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姻缘千里牵,拳脚刀枪剑
赵云自是尚未婚配,而马云禄却也对他甚为佩服,想来也是神交已久,而今却又见着了真人,一表人才,英武非凡的赵云自是更加让她牵挂。www.uu234.net
于西凉时,如今已过了豆蔻年华的马云禄自然也是追求者甚众,可是身边有这么一位被称为神威天将军的哥哥,看着其他人自是索然无味得很,况且马氏兄妹中却也仅有这么一位姑娘,自是父兄眼中的珍宝,若是让一个平凡无奇之人给娶了去,以他们的心高气傲却是定不能成的。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赵云却也和马云禄有些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感觉。马云禄豪爽,赵子龙虽然谦逊可也有担当,对于这位姑娘却也有些对上了眼,要不然怎么说,缘分一事,终究是妙不可言的。先前荆襄安定时,从主公刘备到两位军师,以及赵云身旁的至交好友,加上邓瀚都有心为其谋一门亲事,可是都没有如愿,如今却也算了却了大家伙的一份心事,毕竟如今的赵云却也有三十好几了,十足的一个剩男!
赵云和马云禄,一个是忠心耿耿,矢志辅佐刘备以兴复大汉,自己却也是天下间有名的战将,另一个却也是家学渊源,马腾一心为国,马云禄自是忠良之后,却也是一位开朗豪爽的西凉美女,两人在一起,倒也是当得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还兼有志同道合,自然是好事切近。
另一边,算得上打遍西凉无敌手马超,此时却也颇感此趟荆州之行实在是畅快,自那日在荆州牧府中和张飞于言语间惺惺相惜,好武成癖的他却是在随后便从驿馆中搬到了张飞的家中,这两位在后来就上演过一场葭萌关大战的绝代的猛将,这一世却是早早的相识了。
只见将军府的练武场上,却是一团黑影正和一重白光往来冲锋。黑影自是张飞,那白光自然便是马超。
张飞自是穿着一身的黑衣。昔年他未曾起兵时,自是以杀猪宰羊为生,凭着他天生的力气,自是大开大合,由着他生就的秉性,自然而然便有了眼下这身横冲直撞,蛮不讲理的武功。常年单手架起好几百斤的大肥猪却也使得他握着那丈八蛇矛如同一根白拉杆子,挑,扎,刺,戮,扫却是他常用的招数。不过此时的张飞却只是和马超以拳脚相对。
张飞出拳时,自是连声大喝,喝声如雷,却是震得马超双耳发麻,头脑也发晕,不过马超却也不是泛泛之辈,小试了几下身手,他虽然也自负力大无穷,可是却也觉得若是单论臂力,却也稍逊张飞一筹,不过骄傲如他却也不是那么不中用的。张飞自是拳出时,横冲直撞,提起他那小钵似的拳头就是一阵的猛捶。
马超却是收敛的心神,平心静气,相比于张飞,他却是脚下灵活一些,凭借着常年骑马练就的腰马之力经过身体的翻转回环,拳出如钩,避实击虚,却是增加了些出拳的威力。
其实以张飞,马超这种级别的武将们争斗,不管其技巧如何的精妙,最终的结果都要落在个人对力量的使用,以及运用力量的技巧上。
两个人的比试却也终究不分上下的,臂力上张飞为先,可是让全身之力合一的技巧上张飞却是略逊于马超,两个人自是心下明白,两个人拳脚上却只能打个平手。
“翼德将军果然不凡,在下佩服啊!”马超自身为客,却也知道谦虚谨慎。
“孟起才是英武,不想你这般瘦弱,却也有一把子好力气,却是快赶上子龙了!”张飞直言快语却也捎上了赵云。
“哦,有机会倒要和子龙也比划一下!”说完马超却是叹了口气,“在西凉那边,却是没有这么多好对手可以比试啊!”
“呵呵,孟起何必这般说,你要是真想和咱们时时比试,就留下来不就可以了!”张飞却是粗疏的面貌之下,隐藏着一颗偶尔爆出的细心。
听到张飞这般说,马超却是脸上流露着一份思念,对于张飞的提议,马超自是十分想,可是槐里有着他对父亲的牵挂,西凉那边却也有他对母亲妻儿兄弟们的羁绊。
看着马超这般模样,张飞却是转言道,“刚才虽说也是舒爽了一阵筋骨,可是毕竟这府中地盘太小了,施展不开,要是有空,我们就去校场上,好好的再试试兵器如何?”
“甚好,甚好,在下却也有此心思,可是这般去,我们是不是有些冒失?”
“冒失?”马超的话,张飞转眼间却也明白了,他这是害怕让曹操的探子们得知,马氏兄妹在荆襄的事情,为他们的父亲和家人惹来麻烦,“孟起多虑了,呵呵,好叫孟起得知,若是在别处,如在除了襄阳和江陵之外的其他城池中,有这种顾虑当得极是之语,可是在这里,却是不需这般想的!”
“为何,江陵和襄阳两地却是我荆州云汉货栈的两处根基之地,你岂不知云汉货栈在我们这里可是掌握情报,保障我军机密的情报处,有他们在,却是将这两地都把手的密密实实的,说实话,就算有些人能从这两地搞到情报,恐怕多数还是邓瀚那小子故意给露出去的呢!”张飞说这般话时,却也是一脸的得意!
“哦,荆州果然不凡,竟然有这般事,可是他却是怎么做到的,看他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居然有这般本事?”马超自是有些不信。
“呵呵,原本我也有些不信,可是事实摆在那里,自是不得不信,就说你们这次来荆州,你那日冒雪从长安赶回槐里时,我们这边就有了你这份行动的记录了!”
“仔细想来,却是有此可能,当日我两兄妹刚一进入上庸,就遇上了关将军暗中派遣的人员迎候,当时我还以为是巧遇呢!”马超却是有些相信了张飞的言语。
“那小子可不知这点本事,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相信那些个文人说什么生而知之者上也的,可是在见了我家徐军师时,我就是觉得也许那些个说法有些道理,等我们再见到邓瀚还有诸葛军师后,才发现圣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光靠打打杀杀,蛮不讲理却是不行的,这不现在,我有空时,还练练字呢!”张飞说道。
“不是吧,你那双手,还能拿笔写字,不会一使劲就把笔给捏碎了吧!”马超却是有些吃惊,不想在荆州如张飞这般的莽汉也习文练字,诚不可思议啊!
“扯得有点远了,你刚才说邓瀚那小子还有什么本事,听说他的老师是水镜先生,想来不过是些文字上面的功夫吧!”马超说道。
这时远处却是走来了赵云和马云禄两人,耳聪目明的赵云却是听到了刚才马超最后的话语,“孟起所料有差,子浩除了文事上可遇两位军师相提并论,与军略上却也襄助主公多矣,除此之外,以在下看,在荆州境内,若论刀法,当属二将军关军侯为首,若论长兵器上,翼德兵器比我的长,我却是要比他的精巧,若论箭术,黄老将军,当属第一,甘宁自是荆州水战第一,可是若要论剑法之深奥高绝,却要数邓子浩为先,就是最善剑法的主公,也曾言道子浩的剑法不仅精妙绝伦,而其剑意却也奥妙非凡!”
“果真如此乎!”马超却是一脸的不信,而一旁的马云禄却道,“怪不得他一个小小的孩子,却也敢和你一起领着千余白马义从便迎击夏侯惇的数万大军呢!”
“嘿嘿,诸位,背后议论他人可非英雄所为,几位都是当世的绝代猛将,却躲在这偏僻处,议论我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却是邓瀚突然冒出来了,他来此自然是想着这几位武将在一起,总会碰出一些战斗的火花,他虽然不想参与,可是实地的欣赏一番却也是千年之前难得一见的场景啊!
“喂喂,小邓瀚,我可是不是英雄,纵然我再有英雄气,却也不过是个英雌,你可是言语失当哦!”马云禄却是开口道。
邓瀚却是闻言大笑,果然西凉的姑娘,毫不忸怩,“子龙将军,你可是要好好管管你家夫人啊,还没进门就这般的厉害,若是总是如此,我却是不敢再去贵府上拜访了!”
“子浩啊,我俩彼此彼此吧,邓府上如今却也有只母老虎在,为兄却也不敢随便去了!”赵云却是截口调笑着邓瀚,不过目光所及处,邓瀚却是一脸笑意看着他的身后,猛然间赵云却是惊觉道自己还是说错话了,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尴尬。
这时,邓瀚却是道,“翼德将军和孟起将军,岂无意于校场上纵横驰骋一番,稍展身手,为军士们壮壮军威,看看眼界?”
“我要去,”却是赵云当先开口道,“恩,有段时间没有去调教白马义从了,这番却是个机会,也让他们瞧瞧翼德现在的威风,还有孟起的英雄,你说是么,云禄,哈?”
“是么!”
对马云禄的反问,赵云自是连连点头,“那好,就去吧,有小邓瀚作保,想来定是安然无忧的!哥,我们也去吧!”马超自是应声同意
“喂,我可都成亲了,却是不能再称呼我是小邓瀚了!”
“嘿嘿,就是你成亲了,你还是比我们小,称呼你小,难道还有什么不对么,”张飞却又要蛮不讲理了,“行了,你们也别聒噪了,我可是等不及了,我们还是赶快去校场吧!”不等众人反应,张飞却是一手一个生拉硬拽的将马超和赵云拖着迈步而行,后面跟着的自然是小跑着的邓瀚和马云禄。
“真是个急性子啊!”
第二十九章 武无第二,兵法无敌
都知道三国的历史中涌现了不知其数的武将,而这众多的人物中,当之无愧三国第一的自然是飞将军吕布,不管其为人如何,作为一方诸侯又如何,可是仅凭手中方天戟,**赤兔马,便起于并州,威震西凉,纵横驰骋天下,披坚执锐,虎牢关下对着关东十八路诸侯,英姿迸发,濮阳城中杀的曹操落荒而逃,若以武功论,吕布却是无敌于天下。
对于这一点,即便是最不屑吕布为人的张飞却也不得不服气。张飞自然知道自己的本事,可是当他处于暴怒中,或者酒意正酣时,其手上的功夫却是能发挥到极致时,却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打败过吕布。
张飞和关羽两个人自一开始便是不打不相识,不过两个人却是从来就没有杀意尽显的时候,即便如此,关羽却也在许昌时,于曹操的宴席上向众人道出了他对张飞暗服的一点,“我家三弟,张翼德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其言下之意自是表明他较之张飞单论武功时虽然相差无几,却也是略逊一线。
再说赵云,这一世的赵云看来却是没有再在长坂坡上七进七出的英雄时刻了,那长坂坡上的赵子龙虽然英勇非凡,可是在邓瀚的心里,却是觉得那是一种无奈之举,一种势弱无助时,奋起挣命的悍勇,尽管那时的赵子龙或许依然面容平淡,内心平静,可是孤胆英雄总是再无敌,不过也是一匹夫之力而!幸而如今有了邓瀚,身为穿越客的他,若是在经营到如今的局面之后,再让赵云经历如长坂坡上的那样的厮杀,他岂不该那块豆腐撞死!
老话说,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黄许孙太两夏侯,二张徐庞甘周魏,枪神张绣和文颜,虽勇无奈命太悲,三国二十四名将,打末邓艾和姜维。不过是这般的排名却是有着太多的个人情绪在内。
不言其他,关张二人便是不符,至于赵云与其他相比究竟有多么的厉害,至少在未到校场比试之前的诸人却都时知道赵云很厉害而已。
这天的天气,却也不错,校场上仍有些新招募的荆州兵正在训练着。说起这新兵的训练,原本的刘备自是任由徐庶和诸葛亮他们安排,而这两人要做的却是运筹帷幄之中的事情,具体的训练当然要按照各个将领的偏好而行了。
可是当甘宁调教士兵时,却是照搬了云汉货栈中训练护卫队的那一套。起初,自认是练兵老手的张飞还有些瞧不上甘宁那队人整天的教导士兵向左向右转,以及什么立正稍息之类的举动,甚至张飞在和甘宁喝酒时,还开玩笑说甘宁整日里训练的全是一群傻子,若是上了战场,甘宁的人们指定会摆带拉稀,肯定不如他花费死力教导的那些个赳赳武夫的。可是随后在一次小规模的百人对敌时,张飞的手下,一个个都有着不错身手的他们却很是狼狈的被甘宁的手下纪律严明的给打败了,故而从那之后,刘备麾下的士兵的整训却是在云汉那边的作训规矩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些东西,成为了眼下荆州军通行的训兵令。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还怕群狼。而以个人的力量自然是抵不过别人团体协作的!”
按下了这般别样的心思,邓瀚却是和马云禄两个人立在校场边上看着场上正连声邀阵激斗的张飞,马超还有赵云,不过三人中的喝声却多是张飞喊出来的,少数的出自马超之口,而赵云却是始终从容不迫,除了他的豪龙胆和张马二人兵器的碰撞声之外,赵云却是三缄其口的。
若论气力,三人中自是张飞最大,何况张飞总是自称燕人,上了他的乌云盖雪,人马合一处却总能走出如燕子般轻巧的闪避。加之张飞丈八蛇矛的长度,三人为戏时,他却总是蛮力一挥,扫遍了两人。都说强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可是唯有张飞,这种蛮不讲理的力气,才能挥洒自如的施展这样的原本棍中的技法。
相比于张飞,马超的功夫却隐现着大漠千里,荒莽草原的古朴,势来而熊熊,隐去却安安,动静之间自见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的苍然,马超的坐骑却是唤作里飞沙,一摆马胯边的飞翼枪,却是飞来的不是彩凤**翼,但见滚滚沙气不翼而飞,渐欲迷人眼。此外,马超却还有一手袖里飞锤的绝技,当人为枪势所迷时,突起的飞锤却也是可以毙人于恍惚之间。
场上的三个人自然不会是真正的殊死相拼,可是张飞和马超两个人都是那种不甘居后的心思,却也渐渐的打出了几分意气,不过在他们这种等级的身手中,收发自如当是自然事。正如武功看心性,场上的黑灰白三色却是走马观花般转着圈子,一会儿三人各自为政,互有攻守,一会儿却又是两人围攻一人,张飞和马超两个的性格却是都有些富于攻击性,而赵云却随着两人攻势的越来越盛,变得趋于保守。
赵云的枪是豪龙胆,马是玉兰白龙驹。名之为豪龙胆却是邓瀚的恶趣味,上庸那边的工匠们经他指点后,却也能够锻造出不少的百炼钢,这首先应邓瀚的提议便为尚没有好兵器的赵云打造了这一杆豪龙胆。而马却是头至尾一丈二,蹄至背八尺多,大蹄腕儿,细七寸,竹签耳朵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浑身并无一丝杂毛,不过马的左耳朵里边有一块记,就象一朵玉兰花一样,像是犄角般。马肚子一边有四个旋儿,犹如护体的龙鳞,却是赵云随白马义从自塞外乌桓猎的的野马王。
只见赵云运枪如风,一朵朵的枪花四溅,紧紧的住了自己的四周,抵挡着一边乌云盖顶般势大力沉的丈八蛇矛,守御着另一边又恰似滚滚黄沙漫卷的飞翼枪,身处这当中的赵云却如一夜春风来的梨树,突然间绽放出了千万朵梨花,又像是大浪拍岸,激起的千堆雪,任凭云聚风沙来,我却是老树有盘根,怡然不惧。
观战的马云禄也是知道马超平日里的功夫,见此场景自然也可以判断出场上三个人的高低,不过毕竟关心则乱,却是一双素手紧握,但见她双唇紧闭,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恐惊了三人的斗将。
“云禄姑娘,莫担心,他们却是无妨的!”旁观着清的邓瀚却是低声开口道。
“说的轻巧,场上的须不是你!”身后却是传来了孙尚香那略带娇气的声音,自前些时分,马云禄和她一相见,两个人却是有些相见恨晚,一时间两人的关系却是都有亲近过和邓瀚之间的夫妻之情的趋势。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邓瀚却是问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你呀,有这么好看的事情,也不叫我来看,等你回去有你好看的,要不是本姑娘聪明机敏,见邓艾那个小猴子神情兴奋的和小周子吹着牛,几乎就要错过这么好看的场面了!”
“嗨!”虽然邓瀚很想说,女人家就应该遵守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可是似乎这个时候还没有女经的问世,却是想说时,却有不知从何说起。
“夫君啊,你看他们打的那么精彩,你怎么不上去露两手啊!”孙尚香问道。
“你以为我是什么啊,我可是谋士来着,是文臣,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我的!”邓瀚分辩道。
“切,那之前名扬天下的那个家伙,把人家夏侯惇,李典率领的几万人烧杀一空的人发明那些个机巧东西的是谁啊!”
孙尚香见邓瀚还没回话,却有接着道,“也不知道谁每天清晨起来都要舞刀弄枪一番,总是扰人清梦!”
“我可没有舞刀弄枪,顶多是练剑而已!”邓瀚却有解释道。
“是啊,总是窝在家里练多没意思,现在可是有现成的对手,连连也好,长长历练么!”
“你没看见他们都拿的什么,可都还骑着坐骑,我可不会刀法枪术这些长兵器的!”
“没事儿,皇叔不也拿着双股剑纵横天下么,好像你自己收藏的那把剑也不必皇叔的武器短吧,还有,你看我也把的卢给你牵来了哦!”随着孙尚香所指的方向,邓瀚自是看到邓艾,周不疑以及他们身边的的卢马。邓艾将马缰一松,的卢却是径直走向了邓瀚。人有斗心,马却也有战意。的卢却是见过乌云盖雪和玉兰白龙驹的,可是见到马超的里飞沙却是不由得长嘶以扬威。
一旁的马云禄对场上的担忧,早就被邓瀚和孙尚香的斗嘴给驱走了。而此时的场上三人却是三枪并举,互不相让。
猛然间一阵欢笑顿起,张飞那大嗓门却是当先开口道,“不想今日终于得知子龙的功夫是如此之深!”
