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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大宋第一盗txt下载     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一章 野心不小

    “你们的愿望已经不远了!”谢慕华将手中的公文随手往桌子上一放,对侍立在一旁的平秀正兄妹说道。

    平秀正顿时喜形于色,他日盼夜盼的就是这一天,有了大宋的支持,复国就当真有望了。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和藤原拓名的舰队取得了联系。藤原拓名现在找到了新的藏身之地,又兼并了一股小规模的海盗,渐渐在恢复元气。得到平秀正的消息也是喜出望外,日本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就算藤原正一郎被谢慕华杀了,藤原拓名也不敢吭声,他知道,要是得罪了谢慕华,只怕自己连当海盗的机会都没了。

    “多谢大人!”平秀正拜倒在地。

    谢慕华笑道:“那五百套盔甲,没有问题。我已经命人准备了,只是现在你和藤原拓名的实力大减,区区几百人就算回到关东,想要一呼百应也不容易,这倒是让我颇为为难的地方。既然我要支持你们拿下关东,就不想看到你们失败。”

    平秀正朗声说道:“大人放心,关东还有不少人怀念家祖威风,只要平秀正能回到关东,振臂一呼,必然应者如云。况且现在日本国的武家,他们的装备很差,大人的几百套盔甲,就能让五百战士变成可敌千人的猛虎。”

    一阵寒风卷了进来,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再不久就要入冬了,谢慕华感到一丝寒意,随口道:“恩,冬日里攻上关东也不现实。本官现在已经接手了两浙路的防务,你叫藤原拓名也不要在岛上待着了,带着人来两浙路,我会派五郎去训练你们。虽然你们的兵马颇少,但是一个冬天……来年开春之后必然不同。况且给你们一些强弓硬弩,你们也要会用才行。倒不急于一时。”

    “大人说得是!”平秀正现在心花怒放,自然是谢慕华说什么就是什么。

    平弘雅扶起了长兄,羞答答的站在一边。谢慕华看着平弘雅,忽然心中一动,那日被打断了之后,却没有真的把这个日本女孩给吃下去。但是现在看得久了,越来越觉得这些从小就被灌输以男子为天的日本女孩也颇有可取之处。谢慕华眼光从茶杯上一扫而过,平弘雅急忙走了过来,将谢慕华杯中的凉茶倒去,又换了一杯热茶,一双娇嫩雪白的小手捧着茶杯送到谢慕华的面前。

    “嗯!就是这种感觉!”谢慕华心中大乐,当年看电视,那些日本女子每天要送老公出门口上班,下班了要拎着拖鞋跑回来,还要鞠躬说道:“您辛苦了!”那时候,国内的女生正是渐渐忘记了做饭洗衣这些传统工作的时候,谢慕华也曾经羡慕不已,有句顺口溜不是叫做“中国的菜,法国的衣,朝鲜的姑娘日本的妻”!

    谢慕华懒懒的说道:“弘雅,你就留在江南东路好了!”

    平秀正哪能不知道谢慕华的意思,对平弘雅笑道:“还不多谢大人?”

    平弘雅躬身道:“阿里阿朵!”

    “以后少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又不是不会说汉话!”谢慕华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是心中暗暗好笑,若是上了咱谢大人的大床,那句“呀灭碟”却是少不了的!

    平秀正告退之后,杨家兄弟便快步走了进来,平弘雅刚想要退下,谢慕华却叫她不用走,一旁端茶递水服侍着也好。

    “朝廷的公文已经下来了,五郎,两浙路的路分都监!”谢慕华淡然一笑,将公文递给了五郎。

    五郎大喜,接过公文看了看,忍不住又翻看了一遍,抱拳道:“多谢经略相公栽培!”

    谢慕华笑道:“这是你自己的本事,若不是你带着那些厢军打的如此威风,皇上也不可能会任命你为两浙路的路分都监。不过,从此你就要去两浙路,镇守一方。责任重大,你可不要懈怠,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这个黑锅少不了,我也是要背上的!”

    五郎憨厚的笑了笑。杨延彬说道:“经略相公,五哥去了两浙路,那相公岂不是要去杭州?”

    谢慕华摇了摇头:“我哪来的分身术,江南东路,我是亲自坐镇的,两浙路的事,我交代给五郎了,五郎也无须担心,政务上的事情,不妨问问杨刚正,我已经吩咐他陪着你一起去两浙路。他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幕僚,去了两浙路之后,我再保举他个官位,办起事来也方便不少。”

    五郎和杨延彬这才放下心来,杨延彬知道自己的五哥,武艺群却不善交际,带兵自然是没的说,可是杂务却不是长项。有杨刚正在一旁提点,想必是好不少的。这时,平弘雅已经换过茶水点心,给众人端了进来。谢慕华看了看平弘雅又道:“五郎,去了杭州之后,你在两浙路寻一处地方,让藤原拓名带着他的手下过来,这个冬天,你要严加训练他们,就算是练死人也不要紧。他们回到日本是要争霸天下的!要是熬不住一点苦头,不如死了干脆,免得到时候碍手碍脚。在两浙路,这些日本人全部要听你的话来办事,哪个不听,不用问我,直接砍了,就算是平秀正和藤原拓名也不得例外,这一点,到时候我自然会交代平秀正!”

    五郎点头道:“遵命!”平弘雅脸色一变,却没有做声,垂着双手弯着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杨延彬却皱起了眉头:“相公,这些日本人野性十足,但是人数不多,砍一个就少一个。到时候若是攻不下关东,咱们取不到马关,表面上看起来咱们只不过损失几百具盔甲武器,实质上的损失可不小呢!能够不杀,还是不杀的好。另外,五百人,实在是少了点。不若补充一些兵员?”

    谢慕华急忙说道:“万万不可,这次是日本国的内战,我就是要让平秀正去挑起日本国内的战火。若是大宋出兵,岂不是成了大宋对日本的战争?现在大宋北方有契丹虎视眈眈,时刻放松不得。哪里能够两线作战?”

    杨延彬接着说道:“相公,末将并非是要派出大宋的禁军和厢军去参战。像那个林真就是不错,他精通水战,手下的实力也保存的不错……”

    谢慕华微微一笑,忽然厉声喝道:“林真,出来!”

    堂后帘子一掀,林真大步走了出来,抱拳道:“见过谢相公!”

    杨延彬有些诧异,问道:“相公已经将林真放了么?”

    谢慕华却笑了起来,原来当日林真招供之后,谢慕华便派人将他送去了莳花馆,林真一见小周后,顿时感慨万千,他倒是记得当日李煜要杀林仁肇的时候,小周后还是说了几句好话的。小周后知道谢慕华的用意,居然破天荒的劝说林真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林家后人着想,谋反毕竟是要株连的罪名,林家后人本来已经免于追究了,若是林真还是反抗朝廷,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还要连累许多无辜的林家人,倒不如接受谢慕华的招安。

    林真当时就提了条件,一,他只投降谢慕华,却不投降大宋。二,他可以为谢慕华做事,却绝不会为大宋冲锋陷阵。谢慕华本来就没打什么好主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林真这便劝说了跟随自己的盗匪,一同投入谢慕华的麾下,不过,谢慕华却已经想办法为他们洗干净了底子,换了身份跟在自己的身边。

    “林真过不几日就会暴毙在狱中了!”谢慕华悠悠的叹了口气。

    五郎奇怪的看着林真,又看了看谢慕华,忽然明白了过来。杨延彬醒悟的可比五郎快多了,抱拳道:“相公好高明的计策!”

    谢慕华也不谦虚,笑道:“少来拍马屁!”转过脸来对林真说道:“之前的话,你都听到了。本官知道你以前联络了不少对大宋不满的人。不过,有本官在此,你们想造反也是送死而已。你便联络联络那些人好了,愿意跟你的,就都留在两浙路好了,到时候平秀正回到日本,你们便出一臂之力!”

    林真盗匪出身,野性不改:“大人,皇帝也不使饿兵。我叫弟兄们来,没有好处的事,我却如何对弟兄们开口!”

    谢慕华哈哈大笑:“好你个林真,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样也简单。平秀正答应割让马关给大宋。这一点你们都知道。马关以南便是筑紫岛(如今日本九州)。你林真若是这件事办的好,我许你在筑紫岛自立为王!”

    林真心中一动:“此话当真?”

    谢慕华叹了口气:“日本四岛,除了本州之外,其他都不算大,筑紫岛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不过我却不是送给你,也不会帮你。你若是为我做事做的好,将来,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将筑紫岛并为大宋领土,让你统领筑紫岛,海外称王。就像如今的大理一样。”

    林真目光闪烁:“相公的胃口不小,看来将来日本四岛,最多还能剩下一岛了!什么裂土封侯,林真也不愿去想,既然已经归顺了相公,这件事林真自然要好好露一手我们林家的手段。教相公知道,林家的男儿没有草包。”

    谢慕华笑道:“现在大宋不会和日本开战,你就放开了手脚,在日本闹个天翻地覆好了。不过,有句话,我要先告诉你!无论你仇恨唐朝还是大宋都好,你是汉人,记住,你是一个汉人,和我们一样,身上都是汉人的血。若是你敢帮着日本人做出伤害汉人的事情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誓取你的性命!”

    林真一懔,抱拳道:“在下明白了!”

    五郎和杨延彬却都还在回味着谢慕华那句——你是一个汉人,和我们一样,身上都是汉人的血。

第七十二章 表明心迹

    不知道为什么,谢慕华最近看到柴郡主总是浑身不自在,或许是因为拔了人家的头筹,可是这个责任,谢慕华并不是很想肩负起来。这到底算什么?是柴郡主与小周后两人合谋骗了谢慕华一次,严格的来说,谢慕华认为自己也是受害者,没有道理要去背上这个黑锅。但是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就要解决,不然的话,堂堂郡主嫁出去居然现不是完璧,丢人倒是小事。牵扯到谢慕华那可就是大事了……已婚朝廷重臣和未婚郡主生不伦之恋……还好这个时代没有网络,要不然必然是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但是想躲开也未必能躲得开,谢慕华已经尽量去躲开柴郡主了,可还是被她在后花园遇到了。

    “谢相公……”柴郡主的容貌自然是没得说,天气转凉,她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裙,上身套上水绿色的小夹衣,衣带轻飘,肌肤赛雪,端得是美艳无比。

    谢慕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施礼道:“参见郡主!”

    “谢相公可否陪本宫随意走走?”柴郡主这些天来几乎看不到谢慕华的人影,索性出声邀请。正好两人都穿着便衣,出去也不用再换过衣服。谢慕华也想早日解决了和柴郡主的纷扰,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换了便装的侍卫远远的护着两人,谢慕华和柴郡主并肩走上江宁府的街头。如今的谢慕华再非昔日吴下阿蒙,长期身居高位磨练的气度不凡,举手投足自然有上位者的威严;柴郡主小鸟依人,我见犹怜,两人这一出来,倒叫路人看得暗暗喝彩——好一对璧人!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江宁府富庶一方,路人穿着打扮颇为华丽,秋天的艳阳照耀着红墙绿瓦、楼阁飞檐,伴随着几片被萧瑟秋风吹落的枯黄树叶,为多彩多姿的江宁府更增几分色彩。飘扬的酒旗白底黑字,在阳光下分外清晰。店铺里伙计们卖力的吆喝之声,带着浓浓的江南乡土气息,鱼贯迎面而来的路人,或昂阔步,或莲步轻移,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从谢慕华的身边而过。那天空中飞过的鸟儿,身后隐约响起的马銮铃声,无不将这诗情画意点缀的入木三分……

    “久闻江南之美,可惜本官上任以来,一直东奔西走,却忽略了良辰美景、大好风光,想起来真是俗不可耐!如今身处其中,才知道为何江南如画……”谢慕华早已沉浸在江宁府的浓浓氛围之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许多事都安定了下来,谢慕华可以收起心思,慢慢的欣赏眼前的美丽景色。

    阳光在柴郡主那抹秀丽的红唇上掠过一丝耀眼的光芒:“谢相公忧心国事,纵然身处美景之中,也难得有时间欣赏一二,这是为国为民而至。相公绝非俗人!”

    “只不过……”柴郡主低声说道:“那件事,相公到底作何打算?”她毕竟是女儿家,一句话问了出来,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该来的总是要来,谢慕华苦笑一声:“非是谢某要做个薄幸之人,只是这件事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难道要我禀明皇上,求皇上将你许配与我?况且你是堂堂郡主之尊,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偏房。这却是难办的很了。谢慕华实在愚钝不堪,若是郡主有什么妙计,不妨直说!”

    柴郡主如云的秀,有一缕却被微风吹动,缓缓从面前掠过,她伸出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将秀拢齐,淡然一笑,却换了个话题:“相公难道以为奴家是个的妇人么?”

    “不敢!”谢慕华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有良心。他明白柴郡主的用意,有些时候,用些非常的手段,自然是跟挂不上边的。

    “本宫自幼生长在开封府,小的时候不喜待在宫中,也曾经到处乱走。开封府的富丽堂皇,一点也不比江宁府差了。到了陈桥兵变之后,本宫还是不太懂事,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知道乳娘仆役个个战战兢兢、魂不附体,有些人甚至投井投环……本宫只是茫然一片。直到长大了些,才明白过来!”柴郡主苦笑一声:“赵官家总算不错,改朝换代哪里有不死人的。这一次,竟然是个例外!”

    这些话并非人人都能说得,谢慕华应了一声,左顾右盼,好在街上的人也没人留心他们在说什么,柴郡主的声音压的又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谢慕华也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要是这儿的人敢去出告听见柴郡主说这些话,谢慕华有的是手段炮制他们。

    柴郡主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大哥七年前死了。”

    谢慕华一愣,顿时想起来,她口中的大哥便是柴宗训。二十岁的年纪暴毙,后来葬在顺陵(郑州)。接口道:“郑王少年夭折,实在令人扼腕!”

    柴郡主淡淡一笑:“谢相公何必自欺欺人?从那一天起,本宫就知道柴家的人,始终是留不住的。到了太宗皇帝即位不久,本宫就离开了开封府,远远避开,背着个郡主的名头,只想供奉祖先。但是相公可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女子,几年间,何至于沦落到此?”

    谢慕华见路边有个小小酒肆,拾掇的颇为整洁,有意岔开话题:“郡主,走的乏了,不如去那儿歇歇脚吧!”

    两人并肩走进了酒肆,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谢慕华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壶酒,便叫酒保准备去了。那些侍卫不敢跟进来,貌似无意的在酒肆外闲逛,眼光却时不时的看向酒肆。

    “这些事,我明白……”谢慕华叹息道。

    柴郡主忽然冷笑道:“谢相公,你一点也不明白。男人就要建功立业,就要争霸天下,女人呢?太宗皇帝即位之后,迫不及待将降国命妇招入宫中,就连小周后也难以幸免。这就是英雄豪杰?难道征服那些已经失去了国家失去了尊严的女人,对她们施加令人指的蹂躏,便是为君之道?便是要那些命妇去报答大宋不杀之恩的酬劳?没有人敢说,也没有人敢反抗。那些命妇当初不是皇后贵妃便是一品夫人,可是那样又怎地……进了宫,便是受人欺辱的命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保不住自己的尊严!可是她们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因为只要她们死了,她们的夫婿便会受到牵连……”

    谢慕华一时语塞,这些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也难怪给柴郡主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只顾着闷头喝茶。

    柴郡主接着说道:“相公可知本宫为何会认识女英娘娘,当初她被招入宫中,本宫也要入宫觐见……”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是字字句句都打在谢慕华的心里。赵光义居然干出过这样的事情?当年,赵光义将柴郡主招入宫中,见她是个美人胚子,年方十三,便已经是楚楚可人,便是要按耐不住。一日,赵光义将小周后叫进宫中淫辱,竟然毫不掩饰的叫柴郡主也到房里来,那一年,在美轮美奂的宫殿中,一个娇小无依的小女孩,浑身颤抖,却不敢睁开眼睛,耳中听到的是小周后低不可闻,却带着隐约抽泣的呻吟和赵光义粗重的呼吸。事到一半,赵光义忽然要起身离开小周后,那意图就是要染指还未长成的柴郡主……

    小周后不忍心这么小的女孩也遭了毒手,破天荒的第一次迎合了赵光义,两条修长圆润的**紧紧的夹住了赵光义,教他魂飞天外,无论如何也不舍得离开小周后令人**夺魄的身体……

    “她救了我!”柴郡主淡淡的说道:“第二天,我便离开了开封府!”

