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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大宋第一盗txt下载     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西北决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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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声暴喝,过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来,一员虎将带着十来个亲兵从城门出来,其实两军交战,很少有将领互战的场面出现了,不过今天李继迁被谢慕华指着鼻子骂上门来,要是不出去打一仗,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循了古例,先来一场将领互博好了,也算是给城上城下的战士们开开眼界。

    不过,出城的不是李继迁,李继迁也没有那么沉不住气,那个暴躁的自称“洒家”的乃是野利荣。野利荣这一次换了兵刃,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根狼牙棒,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一棒子把谢慕华砸成肉饼子心里才痛快。这一骑刚刚出城,就马上离开了身后的亲兵,旋风般的朝谢慕华卷了过去。

    离城一箭之地是比较有说道的,城上的人无法直接攻击城下,而谢慕华的大军距离城池也有三箭之地,出战的野利荣也不怕谢慕华召唤大军上来。野利荣一开始心中还琢磨着是不是谢慕华最近练了什么武功,搞得功力大进,那样的话,自己还需要小心应付呢!这出城一冲,远远就看到谢慕华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了,心中暗喜,果然是来诈唬人的。只要大队人马上不来,就算是连着谢慕华身后的那十来个侍卫一起干掉,野利荣也觉得不在话下。

    李继迁一甩袖子,接过战鼓就“咚咚咚”的敲了起来,鼓声震天,党项士兵在城头上喊得声嘶力竭,野利荣将狼牙棒舞得呼呼生风,眼瞅冲到谢慕华的近前不过三五丈的距离了,只见谢慕华长枪一抖,手中缰绳一提,胯下踏月青花骢扭头就跑。

    “兀那谢慕华,看你哪里跑?”野利荣心头大乐,这一次要是一下子就击毙了来装腔作势的谢慕华,那才是值钱大了。正想得美呢,狼牙棒还没扬起,忽然眼前一花,三柄长枪顺着眼前就捅了过来。野利荣怒喝一声:“亲兵上阵也没用,老子是战无不胜的野利荣!”

    单打独斗,野利荣是不是战无不胜就不知道了,但是面对着这三个人,野利荣绝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杨家六郎杨延昭,杨家七郎杨延彬,外加杨家小九妹……若说天下间还有人能挡着三人联手一击的话,只怕是辽国战神耶律休哥也未必能做得到。野利荣是不是能做到?结果马上就出来了,三枪并,野利荣横起狼牙棒一挡,两柄长枪抖动,绕开狼牙棒,一取面门,一取腰腹,而力量最大的杨延昭索性是用枪尖顶住了狼牙棒!

    野利荣拼命在马上一扭粗大的蛮腰,躲开了两柄追魂长枪,但是他算错了一件事,狼牙棒是硬武器,而长枪是软的,这一顶之下,长枪的枪杆子渐渐弯曲了,可是杨延昭的力量还没有完全爆出来呢,而野利荣几乎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这就是硬武器在和软兵器上对抗的天然缺陷。刚,则易折!

    “起!”杨延彬暴喝一声,长枪弹起,将野利荣手中的狼牙棒震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七郎和九妹双枪并出,左右各一,从野利荣的腋下刺了过去,接住他的胳膊,两人一个回旋力,交马错过,将野利荣重重的摔下马来。这几个动作兔起鹘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野利荣的随身亲兵赶到的时候,野利荣已经被谢慕华的其他侍卫捆了个结结实实。那几个亲兵赶来,也只不过是多添了几个刀下亡魂而已。

    谢慕华提着缰绳又乐呼呼的转了回来,耀武扬威的走到城下一箭之地,高叫道:“李继迁,我本意是抓你,不料来个莽汉替你受死,无奈啊无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你的命也留着,待我慢慢炮制你!”

    野利求义捶胸顿足,在城头高呼:“奸贼,还我儿子!你言而无信……”

    谢慕华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天下人都知道我不会武功,你儿子拿着那么大的狼牙棒来打我,也没安什么好心肠吧?难道说你们党项人就只会挑软的捏?再说了,两国交兵,兵不厌诈。是你儿子太笨,我一个不会武功的来搦战,他居然都相信,唉……算了,我还是先把你儿子带回去,好好替你管教一番好了!”

    野利求义被谢慕华一番话气的几乎要背过气去,脸色通红,一颗心在胸膛里跳的死去活来,一旁的亲卫急忙扶住老爷子,放在地上,轻轻的抚着胸口给他顺气。李继迁指着谢慕华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用奸计暗算于我,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算的!”

    “这也叫奸计?看来你也不是很聪明……”谢慕华摇了摇头:“少陪了,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我奉陪!”

    说罢,谢慕华调转马头,施施然的从城门前走了。宋军自然是欢呼雷动,开战以来,野利荣大概是宋军抓到的最高级的党项人领袖了。杨家三兄妹押着野利荣走回本阵受到英雄般的欢呼,待到谢慕华回归本阵的时候,呼声达到最高。别说什么英雄气,儿女情长。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难道要谢慕华自己拎着大枪跟李继迁拼命才叫本事吗?这些大宋的禁军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夸谢慕华聪明呢!

    “这个人怎么办?”杨延彬凑过来问道。

    “能怎么办?拉到阵前,斩,传诸门,打击党项人的士气,随即攻城!”谢慕华冷冰冰的下了命令。

    杨延彬看了看一脸悲愤莫名的野利荣,心想也是这个道理,这家伙的脑子这么不好用,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杀了算了。野利荣一听要杀自己,心里居然开始害怕起来了,他本就是极为残暴的人,心中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杀死,想起被自己亲手砍下来的那些脑袋,野利荣的心中顿时抽搐了起来,胃里一阵阵酸水上涌,想要呕吐都吐不出来,两腿一个劲的软,他又重,两名亲兵提着他都提不起来。原来,残暴的人不一定不怕死,反而,残暴的人可能是最怕死的,所以他们才用漠视别人的生命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磨磨蹭蹭做什么?现在就砍!”杨延彬知道谢慕华的脾气,索性替谢慕华下了命令。

    钢刀扬起,手起刀落,野利荣,人头落地!

    谢慕华将身上的衣甲一顿乱扯了下来,脱掉上衣,露出这段时间来辛辛苦苦练出来的一些胸肌和腹肌,走到战鼓之前,接过两根鼓槌,用力就砸了下去,高呼道:“攻城!”

    ……………………

    石保庆已经走得头昏脑胀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西北,更是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赶路,身上都快要晒的脱一层皮,但是西北盗匪出没,又正是在打仗的时节,谁也保不得平安,身上的衣甲一件也不敢脱。随行的官兵也是苦不堪言,可是就连指挥使大人石保庆都没有说休息,哪个嫌自己命长的敢说要休息?

    “呔!来人留步!”

    一声怒喝,石保庆等人齐刷刷的勒住了马头,只见前方的山坡下涌出一伙强盗来。这两伙人打了个照面,不约而同的暗叹运气不好。

    石保庆身边人少,一共也就是百十人而已,对方人数众多,起码在两百以上。但是看起来,一个个穿得乱七八糟,根本就不像是正规的土匪,反而像是一群已经没饭吃,没地种的穷的受不了的老百姓聚齐来想要截些吃食。

    而那群盗匪更是暗叹自己的霉运,在这儿守了很多天了,都没有什么客商路过,好容易今日看到一队人马,居然是人少马多,那不用说了,肯定是西北的马贩子呗,军队哪儿能这么奢侈的用马啊。于是一声唿哨,就带着大队人马冲了下来,这一冲才现,原来对方是正规军,是正规军也就算了,还是精锐的禁军,唉,禁军也就罢了,居然还是殿前司的骁骑军……这次完蛋了!

    “此山是我开……此……”还有不开眼的在念那几句口诀呢,只怕那脑袋也不是很灵光了。

    土匪头子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子,回头低喝一声:“不要命了?”那人才醒悟过来,闭上了嘴巴。那壮汉子冲着石保庆一礼:“这位大人,小的都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做了这般买卖,但是咱们可从来没有劫掠过汉家百姓,要抢,也都是抢那些党项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今日冲撞了大人是小的人不对,这就给大人赔礼!”说着,那汉子躬身一礼。

    能进能退,石保庆顿时来了兴趣,坐在马上问道:“你们是何方人士,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那汉子见石保庆肯跟他们说话,心知活命的机会大了许多,便堆起一副笑脸,丢下手中锈迹斑斑的刀来,斥退左右随从,朝前走了几步,展开双臂给石保庆看清楚自己身上没有兵刃,这才说道:“还不是咱们老百姓命苦,不知道遇到的都是什么官儿……”

第五十五章 西北决战(三)

    那汉子缓缓走了过来,石保庆端坐在马上,也不惧他。石保庆自忖武艺高强,别说来的是个空手的汉子,就算他身上藏的还有兵刃,暴起难之下也难以伤到出身将门的石保庆。于是石保庆便颔示意那汉子不用再往前走了,随行的禁军军士却还是不敢怠慢,手中的兵刃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厮杀!

    “还不是咱们老百姓命苦,不知道遇到的都是什么官儿……早先西北也没这么乱,这大半年来,官府天天折腾老百姓,又说是军粮需要,就地征粮,又说是朝廷的命令,不准和党项人做生意。咱们西北天生就不是江南那些富庶的地方,断了这些生路,可叫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活啊?”那汉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也就是后来的谢相公对老百姓不错,但是相公再大,也大不过朝廷啊。朝廷一道命令,谢相公也无可奈何。咱们一个镇子上的人都被逼的快没有饭吃了,不得已才做了这下三滥的买卖。将军,若是您一定要追究的话,就抓了我这个带头的吧,其他的人,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石保庆笑了笑,座下的马儿轻轻往前踱了两步:“抓你?我倒是没有兴趣,我并非西北招讨使,也不是负责缉拿盗匪的军官。我身上还有要事,比起捉拿你们可要重要的多了。我先问你,这儿去到怀州还有多远的路程?”

    那汉子听石保庆说不抓自己,再看了看这位年轻将军的脸色不像是说谎,心中渐渐镇定了下来,指着西方说道:“也没多远的路程了,将军要是马快的话,明日日落之前就能到了怀州,总共也就是三百多里地吧!”

    石保庆应了一声,吩咐随行的士卒留下两天的干粮和食水,其他的都分给这些穷人,顺便也可以轻装上路。这儿建立驿站不是很方便,粮食清水就只能靠自己解决了。那些穷苦之人得了这些东西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抢劫的遇到了军队,不但没被砍头,还有人分东西给自己吃,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像这样的军队一定要多抢几次,多抢几次!

    那汉子看了看士卒们递出去的大饼,干咽了几口口水,又对石保庆说道:“将军,您真是个大善人。小人无以为报,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省下半日的路程去怀州。不然小人给您带路吧……”

    “半日?”如果这个时间能长一点的话,或许石保庆也就怦然心动了,不过第二天黄昏之前就可以赶到怀州的话,这半日不半日也就无所谓了。再说了,小路,在西北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路,也就是那些山民自己走出来的路径,这一队毕竟都是骑兵,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走熟悉的大路好了。石保庆沉声道:“你这份心意,我就心领了,不过行军不同别事,你就不用多管了!”那汉子一听这话,也顿觉自己有些冒失,急忙连声答应着就退了下去。殊不知,石保庆不走小路偏要走大路,又惹出了无数麻烦来。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看着这一队禁军绝尘而去,那些死里逃生的强盗们这才算放下心来,许多人的两腿都是软绵绵的,几乎快要没有力气再站着了,横七竖八的躺倒一大片。为那汉子更是战战兢兢,今后这打家劫舍的买卖是不是还能再做得下去,可就难说的很了。

    ……………………

    固州这一场仗在后来的将领们分析看来,充满了巧合和默契。所谓默契就是,两位主帅,李继迁是绝对不想在固州这个地方跟宋军来一场硬碰硬的。而谢慕华为了某种理由,也是想迫使李继迁在灵州附近决战,所以两军在固州城都只是出了三四成的力量,虚掩一枪之后,李继迁就马上弃城逃跑,而谢慕华自然也不会穷追猛打,只是收揽着军队慢慢悠悠的在屁股后边追着,充分贯彻了游击战的思想——“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宋军在杨家两位将军和关定邦、田绍斌等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将军们带领下,分成许多个精锐的小队伍,轮番对李继迁进行袭扰。而李继迁也颇有意思,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不但是按部就班的撤退,还大咧咧的自己带着军队在后边断后,这一下可是激怒了宋军,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吧?欺负宋军就抓不到你?没说的,打!

    但是这一场打下来,也还真是没有抓住李继迁,没有从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田绍斌本来就把灵州的军队带了大半出来,之后按照谢慕华的命令,战略性的放弃灵州,让满含悲痛的野利求义将灵州给占了去。

    灵州,背靠党项人最大的两个部族,地理位置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西北重地。李继迁带着大队人马一头扎进灵州之后,顿时底气十足,传檄各路酋长,纷纷领兵助阵。而谢慕华纠集了整个西北全部禁军共五万余人,另外调动约三万厢军为后勤军队,将一应战略物资从后方源源不断的送上来。

    如今的局面不是李继迁想不想再退的问题,而是已经死了儿子的野利求义,抓到了灵州这个稻草之后,就死活不肯再走了。野利氏是党项人中的大户,要是野利求义不走的话,李继迁也没法走,总不能看着党项人四分五裂,被谢慕华一口口全给吃掉吧。而如今的局面,让细封氏的战士也无法离开,灵州之后就是细封氏的地盘,谢慕华一旦重新拿回灵州,将野利氏消灭掉之后,唇亡齿寒,细封氏也没个好下场。更何况,李继迁本来也就不想走。灵州对于党项人来说,军事上的意义要远远小于政治上的意义,拥有了灵州和夏州,就意味着党项人有了立国的根本……既然都不愿意走,那就在这里决战好了!

    “相公,你还不睡呢?”

    夜色茫茫,繁星点点,一望无际的西北大地上不知道多少军队驻守在这里,连绵不绝的军营和星星点点的篝火,将一片大地装扮的无比壮丽。

    “没,不想睡!”谢慕华只听声音就知道是杨延彬出来了,也不回头看,迈步朝一个小山坡走去,挥了挥袖子,驻守在那儿的几个宋军就知趣的远远走开。

    杨延彬看到那些禁军走开之后,这才小声说道:“你看,家父的回信!”

    谢慕华心中好笑,杨继业是个不识字的汉子,这天下人都知道,所谓的回信,只怕也是口述,叫哪个儿子代写的吧。杨家的儿子们家教太严格了,就算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敢说出去。展开信纸一看,果然是一手好字,杨延彬笑道:“这是大哥的手笔!”

    谢慕华点了点头,借着点点星光看了起来,这信中,杨继业说得非常清楚,既然已经知道了面前的对手是耶律休哥,自然要小心应付,但是身为潘美的部将,杨继业也不能违令不尊。只能见机行事,尽量奉劝潘美小心谨慎,不要行差踏错。此次北伐,中间必然有许多凶险,而谢慕华一味死死顶在西北不参加北伐,将来很可能要被赵德昭问责。翁婿之情溢于言表,非一张信纸所能承受。

    谢慕华看完之后,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信纸烧得干干净净,那些黑色的纸屑就像夜空中的黑蝴蝶一般在半空飞舞。落到地面上还被谢慕华用力踩了几脚,总算是毁尸灭迹,不留痕迹了。枢密院副使长叹一声,作为忠心耿耿的杨继业,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容易了。有些事,虽然杨继业不识字,但是并不代表他猜不出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成为一代名将了。

    “你怎么看?”谢慕华扭头看着杨延彬。

    七郎支吾了几声,低声说道:“如今咱们也很为难,要是西北打赢了,北伐输了,只怕你是跑不了责任的。可要是北伐打赢了,就是告诉皇上,没你也行。总之是里外不是人。好大一个困局啊!”