“确实不凡,以我和翼德两人的攻势,子龙却也尽守得住,果然厉害!”
“不敢,你们两个却总是打我,我这手上的豪龙胆却是快要被你们给打掉了!”
“子龙,却是不需谦虚,不论其他,若是单论这守御之法,以我之见,你却是不再那吕布之下!”整日里但提吕布便呼之为三姓家奴的张飞,此时却是真心的佩服赵云的功夫。
赵云自是谦逊,“翼德莫要谬赞了,若是先前的我,定然是支撑不了二位这么长时间的进招,能有今日的这般进境,却还是从子浩那里得到的启发呢!”
“行了,子龙将军,子龙兄,你就用不着再把我往上抬了,再抬的话,小弟却是要无地自容了!”
邓瀚这般说,接过话的却是张飞,“嘿嘿,子浩啊,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却是要当仁不让,扭捏矫情像个什么样子,要是有空的话,不如也和哥哥我来玩两手,也让你哥哥我也受些启发如何!”
“算了吧,你们几个都是皮糙肉厚的,小子我可是个文弱书生,禁不起你们的蹂躏啊!”见一旁的孙尚香要说话的样子,邓瀚却是道,“不过倒是可以说两句给你们听,这功夫却也是暗合兵法的,常人都知道,打人不过先下手,却也要知道,打人时,却是要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恃攻,而待敌之不攻,非其不攻,而恃敌人无处可以攻!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先打人不一定就能打赢,这后出手,却也不一定就会吃亏!”
邓瀚所说的,不过是些平常的兵法上的东西,可是马超的秉性,往日总是恃勇好杀,张飞却也是悍勇强横,书读的甚少,长此这般以往,却是限制了他们的进境,正如少林寺中那无名老和尚说的,高超的武功却也要有高明的佛法修为匹配,这里,武功上的进境却也是个人的学识修为有关的,要不然,如今的赵子龙却是如何便能抵住了张飞和马超的进击。
个人的勇武毕竟有限,纵强绝如楚霸王,还不是自刎于乌江,指挥万人如是臂指,便是万人敌,匹夫怎可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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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见微知着,令名非幸至,斗气
校场上,邓瀚最后还是没有上场,毕竟他却是明白自家的本事,若只是论个人修为,或许他还有资格上场,可是若是说道沙场征战的功夫,这几位已是一时之雄,谁人可以抵挡,奉行献丑不如藏拙的邓瀚自然是忍看孙尚香满脸的不满意,自顾自的和张飞,马超,赵云三人谈天说地,一旁的马云禄却是满怀的心思都在赵云和马超的身上,见三个人都是一副心满意足,心神愉悦,她却也是高兴的。www.uu234.net
不管随后邓瀚回府后的遭遇,也不说那天事了后邓瀚如何安抚的的卢马,远来的马超却是要回去了。从槐里那边却是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一切如常,不过身为长子的马超却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出来的时日却也不短了,早些回去,纵使有事发生时,父子之间却也可以好好的商量。
在与刘备道别之后,马超却是从刘备那里再次确认了荆州终究要北上讨贼的决心,而刘备却也让马超给马腾带去了他的问候,嘱咐马腾在眼下要做的当是保存实力,以待天下之变,若是马腾处有何困难,刘备却也会义不容辞相助,马超自是欣然应命。
在送别马氏兄妹的时候,张飞和马超这两个武痴却是相逢一笑,一坛老酒便是催行令。而另一旁马云禄和赵云,虽然情意缠绵,可是马云禄毕竟不是凡俗人等,却也只是情思两心存,原本以马云禄的爽快,便不想跟着马超回去北地了,可是像赵云这般人,样样都好,有时候却又有些呆板,毕竟马云禄要是想留下,于情理上尚不合适,不过,赵云的呆板却也是为了不愿委屈了马云禄。
“你先安心回去吧,下次相见之日,就该我领着大军北上之时了!”凭赵云的智慧也是能够料到,以荆州眼下这般的发展趋势,若是曹操不来攻打,却是再也没有他南下的机会了,再过些时候,就该是向来委曲求全的刘备指点江山,北上为国除贼的时候了。
已然知道赵云为人的马云禄自是相信情郎的保证,这却是放下了心,于是马氏兄妹便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时候,再次悄悄从来时的路上折返了,不过来时一路雪后初晴时的泥泞,这时侯,少了那份泥泞,一路上却也畅快了不少。
原本邓瀚也是要去送别的,可是孙尚香去送了她新近结下的好姐妹,却是不想让邓瀚也去,那日校场上的不忍,最后还是让孙尚香对邓瀚发着她独有的幸福娇气。
自诸葛亮将举荐马谡进入云汉的建议告知刘备,刘备却也没有驳了诸葛亮的面子,何况马谡还有个兄弟正在南面的武陵为太守,便当着诸葛亮的面,将马谡召来,询问了一些情况,最后却又是说了些勉励的话,终究是允了他让他跟在邓瀚的手下为辅。待送走了诸葛亮和马谡之后,刘备却是在邓瀚向他汇报各地新近情报的时候,亲口和邓瀚说了马谡为他副手的事情,当然原先的杨洋自然还是邓瀚的手下,马谡为之后。
“子浩啊,你也原本是襄阳城中人,那你觉得马谡其人如何啊?”刘备这般说,自是有些意味的。
“主公却也是知道,在下虽然也算得是襄阳人,可是从小却是跟着师傅就居于水镜庄,还时时的游历荆州,襄阳城中的人事,却算不得熟悉呢!不过,我想,马氏五常,有季常为兄长,马谡当也不凡才是!”邓瀚此时却是知道刘备要让他对马谡的使用打些准备了。
“呵呵,说来有些卖弄,我自起兵以来,却是时时得四处奔波,倒让我见识了天下间不知多少的英雄豪杰文臣武将,以及多少的智士能人”刘备此时却是开始了回顾往昔,不会是年纪大了,都有这毛病吧,“可是却也奇怪,水镜庄上,我与子浩那次邂逅,却是让我至今想来,那日场景,历历在目!还有子浩的那篇文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
“至今读来,却是时时让我有历久弥新之感,自那日初见,我却便有心等你学成后,收你为我之臂助!”
见刘备这般说,邓瀚却是连连逊谢,刘备却是继续道,“人之才智高下,自有天定,可是人之仁德却是可以教养的,当时你年虽小,出口之文章可是一派的质朴而昂扬之意,都说文心即人心,仅此便可看出子浩定是矢志忠贞,安贫乐道之人,故而时至今日,你虽仅是一十六岁,可是派之以情报机密之事,我却是从不担心,深信你定能胜任!”
“不尚浮华,不卖弄才智,不好虚言,此乃我之心喜事,加之子浩的腹有经纶,却是我能倚重的臂助,不过今日的马谡虽也是机智敏慧,却有些大言,子浩若是有心,便多多的指点一下吧,毕竟有此上天赋予的礼物,浪费了却也可惜啊!”
“主公你这是给我派的帮手,还是什么,在这么以来,小子我却是领着邓艾和不疑两个童子,这又添了一个马谡!”邓瀚说话间脸上却是一副无奈的神色。
“凭君任处之,我想这些事情终究不会成为你的难题的!”刘备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为难,这马谡入仕的开始期间,你就先好好的教导他一下,情报之事,先交给杨溢之当也不会误事的!”既然上边都说话了,邓瀚却是计划着趁这个空隙偷懒一回。
其实邓瀚自是知道马谡的优劣处,不过如此一个被诸葛亮很是看重的人,此时自然带着少年人的好说大话,却也是可以板治一番的,可是那个历史上的他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夸夸其谈,难免刘备不看好他,此时的他也仅比邓瀚大一岁,在刘备眼中自是可以调教的人,于是,反正都是调教,一事不烦二主,有了周不疑,何况马幼常。
“哦,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过了这几年,却是再也没有从子浩你那里听说有什么新作出来,如今天下尽人皆知我荆州乃是人文荟萃之地,又岂可让单单一个铜雀台赋便占去了天下八斗的才情呢!子浩,这事交给你了!”
“主公,不是还有诸葛军师他们么,此外还有州牧大人,王仲宣他们这些个文士么?”人家想偷一回懒,若是这般岂有机会!
“军师他哪有空闲啊,至于其他人么,我却是不放心啊,子浩,你就勉为其难嘛!”刘备的语重心长,自是让邓瀚无法拒绝,都是显摆热的祸!
邓府中,邓艾和周不疑却是初次得闻那首陋室铭,听说这是邓瀚早年所作的,邓艾的感受不深,可是周不疑却是心潮澎湃,不想他跟着的却也是一个文学上的佼佼者。原先他还有些瞧不上邓瀚先前对技巧之物的偏好,却原来人家那不是不懂圣人言辞,乃是博通百家之后的别样的应用。
“少爷,主公这次给你的任务,你打算什么时候完成啊?”若是能将此时周不疑的心情用漫画的方式描出来,看到的肯定是冒着亮晶晶的星光,“少爷你作赋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给你磨墨!”
邓艾却是有些不明其意,不过出于和周不疑作对的心思,却是开口道,“喂,一向都是我给少爷磨墨,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你干呢!”
见两个人又要上演邓氏嘴角,躺在竹制躺椅上的邓瀚却是轻咳了一声,制止了两个人斗鸡般难看的姿态。
“哟,又要训弟子么?”门外传来的自然是孙尚香略带调侃的声音,她与邓瀚却也不是冷战,只是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话,总是让邓瀚听着别扭。
不过对于老婆的问话,邓瀚却是不能不回答,“不是啊,尚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我什么时候当他们是弟子啊,你又在哪儿见过像我这般大就为人师表的!”
邓瀚这么说,可是今天的周不疑却是有些激动了,径直对着孙尚香道,“师母,刚才不是师傅教训我们两个,只是我们都想给师傅磨墨,所以起了些争执罢了!”
周不疑这么说,让邓瀚顿感不妙,可是转眼间,却是看到孙尚香却被周不疑的一句师母叫红了脸,原本还准备发挥的意气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邓瀚也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孙尚香却是轻啐了一声,“赶快收拾了,要开饭了!”说着却是有些脸红的跑开了。
还担心着接下来又得一段时间煎熬的邓瀚,见是这般轻况却也有些意外,不过看着孙尚香离去时轻扬的身姿,却是让邓瀚灵机一动,先前他还有些困惑于怎么才能写出一篇让刘备满意的文赋,身为穿越人士,自然能够借鉴无数的后世佳作,可是世上事最轻松莫过于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余从京域,欲归乡,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平铺公子纸,手握狼毫笔,记忆中的那篇洛神赋却是随着笔端陈墨的流动,跃然于纸上,一旁的周不疑自是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挥毫泼墨的邓瀚,看着那一个个被私下里称之为邓体的方块字整齐的排列在行间,感受着那华丽而不浮躁得词藻,以及四逸德清新之气,真是令人神爽。
舒展了一下略有些发酸的胳膊,邓瀚呼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喝道:“大功告成!”
第三十一章 天下才情别有份,襄阳公子纸贵
邓瀚自是知道这篇洛神赋乃是曹植后期的作品,相比于此时先前曹植所著的铜雀台赋,这篇不仅文采上不输,而且增加了人生历练的他,后来的作品更是多了几分成熟,其文思也更见功底。www.uu234.net
故而当周不疑看到眼前这篇邓瀚一气呵成写出来的洛神赋时,却是没有说一句话,只因他整个人还沉浸在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中。
邓瀚写出来这篇文赋,自是没有什么负担,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这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当是,每个人的做人原则。
想着先前孙尚香是来叫他们吃饭的,已经耽误了一会的邓瀚自是连忙起身,邓艾自是不用他叫,跟着邓瀚的步子便离了书房,不过周不疑却是没有移动脚步。
“邓艾,去叫一下不疑,别让那小子看疯了,咱们不好交待啊!”邓瀚却是有些担心周不疑,洛神赋的辞藻之华美,构思之巧妙,实非常人能够想到,让周不疑这般当面看到它的诞生,实在是给了小周同学莫大的刺激。
在远处等着两个小家伙一起的邓瀚,却是猛然间听到书房内周不疑的惊叫声,“此赋当为千古名篇啊!”
“你鬼叫个什么劲儿,要不是少爷吩咐,我可是没这好心叫你去吃饭呢!”邓艾却是被方才周不疑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要是再不去,等会可没有吃的了!”既然叫过了,至于周不疑是不是去,邓艾却是不想再管了。
见邓艾出来时还有些埋怨的样子,邓瀚却是摇了摇头,这两家伙总是这般不对付,让人有些发愁呢!
吃饭的时候,孙尚香自然是埋怨邓瀚几个人来的好晚,还奇怪怎么不见了周不疑,邓瀚却说是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当他说道周不疑时,此时却是从远处传来一阵的吟哦声。小周同学也不愧天才的名声,过目不忘,这才多久功夫,便将那洛神赋全篇给背了下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这小子,念得是什么啊,怎么听着像是描写女人的东西啊,他还这么小便起了什么心思不成?”孙尚香却是看着邓瀚和邓艾两个,用着半是疑问的口气道。邓艾却是自顾自的对付着桌上的饭菜,邓瀚却也不置可否,细嚼慢咽着。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不疑,你念得是些什么啊?”孙尚香问着正在走过来的小周同学,不过可惜的是,此时的周不疑似乎还有些浑然忘我,没有答应孙尚香的问话。
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孙尚香才说道,“喂,喂,周不疑可以停下来了!”似乎被人打搅了什么好事似的,停下来的周不疑却是有些不悦,不过见是孙尚香,这位邓瀚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他却是连忙收起了那份心思。
“刚才叫你,怎么半天没有反应啊,不疑!”孙尚香的话语带了几分冷意。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周不疑自是显出了那份生有机灵,“哦,我刚才吟诵的可是少爷刚刚写好的一篇文赋,就在你刚才叫了我们之后,少爷却是一气呵成的,似乎还多亏了你给少爷带来的提点呢!”
“切,我能给他什么提点,想讨好我,也不用这么说啊!”孙尚香却也是自知自家事。
“不疑说的不错,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想不起来写这篇文赋呢!”邓瀚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开口给周不疑做着注脚。
“是么,我还有这种好处呢,来,不疑,你先别吃,再念一遍那个什么文赋,让我也听听!”
先是正沉浸在文风意境中的他被突然间给打断了,而后他刚给吊起来的胃口又再一次给打断了,真是无奈啊!
“余从京域,欲归乡,背伊阙,……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等等,不疑,那个什么‘修眉联娟,丹唇外朗’好像不是说我吧,还有什么‘仪静体闲’!邓子浩,你这是说谁呢!”孙尚香却是从来都是丽质天成,自然很少描眉涂朱,至于仪静体闲这类的词语却是和她根本就不搭,“不会说的是那个别的女人吧!邓瀚!”
没想到经闹成这样的局面,实在是出乎邓瀚的意料之外,不过能让这个向来粗枝大叶的女人为他吃醋,邓瀚心里却也是感到高兴的,硬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不过嘴角那一丝微起的弧度,却还是让熟悉他的孙尚香恼道,“你竟然还笑!”
此时的邓瀚却是不得不给他的老婆大人详细的解说一番,他却是不想和他的小夫人再把关系闹僵了。好话说了半天,终究还是将她给摆平了,却是让他感到这比和赵云练上一个时辰的剑要累上许多了。
“好吧,这次就算了,不过若是你真要是有了什么事情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孙尚香撒娇般威胁着邓瀚,邓瀚自是微笑这连连点头。
“不过,子浩啊,那个文赋里写的还真是好听啊,世上有那么漂亮的女人么?”
“或许吧,不过像那样的是神仙才对,不是我说的那文章叫做洛神赋么!好了,管那么多干吗,这时辰也够晚的了,我们也该休息了吧,可是有好几天,我们都没有一起了啊,尚香啊,睡吧,啊!”邓瀚见孙尚香如此,却也会顺杆往上爬的。
家事安定祥和,公事上自然会有好的心境。
刘备昨日方才给邓瀚委派的作赋的任务,不想隔日他刚从下面巡视回府,便见到了周不疑手里拿着一副文稿独自来拜访。
“哟,小不疑怎么一个人就来了呢,没有让人陪着?”刘备却是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这不是来找皇叔要师傅来了么,您可是答应过的啊!”见周不疑这么说,刘备却也是自知不占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嘻嘻,不是啊,皇叔,你先看看这篇东西吧!”说着话,周不疑便将手上的文稿交到了刘备的手上。
“是你写的吗,”刘备说道,“你要是想让我评论什么文赋之类的,你可是找错人了啊,哈哈!”
展开了手上的文稿,入眼的便是那邓瀚独有的字体,刘备自是知道这是邓瀚的作品,纵目浏览,却是越看越是惊讶!半晌无语,一旁的周不疑见这个样子的刘备,却也不觉得意外,如此奇文,稍通文墨者,便能看得出其行文如流水,遣词造句俱是极尽能事,而构思之巧妙却又是为天下先之匪夷所思。
“来人啊,去请州牧大人,两位军师,还有诸位文官来府上,就说今日我却是要以文会友,这里有一篇妙文,当与大家奇文共赏之!”恰如刘备所言,他是做不得这类评价的事情的,不过专业的事情自然有专人来办才好。
“皇叔,要不要叫邓瀚少爷也来呢?”周不疑问道。
“且先不要让他知道,反正我们都不会让他吃亏的,呵呵,或许,转眼间,天下就会再一次哄传邓子浩的名声了,怎么,你待会儿要不要也在一起听听大家怎么看这篇文章啊!”