    谢慕华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听完这些,心中也隐约有些堵,想了想才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柴郡主缓缓的点了点头:“相公明白就好。覆巢之下无完卵,既然已经失去了国家和地位,那尊严自然是保不住的。本宫躲去华阳之后,赵光义还派人叫我回东京。一共有三次吧……本宫都找借口拒绝了!”

    “那你……”谢慕华有些不解,如果柴郡主想用这种办法来拉拢他,实在是太傻了一点。

    柴郡主轻声说道:“朝中男子,原无一人能被本宫看得上眼。但是谢相公不同,你从大秦归来,在幽州从名将耶律斜轸手中抢下得胜口,回东京快刀斩乱麻稳定大局,从雁门到交趾,从大理到江南,处处行事出人意料,却无不是惊采绝艳之作。就连小周后也对相公赞不绝口,实属难得!”

    谢慕华苦笑一声,不过她说得也是,小周后的老公是大才子李煜,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能被小周后夸几句的男人,也算是不容易了!

    “所以,要么本宫不嫁,嫁就只能嫁给相公。”柴郡主将话挑明,静静的看着谢慕华。

    难道我居然有这么好?在后世没几个美女看得上我啊?谢慕华暗自好笑,又忍不住有些自得。不过,还是叹了口气:“这件事颇难,郡主……”

    “此身已属相公,若是不能嫁入谢家,本宫便不嫁。这件事,本宫自然会和皇上去说,绝不会透露相公!”柴郡主幽幽的说道,但是眼神中饱含幽怨,荧光闪动。

    软硬一起来啊!谢慕华心中又转了几个念头,又看了看美艳不可方物的柴郡主,心中也是大动,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再想想办法吧!”

    柴郡主嫣然一笑,却说道:“相公,这件事不急,若是你真是看不上奴家,奴家也不会……”她停了停,接着说道:“但是相公,你来江南之后,行事太急,给人可乘之机。保留举人身份是好的,但要是皇上以为你假公济私,收买士子之心,便是大祸。手握两路兵权,挑起日本内战,让金银流入大宋,对大宋也是好的,可要是皇上以为你图谋不轨,暗中积蓄实力,也是大祸!如今相公人不在东京,圣意难以揣测啊!难保没有小人中伤相公!”

    她说的这些,谢慕华也都想到,早有后手留下,便笑道:“郡主多虑了,在下晓得!”

    柴郡主拍了拍胸脯,吐了吐舌头:“那奴家就放心了……”

    她这罕见的小女儿姿态,却叫谢慕华看得心中一荡,再看到柴郡主的时候,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男人,始终还是冲动的!

第七十三章 科技是第一战斗力

    数不清的风帆高高挂起,一艘又一艘巨大的木船出现在谢慕华的视野中。谢慕华不由得打心底露出一丝笑容,终于送到了。如今谢慕华并非是在江宁府,秋去冬来,过了新年之后,谢慕华就带着亲信人马来到了华亭县(上海)。而如今的华亭县已经成了平秀正和林真等人练兵的秘密基地。那些大船上送来的就是造兵工署最新研制的武器。

    “相公,这些武器都是造兵工署的心血结晶,就这么给日本人用只怕是不好吧?”杨延彬一身戎装,站在谢慕华的身侧,轻声说道。

    谢慕华摇了摇头:“七郎,武器到底好不好,能挥多大的作用,在什么地方才是最适合它挥的场所,这些并不是在造兵工署检测一番就能得出的结论。归根到底还是要通过战争的检验。如今大宋在休养生息,暂时是不会也不能对契丹人开战,不过我们也要时刻警惕,契丹贼子南下之心不死,我们要磨快了刀,备好了箭,给他们迎头痛击。这些武器既然不能通过大宋的战争来检测,就用日本人替我们验货好了!”

    杨延彬暗自佩服,又问道:“相公说的是,只是这些武器制造出来着实不易,那些日本人愚钝不堪,还是……”

    谢慕华笑了笑:“我已经想过了,要派一队人马带着这些武器去日本的,人数不会很多,投入的武器也不会太多。他们只是去检验武器的用处和用法,在实战中积累经验。这件事颇为机密,去的人既要担得起,又要能和林真、平秀正等人配合。所以,选拔这个人才倒是颇为费脑筋!”

    “看略相公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却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么好的运气能有这个机会去日本打仗!”杨延彬淡淡一笑,抱拳道。

    谢慕华一努嘴:“船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那些大船已经缓缓到了码头,码头上的民夫顿时忙碌起来,谢慕华整了整衣服,带着五郎、七郎、杨刚正、林真等人迎了过去。从第一艘大船上下来几个人,为一人远远就叫道:“末将参见谢相公!”

    杨延彬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呼延赞的儿子、呼延丕显。谢慕华已经笑着迎了上去:“这里都是自己人,哪来这许多礼节,荆儿听说你要来,一直从江宁府跟着我到了华亭县,现在正在大营里忙碌着,说是要亲手给你做几道菜!”

    谢慕华狡黠的笑了笑:“说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荆儿嫁入我家,可从来没有亲自下过厨,今天大家可都有口福了!”

    呼延丕显苦笑道:“岂止如此,她在家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看来今天大家要忍耐几分了!”

    众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呼延丕显毕竟是禁军都指挥使,他居然纡尊降贵来到这儿,还要带着这些新式武器远赴日本,除了谢慕华之外,其他的官员多少都有些意外。谢慕华和呼延丕显边走边说:“这一路辛苦你了。到了日本之后,只怕凶险更多,但是朝中老将无法远行,年轻一代的将领,出类拔萃的也就是呼延将军,杨家兄弟等寥寥数人。这次的事情就拜托呼延将军了!”

    呼延丕显笑道:“相公怎地跟我客气起来了,说来这一次还是要多谢相公呢。自从相公上书皇上,言陈支持日本内战的好处,皇上颇以为然,放手让相公便宜行事。相公还在皇上面前保举末将,说让末将去日本磨练一番,熟悉之后,镇守两浙路安抚司。说来还是相公提拔了末将才对!”

    谢慕华淡淡一笑:“一家人就别说这些话了。却不知道这次都带来了些什么武器?”

    “好教相公知道。”呼延丕显乐呵呵的道:“现在火药作坊真是没说得,弄出了霹雳炮。先开始,只是炮声颇为响亮,用处却是不大。后来那些工匠们,日夜不停的改装,试验火药的配方……”

    谢慕华心中一动:“是否已经出了黑火药?”

    呼延丕显愣了一下:“黑火药?这个末将倒不知道,那些工匠们不断的改来改去,也不知道火药到底是什么颜色,炮身也换来换去,一开始是铜炮,后来改成了铁炮,试来试去,又搞出什么铁身铜芯炮,末将也不懂得,反正就是那些工匠们来来回回试个不停。这次末将带来的除了五百精锐禁军之外,还有一百多名各个作坊的工匠,便于记录那些武器的利弊,回来之后好加以改进!”

    谢慕华暗笑一声,其实黄火药到黑火药,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的鼓励下,造兵工署试验出了和黑火药差不多的配方。说到底黑火药也就是硝酸钾、木炭粉和硫磺混合而成。可惜谢慕华没带着化学书来,记不住配方是什么,只得说个大概,教那些工匠们自己去改。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弄出霹雳炮这种东西,实在是让谢慕华喜出望外。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底子,将来再展出别的火器,也不足为奇了。

    “弓弩呢?”谢慕华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毕竟再过几百年,火器和冷兵器的地位还是大致相等的,大宋在弓弩上的水平领先世界,这个优势保持住,对抗游牧民族的时候就多几分底气。

    呼延丕显得意的说道:“弓箭作坊的也颇为了不得,神臂弓在他们的改良下,现在就算是寻常士卒也能拉开,射程又远了十来步!重量更轻,也更加容易携带!”

    谢慕华心中大喜,虽然他不知道韩世忠是如何改良神臂弓的,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弓箭作坊的能工巧匠在重赏之下,群策群力,一点点对神臂弓进行改进,自然是可行的。莫要小看了十来步的距离,要知道马弓的射程不过是几十步而已,有了这个差距,就可以在更远的距离对敌人进行打击!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了华亭县的大营,这儿来了许多高官,华亭县令也不失时机的前来拍马屁,一早就命人抬着十头猪送到大营里杀翻了给今日赶来的禁军慰劳,又命人从县里最好的酒馆请来几位大厨子,亲自到军营里给谢慕华等人做菜。这一番良苦用心,谢慕华自然是照单全收,随口夸奖了华亭县令几句,小小县令便喜笑颜开,顿觉自己的马屁拍的颇为到位,将来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再不是梦想……

    呼延丕显随着谢慕华走进大营,只见大营前一处开阔地上,数百名光着膀子的日本人正举着刀枪,齐声喊杀,操练不停。谢慕华淡淡的说道:“这些人被五郎操练了几个月,勉强还算过得去吧!呼延将军既然来了,就多少给些意见!”

    呼延丕显也知道五郎和七郎跟在谢慕华身边闯下了好大的名声,如今朝中说起杨家诸子里,个个都要伸出大拇指夸一句,相比之下,呼延家的四个儿子,风头便淡了许多,而曹彬的七个儿子和潘美的四个儿子更是提都别提了。呼延丕显年纪不算大,也有争强好胜之心,仔细看了看日本人的操练,说道:“五郎练兵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我来江南之前,也曾查阅过关于日本的卷宗,日本人打仗不像我们中原,阵而后战,又或者是聚众野战,各种法门层出不穷。日本人的战法颇为简单一些,而且他们的将领通常也要身先士卒,亲自作战。这样的话,阵亡的机会可不小。所以,我在来江南之前,特意让手下的士卒练了一套‘斩战术’,到了日本之后,倒可收得奇效!”

    谢慕华心中一动,他记得平秀正曾经说过,平将门就是因为杀得兴起,结果被暗算之后,手下顿时一片散沙,原本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平将门军队作鸟兽散,一场叛乱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主将亲临敌前,自然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但是像赵光义、耶律贤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也不可能一马当先,拍马舞刀杀向敌阵。他们要是死在阵前,那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如何斩?对契丹人可有用么?”谢慕华问道。

    “这套战术对于契丹人没什么用?因为契丹人高头大马,战马如云,但是如今的日本人却没有什么战马,也没有众多骑兵(在源义经之前,日本的军马都是做搬运之用,源义经之后才有了马上作战,不过也只是部分而已,大部分骑兵还是到了地方下马冲锋,原因主要是因为日本的马‘像老鼠一样瘦小’),我这套战术是以弱诱敌,引出敌酋,伺机以骑兵包裹,,在短时间内,以优势兵力斩杀敌酋。到时候,日本人自然是不战自乱!”呼延丕显胸有成竹的说道。

    谢慕华停下脚步,仔细的想了想,确实是有可行的机会,反正这套战术也是要在日本来锻炼的。谢慕华倒不着急,一千禁军足够保护这支军火队了,而且战术嘛,并非一成不变的,呼延丕显也是一代将才,多磨练磨练,未尝不可以创立出自己的兵法来!

    “好,本官拭目以待!”谢慕华笑道。

    呼延丕显微一错愕:“相公也要去日本么?”

    “开场好戏怎么能少得了我?”谢慕华若有深意的看了呼延丕显一眼,当先走去!

第七十四章 奇袭九州

    啾啾连声,一行飞鸟叽叽喳喳从头顶飞过,三四名无聊的士卒闲坐在地上,抓起几枚石子,漫不经心的玩着,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西国追捕使也实在是太小心了吧,一直不让我们散了去,开春了,我还要回家种地呢!”一个穿着竹甲的小兵躺在地上,将手中的长枪枕在脑袋下边,懒洋洋的说道。

    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兵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想家里的春子了吧,不过时候也差不多了,西国的海盗都被肃清一空。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家了。虽然没有抓到平秀正那个叛逆,不过想来他也闹不起多大的风浪了,也就随他去吧。”

    “那些宋人实在是太残忍了,听说在宋国杀了人的日本人都被他们的大官抓了去,扒了皮,填了草。真是太可怕了,那个恐怖的国家,我宁愿这辈子也不要过去。平秀正逃去了宋国,算他命大了。早晚也得被人把皮给扒下来!”那小兵从地上扯起一根绿油油的嫩草,咬在嘴里。

    老兵到底是见多识广,脸上也露出恐惧的神色:“海对岸的人真的很可怕,三百多年前,他们仅仅用了几千人在百济就战胜了我们日本三万军队。当时日本人都害怕唐军打过来,只要说一声唐军要来了,小孩子都不敢哭。后来,唐军没有打过来,日本也不敢再惹唐国,两国一直通好,现在的宋国不知道是什么实力,但是也不是日本能对付的!”

    年轻人到底是无所畏惧的,身后几个小兵笑了起来:“有什么厉害的,我们日本的勇士天下无敌,要是宋国人敢来我们日本,就让他们试试我们的宝剑。”他们的话也不是吹嘘,举世公认的最好的钢是大马士革钢,但是日本钢就排名第二。而且,大马士革钢产量很少,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日本钢的优点在于后期的淬火技术,可以大量生产,几乎能达到每个民兵人手一把好刀。

    那老兵冷哼了一声:“八格牙路,你们知道什么?”

    小兵们也不在乎,嘻嘻哈哈的说笑,他们是从西国追捕使的部队中轮换下来休息的一批人,今儿个这个小队正好在岸边的山崖巡逻,走的累了便休息一会。反正现在也没了海盗,去年打了一个夏天,又打了一个秋天,海盗们的窝都被抄了,过一个冬天,就算不饿死,也是没有力气来这里捣乱了。

    “那儿是什么?”一个小兵朝海上望去。看热闹的士兵们纷纷挤了过去,老兵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又仔细的看了看:“是平氏的战船,快吹法螺贝……”

    小兵一听也慌了神,他远远的望见那些船头挂的是红旗,知道不是西国追捕使的战船,密密麻麻从海上而来,一望无际的风帆乘风破浪,无数面飘扬的红旗炫人眼目。他一着急,从腰上解下的法螺号便掉在地上,急忙捡了起来,也顾不得去擦号口上的污秽,放到嘴上便用力的吹了起来。呜……呜……呜……

    “相公,为何一直沉默不语?九州就要到了!”呼延丕显走到谢慕华的身边,海上风浪颇大,谢慕华却不愿待在船舱里,走上船头,看着碧蓝翻涌的沧海,远处那道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的海平线,闻着带着海水咸味的空气,谢慕华的心中忽然间豪情万丈。

    “诸位,我想起一个故事!”谢慕华淡淡一笑,呼延丕显、杨刚正、林真等人都走了过来,围在谢慕华的身边。

    谢慕华接着说道:“在唐高宗的时候,唐军帮助新罗灭掉了百济,百济的残兵败将请求日本支援,日本当时派出由四百艘军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共三万士兵,靠百济军队的帮助在新罗登陆,当时形势十分危急,唐军大多数已经回国,主帅苏定方被派去防御吐蕃,新罗只有苏定方的部将刘仁轨带领的一支数千人的部队,但是当年的唐军是何等气魄!!刘仁轨听说日军来犯,仰天大笑:‘老天要给我机会,让我这个老头子富贵起来啊!’,他利用地形部署军队,将日军舰队引入白村江口,那里很狭窄,日本舰队施展不开,再加上百济人为了鼓舞日军而撒谎说唐军听说日军来了很害怕,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日军妄自尊大,还没有列好阵势就主动进攻已经有准备的唐军大阵,唐军在刘仁轨鼓舞下奋勇争先,使用火攻,日军大败,海面上全是日军尸体,四百军舰全部烧毁,海水都被日本人的鲜血染红,日军三万人只有一千多跑回国,唐朝乘胜北上,于总章元年灭掉高丽,日本人还以为唐军要打上日本,吓得魂不附体。”

    林真却不知道这些故事,追问道:“为何唐军没有打过去呢?”

    谢慕华微笑道:“不是唐军不想打过去,而是当时薛仁贵等人吃了败仗,十八万唐军被吐蕃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唐高宗便将战略重心转移到吐蕃,不然的话,日本人哪里有机会派什么遣唐使来中原?早就被灭国了!”

    众将想到当年刘仁轨的豪迈之气,不由得深深敬佩,心中豪情万丈。只听呼延丕显大声叫道:“刘仁轨真乃名将也,扬名异国,以少胜多。实在是我等楷模!”