    “什么样的局我没破过?”谢慕华冷笑一声:“这一次我便做一出好戏给朝廷看看,这大宋多了一个我,便会有什么不同。”

    “此外,我已吩咐人手下去,只要是从开封过来的人,一律截住。”杨延彬左右看了几眼,轻声说道。

    谢慕华忽然想起后世那些去上访的老百姓,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被截住的,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你做起来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没有办法,不截住他们,咱们的军队可能就要被朝廷和我截然不同的军令给弄乱了。最怕的就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连续金牌招我,那就麻烦了。”

    这两人说话都只是用个“截”字,其实心中都明白的很,哪里是截,截住了就是要杀。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战争,有的时候为了取胜,不仅仅是对敌人残忍!

    “石保庆受命来接管西北,那他……”杨延彬虽然跟石保庆没什么深交,但是好歹也是禁军指挥使,况且石保庆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便试探着问了问谢慕华。

    谢慕华想了想:“石保庆,我还真不想杀他,要是他能在我攻下灵州之后再到,就算他命大好了。”

    夜风冷冷,远在怀州城外三百里的石保庆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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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西北决战(四)

    荒凉的土地上,野草倒是长得挺长,这儿离怀州还有一段路程,可是这儿的道理很少有人走动。已经看不清楚路是延伸到哪里,只能看到到处都是野草。稀稀落落的老树伸展着干瘪的身体,挂着翠绿的枝叶,只有这些叶子还能显示出它们的生命力。远处,起伏不平的山坡,让这些疲惫不堪的禁军走的更加艰难。

    石保庆举起左臂,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沉声吩咐道:“算起路程来,到怀州也应该不是太远了,大伙儿下马休息一会,之后一鼓作气,赶到怀州再歇着。”

    那些禁军将士都是石保庆一手锻造出来的精兵,虽然疲乏的很了,但是听到主帅的吩咐也没有一窝蜂的跳下马来,一个个有条不紊的按照平日里行军的条例,布置哨探,分配最后的清水和食物。石保庆满意的看着手下的士兵,只有这样的官兵才有资格进入大宋最精锐的殿前司,成为皇帝陛下的亲军。

    “指挥使大人,你看,那儿有只野兔!”一个站在石保庆的身边的小兵指着远处低声叫了起来。或许是这儿的野兔很少看到人吧,居然看到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官兵也不害怕,远远的蹲在一个山坡下,静静的看着这一群官兵,长长的耳朵竖的高高的。那小兵笑道:“大人,待小的把这野兔打了,烤上一烤,大人也几日没开荤了啊!”

    说着,那小兵从怀里翻出一个弹弓出来,这弹弓是自己用刀子刻出来的,手艺还算不错,手柄那里光滑无比,下面还有些磨损。看样子应该是经常拿在手中才会这样。小兵从腰带里扣出一个小小的石弹,瞄准了野兔。石保庆笑问道:“看来,你还是个老手啊!”

    “小的自幼就是猎户出身,因为要打了整块的皮才值钱,所以对付那些狐狸什么的小东西,就喜欢用弹弓,免得弓弩伤了皮。”小兵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弹弓拉满。嗖的一声,声音居然很大,石保庆也没看他,只听这声音还有些好笑,小小弹弓居然也能有这么大动静?石弹远远的飞了出去,却是软绵绵的跌落在那野兔身边,野兔吃了一惊,稀溜溜就不知道跑去哪儿了。石保庆微感诧异,却只见那小兵垂倒在身边,胸口一支狼牙利箭已经洞穿了身体,鲜血顺着薄甲就流了出来。

    石保庆一个激灵,这十余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抽出腰中的长刀,大喝一声:“敌袭。”

    已经用不着他通报了,迎着朝阳的光辉,前后左右的土坡上忽然冒出了无数人影,一张张强弓硬弩对准了这一支孤立无援的宋军。石保庆干涩的咽了一口口水,叫道:“上马,冲!”

    冲,或许是唯一的办法,可是真的能冲过去吗?答案几乎立刻就揭晓,埋伏的人,人数至少都要比石保庆的队伍多了两倍还不止,无数利箭带着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声音射了过来,站在前边的战士纷纷倒地,许多人一脚还刚刚踏上马镫,就已经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上,伤口上流出的血,居然是黑色的……箭上有剧毒!

    那些受过严格训练,外加经过无数征战的精锐战士马上翻身倒地,索性用已经受伤的战马当做自己的掩体,取出弓箭和对方互射起来。

    石保庆的心中却是震惊无比,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怀州附近伏击自己,能准确把握到自己的动向,看来是早有准备了。是辽国人?还是党项人?甚至,是谢慕华的人?石保庆现在还没有答案,局势对他十分不利,百余战士一轮箭雨之后已经伤亡接近三分之一。而许多战马都已经被射倒,在这样的地方,没有战马代步,想要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石保庆为了躲避箭雨而趴在地上,但是却听到另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马蹄声……没错!就是马蹄声,是极为密集的马蹄声。石保庆扶了扶头盔,抬眼望去,只见从对面的山坡后转过一队人马,已经列开了整齐的队伍,一匹匹矫健的战马打着喷儿,在骑手的控制下原地踏步,马蹄不安分的敲打在地面上,似乎空气中弥漫的腥风血雨已经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战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想要立刻投入战斗。

    “指挥使大人,快走!”一个官兵不顾生死冲到石保庆的身边:“大人,敌人已经调用骑兵上来,现在要是不走,待会想走也走不了。咱们兄弟拼死给大人断后。快走吧!”

    石保庆知道如今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低声问了句:“你叫什么?”

    “我死了朝廷有抚恤,大人,快走!”那官兵支起半个身子,牵住石保庆那匹战马的缰绳,塞到石保庆的手中,随即匍匐在地上,快爬向前去。还有大约四五十匹战马没死,这些马儿被骑手按倒在地上,对面的骑兵已经按耐不住了,听不清那边在吆喝什么,只见带头的一人长刀一举,虽然只有区区两百骑,但是气势就像是下山猛虎一般朝这边冲下。

    “弟兄们,拼了!”那官兵奋身而起,他的马儿就像是明白主人的意思一般,从地上腾的跃起,余下的禁军将士一个个奋勇而起,他们知道,站起来,迎上去的结果就是死亡。但是,没有人畏惧,也没有人退缩,迎面而来的骑士,就像一道钢铁的洪流,转眼之间就将这些孤立无援的官兵包裹在其中,刀砍斧剁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些宋军歼灭在马下。另一小队人马早就分出去追捕石保庆去了。

    石保庆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在怀州附近能够组织起这一批军马的势力屈指可数。要说是党项人,应该不像。先党项人不应该能有这么严密的情报网,预料到自己的必经之路。其次,党项人现在想要组织起约五百人的队伍专门来伏击自己,也未免有些太奢侈了。辽国人更是免谈。

    难道真的是谢慕华为了阻止自己去西北交接兵权,而派出军队来伏击自己?在怀州附近,也只可能是谢慕华才有这么大的手笔了。这么说来,这位大宋的枢密院副使,很可能很快就要造反了,石保庆没来由的一惊,身后呼呼风响,又是几支羽箭飞来,石保庆急忙反手舞刀,将羽箭一一格开,可是这么耽误了几步,身后的追兵追的又近了些。

    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石保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活下来再说。身后数十骑穷追不舍,而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想要活命,谈何容易……

    ………………………………

    谢慕华的大帐之中,一个小小的香炉正袅袅的冒着青烟,这儿是西北的官员特意献给谢慕华的,据说这烟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一缕缕淡淡的清香飘进鼻孔,还真的让人觉得有些怡人。帐中除了主帅谢慕华之外只坐着一个人,便是七郎杨延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不语。

    好半晌,谢慕华总算打破则个闷局,懒懒的说道:“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杨延彬摇了摇头:“不是,咱们的人赶到的时候,那里只有激战过的痕迹。虽然打扫的十分仔细,但是总有一些痕迹是掩盖不住的。在离那儿两里之外的一个土坡,现了百余具尸体,看衣甲和物件,应该是从开封府来的殿前司禁军。”

    “石保庆没死?”谢慕华似乎很想确认这个问题。

    杨延彬摇了摇头:“应该没死。石保庆此人自幼就在军伍中长大,而且武艺高强,当初在幽州一战的时候,要不是他和呼延老将军双战耶律休哥,只怕先帝那时候就……末将料想,要是石保庆能逃出去的话,十有**会以为是我们下的手。”

    “以为就以为吧!”谢慕华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憋屈,居然替别人顶了个黑锅。

    杨延彬小心的问道:“相公看,到底是什么人也想要石保庆的命?”

    “这个也字用的不好,我不想要石保庆的命,如果能不杀他,我绝对不想杀他。”谢慕华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想要他的命的人,不会很多。既然是在那里伏击石保庆,八成是要嫁祸给我。可惜石保庆未必能想到这一点,他跟他父亲一样,打仗是一把好手,阴谋诡计就沾不上边了。实在是可惜的很!这一次,他要是没死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死了……少不得,我还得被石守信给骂上几百遍。”

    谢慕华玩弄着手中的毛笔,旋风般的在大拇指上转了几个圈,啪的一声把毛笔拍在桌子上:“传我的号令,要怀州一带守军,全体出动,把石保庆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延彬心头一震,这样大张旗鼓的找石保庆,要是被开封府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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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西北决战(五)

    如林的刀枪竖立在灵州城外,宋军将从内地送来的石炮一字排开,一枚枚斗大的石弹被石炮送上半空再跟着落在灵州的城头上。看样子,宋人根本就不想再要灵州这个城市了,而是要把灵州彻底毁到最原始的状态,让一片片废墟来记载这里的故事。

    李继迁铁青着脸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的宋军接二连三的攻城,嘶哑着嗓子对野利求义说道:“这灵州怕是守不得了。咱们还是退回到当初的旧地吧!”

    旧地,就是野利氏的部族所占的地方,野利求义吼道:“退?怎么退?我的儿子已经死在这里了,还叫我怎么退?”作为一个部族的领袖,的确是这样,儿子都已经死在谢慕华的手里,现在叫他吐出来已经得到手的灵州,何其难也。当然,细封完农阴测测的说了一句:“那是自然,儿子都已经死了,地盘自然是更不能放弃了,灵州?夏州?我看野利求义是都想要啊!”

    这句话差点没让两位老人家掐着脖子互相打起来,还好,李继迁在中间说了几句好话。但是这几日来宋军连续攻城,现在兵力上的差异让李继迁吃尽了苦头,谢慕华的军队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一点点的挤压李继迁的军队。让李继迁好不难受。但是宋军这么一**的攻上来,也不能不守,李继迁已经伤透了脑筋,可是手下两位老人家偏偏闹得水火不容。一个冷嘲热讽,一个死活都不愿意退。实在是叫人烦恼。

    谢慕华倒是非常喜欢这样的局势,看着李继迁头疼脑热,谢慕华只顾着分配军队一队队去攻打灵州就是了。眼下的局势就在谢慕华的预料之中。唯一能阻挡谢慕华在灵州把李继迁给困死的,只有大宋的朝廷。但是,朝廷到底会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谢慕华来一招釜底抽薪。这,谁也说不准。宋朝,一直是对内的戒备要高于对外,正因为如此,整个两宋期间,也罕有大臣造反的事情生。不过,同样是因为如此,宋军的战斗力每况日下,无论是辽国人还是女真人还是后来的蒙古人,对付宋军都能占到上风,要不是后来出现岳飞、韩世忠等这样的名将,南宋能不能坚持下去还真的不好说呢!

    这很可能就是“宁予外敌,不予家奴”的思想源地吧!谢慕华惆怅的看着激烈的战场,所有的计划都在一步步的实现中。但是自己却已经在朝廷的眼中变成了一只可怕的大老虎,为了将这只老虎的爪牙砍去。这个朝廷到底能有多狠?

    ………………………………

    “要是石守信知道是朕要了他儿子的命,不知会如何做想……”赵德昭若有所思的坐在卧房的床榻上,就连身后身无寸缕的嫔妃,一时间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有人知道赵德昭现在的想法,只怕会大吃一惊。一个帝王,将石保庆从开封府不远千里派去西北,就是为了让他去接下谢慕华的兵权。可是偏偏就是这位帝王,又秘密吩咐自己的亲信,在石保庆的必经之路截杀。这样矛盾的做法,让人难以揣测!

    “官家……”一双雪白滑腻的手臂从后缠上了赵德昭的脖子,一个温香软玉的躯体凑了过来,紧紧的挨着赵德昭。赵德昭微微用力一挣,将那个尤物甩开:“今日朕还有公务要办。爱妃你自行就寝好了!”

    说着,赵德昭整理一下衣服,大步走出了房间。门口侍立的太监急忙跟上赵德昭的脚步。月牙儿还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开封府的夜里有许多清凉之意,朦胧的月色下,皇宫里的景色又是一番美意。太监宫女手中提着的宫灯,将这明月夜点缀的倒是有几分诗情画意。赵德昭却没多少闲情逸致,一直走到了文成殿。

    书案上的奏折还厚厚的堆在一起,赵德昭一屁股坐在龙椅上,随行的太监点着了房间里的灯火之后,识趣的退了下去。赵德昭翻着那上面最新送来的消息,越看越是失望,猛然力将桌子上的奏折都给推到地上,大骂道:“为何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门口的太监吃了一惊,生怕赵德昭有什么事,便壮着胆子在门口问道:“皇上,可需老奴伺候?”

    “滚!”赵德昭怒吼一声,那太监吓得体无完肤,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赵德昭这样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君主也是一样,天威难测。万一什么时候赵德昭的心情不好了,这些太监的脑袋只怕就不太安稳了。既然碰了这个硬邦邦的钉子,那老太监也不算太笨,急忙领了圣旨,屁滚尿流的撒腿撤到后院去了。

    “石保庆到底死了没有?”赵德昭的脸色板的就像一块铁板。石保庆必须要死,从利益上来说,石保庆死了的最大受益人就是谢慕华。而赵普等人也会不遗余力的将这盆脏水往谢慕华的脑袋上泼。自己身为皇帝,不需要再做太多,只用淡淡的在中间撩拨几句,煽风点火。就可以让整个太祖旧将体系跟谢慕华翻脸。

    现在大宋的禁军,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部分,曹彬、潘美、呼延赞、石守信……这些老将当初带出来的队伍算是一个部分。而第二个部分就是谢慕华一手锻造出来的,从大理、交趾一直打到江南、日本、高句丽的军队。当然,这支军队现在一部分在西北平乱,而留在开封府的那部分,赵德昭已经尽量去想办法将他们打散,重新编排。不过,这些官兵的身上被谢慕华打上了太深的烙印,就算是打散了,将来也重用不得。而第三部分,是赵德昭一手提拔上来的禁军。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没有进过残酷的战斗考验,论起战斗力来,和太祖旧将还有谢慕华手下的军队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所以,赵德昭务必要太祖旧将和谢慕华这一系决裂。于是,石保庆就成了当仁不让的第一选择。一是因为石保庆手握禁军大权,他控制的禁军也可以算是太祖旧将一系的。石保庆死了之后,这个指挥使的职务就会出缺。赵德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人捧上去。能不能干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对自己忠诚。庸才比起有野心的人才来说,帝王们更喜欢的是庸才。二来,石保庆死了,矛头指向谢慕华,以石守信和曹彬、潘美等老将的关系来说,这些老将有极大的可能抱成一团,挤迫谢慕华。到时候文官体系或者是武将体系,都把谢慕华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算谢慕华有三头六臂,也徒呼奈何!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赵德昭并非是个雄心壮志的皇帝,被休哥和斜轸在幽州打得落花流水的故事,还历历在目。赵德昭没指望能在自己做皇帝的时候平定辽国。只要守住祖宗打下来的一亩三分地,也就算自己是个守成之主了。至于历史会怎么写?笑话,历史都是当权的人在写。自己虽然做不了汉武帝,但是把自己写成唐玄宗也未尝不可!