对于刘备的这个提议,周不疑自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他虽是才高,却是有些年轻识浅,对于邓瀚的这篇赋,他自然也是想听听别人是如何说的。
随着刘备派出请客的人陆续的回来,却是一个个荆州的文士高才接踵而来。刘琦来了,徐庶诸葛亮来了,王粲,伊籍也来了,还有矢志文学的宋仲子这位荆州的文坛领袖也乘车来了。
来客们一个个看过了那篇赋,却没有一个人抢先发言,每个人都是一副如饮甘露的沉醉样,良久,宋仲子老先生却是开口道,“此前不久,老夫有幸得闻曹子建的铜雀台赋,曾以为,若是将天下的文气比作一石之量,则曹子建可独占其八斗,然见得此文,老夫却要食言以自肥了,敢问皇叔,这篇赋文,何人所作?”
“荆州中司马邓瀚邓子浩为之!”刘备简答之。
“文采至此,绝矣!仅以文章论,邓子浩和曹子建俱都是惊采绝艳之辈,然曹子建却是要略逊邓子浩一筹!天下文才,邓子浩可占其半,诸位以为如何?”
“老先生所言极是,所评也精到之至!”
出于身为兄长对弟弟的爱护,此时徐庶却是道,“老先生此言会不会太过了,毕竟我家师弟年仅十六岁!”
“不然,你看这文章,还有你看这纸上的字体,银钩铁画,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却也可作楷模,字如其人,这般人也当是心怀坦荡的正人君子!”好像一瞬间,这位老先生便化成了邓瀚的崇拜者,赞誉之词不一而绝,次第有来。
不过今日见识了邓瀚这篇文赋的众人,却也不觉得老先生的话有什么不妥,毕竟有实力打底,这番话说的也能够让人信服。
这一场刘备突然间决定举办的文会,却也让参会的诸人都满意而归,似乎每个人都在这场文会中获益不少。而对于会上出现的那篇文赋,自是人人吟诵,纷纷抄誊,随后却是一传十,十传百。荆襄这块地方,原本就是文风蔚然成风的,这么一篇被诸位大佬都盛赞的文章,自然是人人都争相诵读,纷纷传抄,一时之间,原本只卖千文一刀的公子纸,却也在襄阳这原产地给卖断了货,不得不涨价以应对,却是仅为邓瀚一文,让云汉又多了不少的活动经费,兜兜转转间,还是让邓瀚赚了大便宜!
第三十二章 名动朝堂和江湖,天子征辟
邓瀚虽然不知道刘备已经为他的那篇文赋召开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文会,可是他却是能够想到若是那篇文章流转天下的话,会造成多大的风波。www.uu234.net
看着今天身边仅有邓艾跟着,稍微一思量,邓瀚却是知道周不疑想来已经将洛神赋代他交给了刘备。
想想曹植的铜雀台赋面世之时,天下间的文人墨客为之趋之若鹜的场景,如今这篇更是要在各方面都略高一筹的洛神赋想来引起的轰动更大。
想想孔老夫子也曾有云,“食色性也,”亚圣也说道,“知好色则慕少艾,”现下邓瀚的洛神赋却是将这种对美人的向往描绘的出神入化,可以说是,秀色可餐处,便见洛神赋。
襄阳城中的公子纸贵,却也禁断不了荆州各地以及其他州郡对这篇洛神赋的传抄,转眼间,这篇被荆襄文士们纷纷推崇备至的文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中原,江东,西北和西川,甚至还在回转槐里的马超兄妹还没到家时,这篇邓瀚后作的文赋依然在长安附近流传开了,这一方面是由于云汉货栈或明或暗的传播,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这篇文赋确实出众的缘故。
此时天下间人文荟萃之地,却是有两处,除了荆州,另外一处便是颍川之地。西蜀之地毕竟偏远,却是向来少与中原接触,虽然自从刘焉入蜀之后,治理的西川也算得太平盛世,不过川地毕竟闭塞,成不了领袖天下的汇文之地。
对于邓瀚的这篇文章,即便是与荆州不对付的颍川众文士却也是不得不服。曹操,曹植这对父子虽然不算正统的颍川人,可是毕竟手下有着颍川的众多文士为官,颍川之地也在自己的辖下,原本作为此时最大势力的他们想着先前曹植的那一篇铜雀台赋已是一时之绝唱,没曾想,转眼间,便被这天南一文给比了下去,而且这文章的作者,还是那个让夏侯惇和李典大军弄了个灰头灰脑的邓瀚,如今荆州刘备麾下的中司马,据说其人还担着刘备手下的秘密职务,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文和,近来朝庭各处可有什么异动?”搔了搔有些发疼的头皮,稳坐在许昌丞相府中的曹操问着身边一个清瘦的文士,这个文士自然就是劝了张绣投向朝廷的贾诩,其人身量却也不低,相比曹操这种矮壮的身材,要高近半个头,不过作为一个降臣如今却掌管着曹操手中全部的情报资源,可见此人有多么的厉害。
答话的贾诩却是微微的屈膝含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高耸,然后却是稍微偏过头道,“自铜雀台一会之后,满朝的文武却是都对丞相的文治武功甚为叹服,自是人人各安其位,各行其是,于朝堂之上倒也安稳许多!”
“嘿嘿,朝堂上却是安稳,不过私底下如何想,孤不用看也能猜得到!”看着手上拿着的文稿,曹操却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神情,“子建当日的文赋,孤自是亲见其行文如流水般,洋洋洒洒而一气呵成,这篇文章,其构思,遣词造句,却也非凡,平心而论却是要比子建的文风多了几分成熟!”
“丞相所言自是无差,可是据臣所知,这邓瀚如今不过十六岁而已,和三公子也差相仿佛啊!”贾诩道。
“莫非文和以为这篇文赋非这邓瀚所写,不过是刘备那厮为了彰显其文治而让手下的那些文士们托言邓瀚所为么!”不待贾诩答话,曹操却是续道,“不然,刘备虽然与我作对,可就其为人,总是虚伪奸诈,却还不至于如此,况且,从先前那邓瀚的作为来看,此人却也是个英勇果敢之辈,此类人却也不会是承担这些虚名之人。”
“如此一来,岂非便承认了我们这边于文事上比不得荆州?”贾诩却是谨慎道。
“比不上,便比不上,那又如何,这天下间分什么你我,这边那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大汉天下嘛!”说着话的曹操却是眼中闪烁着精光。一旁的贾诩心下自然是明白曹操的所思所想,可是身为一个聪明人,就该好好学习如何变得糊涂蠢笨一点,适当的表现有必要,但不能过了,不然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误了卿卿性命!
翌日早朝,一向都是无大事不开口的丞相曹操,却一反常态,当先而立,首先向天子和满朝的文武百官念诵了邓瀚那篇洛神赋,堂上天子和座下群臣自是肃然静听。
全篇诵完,群臣中却是首先冒出了孔融孔文举,自他被曹操从北海太守的位置上调回许都,每日里孔融总是揪着曹操的文字做文章,不过今日听闻曹操却是读了一篇从荆州得来的赋文,难得的孔融却是开口赞同,言辞间自然是将之和先前的铜雀台赋做比,其间的褒贬自是,扬刘备而抑曹操。
不料,听闻孔融的评判,曹操却也是不反对,也不让手下的华歆,董昭等人反驳,倒也开口附和道,“启奏陛下,孔文举自是当今天下文坛之领袖,有其为这篇文章议评,可见此文却是华彩昭昭,而其作者自是天下奇才,小儿曹植自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臣身为当朝丞相,自有为国举贤之责,今有奇才散落于江湖,此乃臣之疏忽,还请陛下恕罪,为免臣之罪责迁延,今日臣便想请陛下恩准,让臣作保举邓瀚为孝廉,征辟其人来朝,以便其人为国效力!”
对于曹操的奏请,之前汉献帝这位傀儡天子,向来多是做个图章而已,可是今日的这份奏请,却让他有些为难,虽然许都如今是在曹操的牢牢把握之下,可是毕竟大汉恩泽天下四百年,自是有人念着大汉朝的知遇,故而天子于天下的各地情势却也是心中有数。
他却也是知道,邓瀚如今正在刘备麾下效力,而刘备乃是他寄予重望的汉室宗亲,眼下立足于荆州,业已占据了交州了刘备正在积极的蓄积力量,时刻以北伐曹操为念,刘备之志至今仍是“汉贼不两立!”
现在曹操这般作为却是有挖刘备墙角的意思,不过其所述说的理由却也充分,即便他身为天下,此时却也无言以阻,另一方面汉献帝于眼下刘备在荆州的详细状况却也很想知道,他却也是想和荆州沟通一下消息,故而天子却也为难。
不明其中还有深意的以孔融为首的文士,自然是欣喜这曹操怎么也有这么不言武功的一天,自是纷纷开言,欲见一见作出这篇天下奇文的作者究竟是何等模样!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混混纷纷,汉献帝最终还是答应了曹操的这次奏请,曹操自是心满意足而退,其他人如孔融等也是心下欢喜,“莫不是曹操那厮终究还是知道治天下要靠读书人,这便要重用我等了,切,即便如此,如今圣天子在朝,待我等再搜罗一些你欺君罔上的罪证,到那时,便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来人啊,拿下那曹操!”
人人满意,却也是一堂和气,不过人群中却有十分相像的两个人看着这番热闹的场景,于人不注意的地方,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可是本该议论军国大事,统管亿兆黎民之巍巍的大汉朝堂,如今却议论起一篇君子好色而少艾的艳词,虽然其文风清新不至庸俗,可是相比于国家大事,这般作为岂非儿戏乎!”
心有灵犀的两个人却是彼此相对无言,这却是一番辛苦,只图天下安,竞逢此景,心下苦楚,又总与何人说!
第三十三章 一纸诏书到,众说纷纭
邓瀚一文传遍天下,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身为襄阳人,都感到与有荣焉。不过邓瀚本人却并没有多少的喜悦,一是他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另一个担心却是许都那边很快传来的消息。
举荐为孝廉,公车征还朝。若是在太平年景,这可是对一个读书人莫大的荣耀,有了这般名声便可入朝为官,成为人上人。可是现在毕竟是末世汉庭,天下不平,故而这封天子诏书对于邓瀚来说,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一篇洛神赋,成就了他的文坛新贵的名声,天下无人不知,却也引来的这份尴尬的天子诏。往日里有些官僚作风,拖沓办事的朝廷,这次似乎也有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邓瀚这边受到消息后的旬日内,许都派来宣召的使者便来到了襄阳城外。
这使者看相貌却也不是个宦官,只见他看着身边曹操派遣的护卫在城门前都是一副逡巡不前的样子,却是心下有些鄙夷,不过面上却是不显,“护军莫怕,请前去传话,就说朝廷特使来此宣召,请荆州官员接应,我等都代表着天子威仪,想来刘琦和刘备都是汉室宗亲,当不会做些悖逆之事,且放宽心,前去叫门吧!”
护卫们却是脸色稍缓,于中却也走出个像是首领的人物,搭话道,“谢过祖大人提点,有天子诏和祖大人的担保,还有什么好怕的,前面的,还不快去替大人开路!”被唤作祖大人的乃是新近的天子侍读祖弼,为人却也中正。那些护卫见祖弼这般说,加上头目的指使,却也不得不去行此事,所幸事情正如祖弼所料,一番纷扰之后,襄阳城中却是走出来了一身羽扇纶巾的诸葛亮接待这位朝廷特使。
一路将来使迎往馆驿处,诸葛亮却是见这位特使只是颇为好奇般,不停的观察着城中的人情风貌,脸色却是看的出这位祖大人为这襄阳的繁盛而暗暗心惊。
说实话,此时的北方诸地,虽然有长安,洛阳这两处曾为大汉之国都,不过如今战火纷纷过后,留下的痕迹只能让后人为之凭吊,而如今天子驻跸的许都,毕竟其所立未久,且其先前的规模毕竟不足,虽发展有年,却也是不及此处的繁华,至于邺城,南皮这类,都是曹操刚刚经历过战事后辛苦所得,自然也是人心惶惶或有时,也是比不上襄阳城这座天下雄城的,当然若是让祖弼有暇到得江陵这座四通八达,水路交汇之处的话,这位大人是不是该以为升上了天堂。
至于使者的来意,此时已经明显的摆在了刘备面前的案上,厅中徐庶,诸葛亮,糜竺,伊籍,还有张飞,赵云,黄忠,等人却是都赫然在座。
“大家都说说吧,朝廷的意思我们都清楚,说是朝廷的意思,这其中恐怕是曹操的意味更多些,举孝廉也算是好事,不过曹操想用这种招数拐走子浩的心,却是枉然,这一点,我刘备却是深信子浩之心意!”
“大哥,管他是朝廷的意思,还是曹操的意味,反正啊,俺张飞只知道,现在许都里就是那曹操说了算,至于让邓小子去,那还不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要我说,就别理那诏书,要是有人问,就说我们压根就没见着不就完了!”说完,张飞还未自己这个灵机一动的想法甚感满意,哈哈大笑了几句,不过见大家都是一副苦笑不得的神情,他却是明白自己又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这便停了笑声。
“尽说些自欺欺人的胡话,你这般做法不就和掩耳盗铃一个样!”座中诸人却也只有刘备能这般和张飞说话,对于老大的训斥,张飞却也只能接受,谁让他在战场上是个罕有其匹的猛将,在这政事上却是有些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的意思。
“主公,来人毕竟是代表着朝廷,代表了天子的意思!”徐庶一开口自是说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主公向以仁义为本,又是汉室宗亲,对大汉朝廷,对当今天子也是忠心不二,自然天子有诏,我等也该遵从为好!”
“元直啊,你这般说法也是不差,可是子浩却不是一般人,而今他也已经入仕,身为荆州中司马,曹操如此作为,自是不想让子浩为主公效力,不知你为何说出这番话来,”却是糜竺忍不住说到,糜竺与邓瀚却也是商业上默契相投,况且糜竺身为刘备的大舅哥,这般说却也不是身份,“何况子浩于我荆州这几年来的功绩却是大家有目共睹,任其去许都,诚有莫大的风险,我却是不赞成让子浩去许都,还是想个借口推了便好!”
“恩,子仲啊,今天你难得说一会让俺老张中听的话啊,俺今天挺你!”往日张飞大张其口索要兵马钱粮时,身为荆州管家的糜竺自是要与他斤斤计较,自然多有口角,不想今天两个人到是一心了。
虽已经完全的投向了刘备,也与刘备相处融洽的伊籍却是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这时不过简言道,“邓瀚若去凶险难料,归途自是不知何期,若是不去,既违背了天子之诏,又恐失了主公的名望,还会给曹操等居心叵测之辈以口实,其间取处,诚为两难!”伊籍这般说却是两个意思都说了,却是两不得罪。
不过有时候两不得罪也是两边都得罪了,听他说完,张飞便哼了一声,给了伊籍一颗大大的白眼,伊籍却也无奈。
此时诸葛亮却是道,“朝廷下诏,征辟子浩,且举荐其为孝廉,这首先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此一来,凭借着先前的洛神赋,子浩却是既名扬天下,如今又是声名远播于朝堂之上,其次,子浩如今是我荆州的官员,这些年来却也是多有建树,许都曹操处,自然对他也是会有多方调查,其才若何,凭借以往曹操不拘一格爱才若渴的秉性,曹操此举难免也有挖人墙角的嫌疑,然身为子浩的同僚和师兄,我却是相信子浩自是不会为曹操效力,况且主公也当深信子浩的为人,究竟朝廷的诏书,我们是接还是不接,都应该让子浩自己有所决断!”
“孔明所言正是,我却是糊涂了,竟然没有叫子浩来此一同商议!”这般说完,刘备却是当即派人去吧邓瀚叫了过来。
邓瀚入内,见此情景,想起先前的情报,却是转眼间明白今日所议着何事。听完刘备的解说,邓瀚却是开口道,“诸位的厚爱,在下自是深感莫名!”
“然从大处看,这道天子诏书,我们却是应该接,先不说在下的个人安危,毕竟小子被举为孝廉,却也是我荆州的好事,不说别的,家父却还没有呢!”说道这里,邓瀚的言辞倒让大家都为之一笑。
“主公,自从离了许都,先后出奔徐州,寄身冀州,兵败汝南后,方得栖身新野,继而立足荆州,这些年来却是与天子处也少有沟通,天子在朝,自当知道主公的奔波,然其间辛苦处,却也需要人向天子诉述一二!今天有天子诏书至此,却也是个机会!”刘备此时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主公对在下的关爱,小子自是铭感于内,然小子再不肖,却也不敢让主公为我一介凡俗之人,坏去了主公的仁爱忠义之名!”
“况且,在下这些年来多是流连于江南之地,中原处,却也仅是当年与元直师兄北上过一次,却也仅是抵达颍川便匆匆而返,诚不尽兴,此次却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看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的场景!”
邓瀚还要说,却是张飞大声道,“邓小子,你莫要以为这次去了是好玩的,那许昌城可是好进不好出的,要不然当年俺与大哥,二哥在那里还得时时忍气吞声的,好不容易才觑的机会,离了那樊笼之地!那里可是水深的很,鱼龙混杂,搞不好你的小命送在那里也不过是像在汉江上打个水花转眼就不见了!”