    谢慕华缓缓的点了点头:“是,本官想起这件事,就是为了告诉诸位,这次虽然不是以朝廷的名义公开进攻日本。但是你们出了国门,代表的就是汉人,是我们全体汉人。望诸君以刘仁轨先贤为勉,扬名异国!”

    “必不负相公所托!”众将齐声叫道。

    这一支军这一次兵分两路,越过博多湾,平秀正率领一部平氏海盗,林真带领汉军,在九州同时登陆。谢慕华也随着林真这一路军前来看看热闹了。

    “九州沿海这一藩,是源氏的源田一的领地。之前末将已经收集过消息了,源田一手下的武士并不多,他能够临时动起来的民兵也只不过是一千多人而已。这样的武力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今日请相公观战,看林真打出威风来!”林真抱拳请命道。

    呼延丕显插口道:“莫要着急,试试造兵工署的新武器才是正经事,一路上还怕少了立功的机会么?”呼延丕显并不知道林真的真实身份,只道是谢慕华在江南东路新收的部属,但是见林真谈吐不凡,对于用兵颇有心得,呼延丕显也未曾小觑了他。

    “打仗这种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官只是来看看而已!”谢慕华自然知道让部下放手施为的道理,除了在战略上给予一些意见,绝不在具体战术上指手画脚。

    战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了,在九州登陆是谢慕华提出的主意,九州的日本各藩实力不强,而且从九州攻上本州,最狭窄的地方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离,用谢慕华的话说,来不及搭浮桥的话,游水都能过去。如果率先抢上本州的话,会遭到来自平氏、源氏、藤原氏的联手夹击,兵力浩大,不利于平秀正在本州的活动。反而在九州先点起火头,消息一传开,那些野心勃勃的武家和关东心属平将门的旧部自然蠢蠢欲动!

    谢慕华的主意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如今的海滩上已经聚集起了数百名日本士兵,后边还可以看到有许多人马在赶来,远远望去尘土漫天。这些日本人手中的武器无外乎就是刀、枪、弓箭这三种主要武器,许多人身上穿着竹甲,但是几乎看不到有人使用盾牌。日本士兵虽然慌张惊恐却没有混乱,按照将领的指令在滩头构筑了牢固的阵地,借助早已搭建好的石墙,许多日本兵躲在石墙后边,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

    “小鬼子还是有一手的!”谢慕华冷笑不已。

    呼延丕显笑道:“相公,如今就试试咱们的霹雳炮吧!”

    战船缓缓的侧过身来,日本人一见战船出现动作,以为宋人要马上起进攻,心中一紧,许多弓箭便忍不住射了出来。但是日本人的箭支哪里有那么远的距离,许多都落在了海里。战船侧过身之后,但见一侧船舷上,四门黑森森的炮口对着海边的石墙,许多士卒在火炮之后忙碌不已。

    “能打着吗?”谢慕华知道这些霹雳炮只不过是最初的火炮而已,射程和威力都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火炮的射距离只在目距以内,这样的话,就可以用人眼来瞄准,无需计算射程的精度。第一次看到火炮上了战场,谢慕华的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相公看看便知道了!”呼延丕显胸有成竹的说道,他在东京城的时候见过火药作坊演示这些火炮,根据谢慕华提供的信息,那些工匠们绞尽脑汁,居然能将这火炮打出去三百米远,这已经大大越了弓弩的射程。而且威力也不同凡响,虽然谢慕华不记得火药的配方,但是基础的还是知道的。现在的霹雳炮如果让一个熟知武器的人来看的话,威力几乎已经和北宋末年的火炮相当,而造型也非常接近后来金人所用的震天雷了!

    士卒们将火炮推上船舷,炮身固定好了,这火炮用的炮弹颇为奇怪,乃是将晋州硫黄、窝黄、焰硝同捣碎成颗粒,再将砒黄、定粉、黄丹研磨成粉,干漆亦捶成粉状,竹茹麻茹用火炒成碎末,再将黄蜡、松脂、清油、桐油浓油用火熬成膏,然后加入前述药粉加以搅拌均匀做成丸形,外面以厚纸包裹,里外五层,再以麻绳捆绑,另将松脂烧融浇裹固定即可。用火炮射,威力非同小可。

    而且根据谢慕华的提示,这药粉里还参合了不少锋利的薄铁片,铁蒺藜之类的东西。呼延丕显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看着炮口转了过去,厉声喝道:“开炮!”

第七十五章 抢滩登陆

    很多年以后,从那一场恐怖的屠杀中侥幸逃生的老兵战栗着告诉他的后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只看到几个黑森森的炮口对着我们。头儿告诉我们不要害怕,宋人的弓弩和投石机很强大,或者是改良过的投石机……我们鼓起勇气守在石墙的后边,这道石墙沿着山崖和海岸,足足有三里长,如果没有那些……那些火炮,或许我们能坚守住阵地。不过……”

    “不过怎么样?”小孙子眨着闪亮的眼睛,两只小手托着肉呼呼的腮帮子看着自己的爷爷。

    老兵叹了口气:“我那时候只有十六七岁,站在队伍的后边,拿着刀准备冲锋。忽然……”他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我只看到眼前一阵火光,几声巨响几乎要把我震成聋子,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宽厚的石墙已经被打出好几个缺口,站在最前边的弓箭手,被崩飞的石块压在下边,有的只能找到几条残肢,有的根本就找不到人了。地上一滩又一滩都是鲜血。那些血就像小溪一样渗到岸边的沙地里,染成一片片的黑褐色。没有死的人,有的少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肚皮都被隔开,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都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拼命打滚,他们的声音就像是被恶魔掐住了喉咙……”

    “这么厉害!”小孩子显然无法想象战争的残酷,只咂舌于那些恐怖的武器。

    老兵深深的叹息着,脸上的疤痕也渐渐扭曲了起来……

    “这火炮的威力还不错吧……”呼延丕显邀功似的看着谢慕华。

    谢慕华却皱紧了眉头,这儿是日军防御非常薄弱的地方,选在这里登陆,又有火炮开道,没想到却只不过是把石墙打开几个缺口而已,这些石墙并非是堆砌好的城墙,而是用石块一块块垒在一起的松散结构。以谢慕华想象中的火炮威力绝对不仅仅是打出这几个小缺口才对,但是火药炮弹的配方还在不断的改良中。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日本人已经被打得哭爹喊娘,叫苦连天。但是谢慕华却依然不满意!

    “还行吧!”谢慕华悠悠的叹了口气:“登陆!”

    岸边的日本人已经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船上的战士都没有穿着大宋的号衣,铠甲也修改了一些制式。打的也是平秀正的旗号,但是手中武器却是崭新的“大宋造”,无论是弓弩还是刀枪,都是最新生产出来的,用战争来实验武器是最适合不过的。

    零零星星的箭支软弱无力的从日军的阵地上射了出来,撞击在汉人的盔甲上,轻飘飘的滑落在地上。林真挥舞着短矛,冲杀在最前边。他刚归降谢慕华不久,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有些不要命的日本人挥动长刀冲了过来,如今的日军还是以战刀为主,弓箭和长枪都配置的较少。林真冷哼一声,他身上披挂着厚重的连环锁子甲,短矛闪电般的刺了出去,迎面一名日本兵喉咙上顿时出现一个血洞,那名士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捂住了咽喉,口中呀呀做声,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口鼻中鲜血溢出……林真也懒得跟他纠缠,飞起一脚,将那瘦小的尸体踢开,挥动短矛,迎上日本武士……

    汉人士兵纷纷抢上滩头,他们身上披着铠甲,日本人的弓箭又算得了什么,能射伤几个人,只要越过了石墙,那些瘦小的日本人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源田一拼命的呐喊,却无法将手下的战士组织起来,宋军那一阵在谢慕华看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炮火齐射,已经将日本人吓破了胆。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弓箭手看到宋军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吓得魂不附体,纷纷丢了弓箭,转身就跑,两军挤在石墙的缺口处拼命死战了起来。

    “抬高,再放长一点……”呼延丕显指挥着已经登陆的战士将十余家小型投石机放在了海滩上,谢慕华也已经下了船,一群精锐的禁军战士护持着谢慕华和诸位大将的安全。

    “相公你看,这些就是要试试您说得步炮结合了……”呼延丕显笑呵呵的说道。

    谢慕华静静的看着那些忙碌的战士,他们正在往这些标注了刻度的小型回回炮上边放置霹雳火球、蒺藜火球,这些火球原本都是以燃烧性伤敌,但是在谢慕华的提醒下,一年前造兵工署就开始转向爆炸性的研究,虽然爆炸的威力还不能和后世的炮弹相提并论,但是已经足够在如今的年代惊世骇俗了。

    呼延丕显目测了一下距离,现在宋军和日军在石墙处反复争夺,那些日本人虽然胆战心惊,不过他们也是凶残成性,在源田一的拼死喝令下,一排排的堵上石墙的缺口,直杀得喊声震天,血肉模糊。

    “试放!”呼延丕显一声令下,一台小型投石机“哗啦”一声将挂兜中的蒺藜火球远远抛了出去,这枚火球丢得稍微远了点,已经落在日本人的阵后,爆炸的声音并不算大,崩飞的铁蒺藜也只不过是伤了两三个人而已。呼延丕显仔细看了看,又吩咐那些士卒工匠重新核对尺度,这次十余架投石机严阵以待。

    谢慕华淡然一笑:“第一次步炮结合作战,这道命令,让给我吧!”

    呼延丕显将手中的令旗,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到了谢慕华的面前。谢慕华心情一阵激荡,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步炮结合,虽然威力不能和后世同日而语,但是毕竟是拉开了一个时代的序幕,大宋,终究要从纯粹的冷兵器时代,一步步走向冷兵器和热武器结合的时代。只要领先了这一步,只要能保持着科技和政治的先进,中华民族有足够的自信将永远领先于世界民族……

    “射!”谢慕华一挥令旗,厉声喝道。

    十余枚蒺藜火球、霹雳火球腾空而已,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就像是坠落的流星,在投石机强大的抛力下远远投入到石墙之后。日本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宋人的战术,这些丝毫不起眼的东西,只怕还没个石块重……但是……火光猛然闪现在日本人的阵中,十余声剧烈的爆炸声连在一起,就像是平地惊雷,激射的铁蒺藜、铁丸、薄铁片带着一道道死亡的讯息,划破了日本人的竹甲,夺取他们的生命。

    就连在石墙处和日本人舍生忘死激战的宋军瞬间也忘记了战斗,这十余枚蒺藜火球、霹雳火球不偏不倚的落在石墙之后,剧烈的爆炸并未夺去太多人的生命,但是激射的弹片和铁蒺藜,却让很多人瞬间变成孤魂野鬼!

    林真大喝一声:“杀!”

    潮水般的宋军瞬间突破了混乱不堪的日本人,双方陷入混战之中,天色已近正午,浓烟火光弥漫大地。源田一怒喝一声,一刀将迎面刺来的长枪格开,看准了林真是领头的将官,双手握刀,高举过顶,猛的冲了过来……

    熊熊火光中,满身血污的林真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战神,冷冷的看着源田一,手中的短矛霍然扬起,在烟火缭绕中带起一道残影,就像一道流星直飞源田一的咽喉,源田一了狠,怒吼着,不带任何花俏的用长刀硬生生的架住林真的短矛。他身后的日本战士纷纷出濒死的惨叫,势不可挡的宋军就像死神一般,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战决!”呼延丕显在后方大声喝道。他们不但要在这儿登陆接应平秀正的队伍,还要抢着九州沿海诸藩赶来之前,将这儿变成牢固的滩头阵地。日本人现在正规军并不多,许多都是武家手下的武士和农民,只需要给他们一把武器,他们便是战士。

    林真根本听不到呼延丕显的叫声,看到眼前的小日本蛮力颇为惊人,也不硬拼,枪头一晃,短矛陡然缩回,身子一转,避开源田一追击过来的刀锋,忽然间腰间如同银蛇吐信一般,半截短矛从意料不到的方位刺出,直奔源田一的咽喉。

    宋军冲过石墙的越来越多,阵势渐渐密集了起来,如林的长枪挡在最前,手持盾牌钢刀利斧的战士护住他们的两翼,一道半月型的阵势渐渐组织了起来,从两翼渐渐围了上去,要把这儿负隅顽抗的日本包个饺子。而杀红了眼了日本人根本连一丝理智都没有,挥舞着长刀前赴后继冲进宋军的枪阵……他们没有铠甲护体,没有战马冲锋,没有盾牌掩护,一个个矮小的血肉之躯,被如花朵般攒动的枪林洞穿。

    “中!”林真大喝一声,短矛再度出手,在源田一的大腿上刺出一个血洞。源田一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中的钢刀仍然无助的挥舞着,期望能在死神带去他的生命之前,再拖延片刻……

    “困兽之斗!”林真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一枪戳穿了源田一的咽喉,那双死鱼般凸出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天空……

    谢慕华施施然的朝前走去:“这一仗就差不多了,打的还算不错。今后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

    呼延丕显笑道:“相公放心,末将知道分寸,打仗是日本人的事情,咱们帮他们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谢慕华点了点头:“对,只要做到这一点,咱们的计划就是最完美的!”

第七十六章 会见日本使臣

    平秀正率军攻回九州,顿时震惊了日本朝野,圆融天皇立即派出使臣前往大宋,要质问宋朝为何支持平秀正谋反。使臣已经遥遥远去,但是眼下的问题还得解决。平秀正统军虽然不多,但是攻上九州之后,整个九州和关东地区顿时大乱,平将门余威尚在,也有不少有野心的人趁着平秀正再度作乱的机会,揭竿而起,打着响应平秀正的旗号,在关东地区自立为王。更有许多武家冷眼观虎斗,要知道平秀正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皇族,他要起兵争夺天下,总比那些跟天皇家族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要强的多。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次平秀正的谋反,背后是大宋的支持。平秀正的部下清一色的金属铠甲,用的武器都是大宋造兵工署出来的精良武器,更有许多日本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奇妙利器出现。像次在日本国内出现的火器,让源氏和藤原氏辛辛苦苦组建的军队不堪一击。

    平秀正趁机吸纳那些游兵散勇,拉拢中立势力。他本来就是海盗出身,后勤?抢就是了,而且这次叛乱毫无征兆,九州方面根本来不及做出坚壁清野的部署。平秀正一鼓作气,将整个九州闹得天翻地覆。

    而藤原拓名也招揽着海上的日本海盗,那些海盗一辈子都被日本军队追击,只盼有个出头之日,现在是平将门的孙子揭竿而起,身后还有在他们看起来拍马也追不上的大宋的支持,从海盗跃升为贵族,指日可待,一时间海盗云集。藤原拓名居然打造出一支拥有大小一百多支船只,总数高达五六千人的水军出来。虽然论实力还不能和正规军抗衡,但是自保已经是足够了。

    谢慕华早就调转船头回了大宋,日本使节一到扬州就被谢慕华的人拦了下来,一路送到了江宁府。

    如今春暖花开,江南鱼米之乡,处处生机勃勃,放眼望去,碧草芬芳,鸟语花香,好一派江南美景。

    可是远道而来的日本使臣却一点心情也没有。这次出使的乃是源氏中年轻一代的得力干将,名叫源丘野。年纪约三十许,身材不过一米五多,但是显得极为精干,一口汉语说得颇为流利。

    谢慕华摆开架势在安抚司衙门接待源丘野,在座的都是张咏、苏易简、杨延彬等江南高官。

    日上三竿之时,源丘野被人领着来到安抚司,刚一进门,便暗赞不已。今日谢慕华为了给这些日本人一个下马威,特意用的都是禁军,两排各有五十人的队伍从大堂正口成“八字形”远远的排开,身上清一色的长短齐头铠,手中持着宣花大斧,最矮也有一米七多,乃是来自河北京东两路的精锐禁军。

    源丘野一脚踏进安抚司大门,那两队禁军便高声叫道:“恭迎日本使节!”话语虽然是恭迎,但是口气中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充满了肃杀之意。那些禁军目不斜视,昂然而立,显然是军纪严明,能征善战之士。

    谢慕华带着一众官员迎出门口,远远的拱手笑道:“原来是日本国的使节到了。本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源丘野心中暗忖,你这是成心给我下马威,还恕罪呢!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依足了礼数,说道:“日本国治部省治部少辅源丘野,见过大宋国谢大人!”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日本随从,谢慕华也不多说:“使臣一路原来辛苦,不如来堂上奉茶!”

