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名位不足恃,但见镜花月
方才的欢宴热闹声却已经随着散去的文武大臣们离开皇宫而远去了,今夜给了每个人太多的感触,但是当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每个人却又会带着各自的面具行走于这人世间。www.uu234.net
大雪方停,却是还没有起风,月光清冷,虽有些凉意倒让众人从那热闹的场景中瞬间的清醒了些。不过今夜毕竟有些不寻常,亲眼见到了荆州来人邓瀚的醉中诗气,亲耳听到了这位新近孝廉的满腹文华,自然让与会的诸人或感叹,或惊讶,不一而足,每个人的心中对于先前对邓瀚洛神公子的称谓,却又不得不为今夜而变,天子名之为诗酒仙,却也恰如其分。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邓瀚一夜的风华却也当随着这被天子承认的名号,不仅名扬天下,还将青史留名,毕竟天子身旁可是时时都有史官记录着天子的起居录。
祖弼乃是天子的近臣,此时倒还没有忙着离开,加之邓瀚被天子留宿,他却也是要相陪的,毕竟邓瀚是客,而且还来自荆州,作为与邓瀚一路随行的特使,又是知道天子心腹的臣下,天子对于荆州的意图和期望,他却也是知道的。如今曹操身为丞相,其势已成,于这许都城中却是布满了眼线,或许在这皇宫大内之中,天子和祖弼觉得好歹应该有几分遮掩处。趁着今夜众人的忙碌,以及即将新年的喜意,当能够于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和邓瀚说些亲近话。伴着邓瀚从襄阳走到许都,祖弼却也了解到邓瀚的酒量,虽然看着今晚邓瀚喝了好几坛的酒浆,可是知道了邓瀚实力的他却是相信,他和天子的等待必不会徒劳。
说起来邓瀚喝了那么多酒,不过就像是在现代喝了了两三件的啤酒,虽然一时之间喝得多了上头发晕,可是这些年来邓瀚练武不辍,却也不觉得有多难受,故而先前在大殿上的他还有些装作,不过酒醉时,只要躺下却是很快都能睡得着,这却也是身体的本能,可是此时的邓瀚却又被一泡尿给憋醒了,啤酒好喝,可是涨肚,度数不高,却也利尿。
睁眼看见床榻旁的天子和祖弼,邓瀚却是顾不得行礼,张口便道,“何处可更衣?”此时的他倒也没有粗俗的话喊出茅房在哪儿呢,若是那样的话,一夜的风采岂不尽毁!
邓瀚的问话,倒让两人神情一滞,天子却是有些下意识的指了指一旁的屏风后,这会儿的邓瀚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便转入了屏风之后,倾泄着自己的畅快。这里自然没有什么香艳的婢女伺候,当皇帝能够当成献帝天子这样的,却还不如一个民间的富家翁。
祖弼不自然的和天子笑了笑,却见天子道,“性情中人,自该如此,非如此,怎能有那般至情至性的诗文流露!”
此时的邓瀚当然没有什么试探天子的心思,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位汉室末帝从来就是个受气包,除了为王时的那一声断喝,此后却是先后被董卓,郭汜以及后来的曹操养在深闺,纵有几分血性,却也早就被抹去了外在的棱角,内心中却是极度的渴望着权柄,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天时如此,情何以堪!
收拾完毕,邓瀚便施施然来到了天子的面前,此时的他却是神清气爽,故而这三两步之间也让他走的是潇洒倜傥的很。
这会儿的他自不如在夜宴上那般的大力参拜,不过却致礼甚恭。打心眼里,邓瀚只是对这位天子报以悲剧主角的怜悯,不过他这份怜悯的眼神看在天子的眼中却是被当成了对天子如此处境的感同身受。
“子浩远来辛苦了,朕本该早早的召见于你,可是如今,曹操专国弄权,擅作威福,满朝公卿中,勾连结党,已是无人能挡,却是朕无能,也累及卿等这些忠心为国之士!”
“不敢,有道是君辱则臣死,如今情势至此,臣下不能为皇上稍解危难已是无颜,何敢当陛下这等相待!”
天子却是摇头,“想必以子浩和皇叔的关系,当知道衣袋诏之事!”见邓瀚点头,天子却是续道,“当初却是朕思虑不周,方才让董卿一族为国捐躯,还险些累及皇叔,幸得祖宗庇护,皇叔努力,加上有如子浩这般人才相助,才让皇叔立足于荆州,让曹贼顾忌于外,让朕苟活至今,若不然,早有异心之曹操,岂容得朕!”言谈间,天子对曹操的恨意自是表露无疑,可是在邓瀚这等别有灵魂的人眼中,他对曹操的恨却更多的是对曹操手中权柄的爱。
“陛下之受辱,子浩虽是初见,却也可见一斑,政事出其门,军务在其手,以天下之利而养曹氏一门,动公器而为私有,诚是今之王莽!”祖弼自是也为天子帮腔。
“但有荆州之人一息尚存,自不会让曹贼行日月轮换之事,启奏陛下,自皇叔玄德公到得荆州,却是苦心积虑,积蓄力量,时刻以天子安危为己任,以复兴大汉为宗旨,殚精竭力筹谋发展,到如今却也算是小有成效,虽不能完全以挡曹贼,却也足够威慑宵小之辈!”邓瀚自是知道天子之意,这便给他讲说了一下如今刘备的状况,当然邓瀚自不会全盘的告知于他,邓瀚的希望自是刘备最终得以成就大业,而不是汉献帝,他也不想让天子再给刘备下什么不经大脑的旨意打乱荆州的发展,毕竟时事发展至此,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到天子如今只是个名位,只有像董承这些个草包似的人物还会简单的认为只要天子一诏处,便是天下景从,当朝的可不是武帝,只是个养在深闺不通时事的温室花朵。
花团锦簇的一番解说,自是让天子对邓瀚,对荆州给予了深深的希望,也对自己的前途有了美好的憧憬,毕竟此时的天子也不过二十多岁,在邓瀚的言语中,他却是领悟到了,前途是光明的,暂时的困难也是必须的,风雨过后的彩虹却是对敢于迎风而立的猛士最好的礼物。
“得卿这番言语,自是让朕心怀大慰,然似子浩这般大才,朕却是无以为报,纵使朕有心留你在身边,却还怕误了子浩这般才识,如今最好的处置,该是让子浩,哪儿来回哪儿去,朕现下却是有些后悔,这般情由却是不容朕做主啊!”
邓瀚终归是不想在这块待着,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曹操为人太果断,杀人总是不眨眼。这么会儿工夫,便磨得天子觉得自己不该召邓瀚来许都。
“哎,陛下之厚恩,臣下自当铭记于心,至于将来事,陛下且放宽心,臣定当善保己身,回转荆州,为天下出力!”
冬日虽长夜漫漫,可是却也禁不住三个人这么畅谈,窗外却是已见朝霞升起,邓瀚却是知道该告辞了,幸好今日不上朝,不然一脸倦容的天子又该让曹操那边安排不少的事情。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当祖弼在送走邓瀚,又回禀天子时,将这首词告知天子时,却又引得天子以邓瀚为忠,为之流泪不已。
又人赞赏,自然也就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昨夜的星辰见证了邓瀚的风采,却又让某些人对他有些不舒服,这其中就有华歆这么个人。听到了这首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华歆便心下欢喜,转而添油加醋的将之告知了曹操。
今日自起床后,丞相府便是人流涌动,府门外却是一篇来拜访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曹操自又是让人大摆筵席,相比较昨日的国宴上曹操的沉默寡言,一身威武,这时的他却是本性流露,不拘言笑,词语诙谐,毕竟今日能来到这里的都是曹操的自己人。
听完了华歆的挑拨,曹操却不是宋太祖,“哈哈,果然是天纵奇才,昨夜有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豪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壮志,加上‘会须一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洒脱,且还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傲骨,如今且又有一首‘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婉约,却是天下文采,斯至尽矣!”
转眼一看,曹操却是对着有些抑郁的曹植道,“子建,这下你该知道,这天下之大,定是人外有人,天上有天,从今往后,还是收起你那副恣意的脸容,多多向子桓学学,沉稳不是蠢笨,轻狂不能轻佻,为人但凭秉性,却也不能失却本心!”听着曹操的这番话,曹植自是有所领悟,颜面上的不甘和抑郁却是稍解,一边的曹丕和华歆却也是心有所感。
“冲儿,你笑什么啊?”曹操对曹冲这般说,教训了一下几个成年的儿子,却是又看见了这个最让他放在心上的儿子,灿烂的笑容。
曹操爱曹冲,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儿子聪明,而是因为看着曹冲,曹操却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曹冲的喜怒哀乐,就像一泓清醇的溪水,不藏机心,清白如玉,这样的人自然总是能够让人乐于与之相处。
“父亲能够留下那邓瀚么?”曹冲问。
“为何不能?”曹操却是反问道。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曹冲答道。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心中不自在,总是身在西天极乐,如何能得大自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
父子两个人却是一问一答,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意之所指。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曹操却是引诗经,这边曹冲却是回到,“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庶几仁乎?”
相谈至此,曹操却已经不再将心思放在邓瀚的身上,此时他的眼中却是只有他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儿子。
“让那邓子浩好好的领略一下我这北国风光,待得春暖花开时,便让他来去自如吧!”曹操却是高兴的抱起曹冲,留下了满厅的宾客自去了,身后却有一道隐含的目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第四十四章 明心见性不易,壮志难酬也憾
对于丞相府中的热闹,邓瀚虽也有杨修为之引荐,他却是以身体不适的借口婉拒了,毕竟邓瀚昨夜的醉酒状况却是人人都见了的,更何况现在邓瀚的身份已是更加的不同于昨天,却也不好强求。
不过花花轿子人人抬,人虽不能亲自到丞相府道贺,这礼却是轻忽不得。“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手严整的楷书,加以这首《望岳》作为贺礼,倒也不俗。
随后邓瀚却是得知从丞相府中传出可任由他来去自如的口令,却是先放心了不少,这么一来,若是将来他不告而别,却也算不得逆了朝廷,当然对于刘备向来称颂的忠诚义士的名号自也无损了。
无人处,细思量这段时间的许都之行,邓瀚却也满意,行程匆匆,却也稍览风景,挖人墙角,倒也与人消灾,念了些诗,还当了回心理医生,自己非但没有丝毫的损伤,还又得了个诗酒仙的雅称。不过想到这便可以离开了许都,邓瀚却是心中忽然有一种哀伤之感。
“静对含章树,闲思共有时。香随荀令在,根异武昌移。物性虽摇落,人心岂变衰。唱酬胜笛曲,来往韵朱丝。”
邓瀚在王基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座大院前,院门上高挂着的却是荀令君府的字号,门前两旁的石狮子却都露出了风化之兆,而那两扇大门上的护手处却也看上去被人抚摩良久。王基却是拿着邓瀚的拜帖上前去敲门。贴子上别无他言,只是邓瀚引用的一首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邓瀚立门未久,那府门却是中开,走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对着临门而立的邓瀚道,“在下荀恽代家父前来相应先生,先生请随我来!”