“主公若是恩准,在下愿随邓瀚一起前往许都,但有赵云一口气在,却也会护得子浩的周全!”赵云似乎还没去过许昌,不过听着张飞这般说,他却也为邓瀚这位小弟担足了心,唯恐不测!
此时却见刘备有些懊恼的言道,“真不该那日失言,让子浩作赋与那曹子建一较高下,却是弄成了这般局面,实乃备之罪过!”
邓瀚闻言,却是笑道,“主公何必如此,子龙却也莫要担心过甚。作成洛神赋,使小子成名天下,在下要多谢主公还来不及,怎么又是主公的罪过了呢!”
“至于子龙要为小子保驾护航,在下怎有福消受啊,我可不想让曹操欲得子龙之心得偿所愿呢,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你可是好杀了一通夏侯惇和李典的心气啊!”
“至于小子我吗,诸位且不要忘了,在下腰间的这把清风剑却也不是白给的。方才翼德说许都那里是鱼龙混杂,这却是恰好啊,到方便了小子可以从中浑水摸鱼,当可自保无虞啊!小子还想着跟着主公一起做个大汉的再兴之臣呢!”说了这半天,邓瀚却是稍歇了一口气后,对着正位上的刘备郑重一礼后,道:
“主公,请接天子诏!”
刘备起身离座,几步走到邓瀚的身边,却是双手扶起了邓瀚,一时无语,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建安十二年冬腊月,天子下诏,征辟荆州孝廉邓瀚入许都。诏书抵襄阳后次日,邓瀚便随钦使北上,离襄阳时,邓瀚却没有任人相送,只是一人一骑,腰间缚长剑一把!
随行的祖弼看着邓瀚的神色,似乎就像是去相熟的邻家访友一般,浑不知前方路途的高低深浅。然邓瀚的心腹如何,却不是他能看透的!
第三十四章 打马莫问前程路,争春
有道是马作的卢飞快,邓瀚的马正是的卢马,纵是天气凉寒,的卢的速度依旧。www.uu234.net离了襄阳城,越过汉水不久,即是新野城,原先邓瀚辛苦过的新野城在那一把大火中已经成就了一片白地,经过了这些时候,眼下,却又恢复了几分人气,不过明显的能从城中百姓的口音中听出,很多人都是从青州,豫州等地迁来的,城中自然也是伏有云汉的暗桩,不过邓瀚此行却是用不着他们的帮忙。
此时新野的守将却是陈矫,原先的李典若是在时,想必不会给邓瀚什么好脸色的,即使他是天子要征辟的人,即便他身边跟着的乃是天子的钦使。对于邓瀚和祖弼一行人,陈矫却也算是热情的款待了,想必是先前曹操已经和手下们打了招呼。不过即便这样邓瀚却也没有想在新野这里待多久,毕竟还是日后据有新野时待在自己的城池中才会感到畅快的。
过了新野,他们却也没有在路上多耽搁,毕竟先前的大雪,正在融化中,道路变得越来越泥泞,在这样的路上走着,人的心情想必不会太舒服,甚至有时候遇上泥泞的地方,祖弼所乘坐的马车还会陷住,劳动一众护卫推车,可是邓瀚却是没有这些问题,的卢马不愧是天下名马,即便在这种路上驰骋也是马蹄轻盈,马身上竟是不沾染丝毫的烂泥。
其实自从的卢跟了邓瀚之后的这些年来,邓瀚却是多乘舟船,江南地方骑马的时候却是很少,如今这次北上,不仅使得邓瀚和的卢的感情更深,也让的卢马好好的大展了骥才,一人一马却也变得人马合一。祖弼见天气寒冷时,还想将邓瀚请到马车上一起,可是邓瀚自是不愿放弃这种畅快奔驰的享受,天气的冷意,在他这些年来训练有成的功夫下也不值一提。
见邓瀚这般行事,祖弼自是不再规劝,邓瀚却也能够想到祖弼让他登车自是有些话想要和他说,能被天子派出来传旨的当不是一般人,且这人还当与天子颇有关联,可是这一路上他们两个人身边紧紧跟随的都是曹操的军士,邓瀚自不会做那种不讨好的事情。
宛城又被称作南阳,原本这里本是大汉朝人口最为稠密,民间最为富庶的地域,可是如今的它早就失去了那份曾经的荣耀,数十年征战,已经耗尽了这里的力量,董卓乱政,袁术荒淫,曹操两伐张绣,都给这里带来了伤痛,人口流失,户数减少却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到宛城,却也路过了邓瀚的祖籍之地,其实南阳这里也可以说是一个名人辈出的地方,中兴大汉的光武帝便出身于此,而辅佐光武帝的云台二十八将中,南阳出身的更有十人之多,这当中排名二十八将之首的高密侯邓禹却也为邓瀚的十世祖。
他们一行人过了宛城行向了东北,渐进颍川之地,于路上邓瀚却也渐渐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文风诗气,尽管已是年终腊月时分,这里的行人看上去还有不少的文士学子在路上行走。
“邓公子,可曾见过这般文风繁盛之地?”马车上的祖弼尽管是为天子近臣,自是不满曹操的跋扈之势,可是身为北方人,却也为这里的这般风气感到自豪。
“有劳祖大人动问,我荆州学文者,尽皆入了学堂,像这般辛苦求学者,却是甚少!”不说有没有,邓瀚的意思只是说,两地的传道授业的方式已经渐渐的不同了,至于这其中的优劣,作为当事人的邓瀚却是不便置喙,自由事实说话。
正当继续前行间,远处却是一骑迎面而来,人未到声先到,“可是前往荆州宣召的祖大人的车架!”原来来人只不过是个传令兵,正是为着他们一行人。
祖弼自是答应,却听那人道,“接丞相钧旨,道是祖大人一路辛苦,请诸位加快些脚步,今晚请在颍川安歇,明日恰逢颍川学院年末的校比之期,丞相说是有名闻天下的邓先生奉召而来,若是先生能给学子们指点一番,实为大幸,不知祖大人和邓先生意下如何?”
祖弼自是无异议,从他陪着邓瀚离开襄阳之后,其实他本身已然没有什么任务了,一路上的行程自由曹操指定的护卫为其安排,此时的他自是看着邓瀚如何说。
“既是丞相美意,小子自当遵从,还请回禀丞相,在下多谢了!”对于被人称为先生,邓瀚却还是第一次,不过既然别人敢这么叫,他自然有那个胆量应承,至于明天的指点,邓瀚却也是不担心,不过是些文字游戏,有着千年已降的底蕴在,更多的恐怕还会是邓瀚扬名的机会!
晚饭时分,祖弼还于无人注意的时候特意的关心了一下邓瀚有关明天校比的事情,邓瀚自是微笑着谢过了他的好意。
一夜无话,天还微微亮时,邓瀚便起身去打练了几遍剑术,对于邓瀚施展的这种软绵绵,慢悠悠的剑法,从一开始,那些随行的曹军护卫便是报以不屑的态度,即便是祖弼也当那东西不过是邓瀚耍着玩儿的玩意,邓瀚却也不会对他们稍作解释。
汉代私学遍布中原各地,尤其颍川最盛。许多名士大儒都设馆授徒。如郭躬家世衣冠,习《小杜律》,躬少传父业,讲授徒众常数百人。钟皓世善刑律“以诗律教授门徒千余人”。南阳人延笃“少从颍川唐溪典受《左氏传》”。张兴以《梁丘易》教授“声称著闻,弟子自远至者,著录且万人”,荀淑“名贤李固、李膺等皆师宗之”。许多别郡名士,也客授颍川。如沛郡人桓典“复传其家业,以尚书教授颍川门徒数百人”。南阳人宋均“曾客授颍川”。党锢之祸前后,许多颍川名士回归故里,颍川遂成为士人游学的首选之地。如李膺“教授常千人”。陈寔隐居荆山,设馆授徒,远近的士人都以他为宗师。北海人管宁与平原华歆、同县邴原相友,俱游学于异国,并敬善陈仲弓”。太原人王烈以颍川陈太丘为师,二子为友。时颍川荀慈明、贾伟节、李元礼、韩元长皆就陈君学。(注引先贤行状)陈寔去世时,海内赴者三万余人,制衰麻者以百数,,可以想象到陈寔所授生徒之多。许多士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到颍川游学。如汉中人祝龟十五岁时,就从汉中远学汝、颍及太学。梓潼人杨充,受古学于颍川白仲职。和如今荆州都是从别地迁居而去形成的不同,颍川这里却是长时间的从这里向外输送着人才。
而在长期的世代繁衍中,却从中诞生了诗书传世的名门望族,如钟氏,荀氏,陈氏以及庾氏,这几大门族却都是各领风骚。
先是钟皓以诗律教授门徒千余人,朝中多次征召他做官,他都拒绝了。钟皓因德行高尚、学识渊博,与陈寔、荀淑、韩韶并称为“颍川四长”,为当时士大夫所倾慕。钟皓的两个儿子钟迪、钟敷因桓灵之世的“党锢之祸”而终身不仕。到了他的孙子钟繇,终于重振家风,使钟氏成为曹魏时期举足轻重的世家大族。
而荀氏,东汉时期的荀淑品行高洁,学识渊博,乡里称其为“智人”,曾征拜郎中,再迁升当涂长,当时名士李固、李膺都曾拜他为师,后出为朗陵侯相。荀淑办事明理,人称为“神君”。他的八个儿子,并有才名,人称“荀氏八龙”,其第6子荀爽最为知名,官至司空。荀淑的孙子荀彧、荀谌、荀衍、荀悦,从曾孙荀攸等人,都是汉魏之际的风云人物和曹魏集团的重要谋士。
至于陈氏,却是从陈寔而起,后继之以陈纪、陈谌,传至当下却有和荀彧、荀攸等人并列的陈群,陈群自以政事擅长,名传千古之九品中正制便是出于其手。
最后却是说道庾氏,如今庾氏的家主乃是庾乘,其人年少时,给事县廷为门士。因家境贫寒,在洛阳太学为诸生做佣工勤工俭学作旁听生,最后虽成就才学,但隐居不出,不应征辟。因其屡征而不起,故被当世人称为证君。而眼下这位证君正是此时颍川学院的院主。
当邓瀚跟着陪同者一起来到学院时,校比之试已然过半,学院中大多数学生已经离开了,而剩下的却都是些学问精深的佼佼者。庾乘见到来人的行头,便知道了是谁来了,虽然先前却也有人来打过招呼,不过作为一个证君,却也有一份自己的骄傲。不论是曹植的铜雀台赋,还是邓瀚的洛神赋,他自然都通读过,而当他见到能做出那么精彩的文章的作者是如此年轻时,却也有些惊奇。
邓瀚却是不待院中人招呼,径直走向主席旁,对着庾乘施礼而道,“末学后进荆州士子邓瀚见过庾院主!”
庾乘见邓瀚施礼甚恭,却也温言答道,“不愧是水镜先生的高弟,年岁虽轻,却是气度不凡,文采华章名满天下!”
见庾乘提到了自己的师傅,邓瀚自然是更加的恭敬,却也同时连连的逊谢老先生的赞扬之词。一番礼尚往来倒也让素不相识的一老一少拉近了距离,不过转眼间便有向忘年交发展的趋势。
言谈之时,庾乘却也将学生们的校比的文章让邓瀚过目,邓瀚略略看过,大多是应景之文,或无新意。
“邓瀚啊,你也不要谦虚了,以你那边文章的功底,却是可以指教我们学院里的这些不孝子弟,”老先生却是看到下边有人神色不豫,却道,“你们也别不服气,不然怎么没见你们中有谁能做出那样的文章!”
“不敢,院主方才的言语,小子却是不敢完全苟同,诸位师兄从学于先生,有先生的悉心教导,他日定当是国之栋梁,在下不过是多舞文弄墨了两把!”
见庾乘又要说话,邓瀚便道,“今日在下来此拜访,却是空手无礼甚为难堪,既如此,小子厚颜,想贵院留诗一首以为敬意!”
邓瀚这般说,庾乘却也有心现场见识一下他的本事,却见邓瀚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第三十五章 隐者学士与小子,英雄屑小自现
颍川书院的插曲并没有给邓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他那篇貌似随口而作的梅雪争春,却让众人眼前一亮,院主庾乘自是明了,邓瀚所作诗句的含义,虽有自贬之意,不过是有些尊敬主人的意思,两方所学不过是各有短长,但是所谓院中的佼佼学士们似乎也仅仅是迷恋着邓瀚的文词造句之法,至于诗中的含义知晓着寥寥,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人于邓瀚诗文所作当日便默记于心,回转了许昌,其人名叫荀恽。
翌日按照行程,邓瀚一行人却该早日启程,临行时,邓瀚却是没有想到颍川学院的院主庾乘居然前来相送,两人的相识不过从昨日开始,而交情也不过时点头之交而已,邓瀚于此却也有些奇怪,不过既然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来送他,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邓瀚自然恭然而受。
“老院主如此,小子何敢可当,实在是折杀小子了!”邓瀚自是下马施礼道。
“邓瀚你却是客气了,老夫此来却也不仅仅是送行于你,昨日书院中,俗事纷扰却是未能深谈,不过一篇争春却也可见邓瀚之才!”
“昔年老夫与水镜先生德操公却也曾把臂同游两都,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两都颓废,我等却也是垂垂老矣!今有幸一见故人之高弟,倒也可解了几分旧日之情,想当初你师傅欲赴荆州,我未曾相送,今日之事也算聊以自慰吧!”庾乘这般说道,年轻时与故人满腔热**将一身文武艺,授予帝王家的他们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党锢之祸不仅消耗了大汉朝的运数,却也打散了他们的报国之心,平生之志,唯有留待后人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此去许都,老夫无一物相赠,想必朝廷自由赏赐,唯有一语相告,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得民心者自可为天下百姓之主!”
不管如何,邓瀚却也知道老先生也曾有着一番报国之心,对于这样的老人,他却是要尊重的。
“谢先生指点,邓瀚自当铭记于心!”
上马启程,邓瀚却是高声吟道:“经始东山庐,果下自成榛。前有寒泉井,聊可莹心神。峭蒨青葱间,竹柏得其真。弱叶栖霜雪,飞荣流余津。爵服无常玩,好恶有屈伸。结绶生缠牵,弹冠去埃尘。惠连非吾屈,首阳非吾仁。相与观所尚,逍遥撰良辰。”
阴阳顿挫的诗句伴随着冬日的凉风四散于野,望着邓瀚渐渐消失在大路远方的身影,庾乘却也在下人们的陪同下,哼着小调回去了,迎面的寒风却也吹不走他脸上的笑意。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积雪压了一树的寒梅,那些光秃秃的树干木楞楞的指向天空。连偶尔会破空嘶鸣的孤雁都在峰峦尽头隐匿了身影,只有从天到地的白,乏味单调,甚至刺得眼睛有些生硬的疼。
许都城中,荀彧一个人站在树下,看着那墙角数枝梅,默念着方才儿子荀恽给他念诵的那首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石桌上放着青雀流云镂纹的香炉,造型简单别致,从中腾起的青烟像是要把人拉进一个袅袅的梦境,蓝田日暖,云起成涛。不似烈酒,却引人痴醉。
荀彧敛衣坐下双手扣弦,十指间顿时流出一串清越之音。焦尾韵淳而意厚,音清而质雅,栗色琴厢透着古朴沉郁的光泽,龙池纳音,锁着欲出之声经久沉吟。
岁过四十半的他虽然平日里政务繁忙,可是在他的手下,那些事情却也如同掌上观纹,被他处理的有条不紊。自从当年他脱离了好名务虚优柔寡断的袁绍,到现在成为大汉的尚书令,而来已是一十六年了,少年时心中的那份振兴大汉的理想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实现,倒是随着他的官位的提升便得越来越模糊了。
这十几年来,他却是看到,有了他尽心竭力的辅助,他眼中的明主先后征袁术,败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统领了北方,可是随着曹操的实力变的越来越大时,他却也是有些变得看不清了曹操的心思。有时候,荀彧他也曾在心底里询问着自己,自己的一腔为国之心,究竟给大汉换来的是一个太平天下,还是又造就了一代权臣。而他心中的那个明主究竟会是一个周公,还是另一个王莽呢,这一切,却是没有谁能够给他答案。
记得当年有名的相士许劭曾为曹操评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对于这种评价,荀彧初始却也不觉的奇怪,以他的见识,自是知道,在乱世中,要和形形色色的奸臣枭雄相抗衡,即便是明主也当有奸雄的资质,这样他才能立足,才能有平乱世的根本。可是现在的他却是有些害怕,许劭的话一语成谶,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如今的朝廷,却是早就不再是天子为政,朝中的重臣却大多是曹操提拔而来,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论是内廷还是外朝,闻天子之命者,却还需多请示曹丞相方得施行。只因天子不忿,与国舅董承抱怨,却便使得董氏一门数百口人头落地,更可恨的身怀龙种的董贵妃虽有天子求情,却也被逼凌而亡。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荀彧暗自问着自己。
沉吟中,却是一生轻呼唤回了他的神思,“父亲,大兄来拜访了!”却是荀恽进来禀报。
“哦,是公达来了么,为父这便前去,看时辰,想必这会你大兄该是从丞相府而来,你这便去安排饭食!”荀彧吩咐道。荀恽自是应下不提。
厅中,荀彧和荀攸叔侄分宾主而作,虽然荀攸年长,可是却辈分小,荀彧当下开口道,“公达这次却是要升任尚书令了啊!”