    “那就多谢大人了!”源丘野不卑不亢的答道,他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举止之间也不堕声威,倒叫许多大宋官员收起了小觑之心。

    两边分了主客坐下,谢慕华明知故问:“不知使臣这次前往大宋面圣,所为何事啊?”

    源丘野心头冷笑,他们也是做足了准备功夫,知道平秀正上次来江南,就是被眼前这位谢大人给保下了。要说平秀正这次叛乱没有谢慕华在身后撑腰,打死他们也不相信。既然谢慕华佯装不知,源丘野便开口说道:“谢大人,日本国有一名叫平秀正的人,日前返回国内,起兵造反,不知道谢大人是否知道?”

    谢慕华暗笑道,老子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脸上却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呀,这平秀正遮莫就是之前在江宁府的平秀正么?他说思乡心切,本官还特意派人送他回去。没想到居然是回去造反,唉!”

    源丘野索性挑明了话题:“大人,我们日本国虽然没有大宋这么强大,但是也不可轻辱。区区平秀正,数千人造反而已,不日就可平定。只不过我们的西国追捕使,在战斗之中俘虏了一些叛军,经过审问,他们居然是汉人。天皇陛下自然要问个清楚,大宋到底在这一次平秀正的叛乱中是什么立场?”

    谢慕华皱了皱眉头,忽然高声喊道:“杨延彬何在?”

    杨延彬大步走了出来:“末将在!”

    “你身为路分都监,如今又管着水军事务,本官倒要问你,大宋的军队可有离开本土,去了日本参战的?”谢慕华摆明了要和杨延彬唱一出好戏。

    杨延彬拱手道:“相公,还真是巧了。昨日末将审查两浙路和江南东路的军务,各处士卒训练有方,精神饱满,并无人偷偷离开军营。更别说去日本参战了!”

    “好,使臣大人也都听见了,这件事跟我们大宋无关。大宋军队是为了保家卫国,绝对不会去日本打仗添乱的。”谢慕华好整以暇的看着源丘野,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

    源丘野腹中暗骂几声,又问道:“那便是奇怪了,与日本军队作战的汉人,用的武器颇为先进,整个日本都找不出这样的武器来。若不是从大宋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谢慕华皱了皱眉头:“这可难说的很了,我们大宋的水师平素也要剿匪。那些海盗到了陆地也要和步军交战。双方打的互有胜负,他们从我们这儿抢去一些兵器也未尝不可。此外,日本国的情况,我们平素也颇为关注,听说日本最大的海盗藤原拓名四处招揽人手,也有不少大宋的海盗跑过去投靠他。说起来,我们大宋也非常头疼,使臣大人这次若是不来的话,不久后,本官也想派人去京都面见圆融天皇,商讨一下两国齐心合力剿灭海盗之事呢!”

    源丘野气的七窍生烟,这谢慕华东扯西扯就没一句正经话,但是源丘野能担任治部省治部少辅,也非是常人,忍住火气说道:“谢大人,只怕你这样的说法,难以让人信服。海盗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器,从火器到弓弩,威力强大,数量众多。而且他们训练有素,作战得法,通常五百人的队伍,就要接近两千人的日本军队才能和他们抗衡,这样的水准只怕不是海盗能拥有的吧?”

    张咏看似无意的插口道:“那只怕是你们日本国的军队太差劲,不是海盗强!”一句话惹得大堂里的安抚司官员哄然大笑。谢慕华咳嗽两声,板下脸来,大伙儿才渐渐收住了笑声。只不过,的确是没人把日本人当回事的。

    源丘野暗骂张咏祖宗十八代,回手指着门外的禁军说道:“大人,源丘野也是打过仗的人。那些海盗就算比起您门外这些精锐战士也不遑多让。这样精锐的战士,假若是海盗能训练出来的,那还要军队做什么?”

    废话,谢慕华暗暗好笑,老子把平秀正那伙海盗和林真的部下,拉去集训小半年,真当是白训的么?再说了,呼延丕显还带去了一千人的正规禁军,专门去实验武器的。这两三千人才是平秀正身边最精锐的队伍。怎么会比门口站着耍把式的差呢?

    “说到底,海盗们只不过是占了兵器之利么!贵国也可以努力研制一些强大的武器和海盗作战啊!”苏易简插口道。

    源丘野苦笑两声:“谈何容易,就说弓弩好了,叛军手中的弓弩能射出数百步,他们的弓弩对我们的军队进行打击的时候,我们的弓箭手离他们几乎还差半箭之地。再说火器,别说我们不知道火器是什么样的。就算知道了,也造不出来。这也就罢了,叛军的铠甲真是羡慕死人,他们几乎人手一套精良的铠甲,以我们日本战刀的锋利,也不可能一下劈开。而我们的战士只有竹甲,少数有金属铠甲的将领,铠甲的精良程度也根本不能和叛军相提并论!”

    源丘野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所以这次我来大宋,就是要问一问大宋皇帝陛下,是否是支持着平秀正的叛乱,断绝两国数百年来的友好关系!”

    放屁,谢慕华差点没想抽源丘野一个大嘴巴子,中日历史上交战六次,要么就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作战,要么就是在朝鲜的土地上作战。而朝鲜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藩属。可以说,六次战争,每次都是日本人挑起战火,这些狼子野心的东西,自古以来就亡我之心不死。要么咱们就得像唐朝刘仁轨那样把日本人彻底打怕了打服了,让他们让狗一样,躲起来,不敢正视华夏虎威。要么,就得忍受着日本人一次次出尔反尔……以谢慕华的性子,自然是选前者,而绝非是后者。

    “这一点,就不必劳烦使臣大人去东京城了。本官可以告诉你,大宋和平秀正的叛乱毫无关系。你们要剿灭就剿灭好了。大宋绝不插手别国内政!”谢慕华忽然想到这句很时髦的话,于是拿来借用了一番。

    源丘野看着谢慕华的目光,脸色阴晴不定,他也知道大宋会一口否决,但是没想到,一个枢密副使,就这么不给面子。源丘野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大宋有没有做过,天地皆知。却非谢大人一言而定!”

    谢慕华看源丘野气得就要爆血管的样子,悠悠的说道:“不过我有办法助你们平定内乱!”

第七十七章 大宋军火商

    源丘野顿时心中一个激灵,他满心都盘算着如何能尽快将平秀正的叛变给镇压下去。这并不是要为天皇效忠,对于平氏、源氏、藤原氏这样的世家门阀来说,天皇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用得着的时候拿出来晃几下,用不着的时候,谁也不会记得那个坐在破烂京都皇宫里的圆融天皇。

    源丘野急忙问道:“敢问大人说的是什么办法?”

    谢慕华淡淡一笑,伸手一指椅子:“使臣大人,请坐!”源丘野尴尬的笑了笑,又坐下身来。谢慕华这才说道:“方才听使臣大人所说,日本的军队和平秀正的反军相比,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要占据优势,无非就是武器差了许多。这还不简单么?大宋有的是精良武器,你们大可以花钱来买!”

    “你们真的肯卖给我们?”源丘野的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日本的军队寒酸啊,看看大宋军士的铠甲武器,再看看穿着傻乎乎的竹甲的日本兵,源丘野实在是嫉妒的快要抓狂了。一听谢慕华说可以卖,就差没当场喊价了。

    “我们大宋穷啊!”谢慕华幽幽的叹了口气。

    张咏和苏易简相视一笑,知道谢慕华又开始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卖东西之前先哭穷也是自古以来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源丘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搞错吧?大宋穷?看看这些官员身上穿的绫罗绸缎,看看那些士兵手中的明亮武器,看看一路上的锦绣河山,这一片富庶之地,居然也能叫穷?要是大宋算穷的话,日本不如举国去讨饭了。源丘野冷冷的说道:“大人,大宋哪里穷了?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正是繁华年代,如何会穷?”

    谢慕华真诚的看着源丘野,索性从正中的红木大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脸上带着一丝自责:“使臣大人有所不知,大宋真的很穷。大宋的赋税十之六七来自江南。可是在下来到江南之后,未能将江南的大好局面展下去,反而屡有失误。加上前两年大宋和汉国、契丹、交趾、大理连续作战。这军费开支实在是庞大到了极点,为了能给士兵们军饷,朝中大臣都缩衣节食。现在这些虚华繁荣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大人此话只怕是口不对心吧?”源丘野摸不清楚谢慕华打的鬼主意,只是淡淡的说道。

    谢慕华摇了摇头,走近了源丘野,低声说道:“哪怕是穷人家,出了门去也要穿几件整齐衣服。家穷并非是丑事,本官也没有必要撒谎。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不舍得将那些精良的兵器铠甲卖给你们啊!”

    源丘野想了想:“好吧,大人既然说要卖,我就命人列出清单,到时候请大人来标价好了。只要不是太过分,日本国就可以接受。”

    谢慕华炯炯有神的双目不经意闪过一丝笑意,依然是愁眉苦脸的说道:“阁下该不是想列个单子,本官再给你写清楚,一把朴刀一两银子,一套子午连锁甲要二十两银子吧?”

    源丘野诧异的点点头:“在下正是这个意思。不知道大人……?”

    “这样实在是麻烦的很。本官倒有个办法,只不过估计使臣大人做不了主,到时候还要回去请示天皇陛下。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谢慕华叹了口气:“只怕那时平秀正的大军都已经打到京都去了。”

    源丘野知道谢慕华是故意如此说法,但是说的也的确是实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平秀正就已经控制了九州大部分地区,本州现在也乱作一团。要是平秀正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以九州为基地,跃上本州的话,势必把本州现在一团乱麻的局面搞得更加不堪,京都到时候岌岌可危也不是耸人听闻之言。

    强忍着心头的火气,源丘野问道:“那大人有什么好提议?”

    “这个提议嘛……”谢慕华拖长了声音,又斜眼看了看张咏和苏易简,这才说道:“我要黑川金山和汤之奥金山群的开采权。”谢慕华是故意挑出这两个地方来说,他早已查探的很清楚,黑川金山和汤之奥金山群不但是日本最大的金矿出产地,而且都是在源氏的控制之下。只不过日本人开采的技术还行,提炼的技术就一团糟了,提炼出来的金银,成色非常差,跟大宋的金银没法比。

    “这不可能!”源丘野一口就否决了谢慕华的提议,要是说用金银来买,源氏也不在乎那些钱财,但是要去了金矿的开采权,那就不得了了。等于掐住了源氏的钱袋子,别说源丘野不可能做主,就算是源氏的全部元老在此,也不敢答应谢慕华的请求。

    张咏轻咳一声,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这两块地方都是你们源氏控制的地方。你们日本国的情况我们也很清楚,实权还是握在你们源氏、平氏和藤原氏的手中。要说实力最强的还是藤原氏呢!你们用两座金山的开采权换来我们对你们源氏的……全力支持……”

    张咏到底不是谢慕华的身份,这句话顿了顿,才算给说完。毕竟说出这句话,就算不代表大宋的立场,至少也代表了整个江南沿海的立场。

    苏易简早和谢慕华串通一气,当下说道:“使臣大人,苏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日本人很少有造反的人,是因为天皇手中没有多少权力。只要像现在的藤原氏和你们一样掌握了实权,做不做天皇就无所谓了。其实,源氏和藤原氏关起门来自己就是皇帝。这一点,我想,阁下也非常清楚。藤原氏最强,平氏和源氏略逊一筹,但是三者之间还可以维持一个很微妙的平衡。但是平秀正作乱就不同了。他现在占据的是九州,之后攻上本州的话,袭扰的地盘大多是你们源氏和平氏的地方。换句话说,平秀正现在是在打击源氏和平氏的实力。使臣大人不妨扪心自问,这次平乱,藤原氏出力多少?”

    源丘野心中一凛,没想到大宋对日本人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其实苏易简说的一点也不错。藤原氏实力的确是最强的,这次平秀正造反之后,藤原氏一直袖手旁观,坐看平氏和源氏与平秀正打的死去活来,其实藤原氏打的就是驱虎吞狼的主意。让平秀正将两家实力消耗的七七八八,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眼下在九州的关东苦战的都是源氏和平氏的子弟。藤原氏只是摆摆样子罢了!

    见源丘野沉默不语,谢慕华又说道:“平秀正只不过是一两千人,配上精良的武器铠甲就可以爆这么大的能量。假如你们源氏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话,大宋提供给你们的武器铠甲又何止五千套。到时候,你们源氏的实力就可以在日本国一枝独秀,若是平乱有功的话,源氏自然可以越藤原氏,成为日本第一大门阀。源君难道真的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么?”

    源丘野怦然心动,现在三家在日本彼此均衡的时代实在是已经让源丘野过的有些腻味了。若是自己能够为家族立下大功,到时候源氏就可以在日本为尊,自己也可以青史留名。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谢慕华真的有这么好心?源丘野心里明明白白,平秀正的武器就是大宋的,或者说,就是眼前这位笑得天真无邪的大宋高官支援的……

    “好,既然你们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了,平秀正给了大人什么条件?可以换来武器铠甲,我们源氏也可以照办!但是金山开采权,实在不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请大人谅解!”源丘野朗声说道。

    谢慕华哑然失笑:“平秀正的武器铠甲是从哪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就算真的是我们给了他的武器铠甲,至少,做生意嘛——本官也要为客户保留一些秘密吧?”

    张咏和苏易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只听谢慕华收起笑容,冷声说道:“你们源氏要想得到大宋的支持,就只有用金山的开采权来换。具体的细节,本官可以让苏大人跟你们详谈。但是你们也要明白,我这个人不喜欢讨价还价,干脆利索,就是一口价最痛快。这单生意,你们源氏要是不愿意的做的话,我也可以找平氏或者藤原氏,日本还有南部町的十岛金山;早川町的黑柱山、保金山、大月市的金山金山、黑川金山附近的牛王院平、竜喰金山。或许藤原氏和平氏家族之中还有比较痛快的人!”

    源丘野一听谢慕华将日本的金山都给摸完了,心中凉了半截,要说藤原氏还不一定,但是现在平氏家族野心勃勃,要是谢慕华找上平氏的话,别说是那些平氏控制地区的金山,就算是要平氏的全部身家,他们或许都会毫不犹豫的拿来换取大宋的支持。

    “请谢大人宽限一段时间,这件事确实不是在下一言能决定的。东京城我也不去了,如今我便返回日本,和家族商议。”源丘野到底是个能做事的人,果断的下了决心。

    “这就对了么!”谢慕华哈哈大笑起来:“希望能接到你的好消息!”

    送走了源丘野,杨延彬不无担心的问道:“相公,要是咱们卖武器给源氏,那平秀正怎么办?只怕他支持不住!”

    谢慕华淡然一笑:“日本人,只不过是给我练兵试验武器的而已。等到源氏开始接受我们的武器,就立刻将呼延丕显那一批禁军撤回来,只留下武器给平秀正,谅他们也造不出来。之后的事情,就让他们日本人自己狗咬狗吧。咱们隔岸观火,哪个强了便压哪个下去,日本打的越乱,大宋赚的钱就越多!又何乐而不为呢?”

    “相公高见!”杨延彬、张咏和苏易简一起赞道。

    “相公,江宁府出了案子,请您尽快回去……”江宁府的差役一头大汗的跑到了安抚司来……

    谢慕华无奈的看着张咏:“看我的忙碌命,这案子,你也一起去办了吧?”

    张咏笑道:“敢不从命?”

第七十八章 抬棺告状

    江宁府衙的门口热闹的不得了,看热闹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谢慕华差点都挤不进去。开道的衙役和禁军拼了老命从人缝里挤出一条路,谢慕华满头大汗的和张咏挤到了人群中,这一看,忍不住暗叹一声:“晦气!”

    府衙门口十来个人,一身缟素,坐在地上,手扶着两口棺材,哭哭啼啼,不住喊冤。为一个老汉,满脸皱纹,看年纪至少也有五十岁了,却哭得撕心裂肺,时不时以撞棺,砰砰有声。

    张咏急忙走了过去,扶着那位老人,轻声问道:“老丈,你有何冤情要诉?”

    那老汉回过头来,看到张咏和谢慕华都穿着朝廷的官服,不用问也知道是高官,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把抓住了张咏的袍子,号啕大哭起来。谢慕华心中诧异,看到围观的老百姓不下千人之多,索性对衙役们叫道:“把本官的公案都给搬出来,今天就在这儿审案了!”