    深夜里,宫中历来都有宵禁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在夜里进入皇宫。但是有一批人是例外的。他们手中有赵德昭亲手书写的特令,准许他们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皇宫汇报最新的情况。当然,是要在被搜查过,对皇帝绝对无害的情况下才可以。

    正当赵德昭在大殿里郁闷的时候,苦苦等待的消息终于传了来。赵德昭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吩咐那些太监宫女都滚的远远的。偌大的大殿里,只有几个东京禁军的人在这儿。这几个,就是赵德昭最新培养出来的心腹。

    “皇上,末将已经得到消息。在怀州外,落草坡。石保庆一行遭遇狙击,随行官兵尽数被歼。只是……”为一个小将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哑了下去。

    “只是什么?”赵德昭不耐烦的斥道。

    那小将壮着胆子说道:“只是,石保庆逃了出去,之后咱们的人马尾随追击,不想那石保庆还真有些本事,一共中了七箭,据士卒回报,好几次都追上了石保庆,可是被他连杀十几人,又逃出生天。这……”

    “这什么这!一群废物,饭桶,混账!”赵德昭忍不住破口大骂。要是石保庆不死的话,自己苦心安排就全成了闹剧。还白白搭上了许多禁军的性命,最后还便宜了那个死活赖在西北不走的谢慕华。

    那小将想要说话,但是也知道赵德昭正在气头上,哪里敢多言?身旁一个中年瘦高汉子抱拳道:“皇上息怒。常理来说,石保庆已经中了七箭,在怀州那里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不敢入城,也不敢露脸。末将以为,石保庆必然以为这件事是谢慕华做的。既然不敢在西北露面,光是这七箭的伤就足够要他的性命了。还不算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更没有食物药品。咱们的人已经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跑不了他!”

    “要快,知道吗?”赵德昭冷冷的哼了一声。

    赵德昭明白,这一次君臣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八章 西北决战(六)

    石保庆几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缓慢的在地上爬着,因为失血太多,石保庆只觉得嗓子眼里都要冒出烟来,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就是这样的麻木才最叫人害怕。作为一个已经在沙场征战了十余年的“老将”,石保庆明白,到了眼下这时候,自己只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地上一片荒芜,就连小草都难得一见,好容易找到一从小草,石保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些小草连根拔起,也不顾草根上的泥土,贪婪的凑过去吮吸了起来。清凉的汁液顺着喉咙滚到肚子里,顿时让这位挨了刀子也不吭声的硬汉子幸福的呻吟了一声。原来,有的时候,人需要的并不奢侈,一杯水,在这个时候,远远胜过一座金山。

    “你,去那边看看。你,跟我来!”

    隐约中,石保庆听到这句话,趴在地上不敢再动,其实,就算他想动,也没有力气去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掩护自己的地方,几天几夜下来,自己没命的逃着,根本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而那些追兵一直在自己的身后,锲而不舍的追杀。好几次,石保庆都几乎落在他们的手中。总算是天可怜见,没让石保庆死在那里。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石保庆还没找到这个答案,他还不想死。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趴在地上的石保庆听得格外清晰,手中的钢刀已经豁豁丫丫全是缺口,与其叫是一把刀,不如说是一把锯子。现在的石保庆就连举起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从来没有来过西北的石保庆怎么知道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见不到人的地方……

    “在这里了!”随着一声惊呼,石保庆清清楚楚的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生出的一股力气,石保庆翻身坐了起来,任凭淡淡的星光披洒在身上,长长的头乱七八糟的垂在脑边,脸上红一块黑一块,这深夜根本就看不清什么是血,什么是泥,身上的衣甲早已破烂不堪,能勉强遮住身体就已经算是不错了。石保庆惨然一笑,将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实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要是众人围了过来,便一刀抹了脖子,倒也痛快。免得落在别人手中,说不定还要受些折磨。这许多年来,石保庆都不记得自己的刀下有多少亡魂了,人家都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有赚,看来,这笔生意,自己早就不知道赚了多少倍了。

    “石将军!”不远处冒出许多身影,为一人缓缓的靠近过来,双手高高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月光下也看不清他身上的衣甲和相貌。石保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松开架在脖子上的钢刀。

    那人看石保庆毫无反应,顿了顿,又接着走了过来:“石将军吗?小的是谢相公麾下。奉命来迎接将军。来迟一步,还请将军恕罪。”

    谢慕华?石保庆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要救我?不可能,明明我死了对他的好处最大。之前石保庆还一直觉得是谢慕华想要杀他,潜意识里已经把谢慕华当成了第一号大敌,现在陡然听说是谢慕华部下来救援自己,心中各种滋味纠结在一起,复杂的难以品味。

    那些士兵缓缓的围拢了过来,石保庆长叹一声,随手将手中的钢刀丢在一边,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明明看到了活下去的机会,难道自己就不要吗?那些人看到石保庆果然丢下了兵刃,也长出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围了过来,有的拿出药品要给石保庆上药,有的取出水袋和食物要让石保庆进食,一时之间让石保庆忙了个手忙脚乱。

    “哪个带队的?”石保庆喝了整整一袋水,终于有了些力气,看了看这些打扮都差不多的官兵,也认不出哪个才是军官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张年轻的笑眯眯的脸凑到了石保庆的面前:“小人梁三,是谢相公吩咐小人来迎接将军的。”

    “你?现在在军中什么职司了?”石保庆看了看这不起眼的小伙子。

    梁三乐呵呵的说道:“小的现在还在戴罪立功呢,不过相公说了,要是找到了将军,回去不但免了小人的罪,还加封带刀虞侯。”

    石保庆忍不住又想叹息一声,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看这些家伙,一个区区带刀虞侯的职位,就让他们喜出望外,恨不得拿脑袋去拼了。但是自己这样的人呢?眼里别说带刀虞侯了,就算带三把刀也不给放在眼里。偏偏自己沦落到这份田地,还是这么一个戴罪立功的候补带刀虞侯把自己给救了,说起来,也是颇为有趣的事。

    “给将军牵过一匹马来。”梁三吩咐着手下。

    石保庆低声问道:“这里是在什么地方?”

    梁三看了看远方,说道:“好教将军知道,这里距离清远军城已经不远,再往前就是灵州了。如今谢相公正带着大队人马在灵州和党项人决战,将军去了之后,必然是谢相公的得力臂助……”

    梁三待要拍拍石保庆的马屁,可是石保庆已经轻飘飘的换了话题:“只怕我现在这模样去不得灵州了,代我向谢相公请罪。我还是去清远军城歇息歇息才好。”

    石保庆不是个笨蛋,谢慕华现在一手救了自己,要是自己再不识好歹,跑去灵州大咧咧的跟谢慕华说:“喂,把你的兵权交出来,以后西北这一亩三分地,老子管了。”别说谢慕华了,光是眼前这些小兵都能把自己活活打死。反正现在受了伤,去清远军城养伤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就算回到开封府,大不了也就是被赵德昭训斥一番而已。总比现在去和谢慕华针尖对麦芒的好吧?可笑,那些小兵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自己去了就是谢慕华的得力臂助,自己要是真去了,那就是谢慕华的眼中钉了,这样赔本的买卖,石保庆自然也是不会去做的。

    石保庆暗地里在笑梁三,殊不知梁三暗地里也在笑石保庆。这家伙的命好,要不是赵德昭抢着要先解决掉石保庆,换了梁三这批人先动手的话,八成现在石保庆就是一具丢在西北荒野里的干尸了。梁三最初得到的吩咐是,找到石保庆,干掉石保庆。而之后,命令为之一变:找到石保庆,保住石保庆。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想法,咱们小人物就做好小人物的本分呗。梁三倒是看得开,他也没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谢慕华那样当枢密院的副使,也没指望自己能在禁军当个指挥使。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混上一个带刀虞侯,风风光光的回家去娶一房媳妇,然后得瑟给左邻右舍看看,梁家也出了个官儿。不管怎么说,带刀虞侯可是跟县太爷平级的人物了。

    “有人来了!”一个精干的探子在梁三耳边低声说道。

    石保庆察言观色,问道:“是不是要取我性命的人来了?”

    梁三微微一笑:“咱别的本事没有,说到打闷棍害人,抓舌头问话,那是拿手好戏。将军就在这儿看这一出好戏。咱们兄弟去了就手到擒来。”

    两边的人都不是很多,一是因为这儿离清远军城很近,赵德昭的人也怕遇到谢慕华的队伍。大队人马在一起的话,太扎眼。二是因为赵德昭本来派到这儿的人就不多,也就是几百人而已,现在要分散了去找石保庆,通常都是二十人一队,拿着西北禁军的通令到处游走。遇到了谢慕华的军队,人数少,也好蒙混过关。梁三身边只不过是三十来人,但是对付那些搜到这里的人,几乎就是对方的两倍。

    石保庆有些心灰意冷,假若真的不是谢慕华想要他的命,他也不至于笨的猜不出来。自己,平时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原来只不过是那些更高层次人物手中的小小棋子而已。需要舍弃自己的时候,就像丢掉一团废物一般,压根都不带考虑的。这一次,如果真的有命回去的话,石保庆很想考虑清楚,自己的将来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还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已经飞快的结束了战斗,梁三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手下押着几个俘虏走了过来。邀功似的对石保庆说道:“真是不经打,二十个人,杀了十七个,抓了三个。”

    石保庆微微一笑:“有你的,好小子!”

    梁三回头看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俘虏,左右开弓先甩了几个大嘴巴子过去,随手用钢刀迎面劈下,刀锋凌厉,从那俘虏面前划过,梁三拿捏的准,一刀下去,只裂衣而不伤人,却已经将那俘虏吓得面无人色。

    “说,谁派你们来追杀石将军的?”梁三冷声问道。

    忽然身边金刃破空之声响起,梁三侧头一看,只见石保庆提着那把豁豁丫丫的钢刀蹦了起来,一刀将那俘虏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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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西北决战(七)

    梁三只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石保庆身影就像鬼魅一般从他身旁抹过,转眼之间将另外两名俘虏也毙在刀下。接连砍死三人,石保庆已经用尽了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身上服了药的创口再次崩裂,本就已经不多的鲜血顺着伤口冉冉流了出来。

    梁三顾不得去看那几个死去的俘虏,急忙一把扶住石保庆,惊叫道:“将军,你没事吧?”

    “死不了!”石保庆强撑着笑了笑,这次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颓然的坐在地上。方才的灭口之举,石保庆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真的不是谢慕华想要杀他,那就是赵德昭要牺牲他了。但是俘虏是不可能知道赵德昭派他们出来的,或许他们会报出一个开封府禁军将领的名字。可是眼下这么多人,人多口就杂,一旦传了出去,只要不是蠢材就都知道那是皇帝和谢慕华之间的博弈。石保庆自忖不可能将眼前这三十多人全都灭口,还是挑个软了,拿那三个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的人开刀好了。

    梁三看着石保庆躺在地上沉沉睡去,吩咐手下编制了一张树床,用树枝排好,在上边扑上外衣,用两匹马儿拉着,将石保庆放在上边,急急忙忙就连夜冲着清远军城赶去。清远军城那边到底是谢慕华的人,石保庆到了清远军城也就安全了。梁三的眼前几乎已经看到了带刀虞侯的官帽,和唾手可得的月俸!

    …………………………

    “石保庆也是个聪明人啊!”谢慕华接到梁三的回报之后,笑呵呵的对着眼前的几位亲信说道。偌大的帐篷里,只不过是杨家七郎、关定邦、九妹等少数几人。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倒不是不信任其他人。

    关定邦抱着膀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俺看那石保庆也是命大,就剩下最后半条命了,好歹让他遇到了咱们的人,要是遇到……遇到那些人的话,早就见阎王去了。他要是不知道感恩戴德,那还是个爷们吗?”

    杨延彬笑了笑:“话也不能这么说,石保庆是个好汉子,这次他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身为将领,上峰的命令必须遵从。”

    谢慕华挥了挥手,懒洋洋的说道:“你们都不用说了,石保庆这次死里逃生,心里也看明白了。我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石保庆……这个西北他是拿不去了。你们看着吧,伤一好,他就要找借口回开封府去。哪怕是说他小姨子要生了,还是说他丈母娘生病了,总之是肯定要走。这一回去,曹彬、石守信……这一大批太祖皇帝留下的将领,心中只怕就要泛起小嘀咕了。皇上要想安安稳稳的把握住禁军,只能想办法把他们撤换掉。但是如今的军中,想要找出一批有资历有本事完全替代曹彬、潘美、石守信……这些老将的人物,谈何容易?老关,你是有本事的,但是你威望够吗?曹彬可是灭了三个国家的人物,石守信是开国大将。潘美更不用提了。军中一换将,朝中就要动荡。我看,咱们也提前做好准备吧?”

    关定邦傻呵呵的笑了笑,有些人就有这个好处,明明心里头明白的跟个镜子似的,可是嘴里偏偏不说,还能让这些主公们主动给说出来,往古代说,张飞算是一个。现在,关定邦也是这样的大爷。看着谢慕华的脸色,关定邦憨憨的说道:“反正俺老关就是啥也不懂,相公叫俺干啥,俺就干啥!”

    九妹忍不住出口调侃道:“要是相公让你休妻再娶呢?”众所周知,关定邦是个著名的妻管严。在外威风凛凛,一回到家了,马上就是一副二十四孝老公的模样。九妹这个玩笑开的恰到好处。只见关定邦仰天长叹:“相公叫我休妻,不得不休。奈何我夫妻情深,休了之后,少不得是要再娶回来的。”

    谢慕华忍不住笑道:“少来这套,老关你什么都不用管,给我舍命打灵州。至于打完了之后回开封府,还是从雁门关参加北伐,到时候我自有主意。”

    谢慕华这句话一出口,杨延彬就急忙走前几步,将灵州的地形图展开,手指着中间说道:“相公你看,这几日下来,我军四面包围灵州,每一面差不多都是万余大军,另外还有一万五千兵马随同相公坐镇中军。李继迁守的十分吃力。但是现在野利求义已经疯了,他的野利氏不走,拖住其他几个部族也都没法走。咱们要不要现在就用那一招,将李继迁迫出来决战?”