“嘿嘿,叔父还不是要升为三公之执事,侄儿这才能代叔父之职!”荀攸却也见外,毕竟此时的这对叔侄在曹操手下却是一内一外并重,一管民政一谋军事相得益彰。
“我本不以官位为荣,所求着不过是为了天下的太平,百姓的安康,如今虽仍天下汹汹,毕竟我等治下百姓还算过的去,我心却也安乐了!”荀彧道,方才的那一番心思终究还是萦绕在心间。
精明如荀攸,自非常人,“丞相不过还是丞相,这天下毕竟还是大汉,叔父的辛劳自是当得起现下的官位的,何必再苦苦推辞不就呢?”
“丞相以我为劳,以高官相谢,这怎么会是我的本意呢?”
“叔父,你的心思我岂不知,不过若无当今丞相,这乱世中,诸侯割据,天子暗弱,这天下凶凶中,未知会有几人称王,何人道寡啊!”
一时无语,荀攸之言,荀彧却知,“士虽难免为酬知己者死,可是天下为公,叔父还当善养己身,为天下计!”
正在这时,却是得闻荀恽的话语声,“父亲,大兄,饭菜已好,还请入席!”
“哦,长倩啊,这成了亲却是思虑周到了许多,竟是知道我的肚子已是空空,早就安排了饭菜,却是正好!叔父,这便去吧,莫要再寻思了,且看眼前事!”
席上,却是无人言语,书香门第的荀氏家族自然谨遵着圣人教导,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样一来,虽然有些索然无味,可是这吃饭的速度倒是蛮快的。
撤去了饭碗,端上了餐后饮,荀攸却是先开口问道,“听闻,昨日长倩回了趟颍川,一路之上可好,这大雪之后,路途泥泞,前段时间还曾听闻幽并之地,还有不少人给冻死,我们那边却是如何?”
“好叫大兄得知,颍川之地却是无这等冻死伤人之事,若有这般事情,岂不是败坏了父亲的名声。”荀恽的话,一下子倒是让年近五十的荀攸有些脸红。
“不过昨日回乡恰好遇上了今年的学院校比,虽然大多学生士子都是籍籍平常之才,临了时分,却是让小弟我见到了那位写了洛神赋的邓瀚!”
听到这里,荀彧和荀攸却都是眼神一亮,“哦,以你所见,其人若何?”两人倒是一般心思,同时问道。
“观其样貌,虽然年少,自是英气勃发,行动间却也礼数有加,不过看起动静之间,让人有种甚合自然之感!”
“甚合自然,这是何样的感觉?”荀攸身为曹操的军事谋主,心内智慧多是机巧多变,加之屡经战事,身上却是自带一股血气。而荀彧虽无血气,却是多了几分书卷气,整日里埋头于文卷政务之中,还沾染了些劳心的疲惫。
“具体而微,我却是描述不出,不过看着很是舒服,就如其文中描述的,秾纤得衷,修短合度,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你这般说,我却是有了几分感觉了!”荀攸道。
“公达,长倩还带回来了那邓瀚的一首七言!”不待荀彧吩咐,荀恽便开口吟诵了那首争春。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虽名争春,却是不争,因其不争,故而莫可与之争!这小子还真是别有心机的!叔父,还有长倩,我们且看,待来日其人抵达许都时,却是会有不少的精彩呢!”荀攸却是这般说。
许都城西的大道上,一队行色虽匆匆,却衣甲严整的军师正护卫着一辆马车和一名骑白马的少年士子。
他们自然就是邓瀚一行人,马车上的祖弼望着渐渐显现的许都城,对着的卢马上的邓瀚道,“邓公子,路虽长,却也快到终点了,前途不知,却须提防啊!”
“小子无知,这一路上,倒是多谢祖大人的照料,至于前路如何,小子虽懵懂,却是心下无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不过,日后小子若是有求大人时,还请大人到时候多多帮忙才是!”
一直有这份心思的祖弼自然连连应是,“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呵呵,我身后自有天子在,于你自是极有臂助!”祖弼心下暗忖道。
第三十六章 远来是客,却是恶客当门
远处许都城墙在望,邓瀚却是渐渐了收了收马缰,许都城原本只是豫州治下的一座小县,虽然曹操当初为了把持天子方便从洛阳迎驾来此,自也从新修建了城墙,不过看着那城墙,在邓瀚的脑海中却是和襄阳城做了个比较,仅从外观上,雄伟处却也是不遑多让。
邓瀚自是还没有去过洛阳和长安两地,对于东西两汉的这两座古都,邓瀚的印象也仅仅是后世中的影像一些书籍中的描述。
许都城外此时自也是一片莽莽,除了驿道之外尽是大雪覆盖,从那很是规整的块块阡陌中,邓瀚自是看出了,那些都是曹操下令屯田,让其治下军民开荒播种的结果。
“邓公子,丞相府派人相迎了!”护卫首领却是看着从城门下走过来的一行人,对着有些神思不属的邓瀚言道,邓瀚自是点头回应着。
“敢问车架上可是前往荆州宣召而返的祖弼祖大人!”当先而立一人却是身着大氅,腰佩珠玉,面上神色也是温润如玉,与腰间的饰物倒是相得益彰,君子如玉!
“正是在下,敢问先生是?”祖弼却也以礼相待,问道。
“区区乃是丞相府主薄杨修,得知今日祖大人当返回许都回交皇命,特禀报丞相后,来此相迎!”来人说话很是得体,语气中却也很是带着一份暖意,却见他目光一转,对着邓瀚却是道,“这位想必就是邓瀚邓子浩了吧,闻阁下之洛神赋,从此形容天下女子之美妍却是无人能出阁下之右了!原本在下还想着该是何等样人方能写的出,如此绝妙好辞,如今一见之下,当时闻名已是有幸,见面更胜闻名啊!”
“哦,小子自是不敢妄自菲薄,洛神赋一出,天下间自是该无辞以状美人矣!”一路上表现的还很是知书达理的邓瀚此时却是有些张狂,不仅杨修闻言有些诧异,而且祖弼却也有些讶异。
“呵呵,确实如此啊!”杨修脸上神色却是不变,只是眼睛里的讥笑意一闪而逝,邓瀚却也注意到了。
“有劳君驾久候,我等一路却也颇有辛苦,想来杨君不会让我等在此城门口处继续在寒风中挺立吧!”邓瀚却是这般说道。
“呵呵,邓公子却是言语幽默,却是在下疏忽了,这便请,在下已在驿馆中安排了些热水,还请邓公子先行洗洗路上风尘!”
“邓公子且先随杨大人前去,在下却是要先去向陛下回旨,至于天子何时召唤……”
“哦,祖大人,至于天子的召见,丞相早就做了妥当的安排,这时候却是临近年关,天子自是要准备祭祀年景,祀飨天地之事,或许召见邓公子的事情还须等到年后,也说不定,大人且先去回奏陛下,至于邓公子的一切事宜,就让在下代为效劳吧!”虽然杨修的言辞温和,不过其间的意思却是明显,邓瀚的今后举止活动,已经在丞相的关照之下了。
“原来如此,那在下却是明白了,这就回奏陛下!邓公子,一路相随,在下这便要告辞了!”在许都,丞相的话却是要比天子的诏令更有影响力一些,虽然如祖弼这些忠贞之士,很是不忿,于公而言,他们却也认为是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和丞相府争执的。
祖弼和邓瀚告辞已毕,刚欲举步前行,耳边却是便听见邓瀚道,“敢问杨大人,令尊可是杨彪杨太尉?”
见邓瀚这般问话,杨修自是恭声答是,祖弼却是不解,倒是稍缓了脚步。
“那令祖可是杨赐杨大人?”
杨修继而答是!
“令祖令尊皆是忠良之人,加之令高祖杨震、曾祖杨秉共四世历任司空、司徒、太尉三公之位,可谓四世三公,屡食汉禄,深受大汉之恩,那敢问为何今日到了杨大人这一辈,却是开口丞相,闭口丞相,阁下欲置天子于何处,欲置杨家历代祖先于何处哉?这天下可是已属曹?”
听闻了这番话,那边的祖弼却是心下欢喜,原先的脚步却是轻快了许多,转瞬间已是走远了。不过邓瀚身旁的杨修的脸上却是变得疏红疏白,讪讪却是不知如何答话。
“曹公乃是丞相,自是匡助天子总理天下大事,眼下光景,天子却是忙碌,这等小事,自由我等下属代劳了!呵呵,想来是邓公子一路风采露宿,很是累了,还是先请移驾驿馆,在下却是已经安排好了,先为公子驱寒解乏,可好?”
邓瀚见方才那般言语之下,杨修却是能够于面貌上瞬间转圜,自是家学渊源,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后,故而能够如此这般者,其人的心胸智慧却也可见一斑。想象历史上的那位给后人只留下了一个只会小聪敏的印象的杨德祖,邓瀚却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到得驿馆,杨修却是一直相配,杨修自也是甚好文学之事,故而见得邓瀚这般人物,却也是心下欢喜,即便是邓瀚方才那般奚落之语,他却也有唾面自干的风范。
此时的邓瀚却有是忍不住想捉弄一下杨修,“敢问杨大人,在下于荆州时,曾听闻先前有狂士祢衡,曾言,其一生能看得上的人物,不过有二,当是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不知,其人却有斯言否?”
尽管昔日祢衡只是个狂生,不过对于能够将他和孔融并列,杨修却也觉得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孔融何人,圣人之后,天下文坛之领一时之先者是耶。
不过现在被邓瀚这般说出来,却是让杨修觉得很不是滋味,想想之前邓瀚的那些让人赧然的话语还言犹在耳,此时的杨修却也是忍不住有些发狂的冲动。
硬是忍住自己的不如心,好歹杨修将邓瀚陪着安置妥当了,这才离了这个让他从入仕丞相府,担当了主薄以来觉得最是难以消受得人。
待杨修离了驿馆,邓瀚自己却也不觉失笑。他却是来到了此时天下的重心之地,这里可是这个时代最是群英荟萃的地方,天子,丞相,文臣,武将,其间的波涛汹涌,奸诈诡谲纵使他见识了什么辫子戏,历史戏,文史影像等的教育和历练,身临其境时,邓瀚感到的不是害怕,却也是有种莫名的兴奋,毕竟此生一世,既然来过了,却是应该享受这一世的人生的经历!
“无限风光在险峰,诚如是!”
第三十七章 郎有情妾无意,言谈相试
对于邓瀚的来临,以杨修等人的角度来看,却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不说其人,单说那篇略胜了铜雀台赋一筹的洛神赋,当看到那篇赋文时,杨修正和一众欣赏曹植文采的友朋们纵论诗词,恣意挥洒着自己的文思妙笔。www.uu234.net向来都认为天下间若论文采有曹植在,已是没有了敌手的一干人,却是被洛神赋给震撼了一把。
尽管曹植也很是自傲,可是却也在洛神赋时,心悦诚服了一把,从没有见过曹植这种态度的杨修等人,原本也想着等邓瀚北来却也可以以文会友,把酒谈天,没曾想,他遇到的邓瀚却是这般脾性。可叹,这人生事果然不如意者,十之**啊!
离了驿馆,杨修想想今日丞相府中也是无事,作为堂堂丞相府的主簿被安排来照顾这么一个言语刻薄,牙尖嘴利的毛头小子足以见得丞相对其人也很是重视,不言其他,他好歹也算的丞相府中可以得闻一些机密事的人物,有关邓瀚的一些个事情,他却也是有所耳闻的,其人往日的做派究竟如何,在暗间往来传递的消息中,却是无法分辨的,不过观一个人的性格秉性在其行文间却是可以略得一二,想到这里的杨修却是有些怀疑邓瀚今日的表现。
回到太尉府,恰好遇见了外处方归的父亲杨彪。杨修自是施礼,却见杨彪开口道,“听说你今日被派去迎接荆州来的那个文坛奇才了,其人若何啊?”
杨修自是知道,平日里父亲对于这些文事多是不闻不问,对他在丞相府中的执事却也大多不理不睬,不想今日却是主动开口问询。
虽然有些诧异为人方正的父亲的动问,他却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即便是邓瀚言语中的激扬处,他也没有避讳。听到杨修转述的邓瀚的那些话,杨彪倒是没有什么愠色,只是低声沉吟道,“怎么是这般情况,和世游来信所说竟是大相径庭!”
杨修却是没有听见杨彪说了些什么,不过见他的神色,却是有些疑虑,便回问道,“父亲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那倒是没有,”杨彪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告知儿子,毕竟他相信以杨修的智慧眼下微微的抱怨更多的是有点当局者迷,他却转口对儿子道,“为父今天却是从老友那里听闻了一首七言,这便转告与你,不过作者也是那个邓瀚!”
从父亲的口中得闻邓瀚有一篇的作品,杨修却是琢磨明白了,“他连梅雪之争,都看的那么明白,又怎么会是个不明人间事理的人呢!”
想通了的杨修却于随后的几天内更是对邓瀚亲切的接待,邓瀚见此倒也不为己甚,毕竟以他的个性,平白无故的以言语伤人,也是有些难为之作。
不过对于他的到来,许都城中的两位大佬却都没有空见他一面,虽然他自是秉持天子征召而来,而征召他前来的提议者正是丞相曹操,虽然有言在先,临近年关,天子祭祀之事忙于应付,毕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天子之面见不着,可是曹操这般做,或许更多的也是在观察的他吧!
除却了他们,这邓瀚所居的驿馆却也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自他入住之后的第二天起,纷纷得到邓瀚到了的许都城中的文人雅士们便接踵而至,不求能够与邓瀚畅谈,却也希望能从邓瀚的言谈之间于己行文上有所裨益。然后便是自重身份的朝中官员,自那日朝议为邓瀚举孝廉之后,一干碌碌无为只会见风使舵的官员们,恰都以为邓瀚此来便当会成为不久之后的新贵,此时不联络一番,岂不是自种祸根。
对于这些人,真心为文,一心向学者,邓瀚倒也不吝于与之结交一二,对于那些别有居心者,邓瀚却是不胜其烦,纵使他尖酸刻薄,依然挡不住有人面皮厚过许都城墙,有见于此,邓瀚便闭门谢客,将这些事务任由杨修去摆平。在这期间,杨修倒也能够看出了邓瀚先前的作为或有他意。
至于有如孔融这类人的拜访,邓瀚却是不敢应承,不过他自是婉言相谢,道是身负皇命,自当以国事为先,于朝中大臣,却是不便,待日后定当登门请罪云云。不过邓瀚的这些推脱,对于如孔融等人有效,可是对于曹操的那几位公子却是空白无力,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杨修,虽为丞相府主簿,可是其人的心思何属,邓瀚却也不难猜到。
尽管老子不出面,曹操的几个儿子却是都纷纷有意邀请邓瀚一见。不但是曹植,还有曹丕,甚至还有那此时不过十来岁的曹冲。曹植自是通过杨修表述了自己想和邓瀚以文会友的意思,甚至还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书函呈拜邀请他出席于曹植府上摆设的饮宴。而曹丕却是领着曹冲两个人亲来驿馆拜访以求指点。
不拘曹植,还是曹丕,两个人都深知曹操那种视才若渴的态度,尽管如今曹操的势力已经尽占北地,天下第一,其人或是有些轻纵,可是能够让曹操在朝堂之上专门给一个人举孝廉,征辟入朝,这等人自然在曹操的心中分量不轻,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写出了洛神赋的天下奇人。
此时兄弟争位已经稍露端倪,自然曹丕和曹植两人都有心想在曹操的心中争先。邓瀚自是知道历史上曹操之后正是曹丕继位,而且这位魏文帝虽然雄才大略不及曹操,却也算的一代英主。
不过正是闻名怎及见面,年已届三十,却是面白无须,脸上却是透着一股诡异的红,或许正如后人所言这位公子实乃是一隐忍胜过司马懿,狠毒异常的枭雄,能在这个时代硬生生的忍住哮喘不为人知,有这等心机,曹植那边虽有才华满腹,不过性格张扬的他又怎能敌得过。
邓瀚打量着曹丕,又看看和他一旁的曹冲,对于曹丕的施礼,他却是淡淡应下,不过对于曹冲,邓瀚却是笑脸相迎。
邓瀚的这般作为,自然引得跟在曹丕身边的下人的恼恨,不等他们张口,曹丕却是先行命令道,“你们就下去吧,这里有杨主簿在,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他的声音很柔,能让听到他说话的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清新之气,不过在邓瀚的有心之下,却是能够觉察到,曹丕说话时那份沉寂的压抑。邓瀚好歹也还算得上是文武兼修,侧耳倾听下,便能听见曹丕那隐隐呼吸时的长气。
这边厢曹冲却是对着邓瀚开口道,“邓瀚,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个牙尖嘴利的刻薄之人,怎么你才到许都没几天,便有流言蜚语,说你不过是个有才无德,轻佻傲慢之人呢?”
听着曹冲的发问,看着那双透着狡黠的眼睛,邓瀚却是仿佛看到了当年向水镜先生求师时的自己,“呵呵,既然都是些流言蜚语,小公子何必在意!正所谓不遭人嫉是庸才,像你我这般人自然是免不了这些世俗之人的口水的。”
“不遭人嫉是庸才,这句话说的好,你说是不是啊,二哥?”见自他和曹丕进来以后,邓瀚只是对曹丕多有目视,言谈间却少有牵连,曹冲便开口问道曹丕。
“冲弟所言极是,邓先生若非出口成章,怎能有洛神一赋而出天下惊,千载之下何人能与之相媲美!”
“二公子谬赞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正是各领风骚数百年!邓瀚之作却也是多有不及子建公子之恢弘大气,铜雀台一赋,读之总让人有身临其境,恍然天上人间之感,诚乃是绝妙好辞!”