    衙役们答应一声,手忙脚乱的跑了进去。江宁府的老百姓却乐开了怀,这位谢大人自从来了江宁府就没少了话题。先断了玉石案,跟着谢大人的夫人女扮男装打杀日本人的威风,又将盗匪扒皮实草……如今就要在路上审案,如何不叫人惊异?难怪谢大人是从大秦回来的,行事作风就是与众不同。

    衙役们在路上摆好了公堂,将围观的老百姓拦好了。谢慕华挥了挥手:“肃静!”这些老百姓倒也听话,一会儿功夫就安静了下来。谢慕华微笑着对那老汉说道:“我就是江宁知州,有什么冤屈,你就说好了。本官给你做主!”

    那老汉擦了把眼泪,松开了张咏的袍子,跪倒在谢慕华的面前,哭诉道:“小人是扬州大仪镇人氏。这棺材里便是我的儿子和儿媳了……”

    原来这老汉姓王,他的儿子王秀才是扬州大仪镇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上了秀才。四乡八里都说王秀才早晚是进士及第,王秀才心高气傲,加上自小在扬州大仪镇长大,连江宁府都几乎没有来过,只当自己十六岁便考中秀才已经是人中龙凤了,于是去年贡举考试的时候,便意气风的来江宁府考举人,却没有想到名落孙山,考不上举人……

    谢慕华听到这儿不由暗叹一声,如今这位王秀才长什么样自然是不方便看了,但是自己去年还曾经在贡举考试的时候,见过那些学子,那位王秀才或许当时和自己还有一面之缘,现在却已经魂归地府,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十六岁考上秀才的确不容易,但是并不代表着将来就一定能考上举人进士……伤仲永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后世,初中升高中的第一名,有多少在高考的时候还是第一名?难哦!

    那老汉接着说道:“家中人都以为凭着儿子的本事,考取举人应该是不在话下,所以算好了时日,就准备给儿子接风洗尘……”

    王秀才没有考中举人,简直觉得没脸见人,在江宁府放榜之后,又足足多待了半个月这才鼓起勇气回家。可是回到大仪镇之后,邻居们、同窗们听说王秀才没有考上举人,冷嘲热讽的有,扼腕叹息的也有,更有一些幸灾乐祸之徒,时常在路上遇到王秀才便故意叫道:“王举人安好?”

    谢慕华勃然大怒,如今的科举考试可比高考、考研都难得多,甚至比考公务员更难。你可曾见过每三年才招考二百名公务员的么?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算是一代文豪韩愈好了,第一次考试,一样的名落孙山。到了第二次考试的时候,居然又是同一个考官,同一个题目,韩愈想都没想就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试卷上去,居然这次高中第一。阅卷完全是主考官的喜怒……考不上很正常,又何必耻笑他人呢?

    “小人那儿子从小就聪明过人,又是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索性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了。他中秀才的时候,镇上一户老友,就将女儿许配给小人的儿子。生的端庄秀丽,品性贤良淑德。儿媳见儿子不愿出门,在家中也多方劝导,要他好好读书,过两年再考!”王老汉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秀才既然不愿出门,他的夫人便时常出去走动一番,这一日听说朝廷已经颁下诏书,说是以后只要考上举人就可以保留举人的身份,又说这是江宁府谢慕华大人的建议云云。整个大仪镇传得沸沸扬扬,王夫人心中一喜便跑去城门那儿看皇榜去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醉汉。这醉汉平素也不是那么急色的人,只是多喝了几杯之后,看到王夫人颇为秀丽,便上前调笑了几句。王夫人哪里会给他好脸色看,那醉汉又扯着王夫人的袖子,不准她走。两人便拉扯起来,路人看到了只道是醉汉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便报了官。

    哪里知道到了衙门,审案的官儿,却胡乱断案,看到那醉汉的胳膊上有王夫人的指甲痕,便说是两人纠纷,当即就要结案。王夫人哪里肯依,不服判决。惹恼了县令,二话不说,就要杖打二十。要是个平头老百姓,打也就打了。偏偏王秀才的确是才华过人,又是志存高远。王夫人对自己的夫君非常有信心,以后必然能出人头地。自己自然不愿意丢了夫君的脸,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县令打。

    闹到最后,王秀才也急急忙忙赶到了县衙,跟夫人一起与那县令据理力争起来。那个县令心胸狭窄,容不得区区一个秀才在自己面前耍威风,便要连王秀才一起打。可是王秀才有功名在身,打不得。这古时候考取功名难上加难,可是要革除功名却非常简单,县令当即请了县里的老学究一起,当场革了王秀才的功名。将夫妻两都按倒在县衙大堂上,如狼似虎的衙役抡起水火棍就是一通乱打。

    若是仅仅挨打,这口气也就是忍了,可是王秀才十年寒窗苦,居然一朝被革除了功名,将来科举无望,心中郁闷难平,又无处伸冤去。心中恼火,走到河边居然一头就跳了进去。待到渔夫将他从河中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缕冤魂。一家人哭哭啼啼为王秀才办起了丧事,没想到半夜里,王夫人将一条麻绳吊在房梁上,悬梁自尽,也随着王秀才一起去了……一日之间,儿子儿媳前后身亡,王老汉就算是兔子脾气也忍不住了,跑去县衙找县令要个说法,可是却被那些衙役们乱棍打了出去。

    王老汉越想越不甘心,听人说江宁府的谢慕华大老爷能为民做主,索性一家人抬着棺材,到江宁府告状来了。要是谢慕华这儿不受理的话,就算是山高水远,王老汉也要去开封府告状去。

    说道王秀才的心情,谢慕华是非常能理解的,要是一个一心要上大学的孩子,你忽然告诉他,这辈子你不用考大学了,不仅如此,还剥夺了他的高中、初中、小学毕业证,把他从身份上剥夺成一个文盲,十个人里边起码有一半是要想不开的!

    “这案子就是如此?可有什么内情?”谢慕华朗声问道。

    王老汉抬头看了看谢慕华,支吾了两声,又不敢说。张咏早就觉得有些不对,王夫人毕竟是斯文女子,不可能在街上和一个醉汉纠缠,县令就算是傻也不会傻到这份上。要是其中没有隐情的话,这县令不可能冒险去包庇一个醉汉的。

    “相公问你,你便说。放心好了……”张咏插口道,给那老汉吃下一颗定心丸。

    王老汉狠了狠心:“那汉子便是江宁府监当曾浩大人的堂侄,曾洪。有道是官官相护,县令老爷包庇他也不足为奇,但是冤杀我的儿子,便是狗官一个。”

    谢慕华的目光渐渐凌厉了起来,好个曾浩,之前砍了他弟弟的头,现在他的堂侄又出来惹是生非,莫非真以为本官不敢动他不成?

    其实,谢慕华一直没有动曾浩,一来是因为他南唐旧官的身份,牵一则动全身,为了避免在江南东路和许多南唐旧官对立起来,谢慕华一直对曾浩放了一马。二来,监当是财税官员,说到底,谢慕华是领导,但是具体的事情要有人去做,曾浩当了监当许多年,下边盘根错节的体系不是一下子就能拔得干干净净的,而且一下子将曾浩给拔下来倒是痛快了。可是财税出了漏子,也不好交代,所以谢慕华隐忍着。

    现在,可是到了要收拾曾浩的时候了么?

    “老汉,人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入土为安,这件案子,本官自然会去查,不偏不倚。老汉,你并不清楚大宋的律例,还好,张大人对大宋律例熟的很。稍候你把案情再详细跟张大人说说,本官看看你到底要告什么罪名可好?”说着,谢慕华给张咏使了个眼色。

    张咏会意,谢慕华也知道,曾洪调戏良家妇女,最多是杖打二十而已。一个小县令,徇私一次,按照大宋律例,最不过也只是罚俸之类的小惩罚,谢慕华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个由头搞大,搞得将整个监当手下的人全部都给挖出来。

    来了这儿已经快一年了,真当谢慕华是活菩萨么?

    张咏含笑点头,谢慕华高声喝道:“退堂!”

第七十九章 诱敌

    春天的江宁府格外秀丽,处处鸟语花香,过了一个冬天,江宁府中又开了许多家店铺,热闹繁华的景色让人目不暇接,打扮得十分秀丽的女子和行色匆匆的路人熙熙攘攘,阳光在飞檐片瓦上勾勒出绚丽的色彩。如此风光,正是出门踏青的好季节。

    谢慕华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穿上一身青衫,带上三五个随从便走出了府衙大门。只不过谢慕华却不是去城外踏青,而是直奔监当曾浩的家中而去。

    守门的门童正靠着大门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晒着太阳,一看一个穿着青衫的书生模样年轻人走到门口,不耐烦的说道:“走开,走开,没长眼么,看不到这是曾大人的家么?”

    谢慕华微微一笑:“哦,就是因为知道才来拜访曾大人的。在下谢慕华!”

    “谢……谢……”门童的脸色渐渐变了,江宁府的头号人物的名字,他到底还是知道的:“相公请恕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去,您先请客厅用茶!”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当下人,门童倒是颇有眼色,几句话说得极为妥当,先安抚着谢慕华再说。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谢慕华这一脸和和气气的样子,门童的心中却莫名其妙想起一句——笑里藏刀来。

    谢慕华笑呵呵的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去,大咧咧的到正厅坐下了,一旁早有侍女送上茶来,谢慕华掀开茶盖,鼻端一股清香直冲上来,再看茶水清澈,茶叶嫩绿,应该是上等龙井。如今正是采茶的好季节,这曾浩也颇会享受啊!

    “谢相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曾浩人还没进大厅,声音就已经飘了进来。随着话音,曾浩也是一身淡褐色长袍,大步走了进来。

    “曾大人这儿要也能叫做寒舍的话,那安抚司衙门只好当茅房用了!”谢慕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不过出于礼节,谢慕华还是站起身来,迎了曾浩一下。

    曾浩愣了愣,不过他也是做惯了官儿的人,当即笑道:“谢相公真是说笑了。却不知道谢相公因何事大驾光临?”

    谢慕华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指了指对面的雕花大椅,说道:“坐下说吧,昨儿个有人抬棺来江宁府告状,曾大人可曾听说此事?”

    曾浩摇了摇头:“昨日事务繁忙,下官真不知道!”

    “那也无妨,既然我已经来了,便告诉你一声,你那堂侄,是叫做曾洪是吧,在扬州大仪镇的那个。调戏秀才娘子,又害的人家小夫妻一个跳河一个上吊,一夜之间去了两条人命。现在人家家中已经抬棺来了江宁府,还说本官要是不受理的话,他们就把棺材抬到开封府去,敲登闻鼓。曾大人也知道,这登闻鼓一响,无分事无大小,登闻鼓院都要报给皇上亲自处理的。若是惊动圣驾,到时候只怕你的堂侄有些麻烦啊!”谢慕华笑呵呵的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曾浩。

    “谢相公,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曾浩不知道是真装糊涂还是假糊涂,居然一脸惊诧莫名的样子。

    谢慕华今儿个既然来了曾家,就打定主意要和曾浩好好唱一出好戏,便一五一十将王老汉的供词给说了,说罢了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吧,要是本官受理了,少不得要去大仪镇找些证人来。倘若有人说果真看到你的堂侄调戏良家妇女,那杖刑二十,只怕是少不了的。这也就罢了,听说曾洪也是个秀才,来年贡举考试,也有望考个进士,就算是考不上,曾大人也可以想办法给他弄个恩科。这些都是题外话,但是二十杖刑一受,就要剥了功名,到时候他可就是仕途无望了!”

    曾浩看了看谢慕华,心中微微怒,上次谢慕华和杨家兄弟直闯厢军大营,把他的弟弟一刀砍了头,这件事还没完呢,现在就盯上了曾洪。这不是跟他们曾家没完没了的么?不过那曾洪也实在是不争气,闲着没事调戏什么良家妇女啊?窑子里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只要花得起钱财,还怕没有女人?现在捅下个漏子来,谢慕华过来了,这一番话也摸不透谢慕华的心思,只能小心谨慎的先应付着。

    曾浩也叹了口气:“这些小辈实在是目无王法,若是查得属实,谢相公也不必手下留情,这畜生活该有此报应。”

    谢慕华暗暗好笑,你们都是姓曾的,又是一家子,小的是畜生,那老的看来也不是人了。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淡淡的说道:“曾大人能大义灭亲是最好不过了。此前本官还担心,要是处罚了曾洪,在江宁府上多有得罪曾大人。那倒不好了,眼下是春天,朝廷就要来核查赋税,正是需要曾大人出力的时候。唉,本官也知道,先前刚到江宁府的时候,的确是有些狂傲了。在这儿就以茶代酒,望曾大人多多海涵!”说着,谢慕华端起杯子来,饮了一小口。

    曾浩之前还是不明白谢慕华为什么把姿态放的有点低,跟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一听谢慕华说道朝廷要来核查赋税便立刻明白了。大宋的财富源泉就是江南,而江南出了是鱼米之乡之外,茶酒盐这三项的税收要占到总税收的六成以上。前几年大宋一直在打仗,开支非常大,对财税卡的也格外严格。谢慕华虽然是主管军事,不过他也挂着江宁知州的头衔,要是曾浩在税收上给谢慕华使个暗手,而主管财税的转运使王溥又是谢慕华的死对头……那谢慕华在皇帝面前可就难看了。说到底,财税是专业人员才能干的活,并不是半路出家就能胜任,而且曾浩盘踞江宁多年,别的不敢说,财税这一块,几乎就是曾大人的天下。想动他,不知道多少人要吃不上饭,到时候谢慕华自己的官帽也不够稳当了!

    想到了这一层,曾浩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在官场浮沉多年,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了。像谢慕华这样的一意进取,刚则易折。做官要是不圆滑,早晚碰的头破血流。曾浩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官位比自己高得多,而做官的水平只够给自己当徒弟的年轻人。

    而谢慕华也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曾浩,要不是胸有成竹,谢慕华能这样对区区一个曾浩,这可是张咏和苏易简一起出的鬼主意,就是一步步将曾浩往坑里拉。对付一个曾洪算什么,不把这一帮**到了极限的南唐旧官一网打尽,谢慕华就算是白来江南东路一趟了。当然,这也不是主要的目的,根本上,江南东路是要变成自己的后花园才是正道。

    历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像后来元祐党和新党之争,虽然没有见血,但是一次次的相互流放,一次次不遗余力的推翻对方的政策,让大宋的国力在内耗中消耗殆尽,不但对西夏无能为力,而且在蔡京一手结束了党争之后,宋徽宗也迎来了靖康之耻!谢慕华不想去做王安石,也不想去做司马光……权臣,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既然曾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本官就先行谢过了!”谢慕华说道。

    曾浩心中冷笑几声,现在谢慕华要先过财税这一关,既然如此,要是自己不给谢慕华下几个黑手就算是对不起他了。这件事一定要王溥也参与进来,推波助澜,最好再给谢慕华按上几个硬邦邦的罪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谢相公说哪里话来,我们拿的是朝廷俸禄,自然要为国尽忠、为民请命,家族中出了这样的逆子,谢大人只管严办好了。老夫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曾浩义正言辞的说道。要不是谢慕华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几乎就要被这老狐狸的虚伪面孔给骗过去了。难怪人家说,每一位在官场得心应手的官员都是一位“影帝”。

    “如此,就多谢曾大人了。”谢慕华露出六颗小白牙,做了个最标准的微笑,便起身告辞。

    曾浩一路将谢慕华送出大门,回过身来脸色便是一变,对仆役喝道:“准备我的官服,我要去衙门一趟!”

    谢慕华走出曾府,脸上还是带着懒洋洋的笑容,现在和曾家的关系越来越僵,曾洪是自然要严办的,不过不是按照调戏妇女来办,而是按照……强*奸未遂……说到底,拉拉扯扯也算是。虽然大宋律例并没有对强*奸未遂案做出准确的解释,但是谢慕华和张咏经过商议之后,从律法之中找出一些漏洞来,把曾洪给办到底,这次让曾浩有苦说不出,谁让他说要谢相公严办的……

    “那位曾洪,什么时候能提到江宁府?”谢慕华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这位倒霉蛋长什么样了?

    “回经略相公的话,咱们的差役昨天就已经出来了,要是不出意外,最晚后天就能将曾洪带回来!”一个随从恭恭敬敬的禀告道。

    谢慕华笑道:“好,本官这就回府衙好好准备一番,看看曾洪的本事!”