    “那一招?”谢慕华摇了摇头:“还早了一些。咱们现在需要算清楚时间。李继迁其实不难对付,如果只是想要他的性命,我早就取了。之前是一直担忧西北的形势,眼下朝廷不给我机会稳定大局。那就只有快刀斩乱麻。反而现在乱的是中间这部分。”谢慕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在另一张地图上的雁门关附近敲了敲。

    “北上,可未必有好果子吃,所以我们必须要算清楚时间,在最恰当的时候解决李继迁。”谢慕华沉声说道。

    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当和政治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战争就不仅仅用战术上的得失来考虑了。这就是埃及等国明知道必败也要和以色列动十月战争(萨达特动十月战争决不是为了实现阿拉伯民族“消灭以色列”和“解放巴勒斯坦”的伟大理想。萨达特和他的高级将领甚至对收复自己的国土——西奈半岛也没有信心,只是想“根据武装部队的能力,通过军事行动,向以色列的安全理论挑战”,让以色列明白:埃及不会屈服于它强加的条件,不会放弃自己的国家领土和主权。一句话,改变以色列的傲慢姿态,迫使它同埃及进行和平谈判。因此,十月战争是萨达特和平战略的一部分,其基本目标是“以战促和”)。现在谢慕华想的也是这样,虽然没有机会去对西北局势进行比较稳定的措施,但是用一次战争消灭掉李继迁,也可以为西北带来短暂的和平。

    历史从来都是这样,很多人假设,当一位伟人没有出现的时候,总会涌现出另一个可以代替他的人。其实,很多时候,是无法代替的。尤其是像李继迁这样,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几乎是一己之力为党项人找到了国家的意识,奠定了三代后党项人立国的基础。这样的人,杀掉了之后,绝对难以再找到第二个。

    “这一次,宋军的战术变了!”李继迁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点。

    细封完农对这些细节化的东西都不是很了解,愕然问道:“怎么个变法?之前是怎么样?现在有什么不同?不都是打吗?”

    李继迁知道唯有说服这两位最强大的部族领袖,才有机会让党项人可以逃出灵州,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和谢慕华在灵州和原州交手过两次。那两次,谢慕华都是用自己做饵。吸引党项人来攻。而他的军队,伺机袭击伏杀。这是用兵上的。对老百姓方面,谢慕华故意做出低姿态,保证党项人和汉人享有共同的权利,所谓一视同仁,淡化一些立场不够坚定的党项人的民族心。那时候,看得出来,谢慕华是要一点点的将我们在西北的根基给抹掉。再一举歼灭我们。”

    “而现在不同了!”李继迁叹息道:“谢慕华已经变了,他故意把灵州放给野利氏。就知道我们不会看着灵州这个对党项人有深重意义的大城再回到汉人的手中,无论为了什么原因,许多党项部族都会义无反顾的来到灵州。而他,趁机集中优势兵力,将我们堵在城中鏖战!”

    “我不是怕死。”李继迁看着细封完农的眼睛:“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咱们现在突围,大不了退回贺兰山,也比死守在这里强。”

    “我明白。”细封完农是真的明白,灵州这个地方,地理位置实在太好,控制着贺兰山、控制着河西走廊,带引黄河,地位冲要。李继迁固有必争之势,宋朝也有不能不守的苦衷。这块肥肉,两家都要吃,现在谢慕华把肥肉一丢,大咧咧的告诉党项人,你们吃去吧!已经为这块肥肉抢得快要疯了眼的党项人,还有多少能保持冷静的?

    “我还是要去劝劝野利氏。”李继迁声音充满了疲惫,淡淡的嘶哑嗓音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着他的心力交瘁。

    这些天来,李继迁从谢慕华的变化中,已经感觉到一丝危险的信号,这位大宋的儒将,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在西北玩下去的耐心,而是要战决。这对于准备长期作战的李继迁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我跟你一道去!”细封完农忽然站了起来,站在李继迁的身边。

    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李继迁带头朝野利求义的住所走去。细封完农迟疑了一下,跺了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第六十章 西北决战(八)

    野利求义瘫坐在灵州一座府邸的后院里,傻呆呆的看着儿子的衣冠冢,谢慕华那厮实在太狠毒,不但杀了野利荣,还斩了级到处示众。野利求义组织许多次攻击,想要夺回儿子的尸体,最后的结局只不过是多损失几百条性命而已。而最可恨的是,野利荣的级被宋军用石灰给腌了,一路从固州挑到灵州,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李继迁和细封完农缓缓的走到野利求义的身后,院落里静悄悄的,没有别人在场,也没有别人敢在场,这些日子来野利求义的心情非常不好,经常迁怒于人,有的时候思念儿子甚至会走火入魔般的拿着刀剑到处追杀人。只要野利求义开始想儿子,就没有多少侍卫敢站在野利求义的附近了。李继迁和细封完农一路走了进来,都没有看见几个人,两人索性叫随行的士卒守在外边,自行来找野利求义。

    “灵州这里是宋人的陷阱,之前这灵州守得固若金汤,虽然谢慕华抽调了许多兵力出去,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的被我们得手……”李继迁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野利求义冷冷的打断了:“你的意思是,我野利氏的士卒不够精锐?还是说,灵州就天生该是宋人的,他们占着就对,我打下来就不对?”

    李继迁顿时汗颜,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灵州得来的太容易,而之后宋军合围的太快。凭消耗,我们不是宋人的对手。谢慕华坐镇灵州,后方物资源源不断的送上来。还有西北各路宋军陆续支援。我们困守灵州,虽然在地利上是有优势。但是全面看起来,我们是处于下风的。与其在这里跟宋军消耗,不如及早抽身而退。野利氏和细封氏各自回到领地,咱们谋定而后动,只要保存了实力,未尝就不可以东山再起!”

    “你不必说了,我不走。”野利求义冷笑道:“拼消耗?他谢慕华也未必拼的起,这里咱们党项人的军队也不在少数。宋军攻城的损失,无论如何也要比我们惨重。就算是两个换一个。谢慕华能用的也只不过是西北一地的军队,其他的禁军,他调的动?灵州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叫我还给谢慕华,想得美。说什么我也不会做的!”

    细封完农火爆脾气一点就着,就差没上去抓着野利求义的衣领子了,指着鼻子大骂道:“你是不是死了儿子变成失心疯了?拼人?你数数人家有多少人?咱们才多少人?老子可不陪你在灵州耗着,你要是果真不走,老子自己走!”

    野利求义不屑的笑道:“你走?要是我这里被宋军给灭了,你们细封氏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咱们黄泉路上还有个伴。按我说,就在这儿跟谢慕华耗着,这是一场消耗战,看谁先撑不住。我们野利氏的儿郎都是有种的,要是你们细封氏不敢,就自己滚蛋好了,我也不留你们。早先就有约,灵州是我打下来的,就是我的,我说了算,你们爱留不留,爱走不走!”

    李继迁的心里莫名的紧了起来,野利求义一句话提醒了他,这是一场消耗战,看谁先撑不住。但是谢慕华是那种去跟人打消耗的人吗?不是,从来都不是。纵观谢慕华参与的大大小小战役,能拼命占便宜的时候绝对不吃亏,能用最小的代价的时候,绝不多费一分力气。当初攻打高句丽的时候,还是让日本人先打的头阵,还舍不得用自己麾下的精兵呢。如今在灵州摆出一副消耗战的模样,这到底是要吓唬谁?还是说谢慕华已经有了其他的计划,是自己没有猜到的?

    这边李继迁正想得出神,两位族长几乎已经扯着袖子抓着领子要打了起来,口中污言秽语骂个不停,李继迁心头一阵烦乱,上前去,一手一个抓住野利求义和细封完农,将两人分开,喝道:“都是部族的头领,现在打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野利求义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院落里许久没有人来,土地有些潮湿,边角旮旯里的石块上还长着青苔,野利求义一手按了上去,顿时连手掌都划破了,青苔、泥土、鲜血混在一起……野利求义破口大骂道:“如今你们李家和细封氏是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孤老头子是吧?当初我野利氏对你如何,你心中应该有数。怎么?现在找到细封氏这样的大靠山,就得意忘形了?”

    野利求义骂得痛快,丝毫找不到平素的冷静,却不见李继迁和细封完农的脸色都渐渐难看了起来。李继迁干脆的打断了野利求义的骂声:“灵州绝对不能再待下去,谢慕华必然有阴谋在此,虽然一时间我还看不破,但是我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妥。不要再固执了,趁着现在咱们党项人还没有太大的损失,集中人马突围出去,各自固守领地,这才是上上之策!”

    “你看不破谢慕华的阴谋就说是不妥?你这么精明强干,当日在固州为何看不破谢慕华的搦战之计?害我儿送命?汉人说事后诸葛亮,也就是你这般模样了。”野利求义怪眼一翻,也不站起来,就赖在地上坐着。

    李继迁本也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一直是为了顾全大局强忍着,听着野利求义这咄咄逼人的话语,心头的怒火渐渐按耐不住。还没等李继迁有什么想法,一抬头看到细封完农已经走到野利求义的身后,将腰间的腰带缓缓的轻轻的解了下来,左右手将腰带的两端抓的紧紧的,在手腕上绕了两圈。

    “你……”李继迁不禁呼出声来。

    野利求义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看李继迁神色不对,便回头望去,可是脑袋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只觉得脖子上一紧,宽大的腰带狠狠的缠上了脖颈,死死的将他勒住。野利求义心头一惊,双手张开,拼命朝后抓去,但是细封完农两手死死抓住腰带,坐在地上,用脚顶着他的后背,野利求义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渐渐花,神智都快要不清楚了,野利求义朝着李继迁缓缓伸出手,五根手指头轻轻颤动着,眼神里满是哀求的神色。

    “这老头一死,咱们分了野利氏,反正他野利氏也已经群龙无……嘿……”细封完农手上再加一把力,紧紧咬着牙关,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说话的时候都显得咬牙切齿。

    李继迁缓缓背过身去,看着园外,细封完农心中顿时大喜,知道李继迁其实是接纳了他的意见,但是这一幕落在野利求义的眼中,便是绝望不已……绝望,也已经是无可奈何了。这个偏执的老人可以清晰的感到生命力渐渐从身上消失,终于一动不动的软了下去,只有那支伸向李继迁的手,还倔强的伸着,张开着……

    “老不死的!”细封完农恨恨的骂了一句,到底是岁月不饶人,这一番功夫让细封完农累的气喘吁吁,手上被腰带给勒出了深红的印记,转过脸来看了看野利求义的尸体,心中犹自觉得不解气,伸脚又在野利求义身上踢了两脚。

    李继迁左右看看无人,低声说道:“尸体处理一下,就说是他思念野利荣,悲伤过度,以至于心力交瘁,暴毙身亡。现在野利氏的族兵大多在城防上,随身的并不是很多。只要事情做的漂亮,就无妨!”

    李继迁和细封完农换了个眼神,李继迁背过手就像什么事都没生似的朝外走去。细封完农知道他的意思,野利氏在城防上的是主力,这一部分,李继迁自然是要亲自接收,自己只能去接收剩下的。不过,聊胜于无!

    看着李继迁的背影消失在园门外,细封完农呸了一口唾沫:“小兔崽子,装的还挺像,只怕心中比我还想这个老不死的赶紧死吧?小兔崽子对野利氏的野心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想谋我的细封氏,哼,嫩点!”

    骂归骂,细封完农还是感叹不已,到底是聪明人动口,笨人动手,自己已经累得这般模样了。还要去给这个老不死的处理后事,李继迁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似的,还一脸无辜的模样,这小子……城府够深的!

    李继迁缓缓的走了出去,园门外几个野利氏的卫兵急忙堆起笑脸,李继迁淡淡的说道:“野利求义大叔,方才过度悲伤,已经暴毙身亡了……”

    那几个卫兵大吃一惊,就要往园子里冲。

    李继迁冷哼一声:“主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几个不殉葬还留着做什么?”

    他手下的亲卫自然明白李继迁的心意,这句话刚刚一出口,接连钢刀出鞘,还没等那几个卫兵回过神来,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李继迁扭过脸来看着自己的亲卫,叹道:“这几位心忧族长暴毙,自愧不已,自刎殉葬。你们好好将他们遗体处理好!”

    阳光投在李继迁的身上,拖长了他的背影,只是那孤独悠长的背影,显得那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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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西北决战(九)

    野利求义就这么死了,在灵州城里的探子们拼了命把这件事想尽一切办法汇报给城外的谢慕华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李继迁他们忍不住闹起窝里反来了!”谢慕华听到这消息,顿时拍案而起,虽然探子们并不知道是李继迁和细封完农杀死了野利求义。但是就从军报上那一句,李继迁宣布野利求义暴毙,谢慕华就几乎可以推测出完整的过程。

    如今整个西北的主要将领都在谢慕华的面前,听着相公说党项人窝里反,一个个心中忍不住轻松了许多,这些日子在西北实在是纠缠的让人无法忍受。总算可以和李继迁来算一笔老账了。于是乎,七嘴八舌,争先恐后,都是要请战去和李继迁厮杀。

    “用不了这么多!”谢慕华诡异的笑了笑:“这一次,李继迁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军在灵州城外列好了阵势,一眼望不到边际,黑压压的大军,无数飘扬的旗帜,各种攻城器械,成千上万的战马,在中军一字排开的战鼓……让城头上的党项人只觉得莫名的压力。可是宋军还没有开始攻城,就连之前接力赛似的一直在骚扰攻城的那些军队也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各自回到将领的身边。这宋军忽来忽去的动静,让党项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没有李继迁的将令,也没有哪一位党项将领敢带人追出去。

    如今灵州城是多事之秋,李继迁之前召集众将宣布野利求义思念亡子,忧伤过度,进而身死,为了灵州的安危和党项人的大业,李继迁要暂代野利氏,指挥野利氏的精兵强将。虽然有些人不信,但是李继迁和野利求义平日里的关系就放在那里摆着,大多数人是相信了李继迁的谎言。少数不信的,也被李继迁寻找各种借口远远踢开,省的他们在眼前碍手碍脚的。当然,李继迁自然也要在思念野利求义的时候,掉上几滴眼泪,做悲恸欲绝,恨不得追随野利求义与黄泉状!

    诸事稍稍安定之后,李继迁便火将城内的军队整编,灵州呆不得了,还是退去野利氏的黄羊平,那里地势颇高,易守难攻。至于细封完农那边,暂且不去管他,自己整合了李家和野利氏的力量,自然就是党项人中最强大的一支,说是一枝独秀也不过分。到那时候,细封完农要是敢在自己面前说个不字,直接吞了他的细封氏就是,那里要费什么功夫?

    看着城外的宋军居然停止了进攻,李继迁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便带着族弟李继坤、细封完农和那些大大小小的酋长们火登上城头商议,酋长们吵吵嚷嚷半天也没个主意,都不知道宋军到底是要搞什么鬼。只是细封完农提议从西边撤走,却遭到李继迁的拒绝:“西边不行,谢慕华这个人最是阴险,他现在集中力量攻打东南北,偏偏放下西门,就是为了让我从西门撤走去黄羊平,其实西门那里谢慕华早就应该有了安排。他想要我中计,我偏不让他如愿以偿!”

    “那其他三门都是人数众多,从哪儿突围也不是好去处。可如何是好?”细封完农叹息道:“谢慕华就算在西门有什么埋伏,咱们这么多军马同心协力往黄羊平去,还能怕了他?小心是好的,可是过分谨慎也未尝是什么好事!”