却是荀彧的大公子来迎邓瀚,听闻来人称呼自己为先生,邓瀚却是连道不敢,不过起步便跟在荀恽的身后,进了府门,随行的王基自有荀府的下人们招呼。
入门后的邓瀚自然是没有见到富丽堂皇的装饰,以荀彧如今的高官厚禄,加上如今荀恽与曹操之女成婚后的身份地位,家里的布置虽然也有些文雅,确实太过朴素了。
径直进了大厅,却是见到了荀彧本人,那日的夜宴邓瀚不过是粗粗的看了一眼荀彧,究其印象不过是那股即便身在远处也能感到的那股君子正直的气息,现下近身一观,却是感到荀彧更多雍容的气度,“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是斯人也。
见到邓瀚进来,荀彧却是洒然一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邓子浩所作诗句何意啊?老夫却是有些不懂了,还望阁下赐教啊!”
“荀令君,切莫如此,邓瀚不过是后进小子,论年岁尚不及贵公子,何敢言谈赐教二字!”
“呵呵,达者为先!恽儿且去安排些酒食,莫要亏待了我们这位大汉朝的诗酒仙啊,能得诗酒仙来府上一唔,却是连天子都要记在心上的!”看着荀恽离开,方才一派君子长者风度的荀彧却是陡然气势一变,双目间精光熠熠看着邓瀚。
“中司马大人来此,却是为了何事?”
“荀令君,多虑了,小子来此并无他事,只是得到丞相钧旨,可任由出入许都,心下欢喜,这便想拜访一下城中的诸位国之栋梁,正所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荀大人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风,且被丞相呼为曹氏之子房,如此,小子一心向学,更有一番忠君报国之志,自然该先来拜访荀令君了!”邓瀚这番话,却是先称荀彧为令君,中间又称之为大人,后又转回,却是别有深意。
然荀彧何人,邓瀚这番话中自是藏有机锋,他岂不知,何谓王佐之风,何谓曹氏之子房,所谓见贤思齐,不过是笑他心有汉室,却又助的曹操得成今日之威势。
“呵呵,老夫向来不敢以贤人自居,之所以能得居于高堂之上,不过兢兢业业而,不嫉贤妒能,不任人唯亲,不欺上瞒下,为人处世,不唯上,不唯权,胸中自有忠义,但凭本心,自是可以无往而不逾矩!”
荀彧对于邓瀚的机锋却是心知肚明,却不予置评,虽然两人相处不多,此次又是初见,“既然你要拜访与我,见贤思齐,我便说说这些年来我是如何行事的!”
邓瀚正要说话,此时却见荀恽进来禀道,“父亲,大兄却是和奉孝大人一同来拜访了!”
听得是这两个人,荀彧清减的脸上却是顿显笑容,“这两人却是很少一起来的,快快请来!”
荀彧的话音方落,门外却是进来一个衣衫飘飘的三十许人,一袭衣衫却很是单薄,不过来人此时却是有些面红,恰似人面桃花相映红,倒是个不怕冷的,“文若兄,小弟今日也来拜个年,讨杯酒喝!”这个自然是郭嘉,行为却是无拘无束。
在其身后的便是荀攸了,两相一比较,荀攸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确如史书外愚而内智的评语。进来后,郭嘉对于邓瀚却是不咸不淡,一个劲儿的在厅内走动着,而荀攸却是恭敬的给荀彧行过礼,便凛然做过一旁。
“奉孝,劝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再贪食那五石散,你却总是不听,是不是忘了上次于邺城差点一命呜呼的教训了吧!”
“那里,小弟这不是趁着佳节之时,方才吃食了一杯,庆贺一番而已!不成想,却是有些不适应了,这便行走到了你这附近,倒是碰上了你那个木头侄子,接着一起就来了!”
看着眼前的局面,邓瀚却是没曾想到,原本只是心有所感,想来看看荀彧,到如今却是看到了曹操手下最为重要的三位大贤,原来他们却是这般模样的。
两个人自然也都见过了邓瀚,不过在荀彧这里见到他还是有些奇怪,可是以他们的见识智慧,自是早就知道了邓瀚的底细,为汉室忠,且为刘备属下,如今各为其主罢了。
“喂,那个谁,邓瀚,那天年夜里看你喝酒的样子,我可是知道你能喝,待会你可得好好的陪我一盏,今天倒是个好日子,往常我却是没能在文若兄这里喝痛快了,文若不善饮,而公达却是不爱说话,不到时候,就一闷葫芦,今日却得好好的喝上一趟了!”此时郭嘉的脸上似乎已经见汗了,他脚下的步子却也渐渐的平缓,看来那五石散的药劲儿快过去了。
见郭嘉主动和自己说话,邓瀚却是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见惯英雄亦常人,却是言道,“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郭大人方才的神采,却有洛神之仪态!”
听着邓瀚将郭嘉描以洛神,连荀攸却也忍俊不禁,郭嘉却是笑道,“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迈步而行,你却将我说成洛神那种婷婷袅袅的姿态,却是张冠李戴,驴唇怎对的上马嘴,实在不妥,还有你要么叫我郭兄,或者奉孝,叫什么大人,让我浑身痒痒!”
“驴唇不对马嘴,那你究竟是驴唇乎,还是马嘴乎?”郭嘉说完,却是被荀攸在这儿冷冷的对了一句,倒让郭嘉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老实人不说话,却也不要以为人家不会说话,何况这位外表木讷的乃是荀攸,这可是被曹操誉为谋主的人,人家正是不屑于说话,万言万当,有时候还不如一默,沉默如金。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若为天下太平时,邓瀚虽不才,却是能与诸位为友,不过世间事,自是早有天注定……”
酒席上只有荀彧,荀攸,郭嘉和邓瀚,至于荀恽却被郭嘉给撵跑了,因由却是“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别说那些扫兴的话,我今天可是指望着好好喝顿酒的,哎,还是这御酒好喝,每次赏赐给我的都是那么少,幸好,我还有文若兄照顾啊!”
“奉孝兄,近来有没有喝过荆州出产的酒啊,”邓瀚问道,郭嘉却是摇头,“嘿嘿!”
“怎么?”
邓瀚却是不答话,只是目视一下杯中酒,又用手指了指天,指了指地。
“若是如此,看来,我可是该想丞相建言,出兵南下了!”说话时郭嘉的眼中却是精光闪过,一旁的荀彧不动声色,荀攸则是余光一扫邓瀚,接着又是那副木讷的表情。
邓瀚也不置可否,却是对着郭嘉道,“其实只要奉孝兄去荆州,在下自会让你把酒喝个通透,至于其他客人,想来以我家主公刘皇叔之好客,也该是喜不自胜啊!”
“但愿如此方好,先前我可是随着丞相两次造访身在徐州的刘备,却都是不欢而散的呢!”
“嘿嘿,或许这次皇叔的热情会让丞相也吃不消呢!”
却见邓瀚和郭嘉两人相视而笑,荀彧叔侄却都像是变作了思想者。
“想来,过几日,在下便能回去了,此去经年,却是不知何时能够相见,承蒙款待,无以为报,就在敬诗一首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几行长短句,惹动心肠,荀彧和荀攸却是想着初投曹操时的君臣相得,又感念着眼下这般变故的故人心,却只能心叹,原来不过是初见惊艳。
第四十五章 只道平安喜乐,不过事不由人
邓瀚与荀彧相见,不过是为了了却心中的那点遗憾。www.uu234.net荀彧是大才,若无他,或许曹操最后还是能够有一番开天辟地的霸业,可是却绝不会有如现在这般的顺遂。
先说荀彧自投了曹操,便被曹操看成了首席谋臣。先是在曹操东征徐州时,为其保有了被吕布引发叛乱的兖州,后又建言曹操逢迎天子以令诸侯,为曹操谋得了天子大义,而在官渡之战时,不仅为曹操稳固后方,还屡次为曹操开解心机,坚定其抗袁的决心,方才使得曹操能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每每曹操外出征战,荀彧总是为其总理后方,为其把手基业。此外,荀彧先后为其举贤任能,为曹操举荐了钟繇,荀攸,陈群,杜袭,司马懿,郭嘉等大量人才。荀彧如此殚精竭虑的为曹操效命,然其内心的愿望却是希望曹操能够成为为大汉朝戡平乱世的臣下,他所忠心的不是曹操,而是这大汉天下。然而,结局却是春去也,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离了荀府,邓瀚却像是放下了些什么,心中变得很是平静,每个人都在做着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梦,庸人只会在梦里不断的憧憬的天上掉馅饼,而像荀彧这类人自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奉献着自己的一切,甚至性命,“道不同不相为谋!”谦谦君子如他,仁以立德,明以举贤,行无谄赎,谋能应机如荀彧者,却是终究会在现实和自己的梦想之间做出自己的抉择,而这却是他的悲剧,明知如此,他还在继续前行,这却又是他的圣洁。
走自己的路,任他人评说,而我,只要坚持信念,向前即可!