第八十章 新罪

    一大清早,江宁府的老百姓就兴高采烈的来到府衙,今天谢相公还是把公堂放在了衙门外边,闲来无事的老百姓来看看大老爷审案也是一种乐趣,没事去馆子里听曲,在街头听卖唱的,偶尔来换换口味,生活也是多姿多彩的么!

    谢慕华特意组织了一次三堂会审,除了江宁府谢慕华之外,还有主管刑狱的张咏和扬州大仪镇的曲县令。这次曲县令可是冷汗直冒,他也知道谢慕华的名头,自己是南唐的旧官,没想着要和谢慕华对着干,可是王家抬棺来到江宁府,算是把他审理的案子给推翻了。现在说是三堂会审,可眼前这两位大员,哪有自己说话的份?于是,看向王老汉的眼光又多了几分狠毒。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快看,谢相公出来了!”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会儿工夫就安静了下来,能够为民做主的官儿不是太多,一般老百姓一辈子见到的都是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撒尿的贪官污吏,包拯之所以名垂千古,正是因为清官稀少……这不得不说是中华官场的一大悲哀。

    谢慕华走到公案之前坐下,一拍惊堂木,喝道:“呔,将人犯曾洪带上来!”

    一旁苦主王老汉一家早就守在这儿了,看到曾洪跟在两名衙役身后走到府衙门口的空地上,一双双眼睛里都射出仇恨的光芒。要不是这儿有百十名官兵衙役看着,王家人恨不得能将曾洪给碎尸万段。

    “扬州大仪镇秀才曾洪,参见谢相公,张大人,曲大人!”曾洪看起来还是颇为斯文有礼的,细皮白肉,脸上流着一绺整齐的小胡子,看年纪约是二十出头,一身长袍洗得干干净净,也熨的笔挺。挺像个读书人的模样。

    “曾洪,你可知道今日王家告你什么罪名?”谢慕华厉声问道。

    曾洪不紧不慢的答道:“大人,此案在大仪镇已经审理过了,当日晚生喝醉了酒,在路上遇到王家娘子,她与晚生争执了几句,后来还动手撕扯晚生。当日,在大仪镇的衙门,有仵作给晚生验伤。证实晚生身上的确有指甲的抓痕!”说着,曲县令就配合着他,将一份仵作签字画押的证明文书转递给谢慕华。

    谢慕华冷笑道:“听你如此说法,你还是被冤枉的不成?”

    “小人不敢这么说,但是实情如此!”曾洪说起假话来,实在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谢慕华又不禁佩服他几分,要知道做官的第一要诀就要说假话,一定要把假话说得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才算是出师了。曾洪看来也是深受家族熏陶啊!

    “你放屁!”王老汉叫着就要冲上来打曾洪,两名衙役急忙拦住了王老汉,曾洪皱了皱眉头,脚下却往旁边走了几步,要躲开已经愤怒无比的王老汉。

    谢慕华又猛力一拍惊堂木:“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此案还在审理之中。哪个再吵闹,就马上滚出去。来人,把证人给带来!”

    又是两名衙役带着几个寻常人家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那几人来了就朝诸位大人施礼。谢慕华问道:“你们都是扬州大仪镇的居民?”

    “回相公的话,咱们世世代代都住在大仪镇。”为的一个男子,约有四十岁模样,胆子也颇大,当即答了谢慕华的话。

    “那好,你倒把那日的情况给本官说说!”谢慕华微微一笑:“放心大胆的说。”

    那人应了一声,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小人名叫邓小乙,人家都叫我豆腐邓二,世代住在大仪镇,都是靠卖豆腐为生。咱家的豆腐店就在镇口附近。那一日说是朝廷放了皇榜,以后再考举人就可以保留举人老爷的身份。镇上许多人就去看皇榜,这里许多人和王家娘子都是去看皇榜的。他们可以作证。后来王家娘子看完皇榜回来,走到小人豆腐店的门口,就遇到了曾秀才。那日看得出来曾秀才已经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脸色红彤彤的,一身的酒气,小人站在店里都能闻得到!”

    谢慕华点了点头:“嗯,说的挺仔细,继续说!”

    邓小乙一看大人夸自己说得好,顿时高兴了起来,朝左边走了两步,扭头学着曾洪的声音说道:“那日曾秀才见到王家娘子,便说道:‘遮莫不是王家娘子么?怎地一个人就出门了,你家官人为何不陪着你?’他说着便挡住了王家娘子回家的路。王家娘子见他已经喝多了,便没有理他,只要绕路过去。曾秀才虽然喝多了,但是脚下还不慢,绕了半圈又拦住了王家娘子,说道:‘你家官人学问还是不行,考个举人都考不上。将来我曾秀才肯定是曾举人了。娘子花容月貌,跟那病怏怏的官人如何能快活?不如跟了我吧……’说罢,曾秀才就伸手去拉王家娘子!”

    那邓小乙越说越是来劲,又跳到右边,学着王家娘子的声音,掐着嗓子说道:“王家娘子看曾秀才要拉她的手臂,脸色就不好看了,一甩袖子,说:‘我家官人也是读书人,你也是读书人,为何不知廉耻,不知自重呢?’说着就要推开曾秀才走开。”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了声喊:“真是斯文败类啊!”顿时应者如云。谢慕华噼里啪啦快把惊堂木给拍断了才算镇住局面,安静了下来。

    邓小乙接着说道:“后来曾秀才恼了,便扯住了王家娘子的袖子,一把将王家娘子抱在怀里,小人在豆腐店里看起来,和街坊们一起往外跑,想要拉开他们。就见王家娘子急了,伸出手指甲,在曾秀才的胳膊上一阵乱抓,才教他放开手来。再后来,这事,老爷们就都知道了!”

    谢慕华沉吟道:“邓小乙,在大人面前不能说假话,今日要是你说了假话,将来本官会罚你同罪,你可知道?”

    “大人,小的在大仪镇有个绰号叫做‘十足真金,童叟无欺’,小人从小都不敢说假话,家祖说要是讲了假话,死了要进拔舌地狱。小人是万万不敢的。”邓小乙惊惶万分的答道。

    谢慕华“嗯”了一声,看着曾洪:“你和王家各执一词,现在有证人作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洪冷声答道:“他们本就是蛇鼠一窝,企图冤枉晚生罢了。还请大人明查。”

    张咏这时才开口道:“你说和王家娘子争执,于是你们拉扯了起来,这份仵作的供词已经写明了,其实是你调戏与她,你敢不认罪?”

    曾洪心中一懔,却想到,胳膊上只不过是指甲痕,如何能说明是自己调戏了王家娘子,这位张咏大人只怕是在讹诈自己,于是硬着头皮答道:“晚生没有做过,大人可别冤枉了晚生。捉贼要拿赃,捉奸要见双。没有证据,不可毁人清白!”

    “好,我便叫你心服口服!”张咏拿起供词念了起来:“大仪镇仵作写明,在曾洪的双臂上有抓痕,抓痕是从虎口一直到小臂上,虎口处伤口最深,血肉模糊,到了小臂上,却渐渐淡了。诸位,本官就给各位演示一番。”

    张咏走了下来,站在众人中间,叫过一名衙役,两人面对面,张咏伸出手指去虚抓那衙役的胳膊,同时说道:“诸位可看清楚了,面对面的时候,抓人自然是从上到下,应该是从小臂抓到虎口,那样的话,应该是小臂的伤口最深,到了虎口应该是最浅才对。”

    然后,张咏又命那名衙役从身后抱住自己,这时,张咏再伸出手指去虚抓那衙役的胳膊,同时说道:“诸位,这次呢,因为他在后边抱住本官。那本官要是抓他,就要从下往上,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是虎口的伤口最深,而到了小臂才是最浅。”

    围观的老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虚的,都没有张咏这一下演示来的真实。谢慕华一拍惊堂木:“呔,曾洪,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洪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怎么知道当日验伤居然会写下这么详细的供词!但是现在铁证如山,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他从后边环抱住王家娘子,王家娘子才会如此伤他。难道说王家娘子故意背对着他,还和他拉扯?这话骗三岁小孩子也骗不过去啊!

    “复之,辛苦你了!”谢慕华朝张咏点了点头,张咏又走了回去,端坐下来,正好面对着曲县令。曲县令的背脊已经汗湿了好几遍,这次翻案是一定的了,说不得还要把自己也给拖下水。真是不值得啊!

    “看来不用大刑,你也不会招了!来人,先给这个斯文败类的功名革了,给我重重的打。看他招不招!”谢慕华大喝一声,两名衙役快步走了上来。

    曾洪汗如雨下,惊声叫道:“相公,你怎可革除我的功名。就算是我认罪,也不过是杖责二十而已,你怎可动用大刑?”

    谢慕华冷笑道:“你只道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杖责二十么?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本官却来问你,你拉住王家娘子不放,是要作甚?若是旁边无人,你又要作甚?假若王家娘子不敢反抗,你能做出甚么?”谢慕华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曾洪不知道如何回答。正支吾间,忽然听到张咏厉声叫道:“这并非是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这是意图!”

    意图?大宋还有这条罪?曾洪忽然遍体生寒,如堕冰窟,知道已经走进了谢慕华布置好的圈套!

第八十一章 **阁

    张咏接着谢慕华的话头,说得又快又清晰,一众老百姓都听得明明白白:“大宋律法以前是没有这一条,但是本官和谢相公商议过之后,决定呈报朝廷,加重这一条罪名。意图虽然还没有伤害到良家妇女,但是对于那些女子的贞德却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古人云,嫂溺,叔援之以手。即便是亲属关系也不得随意混乱了男女之别。何况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王家娘子自杀固然有悲愤其夫婿投河自尽的缘由在里边,但是曾洪对她的侮辱也不可以不思量。一个女子被陌生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拦腰抱住,这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谢慕华接口说道:“曾洪,你也算是开了大宋律法的先河,这次本官就将你的罪行呈报,请刑部和皇上量刑。本官以为,意图妇女这条罪,光是脸上刺字,流放三千里还算是轻的,不知道曲县令有何高见?”

    曲县令暗暗叫苦,但是现在谢慕华点名到了自己头上,说得轻了,怕谢慕华转怒于他,要是说得重了,又怕将来在曾浩面前不好交代,左右思量一番,却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相公,下官以为再加刑,杖责三十好了!”

    “三十?”谢慕华沉吟了一声,不置可否。

    “四十杖应该颇为合情合理!”曲县令壮着胆子又说道。

    谢慕华点了点头,斥道:“也好,只不过这四十杖却不打曾洪。你这个昏官,身为大仪镇的父母官,不知道体恤百姓,只知道讨好权贵。念在你十年寒窗苦也不容易。本官今天就轻判你杖责四十,革去官职。回家好好去待着吧。做官,上要对得起朝廷,下更要对得起百姓。若是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再中科举,做上了官,早晚也是一条胡同走到黑。”

    曲县令浑身颤抖,急忙离座而起,长跪不起,哀声求道:“还请相公开恩,大宋律法,若是错判了案子,知县也不过罚俸半年而已。下官知罪了,求相公收回成命……”

    张咏冷笑道:“你倒是说得轻巧,你错判一个案子,就叫人家儿子投河,媳妇上吊。罚俸半年只不过是五十贯而已。五十贯能换回人家的儿子媳妇么?摘了你的官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敢情你这般说法,是本官和谢相公错判了你不成?”

    “下官不敢!”曲县令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张咏和谢慕华,一边几名衙役走了过来,将他的官服和帽子卸下,露出里边的丝绸月白小衣,却当众按到在地上,两名膀大腰圆的衙役举起手中的水火棍,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谢慕华喝道:“着实用力的打。眼下许多百姓都看着呢,若是打得轻了,到时候本官还要落个官官相护的名头。”

    那些衙役一听谢慕华如此吩咐,手下更不留情,噼里啪啦十来板子下去,曲县令的屁股就开了花,鲜血染红了小衣,口中连连呼痛,再打得十来板,竟然昏厥了过去。谢慕华看也不看,喝道:“拿冷水泼醒了接着打。本官要给江南东路的官员做个榜样!”

    曾洪见曲县令只不过是维护自己就被打成这般模样,再想到谢慕华还要给自己刺字,流放三千里,这不是去了乌烟瘴气的岭南么?哪里还有命回来?想到这儿,两腿一软,曾洪竟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一声呵斥在人群中响起,跟着一队卫兵分开众人,一位中年人长袍玉带,步履快捷的走了进来,却是江宁府监当曾浩。曾浩走到谢慕华面前,和张咏等人一一见过礼之后,回手指着曾洪:“你这个畜生,仗着我们曾家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今日就算谢相公不判你,我也要为曾家清理门户。来人,给我打!”

    曾浩带来的卫士抢上前去,将战战兢兢的曾洪按到在地上,抢过两支水火棍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曾洪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抱着脑袋,任凭雨点般的棍棒落在身上,只叫的撕心裂肺,却不敢开口求饶。曾浩冷眼看着谢慕华,却见谢慕华笑眯眯的端着一杯热茶,端坐在中央,翘着二郎腿,正看着曾洪被打得像猪头三一般。曾浩心中有气,谢慕华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若是有心的话,看自己把侄儿打成这般模样,少说要劝说几句的。可是谢慕华却和张咏交头接耳,两人窃窃私语,闲暇间还抽空看这曾洪的模样,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曾浩强忍着一口鸟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谢慕华整了整长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曾大人,唉,本官方才都说了,那四十杖就不打曾洪了。没想到,你一来了就大义灭亲,主动打了起来。本官也不好意思拦着你,现在也打的差不多了,暂且收到牢里关着吧,等刑部的裁决罢!”

    曾浩心头怒火差点就压不住,谢慕华这简直是落井下石,不过到底是城府颇深,索性压下这口气,朝谢慕华一拱手:“就依相公的吩咐!”

    这一场案子倒是审得顺风顺水,王家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满。谢慕华又提出将曲县令的半年俸禄赔给王家作为丧葬费和抚恤金。曲县令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是屁股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只得趴在地上不声不响。

    待到众人散去,曾浩走到谢慕华的面前说道:“相公,您之前说户部要来核查江南赋税一事,下官已经将文书准备妥当了,还请相公过目签字。”

    张咏到底不是管着财政的官员,知道这些事自己不方便过问,便找个由头,先行告辞了。谢慕华目送张咏离开,笑呵呵的对曾浩说道:“曾大人的办事效率还真快。那些文书,是送到安抚司来,还是本官去看?”

    曾浩左右看了两眼,低声笑道:“谢相公已经审案多时,想必也累了。下官也不能不识相。这些文书在哪儿看都一样。不如谢相公和下官一道去**阁喝喝酒,听听曲。文书么,喝酒闲谈之时便可以看了。这次曾家出了这样的忤逆子,下官也应该给谢相公摆酒赔罪才是。”

    谢慕华思忖一番,这次落井下石是做的差不多了,要是一再驳了曾浩的面子,只怕也不好看。便答应了曾浩,进去换了一身常服,带了几个随从,便和曾浩一起坐了小轿,去**阁了。这**阁在江宁府也是大大有名,这儿和莳花馆不同,**阁乃是官妓。里边的女子多是犯官的子女或者受到株连的女儿家,也有一些才貌双全的女子,因为家门不幸,被官府变卖为官妓,从此了皮肉生涯。和莳花馆那样的私家妓院自然是风趣大不相同。若是在官员们看起来,**阁整体水平还是要比莳花馆高出一筹的。

    大宋的妓女并不好当,并非是腰里别张牌,谁来跟谁来就行。先要会玩乐器,抚琴吹箫弹琵琶,至少要会一手。其次还要自己能填词,就算填的只有小学生水平,也不能不会。再次就是要会唱曲,这曲子要是唱的不够婉转悠扬,就落了下乘。最后才是相貌皮肤身材之类的外观。若是这四样都有足够高的水平,那就是李师师这一级别的尤物了!

    两乘小轿在**阁门口停下,曾浩和谢慕华一同走了出来,这儿是官妓,消费也颇为不低,而且只不过是下午时分,客人并不算多。曾浩早就已经打过了招呼,看是曾浩和谢慕华来了,热情洋溢的迎了出来,带着一队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就把两位老爷给包围了。曾浩倒是真有点城府,硬是将刚才的不快压了下去,笑呵呵的请谢慕华先行,楼上早已定了阁子。谢慕华也不谦让,抬步就朝楼上走去。

    这儿布置的颇为雅致,楼上楼下在简约中透着华丽的装饰,走进阁子里,就见迎面一扇百鸟朝凤的屏风在门口,上边不知道是哪位才子的题词。绕过屏风,入目便是一张鎏金圆桌,上边桌布却是用的一层轻纱,一个青绿色的双嘴酒壶端放在桌上。靠着窗台处,一位穿着雪白长裙,淡绿色小夹衫,怀抱着一面琵琶的少女,长如瀑,肌肤赛雪!