见邓瀚于此际竟是提到了曹植的铜雀台赋,杨修却是面色一喜,曹丕虽是不动声色,可是邓瀚却是注意到了他眉间那一丝抖动。
一旁却是曹冲忽而笑道,“说起绝妙好辞,倒是让我想起了父相和杨主簿的一件轶事!”
听的曹冲的言语,杨修却是转瞬间明白了曹冲所指何事,邓瀚因这些时日常与杨修相处,却也顿时明白曹冲所指,不过却是面上不显,唯有曹丕却是温言笑道,“冲弟却又想起了何事,这却不需要我等猜哑谜吧!”
“杨主簿曾随父相出游,见昔日蔡邕大人为友人所题一碑文,上书有‘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适时父相未解其意,主簿却是不假思索得出其真意,而父相却是又行了三十里方猜出这八字正是绝妙好刺啊!”
“却是一桩妙事!”邓瀚自然赞道,“冲公子博闻强记,杨主簿才思敏捷,却都是天纵之人!”
“邓先生也是非凡!”曹丕自是捧道,“在下却是颇感自己才力不济,学识不成,若日后有暇,还要请邓先生多多提携才是啊!”
或许在许都诸人的眼中,尚是一少年的邓瀚,本该就是个性子轻佻,身心尚未定性的时候,只要到了许都,富贵荣华迷人眼,权势威风热人心,能逍遥度日,何必回归荆州,却不知邓瀚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岂敢当公子先生之称,公子身份贵重,又年长,公子这般说,却是折杀在下了!”
“呵呵,我二哥那般称呼却也有些过了,不过正所谓达者为先,圣人还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邓瀚却是可以与我二哥还有杨主簿为友,至于我么,却是可以求教于先生,你们说,是不是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曹操的儿子却是天生便带有几分狡黠,任是顽童,岂是易于?
第三十八章 心绪不宁,且换浮生半日闲
曹丕眼下身为曹操的嫡子身份贵重处,在许都已经算得上是一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没有得到天子和曹操的接见,不过看曹丕能够亲身来看望邓瀚,却也给足了邓瀚的面子。至于曹丕曾将提到的要让邓瀚为之指点学问的事情,邓瀚却也将之当做一句亲近之语罢了。曹操已经掌管了大半个中国,曹丕身为他的儿子,这教导之事,怎么会让他一个从仇寇之地来的,心性不属,底细不清的人教授呢,不过邓瀚对于曹冲却是有种莫名的喜爱,或许是他从曹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者是前世自小学时便学过的那篇曹冲称象给了他那种可爱的感觉,尽管后来他却也是知道了,所谓的称象这类事情,并不是曹冲的首创,可是这潜意识中的好感还是带到了这一世的邓瀚身上,那日最后,几个人连带着杨修,却是约好了有空时再聚。
自从进入许都后,一直络绎不绝的拜客却是从那天曹丕和曹冲两兄弟见过之后,便是绝少有人登门了,或许在那些人的眼中,此时的他们再去拜见邓瀚已经是身份不够了吧。
对于这样的局面,邓瀚却也欣然接受,本来他就没有想着在许都这里久住,自然对于能不能接触到什么朋友他却也不在乎。不过人来人往,七嘴八舌却也让他觉得太过纷扰,实在不便,这一冷清下来,邓瀚倒是能够趁着机会,好好的读些书。
自从拜入了刘备的麾下,整日里费尽心思的为荆州而忙碌,虽然这番辛苦并没有白费,荆州的局面也渐渐的打开了,不过却是没有了在水镜庄时的那种安闲和自在,这世上的事情,总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得失之间的滋味,却是每人各有不同。
邓瀚要读书,他临来却是没有随身备着,自然这书的来源便要着落到杨修的身上,身为丞相府主簿的他,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的,随即便为邓瀚找来了不少的书籍,不过遗憾的是,这些书籍中,大多数还是用的竹简,至于用纸张所著的书,却是少之又少。
“子浩却也不要嫌弃,你那里的公子纸,虽是好东西,丞相也是想着大力推行这种轻便的记载知识的物件,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丞相的那种包容的胸怀的!”近来,邓瀚却也不再和杨修恶语相向,两个都有智慧的人,互相之间打交道,却也相得。
“有书读便是乐事,于我而言,竹编纸张都是书啊!”正抱着一捆竹简的邓瀚却是笑道。
看着邓瀚并不健硕的身体,却能轻松抱起那么一摞竹简,杨修只是看在眼里,心下惊异。“子浩,让馆中下人帮你搬到房中吧,那还用你亲自动手啊!”
“呵呵,不必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动一动,权当锻炼了,更何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么!”
“倒也有理,”见邓瀚如此作为,杨修却是不再相劝,转而指着书堆中一沓纸卷说道,“说来也是托了有了公子纸的福气,喏,瞧见那一摞纸张了吧,那可是丞相新近才著就的书籍,正因为有了这些纸,倒是方便了传抄!”
“是丞相新书,不知其名若何?”
“据丞相所言,尚未思得名号,不过是新近著就,只因近来公务繁忙却是无暇名之。却是丞相依前人所著诸般兵法,并杂以亲身经历,加以解注而成!”杨修解说道。
“看主簿大人这般清楚,莫非你也曾参与其中?”
“那里,丞相自是天下雄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那用得着我等相助,最多不过是为丞相鞍前马后,端茶倒水罢了!”尽管杨修这般说,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却看上去很是自豪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丞相这本著作何以名之?”
“尚未名之,丞相所作本书,也是新近而成,而近来丞相却是忙于国事,却是没有空闲为之命名!此书却是丞相多年来为国治政,驱兵扫贼辛苦生涯总结之作,却也参照了些前人的兵法,加之丞相的亲身经历而成,诚乃是一部集古今之大成,汇通兵家,儒家,道家,法家之巨作!”
“既如此,就叫它孟德新书,不就可以了!”邓瀚却是随口道,毕竟他记忆中曹操确实是写过这么一本书,这便顺嘴这么一说。
“孟德新书,听着不错!”杨修这般评价道。
对于这本或许正是历史上失传的孟德新书,邓瀚却是接过后便展卷而览。说起来,他转世后,却也在水镜庄读过许多的前人古籍。水镜先生自是也安排他博览群书,不拘一格,加之邓瀚前世的经验,他在看这本书时,也能从中看到更多的东西。虽然身处于曹操的对立面,可是邓瀚对于这位时下可以说是最雄才大略的乱世奸雄,还是由衷的佩服。
想象一下曹操其人,本一汉末之时的微末小吏,宦官之后,定着被士人厌恶的家境,却在这乱世之中,寻隙而起,任天下之智,以霸道求王道,挟天子以令天下,这种胆略,这份魄力自是当世第一人,想想当年,董卓乱政,数十万西凉军马,虎踞洛阳城,狼顾天下,其威势之强,即便是号称四世三公,天下官吏半出其门下的袁氏一族,也不得不或委曲求全于内,或东出虎牢以避祸,唯有曹操却是敢矫诏而振臂,首倡议而聚义兵为国除贼。
纵书一览,邓瀚自是感到了曹操文中那股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风采,感到了那股天下群雄舍我其谁的霸气。不过,在钦佩曹操的同时,邓瀚的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想曹操以如此的胆略,加上手下当世之英杰如二荀,郭嘉,贾诩,刘晔,董昭之智谋,任凭刘备于荆州占据,岂不有些怪异,或许之前受制于北疆的袁氏余孽,而今北方一平,若是一旦南下,又该是何等的倾力一击!
如今的荆州凝聚了邓瀚多少的心血,邓瀚自己当然清楚,成就了如今的荆州交州,这却是邓瀚重生以来的骄傲,让刘备的麾下留住了徐庶,引来了甘宁,陆逊,早早的留用了文聘,黄忠以及魏延等人,也让刘备的实力比及前世有了莫大的膨胀,然而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害,利弊相随之下,也让邓瀚一时之间看不清了迷雾重重的前路。
“且住,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者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猛然间的邓瀚想起了这句话,“看来,或许是我这些年来,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可是还不够,磨炼的还是太浅啊!”
放下了心间的郁卒,随手将手中的孟德新书搁在了一边,取过了架在一旁的青峰剑,邓瀚却是想外出走走,来了许都这么多天,他却是还没有出去逛过,这可是和他原本想得做一个狂士的形象大有不符,还想着如历史上,张松入许都,稍做停歇便能回返荆州。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邓瀚他也不像是个面目可憎的,曹操也没给他机会让他讥讽,倒是曹操的一本书,还差点让他迷了心窍。
驿馆中,杨修安排护卫邓瀚的人见他要外出游览许都,邓瀚看着那一队衣甲鲜明的兵士,却是发愁,不过最后为了方便也为了安杨修的心,他却是挑了两个看上去顺眼的让他们换上了布衣跟着他,至于其余人,邓瀚的意思,只要别耽误了他看路上的风景,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一身文士服,头戴逍遥斤,这是冬日,自然没有手拿折扇,腰间却是青峰剑傍身。
出了驿馆的邓瀚,却是被冬日的阳光照得暖洋洋的,毕竟多日以来,他却是躲在馆中,阳光也少见。
大街上却是游人如织,过年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浓,虽然此时的人们还没有什么贴春联的习俗,可是好不容易过个年,买些年货,放个驱瘟辟邪的爆竹,却也是可以高兴一下的。
此时的爆竹当然不是可以爆炸的,只是单单的竹子,不过在燃烧的时候,可以发出毕啵的声响,当然,在上庸的研究作坊中,却是可以做出可以爆炸的,不过此时那火药可还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当不得这样的消耗。
“也不知道这些天来,家里怎么样了?”佳节将至,邓瀚自是想起远方的家人,“临来时,却是有些匆匆了,或许该找个机会给家里传个信儿才好,也免得他们担心!”
看着身边亦步亦趋的两个护卫,邓瀚却也有些发愁,“还是过些时候吧!初次出门便去接头却也不妥!太中大夫贾诩的手下也不是吃干饭的!”
“爆竹声中除旧岁!喂,那个谁,”邓瀚却是不知护卫的名号,“却是未曾询问尊驾的姓名,估计我得在许都过年了,劳烦你们也去帮我才买些爆竹,到时候,我也好耍闹一番,避避邪,可好!”
护卫中的一个看着面貌清秀的,答道,“公子使唤我等,却是我等之幸,不过照在下看来,想必公子却是用不着的!”
“哦,怎么说?”邓瀚这却是随口一问。
“在下也曾听过读过些诗书,自是知道公子的篇文赋已是传扬天下,而公子这般名声,想来到时候自是宴请者众,公子却是不会孤单寂寞,至于耍闹,如公子这般人物,也当是舞文弄墨,做些诗词歌赋才好!”
“呵呵,你倒也心思机灵啊!”邓瀚听着这个护卫所说,却也分析精到,“你却是怎么称呼啊!”
“不敢,在下唤作王基,青州人士!”那人答道。
第三十九章 坑蒙拐骗,抢先挖角
听闻其人名唤作王基,邓瀚于此人也并没有多少上心之处,不过看其言谈之间,却又条理清楚,思维敏捷却也是个人才,这便稍微留心。www.uu234.net
一路行来,见多了许都城中的繁忙景象,邓瀚于心下却也将之与襄阳城相比,襄阳城建城伊始就是作为刘表的驻跸之地,且为了防范北面的袁术等人,刘表这位先生自是将城池修的雄壮,而又于城中囤积了大量的钱粮,整个襄阳城自是城高池险,内里人口多,商铺也很是兴旺,而许都这里,作为大汉天子脚下,入眼处自然也是商铺云集,可是这里更多的却是大街小巷上遍布的书生士子,落魄武士,他们流落于此自然是为了能够在许都寻得富贵荣华的机遇。
而此时邓瀚身边的王基却也是其中的一人。从交谈中,邓瀚却是知道,王基出身也微寒,少小失母,唯有一老父独自抚养与他,不过未等到他出人头地,却是撒手人寰,凭着几分亲情,他的叔父却是照顾他,在老家青州为他谋了一份书吏的差事,奈何见识了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却非他所愿,郁郁不得志之下,王基却是来到了许都。本想从军为将的他,没成想凭借着他的识文认字倒让他入了护卫军,所做的却只是一些伺候读书人的事情,和他一起的都是些大老粗胚,到此时王基却也有些灰心。
听着他的讲述,邓瀚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毕竟他前世不是研究历史的,三国的人物除了知名的那些之外,他却也是很少关注的,不过王基这个名字,他却是在玩三国游戏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在游戏中,王基似乎是一位枪将,虽然其数据比不得当代的一些名将,可是平均四围都在七十五左右的他,甚至比刘备都要高一些。
难道这个王基正是其人么?
有了这个印象,邓瀚与王基自是折节相交,在邓瀚有意的笼络下,王基却也变得对邓瀚相当的亲善,不管如何,一个当世名扬天下的又被举孝廉,还让天子征辟的文坛新贵,对一个籍籍无名,失意不得志的落魄之人倾心相谈,又怎么不会让斯人感到心动。
邓瀚的心中本就没有什么上下尊卑这些等级的观念,虽然这些年来已是投入了刘备麾下,可是与刘备这位主公,以及荆州的诸位同僚们相处,邓瀚更多的是以一种朋友的心态来相处的。毕竟刘备这个人本身也是没有什么架子的,尽管他是皇叔,可是出身贫寒的他,若是讲究那些个君君臣臣,上下之间等级严明的他,想必也是没有人会跟着他的。
对于邓瀚的平易近人,王基却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好感。即便是这些年来经历了许多,邓瀚的身上也渐渐的有了这个时代的影子,可是邓瀚的思维中那份超前的形态那是无法泯灭的。
对王基的身份确认有了大概的把握,邓瀚便决定在随后的日子里,将他笼络住,毕竟对于人才,有多总是好过没有的。
回到了驿馆之中,见到了此时这种情形的王基,邓瀚却是心下开始琢磨开了,毕竟荆州地面相较于曹操的北方还是地狭人少,这出人才的几率自然也就不如,想想后来蜀国之所以会败亡,很大的原因便是无人可用,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
“恩,对了,廖化,好像这家伙,还在伏牛山上落草呢,就先让人去联络一下为好,对了,还有王平,此时应该在关中打晃呢吧,也派人去找找看!”板着手指一一的过滤着脑中模糊的印象,此时的邓瀚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些。
寻思了一会儿之后,好不容易又想出几个人名,不过其为人家境如何,邓瀚却是没有上述几个人清楚,便停下了这种徒劳似的思索。
唤过在外边伺候的下人,邓瀚却是吩咐道,“或许是适才外出被风寒入了体,现在却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看刚才回来的路上,见有一家同仁堂药铺,你这便去那里将那里的坐堂大夫给我请来看一看,诊治一下!”
那下人自是应声去了,不过却引来了王基,“公子身体不适么,刚才回来时,却还见公子好好的啊?”有了些交情,王基却也对邓瀚关心有加。
“不妨事,只是有些头疼,或许只是偶感风寒,所以才让人去请大夫来的!”
“公子的身体不适,在下却是疏忽了,这便去禀告杨主簿,让他从丞相府中调些医师过来,为您把脉!”
“那用得着那么麻烦,不过是些许不适,怎敢劳动了杨大人,现下年末时分,丞相府中自是劳碌异常,就不用去禀报了吧!再说,方才我已经吩咐下人去请人了,想必很快就该来了!”
“那怎么可以,公子的身份可不一般,若是让像您这样的人在我们的护卫下出了问题,我等岂不是罪大恶极了,再说,那些外面的大夫,医术终究有限,怎么比得上丞相府中医师?”
“你这说的可是有些问题了,我在荆州可也知道,此时天下有神医两位,分别是张机和华佗,却都不在丞相府中啊,呵呵!”
“哦,嗨,可是这许都城中,要论医术的话,丞相府中的医师却是最好的!”要论王基的年纪却也不过比邓瀚大了一岁,虽然有些经历也让他成熟了不少,可是毕竟还在年少慕艾之时,终究有几分意气。
“呵呵,好吧,你要去那便去,让两边的人都给我看看,却也可以做些比较,也能给我好好的看看不是!”
征得邓瀚的同意,王基自然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俄顷,先前被邓瀚派出去的下人引来了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背着药箱的人走了进来,来人倒也识礼,脸上却也是一派笑意。
“公子,这便是那同仁堂的华大夫!”下人介绍道。
邓瀚自是点头,挥手让那下人也下去了。屋中一时之间仅剩下了邓瀚和那名华大夫两个人。
“云汉属下,许都城探长华安拜见邓大人!”走了下人,那人却是有些激动,其人自然便是云汉在这里的情报收集的负责人。
说起来邓瀚手上的资源除了云汉货栈,他还有张机和华佗两位神医在手,凭借着在上庸城建立的那座杏林学院,邓瀚却是不止通过设立货栈商铺的形式,还有托名医馆药铺的样子来在江东和北方以及其他的地方布局。出身于两位神医门下,这些医师自然是有真才实学,倒也能够很快的在各地打开局面,轻便的得以进入当地富贵之家收集情报。而为了辨识方便,邓瀚却是恶搞了一下,将这些药铺的名字纷纷以同仁堂,九芝堂,保和堂等后世熟知的名号代替。
同仁堂自是为众人熟知,分布于北方曹操的境内,,而保和堂却是借名于许仙,多安置在江东,九芝堂它主要负责的却是西部的各路诸侯。
而至于负责人的称谓,自从上次邓瀚整顿时,便立下了规矩,分布于各个通衢大道上城池的负责人,统称为探长,其下属自然便是探子,而各个州郡却是另设一督察,领有一支机动的部队,这个机动部队,人员的来源却是先前邓瀚委托陈到专门训练的那批人手,却是不仅能够收集情报,还能做些其他的机密事。情报的收集,平时却是可以通过探长转交给督察,而后由督察初步整理,便向襄阳总站汇报,紧急时刻,各个探长却也有直接汇报的权利。
当然各个探长并不都是医师大夫,有的地方也是有以商人为身份的,不过许都城中的探长恰好是华安,邓瀚便想出了这么一出。其实华安本来无名,也是流民出身,不过学出于华佗神医,邓瀚在见过他之后便给了他一个安字,这便是他姓名的由来。
“恩,近来荆州那边可有什么事情么?”此时的邓瀚自然是端起了自己作为上司的威严。
“荆州一切安好,不过主公那边却是担心大人的安全,特地的委派了李康李大人别领了一只机动队就埋伏在附近!若有不谐之时,却是可以应对!”