于路上,邓瀚自是没有见到家家户户张贴大红的春联,也没有看到门板上挂有威武的门神像,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烧过后的清香,中间还混杂着一阵一阵的酒香味,却也让人们感到了节气的喜意。
身边跟着邓瀚的只有王基,对于这位小哥,邓瀚自是有心带走的,故而此时他虽牵着的卢马,却是没有骑乘,倒是和王基一起步行在这许都的街市上。
此时虽是节气,可是却也有不少的店铺开着门,大街上行走的却多是要去拜庙求佛的善男信女,故而精明的商家却也不愿耽搁了这赚钱的时机。邓瀚这便要准备回转荆州了,毕竟身处异地,却是时有夜长梦多之虞,邓瀚可不想这么早就嗝屁,虽然他没有在这个时代骄奢淫逸的想法,可是能够活到老,谁想客死异乡。
串了几个不错的店铺,邓瀚却是买了些本地的一些轻巧玩意儿,毕竟来了一趟许都,回去后家里不仅有夫人在,还有两个小跟班,捎些礼物回去却也应该。
“伯舆,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本公子今天高兴,也送你些礼物可好?”邓瀚自是不会缺钱,不过王基却是出身贫苦,父母又早亡,这些年来跟着叔父王翁过活,可是全家的家当也在前次给他在青州入仕走关系时花了个精光。
“公子不必了,这半个多月来,跟着公子却已经受惠颇多,却是不敢再领公子的好意!”
“看你说的,本公子不是看你顺眼么,说得好听点,就是你我一见如故,钱财不过身外物,当得什么好意!”
“呵呵,在下自是知道公子不简单,”王基却也不是蠢笨人,“虽然到此时还不清楚公子从荆州跑来许都究竟有何贵干,可是公子对在下青眼有加,基却是铭记在心!”
“伯舆想的不要太多,以你我的交情,本来公子我就是要告诉你的,原先不得空,又不知何时可定归期,却是不便告知,我却是荆州的中司马!”邓瀚自是将自己官面上的底细说与王基听,对于邓瀚能对自己这般推心置腹,王基自是感念莫名,自是士为知己者死,便有心追随邓瀚。
邓瀚一路采买的物事却是都放在了的卢身上,两人正在这边细细相谈,却是没有看到远处正有五六名骑兵散逸而来,其中一匹马上却是载着两个人大汉,将那匹马压的步履间隐见蹒跚。
“哎,今日真是晦气,原想着好好的狩猎一番,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却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啊!”
“是啊,真是可惜了,郎将!”身边人却都是为之相和,“不仅没能猎到什么好东西,还伤了郎将的马,真是的!”
“看来不仅是我等为将得时时的打熬筋骨,锻炼武艺,这坐骑却也得照顾好啊!”
“想必是近来少征战,郎将府上的马夫将您的马喂得太好了,少了习练,却是变得身躯臃肿,体虚乏力了!”
“可惜了我的青骢,也是随我多年的爱马了,历经战阵都未曾伤到,没曾想这才歇了半年,便失去了往日的英姿,区区一趟狩猎,便伤了蹄髈!”原来这一伙人却是出城打猎,结果其中为首者的坐骑却是给伤了,不得不回返。
“是啊,像郎将的青骢那样的好马却不是随便能够遇上的,好像还是丞相赏赐的御马呢!”
“那当然,你以为以郎将这等身份会乐意骑那匹短毛畜生,那是郎将给你面子,”一骑双人的那匹马的执缰者却是调笑着身后的那人,“让郎将坐在你那烂马身上,真是污了统率我们威名赫赫‘虎豹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堂堂议郎曹纯,曹将军的名声!”。
却见那人受不得激,双腿一使劲,便顺到了马下,对着马上人道,“王黑头,和你小子比,我的马再烂也比你的看着有用多了!你又有什么可以得意的呢,别忘了上次打邺城,老子可就是骑的那头短毛畜生救了你一命,忘恩负义的东西!”
那被唤作王黑头的人一听,正欲回嘴,却是觉得有些理亏,倏然不语,到让先前的那个人有些得意。
却不妨听见王黑头一声叫道,“喂,前面那两个小子停下,你们的马匹被征用了!”原来这小子竟然没有注意自己的话,还想着找马,这不是找骂么!
那王黑头喊了这么一句,却又对着身边的同伴言道,“你们看那匹白马,是不是一匹好马?”众人依言所指,却是看到了一匹骏朗非凡的白马,正是的卢。
“战三炮,你看那匹马怎么样,快去给郎将弄过来吧,也好让我的救命恩‘人’歇会儿啊!”下马之人却是唤作战三炮。
闻得手下胡闹,曹纯却是开口,“别给我惹是非,你们将军我可是才让丞相解了禁啊!”
“没事儿的,朗将我们不过也就是想为您找匹马而已,这次绝对不会像上次闹得那么大了,我们一定注意分寸的!”却是战三炮说道,不过看他们的语气,这帮人的以往当是不怎么样。
“快去吧,战三炮,看样子,老子刚才的话,他们都没听见,你在马下还不麻利的去搞定了!”
“妈的,你还敢使唤老子了,”嘴里虽然在咧咧着,可是那战三炮,还是走上前去。
“喂,小子们,你的马,老子们看上了,这就给我吧!”几步上去,战三炮却是不含糊,劈手便去拿邓瀚手中的缰绳。
原本正和王基聊的高兴的邓瀚,自是没有将方才的喝声放在心上,却是没想到真是有人要来抢他的的卢。
听得手掌带动的风声随身而来,邓瀚却是脚下一错步,回手一拨,便将那想夺他手里缰绳的粗手打了回去。这时刻,他的身子却也顺势而为,面对着身后的那几骑人。
王基也是回身一看,却是知晓了这几个人的身份,连忙解说给邓瀚听。话说了很多,不过在邓瀚的理解中,却是这般人都是曹操虎豹骑中的人物,当头的还是他们的统领曹纯,记忆中的虎豹骑,每个人都是百人将的身份,却是个个彪悍骁勇,看着他们的样子,倒也长的都是人高马大的,除了曹纯面子上有些文气,却也被战阵之上的杀戮磨炼的变了颜色。
虽然在这许都城中,他们还没有做过什么致人伤命的恶事,可是仗着他们的赫赫武功和威名,却也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事情做得也不老少。
对于这一点,此时的邓瀚却是深刻体会到了,只见方才出手的那人,此时却是对着他放话道,“小子,我们的身份想来你身边的那小子已经告诉你了,今天爷们心情还可以,乖乖的把你的马让出来,我们也就不为己甚!”说道这里,这人却是变得很是高兴,“看,郎将,小的都说了一句文词,哈哈!”
“滚一边去,战三炮,得瑟个什么劲儿!”
“王黑头,你等着!”却是那战三炮狰狞道,“你们两个小子,听了老子的话,怎么还不放下马,走人?”
“几位,这位公子却也不是平常人,正是天子新近从荆州征辟的孝廉!”却是王基点名了邓瀚的身份。
“别拿那些话来吓唬人,孝廉,孝廉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管你是什么,反正爷们今天是看上你的马了!”却是那王黑头帮腔道,“还从荆州来,不知道我们统领正缺匹好马,有了它倒方便我们去荆州打那个刘大耳呢!您说是么,郎将!”
“呵呵,就你们这损样儿么?”邓瀚听到这儿,却是不由一晒。
见到眼前人怡然不惧他们的威名,还很是瞧不起他们,身为虎豹骑统领,一手将这些人练成的曹纯却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何等样貌,却不是你个毛头小子能够置评的,方才不过是见你是个读书人,这才客气几分,莫要别不识抬举!”
“小爷我今天,还就不识抬举了,我的马,凭什么让你们想要就夺走,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切,天子脚下又如何,这天子的天下可还是我们曹家给他打下的!抢一两匹马又算的了什么,三炮,动手,黑头清场,就说抓到了荆州的奸细,虎豹骑办案!”
一声虎豹骑办案便将方才还有心看热闹的路人吓得远走,看来他们的“名声”果然已经深入人心了!
“公子,他们是想死不认账了!”王基却是在一旁提醒道。邓瀚却也可以想到,安个奸细的名声自是要绝了后患。看了看王基,却是脸色平静,邓瀚却是心下叹道,不愧是未来之名将。
对方六人适才却是狩猎而归,马背上却都载着弓箭,而邓瀚这边王基身为护卫,倒也带着把长枪,邓瀚却是佩戴着那把青峰剑,倒不是手无寸铁。不过若是想凭借着的卢马的速度,跑逸,以这些人的弓马娴熟,想来只会让邓瀚和王基两个人的小命一箭了之。
或许是他们对邓瀚的士子身份不加提防,他们的眼光倒是多在王基的身上。那个战三炮倒是气定神闲,或许他以为以他的能力对邓瀚自是手到擒来。此时却是有三把弓都指着王基,王黑头却还在远处驱赶着路人,而曹纯这会儿却是在观察着的卢,眼中的神色却是已经认定了这匹马的归属,或许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将来骑乘着它纵横疆场杀敌的风姿了,却是不知道,这匹马唤作的卢,而且妨主,即便你只是意淫,却也一样有碍。
打人不过先下手,这时,邓瀚动了!
第四十六章 一剑横,十步杀,挥手拂衣去
看着眼前的局面,虽然没有经历过,也没有什么杀过人见过血,可是王基还是能够看出来,这跋扈的官军们却是不仅要抢马,还想夺命了。护卫的本能让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枪,原本在这个时代,能够拿着像枪,槊等这类长武器的肯定都不是普通人,起码都应该隶属于军人的范畴,可是对面的那几个人在许都见到了那长兵器的,不仅没有关心王基是不是自己人,却还以箭峰相对,自是表明了他们的本意。
王基不怕,只是有些可惜,还有些担心。说可惜自是可惜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可以推心置腹,引为知己的这么个虽年少但必成大器的天下奇才,原本方才还在和他讨论着今后前往荆州发展的蓝图,却是没成想这转眼间,便是命在须臾了。他所担心的自是邓瀚,平日里他自是没有见过邓瀚的出手,虽然时常见他佩剑在手,可是这个时代的士子们,对于君子六艺还都很是尊崇,至于他们能够认真秉持的却是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在王基看来,邓瀚这等天生的文人,或许他的那把青峰剑更多的只能是个装饰品吧。
“原想着,这下就可以出人头地吃大户,却没想到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啊!也罢,今天能和名扬天下的诗酒仙一同上路,却也是件幸事!”
