,如今在雁门关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这个计策,谢慕华用得实在是天衣无缝,从赵德芳传出要引金匮之盟的谣言一出,马上赵德昭就坐不住了,抢先立了太子,而只要赵德昭还有点脑子,太子肯定不能选赵惟正,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把赵德昭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他一个人需要面对整个朝廷和整个社会的压力。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可皇权并非是不能应对的。数以百计的大臣,天下万民之口,这些,都不是赵德昭能封得住的。

    走吧,回咱们自己的府邸歇歇,这儿的消息,也要尽快让相公知道!小周后嫣然一笑,已经有些冰凉的手,将窗帘放了下来,吩咐车前的马夫。

    已经过了午时了,雪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呼号的北风凄厉的掠过,不时从地上刮起一阵浮雪拍打在那些官员的脸上。

    我说,张学士,您这不是听说有风湿吗?这么跪着,您受得了吗?说真的,这事儿,多您一个不多,少您一个不少,您还是赶紧回家歇着吧!官员们跪得实在太无聊,交头接耳的开起了玩笑,除了最前方的大理寺卿、礼部尚书和一位参知政事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动也不动以外,其他的官员总要找些事情让自己暂时忘却严寒和酸痛的膝盖。

    那位不知道是什么阁的学士,一听就马上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话?君若有失,臣当死谏。就算这一次,我跪死在这里,也是为臣子的本分。你若是受不了,尽可以回去,在这里说我作甚?

    那几个官员低声微笑,却不敢笑出声来,远处十来个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硕大的食盒。

    走到跪着的众位官员身边,那十来个人打开了盒子,一股热气腾腾升起,饭香汤香立刻飘逸了出来。那十来个人将饭菜端到自己家主人的身边,服侍着那些官员吃饭。

    喂?你们这算哪门子死谏?还叫家里人来送饭?有的官员顿时傻了眼。

    嘴里咬着鸡腿,胡须上还沾着几个饭粒的一位官员,含糊不清的说道:饿死我了。咱们是来觐见,跪在这里当然没什么。可我们又不是太学的那些学生,要用绝食来威胁朝廷。跪是跪,饿肚子是饿肚子。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清楚楚的。我是准备好了,官家一天不收回成命,我就一天跪下去。可跪着不能不吃东西啊。不然的话,过两天,不用官家收回成命。咱们自己就收回老命了!

    是啊是啊!一个官员喝了口热气腾腾的人参燕窝汤,说道:咱们是朝廷的官员,上要对天子尽忠,下要对百姓负责。这些都是有用之躯,不能饿死在这里吧?

    那些一根脑筋的官员似乎也开了窍,拐着弯子问道:刘御史,你家人送来的饭似乎不少,一人只怕也吃不完。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种庄稼不易,若是浪费了实在可惜,不如在下替你吃点?

    更有人拜托那些准备收拾饭盒回去的仆人,去某某酒楼给自己订个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送来,当然这些官员还是知道分寸的,虽然冷是冷了,酒还是不敢喝的。这里的大部分官员都做好了准备,腿上裹着厚厚的皮裤,垫上了松软的棉垫,跪得久了也不至于就把腿给跪坏了。只是,在大雪之中这么跪着,实在是难熬的很啊!

    皇上有旨!小太监趾高气昂的站在宫门口:诸位大人都辛苦了,御书房已经做好了姜汤,为各位大人驱寒,若是哪位大人想要的话,只管过来喝就是了!

    切,刚刚填饱了肚皮的官员们哪里会看得上小小姜汤,充分扬了不食嗟来之食的精神,横眉冷对热姜汤,继续跪在地上,手捧着自己的奏折,定要赵德昭收回成命。

    一群无赖!赵德昭怒骂道,看着坐在一侧的赵普,无奈的说道: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吧?

    赵普眯着眼睛,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人的年纪大了,就是有这点好处,如果皇帝说的话,是他想听的,那他的耳朵就好用,可要是他不想回答的话,就装耳聋。赵普愁眉苦脸的看着赵德昭,示意自己没有听见。

    所谓一鼓作气,赵德昭再说一次,气势就弱了下来。

    赵普这才答道:西京,那里,现在需要乱一些!

    乱?怎么乱?赵德昭的脑海中闪过当初让谢慕华赶到开封府的那一幕。乱!难道是要在西京制造一些事端,让西京那里成为赵德芳的坟墓?

    赵普当然不敢明说这样的话,他可不想一辈子背黑锅,这辈子,他已经给几位帝王背了黑锅,老人家的背都弯了下去,已经直不起来了。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是什么人在后边推波助澜。还有,朝中最近的动向有些不对,三衙的老头子们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选生,还是选死!赵德昭冷声喝道。

    赵普淡淡的叹了口气,现在的局势被谢慕华一搞,什么样的跳梁小丑都出来作怪了。说到底,祸根子还是在雁门关。可是朝廷现在拿那家伙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啊!

    赵德昭看着门外飞扬的大雪,沉声说道:想必,谢慕华要是知道现在朝廷里的模样,应该会高兴的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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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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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盗介绍:
穿越到北宋初年,战幽燕、征南越,定西夏,扬威天下……
他能盗取百万军心,也能盗取美人芳心;
他以一代名臣之姿使大宋国富民强,却以奇谋诡计盗得天下……
奸雄之路,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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