    李继迁脸色一板:“我……”

    一个字才刚刚出口,忽然城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连脚下的大地都似乎颤抖了起来,李继迁站立不稳,差点从女儿墙上摔了下去,身边的酋长们也没个好姿态,有些见识浅白的甚至失魂落魄的惊叫起来,更有人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李继迁吃了一惊,站稳了身体,放眼望去,城中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爆炸声连续不断的响起,一处处火头点了起来,满眼都几乎看不到城内的情形,脚下的城墙一个劲的在抖动,连二连三的爆炸让人的耳朵都要聋了,党项士卒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各处传了出来,随着一处处爆炸声响起,碎砖断瓦漫天横飞,断璧残璋随处可见……

    “有内奸!”李继迁大喝一声:“马上准备突围!走西门,顾不得了!”

    “当然有内应!”谢慕华换了一身戎装,十分潇洒的骑着战马在中军观看:“田老从灵州撤走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人将整个西北外加怀州沿线能调动的火药全部送到灵州来了。这里地形是极好的,舍弃这城池我也舍不得,但是毁个七七八八也就行了,将来跟党项人加点税,再给修好就是了。这么多的火头,也亏了留了不少细作在城中,要不然的话,想要点着可没那么容易。”

    潘惟吉笑眯眯的凑了过来,鼓掌道:“相公神机妙算,这一批火药定是让李继迁吃够了苦头。说不定咱们杀到城内的时候,李继迁已经葬身火海了。”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谢慕华幽幽的叹了口气:“李继迁的命只怕还大的很呢。他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了,只能从西门退向黄羊平。传令各军,按照之前的计划沿途阻击。李继迁这个人,我无所谓他死活。能带尸体的,就不用带活人了!”

    这惫懒的声音,让一众将领又是好笑又是肃然。谢慕华这一招压根就是拿钱在欺负人呢。要不是大宋,别人也不可能调动这么多火药出来,虽然这些火药还没有最终的黑火药那般威力,但是胜在数量多啊,之前田绍斌就巧妙的安排,把火药藏在各处地方。甚至还掏空了一段城墙,里边塞的都是火药坛子,这不,放眼望去,正对着谢慕华的这一段城墙已经垮了半边。

    “田老,收服灵州第一功,我想,没人会跟您争的!”谢慕华微笑着下了第一条军令。

    田绍斌感激的看了谢慕华一眼,转身一招身后的士卒:“跟我上!”一句话还没落地,黄秋荣就抢先越众而出,领着本部军马直冲上前,宋军的大阵开始整体朝灵州方向移动,在巨大的盾牌遮掩下,士卒们推着各种工程器械以最快的度朝已经残破不堪的灵州进。党项人已经无法在这里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了,只有零星射出的绝望的箭支,昭示着还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党项人在这里死战。

    李继迁满身灰尘,整个人就像是从灰堆里拉出来的一样,那些模样比他强不了多少的酋长们各自招呼着自己的队伍,可是就算是喊的声嘶力竭,传到耳朵里也只是一些微弱的声音。灰头土脸的党项战士只能凭着平日里的练习来寻找各自的队伍。接连不断的大爆炸对这些很少接触到火药战争的战士们冲击太大了,那些碎砖断瓦在他们的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在他们的已经蒙上一层飞灰的外衣上染上鲜红的印记……

    “开西门!”李继迁从爆炸声一响起就知道已经彻底落入了谢慕华的算计之中,此时再不跑,那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了。

    城头上的战士奋力拉动机抒,城下的党项战士将西门缓缓推开,门一开,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战士就纷纷纵马而出,千辛万苦排出的队列转眼间就乱的一团糟。

    “不要乱,不要乱……”李继迁急得快要从胸膛里往外喷火,像这样的队形要是突围的话,城外只消有一队宋军便可以将这些党项人冲乱,不用说战斗的伤亡,光是自相践踏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听李继迁的言语,就算他们想听,许多人的耳朵一时半会还听不清楚,乱哄哄的队伍之中,李继迁那几句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咱们快走吧,黄羊平那边说不定还有接应,别管这些队伍了……”李继坤一把拉住李继迁的马头,带着李继迁就朝西门外走。

    “不管了!”李继迁一咬牙,扬起马鞭,冲着身后的亲信叫道:“尽量给我带拢了队伍,往黄羊平去!”

    如今看起来,也只有黄羊平那里的地形还能救李继迁他们了,宋军似乎就像看不到大队党项人从西门突围似的,只顾着从其他三门集结主力攻打,但是李继迁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踏实,谢慕华那厮这一招耍的太过于狠毒,天知道去黄羊平的这一路上还有什么诡计?

    城中烽烟四起,火头弥漫,哭爹喊娘之声,无论是党项语言还是汉语,声震四野,宋军就像是一道黑色的洪流,从城外席卷到城内,将这个河西走廊要塞,重新夺回手中。

    李继迁无奈的回头看了看那座自己还没有暖热的城池,心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正领军狂奔之间,忽然斜刺里一队宋军铁骑出现,拦腰就撞向李继迁的军马,这一批宋军个个彪悍无比,手中的武器不是巨斧就是铁锤等重武器,势不可挡的将李继迁这一路人马拦腰斩断……

    “来,跟俺关定邦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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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西北决战(十)

    谢慕华特意安排关定邦打这一阵也是有讲究的,军队最怕的就是乱,那怕是夜惊军营,都可能造成自相践踏,损失惨重,更何况现在宋军是用火药炸城,迫使党项军队大乱。各个酋长找不到自己的部署,就连李继迁手下训练有素,多年征战的队伍,也混乱不堪。而这当儿用这些手持重武器的官兵,对乱军进行摧枯拉朽似的进攻,一举崩溃其心理防线,实为截击的上策。

    铁锤落处,血肉模糊;巨斧划过,身两地,关定邦虽然大叫大嚷着要李继迁出来决一死战,其实狡猾的像一条鱼儿似的,带着他手下这一队精锐重骑兵,在李继迁的队伍里来回冲杀了两轮,撞得党项人鬼哭狼嚎,纷乱不已这才扬长而去。不用去计较到底能杀伤多少士卒,曹孟德赤壁之战,数十万大军落到之后只剩下数十骑跟着逃命,还不是被诸葛亮来回截杀造成的效果么?

    李继迁知道此时若是低着头只顾逃命的话,最终就连现在手边这点人马都剩不下来,急急忙忙的招呼李继坤、细封完农等人收拢残兵再朝黄羊平退去。正忙忙碌碌的收拾队伍呢,忽然头顶上一声呼啸。李继迁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颗大石头从头顶上飞了过去,落在前方的乱军之中,石头足足有一人大小,当空落下,气势威猛,落在地上一阵翻滚,顺便砸死了好几个党项士卒,更有被这石头撞伤了腿脚的马匹和官兵,大声呼疼。

    李继迁急忙朝东边看去,只见大队宋军已经堵住了西门的出口,更加可怕的是,居然有看不清数目的庞大投石机部队,已经在西门之前完全展开。这些宋军根本就不是拿石块攻城,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再浪费石块去攻城了。而是用这些投石机,和小型的回回炮,对党项人进行攻击。

    “谢慕华,你这个禽兽,你到底是不是人?”李继迁气得破口大骂,哪里有这么打仗的?假如李继迁知道一千年后有句“大炮打蚊子”的话,肯定会骂出口来。这已经是完全不考虑兵种和战术的战斗了。对于谢慕华来说,什么武器能攻击到李继迁的乱军,给他迫的越乱越好,自然就是好武器,至于是弓弩还是投石机,谢慕华可是无所谓的。

    骂归骂,李继迁还得指挥着队伍躲闪。宋军不知道集结了多少投石机,或许是把整个西北的投石机都给搬来了,成千的官兵在投石机阵地上忙碌,搬运石块,瞄准投射。随着军官的号令,投石机阵地上至少百余块石头腾空而起,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撕裂了灵州上空的空气,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党项人的队伍里。

    “大哥,收不住了!”李继坤吓得面无人色:“这石块砸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咱们先退,退远了再收拾残军吧!”

    李继迁无奈的点了点头,一提马缰,又躲开了一块飞来的石头,李继坤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被李继迁闪过的石头,正好落在他的马头上,将那匹战马砸得粉身碎骨。顺便压住了李继坤的左腿,鲜血顿时顺着裤管就流了出来。李继坤疼的拼命嘶喊,但是从他身边过去的乱军哪个也顾不上去看他,什么将军,什么酋长,什么士兵?现在命都是自己的,只要能活下去才是真的。李继坤喊的撕心裂肺,一双无助的眼神看着李继迁:“大哥,救我,救我……”

    李继迁咬咬牙,就当没听见弟弟的叫声,一挥马鞭,带着还能行动的队伍火朝西方退去。他明白,这一阵石弹打完之后,宋军马上就会用轻骑追击乱军。现在不走,等到宋军攻上来的时候,想走都未必走的了。弟弟,死了也就算了,只要留的自己的命在,将来能给他报仇就行了。要是自己真的能当党项人建国,就算追封个王爷、烈士、英雄,也在所不惜。

    谢慕华平静的看着远去的乱军,身边的侍卫递上凉茶,谢慕华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淡淡的问道:“李继迁的命大啊,你们说,他能逃到哪儿才被我抓住?”

    “黄羊平!”潘惟吉叫道:“我赌一百贯。”

    也只有潘惟吉这样的痞子衙内才敢这么跟谢慕华说话,那些卫士们看着潘惟吉,暗地里给他捏了一把汗。万一谢慕华一翻脸,这位衙内的屁股少不得又要被打上几十军棍。

    谢慕华看着曹琮:“你说呢,一百贯!”

    曹琮想了想:“黄羊平那边易守难攻,相公既然算计到李继迁要退去黄羊平就必然不会给他和野利氏合并的机会。我觉得应该是在清水泊一线就将李继迁截获擒拿。一百贯,小将也敢赌。”

    “好,那你们拭目以待。”谢慕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一场,我当仲裁,你们两个赌。哪个赢了的记得请我喝酒去!”

    李继迁一路奔逃,身边不断有人掉队,还有的党项士兵马儿累翻了,又或者是被追兵的箭射伤了马,索性不再逃跑了,跪在路边,耷拉着脑袋,一副要抓就抓,要杀就杀的模样。刀枪剑戟丢的满地都是,宋军现在哪里有功夫去抓俘虏,轻骑看也不看他们,继续飞驰追杀李继迁去了。至于这些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的党项人,自然有后边的军马来处理,那时候是抓是杀,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清水泊其实并没有水,这儿就是因为缺水缺的太厉害,早些年来才被拓跋氏改了这个名字,希望能有个好的兆头,多带些雨水来。在这儿还有一座小小的龙王庙,不用问,自然是居住在清水泊附近的汉人修建的。不过,这儿荒芜已久,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了,龙王庙没有人上香火,渐渐也都破败了,庙里的金身早就灰蒙蒙的,幔布上不是灰尘就是蜘蛛网,香案上,用手一按,立刻就出来一个清清楚楚的手掌印。

    李继迁叹了口气,坐在香案前。不是他不想走了,实在是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从灵州一路逃到清水泊,马儿也狂奔了两个时辰没有停过,不知道多少人掉了队,不知道多少人偷偷跑去别的方向。这些党项人不傻,他们知道宋军的目标是要抓李继迁而已,自己这样的小鱼小虾,送到那些禁军面前,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只要不跟李继迁逃一路,安全系数就大了很多。

    追赶的宋军中特意找了些会说党项语言的士卒,高声呐喊:“西北监军、枢密院副使谢相公有令:只抓李继迁一人,其他人,放下武器,绝不伤害。我们大宋禁军,优待俘虏……”

    别说,这样的喊话对于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党项人来说,还真起到了作用。有一些琢磨着就算逃到了黄羊平也是个死的人,干脆就跪在一边等候宋军的落,毕竟,这一仗,宋军展示出来在武器,士气上压倒性的优势,实在是让这些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党项人胆寒。

    “只能休整片刻……”李继迁计算着时间,狂奔了两个时辰,不断有人反身作战、投降,多少耽误了宋军一些时间。可是这些时间只不过是够李继迁喘口气而已,就算想安排那些士卒找些干粮来吃,都怕耽误了行军的时辰。

    “砰砰砰”三声号炮,在龙王庙外休整的党项人吓得面无人色,无数宋军从清水泊周围的土坡后,沙丘边涌了出来,高叫道:“莫叫走了李继迁……”

    李继迁飞奔出龙王庙,身边几个亲卫急忙跟了出去,李继迁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抓起马鞭和长矛,斜刺里就要从南边绕过去,但是宋军已经堵了上来,当先一面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杨家六郎在此,李继迁下马就擒!”杨延昭厉声喝道。

    李继迁看也不看杨延昭,只带着慌乱的兵马硬着头皮挑了一处宋军看起来比较薄弱还没有完全合围的地方冲了过去。

    杨延昭长枪一指,无数弓箭手从阵后涌出,如同夏日暴雨般的利箭从天而降,这些箭手已经不需要军官指挥射,乱作一团的党项人就是他们最好的活靶子。虽然宋军的人数不算很多,也就是五千人左右,但是组织紧密,以逸待劳的下山猛虎又怎么是这些亡命羔羊可以对抗的?党项人阵脚大乱,李继迁肩膀吃了一箭,咬着牙将肩头的利箭掰断,带着一截箭头死命突围。

    幸好李继迁身边还有一群忠心的铁卫,从乱军之中硬生生的给李继迁杀出一条血路。待到冲出清水泊,李继迁回头看看,能跟在身边的已经不过是区区五六百人了,个个带伤,血染征袍,一个个神情委顿,此时此刻要是再来一军的话,不用战,这支党项人的军队自己就垮了!

    “是天要亡我吗?”李继迁喃喃的向天问道。

    忽然前方尘烟大作,马鸣如雷,无数旗帜飘扬,又是一路军马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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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西北决战(十一)

    李继迁心头泛起一丝希望,来人打的是野利氏的旗帜。不管怎么说,现在野利求义和野利荣都已经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那还不是全凭自己两张嘴皮一碰,就说出来了?李继迁定了定心神,高声叫道:“前来救援!”

    “救个屁!”这是一句字正腔圆的党项语。李继迁顿时一愣,奇怪了,就算野利求义死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黄羊平,那儿的人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怀疑到自己身上啊!李继迁镇定了一番,朗声道:“大家都是党项人,现在外敌当前,自当同心协力……”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先前说话那人打断了话头:“没什么好说了,你杀我们族长,想吞并我们野利氏。以为你的野心大家都不知道吗?”

    说话的人白须飘飘,李继迁依稀记得他的面相,是野利氏里的一位元老级的人物。李继迁待要解释,忽然见一人拍马来到那老者的身边,冷眼看着李继迁,斥道:“李继迁,本来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这厮居然为了吞并野利氏,连一手扶植你的野利族长都能杀害。你这样的狼心狗肺的人,活着也是糟蹋粮食。今日,野利氏上下就要为族长讨回公道!”