对方六人,此时还有五人在眼前,一个自是站立在邓瀚的不远处,而其余的四个人却是形如半包围的面对着他们两个人。王基却是和邓瀚处于一线上,而他们两个人中间稍后的自是那事情的祸源—的卢,此时却也没有乱喷鼻翼,只是亲昵的低下头在邓瀚的身上蹭着,似乎是在向主人认错。
高踞马上的曹纯有些奇怪,依他看来,这两人见到这种场面,早就应该吓得面无人色,大呼小叫了,尤其是看上去更加弱弱的邓瀚,更是该痛哭流涕喊救命饿,然而他却不知道,邓瀚虽然惜命,却也已经见识过多少的场面了。
两人为友,五人当敌,一步行于面前,余四人骑乘,三张弓待发。
“虽然今日没有猎到野物,可是得了一匹好马,还能抓到两名奸细,却也算是不错!哈哈……”
大笑中却是突然惊闻一声“呛啷”,然后王基便发现方才邓瀚所在的位置已经空了,但是一道人影却是动如脱兔般,越过了那战三炮,迅捷无比的扑向了邓瀚右前方那名骑士,剑光一闪,那骑士手中的猎弓便一削两段,突袭得手,邓瀚自是没有停下脚步,闪转腾挪间,却见他横里一窜,躲过了最左侧那人射出来的箭,于这间不容发之时,邓瀚却是还没有忘记伸剑在那箭尾上一带,让那箭转向战三炮。接着顺着窜出的方向,邓瀚却是收剑,拧身,转臂,剁了中间那名骑士的弓。在邓瀚动手的这一瞬间,王基虽然惊讶于邓瀚的身手,不过他也揉身而上,趁着最左边那人把箭射向邓瀚的功夫,王基手上的长枪却是一刺一挑间,夺了那人的弓。
解决了对他们危险最大的弓箭,邓瀚却是闪身向侧后退了两步,躲过了被坏了手中弓,便催马向他冲撞的两个人,还有摆脱了乱箭干扰后便在邓瀚侧边出手的战三炮。
不愧是虎豹骑,应变虽然不及邓瀚骤然发难的迅雷之势,却是懂得迅速的调整,没了弓箭,便以马冲撞两相配合,居高临下却又分头并进。
王基自是缠住了那最后一名骑士,虽然此时王基长枪在手,而那人失了弓却还骑着马,对着握有兵器的王基,却也是怡然不惧,毕竟两人一个乃是初次上阵,一个却是久经沙场,两个人倒也旗鼓相当。
从方才的交手中,曹纯几个人自是知道了眼前两人中自是以邓瀚最为棘手,故而余下以曹纯为首的四个人却是都围向了他。而远处驱赶路人的那个王黑头自是相信他的这些同僚们能够收拾得了邓瀚他们两个,故而却还是在远处巡弋。
虽说擒贼先擒王,不过方才邓瀚所做出的动作,却也是先将对他们两个威胁最大的弓箭给坏掉了,这样即使一旦事有不谐,凭着的卢的神骏,跑赢几个杂毛还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是载着他们两个。
身处许都,邓瀚自是代表着荆州的形象,既然对方想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收拾了他,却也是随了他的心愿,这却也是他想要的,毕竟来许都,邓瀚也不是想惹事的,不过既然事情已然临头,那就不能怕事。
邓瀚稍微看了一下身旁的正在争斗着的王基,两人虽然还是相持不下,不过毕竟王基却也是日后鼎鼎大名的人物,自不是眼前这些个无名之辈可以比拟的,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稳住了阵脚,王基已经隐占上风。
只要邓瀚搞定了眼前的这剩下的四个烂菜叶子臭鸟蛋,他们便可以安然离去了。说道曹纯其人,他自然在练兵上有一手,有虎豹骑为证,可是要说到个人的武勇上,却是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
邓瀚的剑法可是连赵云都称赞的,单论使剑的功夫,赵云更是敢和他用枪的武艺比在一起的,由此可知,尽管以一敌四,邓瀚却是不慌不忙,心下也是无喜无忧。
曹纯等人都是虎豹骑中的百人将,可是他们都是骑将,虽然他们此时也有马,可是邓瀚的步法,却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如同花间的蝴蝶,疏而在前,却又忽而翩翩越到了另一边,尽管有战三炮也在与邓瀚步战,却是根本就沾不到邓瀚的一片衣角。
恼羞成怒,几个人便都提刀下马步战。四个人围杀邓瀚,却没成想他们每次砍向邓瀚的刀势,却是出招之后便会转换了方位,不仅砍不着邓瀚,有时候他们自己还会被刀势所带动站不住脚。
邓瀚在这边戏耍着曹纯等人,那边王基见到这般状况,却也瞅准机会,也抢上了一匹马,却是和那人对战,这一来,王基却是优势更加明显,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凭着他渐渐娴熟的枪法,邓瀚相信王基不数合当可战而胜之。
这边邓瀚自然也已经早就底定了大局,不过此时的心里正犹豫着到底该怎么结局,是杀了他们,还是教训一顿了账,杀了他们自是一了百了,而且也算是为许都中的百姓先除了一小部分害,可是却会给自己带来些不变。邓瀚虽然心中绸缪,手上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这会儿他却是不停的将三个人的刀势引向曹纯,却是让本来就很难应付邓瀚剑招的曹纯越发的手忙脚乱。
其实四个人见久久未能拿下邓瀚已经心生退意,而且像邓瀚这样将敌人的招数引来引去,让其自相残杀的剑法,在曹纯等人看来,却是犹如妖法一般,毕竟他们却是从没有见过这样和他人对敌的场面,加之黄巾起义虽然已经是昨日黄花,可是在市井传言间,对于妖术道法的传闻,却是还大有市场,故而这几个人越大却越是胆怯。打又打不过,退还退不走,招数一出手,便不知道会打到谁的身上,反正是打不着邓瀚,此时几个人的心里很是悔恨,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正惶惶无助之间,一声惨叫响起,原来王基杀得兴起,却是于他对手两马相错时,趁其不备,一个肋下突刺,却是将那人一击了账。王基虽然是第一次杀人,却没有什么惶恐,只是抖动的长枪,显示着他此时内心的激动。那边厢对战的结果倒是帮邓瀚做了决定,杀一人也是杀,杀了这几人也是杀,附近的人都已经被赶跑了,将他们全部在此了账之后,再离了这许都就是了,反正大家又没有见过邓瀚出手,以邓瀚这么天下闻名的诗酒仙又怎么会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狂徒那?
有所决断的邓瀚,却是一改先前的嬉闹,手上一紧,曹纯等四人却是顿觉的压力大增,加上先前的惊惧,四个人的手下却是浑然不知道在干吗!如此情境下,邓瀚自是轻松的解决了包括那个战三炮在内的三个百人将。或许知道大限将至,原本就比其他人功夫高上一筹的曹纯却是正经的拼起命来。方才那人的一声惨叫,却是已经引起了远去的那个王黑头的注意,倏然回头看时,发现这边竟是变成这般局面的他,自是要先以保证曹纯的性命要紧,不过他却是一边骑马向着这边奔来,一边大声呼喊着,以期引来城中巡逻差役的注意。
“公子,你看,来人了!”王基说道。
即使没有王基的提醒,邓瀚自也能想到这场面,不过此时的曹纯正处于发狂的状况之下,却让邓瀚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也有些难缠,王基却是随即下马提枪便向曹纯刺到,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又加上方才的奋力挣命的曹纯,却是被王基的这一枪刺了个正着,不过王基没想到这么顺利,却也没有加上多大的力气。
邓瀚见曹纯已倒,腰腹间已经鲜血涌出,这便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把朴刀,挥手发力,一一的掷向了眼见曹纯倒地却是不知进退的王黑头,紧跟着却又脚下发力,顺着朴刀便窜向了那王黑头,却是不待他反应过来,青峰一过,人头落地,这数步距离之间,邓瀚的步法却是要比骑马快过不少。
想着马上就可能有人来,邓瀚却是骑上的卢,让王基也从那几匹马中挑选了两匹健壮有力的一并骑了,随手用剑在剩下的三匹马上各刺了一下,吃痛的马屁便发狂般离开了现场,徒留了一路的血迹,原来的地上自是躺着五个没了气息的百人将,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曹纯。
“伯舆,事到如今,我却是要离开许都了,不知你可愿一同离开?”邓瀚于马上问道。
“在下原本就有心跟随公子,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今后基愿为公子马首是瞻!”
听到王基的答话,邓瀚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在驿馆中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唯一让他有些着紧的就是那本孟德新书,却也让他看完了,心下了无牵挂,却是对着王基道,“那好,伯舆我们这便走吧!”
两人三骑却是一路轻快的奔向了许都的北大门。在他们的身后,却有一道神秘的目光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并且跟着两人也出了许都的北城门。
第四十七章 风清月明,山中出剑
遁出许都,邓瀚和王基虽然没有风声鹤唳的感受,不过既然他们杀了几个虎豹骑的百人将,却也都觉得自己应该偃旗息鼓,小心做人低调而行。
不走西门和南门,从北门出却也是为了躲避曹军的报复,不过一路行来,他们却是始终没有感受到行径过处有什么紧张的气氛,也难怪,邓瀚于世上毕竟少露身手,又成了新出炉的诗酒仙,虽然他们还能查探到引起几人毙命的根源是以一匹白色的骏马,可是谁让驱散了众路人的王黑头却是不仅方便了邓瀚他们的暴起发难,还少了路人对邓瀚和王基两个人形成的印象,加上大雪普降却也降低了官府的效率。
邓瀚他们的目的自然是要回归荆州,原本他还担心事情闹大了,他就还得在辗转于这中原之地良久,才能南下,现在一看原来情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故而他和王基两个人虽然仍旧小心翼翼,却不再缩头缩脑的了。
于路上,邓瀚他们倒也没有为吃喝发愁,离开时多拉的一匹马恰好可以作为他们的盘缠,毕竟此时的马匹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匹马换得了紧缺的钱财,自是让他们腰间挺了不少,邓瀚终归是首次这么漂泊在外,这种略显平淡的逃亡,似乎又可以算作是他一次惬意的北国之旅,若是没有他潜意识中的危机感,这一切却是完美之极。
练过了这么久的功夫,邓瀚虽然还没有发现将来是否能够达到飞檐走壁,一萍渡江那样的境界,却也自是觉得他对周边环境的警觉却是提高了不少。自从离了许都,他就隐隐觉得有人吊在他们的身后,如阴魂般不散,尽管邓瀚却也想了些办法,在一定时间内,摆脱了那种感觉,可是不久之后,他又会感受到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却是个高手,不知你所为何来?”邓瀚并没有将这情形告诉王基,不过每次看到王基望着他时隐带的忧色,他却是知道,王基也是有所觉察的。
行非一日,距离许都已是渐行渐远,而身后的那人仍未有行动,周边的官府依然不见有何异常的举动,邓瀚却是心下猜忖,“来人或许不是曹操派来的人!”