    “这一位姑娘在**阁可是最红的,萍儿,还不快过来迎接谢相公和曾大人?”一叠连声的唤道。

    那被唤作萍儿的少女,抱着琵琶给两位官员施礼道:“萍儿见过谢相公、曾大人!”

    曾浩低声对谢慕华说道:“这位姑娘的父亲原是东京的官员,是卢多逊的得力下属。后来卢多逊垮台,覆巢之下无完卵,赵相公就找个由头将她父亲治罪了!若不然的话,这位姑娘只怕已经是他人之妇了!又怎么会在**阁?”

    谢慕华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说到底卢多逊垮台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不是能想到这一层。但是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自己的父亲入狱,自己被变卖到官家的窑子里为妓,还要为大仇人唱曲……

    谢慕华微微摇了摇头,暗笑道:“哪里有这么多邪门事,只是吃酒而已!”

第八十二章 迷乱

    谢慕华和曾浩分上下坐下,那萍儿看起来倒是颇为乖巧,怀抱琵琶在窗口处坐下,轻轻拨弄,便低声浅唱起来。这厢儿酒水便一个劲的送了过来。曾浩果然是将公文都带着,拿出来就是一大叠,只不过就算是后世的账本,谢慕华也未必看得懂,别提这还是古代的账本了。监当收的是茶酒盐的税务,在江南,茶酒盐的税收要占到七成,比起田租商税可要高得多了。大宋的p就指着茶酒盐过日子呢!

    谢慕华随意翻看了几眼,便合上账本,笑道:“曾大人在江南为官多年,本官还能不信曾大人么?”

    曾浩坚持说道:“谢相公到底是江宁知州,这些事情若是不让大人过目,下官始终是不放心的。稍候还要将这些账本送到转运司去。王大人也是要过目的!”

    “那我就更放心了!”谢慕华淡淡的说道:“王大人做官多年,这些事情更是轻车熟路。比起我这个门外汉可强多了。既然出来了就是风花雪月,若是在衙门里是公事,到了**阁还是公事的话,岂不是无趣的很?”

    曾浩笑道:“谢相公说得是,是下官多虑了!”当即收了账本。两人只管喝酒用菜,这官家的妓院和私家的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在酒水菜肴的水平上也不遑多让。萍儿这一曲唱得宛转悠扬,余音绕梁。谢慕华忍不住拍手叫好,萍儿收了琵琶,羞答答的走了过来,给两位官老爷各倒了一杯酒,一双羊脂白玉般的小手捧着酒杯送到谢慕华的面前。

    “相公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想必萍儿姑娘见到相公这一表人才,也动了心吧?”曾浩调笑道:“萍儿姑娘之前年少,虽然是在**阁却没有出来接客,她这一手好琵琶,又唱得好曲,不知道等煞了多少多情郎君。”

    “哦?”谢慕华不禁多看了这少女两眼,她生得确是极为秀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想必是听到曾浩的说话,心中羞涩。谢慕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手将空酒杯递给萍儿。她极为乖巧,拿着酒杯就又倒满了一杯,对谢慕华说道:“官人,这一杯是萍儿再敬你的!”

    她的作风倒是极为大胆,将酒壶放下,竟然毫不避嫌的坐上了谢慕华的大腿,将那杯酒喝在口中,放下酒杯,柔软的双臂揽住谢慕华的脖颈,一阵香风扑鼻,却是萍儿送上香唇,教谢慕华饮了个“皮杯”,四唇相接,丁香暗吐,怀中佳人如玉,鼻端香气袭人。个中**滋味,却是难以言表。

    良久,萍儿站了起来,小脸却是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害羞至此。曾浩却自顾自的看着窗外风景,仿佛没有看到两人这一幕似的。谢慕华哪里介意这些,便对萍儿说道:“不如再唱一曲如何?”

    萍儿缓缓退下,坐在一旁,弹了几个音符,轻启朱唇,却是唱了一曲《菩萨蛮》。唱到动听处,谢慕华不禁鼓掌叫好,曾浩也抚着胡须,暗自微笑。两人推杯换盏,听着小曲说着笑话,曾浩寻了个由头出去了一下,房里却只剩下谢慕华和萍儿两人。谢慕华静静的听着小曲,忽然身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抬头一看,萍儿已经收了琵琶,站了起来。

    “官人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可是有什么疾病么?”萍儿见谢慕华的脸色不对,急忙关切的问道。

    谢慕华也说不上那里不舒服,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汗出如浆,头脑昏昏沉沉的,可是耳中听到萍儿的声音却是心痒难耐,低声说道:“无妨,给我倒杯茶来!”

    “茶水却是无用!”萍儿轻声笑道:“这一味药配制不容易,想要解了也没那么简单。官人可是觉得心中急躁,但是却不知所措?”说着,她已经走到谢慕庺如此看着,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觉得不太自然。

    萍儿就站在床前,一件件除去了自己的衣衫,缓缓的说道:“没想到官人为官这么久,还能有这般强健的身体,倒是叫萍儿小看了!”她口中说话,手中却是不停,一会儿功夫,玲珑突兀,雪白粉嫩的身体就出现在谢慕华的面前,谢慕华此时药力作,脑海里拼命留着一丝清明。但是那娇躯却挤了上来,一条灵滑的小舌在谢慕华的耳边,脖颈处缓缓一路向下游走,直到小腹之下,谢慕华心中一抖,只觉被一片温软包围。急忙说道:“你为何要如此做?”

    萍儿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为了什么?”她坐直了身体,任凭无限丰满的上身完全暴露在谢慕华的眼前。轻声说道,声音温柔无比,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奴家本来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从小足不出户,只盼着将来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两年前,奴家才不过十三岁而已,依旧是在后院里扑蝶、秋千!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开心。有一日,忽然开封府乱了起来,许多官兵拿着刀枪满街乱跑,见人就杀。娘亲吓得命人关上大门,死活也不敢开门。但是这样也挡不住那些乱兵。那些官兵冲到奴家的家中,比杀人越货的强盗还狠。好好的家被他们弄得破破烂烂,唯一万幸的是家中还没人受到伤害!”

    “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整整好几天,后来,你谢大人就平步青云了。而我爹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阶下囚,被人安了些罪名,要流放岭南。家中人全都充做官奴。我娘不甘受辱,当夜就投了井。我爹是个好官,一辈子从没有贪赃枉法,也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情。但是你们却不放过他!给他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谢大人,你觉得你是个好官么?”

    谢慕华不敢吭声,只想这丫头继续说下去,到时候熬过了药力,便好了。萍儿继续说道:“或许你觉得自己是个好官,但是在奴家眼里,你便是杀父仇人。大宋严禁官员和官妓行苟且之事。这次,官人犯了奴家,只须出告上开封府,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保你!”

    谢慕华当然知道这一点,官员若是和官妓行了苟且之事,处罚极为严厉,不但要削职为民,还有牢狱之灾。但是朝廷上的斗争就是这样。如果卢多逊那一帮人不成为阶下囚,那当时的谢慕华和赵普就可能成为的失败者,到时候他们的下场也是和萍儿的爹是一样的。从来都没有仁慈和心软,对敌人的宽恕就是对自己的犯罪!

    但是这样的道理也不是眼前的女子能理解的,就算她明白,也不愿接受。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家破人亡,自己被卖入官窑,她只能看到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遭遇。或许她的父亲真是被冤枉的,但是在中,被冤枉的少了么?元祐党和新党之争,哪次不是一方上台,就将对手一网打尽!

    “萍儿姑娘,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谢慕华强忍着说道。他已经感觉到那一条潮湿温热的所在挤压着他,渐渐开始滑腻,渐渐开始迷离……

    “官人,事到临头说这些还有用么?”萍儿冷冷的笑道,忽然坐直了身体,就要朝着谢慕华怒挺之处坐下去……

第八十三章 霸王硬上弓

    谢慕华忽然攒足了力气,高叫一声:“还不进来?”

    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萍儿大惊失色,急忙抬头望去,却见屋顶被人踢穿两个大洞,两条人影轻飘飘的闪了下来,这两人都是随从打扮,但是摘下帽子,却露出一头青丝。为的那个女子还俏皮的朝萍儿一笑。萍儿知道这两个女子都是身手高绝之人,惊叫一声,也不敢答话,急忙抓了衣服就像往外跑去。那女子随手扣住萍儿的手臂,萍儿顿觉就像是被一道铁箍箍住一般,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心中一急,便低头朝那女子的手上咬去。哪知道一低头,脖颈之后就被人重重的敲了一记,立刻头晕目眩,昏厥过去。

    “我靠!”这句话是谢慕华在心中暗骂的,这才叫道:“你们两个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这两人自然是谢慕华的两位武艺高强的夫人,荆儿和八姐,荆儿笑盈盈的说道:“官人艳福不浅,咱们又怎么敢打扰呢?”

    八姐到底是怕谢慕华生气,便解释道:“之前在房顶上,看到曾浩没有走远,怕贸然下来惊扰了曾浩。咱们也想不到曾浩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官人。不过我们在上边看着呢,要是有事,顾不得也要跳下来营救官人的!”

    谢慕华待要想说什么,可是药力上涌,这儿又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这个萍儿又是需要处理的。急忙挥了挥手,对两女说道:“你们把这个女人带回去,这个**阁虽然有些古怪,不过毕竟是官家开设的,暂时为难不得。”说罢,谢慕华抬脚就往外走……

    “官人这般模样要去哪里?不如奴家去请大夫来给官人诊治!”八姐关切的说道。

    谢慕华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快步冲出房门,只留下一句话:“大夫来了我就完了,官人我回去找女人去了!”

    两女相视一笑,都只道谢慕华是口不对心。她们却不知道,谢慕华是有苦自己知,这份**的药力的确不同凡响,不知道是什么人配的,别说找人解,是否有效。只怕大夫来了,自己已经忍不住了。眼前这两个虽然是自己的夫人,可是这儿毕竟是官家的窑子,在这儿也不能办事,一闭眼睛就冲了出去。

    江宁府的路人可算见识到谢相公狂放的一面了,谢大人单人匹马,快马加鞭一路往安抚司赶路,不停叫道:“让开让开!”那些贩夫走卒哪里敢挡大人的路,就算不认得谢慕华,看到敢在江宁府的闹市策马狂奔,也知道大有来头,到时候被马给踢伤了,却是不值得。便闪开一条路来。

    谢慕华一路奔到安抚司衙门,风机火燎的跳下马,随手将缰绳往门卒手中一丢,快步冲到府中去了。一溜小跑到了后院,那些侍卫看到谢慕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都要跟上,却被谢慕华大喝一声:“站住!”一个个顿时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平素和蔼可亲的谢相公火气这么大。

    谢慕华冲进后院,正巧平弘雅赤着双脚从房内走出来,她是日本女子,习惯了穿着草鞋,或者索性就赤着脚了。今日或许是日本的什么节日,她还特意换上了一身黑白相间的和服,衬托得皮肤分外雪白,踩在地上的一双小脚,雪白娇嫩,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谢慕华直冲到平弘雅的面前,平弘雅只来得及惊叫一声:“相公……”便被谢慕华拦腰抱住,冲进房内,回身一脚将房门踢上。

    “相公……”平弘雅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被谢慕华丢在绵软洁白的床铺上。她情不自禁的缩起了双腿,靠在床角不敢动弹。看着眼前的谢慕华双目中如同要喷出火来,隐约也知道要生什么事。自从上次没有得手之后,谢慕华一直都没有对平弘雅有什么越礼之举,一来是因为事务繁忙,二来,每天要给两位夫人交功课,暂时对别的女人也提不起来兴趣。但是今天却不同了,谢慕华现在很需要一个女人,而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谢慕华可以大大方方吃下去也没有任何负疚感的。

    三下两下,谢慕华就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猛扑过来。平弘雅大吃一惊,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谢慕华居然是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夺走她的第一次。就算是一个已经人事的女子也未必顶得住谢慕华在药力催促下的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但是日本女人就是有这点好处,既然明知道已成定局,就算皱紧了眉头,咬碎了银牙,嘶哑了喉咙,也承受着谢慕华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慕华终于清醒了过来,天色已经黑透了,淡淡的月光从窗纱透了进来,照在枕边人的脸上,平弘雅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泪水,谢慕华悄悄掀开一丝被缝,入目便是一片炫人的雪白峰峦沟壑。他这么一动,平弘雅便醒了过来。谢慕华到底还有些现代人的思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冒出来一句:“今天……”

    “谢相公不必多说了,既然弘雅已经留在安抚司,就知道迟早也是谢相公的人!”平弘雅轻声说道,吐气如兰。

    谢慕华这才想起来,日本女人,天性就是这样,那点负疚感顿时一扫而空,不这样才奇怪了呢。但是转念又想起自己方才狂风暴雨的冲击,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是不是经受的起?他心念一动,一只手就情不自禁碰到了平弘雅。平弘雅只道谢慕华还想要,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看来方才是被摧残的不轻。

    谢慕华悠悠的叹了口气,平弘雅怕谢慕华生气,急忙说道:“奴愿意服侍相公,不敢怠慢了相公!”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慕华笑了笑,看了看天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分了,也不知道两位夫人回来了没有。便起了身,平弘雅就赤着身子爬了起来,捡起谢慕华的衣服,一件件帮他穿好,其中温柔体贴之处,和中原女子果然大不相同。

    “我这就回去了!”谢慕华举步朝房门外走去。

    “哈伊!”平弘雅一溜小碎步跑了过来,但是脚步甚慢,这时被子掀开,可以看到上边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想是方才留下的战绩。谢慕华不禁莞尔一笑,只见平弘雅跑到门边,拉开房门,鞠躬道:“相公慢走!”

    男人啊!谢慕华长长出了口气,安抚了平弘雅几句,轻手轻脚的走回了自己的厢房,却见厢房里灯火通明,两位夫人回来是回来了,却还没有入睡,都穿戴的整整齐齐,在房里等着谢慕华回来呢!

    看到谢慕华推门而入,两女脸上都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谢慕华不禁一愣:“你们笑什么?”

    荆儿刮了刮脸:“明儿个不知道多少人要笑你呢?”

    “我怎么了?”谢慕华上下看了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八姐笑道:“相公,方才平家妹子的声音,只怕前院都能听得到,我们回来的时候,在回廊里看到一队侍卫,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说是相公你吩咐他们站住不要动。他们便果真不敢动。只怕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荆儿故意拖长了声音叹了口气:“哎……哪有猫儿不吃腥,相公偷吃固然无伤大雅,不过吃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

    谢慕华笑道:“这有什么,男女之事,人之大欲也!别人嫉妒也是嫉妒不来的,你当你平素的嗓门很小么?”

    他这句调笑却叫荆儿有些吃不消,尤其又是当着八姐的面,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捏起小粉拳在谢慕华怀里敲了几下,一脸不依的模样。谢慕华伸手一环,将荆儿抱在怀里,笑道:“说正经事吧!那个萍儿可招供了么?”

    八姐摇了摇头:“她很是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看到谢相公来到**阁,便起意要害相公,只不过是功亏一篑而已。将曾浩的干系推得干干净净!奴家是没办法,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难道要对她动用大刑么?”

    谢慕华皱了皱眉头:“大刑自然是不用的,说到底,她也是受了株连而已。本身并无大恶,这次也是被曾浩利用。虽然你官人我不是什么太好的人,也不会跟小女孩计较,回头,你们拿些钱去**阁,将她赎买出来,再送她些钱,让她从良了吧。好歹还是个完璧,走得远些,嫁个小户人家也是不成问题的!”

    荆儿酸溜溜的说道:“官人就知道她是完璧么?”

    谢慕华哈哈大笑:“这件事,不可深究。只不过曾浩这一计未能得逞,必然要在监当管辖的税务上下文章,我就等着他出这一招,到时候叫他吃不完兜着走!”