    李继迁仔细一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这人却是当初一路被杨延彬追杀到黄羊平,进了野利氏的农少普。早知道这厮是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当初就不应该被他的苦肉计给骗了,不过话说回来,苦肉计演到那个份上,想不上当也实在不容易。农少普当时几乎是在赌自己的命,真不知道这些汉人,怎么天生也有这样彪悍的脾性。

    “农少普,你这个混蛋!”李继迁气得咬碎钢牙,手中的长矛攥的紧紧的,指节白。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厮杀。但是李继迁还有最后一份理智,知道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况下,任何头脑热的行为都无疑于自杀。现在还有一条路,就是北上,北上去投奔楚王耶律清。耶律清手下有实力,自己有头脑,只要能跟耶律清合作,将来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杨延昭指挥部署围了过来,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农少普进入野利氏进行反间大计是早就定下的策略,也只有农少普这样的有勇有谋的人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当然,一旦失败,迎接农少普的命运很可能是遭受野利氏的极刑。还好,这位被谢慕华选中的年轻将领没有让大家失望。当谢慕华将野利求义很可能是被李继迁和细封完农杀死的消息传到黄羊平。农少普就动自己早就部署好的关系网,将那些半信半疑的野利氏元老彻底说动。

    现在西北的局势就放在这儿,李继迁已经不行了,野利氏群龙无,想要投奔其他的大部族,只有被人吞并的份。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和谢慕华合作,野利氏毕竟还有投身的本钱。在这个节骨眼上投靠了谢慕华,将来得到的好处必然不少。总比等谢慕华收拾完了细封氏和李继迁之后,大兵压境黄羊平之时再投降,那时候还想谈什么好处?免谈!当然,农少普这一番分说,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几乎将命都给搭进去。这些功劳,将来谢慕华自然会给他算的清清楚楚。

    李继迁看着身边围拢过来的残兵,趁着野利氏和杨延昭还没有合围的当儿,瞅着北边就冲了过去。只是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李继迁心中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杨延昭和野利氏合兵一处,随后掩杀,李继迁策马狂奔,根本不去回头看看身边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只是隐约能感觉到,似乎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好在身后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远。打仗就是这样,大队人马一起行动总是要比人数少的那一方要慢得多。李继迁豁出命去,一路直奔,只能靠辨别方向来走了,这儿是沿着黄羊平一线往北的路程,除了山坡就是荒原,根本就没有道路。

    身后的声音渐渐低微了下去,李继迁终于回头看了看,身后只有跟随自己的不到百余人的队伍了,个个带着伤,带着破烂的衣甲,许多人已经丢失了手中的武器,还有许多人就连马鞭都跑丢了,好一副凄惨的景象!

    “李继迁,你不用跑了!”

    随着一声高呼,一队人马从前方的山坡转了出来,人数不是很多,只不过是区区五百人而已,清一色的骑兵,清一色的丈二红枪,整整齐齐的阵列在对面。

    “下马受擒,可饶你不死!”这个声音很熟悉。

    李继迁抬头看去,却是杨延彬,提着一杆银枪在对面耀武扬威。

    “你是我手下败将,为什么我要向你投降?”李继迁自度已经没有了生路,现在人困马乏,想要逃跑也无力再跑。

    “你真以为打赢了我?”杨延彬笑道:“若不是为了农少普的反间计,就凭你,也能在我杨家枪法之下走几个回合?”

    “你若是赢了我,无话可说。”李继迁面色渐渐转冷,自古将军阵上亡,事到如今,死已经不是李继迁要考虑的问题了。他只想死的痛痛快快,死的有些尊严。

    长矛一挺,卷起一阵凄厉的狂风,李继迁大吼一声,声震四野,座下战马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奋起前蹄狂嘶起来。那匹身经百战的宝马誓不回头的朝杨七郎冲去。矛影闪烁,直飞杨延彬的胸口。

    七郎横起银枪,将李继迁的长矛朝天空一格,枪身柔软,枪头弹向李继迁的面门。两人这一交手,均是全力以赴,七郎虽然稍稍占了上风,但是李继迁已经是疲惫之躯,倒也不输于七郎太多。

    看着疾飞的枪头奔着面门而来,李继迁居然不闪不避,双脚踏住马镫,向上一挺身,闪烁着夺命寒芒的枪头直直的刺进李继迁的咽喉……

    七郎知道,他是一意求死。能死在自己的手中,总好过死在那些籍籍无名之辈的手里。

    残阳攀住山头,照耀着那一匹独自在主人尸身边徘徊的战马,人生,寂寞如雪!

第一章 万事有我

    西北战事刚刚完结,谢慕华就马不停蹄的将军队交托给杨延昭,带领西北禁军加入雁门关的北伐战役。而谢慕华自己,却带着这一干将领,快马加鞭的赶回开封府。

    在石保庆还没有回到东京之前,谢慕华反而已经到了开封。

    巍峨的城门高耸,宽阔的街道横布。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开封府的街道格外拥挤,这里,毕竟是全天下最大的城市。

    谢慕华远远的看到开封的城楼,就不禁喟叹一声,在西北待了那么久,老婆都快生孩子了,自己才回来。在满地荒凉的西北待得太久,现在看到开封的繁华,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路边的行人识趣的让开道路,目送这一队禁军护送着众多文官武将从身边走过。不知道是哪个认得字的小子,看到了旗号,高声叫道:“是在西北打了胜仗的谢相公!”

    那些老百姓立刻全都注目过来,一双双眼睛在那些或年轻或苍老或英俊或威武的脸上寻找谢慕华的相貌。对于老百姓来说,像谢慕华这样的高官,他们几乎是没有机会遇到的,但是故事就听得多了,就连开封府里说书的先生没事也会说些“谢相公驱虎吞狼、妙计定高丽”之类的故事,往往就能博得满堂彩!

    要是按照惯例,谢慕华应该是出来微笑着坐在马上朝那些热情的崇拜者们挥挥手的,或者说些感激的话。但是谢慕华选择了坐在马车里,连车帘也不掀开。这一路上,需要他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时间几乎都不够用。

    马车里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谢慕华的智囊杨刚正。而另一位,却是辽国的公主萧月影。

    看着谢慕华眉头深锁的模样,杨刚正心底暗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萧月影这样的女子,谢慕华居然把她也带回到开封府来?

    唯独这件事,杨刚正怎么也猜不透谢慕华的心思。

    其实,谢慕华想的十分简单——西北战事打完。谢慕华就告诉萧月影,既然未婚夫已经壮烈了,还是赶紧回上京的好!但是萧月影拒绝了这份好意,按照辽国的习俗,只要是皇帝已经亲口许婚的女子,就算是出嫁的了。就算回到上京,也只能按照别人的遗孀处置。萧燕燕虽然是她的亲姑妈,也无能为力。有的时候,传统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就算再强硬的天子,也不得不对传统低头,更何况是现在内忧外患的萧燕燕呢?

    “我想去开封,上次只是出使的时候去了一次,哪里也没有玩,哪里也没有看。听说开封的州桥很美,开封的集市很热闹,比我们上京的盛会还要热闹。那里一座城市的人口就顶的上我们辽国人四分之一那么多。我想去开封!或许以后我会去别的地方,可是,现在我不想回上京。”萧月影知道,对付男人最无敌的伎俩,不是撒娇,也不是哭泣,而是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要求,正因为她显得毫无所求,心平气和,才让男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谢慕华也是男人,所以谢慕华也不例外,只不过谢慕华说了一句非常不解风情的话:“如果你是去开封府想做些什么的话,就凭你手下的那些人……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对着一位如许的美女,还能说出打打杀杀的话来,要不是谢慕华家里已经有几个老婆了,别人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有病?当然,萧月影一路随行来开封府的事,严格保密。

    谢慕华心底里有些喜欢这种把敌人放在近身的感觉,就是这样一个看不透猜不明的女人,在自己的身边反而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开封府那里已经有人出来迎接了!”七郎纵马来到马车旁边,低声说道。

    谢慕华平定了西北,开封府组织迎接是必然的。可是这一次迎接的队伍规模,让这些从西北一路鏖战,几乎丢了性命的将士们纷纷寒了心。

    六部是来人了,但是一位尚书侍郎都没有看到。枢密院来人了,那是看着谢慕华的面子,毕竟是自己部门的二把手,可是曹彬也没有到场。同平章事和参知政事,一位都没有看到,宫中倒是来了一位老太监,看样子老态龙钟的,走几步都得小太监搀扶着,能挨到这城门口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相公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杨刚正知道马上就要到城门了,忍不住把心头的问题再确认一遍。

    谢慕华淡然一笑:“除了这样,你还能为我想出一个更好的方法吗?”

    杨刚正坦诚的看着谢慕华:“想不出来,也许相公的办法,是唯一的办法。只是这样凶险太大。在开封府这样的地方,相公就是入闸的猛虎,想要自由,就难得很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月影却微微露出贝齿,展颜一笑道:“有的时候,你们男人看问题总是觉得要着眼大局,其实却忽略了事情最本质的问题在哪里?这一路上,我听你们两人说来说去,一会儿觉得算无遗策,一会儿又觉得漏洞百出。说起来,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两位智囊在对话……”

    谢慕华从来没有这时代不尊重女性的想法,听到萧月影的话,也不生气,微笑道:“马上就要进开封府啦。要是公主殿下有什么好提议,不妨直说。要卖关子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啊?”

    “那我便直说。”萧月影一双秀目在这两位男子的脸上游走一圈,无论是谢慕华还是杨延昭都微微觉得有些意动,这女子,媚而清雅,傲而娇憨,实在是天生的尤物,男人的恩宠。只听那天籁般的声音轻声说道:“皇帝若是不猜忌你,任何人弹劾你都没有用。只要皇帝一句话,你就安然无恙。可皇帝若是猜忌你,就算所有人都说你的好话也没用。他总能找到由头将你废黜。谢相公,你在西北做的过火事儿可不算少。随便一件拿来治你的罪都绰绰有余。所以,你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谢慕华懒洋洋的靠在马车的板壁上,那上面铺满了软垫,背靠在上面,十分舒适。随手从座位旁边的果盘里捏过一个小小的果子塞到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简单是简单,报命可不仅仅是一门技术,还是一门艺术呢!”

    “没人能要了您的命!”萧月影笑得花枝乱颤:“您是大宋公认的第一好运命大之人。”

    杨刚正难得开了句玩笑:“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还学会看相了……”

    此时,车外传来一声吆喝:“谢慕华接旨!”

    西北回来的禁军们纷纷翻身下马,跪在路边,谢慕华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一摆前襟,听那太监啰啰嗦嗦的宣旨。

    这份圣旨,一开篇就是套话空话,无非是在西北多么艰苦的条件下,我英勇无畏的禁军战士克服种种困难,取得了多么大的成绩。当然,这其中也有谢慕华领导有方的功劳云云。这样的套话空话,谢慕华在后世,只要打开电视机,每天都能听几个小时的。自然不会当回事。

    前来迎接的官员们也都竖起耳朵听着圣旨,他们心知肚明,在谢慕华返回开封府之后,赵德昭的风向标对于这些官员极为重要,他们需要决定自己这棵墙头草要往哪边倒?一听圣旨是一大堆空话套话,这些官员们倒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比谢慕华显得要失望的多得多了!

    有些人跪在地上都几乎忍不住要打哈欠,忽然听到圣旨里最后一句:谢卿家一路辛劳,今日返京无需面圣,明日随群臣早朝……

    听话要听音,这是国人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什么话咱们都不能说明白了。古时候,上吊叫投环,喝农药叫饮鸩,后来失业叫下岗,亏损叫负增长,都是这个道理……平时,谢慕华回到开封府,总是要第一时间面圣的。皇帝在圣旨里甚至还说,虽然谢卿家很辛苦啦,但是朕考虑很久没有看到谢卿家啦,有些国家大事,施政方针要和谢卿家一起研究一下。虽然辛苦归辛苦,皇宫还是一定要来的!

    这一次,居然没有叫谢慕华去皇宫,反而直说明日早朝再说。看起来,明天的早朝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揣摩清楚上意的官员们神色顿时轻松起来,许多关系好的还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色,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似的。再看着谢慕华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尊敬了。

    谢慕华也是个人精,这点场面话怎么能听不出来,恭恭敬敬的收了圣旨,照旧给宣旨的太监塞了点红包,便马上换了副笑脸和诸位官员打起招呼来了。

    人群中,寇准王旦等人也在,谢慕华抱拳一一谢过各位前来迎接之情,走到寇准身侧的时候,王旦有意无意的将两人挡在自己的身后。寇准急忙凑过去,在谢慕华耳边低声说道:“相公,有消息说,明日三司六部联名弹劾……早做准备!”

    人多口杂,实在是说不了太多,谢慕华回了寇准一个自信的笑容,回身朝诸位官员拱手道:“各位,今日多谢,本来应该好好宴请各位,无奈家中还有怀胎在身的妻子。日后容谢某再请过各位!”

    不理那些官员们说些什么,谢慕华低声在寇准耳边说道:“明日,你们什么都不要说,记住,万事有我!”

第二章 送钱来

    谢慕华告辞众人之后,马车一路加快了度,直到谢府。现在西北的战事已经完结了,谢慕华没有造反也没有在西北闹出太多让赵德昭无法接受的事情,谢府周围的监控自然而然的就撤消了。赵德昭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朝中的大臣。

    马车停在谢府的门口,门房还没过来请安,只见谢慕华一掀车帘,叫了一声:把马车直接给我弄进府里。跟着一溜烟的冲着内院就跑了过去。今日本来按照习俗,两位夫人是无论如何也要来迎接谢慕华的。但是谢慕华不准。都已经大着肚子马上就要生了,还到处走什么走啊?门房目瞪口呆的看着健步如飞的谢慕华,不知道这位主人到底要做什么。

    随行的禁军侍卫们脸上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有道是坐牢三年,母猪赛貂蝉。又有话说是小别胜新婚。谢相公在西北当了这么久的和尚。估计体内的火气积累的不少,回家了还不马上找个人退退火去?虽然夫人们是没法伺候了,不是还有很多婢女么?想到这里,那些同样当了大半年和尚的禁军们渐渐放松下来了,互相攀着胳膊,打听着怡红院里的小翠是不是还在接客?醉玉楼的小倩倩不知道是不是从良了?跟着,百余条健壮的身影便消失在开封府的各条街道中,各自去寻找温柔去了

    谢慕华吩咐将马车直接拉进去是因为萧月影见不得光。而自己跑的这么快,是因为他在城门那里看到了一位熟人。而这位熟人的主人跟自己更熟。谢慕华知道她要是来了开封府,肯定会住在一个地方,那地方本就是自己为她准备的一所隐蔽的民宅。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必然有事生。

    一溜烟跑进内院,看到两位夫人挺着大肚子,还有柴郡主和平弘雅,都站在内院等着自己来呢。谢慕华立刻放慢了脚步,上前扶住两位夫人的胳膊,轻轻斥责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叫你们安心在房中静养,我回来了自然会去看你们,为何不听我的话,都要跑出来做什么?

    荆儿和八姐知道谢慕华是对她们好,心头甜滋滋的,也不以被斥责恼怒,左右拉着谢慕华要去堂上就座。唯有柴郡主心思十分细密,看谢慕华行色匆匆,一溜烟的跑回来。说话的语也极快,拉着两位夫人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一进了内堂,手脚总像是不带劲似的。柴郡主明白谢慕华心中必然有事,只是碍着今日刚刚到家,无法说出来。便插口道:谢相公从西北回来,行色匆匆,只怕是枢密院中还有事情要办吧?