北出许都而后西略,而辗转过了长社,此时邓瀚和王基已经看到了远处巍巍耸立,绵延不绝的伏牛山。两汉之时,伏牛山出名不过是因为这里曾经爆发过引起反抗王莽篡政的农民大起义,却还没有后来闻名天下的嵩山以及少室山上的少林寺,不过据传闻,自佛教传入中土,已有一些苦行僧人,访名山,拜大川化缘修寺以自持,另有董卓洛阳大火时,还有不少的白马寺的僧人携了寺内经卷,就近躲进了这里以避天下战乱。
邓瀚和王基两个人却是径直登山,当此际,即便是山中有贼人却也不会轻易出手,一者天寒地冻,路人少行,他们没有什么油水,还不如躲在寨中纳福,二者这里毕竟离许都不远,多次的剿抚并用,恩威相济,这里却也没有什么大贼出没了。
两个人这便在山中找了个背风安稳的地方立马安歇。虽是冬日,却也有些鸟雀小兽出来觅食,不过今日它们却是命犯太岁,未曾裹得自家腹,倒祭了邓瀚和王基两个人的五脏庙。
捡来林间枯枝,搭起支架,升起篝火,将猎来的猎物开膛破肚之后便放在火上烤着。邓瀚却见还有两只野鸡便想起了叫花鸡的做法,便依法而行,将那两只野鸡收拾了一番,王基却是没有见过这般作为,倒是有些好奇,不过邓瀚只是让他等着,一脸的得意,让王基很是期待。
吃着先烤好的肉炙,虽然入口略淡,不过在这月朗风清的夜晚,如此这般幕天席地,有一二知己为伴,却也快哉!
“晨登歇马岭,遥望伏牛山。孤出群峰首,熊熊元气间。太和亦崔嵬,石扇横闪倏。细岑互攒倚,浮巘竞奔蹙。白云遥入怀,青霭近可掬。徒寻灵异迹,周顾惬心目。晨拂鸟路行,暮投人烟宿。粳稻远弥秀,栗芋秋新熟。石髓非一岩,药苗乃万族。间关踏**,缭绕缘水木。西见商山芝,南到楚乡竹。楚竹幽且深,半杂枫香林。浩歌清潭曲,寄尔桃源心。”
“听着刚才公子吟诵的诗句,莫非公子这般年纪便有了避世隐居的心思?”王基却是开口问道。
“那里,不过是看着此时情景,偶有所感罢了!想我等大丈夫,都该提七尺剑,立不世之功,以升天子之阶,如今公子我还是这般年纪,怎么会那么想!”
“嘿嘿,”猛然间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若是真想提七尺剑,为天子效力,为何又从许都潜逃至此啊,真是文人无行,都只是嘴皮子功夫,欺世盗名之辈,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邓瀚却是顺手拿过身边青峰剑,起身戒备,另一边的王基也是提枪望着话语传来的方向。在火光的照耀下,黑暗中却是显出一个昂藏的身影。邓瀚细眼观瞧,却是看出来人已经年纪不小,满头的银丝却是如同蒿草般扎在头上,脸上的皱纹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风霜,一对浓眉下睁着一双嫉恶如仇的眼睛。除了这些之外,最令邓瀚觉得差异的便是来人那腰间却是插着好几把剑,很想日本漫画中腰间别着几把肋差的武士。
尽管这样的装扮很是古怪,不过邓瀚却是不敢怠慢,只因为来人给他的感觉正和他一路上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又是为何到此,似乎在下与人无尤,当不是阁下要找的人吧!”邓瀚开口道。
“哈哈,与人无尤便敢当街杀人,看来你不仅欺世盗名,还巧言令色,却是该杀,嘿嘿,受死吧!”
来人倒也直接,根本不再给邓瀚两人说话的功夫,话音方落,不见来人作势便举步,拔剑,原本他和邓瀚两人间尚有十几步的距离,却被他一步跨过,挥剑一砍,便先将王基的长枪击的撒手而飞,不知去向,人也被这一击之威轰倒在地,全身震颤,起不了身。
邓瀚见状,自是知道来人力大无敌,却又步伐奇快,纵使他拼尽全力也非来人之敌,那边厢倒在地上的王基,此时却是一边奋力欲起,一边又对着邓瀚喊道,“公子,快走!”
那人却只是嘿嘿一笑,便转向邓瀚。邓瀚却是没有退后,反倒向前走了几步,迎上那人挥来的剑锋,那人却是眼中一亮,手下却是不虚,径直攻上。
邓瀚自知力气赶不上来人,虽然他自视武功要高过王基,却也没想着能够抵挡得了来人,可是任人宰杀毕竟不是他的性格。紧握青峰剑,却也只能竭尽全力,施展太极剑法,奋力的低档着对方犹如**般的进手。
来人的剑法却是简单,只是一个快,不仅他出招快,他脚下的步伐也快,可是凭着他那似乎天生的神力,这般的打法却是让邓瀚只能稳守自己的阵脚,也幸亏是太极这般以柔克刚的剑法,让邓瀚才能支持的住。只见那人一剑劈来,邓瀚顺势而动,那人一剑刺来,邓瀚却只能躲开,那人斜刺里一剑挑来,邓瀚却得尽全力化解剑势。
来人是劈、刺、点,撩、崩、扫,招招夺命,气势十足,邓瀚却只得,截、抹、穿、挑、提、绞,狼狈萎缩,奋力挣命。太极剑自是擅长以柔克刚,泄力借力,可是这般以柔克刚,也并非是一定之规,而这泄力借力,却也不是什么力都能泄的。邓瀚与来人两个人各自本身的力气就有差距,故而两人交手,邓瀚自然要受力很多,故而开打伊始还能借着太极剑法独特的剑意招数,与来人相抗,可是渐渐的来人招数越来越快,而他使出的力气已经超出了邓瀚可以承受的范围,邓瀚的剑势却是越来越弱,而青峰剑挥出的光圈却也越来越小,但是依然在散发着自己的光辉。
猛然间“叮”的一声轻响,邓瀚却是下意识的摆头一闪,便觉得脸上一痛,再看面前,原来来人的长剑却是和青峰剑磕碰过多,被青峰斩去了剑尖。剑尖虽去,但来人却于此时大喝一声,“呔!”邓瀚便感到原本就很是沉重的青峰剑上更是传过来一股莫以御之的力量,一瞬间邓瀚似乎觉得运剑的整个胳膊都已经不在了。
“还不撒手!”邓瀚手上的青峰剑,此时却也是依言而落,剑势而下,却是锋锐难当径直**了地面上,剑穗随风而动,邓瀚却是颓然脱力,膝头一软,却是倒坐在地上。
“哈哈,真是痛快啊!”那人此时却是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邓瀚,随手将手上的断剑向身后一掷,却是正好插在王基正待起身的脚下,“你也先别动啊,小子!”
“哼!”王基好不容易挣扎着起了身,却是无所作为。
此时缓过了一口气的邓瀚却是道,“前辈,何必这般戏耍我俩,究竟意欲何为,还望告之!”
“嗯,老夫不是说了,这便要杀你等,你小子还问我意欲何为,不是吃了一顿打,变傻了不成?”
第四十八章 人不疯魔不成器,疯的文武双全
那人一阵畅怀的大笑,听在邓瀚和王基的耳朵里,却是有些刺耳,不过此时的他们却是浑身乏力,却也没有阻止那人笑的能力。
似乎笑够了,那人便转过头来看着邓瀚,“为何说老夫是戏耍尔等?”
“虽然在下不知道前辈所为何来,不过从方才前辈的剑中,我却是只能感觉到前辈的剑只有杀气,却无杀意,故而才敢妄言,前辈乃是戏耍我等。且适才小子与前辈过招时,屡有败亡之时,前辈却都视而不见,以前辈的身手,自不会如此,想来前辈并不想让小子死,还有就是前辈的那柄短剑不过是阻止了王基,并没有让他流血,我也是一样!”
“呵呵,不错,不错,看你小子却是没有丢你师傅的脸,还算有胆有识,这份儿眼力倒是和史阿可以一比了!”那老人却是笑着点头,却是径直走到了那堆篝火旁,却对邓瀚和王基两个人不管不问。
邓瀚见此,虽然一时间没能弄懂老人所说的那些,可是依他看,起码他们的性命却是该无碍了。
“前辈说什么师傅,难道前辈认识在下的师傅,还有前辈口中史阿,难道他是前辈您的徒弟,那您该是剑仙王越前辈,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对于邓瀚的问话,那老头却是点了点头,“老夫就是王越,哎,看着你这般样子,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老牛鼻子好啰嗦,你这个小子虽然没有跟着学道,可是这嘴皮子还是跟着学得很溜啊!”一边指点着邓瀚,一边还摇头叹息着,“不过,好像也从来没见过那家伙也会剑啊,这倒是有些蹊跷!”
听闻来人果然是王越,那边原本连伤带吓无力起身的王基却是‘噌’地一下便站了起来,满脸透着一股震惊的身躯,哆嗦的嘴唇间却是吐出了几个不成话的字眼,“原来却是王老神仙,今日能够见到活着的您,让小子该如何是好,这却是小子几时修的的福报,纵使让小子现下立马死去,能够在这个时候见到您老的真人,却是不枉了!”
身为武人的王基,自是佩服那些个武艺高强的名将,可是对于这位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已成了天下武人心中神仙般人物的王越,自是初见之下怎么能够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毕竟这孩子见过的世面终究有限。
相比于王基,邓瀚却是要平静的很多,不过见惯了英雄,何况如今的他在许多人眼中都有被看成是天上星宿下凡的征兆了,想让他和王基那般激动,在今后不敢说绝无仅有,也当是少之又少了。
“前辈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在下自然也有师傅,可是却是师从于荆州水镜先生,家师却不是什么牛鼻子老道啊!”此时的邓瀚倒是很关心自己被人认错了的身份,他对于水镜先生这个师门却是很看重,并以之为荣的。
听了王越的话,邓瀚却是奇怪不知自己身上的那样特点能让王越认为自己是牛鼻子老道的徒弟,或许是剑法么?