    八姐也深以为然,这次还是谢慕华自己小心了点,叫她们两人扮作随从,一路监视保护,才没有被萍儿这一招给害到。不然的话,被人出这么一告,这条罪在大宋可是硬规定的罪名,就算是赵德昭想保他,也未必保得住了!不由得后怕啊!但是看到谢慕华这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又狡黠的想到,什么曾浩,在官人面前,只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第八十四章 朝会

    这一次谢慕华猜的一点也没错,曾浩交给转运使王溥的账本果然出了问题,但是因为中间隔着谢慕华这位江宁知州,问题一下子就严重起来了。如果仔细的核对账目,居然少了整整一万贯钱。这笔钱几乎是谢慕华二年多的总收入。但是曾浩坚持自己是将账目核算好之后转呈给了谢慕华,如果要是有问题的话,只可能是在谢慕华那里出了问题。但是谢慕华却不做解释,王溥索性一状告到御前,弹劾谢慕华中饱私囊,图谋不轨。

    “诸位卿家,你们有什么看法?”赵德昭将手中的奏章轻轻的摔在面前。

    如今的御史们可不敢在乱说话了,御史于方是新晋御史,才三十来岁,正是上次赵德言被呼延赞打成猪头三一样之后补上来的。于方倒也乖巧,偷摸看了一眼呼延赞,只见呼延赞眼观鼻,鼻观心,就像老僧入定似的,抱着节笏,眯着眼睛。

    于方这才定了定神,对赵德昭说道:“皇上,王大人弹劾谢大人,证据还不足。茶酒盐是大宋最重要的赋税,每次递交朝廷之前,都要经过地方监当、各州长官、转运使、和户部层层核查。微臣以为,就算谢大人真有心亏空公款,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在茶酒盐上边做文章,而且谢大人手握两路兵权,若是要亏空公款的话,吃空饷才是最合算的。微臣以为此案有些疑点。”

    弥德如今已经补进了枢密院,当即站出来反驳道:“御史大人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谢大人是知州,监当的账册,他是第一个过目的人。少了一万贯,这可不是小数目,不可能查不出来。那为何谢大人不但没有驳回监当账册,反而准许他转呈转运使呢?”

    “弥大人又说笑了!”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前边的吕端。

    弥德如今只不过是小小五品官,还不够资格跟吕端这样的高层斗。便反问道:“吕尚书有何高见,不妨赐教!”

    吕端轻笑道:“弥大人,江南一地的茶酒盐税你可知道有多少么?区区一万贯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就算是让你去看,这儿少一点,那儿少一点,你也压根是看不出来的。一万贯若是给一户人家自然是许多钱财。但是对于江南一地来说,却不过是些许之数。况且谢大人是从大秦归来,又历任监军,一直在枢密院做事,从来没有接触过财税,刚刚上任就算有些失误,也不算奇怪。只须仔细核查,将缺漏的数目补上来就行了!”

    “吕尚书此言差矣!”赵普走了出来,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看着吕端,朗声说道:“谢大人若是有了纰漏就是情有可原。要是开了先例,到时候大宋的官员,个个徇私枉法之后,都说是些许之数,没有看的仔细。查出来了他们就补上,查不出来就算他们自己中饱私囊。这样的话,以后还要御史做什么?”

    “赵相公的意思可是说谢慕华就一定贪墨了税钱么?”

    赵普抬头一看,却是杨继业走出班列,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赵普也不愿和杨继业斗气,一来,杨继业的儿子们现在在军中混的都不错,二来,杨继业这个人作风正派到了极点,就算是老婆都只有一个而已。想找杨继业的麻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赵普借了个由头,缓缓的说道:“杨将军息怒,在下不过是说有这个可能。”

    曹彬和呼延赞却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大家吵吵闹闹。赵德昭烦了,一拍桌子:“够了,朕是问你们准备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在大殿上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寇准现在也有资格参与朝会,他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大步走了出来:“皇上,臣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谢大人绝不会有贪墨之举。”他一句话刚说完,袖子就被人拉了一下,侧头一看却是王旦。王旦低声说道:“咱们不必多事,谢大人不可能斗不过那群唐国旧官。这件事,只怕谢大人还留了后手!”

    寇准顿时幡然醒悟,谢慕华做事一贯都是别出心裁,这次或许也可能是谢慕华的欲擒故纵之计。只听赵德昭说道:“寇爱卿,你也不必担保,一个大臣是不是犯了事,不是担保就能免责的。不然的话,要国法何用?”

    弥德不敢得罪吕端,却敢得罪寇准,他入枢密院之前就被寇准和王旦联手卡的死死的,就算千辛万苦挤进了枢密院,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官员,手中都是闲职而已。看寇准这么说话,弥德冷笑一声:“寇大人果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啊!若是谢大人真有渎职,寇大人是否要与他同生共死呢?”

    寇准冷眼瞥了弥德一样,讽刺道:“我倒奇怪了,从来大宋做官,要么是举士,要么是科举。居然有人靠做家奴也能升官的,真是罕见了!”

    寇准这话便是讽刺弥德当初只不过是个晋王府的下人,而且就算赵光义提拔弥德,也只是个七品小武官而已。但是弥德攀上赵普这棵大树,一路溜须拍马,迎逢上意,居然能以小武官挤进枢密院。弥德最恨人家提起他当家奴的时光,见寇准在大殿上说了出来,弥德左右一看,诸位大臣许多都在掩口偷笑,确实许多人都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当家奴的弥德。

    “寇准,尔辱我太甚!”弥德怒火冲天。

    “不敢当!比起阁下的溜须拍马功夫,寇准实在是甘拜下风,寇准这辈子唯一的长处,就是喜欢说真话而已!”寇准淡淡的说道。

    弥德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扑上前去一把抓住寇准的领子:“我跟你拼了!”

    身旁王旦等人一涌而上,看起来是将两人分开,却是拉偏架,将孔武有力的弥德结结实实的拉住。寇准怎么说少年时也是斗鹰击剑之人,多少也有些力气,一记规规矩矩的“太祖长拳”正中动弹不得的弥德鼻梁,顿时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放肆!”赵德昭压不住火了。

    一众人分开了手,都规规矩矩的不敢再动。

    赵德昭看弥德鼻血长流,对寇准喝道:“在大殿上殴打大臣,寇准你好大的胆子!”

    寇准熟知赵德昭的脾气,恭恭敬敬的答道:“微臣没有说一句假话,就算是打弥德那一拳,用的也是太祖皇帝传下来的太祖长拳。当初太祖皇帝曾说,这套长拳打的就是贪官污吏,乱臣贼子。微臣也是追忆太祖皇帝雄姿,施展一二!”

    他这句句话扣着太祖皇帝,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又不是乱打架,用太祖长拳打人,在皇宫大殿,也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明里暗里又把弥德骂做贪官污吏,乱臣贼子。

    弥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求您给微臣做主!”

    寇准低声冷哼一声:“奴才的腿就是软!”

    要不是刚被赵德昭训斥过,弥德差点又要站起来跟寇准拼命。赵德昭脸色一沉:“你们二人没有体统,统统罚俸一月。若有再犯,下次就叫金瓜武士将你们打出大殿去!”

    “微臣领旨!”寇准和弥德难得异口同声的说道。

    赵德昭一直盯着曹彬看,曹彬知道自己也是躲不过去了,出列道:“皇上,谢大人是朝廷重臣,又是守卫东南的大将。不可轻慢,这件事需要严查,既然户部已经派人前去,御史台和刑部也要派人跟进才好。若是谢大人真的徇私枉法,自然不能宽恕。若是有人想要冤枉谢大人的话,朝廷也不能让重臣被人陷害!”

    赵德昭点头道:“曹卿家说得有道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呼延赞忽然说道:“皇上,臣日前接到小女家书,说是江宁监当曾浩设局想要陷害谢慕华,意图用**迷乱谢慕华的本性,要他和官妓行苟且之事。这件事,谢慕华顾及朝廷颜面不愿说出来。但是小女却是不会说谎,若是真有此事,那曾浩伪造账本,蒙骗谢慕华,陷害谢慕华也是有可能的!”

    赵德昭一听,斥道:“居然有这等事?”

    呼延赞说道:“那名官妓名叫萍儿,她父亲是以前开封府的官员,因罪下狱,妻女被变卖为官妓。那官妓仇恨朝廷,便受了曾浩的唆摆,要陷害谢慕华!”

    “那个官妓如今何在?”赵德昭问道。

    呼延赞沉声道:“微臣正要向皇上请命,将那官妓从江南押赴刑部审讯。这件事事关朝廷颜面,暂且还不能走漏了风声。不然的话,让百姓知道,朝中大臣居然有人陷害他人,恐百姓心中不服!”

    赵德昭想了想:“刑部既然要去江南查案,这件案子也一并查了吧。”赵德昭的心中还是相信谢慕华多些。

    不过,赵德昭也有些哭笑不得,赵光义和赵匡胤当皇帝的时候,哪有大臣敢在大殿上打架,如今自己当皇帝不到两年的时候,前有呼延赞,后有弥德,已经打了两次。难道是自己这个皇帝不够威严!那倒要想想办法镇住这些大臣了!

    散了朝会,刑部和户部又各自安排人手前赴江南,却不知这一去,又惹出天大的风波来!

第八十五章 刺杀

    ?但是事后回想起来,自己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儿,从小被告知要礼义廉耻,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心里乱七八糟,想个不停,一路上车马不停,到了驿站便休息一下,换过马儿继续往开封府赶路。那些守卫的官兵也是郁闷不已,他们是江南的厢军,现在被杨延彬给操练的有模有样,军中给出许多优厚的奖励,正是要奋勇争先,求个出身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被派来押送一个少女!前后起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些已经被杨延彬虐待上瘾的官兵来说,实在是不愿意走这一遭。

    为的队长看了看日头,叫道:“大伙儿在这儿停下歇歇,吃点干粮喝口水,再赶路吧!前方四十里就有个驿站,下午咱们走快点,还能赶上晚饭!”

    十来名官兵应声叫好,纷纷翻身下马,队长取出两块炊饼,拎了一袋子水,走到大车旁边,敲了敲车门:“萍儿姑娘,用些吃的!”

    萍儿缓缓的推开了车门,展颜笑道:“多谢!”

    那队长这一路上倒是不郁闷,队伍里有个如花似玉的美,用餐到了驿站的时候还能看一会,也是一种乐趣。要说这丫头长得还真是水灵,皮肤嫩的就像能掐出水来,身段窈窕,走起路来,处充满诱惑的轻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勾魂夺魄,说话的声音就像黄莺一般清脆。比起那些胭脂俗粉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都没法比!队长看她春葱般的小手伸了出来,接过水袋和炊饼,心中大乐,正要多说几句。

    忽然,那队长见萍儿的脸色猛然一变,就像是看到最恐怖的事情一般,他到底是跟随五郎狙击过盗匪的人,感觉不对,随手就将腰刀拔了出来,转身横刀胸前。但是,已经迟了一步,三个穿着黑衣的人鬼魅般的出现在车队之前,手中拿着短剑、板斧、吴钩这样的兵刃,旋风一般的杀向他的部下。

    “操家伙!”队长知道来不及说什么,自己的部下却目瞪口呆,这几个人根本没看清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还是从岸边草丛里钻出来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就多了三个人,气势汹汹,凶神恶煞,更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扑向那群还在吃喝的官兵。

    一句话刚刚出口,一个黑衣人就抢到队长的面前,手中短剑如同毒蛇一般直捅队长的右胸。那队长也有几分武艺,侧身一闪,手中钢刀照着那人的手肘就砍下。黑衣人一缩手,变招极快,短剑一吞一吐之间,又奔向队长的咽喉。队长吃了一惊,他们在军营中练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战斗技巧,这样近身接战的功夫,小巧腾挪实在不是他们的长处,无可奈何,只得退了两步,舞动钢刀护住要害。

    黑衣人也不追击,短剑一收,一把就将萍儿从车里拽了出来,往肩头一扛,揽住她的纤腰,萍儿失声惊叫,手舞足蹈,想要从那人肩膀上挣脱下来,被人在脖颈处重重一掌,打得绵软无力,昏昏沉沉!

    那人虽然背着一个人,可是脚下动作极快,直朝柳林深处走去。队长着了急,要是丢了萍儿,别说去了开封府,刑部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就算是回到厢军,交不了将领,杨延彬也要砍他们的脑袋。更别说,被掳走的姑娘,还是他念念不忘的女子,虽然知道不是那人的对手,也大喝一声:“弟兄们快追!”一声喊便举步追了过去。

    那些官兵武艺都是平平而已,对手虽然只有两人而已,可是一柄板斧势大力沉,一支吴钩神出鬼没,打得十来个官兵施展不开,岌岌可危。他们手中的花枪、钢刀连人家的衣服角都碰不到,听到队长的叫声,倒是有两个勇敢的官兵,冒着被偷袭的危险,追了过去。其他的人拼死顶住这两名刺客。

    黑衣人背着萍儿快步冲到树林里,将她重重往地上一摔。

    萍儿吃疼,立刻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男子一方三角巾挡住面目,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闪。她心中害怕,情不自禁的蜷着双腿往后拖了两步,靠在一棵树上,颤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的声音比寒冰还冷:“送你上西天的人!”

    萍儿忽然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现在谁想杀她?那就是曾浩怕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呗!要说谢慕华想杀她,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情。谢慕华毕竟没有和她生**关系,也不怕她在开封府说什么……萍儿反倒冷静了下来,有些女人在面对重大危险的时候,反而更能沉得住气,她便对那黑衣人说道:“小女子已经答应了监当大人,绝不出卖于他。难道监当大人还信不过吗?”

    “答应有个屁用?”那男子的口气极为粗鲁,说的又是一口地道的江宁口音。

    这更加坚定了萍儿的猜测,谢慕华身边亲信都是从北方带来的汉子,要说这些刺客能说一口地道的江宁口音,那必然是曾浩身边的人了。萍儿只求能拖得一时三刻,那些官兵就能回头来救她,便哀求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壮士武艺过人,是一条好汉,就不能饶小女子一条生路么?”

    那人恶狠狠的笑道:“饶你?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说着,短剑猛的刺了出去,正对萍儿的心口。

    死到临头,萍儿反而清醒了,一点也不害怕。这就是要死了么?原来人总是要死的,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却是那名队长赶了过来,他一看短剑已经朝着萍儿刺下,心中一急,将手中钢刀脱手掷出,钢刀去势威猛,呼啸生风。直奔黑衣人后心。那黑衣人顾不得再杀萍儿,回身用短剑一挡,将钢刀格开。只不过是耽搁一会而已,队长就已经赶到萍儿面前,赤手空拳和那黑衣人搏斗起来。

    无奈两人武艺相差许多,队长又是空了两手,斗了几个回合,渐渐落了下风,遮挡多,进攻少。对手一柄短剑却招招不离自己的要害,可恨的是那柄钢刀还远远落在一旁,也无暇去捡。

    队长急了,百忙中对愣在一旁的萍儿叫道:“还不快跑,等着被杀么?”

    萍儿如梦方醒,却不远离,反而绕开去,捡起了地上的钢刀,一双纤纤玉手握紧了钢刀,鼓起勇气冲到那黑衣人的身后,照着他的后心猛劈下去。

    黑衣人急忙躲开,却不慎吃了队长一拳,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这时,远远两名官兵挺着花枪跑了过来,口中大呼小叫,鼓噪声势。黑衣人冷冷的瞪了萍儿一眼,却不再回头接战,转身就朝柳林深处跑去。

    萍儿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像是痴了一般。直到队长走到她的面前,接过她手中的钢刀,这才忽然觉醒,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情不自禁反身抱住这个刚刚搭救了自己的男人,号啕大哭起来。确实,死里逃生之后,萍儿心绪澎湃,难以自已!

    那两名官兵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便不再走近,这时,树林外十来名官兵走了进来,看样子那两人见势不妙,也已经逃窜了。一行人所幸没有人战死,轻伤挂彩的倒是有几个,不过也无足轻重。一个小兵扯开嗓子就叫:“队长……”

    却被身边的老兵当头打了一下:“瞎了么?”

    队长怀抱佳人,只求天长地久永无止境,一双手连连打手势,叫那群没眼色的兵痞子快点滚蛋。那群官兵死里逃生之后,兵痞模样再现,一个个挤眉弄眼,打手势对口型,琢磨着怎么也得敲诈两顿好酒才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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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第一盗介绍:
穿越到北宋初年,战幽燕、征南越,定西夏,扬威天下……
他能盗取百万军心,也能盗取美人芳心;
他以一代名臣之姿使大宋国富民强,却以奇谋诡计盗得天下……
奸雄之路,就此展开!
大宋第一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第一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第一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