    谢慕华一拍大腿,暗赞柴郡主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接口道:唉,枢密院中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代,明日早朝还要入宫。不过无妨,我在西北已经忙得不像话了。现在要是还不让我歇一天,怎么得了?朝廷用人,难道要逼出人命不成?

    这是典型的以退为进。两位夫人一听谢慕华还有公务,便知情识礼的让谢慕华先去处理公务。谢慕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柴郡主一眼,进了内堂换过一身便装,顺便洗了个澡,便带着几名心腹出了门。从谢府的后门出去,谢慕华已经乔装过,要是不熟悉的人,还真没办法一眼就认出来他。那几名心腹也是反侦察的高手,确认了没有人跟踪之后。谢慕华便带着几人,低着头一路走进了开封府复杂的民巷之中。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子,终于来到一个巷口之前,谢慕华吩咐那几个亲信在周围守着。自己缓缓走了过去,轻轻的叩动门环,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子应门的声音:什么时辰了,还有人来串门?一开门,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色裙钗的女子站在门口,抬眼看了看谢慕华,一点也不显得惊讶,让开了门,让谢慕华进去。

    谢慕华也不理她,走进这座小宅子,宅子虽然小,却布置的挺有用心,花红柳绿,小径深幽。从外边看起来这宅子很小,走进去才知道进深很深,越过两个门堂,谢慕华看到后院有一处厢房已经开了门,便径直走了过去。

    一个穿着雪白纱衣的女子正坐在窗户下边静静的看着一本书,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谢慕华走了进来。那女子面露讶色,脱口而出:我以为你今日来不了,怎地来的这么快?

    谢慕华随手关上了门,懒洋洋的拉过一张椅子,问道:既然你来了,必然是有大事。我不来,你又跟谁说去?快说说吧,日本那边是什么情形了?

    这女子正是小周后,本来在日本主持大局,突然回到开封府,也是为了谢慕华的事情。听谢慕华这般询问,小周后走到一个小柜子前,取出钥匙打开了柜门。从里边捧出一个盒子。这盒子看起来颇为古朴,约有一尺见方,五寸长短。小周后将盒子放在谢慕华身前的桌子上,又从另一处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盒子。这才说道:相公请看,这些都是地契。

    谢慕华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如今是铜钱当家,自己家里攒铜钱自然是不合适的。金银不方便流通,也是不能要的。唯有土地,抢不走,坏不了。这才是最保值的东西。谢慕华也不说话,他心知肚明小周后还有话要说。果然,小周后轻声说道:日本那边正如相公所料。平秀正想要当皇帝,天皇集团的贵族绝对不肯,已经得到了实权的藤原氏、平氏和源氏,现在打的一团乱麻。我们在那边就是按照相公的吩咐,谁弱就多支持一些。现在平秀正虽然还不能在本州取得优势,至少已经在日本站稳了脚跟,手下也有一批追随者。相公果然有先见之明,战争财是最快最好的。那些打红了眼的日本人,为了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都不惜血本的跟我们购买。日本的金山银山,咱们挖的格外轻松。运回大宋来之后,除了给朝廷的那部分,我在账目上做过了手脚,朝廷以为自己占了大头,其实他们连十分之一的好处都没有得到。大部分的好处都在我们的手中。除了购买土地,在江南开设钱庄,对海外贸易之外。在日本试验的新式武器,也有一些很出人意料的东西!

    谢慕华马上就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造兵工署那边早先设计了一种喷火枪,改良之后,可以将火喷的更远。其实在实战中的意义不大。我们把火枪给了平秀正之后,他在一次攻城时,久攻不下。一时恼怒,吩咐手下武士将许多用不上的喷火枪捆在一起,准备当火把烧来火攻。不想,那些喷火枪绑在一起之后,不知怎地,居然爆炸了,这爆炸的威力并不算大,却将那些喷火枪都炸了出去,钉的满城墙都是小周后笑道。

    谢慕华皱眉想了想:那些是土墙吧?

    是土墙!后来咱们的人,受到启,就专门对喷火枪进行改良,索性改成了可以喷射出去的竹箭。以前攻城要用床子弩钉墙。床子弩移动不便,钉墙的作用也有限。这些改良的火枪恰好可以代替床子弩这方面的作用!小周后其实并不懂得这些,但是她知道回来了总是要和谢慕华说起这些事情,就死记硬背下来。其实,就算床子弩张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呢!

    谢慕华点了点头:嗯,其他的东西,后来应该有人会陆续统计过来。我说你这么急来开封府什么事呢?原来是给我送钱来了!

    相公不要小看了钱。世间种种事,要是归根到底,十有**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听说这次在西北,相公遇到不少麻烦。回到开封府到处打点,用钱也不是小数了!小周后这番话倒是说得十分有道理。

    谢慕华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自古以来都是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相公平服四夷,久在军中,功高震主。就连年轻一代现在最有风头的将领杨延彬也是相公一手带出来的。要是皇帝不猜忌你,才是怪异了。当年赵匡胤不是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小周后的语气渐渐凌厉了起来。

    谢慕华苦笑一声,揉了揉脑袋,忽然觉得肩膀上一软,却是小周后走到自己的身后,按住了肩膀轻轻的捏了起来。小周后低声问道:所以,奴家以为,这次相公回到开封府,必然会有一场大风波。相公可有对策?

    大家都知道会有一场大风波。对策,我有。就看其他人是不是配合了?谢慕华闭上眼睛,享受着一代美后的按摩。

    原来还是要人配合的小周后抽起左手,掩口笑道:那奴家就留在开封府,看看相公演的这一出好戏!

    谢慕华忽然睁开双眼,一丝杀意从眼中掠过:很快,你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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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夏日春色

    一双纤纤玉手在谢慕华的肩膀上游走,玉兰般的手指拂去了一路辛劳的疲乏。谢慕华渐渐放松了心情,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听相公话的意思,开封府未来的日子只怕不太平啊!小周后缓缓的说道。

    谢慕华闭上嘴巴没有做声,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让女人知道的。男人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想要女人保守秘密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秘密。他这一闭上嘴巴,小周后也知趣的不再说话,她很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可以去依赖的,而不是去利用的。如果真的想要利用这个人的话,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被谢慕华反噬。这么久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她看不到任何皇权霸业的思想在身上的男子。他的想法总是充满了独特性,说到做官,谢慕华是一位贪官,绝对的贪官。但是他贪的不是自己国家老百姓的钱,而是拼命的从国外压榨,日本人也好,高丽人也好,在他的眼里就像不是人似的。那儿的人命就像是蝼蚁,只要能为谢慕华带来价值,便会毫不留情的让他们去死!

    但是对于国内的人,谢慕华又充满了感情,为了一些大众化的利益,不惜和许多权贵阶层翻脸。从事实结果来说,他做的是对的。可是从过程上来看,各种手段伎俩层出不穷。这也不是一个报读圣贤书,满腹锦绣的大丈夫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如果小周后可以多活一千年的话,她便会知道,这种人,在后世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头愤青。当然,谢慕华身上有愤青的因子,却不是一个十足的愤青。曾几何时,谢慕华自己这么评价自己我是一个伪愤青,只需要一点点利益,就可以收买我!可是当真的有民族大业,霸业皇图在面前的时候,这位伪愤青做的事情,比许多许多理想家更要出色。

    想什么呢?怎么力气越来越小,难道中午不曾吃饭?谢慕华觉得小周后的手指都快停了下来,忍不住出言询问。

    小周后轻声笑了笑:在想大人的行事!

    谢慕华从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老子的行事又怎么是你能看得懂的?等着看开封府的好戏就行了。正准备继续享受小周后的按摩绝技,忽然她真的停了下来。转身走到谢慕华的对面坐下,取出一块小小的香帕,擦着脸上已经微微渗出的汗水,娇嗔道:不按了,没想到这也能累死个人!

    谢慕华看着她那双深深的锁骨,雪白的脖颈,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一拍大腿道:过来,我给你按按。

    小周后的脸红了红,没想到居然真的站了起来,走到谢慕华的身前,坐在他的大腿上。这些日子以来,谢慕华一直在马上奔波,腿上的肌肉练得结实无比,忽然间一个充满了弹性、温暖的身躯坐了上来,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不知不觉中,手已经搭上了小周后的肩膀,那双大手触及到这绝色佳丽细腻的皮肤,顿觉心中一荡。于是,鼻中闻着淡淡的芳香,手中尽是温软的脂玉,手指一触,感觉到那细嫩的肌肤微微颤栗,谢慕华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索性一把揽住小周后的腰肢,抱了过来,笑道:我在西北当了半年和尚,你居然敢坐到我的腿上来。好胆色!

    小周后没有说话,低头埋在谢慕华的肩膀上,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如云的乌披散下来,滑落到胸前。脖颈处衣衫颇低,露出一片炫目的雪白,隐约还能看见内里的沟壑。谢慕华咽了口口水,这女子真是要命!两只玉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暖暖的,湿湿的。长从面前拂过,带着一缕勾魂摄魄的清香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几乎呼吸相接,一双丰润鲜艳的红唇就在自己的眼前娇艳欲滴

    的确是和尚做的太久了,谢慕华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个女人依然没有放弃想借助他的力量来推翻宋朝的想法。就算是以身做饵也不在乎。只是饵这个东西,自己吃是肯定吃的。当,却是不上。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的话,实在是对不起诸位看官

    谢慕华双手一紧,将小周后抱紧在怀里,一双灼热的嘴唇便要去寻找甘甜的源泉。没想到这尤物居然一侧,避开了谢慕华。脸上闪过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这意思十分明显原来天下间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对于女人,他们都喜欢征服!

    这才是真正尤物的妙处,若是小周后一味迎逢或者半推半就,都不会造成这般的效果。这一笑,反而让谢慕华更加热切,胸口的欲*火加上被她这一笑点燃的怒火,双手搂的更紧,似乎要将那柔软的身体揉碎一般,小周后终于禁不住这力量,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只是娇*呼不过半声而已,一双樱桃小口就被谢慕华堵住,只能出一丝诱人的声音,随着丁香小舌被谢慕华擒住,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

    到底是侍奉过两代帝王的女子,看似还在谢慕华的怀中挣扎,其实一双柔夷早已开始在谢慕华的身上游走,顺着背上的脊椎直到腰眼处,顺着谢慕华的腿轻轻的抚到膝盖,又转入内侧。这些全是男人身上最敏感的地带,本来就已经当了半年和尚的谢慕华,被她这一撩拨,自然是高亢无比,不过,谢慕华始终还保留着一丝清明,顺水推舟,真正的征服要上了床才能算,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谢慕华一把抄住小周后的双腿,抱起她的娇躯就朝屏风后的床边走去,锦绣大床,珍珠床帘,玉体横陈的佳人,面带潮红,紧紧闭着双腿,蜷缩在一起,挑逗着谢慕华最原始的欲*望。

    小周后闭上双眼,胸前忽然一紧,一团脂玉已被谢慕华握在手中,一双灼热的嘴唇顺着她的脸颊,到耳边,到脖颈,再到胸口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在减少,可是全身上下却情不自禁的燥热起来,原本紧闭着的双腿,被谢慕华稍一拨弄便微微分开,小周后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这带着淡淡鼻音的声音,乃是最让男人无法克制的**靡音。她已经开始等待,不,是期待着谢慕华的征伐,忽然锁骨上一疼,整个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谢慕华抚弄着她的身体,一路亲吻到脖颈,他知道,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并非是寻常以为的所谓敏感地带,而是锁骨,在脖颈和肩膀结合往下的锁骨上,轻轻一咬,这个女人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看着眼前情*欲高涨,无法自已的佳丽,谢慕华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两人同心协力除去。只是这一刻,谢慕华还留了一份清醒,搂住了火热的娇躯,翻滚在床上,小周后终于无法克制,翻身坐在谢慕华的身上,对准了方向,缓缓坐了下去,随即出一声**的娇*吟,伏在谢慕华的胸口

    不知道两人激战了多少个回合,小周后香汗淋漓的躺在谢慕华的身下,颤抖着声音求道:好相公,歇歇吧!

    谢慕华翘起嘴角笑了笑,这一次倒也值得,一位侍奉过两位帝王的女人总是要比其他的女人更加有韵味一些。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见惯了美人的李后主和宋太宗对她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了。

    谢慕华移过身子,懒洋洋的躺好了身体,小周后躺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奴家收到一些风声,说是三司六部要弹劾相公

    谢慕华笑道:想弹劾也没那么容易,三司?枢密院是我和曹彬说了算。曹彬不会弹劾我的。其他的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禁军那边,石保庆的事情一闹出来,许多明眼人心中都有数。老将们不会为难我,说不定还有人会站在我这一边。六部就不用说了,文官系统。虽然我也是文官,但是这些老学究们死活看我不顺眼。他们大多是赵普一党。弹劾也就弹劾吧。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谢慕华当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其实无论是什么体系,掌握了军权才是第一。宋军的建制保证了大臣很难用兵造反。但是不能用兵造反,不代表在军队就没有号召力。谢慕华只要不造反,那些去过江南的、西北的、大理的、高丽的禁军,只怕都要为谢慕华闹起哗变来。这种事情历史上有。南宋初年,赵构采用宰相张浚的意见,让文官吕祉接管了中兴四将之一的刘光世的部队。他的部将后来在要求归岳飞节制而不得的情况下,生哗变,杀了吕祉,率领全军五万多人集体叛变,投降了伪齐。

    如果刘光世真的要造反,这些军马是不是跟他就很难说。但是他不造反,士兵就会为了他说话。

    这正是赵德昭最害怕出现的局面,也是谢慕华最大的护身符。

    那明日上朝,相公今日也不留力?当心明日在文德殿腿软了小周后吃吃笑道。

    谢慕华翻身坐起:留力?倒还真的留了一些,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却又不想留了!

    黑暗中,只听小周后一声惊呼,随即又是炎炎夏日里的无边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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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早朝闹剧

    历来的早朝很少有今日这般的气氛,虽然还是炎热的天气,可是一大清早起来就闷的让人恨不得扒光了衣服泡在冷水里,天色阴测测的,浓黑的乌云压在开封府的上空,行走的路人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似乎总觉得马上就要下雨似的。那些做生意的小商贩早早的备好了蓑衣和雨伞,更有无良老板已经吩咐小伙计先把雨伞抱进仓库里,等到暴雨倾盆的时候,再抱出来狠狠的宰人一笔。

    一顶顶轿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天,总是亮的特别早,这些赶着上早朝的官员们以前还能在上朝之前在轿子里打个盹,现在不行了。今天是谢慕华回到开封府之后的第一次早朝。赵德昭、谢慕华,皇帝和大臣之间的角力很快就要开始了。这些官员们一想到这件事,无论是站在哪一方面的立场上,都兴奋的好像马上就要**的新娘似的,一丝丝恐惧中带着羞涩的期待

    赵普的轿子快到了皇宫的门前,轿夫渐渐放慢了脚步,随行的管事在轿子旁边低声说道:老爷,吕端大人站在前边!

    停轿!赵普低声说道。小轿子立刻停了下来,随从麻利的掀开轿帘,扶着赵普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前方只见吕端一个人,穿着朝服,捧着节笏,肃立在浓黑的乌云之下,静静的看着皇宫的红墙。

    赵普挥了挥手,示意轿夫们就在这里等候自己出来就行了,慢慢的走向吕端。赵普的年纪毕竟是大了,走的快了,就怕走不稳。要是扶个拐杖,又觉得似乎不合自己的身份。原本这把年纪也应该告老还乡,回家去带带小孙子,可是人都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贪欲,已经到手的权力,又有什么人舍得放开呢?