看着王基那般兴奋的神情,王越这位剑仙似地人物,自是见多了,他却是不顾王基的那些赞誉之词,却是对邓瀚道,“怎么可能,老夫这纵横天下数十年,还没有错看过什么东西,在许都看你出剑,便从你的剑法中看到了你的,心肝脾肺肾,骨子里满是阴阴阳阳,那些玄妙的圈圈之类的东西,若说你不是学剑于道,老夫实在是不能相信!”
自己的剑法何来,却是不好解释,毕竟司马徽以文士闻名天下,却是从来没有人见过水镜先生有做过道士的时候。不过盛名之下,却是无虚,王越说邓瀚学剑于道,自然太极剑,却是由道家而出,邓瀚自是需要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前辈法眼如炬,小子的剑法却也不是学师于水镜先生,倒是小子无意中在遍览道家典藏时,从中而悟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邓瀚自是在心里对着太极宗师张老先生说着抱歉,“我这也算是先将你的成果据为己有了,真是不好意思,不仅偷了诗仙的名头,现在又要将你也得罪了,我这也算是文武双全了,哈,两位后辈高人啊!”对于如今的邓瀚来说,两位的存在或许会被变化的乱七八糟了。
“你说这是你自己看书后悟出来的,”王越的表情却是一刹间变得端庄凝重了许多,“我知道你叫邓瀚,你小子今年几岁?”旁边一直沉浸于见到王越后的兴奋感中的王基,此时却也听清楚了的王越和邓瀚之间的对答,原本还想打问一下邓瀚的他,此时却是体验到了另外的一种震撼。
“不敢欺瞒您,这剑法却是小子自己所创,说到年岁,哦,小子这已经过了年,算作十七岁了吧!”邓瀚自是直言应承道。
“不是吧,公子,如此年纪,于文一派,已成一代宗师辈,还被天子称为诗酒仙,于武一道,却竟然还有这般高深的悟性,竟能独创了一门如此高强的剑法!”
“人能生而知之者,所谓天赋人生,老夫今日却是得见了!老夫先前还以为你这般剑法定是我其中一位道友传授与你的,如今看来却是老夫错了,仔细想来我那些个牛鼻子的朋友却都是嗜好符法道术之人,于这类似赳赳武夫的行径却也多有疲懒,以他们的性情,却是不会将道之意味运用于剑的!”王越却是真心的感叹着。
若是邓瀚是他徒弟辈,王越自是用不着对他客气,不过如今见邓瀚竟然有这等剑法修养,王越却是在言谈间将他看作了一个近乎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物。
“老夫适才却是有些莽撞了,原本也只是想试试老友这剑法的深浅,不想却是无心插柳,探得了阁下这般人物!”王越自是将方才一见面便向邓瀚和王基两个人动手的缘故解释给他们,两个人自是连道不敢,“若无这一场,我等岂不是没有机缘和您老相识了,却是不打不相识!”邓瀚自是说道。
“却是不打不相识,哈哈,果然天下英雄出少年啊,”邓瀚的识趣也让王越感到很舒服,“嗨,邓小子,今天老夫很是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一位文武双全的天下奇才,却也有心想和你好好的见识一下你的那个,什么剑法!”
“别了,老前辈,小子到现在这手上还麻痹不已呢,可是再经不起您的一招半式,您的气力可不是我这样的小胳膊嫩腿儿受得了得!”
“呵呵,老夫适才不是想尽量的逼你使出全力,看你那剑法的威力吗?”
“那您刚才都有过体会了,现在就用不着再见识了吧!”
“不是,和你说实话吧,我老人家就是见猎心喜,这天下间的剑法原本我以为到我这般已经是技止于此了,而你这却是让我见识到了另一个境界,若是你不嫌弃,老夫还想厚着脸皮向你拜师,学习一番!”
“这却是使不得,想小子何德何能敢为师,这岂不是折杀小子了么?”这却不是邓瀚矫情。
“老夫也知道这般相求,实在冒昧,若不然老夫愿与你结个忘年交,老夫就占你个便宜,称你一声贤弟,你教我些你的剑法,我将我的剑法也愿倾囊相授,如何啊,邓小子?”王越实在是有些心急,处于天下唯我独尊的他,自是希望自己的剑术能够有更进一步渴望,对于这种进步的渴求,已经是无敌如他现下唯一的追求。
王越自也是出身平民,虽然年轻时候的他,功名之心也很是强烈,于洛阳城中开馆授徒扩大名声,也曾为天子指点过剑术,可是时刻不能在官场之上出人头地的他,却也只能将满腔的志趣投托在自己的剑法上,熄了当年那份功利之心的他,这些年游戏人间,只是为了体验更多的感悟,好让自己的剑法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是那一步却不是那么好迈出的,不想今日却是遇到了邓瀚,从他施展的剑法中,王越却是感到他看到了突破的那一份希望所在,故而却是不顾两人年纪和身份,说出了那番话。
对于王越说出的话,王基自是感到不可思议,现下的他却是感受不到那种对突破的渴望,不过邓瀚却是能够感觉得到,王越所说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都是真心。
“前辈之意,邓瀚自是了然于心,前辈但有所问,小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王越的身份地位,既然他都说出了想拜邓瀚为师的词语,即便是邓瀚不受,王越得了邓瀚的恩惠,岂不会投桃报李,更何况,相较而言,王越已是天下第一,学了邓瀚的太极,依然是第一,而邓瀚收到了好处却是要远远多于他的付出。
“既然如此,今后老夫和你之间,便以兄弟相称,免了师徒之尴尬,也免了前辈和后辈之间的烦琐,别推辞,别啰嗦,就这么定了!”王越却是止了邓瀚正欲说出的话语。
邓瀚却是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其实心内的高兴不知如何以言表。
王基看着眼前的事情却是如此的变幻莫测,原本他只以为跟了个前程不错的天下奇才,这才多久,籍籍无名的他已近能够和享誉天下数十年的王越挂上了关系,尽管也只能说是一代剑仙王越的忘年交身旁的小厮,可终究也算能够小小的满足一下王基少年的慕美名而少艾的心理不是。
第四十九章 月夜谈,即是南华,也食烟火
清明的月光下,已经是一头银发的王越却是更显精神,适才从邓瀚那里已经得到了承诺的他自是已经放下了已经游历多年却依然突破无望的心,收拾了有些激动的心情,却是转头一看,原来那一场争斗已经是打的四下里雪花纷纷,而此时他们所处之地的积雪竟然让他和邓瀚两个人发招时四散的气劲扫出了一个丈余方圆的坐落处,原本的篝火却也被划开的雪水给湮灭了。www.uu234.net
重搭架子另起火,忙碌了一番的几人却是感到腹内的饥饿,此时邓瀚却是一拍脑袋,伸手从先前被湮灭火堆的灰烬之下,刨出了之前他们埋下的那几个泥球,一人分的一个。
王越摸着手中还很是温热的干巴巴的泥球对着邓瀚道,“邓小子,这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可是饿了,这泥球可是充不得饥,压不住饿的!”最终没有王越称他为贤弟的邓瀚,却是变成了王越嘴中的邓小子。
邓瀚只是笑笑,然后指点着王基,让他轻轻的磕破泥球的表层,褪去了那一层有些丑陋的外皮,随着泥层退去的还有先前那野鸡的皮毛,露出来的自是香气四溢的叫花野鸡。
看着邓瀚先前的那一番似是胡闹的结果变成了手中香喷喷的烧鸡,王基却是都有些口水流出来了。王越自是忍不住已然开吃,边吃还边砸吧着嘴,唇角的油腻还泛着清冷的月光熠熠生辉。
将叫花鸡的冠名权和创作权再一次的据为己有的邓瀚,自然是又得到了王越和王基两个人一致的感佩。“邓小子,你说你那脑子是怎么长的呢,还真是什么你都会,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不会的东西么?”这话说得一旁的王基自是深以为然。
却见邓瀚变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严肃的答道,“恩,经过在下仔细的分析,生孩子这种事情,在下却是不会的!”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大事的王越和王基,此时自是捧腹大笑,王越甚至将刚入口的一只鸡腿都给吐出了半丈余,让邓瀚大叹,“哎,浪费可耻啊!”却又是一番笑声。
以几个人的饭量,尤其是王越这个昂藏的又老又大的汉子,这几个原本只是邓瀚和王基两个人的食物的叫花鸡,自是不能满足,可是已经是夜半时分的冬夜,再去寻觅些可以充饥的物事实在是难。可是什么叫做想瞌睡就遇上枕头,三个人的笑声,加上那四散的鸡肉香味,却是引来了不少同样深夜饥饿的觊觎者。
走过了野狼,豺狈之后,最后竟然是钓来了一只大虫,一声虎啸,自是吓的狼狈仓皇而逃。而那只大虫许是饿昏了头,见邓瀚他们三人围在篝火旁,也不惧燃着的火焰,伴着一阵腥风,便向他们而来,吹皱了一地积雪,却是雪花纷纷迷了老虎眼。王越起身,正面向着老虎而去,双眼自是像看着一堆美味似的看着处在他身影中的老虎。待那老虎向王越一扑,却见王越迎着那大虫的来势却是轻轻一避,突显的火光让虎头一闪,此时就见王越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另一把剑,轻轻一挥间,便见顺着虎头的前方喷出一阵热浪,虎头落地,虎体却是顺着惯性又向前滚动了几步,停下时,却是恰好就在篝火旁。
只见王越轻轻的将剑在虎皮身上蹭去了上面的血迹,却又爱惜的收剑回鞘。邓瀚却待开口时,就听见一句很飘渺的声音,“哎,可惜啊,可惜!嗯,有福了!”
“死牛鼻子,还不快滚过来,每次你出现都是这个样子,罗里吧嗦,话还不说透,可惜什么,有福,你倒下辈子吧!”王越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道,震落了树上积雪,纷纷中却是见一个麻衣葛袍,头梳皂角髻的老道踏雪无痕而来。
见又有人到此,邓瀚自是起身,“见过道长!深山偶遇也算有缘,且一起安坐吧!”不等那道士开口,王越便开口道,“牛鼻子,今年好像你比往常来的晚了些吧?”
不过那道士对于王越的话,却是不理不睬,盯着起身的邓瀚一个劲儿的端详着,看了好久却是才道,“可惜了,天意弄人,可叹了,天命有定!可惜可叹者,天道无情,可惜可叹者,这天道有意啊!”语气间似是有无限伤怀和敬畏,让对他很是不满的王越却也住了口。
又见他独自叹息了半天,像是从适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转过头对着王越却是道,“大雪封山,老道却又不像你这般耐得住风寒,自然来的稍晚了一些!”