邓瀚却是面南而道,“却是谢过主公的关心!就让他们分批进城吧,不过不要离我太近,眼下我却是安稳无忧,也别让他们太紧张就是!”
“是!除此之外,大人先前让保和堂那边寻找的占城稻种的事情,交州刘先大人那里,似乎已有些眉目,那边的弟兄们正在加紧办理中!”
“这却是件好事,若是有成,要好好的犒赏一下那边的手下!”邓瀚道,“还有么?”
“此外就是两位军师也很挂念大人,以及大人家中的夫人得知大人在颍川那边又做了两首诗,却是要求大人给她也做一首!”说道这里,那华安的神情却是有些怪异。
“这算什么事,”邓瀚闻言,却是苦笑,“今后若是有关我家中的这些俗事就不要回转了,公私不分,成何体统!”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邓瀚却是吩咐道,“你且记下,将我告知你的这几个人去好好的查访一下,若是可以,便将之延请到荆州,交给主公和诸葛军师,若是不行,却也不要声张,暗中下手也可,总之,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坑蒙拐骗都可以,只要将这些人给完整的带到荆州交给主公就好。当然行动时,其家人也要照顾到,莫要伤了感情,这些人,可都是有才之人,免得将来成为一殿之臣不好做。”
华安自是应下,将邓瀚所说的人名,籍贯和可能的位置都一一记住。此时的邓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王基那边也该来人了,这便和华安校对了说辞。
这厢两个人刚刚说好,屋外便听见杨修和王基的声响。
“听说子浩贤弟身体不适,现下如何了,”人未进屋,杨修的问候却是先传了进来,如今的两个人却甚是相得,“为兄这边可是为你找来了给丞相大人看过病的胡医师!”
进了屋内,杨修却是向华安问道,“这位医师,诊治的病情如何?”
“回禀大人,这位公子,不过是偶感风寒,所幸发现的又早,待小人为其开一副发汗汤药,饮之当可痊愈!”华安恭敬答道。
杨修逊谢过,便让华安离开去准备汤药,随后却是让跟来的医师又为邓瀚诊治,结果自然如华安所言,杨修却是放下心来,让那胡医师也离开了。
“这几日,为兄却是繁忙,于子浩这边却是怠慢了,还望恕罪!”
“小弟岂敢,如今正是年末,德祖兄贵为丞相府属吏,自该忙于正事,小弟这边,就无需尊兄挂怀了!”
“呵呵,说来也巧,即便王护卫不来寻我,我却也是要过来一趟的,”见邓瀚关注,杨修却是道,“之前,丞相却是吩咐想请贤弟,于年夜之际,随文武百官一同入宫过年,同时还遍请诸国使臣以示天子与百官同乐新年,兆显我大汉赫赫威仪!”
“哦,竟有这等美事,小弟自是欣然欲往啊!这等场面,我却是未曾见识过的!”
“既如此,贤弟便趁这两天好好调养一番,想必到时候,这诗词歌赋敬献之事实属难免!以贤弟之才,想来又是你的扬名之机啊!”
“诚如此,小弟在这里当先行谢过丞相的美意,再谢过德祖兄的吉言了!”
“那好,既如此,为兄这便还要去忙,我们到年夜时再见!”
“多谢德祖兄,年夜时再见!”邓瀚起身相送道。
“哎,又是一年到了啊!”
第四十章 理万机,家国事,内外有别
邓瀚也是知道自己让云汉的人去找那些此时尚未出仕的失意者去荆州,或许有些想当然,这些人大多是生活在曹操的治下,凭借着他们的见识,大概都能看出来这天下间,各处诸侯的强弱对比,不过若是他们都只是随波逐流之辈,或许就只会待在原处,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发展,不过若是稍有野心的话,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去荆州博一个将来的显贵却也是个有吸引力的愿景。www.uu234.net
没有人打搅,远离了亲朋好友的邓瀚此时也只有读书聊以自遣。索性邓瀚便趁着年夜之前这几天的安静好好的看看那些书籍,尽管经过了十几年混乱的局面,可是这中原之地毕竟还是天下的中心,对于古书文籍的搜集和保存,却也不是南方的荆州可以比拟的,加之曹操对于这类文化的重视却也是当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巴巴的从匈奴处用钱财换回蔡文姬,并让这位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子誊写其父蔡邕收藏的却被毁于战乱的古籍善本。
邓瀚读书,却也没有忘记他新结识的王基,原本以王基的出身,是没有多少机会见识到丞相府中的这些藏书的,不过如今在邓瀚的照顾下,却也让他受益匪浅。所谓的知遇之恩,便在这些细微之处,渐渐的浸入了王基的心扉。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邓瀚自是不知道他后来所作的诗作也渐渐的流传开来,名句之所以为名句,便是在它一出世便有了流传千古的魅力,这却是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丞相府中,曹操正在听着手下们关于各项事务的进度,临近新年,劳累了一年的大汉朝廷却也该停印歇上几天,此时所作的不过是关于这一年来各个方面的总结。曹操却也不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对于交代给属下的事情,他大多是只要求一个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自是不会关心的,他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发出不讲道德唯才是举的求贤令。
处理了大半天的政务,其他人都已经在得到丞相的指示后离开了,此时留在旁边陪侍的就剩下了杨修一个人。对于杨修的才智,曹操自然是甚为欣赏,要不然也不会将他安置在丞相府主簿的位置上,让他操持丞相府对外的一应事务。当然杨修自履任以来却也没有让他失望,他所作的一应事务总是不等曹操吩咐如何,便已经安排的妥帖之极,让曹操很是舒服,至少在表面上曹操对他的态度很是欣赏,至于心下如何,或许只有曹操自己知道。
“德祖,那个邓瀚近日如何啊,听说他好不容易在许都游览了一番,回去便偶感了风寒,呵呵,江南文气重,却也不当如此受不得这中原的风霜啊!”
对于曹操调侃邓瀚,杨修自不会傻乎乎的较真,平日里曹操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和人开玩笑从来都是无所顾忌,何况他却也是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
“属下已经派医师给他看过了,却无大碍,当能来得及参加后日在宫内举办的宴会!”
“呵呵,那倒也好,原本征召这小子入朝,不过也是想看看能写出如此出众赋文的小子是何等样貌,不想却是这般体弱!这些天来,也未曾召见于他,反正也不差这两天,等到年夜有天子在,便一起见吧!”
“是,丞相!此外,日前那邓瀚想要看些书,属下却是给他送过去一些,还将丞相大人的那本新书也让他一起瞧了!”杨修却是边说边留意曹操的神色。
“无妨,不过他能看得懂,听传闻说那小子还曾师从司马徽,想来是能看得明白的!他可有什么说辞么?”
“倒也并没有什么说辞,不过属下和他谈论间说到丞相尚未为书署名时,他倒是说了一句,不如就叫做孟德新书吧!”
“孟德新书,呵呵,倒也不错,却也免了我的一番愁思,今后便将那本书名之为孟德新书,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只会赋诗作文,却也有几分机灵,哎,你说给他安排个什么官职好呢?”
对于这样的事情,杨修却是不敢置喘,毕竟此时的他还不到那个身份。见曹操没有了新的吩咐,杨修却是向曹操施礼离开。不过就在杨修离开后不久,在他刚才所站立的位置上,却是又站着一个人,这人却是贾诩。正所谓聪明人都是很知进退,就如两个人站立的位置来说,他们都是聪明而有智慧的人,从那个位置到曹操的距离正是恰到好处的能让他们的话语清晰的传进曹操的耳朵,而又不会显得突兀。贾诩的身材高挑,杨修的却也修长,而他们所站立的位置,却也不会给主位上的曹操感到有压迫感。
“文和,如何?”曹操对于贾诩的到来却是明了。
“那同仁堂却是开办不久,不过却也发展的迅速,豫州,司隶等地似乎已经有些分店,其医术倒也可观,平日里的名声也算仁德,至于其主人却尚未差知,不过其店主却多是华氏一门。属下仓促间也仅得这些消息,至于有无不妥处,此时尚不能断言。”
“不过,似乎这同仁堂的家主当也是豪富好文之人,连手下店铺书写药方都要求使用公子纸!”
“这般明显,公子纸却是荆州之物,沛县有神医名华佗,听闻也被请去了荆州,嘿嘿,算了,让人稍微查访一下就好了!”曹操却是这般吩咐。
“丞相,为何依属下看,这定然是与荆州有关!”贾诩道。
“岂不闻兵法中,虚虚实实之道。用公子纸未必是富豪,虽然我们派往荆州的人,无法全盘掌握这其中的造纸之法,不过却也大概知道,其所用物料和蔡侯纸并无多少不同,你说这般物事能有多少贵重之气,孤用此纸,却也是贪图其便宜,易于誊抄搬运耳。”
“那以丞相的意思?”
“还是吊着那小子就好了,其他的总会冒出来的。年夜时,文和却要多多劳累,孤成就今日不易,却还有些人总是在意图不轨,真是无一时一刻之安闲啊!”
“呵呵,丞相自是雄才大略,便该当担此军国重任啊!”
曹操听得贾诩这般言语,一时之间却是有些感慨,忽然问道,“文和如今已有花甲之龄了吧?”
“正是,过了年,属下便是六十一岁了!”
“匆匆一算,孤起兵却也已有一十八载,昔日风华,如今已是鬓上云霜,真是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无多。当年并起之群雄,所遗者不过东南,待来年,孤欲发大兵南下而征之,以期早日混一域内,纵横四海。到那时,便可以去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劳累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似丞相这样身份贵重的人,平常百姓的安乐却是比不得,如今的天下可是离不得丞相的!”
“呵呵,看着儿子们一个个的长大,身为父亲的我却也是想将这身上的担子给他们分一分的!子文好为将,孤便让其去北疆统兵,却也干的不坏,子恒和子建善文,如今一个亦能为朝廷效力,一个却也有佳篇存世,却也不枉了孤的一片苦心!不过其他的几个小子,却是让我担心啊,听今日杨修说那荆州邓瀚病了,我便想到了熊儿,这几个小的身体却都贫弱,却也不知该如何以对,不知文和你的两个儿子如何?”
“属下的儿子都是粗生粗养,倒也壮实,却是比不得公子们的身份,不过想来多让他们习文不忘练武当可保的身体康健!”
“文和所言有理,这般说来还是孤有些由着小子们的性子了,往日里又多出征在外,却是慈母多败儿,却是今后要多多注意了。今日却又留了文和许久,”看着屋外彤云密布的天气,曹操却是说道,“看着天气似乎又是一场大雪将至,今日就到此吧!”
贾诩自是躬身告退。相较于曹操手下的其他重臣,只有贾诩,曹操才会这般将自己的心思坦言而出,这却是多亏了贾诩多次跳槽的经历,身为降臣的他,却一向以来韬光养晦,轻易不发一言,且甚少和他人交游,曹操知道贾诩的心思,正如贾诩也明白曹操的心思,故而有些话两个人可以谈,曹操和其他如荀氏叔侄,如程昱等却是说不出口。
两个人之间却也彼此相知,这和曹操和郭嘉两人的关系不同,曹操和郭嘉两个人年岁相差较多,却是性情相投,而与军事上自是合作默契,实乃是一对忘年交,且郭嘉有时的胆大妄为,不拘小节却被曹操视为是他年轻时的翻版,用郭嘉以留后世,这便是曹操对待郭嘉的态度!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顷刻后便是大雪纷纷而下,曹操却是起身,身后自有下人为其披上大氅,缓步走到院中,这座院子正是前些时分北征归来后,在杨修等人操持下新修的院落,却也修建的是,庭院深深,小桥流水处处,落石假山相叠,亭台间却也廊道相连。
“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风吹寒日雪,为我渐清凉,尚思戍轮台,且将铁骑行!”
第四十一章 佳节念做,夜宴半雪
每逢佳节倍思亲,唯一的儿子远赴许都,原本就反对邓瀚离家北上的邓夫人和孙尚香于此除夕之夜,自然是心怀着对他无限的思念。www.uu234.net相对于以往邓瀚的游历,其所经行的地方都在邓夫人可以估量其安危的荆州,甚或着是江南之地,而这次他所离去的地方乃是曹操的大本营,总是邓夫人不问政事,却也知道那曹操可是刘备的大敌,邓瀚虽然也是领着皇命去得,但是听多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她却也知道要是相信现在的天子能成事那才叫真的很傻很天真。
不过邓夫人也是知道儿子此去并不是胡闹,从小邓瀚做的事情总是都很有远见,甚少让她这个做娘的担心,因此她却也没有为之抱怨什么,当然也没有和邓羲说过什么牢骚,只是和孙尚香在一起时,婆媳之间长吁短叹一番,互相安慰。
邓羲好歹也是云汉的创办者,小邓艾和周不疑跟着邓瀚也已经在云汉中混了个脸熟,每日里他们两个小的和邓羲三个人自然都盯着邓瀚北上的消息,三个人自然都是为了府中的两个女人以及他们自己的心安。
有赖于云汉快捷的运作,邓瀚那边的消息却也能够迅速的传递到襄阳城,当从许都华安那里传来一条直接报知云汉总部的消息时,自是表示邓瀚已经安然抵达了目的地,而且看着邓瀚的吩咐,得知其内容的刘备和徐庶,诸葛亮却是一阵的欣慰和心安。
“子浩,还真是时时以我荆州为念啊!”刘备自是赞赏道,于此年前这三个人自然是要好好的聚在一起,交流一番今年的收获,以及展望一下来年的计划。
喝着襄阳城中新出的烈酒,浑身舒爽的徐庶却是笑道,“倒也不亏了主公对他的关心了!”
“看样子,李康那批人已经到了许都,希望能够对子浩有所裨益!”诸葛亮这般说。
“以我而言,子浩此去虽说全了我的名声,却是自陷险地,若是一旦不妥,诚为刘备之过啊!”
“主公勿忧,我们却是都相信子浩定会平安归来的!”
此时身在许都的邓瀚却正在杨修的陪同下于皇宫中举办的夜宴上见识着大汉朝廷上的种种人物。
前日的雪飘飘洒洒至今依然在下着,故而这两天邓瀚却是躲进小楼成一统,徜徉在书山学海中,直到今日傍晚却才在杨修的陪同下,离了驿馆,进入皇宫参加夜宴。
虽然此时的大汉天下比不得往日的太平盛世,不过为了彰显有了曹丞相才有如今的安乐,底下的人们自然在这个时候更是着力的巴结逢迎着丞相府的吩咐。
当然许都的这个皇宫自是比不得原先长安和洛阳城中历经了多少代汉室皇庭修缮的宫殿,可是随着这几年曹操势力的膨胀,却也为了增添不少的建筑,规模也不在小,然而此时的整个皇宫,却见处处张灯结彩,灯笼高挂,烛火透亮,映着大雪显得跟白日里却也相差无几。
朝中的官员们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一来到,堂下往来伺候的宦官婢女络绎不绝,却也是一副煌煌天朝气象。看着官员们各个都是笑容满面,呼朋唤友,似乎真是一个盛世年景。
邓瀚于此间除了身边的杨修却是无人相熟,当然那些曾经拜访过他的人,多是些无名之辈,却还上不得今晚的场面,至于曹丕兄弟,此时尚未见到。
宴席自然是安排在皇宫的外城。
在桌几之间往来穿梭的宫女们正在忙着端上酒食饭菜,邓瀚看着那些宫女虽然也有些姿色一般,不过从他们的穿着来看,曹操给皇宫的供奉却也上心。想来曹操所要掌握的乃是权力,有了这个东西,其他的纵使再能享受到,不过是镜花水月,这个道理汉献帝这个傀儡天子却是懂得,而且是天生的懂得,要不然当年年仅八岁的他,在董卓的熊熊大军面前还敢朗声斥责,不过对于他而言,这懂得的事情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眼前热情喧闹的场景忽然为之一静,却原来大殿之上走进来一个很是威武的人,在殿内通明的烛火下,邓瀚一眼看去,便知道来人定是曹操,不言其他,单论他那份气势,即便是邓瀚见过的刘备,孙权,以及发怒时的张飞都是不及。只见他身材不高,不过一路行进时,却是尽显龙虎之姿,双目威严,殿内众人却是自然为之气势所慑。
曹操径直进殿,他的身后却是跟着一溜的高官,看着他们的气度,听着身边杨修低声给他一一的介绍,于那群人中邓瀚自是认识了跟在曹丕身后的气势飞扬的曹植,满脸黄须的曹彰,还有面色如白玉却是出尘之资的郭奉孝,形如谦谦君子神华内敛的荀文若,外愚内智胸藏韬略的荀公达,身高美髯刚猛果决的程仲德,以及面容枯槁心急深沉的贾文和。
待曹操登上高台,殿内却是齐声向其致礼,邓瀚却也随波逐流,曹操于此时却也不为己甚,很快回礼,不过余光一扫见,却是看见临近高台附近,却有一个娥冠缚带稍稍施礼便在众人没有起身前挺立。瞬间邓瀚便记起殿内只有一人是那种装扮,自是孔融,有鉴于此邓瀚却是不知为之奈何。
“诸位却是早来,孤却是来迟了,稍后却是要和大家罚酒相谢,”曹操却道,诸位大人自是连称不敢,在曹操的示意下,诸位却是纷纷入座。
当此时,身边的杨修却是示意邓瀚,原来殿中上手处的曹冲却是向邓瀚这边招手。邓瀚于此时却也不愿独领风骚,原本还想着能够安静的吃一顿这皇家内苑的宴席是什么滋味,看着曹冲的那一掌挥动的小手,他便明白,这番心思却是做空了。
跟着杨修从侧边向着前方走去,此时的邓瀚却是隐隐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琴瑟之声,礼乐声中,却是有内侍那种独有的声音嘶喊道,“皇上驾到!”