    吕端一回头看到赵普朝自己走了过来,脸上露出微笑,快步走到赵普的身边,看似漫不经心的伸手扶住赵普的胳膊,低声说道:赵相公,还是互相扶持着好走一些!

    赵普听弦音而知雅意,与吕端一起并肩朝宫门走去,笑道:老夫真的老了。只盼是有人扶持老夫一把,可就怕有的人,不是要扶着老夫安安稳稳的走下去,而是要再推老夫一把,摔死老夫这把老骨头啊!

    相公说哪里话来?吕端扭过脸看了看赵普的脸色,这张历尽风霜的老脸上,皱巴巴的纹路清晰的书写出他的年纪,眼角掩饰不住的鱼尾纹和一颗颗清晰可见的斑点,将这位三朝元老的老态龙钟表露的淋漓尽致。吕端叹息道:相公,时至今日,下官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谢相公返回开封府,今日上朝,早就听说有大批官员联名要弹劾谢相公。其实,赵相公历经三朝,阅人无数。谢慕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相公心中应该有数。他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需要的是别人来拉他回来,而不是加一把力要把他推下去,推到那万劫不复的地狱中去。赵相公,不知可以为然?吕端淡淡的说道。

    赵普轻笑一声,略带一丝嘲讽的看着宫墙,说道:吕大人,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我来问你。论功劳,是石守信大,还是谢慕华大?

    吕端沉吟道:石守信乃是开国大将,不过他独自领军战绩不够彪炳。要是以武功来论的话,谢慕华先后平定交趾、高丽、党项,功劳直追灭了三国的曹彬。更遑论谢慕华乃是一介少年,并非曹彬当年已经身经百战的年纪,更是难得。石守信,自然是无法跟谢慕华相比的。相公肯定明白,又何出此问?

    赵普摇了摇头道:石守信当年的战功远不如如今的谢慕华,就已经被太祖皇帝轻描淡写的解了兵权。那如今的谢慕华,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这个劫数呢?

    两人的眼神都看着漫漫的宫墙,远处的皇宫大门似乎总也走不到似的。深宫大院之中,那位君临天下的皇帝,才是大宋的主宰,只有他才能决定所有人的命运。吕端的心里十分明白,功高震主,是每一位功臣都要忌讳的事。谢慕华这几年来,就算是在鱼米之乡的江南,都能打出漂亮的战役,让人刮目相看。在军中的威望实在太大,这,却是皇帝最忌讳的事。可是要是赵德昭逼得紧了,天知道谢慕华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真的扯开旗帜造反,别看辽国现在还内乱不已呢,只要大宋这边一乱,就算萧燕燕再艰难,也要派出一军南下。趁机大抢地盘。大宋辛辛苦苦在定州到满城一线组织起来的防线,很可能到时候被辽国人一击而破。从此河北京东再也无险可据。

    吕端心事纷乱,脚步也跟着乱了起来,肩膀和赵普的肩膀一靠,两人马上就分开,脚下却是不约而同的一个趔趄。赵普稳住身形,笑道:吕大人,老夫知道你心中所想。谢慕华是在悬崖边上,想不想跳下去,是他自己的事。朝廷做的一切,都是悬崖边的罡风而已。要是他自己禁不住这罡风跌了下去,还能怪其他人么?

    两人相对无言,吕端本来还想最后替谢慕华挽回一次,但是从赵普这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就明白,从赵德昭以下已经是众志成城,团结一致,死活要把谢慕华手里的兵权给拿下,治罪只怕是不可能,但是丢回家去当个富家翁是肯定没问题的。

    呦,一大清早就看到两位大人在这儿散步呢,果然是好风好风!

    吕端和赵普回头望去,只见谢慕华笑眯眯的站在两人身后,背负着双手一副清闲无比的模样。吕端急忙拱手道:谢相公,多日不见了!

    谢慕华回礼道:两位大人在京中操劳,倒是比下官辛苦的多。

    赵普微微一笑,和谢慕华见过了礼,三人便并肩走入了皇宫,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过,什么都不会生似的。而那些在文德殿前议论纷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官员们,看到吕端、赵普、谢慕华三人并肩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不禁愕然,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三位爷一起给吹过来了。只是这些官员没有机会问,太监已经走上殿前高声叫道:上朝!

    众官员整理了一下队伍,谢慕华笑呵呵的站在文官之中,捧着自己的节笏,跟这个打打招呼,那个唠唠家常。文官之中有资格站在谢慕华前边的也不过区区数人而已。朝中的大员全部现身,曹彬、赵普等人各怀心事。

    众人鱼贯而入,赵德昭待众官员走进文德殿站好之后,这才大步流星的走上御座,享受着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赵德昭已经盘算的十分清楚,谢慕华在开封府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耳目,弹劾的事应该瞒不过他。赵德昭也不是很看好那些官员所谓的弹劾,只是给大家都找一个很和平的台阶来下而已。就看谢慕华自己是不是识趣了。想到这儿,赵德昭充满自信的翘起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先晾着谢慕华,说些别的事,让他着急一会也好。赵德昭既然已经有了把握,就不怕出意外,随口问道:北伐军那边什么情况了?

    曹彬急忙走出队列:暂时还没有更新的消息。潘太师率领大军越过雁门关之后,辽军一直避而不战,似乎有诱惑我军深入的意思。潘太师认为当小心行事,确保后勤无失,再图前进。如今和杨副帅各领一军,互为犄角,相互支援。谅那些契丹人就算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无处得手!

    嗯,朕就知道,潘太师和杨副帅都是大将之才。赵德昭有意无意的将大将之才加重了语气。又接着问了些开封府的事情,西南粮食的问题。就是避而不谈谢慕华的事。

    谢慕华还真沉得住气,赵德昭不说,他一点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百官一人一句的说话。

    渐渐的,朝堂上安静了下来,赵德昭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询问的问题了,看着御史台那边的御史们,微微使了个眼色。本来已经听得头昏脑胀,几乎站着都快要睡着了的监察御史,被身后的官员猛掐了一下后腰,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捧着节笏跑了出来,跪在中间,大声道:皇上,御史台查证西北监军谢慕华指挥不当,临敌失误,至有固州大败,令我大宋损兵折将。且,贸然将怀州知州斩,于法不合。谢慕华身居高位,不知进退。望皇上明察秋毫,重重责罚!

    这就开锣了?谢慕华心里不屑的冷笑一声。

    从文官队列中乱七八糟的滚出一群官员,壮着胆子喝道:臣附议!

    与之相对应的是,武将这边的体系里,倒是没几个人站出来。左手边一群武将站的密密麻麻。右手边却只有谢慕华、曹彬、吕端等少数几人还站着,中间跪倒了一大片,果然是一场好笑的闹剧。

    赵德昭朗声道:依照大宋律例,谢卿家可在朕面前自辩,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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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辩

    赵德昭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群臣顿时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看着谢慕华。

    谢慕华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对赵德昭施礼道:皇上,微臣就算要自辩,也要有得辩才行。如今的罪名都不清不楚,叫微臣如何说起?

    赵德昭龙目一转,给大理寺卿使了个眼色,这位大理寺卿知道自己出场的时间到了,便腆着肚子踱着小碎步走了出来,看着谢慕华说道:谢相公,听闻固州生过民变,可有此事?

    谢慕华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有啊!

    大理寺卿没想到谢慕华承认的如此爽快,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固州党项人和汉人生民变,袭击官军,占据城池。行迹等同于谋反,偏偏他们打出旗号说,任何人来了都无用,只等谢相公到来。不知道谢相公对固州民变这件事作何解释?

    谢慕华冷笑道:这倒是奇怪了,固州一直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生了民变?当时本官身在原州正在和李继迁作战,就算我想在固州做手脚也不会选在近在咫尺的原州还在打仗的时候来动吧?我倒是想反问一句,固州的党项人闹事,大家都明白。可是固州的汉人也闹事了。不知道是谁的责任?难道说固州汉人天生就是刁民?我看不见得吧?

    谢慕华一招避重就轻,躲开大理寺卿指责固州民众等于是打着谢慕华的旗号造反,反而去深究为什么导致了固州老百姓要造反的原因。这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还不是朝廷颁布的那些条令,让固州的老百姓感觉快要活不下去了,再加上弥德咄咄逼人,手下在固州耀武扬威。群众一旦忍受不了,那爆出来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

    大理寺卿一时语塞,支吾道:谢相公,无论怎么说,固州的老百姓等同于造反,事后你居然毫不追究,也无法交代吧?

    追究?谢慕华就像是听见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朝堂上的官员可是一个个都板着脸,谁也不敢在这当儿笑一下。谢慕华冷冷的说道:固州那一仗,我是打输了。城里剩下的居民不多,党项人大多都是跟这李继迁造反,已经在后来的历次战斗之中将他们消灭。而那些汉人经过了两场恶战之后,你觉得还能活下来几个?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皇上分忧,不为百姓牟福,还在这儿斤斤计较有没有追究那些活着的可怜人。你这大理寺卿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番话说得挺重,就算是大理寺卿一时半会也有些顶不住,悻悻的退下阵来。这边唱罢,那边登场。兵部侍郎转身出列,斥道:怀州知州将杨延彬、关定邦捉拿,押送开封府。半路被所谓匪徒截走,你身为西北监军,岂能不知道杨延彬和关定邦是如何回来的?

    谢慕华斜斜的打量他一眼:你这话好生无礼。杨延彬和关定邦都是一身武艺,百万军中可取上将级的人物。他们甘愿被怀州官兵押送,而不反抗,是对朝廷的敬畏。而落入了匪徒的手中,自然要奋起抗争,区区百余匪徒,我看,杨延彬一人就可以杀的干干净净。关定邦在一旁都不用出手。侍郎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和七郎比划一下。谢慕华带着调侃的笑容看着兵部侍郎。知道他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跟七郎动手的话,一枪戳死一个,那是十分轻松潇洒的。

    那他两人到底是有罪在身的

    兵部侍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慕华打断了话头:罪?什么罪?固州那一战,根本已经成了乱局。论天时,狂风暴雨,对面不识。地利,泥泞不堪,援军不利。论人?区区万余禁军对抗数万契丹大军和万余党项军队。在城门都无法固守的情况下,歼敌万余,不敌而退。这叫什么,这叫战略转移,而不是你口中说的溃败。何罪之有?再说了,杨延彬是西北禁军的指挥使,西北的土地就是他战斗的地方,他只是去了怀州搬救兵,那就是逃兵吗?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却也不怕寒了西北将士的心!

    赵德昭不禁皱起了眉头,早上,已经十分闷热,外边的天黑压压的,太监们将准备好的宫灯送上大殿,不然的话,在深邃的大殿里,几乎看不清楚这些官员的脸。赵德昭心里有些憋气,本来是证据确凿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被谢慕华这么一说,倒成了是他的道理一般。这些官员真是废物,难道朕花了这么多俸禄,就养了一群草包?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赵普知道终于该自己出场了,缓缓的说道:谢相公,这次西北禁军按照枢密院和兵部三衙的命令,是要参加雁门关北伐的。这旨意你为何一再抗旨不尊?

    赵普这罪名按的可不小。什么叫罪?杀人也没有骂皇帝的罪大,贪污受贿也没有抗旨不尊的罪名大。抗旨,就是不把赵德昭放在眼里。那可是要杀头灭族的大罪。

    谢慕华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

    赵普还没来得及补充,谢慕华就抢着说道:本官从灵州开始转战夏州、原州、固州、又去了灵州,攻到黄羊平。赵相公,您是文官,不知道军旅的事。几乎每个月都要在一个地方开战,士卒是要用两条腿来跑的。又不会腾云驾雾,等到弥德大人到了原州宣旨的时候。固州又生了民变。近在咫尺的民变,要是本官不去镇压,到时候,弹劾起来岂不是更容易?北伐这件事也没有皇上的颜面重要。民变是一定要平定的。结果呢?在固州,被契丹人来袭给打败了,当时本官手中只有一批残兵败将,本来是想调动军马去雁门关。但是契丹人和李继迁咄咄逼人,一旦禁军离开,西北很可能就不再是大宋的土地。这样的后果,不知道赵相公是不是承担的起?本官便要定了西北之后,再将禁军交还。这样有何不对?行军打仗,还有说法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战局是千变万化的

    谢慕华顿了顿,笑着看着赵普说道:如果赵相公以为,移交兵权就好像你去我家拿件衣服这么简单的话。倒真是笑话了!

    赵普心中一凛,知道谢慕华已经明了当时他和赵德昭玩的那一出挟持人质的把戏。只怕将来会招来谢慕华猛烈的报复。自己是一把老骨头了,也无所谓。只是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成材的家伙,一辈子也没多大的出息,当初还是仗着谢慕华,才复了婚一想到这一节,赵普更加坚定了要把谢慕华击倒的决心。要么就不对付一个人,要么就要置他于死地。绝不给他翻身的机会。这是赵普一直以来做事的风格,对付卢多逊,可不就是这么办的吗?从卢多逊以下,就连五六品的小官,他都没有放过!真正做到了斩草除根。

    谢相公!抗旨始终是一件大事,你口说无凭,可有证据?赵普沉吟道。

    谢慕华想了想:可惜弥德大人已经死了,不然的话,可请他来对质一番!

    赵德昭和赵普气得差点想扑上去掐死谢慕华,弥德是死了,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谢慕华摆明了是把事情往弥德这死人身上一推固州民变是弥德逼的!原州宣旨,是弥德干的,不过他事情办的不好,本官还没来得及移交兵权就急急忙忙带队平乱去了!

    要是弥德泉下有知,定然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哭喊着冤枉。

    赵普咬咬牙,看来是必须使出杀手锏了,一狠心当了恶人,对赵德昭说道:皇上,这几条罪名都有迹可循。但是谢相公推诿的一干二净,在朝堂之上难以决断。不如皇上,老臣以为,可以将此案给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待有了结果,再由皇上定夺!

    谢慕华虽然没有直视赵德昭,但是心中也是一阵恙怒,自己在朝堂上自辩,其实是给赵德昭一个机会。但是如果是赵德昭自己不要这个机会呢?

    果然,赵德昭沉吟许久道:这么办也行

    皇上!谢慕华猛然抬头,高声说道:微臣请辞!

    大殿之上的官员就像全都被人丢进油锅似的,顷刻间便议论起来,谢慕华接着说道:微臣请辞。微臣治下不严,致使有固州之败。固州民变,虽然不是因臣而起,臣也难辞其咎。至于抗旨一事,既然赵相公说要查,就查好了。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还有官职在身,朝廷查起来总是有些不便。所以,微臣还是先辞去枢密院副使一职,请皇上恩准!

    谢慕华面不改色的说完这番话,那些无论是支持他还是反对他的官员,心里都是冷冰冰的一片,谢慕华以退为进,这一次是彻底要撕破脸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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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盗介绍:
穿越到北宋初年,战幽燕、征南越,定西夏,扬威天下……
他能盗取百万军心,也能盗取美人芳心;
他以一代名臣之姿使大宋国富民强,却以奇谋诡计盗得天下……
奸雄之路,就此展开!
大宋第一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第一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