邓瀚却是明白了,原来来人和王越是有约于此相聚。
“你来便来吧,说什么,又可惜,有可叹的,让我们方才的好心情,全被你给搅合了,真是牛鼻子秉性啊,处处和人顶着干!”王越埋怨道,那道士却是没有理会,只是摇了摇头,又看了邓瀚一眼,让像是一旁看客的邓瀚和王基很是不解。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刚结识的小兄弟,你可别看他小,却是个奇人啊,却是自创……”王越正要给来人介绍邓瀚,那道士却插口道,“他是个奇人,或许该是从建安四年开始的吧!”
道士的话平淡无奇,让王越和王基两个人还有些莫名其妙,听在邓瀚的耳内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上天又有好生之德,既然天降奇人,却是任其行走,是故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屈,非人力可取巧而成事!”
王越似乎已经见惯了来人的这种状况,却是直接对着邓瀚和王基介绍说,“这个神神叨叨的道士就是南华真人,原本我和他还有江东的于吉真人,以及枪神散人童渊四人为友,每年都到这里一聚,这些年来,却是于吉先被孙策斩了,前些年童老头也不在了,就剩了我们两个了!”
“呵呵,却是日渐凋零了,老疯子,估计明年老道也来不了了啊!”却见那南华真人此时插话道。
“怎么?”王越问道。
南华真人却是没有直接答话,倒是对着邓瀚和王基道,“给你们说,老道就是当年那张角三兄弟的师傅,”听到这句话王基却是惊得张大了嘴,邓瀚自从得知了他的道号,便心下有了计较。
南华对两个人的神情看了一眼,续道,“这么些年来,老道一直在纳闷,当时黄巾未发时,我可是遍观天下,只觉天下已是纷纷,大汉糜烂久矣,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便是又一个秦末,待得分久必合之后,我道家又可以想先汉时居庙堂之高,教化天下,可是黄巾只是昙花一现,变作了笑柄。老道一直纳闷于胸,久久不能释怀,然今日得见这位小哥,却是机缘牵引之下,算得了一些根由。”
“道家无为,虽合天道,却是少了人伦,先汉时寡民贫国,却是与民无争,自然而然便可有文景之治,而今却已是人心纷纷,无为却是变作了不作为,使黔首黎民者少了教化,导致了如今的人心丧乱,我道家却是不合于王道者多也,自是为王者弃,为霸者恶!故而黄巾者,以教而行天下自然败落,却是可惜了我那三个徒儿,可叹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道无情,任是我中土百姓丧乱流离!”
“可是大乱之后该有大治,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天下的一统之由,终于在今天让老道见到了。昔年老道自以为得天心,可以替天行道,却是天意岂可为人知,自作聪明,让中原百姓受苦多矣,而老道也是多年来心内常怀内疚,如今却有天降斯人,虽天意不明,可是老道却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能够让老道疏解羁绊的机缘,天道如此安排,老道岂敢不敬!”
邓瀚听得老道的一番叙谈,自是知道这人和水镜先生一般都是知天文晓地理,凭得周易可算得四方的高人,当年水镜先生说是夜观天象后,方才有缘和他结识于荒野间,而今又见到这位为自己的忧怀愧疚至今的南华真人,邓瀚也只能感叹他的悲天悯人,而他能为之效劳的只有好好的活着,尽力的辅助邓瀚认为的明主刘备早日一统天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真人如此高看与我,小子虽不敢,也不能应承什么,不过是尽心竭力,秉持良心而行,上天既然给了我这么个机会,我自不能辜负,也不能让我再活的了无生趣的!”
邓瀚这番话自是让南华真人听得点头不已,“人生在世,自当秉持良心而行事,且不可自恃聪明肆意妄为,也不可妄自菲薄怯怯懦懦!”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再罗里吧嗦的,老子我可就该饿死在这伏牛山上了!”王越却是知道两个人南华和邓瀚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自是要做个恶人,谁让他肚子还不饱呢。
“王小子,去再找些柴火回来,你们不饿,我可是受不了了,刚才吃了邓小子的叫花鸡,这下子让你们看看老子给你们烤虎肉吃!”
被王越将适才有些沉重的气氛给打散,南华却也伸出了他的毒舌,“老疯子,你可别吹大话,以前每次你都说给大家露一手,那次能弄好,总是让我们几个给你擦**,我看今天要还是你烤肉啊,到时候,老道我可是不吃的!”
当此时却是一阵肚子‘咕咕’的叫声,从南华真人那里响起,却是惹得王越很是狂放的笑声。
“道士也吃肉么?”邓瀚问道。
“有的吃,为什么不吃,现在这个时候,有的吃还管他是什么肉,还是素,都快饿死的时候,自是生冷不忌了!不过之前却是,可惜了!”
“你个牛鼻子,能不能少说点可惜,老子都听得烦了,你这次又是可惜什么啊?”
“可惜了那老虎一腔子热血了啊,要不然恰好给老道暖暖身子啊!”南华很是可惜的摇了摇头。
第五十章 神仙自去逍遥,凡人且碌碌
对于老虎,前一世的邓瀚所有的记忆大概都来自于传媒,当然虎骨膏药好使,虎鞭、虎血这类东西的好处却也大概知道,尽管他的身体不错,可是能饱了这前世未能享受的美食的同时,也大补一番却也不错。当然肉吃了,虎骨,虎皮自然是留了下来。
饱暖思**,更何况是吃了这等大补之物,两个老家伙虽然身体不错,可是那一种情味更多的只能存在于他们的怀念里,当然南华老道就不必了。相较于两个老人,邓瀚和王基自是浑身暖洋洋,幸好他们身处深冬且有积雪的大山之上,那份体内的冲动却也转化成了对抗夜晚寒风的热量。
不管是两个老人,还是邓瀚这样的年轻人,反正都被这浑身的热意激荡的睡不着,老人觉少,邓瀚和王基两个人见到了两位诶传说中的人物,自然也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凌人,此时的表现恰好就是一位历经风霜的老人的王越对着南华道,“牛鼻子,想我们当年四人有约相聚,如今四人残破,孤人的留我两个了,不过看来你也是快要羽化飞仙了!”南华真人能够知天文,晓地理,可是武功修为高绝如王越却也可以从人的外表体征等方面看出一个人是否大限将至。
“天下尚且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况你我,”活到这步田地的南华真人自是通晓生死,无悲无喜,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既像是对生的无限敬畏,又像是对死的无限淡然,“临来的路上,倒是听到了一句诗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却是好句,不过言辞间却是太多情了,要知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曾经沧海难为水’!”
“你是解脱了,才说的这么轻巧,往日哪次见你,不是愁得跟个什么似的,这次倒也让老夫我感到你还有点意思,可是却是最后一次了!”
王越的话只是让南华觉得开心,人生在世,屈指一算,不过百年,且人生七十便是古稀,这过去的几十年,他却是自己将自己给困囿在一个藩篱中,却是自恃太高了,却是可惜了这几十年的时光,不过却也交到了这般隔千里兮而能共明月几个知己。
南华真人笑着看了看王越,又转过头看了看象听故事般看着他们的邓瀚和王基,又对着王越开口道,“人生自是该畅怀而活着,老疯子你要时来运转了!”
“切,如今老夫可是天下间尽可去的,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这般纵横四方,游戏人间已经快活之极,还时来运转什么呢,都这般年纪了,别以为你要死了,老夫就可以任你调侃了!”
南华却是没有对王越更多的说什么,看着邓瀚却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对着王基道,“小伙子,以老道推算,原本你却是有名将之份,不过如今,哎!”状作极为叹息的样子。
“名将么,呵呵,现在的我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天道不是酬勤么,还有像您才说过的,小子我现在可就觉得很畅快,至于未来么,且说吧!”
“前途自在脚下,将来能有何样的造化,只有看你们今天的努力!老道的路却是要尽了。”只见南华挥手唤过邓瀚,“老道却是痞懒一回了,之前我那三个徒儿,老道还给了他们一本太平要术,如今要将赎罪的因缘拜托给你了,却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留给你,不过这里倒是有本老道随身多年,时常翻阅的一本《易经》,这就给你,留作念想吧!”
邓瀚原本还有心说些推辞的话,可是看着南华那一双阅尽人生百态的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郑重的接过了南华真人递过来的一个黄绫系着的竹编。
“喂,牛鼻子,你可真够奸的,挑动黄巾只给了一本太平要术,现在要让这个后生小子给你当年的失误擦**,也不过给了这么一竹编,还真是吝啬!”
“呵呵,老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道我可是个穷鬼,给了这些,老道已经孑然一身,了无外物了!”
夜晚的黑幕就在几个人的言谈中渐渐的散去了,“那本易经并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道,也没有什么撒豆成兵的法术,不过那上边有些老道这些年来的心得记录,或能助你趋利避害而已!”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像来时的无声无息,踏雪无痕,于墨色中传来了南华真人的一声,“老疯子,还有那两个小子,老道却是该走了!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入道在莲台下。没机缘,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麻鞋葛袍卷单行?一任俺,随缘化!”
声音渐渐远去,南华老道人影消散时,望东去,三人入眼处,却是一轮红日,跃然在山头。
如幽灵般来,却又潇洒的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了一腔托付,一本书,散去了胸中郁积,畅然而行。
人已走远,留下的三个人自然不知道南华要去何处,不过他们却都很清楚,此去应是相见无期。
收拾了昨夜留下的虎骨虎皮和虎肉,整理了胸间的种种情绪,王越却是道,“邓小子,太阳高挂,大路宽阔,你还不走么?”
“怎么会,襄阳城中可不是这深山老林能够相比的。我可也是离家多月了,那里可还有不知道多少的事情得我处理呢!”
“哦,那是自然,不过邓小子,到了襄阳,你可得先给老夫弄把好剑,起码得像你手上那把剑一样才行,作为你坏了我宝剑的赔偿吧!”
“不用吧,看你的这个造型很是别具一格,随便找把剑不就能够用了么,还有像您这样的高手,用不用剑,还不一样么?”邓瀚调侃道。
“你以为老夫愿意这般腰里别着好几把剑么,这可都是老夫这么多年的积攒的家当,不随身带着,岂不让人给昧了去!”