便见一身着黄色衮龙服,头戴皇冠,虽然面目清秀却像是天生带着委屈的当朝天子携伏皇后缓缓临殿,在文武百官的山呼万岁声中,走到了大殿正中的主位上。
似乎感到了那种身为皇上的威严,这一刻的邓瀚却也跟着跪倒在地,其实来到这个世上,邓瀚除了跪拜过水镜先生,跪拜过邓羲夫妇之外,这还是第一次跪拜他人,此时的他正和杨修位于大殿的角落处,却是可以在跪拜时躲着清晰的看到天子脸上的神情,天子的目光只是很快的扫视了一遍群臣,却最后停留在了同在高台上的曹操身上,那道眼光中的内容却是十分复杂。
感到握着伏皇后的手被紧了一紧,皇帝却是开口道,“诸卿平身!”
行礼而起,邓瀚还想着接下来是不是该皇帝或者曹操向后世的领导般先来做个什么发言,却没想到宴席当即便开始了。正不知所措的他看着众位大臣中有心急的的都开始动筷了,这才注意到他还没有席位呢!
此时的杨修却是拉着邓瀚快速的前行至曹冲的席位旁边,自由眼色通透的宦官注意到了先前曹冲的手势,为他们两个人布置了一番,这才免了他们两个的尴尬,对于之前曹冲的举动,曹操,曹丕以及跟着的那一众人都是注意到了,不过曹操见跟着杨修,自然明了了邓瀚的身份,其他人见曹操不说,且是曹操最为喜爱的小公子示意的,却也没有人聒噪。
坐在最高处的天子自是看到了邓瀚和杨修两个人的举动,正要动问,身后却是有内侍上前为之介绍,顺着那名内侍上来的后方却是祖弼,天子却是不再计较,埋头于桌上的酒食。
原本还有些担心,这种天气,这个时候开在这么空阔的大殿上的宴席,吃的时候制定是冰酒冷炙的邓瀚,却是坐在了这处内殿,且又是新开的酒宴,倒也免了胃肠的难受,不过他却也吃的极快,虽然他也知道这般宴席制定有一定的规矩,可是毕竟自己的肠胃还是第一位,吃得快些,免得凉了。
他吃的倒是爽了,可是却引得附近数人的注视,不过大殿上天子都没有说什么,自然大家也都沉默无语,邓瀚却是听见了旁边一人的哼声和曹冲隐隐的笑声。
“有辱斯文!”哼声过后,凭着多年练武的耳聪,邓瀚却又听到了那人的这句低骂。不用回头看,邓瀚却是知道这又是孔融,他却是心下忖道,“斯文,却是顶不了饭吃的!”
邓瀚凭着自己少许夸张的吃法,自然是快人一筹的解决了眼前的食物,不过空坐而无趣的他却是不得不借着喝酒打发自己的无聊。邓瀚并不是没有喝过这个时代的酒,这些酒浆顶多算得上是黄酒一类的,不过作为皇宫内院的酒倒也有几分贵气,酸酸甜甜倒也可口。说起来好像日本的清酒大概也就这个味道,邓瀚却是不由臆断,莫非日本那边的酒浆便是后来曹丕赏赐给倭国女王卑弥呼时才兴起的。
邓瀚自是神思不属,不过手上却是不停,自斟自饮且自醉,却也看得旁人觉得这少年喝酒凶猛。
“子浩,且住,皇上唤你呢!”一句低语响在耳边,邓瀚却才清醒,抬头望去,台上的天子正自笑吟吟的看着他,不过在邓瀚的眼中,那笑容却是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当此时,殿外大雪已然停了,不知何时,于层层云雾间,却也见月亮凛凛洒下一地的冷光。
第四十二章 气势凌人,千古风流钟秀
“荆州士子邓瀚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多了清宫戏,即便只是初次拜见天子的邓瀚,却也行的是君臣叩拜大礼,不过看在旁人的眼中,邓瀚的这礼却是有些过了,毕竟汉时的皇权还不是十分的威严到不可侵犯,那种被权相或者外戚勾结宦官们废君另立的事件自是屡见不鲜,故而邓瀚的这礼节倒是让天子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厚了些!
“真是一表人才,忠心之人!”简单的施了一个礼,到让邓瀚在天子心中加上了忠诚的标签。www.uu234.net
“免礼,从祖弼处闻得邓卿早到了许都,朕却是一直没有得闲,幸得有丞相在,不知这些天来,邓瀚你可住的惯?”说话时,天子却还向曹操那边看了一眼。
邓瀚自是站起身来,方才喝过的酒这时却也有些上劲,尽管这酒的度数不高,可是那一阵恍惚中,邓瀚却也不知道喝过多少,此时多少还是有些头晕的,“谢过皇上的关心,到得许都,却也让在下很好的体验了一番这中原的气候,倒也别有一番感触!”邓瀚答道。
“哦,朕近来却是听说邓瀚你有做了一首争春,又有一隐者诗面世,这些天与北国之地又有感触,当又有诗作面世才是吧!”
“这个,”邓瀚踟蹰之时,加上酒劲反应却也有些慢,这时旁边却是有人开口道,“一文洛神赋,邓瀚你可是名满天下,这等大才,在这个时候做些诗作出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邓瀚转头看过去,却是不识此人,尚未动问,那边头戴高冠的孔融到开口了,“华大人,却是不要强人所难,赋文诗作原本就是体裁不同,且都要触景生情,方能有感而出,值此欢宴之时,却也该让人酒足饭饱,那时才有余兴成文,方才你没有看到那邓瀚狼吞虎咽,想必这几日吃的不好,如此状态下,又怎么能有佳作!”孔融的言语中倒也有对邓瀚的维护,不过对他吃饭的仪态却也有责怪之意。
邓瀚看着孔融为他出头,略微思索倒是想起此时朝廷中的华大人,乃是华歆,便是那位与管宁割席而坐之人,后来倒也算是曹丕的铁杆儿。不知道这位大人此时是不是便已经看上了曹丕的潜力,不过邓瀚倒也知道曹丕在和曹植的争位的时候,初始的时候确实是落在曹植之后,此外,一首铜雀台赋已经为曹植争得了侯位,而曹丕却是没有的,对于极为善文的曹植,若是有人能够在他擅长的方面将之打压一番,想来这位公子还是非常乐意看到的,更何况若是让曹植在这种场合受窘的话,曹丕自然便该心花怒放了!
“孔大人言语虽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在我看来,大人所说之成诗之由却也不过是对于一般人而言,植虽不才,却也愿当殿献诗两首,为天子寿,为父相寿,为诸位大臣以为贺!”
对于朝中的人和事,曹植却也是知道,华歆乃是标有曹氏记号的,故而对于孔融开口,他却是有些反感。至于对于邓瀚,或许是文人相轻,曹植对于洛神赋盖过自己铜雀台赋得名头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当邓瀚来许都后,他也是下过帖,不过邓瀚却没有回拜,但是曹丕和曹冲的拜访,邓瀚却是与之相谈甚欢,故而在心底下,这些年来已被身边人捧为天仙下凡,文采冠盖当世的他,便认为邓瀚或许是个欺世盗名之人,不值一哂。
“呵呵,子建有此雅意,朕自是欣然,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今夜乃是欢宴,有些诗词歌赋以为助兴,却也是一桩美事,就请皇上恩准吧!”此时的曹操却也沉稳,如今的他已经过了年少轻狂之时,即便他坐在大殿上,心思却还不知在何处钻营,眼神却也不知在紧紧的盯在哪里!至于跟着曹操的郭嘉,二荀,程昱,贾诩等人也都当自己是个看戏的,静等着大家的表演。
“正如所言,今夜之宴,诸位当尽欢才行,诗赋比兴正当时。当朝诸公都是天下英才,殿中诸位实乃是群贤毕至,若是今夜不拘何人,都能为此宴留下佳作,却可称得一时之美谈,且今夜尚有曹植和邓瀚这两位大才在,来人,笔墨伺候,但有大人吟诵,便将之记下,若是编纂成册,却能得留以后世,何以为荣!”
听的天子要将今夜弄成一个诗文传世的佳话,曹操却也只是微微一笑,以他而言,又何必做这些文字之事。
有曹植在,即便是天子命之可以留传后世,却也没有谁人敢在曹植有言在先的时候,强出风头,当先作文。
“植不才,愿以拙作行抛砖引玉之事。且以一首惟汉行为天子寿!”曹植说着,旁边自有内侍已经摆好了桌台文案,记述其文。
“太极定二仪。清浊如以形。三光照八极。天道甚着明。为人立君长。欲以遂其生。行仁章以瑞。变故诫骄盈。神高而听卑。报若响应声。明主敬细微。三季瞢天经。二皇称至化。盛哉唐虞庭。禹汤继厥德。周亦致太平。在昔怀帝京。日昃不敢宁。济济在公朝。万载驰其名。”吟哦罢,却是满殿的人都为之点头,曹操也欣然而笑,“济济在公朝,万载驰其名”却是将每个人都捧到了。邓瀚却也知道曹植乃是真有奇才的人,对于他所作的诗文,却也只是静静的听了,点点头,他这般的姿态却也在有心人的眼中当做了淡然,让人对他暗许。
曹植自是言笑无忌,巡视了一番,眼神还是落到了邓瀚那里,“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夜奉皇上之命,以文会友,听说邓瀚自荆州而至许都,却也一路骑了一匹白马,接下来这首,便唤作白马行好了!”邓瀚看着那高傲的眼神,里面的轻视,敌意,其他的种种却是不一而足,曹植自有他值得骄傲的地方,出身的高贵,天赋的文采,可是这一切只能是他的成事的基础,却不是他让用来炫耀的。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首诗做完,却是引起了近乎满堂的喝彩,毕竟这北伐乌桓,得胜而返,终究是件高兴的事情,自汉武时那句,“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便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有志之人的心中,每个人都有着身为汉人的尊严和骄傲,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实在是每个有骨气的心中的梦想。
可是在大家都为曹植叫好的时候,似乎有个人的脸上隐隐的暗了许多,“呵呵,子浩啊,你别放在心上,我那个弟弟就是这么个脾气,我在这里先向你代他配个罪啊!”曹丕隔着曹冲,越过曹植的空席和邓瀚说道,听着曹丕的话语,挨着邓瀚的曹冲和杨修却是不为人注意的抖了抖嘴角。
邓瀚毕竟也是个年轻人,虽然两世加起来的年龄也该过了而立之年,可是现在的他身体也不过十六岁,年少轻狂的基因并不是稍微控制便能按捺的住的,听着曹丕明在宽慰实则挑逗的话,他知道曹丕的意图,可是此时的他却是含笑站了出来,毕竟曹植可是点名要送他的白马行。被人欺到面前,尚不反抗,这样的人不是中庸,而是大脑臃肿了。
与曹植相比,邓瀚却是拥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没有的优势,自千年而将的千古风流人物剧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子建公子果然大才,听了公子的白马行,在下却也得了一首诗,还望公子能够指点,至于名称么,既然要与公子相和,也换做白马行吧!”
听了邓瀚的这番话,殿内诸人自然是知道邓瀚是在和曹植别苗头,不然怎么会连诗名都唤作一样的,此时不管是别有用心的曹丕,还是殿内其他原本只是想看戏的人都被邓瀚吊起了胃口,听罢了曹植的那首白马行,邓瀚又能拿出什么样的佳作。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斗鸡万事成,轩盖一何高。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欲学诗仙气度,又怎可无酒助兴,从身旁案几上搂过一坛酒,邓瀚却是拍开酒封,仰脖灌了一气儿,然后续道,“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叱咤万战场,匈奴尽奔逃。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萧曹。羞入原宪室,荒淫隐蓬蒿。”
“既然你可以轻视与我,高傲如己,我便轻了这满殿公侯又何妨!”
邓瀚口中的诗词方才吟诵完毕,却是先向主台上的天子和曹操行了一礼,然后借着酒意,抱着酒坛,转头向着方才的那位华大人道,“诗文毕竟是小道,小子若是勉励可也做得到信手拈来,不过在下虽然年岁小,却也酷爱这杯中物,惜乎方才未有此物傍身,这会儿,却是可以得让华大人一看眼界!”
“皇上,丞相大人,在下入得中原,却也看得这如画江山,且被大雪覆盖,得诗一首,诸位且听!”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夏禹商汤,略输文采;秦皇赵武,稍逊风骚。一代天骄,冒顿单于,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来来来,内侍,且为在下再来一坛好酒,”吟过了沁园春,邓瀚却也将怀中抱着的那坛酒饮了个尽,虽然那酒度数低,可是此时的邓瀚却也显的醉态可掬,不过一首诗仙的逸气,一首太祖的豪迈却也震慑的大殿内无人高声喧哗,尤其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让稳坐在高台上的曹操却也听的双眼冒光。
半醉间邓瀚却也知道从伺候的内侍手上接过了开封的酒坛,“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德祖兄,你也来满上,”嘴中念着,邓瀚却是看见了正欲上来扶他的杨修,却也顺势而为,端起了杨修的酒杯,劝解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孔夫子,杨小儿,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秦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听到渐渐酒醉的邓瀚又来了一首将进酒,大家却都又举杯同饮,只为了邓瀚那一句会须一饮三百杯,此时即便是曹植也早已没有了适才的傲气,毕竟年轻的他,遇到了比他更加才高之人,除却了伊始的不服,在绝对的事实面前,却也低的下头,当然居心不良的曹丕此时也是稍释胸怀,和身边的曹植,曹彰共饮了一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这却是邓瀚看到杨修此时对着他微笑的脸庞脑海间猛然间想起了他最后有些凄凉的结局,这首聪明累,却是随口而出。
殿内的诸人此时已经有些忘却了高台上还有口悬天宪的天子在,还有杀伐果决雄威赫赫的丞相在,不拘文武,一个个都不由得邓瀚所处的地方挪动着,而就处在邓瀚身旁的曹冲或许是最高兴的,他虽年少,可是一出生便身为曹操的儿子,平日里自是见过了这世间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见识了多少波诡云谲的场面,如今能见到所有人在这瞬间似乎都为邓瀚的诗歌所陶醉,忘却了相互间额蝇营狗苟,童子之心,所求者,不过是平安喜乐而已。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剂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妈的,这度数再低也他妈的是酒,”心下再清楚,可是脑子中的邓瀚已经有些糊涂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敢开坛畅饮,恍惚间的他,似乎觉得是在和前世的一帮好友在吹牛打屁,抱怨着相思苦以及单身的寂寞,“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地久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催心肝。”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哎呀,不对,师傅,我再也不敢喝酒了!”感到身旁似有人要来扶他,他却是还以为是水镜先生来罚他。待看清楚了却是不知何时,身边走来了祖弼,邓瀚却是不由指着祖弼笑道,“你小子不是好人啊,你把我可是从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荆襄带到了这许都,出门即是高官,入门便有贤士,却是让我不胜烦,嘿嘿,这些真的好烦,”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檀溪。赤松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去休,去休,我醉欲眠君且去,此间云不乐,但愿早还家,侧身相望处,忆江南!”伴着邓瀚怀中的酒坛顺着他酒醉发软的身体滑落到地上发出的滚动声,这才惊起了依然痴醉了的殿内诸文武,自有杨修和曹丕两人上前扶着邓瀚。
不想这转瞬间,邓瀚却是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倒也在这寂静的大殿上引起了大家一阵没有心机的笑声。
“丞相,您看这该如何是好?”杨修作为一直接待邓瀚的负责人,自是要对邓瀚照顾到底,适才邓瀚的诗句中,虽没有什么忌讳的,可是总是有些过激。此时的杨修自是不愿见到邓瀚有什么不妥。他的话问出口之后,却见曹操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向着天子道,“皇上,您看呢?”
“朕既然让众卿家都畅怀饮宴,如今看来倒是只有这位酒醉的最是畅所欲言,开怀畅饮了,呵呵,”看来天子的心情还算不错,“观邓瀚的样子,看来已经到醉乡里又和周公去饮酒赋诗了,就让他今夜留宿宫中,让朕这皇宫也粘粘文气,谁让我大汉出了这么一位诗酒仙呢!”
“皇上圣明!”却是曹操带头恭颂道。
看着底下群臣的样子,汉献帝却也不由得心下感慨,“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受到他们全体的称颂吧!”
此时的邓瀚,却是呼吸顺畅,打着轻鼾,不过嘴角却是轻微的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