“原来传说中的人物都是些穷鬼啊!”却是王基无心插口道。
“一边呆着去,这有你什么事儿,老夫原本还觉得你小子不错,想传你一些童老鬼留下的枪法呢,这般看来,哎……”
“什么,公子啊,你看王大侠这般英雄,自古宝剑配英雄,这般天下闻名的大人物,拿着一些破铜烂铁实在不像个样子,我可是知道荆州有您在后,可就出了不少的好东西,等到了荆州,您就帮着给王大侠再打造一把好剑吧!”
邓瀚却是看着两个王姓人的嬉闹,自然知道王越的剑都是算的上青铜剑中的好剑,可是和他的青峰剑这种钢剑相比,当然不能相比了。为那些对荆州刘备有所裨益的事情,邓瀚自是愿意去做的,而今因着一把剑能够将王越带到荆州,却是太赚了。
离去了昨日相聚的伏牛山,邓瀚却也将南华真人初见他时说的那番话给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出的山来,邓瀚却又是这世间忙忙碌碌的一凡人,只不过他却是这凡人中很是特殊的一个。
第五十一章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出了伏牛山,邓瀚一行三人却是仍旧没有发现附近的官府有对他们张榜通缉的告示,这便完全放了心,正是前面大路宽阔,恰好赶路。
行至襄城,邓瀚等人却是敢于直接进城休养,虽然前些年的邓瀚也常常的东北西走,可是在这么寒冷的北方,却是还没有经历过,早就习惯了南方虽潮湿但暖和点的冬天,猛然间让他在北方又干燥又冻人的北方的野外待上这么一段时间,虽然应承的下来,可是却也难受的很,既然自己可以平安舒服的入住在城中的客栈里,何苦将自己放逐在野外受委屈呢!
入得襄城,邓瀚却是没有直接去找布置在这里的联络点,于酒楼上吃饭时,却是小心的打探了一下近来的消息。听闻着楼中七嘴八舌的言谈,邓瀚倒是从中了解到了一些许都城中的事情。
原来近日传言,丞相自新年伊始,便下令重整军纪,对于军士中自持有功便胡作非为者,一一处置了,斩杀了几个罪大恶极之人,连带着虎豹骑的统领曹纯却也被丞相狠狠的责罚,被勒令罚俸一年,回家闭门思过,不得令不许出门,对于丞相的明察秋毫,明正典刑,自是引得城中的百姓拍手称快,纷纷扬颂着丞相的美名。
“公子,不是我们杀的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一旁的王基自是有些不明白,又看了看不管不顾,一心只是对付着桌上酒食的王越,邓瀚却是道,“他们反正已经被人杀死了,若是真要查个明白的话,于这等时节想来会引得轩然大波,何况你看我等二人,都是年轻体弱,都是一派文弱气,又怎能杀得了上过战场的百战老兵,若是真是查探出来这等结果,那丞相麾下强如虎豹骑都这般模样,那其他的兵将又是何等的羸弱!”
“哦,到时候丞相的赫赫武功,又怎么震慑的了天下汹汹,呵呵,公子我明白了。现在被人这么一摆置,却是让丞相翻云覆雨,声名更佳,倒也算是废物利用了。”王基自也不是本人,稍加点拨自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过没想到那曹纯居然没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患?”王基顾虑道,“当时要是再补上一枪就好了!”
“呵呵,也没什么,想来曹纯这下即使不死,却也该去了半条命,至于后患,既然丞相大人都已经明正典刑了,倒也不会再在这上边找别人的别扭了,反正只要我们到了荆州,又何必还要怕他们呢!”
“喂,邓小子,吃饱喝足之后,干嘛去啊,”趁着邓瀚和王基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王越自是不客气,此时饭桌上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惬意的拍了拍肚子,问道,“再走,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情势不便,可总也得给老夫找匹马来代步吧!”
正欲答话的邓瀚,此时却是忽闻得楼外,的卢的欢声嘶鸣,邓瀚自是料到,定是有熟人来寻他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却是见一大汉进的楼里,扫视了一周,然后便径直来到了邓瀚几人的桌前,恭敬地对着邓瀚施礼道,“少爷,小的可算是找到你了!”
“呵呵,健民却是辛苦了,快坐下,吃过了么,没有就一起吃点吧!”来人却是先前被刘备派到许都接应邓瀚的李康,自是许都城中的华安查探邓瀚已然离城后,李康等人便也回程,于路上追寻着邓瀚的行踪,而今却是于此相逢了。
邓瀚饭后相询李康,自是如此,邓瀚却也略微的将他们的行踪告知了李康,“没想到许都城中百姓拍手称快的事情居然是少爷做的,倒是让那曹操得了名声了!”
对于李康的话语,邓瀚自是微笑着不予理会,倒是问他道,“这些日子,我没有消息传回去,襄阳那边还好吧?”
却见李康一副苦笑的样子,“这些天来,我们没有少爷的消息,可是却也不敢将实情传到襄阳,只是说少爷一切安好,将很快就会回襄阳去了,这么说也是免得少夫人和老夫人的担心,对于两位军师那里也只是稍微的提了提,不过不知道从哪儿给泄了风声,少夫人却也没有闹些什么,只是吩咐道,限公子上元节时,必须回到襄阳,要不然她便要来找你了!”
见邓瀚还是一副笑模样,李康续道,“这不为了找到少爷,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个机动队,还有从许都到襄阳一路上各个分店的人,除了看家的,其余的都被吩咐去找,眼看着这上元节转眼即到,幸好今天让小的看见了咱家的的卢马,要不然大家伙儿都快急疯了!”
“喂,邓小子,你都成亲了啊,哪家的闺女这么重情重义,还这么刚烈啊!”却是王越问道。
不等邓瀚回答,李康却是听得王越喊他们少爷小子有些不悦,脸上登时显露出来,“老头儿,对我家少爷客气点,纵然你是少爷的朋友,也不能胡乱称呼他的!”
“嗨,健民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王越老先生,却是我在途中遇上的,”邓瀚却是将王基也一并介绍给了李康,李康倒是和王基抱拳为礼,对于王越,虽然原先为流民时,或许不知其人,可是这些年来却也是阅历大涨,自是知道了王越的威名,可是即便这样,李康依然对王越道,“王老先生的威名,在下如雷贯耳,可是我家少爷现在也是名扬天下的人物,老是让你小子,小子的叫着,岂不失了我家少爷的身份,还请您老人家注意点儿啊!”
听得李康这番话,王越却是哈哈笑道,“邓小子,你这个手下却也是个有趣的人,这么些年,老夫除了那几个老鬼,倒是第一次见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后,还敢这么说我的,呵呵,老夫今天很高兴,哈哈!”
此时的他们已经在李康的引领下来到了云汉在这里的暗桩,若不然王越这般无所顾忌的大笑,定会让别人以为他们一伙精神不正常。
邓瀚见李康又有要开口说话,却是连忙和他说了两人的关系,自是忘年之交,摆平了李康的不爽,邓瀚猛然心间一动,对着王越道,“看你这么高兴,也瞧得上他,若不然,您将他收个外门弟子怎么样,等到了荆州,我给你弄一把好剑,再送您几十坛好酒!”邓瀚却是像个奸商般,要将李康给推销给王越。
王越却也不含糊,本来凭着和邓瀚看对了眼的交情,即使邓瀚不这么说,他也有心调教一下眼前这个有些实心眼儿的下人,不过既然如今邓瀚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心中点头之后,又和邓瀚讨价还价多要了些实惠,这才答应了下来。
邓瀚想了想,先前已经应承了的王基,现在的李康,还有他心中早就想到的邓艾,这些可都是要让王越帮着指点的,所以对于王越的要求,邓瀚却是不做计较,当下同意了。
这般答应了下来,李康那边却是道,“少爷,拜师不拜师的,先不忙,今天可都是十三了,从襄城到襄阳城,可还有六百里地呢,若是在上元节赶不到的话,少夫人可就要来亲自找你了!”
“哦,对了,方才一打岔,倒忘了这事了!”王越道,“就是拜师的事情,先放着也不急,我们可还得紧着赶路呢!”
“那好,健民,你先去给你师傅挑匹快马,再给我们都各备上一匹马,我们稍事休息,这就启程回襄阳!”李康自是领命而去,以云汉的实力,自是在各个分店暗桩都会给备有紧急时刻驱使的马匹。
“公子,看来你和尊夫人也很恩爱啊,要不然怎么这么着急呢,还不知道尊夫人的出身?”王基倒是趁这个功夫问道。
“我夫人乃是江东的孙郡主,却是个脾气大的主儿!要是我真的不能按时回去,她可真敢一个人来找我的!呵呵,反正到时候,你就见到了,不要吓到你才好啊!”
“吓到我,难道尊夫人是洪水猛兽,还是无盐夜叉级别的人物?”王基有些好奇了,邓瀚却是笑而不答。
将此间的事宜稍作处置,邓瀚一行四人便离了襄城,纵马南下。冬日的大道上,却是少人行走,故而他们倒也顺遂,不过两日奔驰六百里,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人受冻,马受寒,的卢自是神骏异常,一路行来,邓瀚却还没有换过马,倒是其余三人在路上换骑七匹马,于间倒毙了一匹,却也只能将之遗留给路边的野狼饱餐了。
襄城,鲁山,安乐,过了新野之后,四个人才渡得汉水,原本这个时节本就少有渡船,却是恰好,有一船私货是从荆州背向的,在四个人的武力威慑下,却也不得不载了他们四个人又南返后,才去继续了自己的事情,邓瀚自是在这赶路的时刻顾不得这等小事,然而船上却有有心人的目光在注意着他,不过也仅此而已,只是看着他。
过了汉水,天气却是一暖,或许是人的心理感觉,不仅邓瀚觉得舒服了许多,连带着王越和王基也说空气中却是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氛围飘散着。
可想而知,北方的曹操治下,各种势力复杂,曹操为了保证自己的安稳,自是要控制这方方面面的情况,不论是政事军事,还是民事文事,都要以曹操的意志为转移,曹操的这种霸道自然是无时不刻的影响着周围的情势。
而与曹操相比,刘备却是,处处和曹操相反,故而这里的百姓过的要比北面的人轻松写意许多,虽然刘备也要维护自己的统治,可是以仁义比之霸道,总是仁义让人心暖一点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在这月上柳梢头,城中便挂灯树千光照的时候,邓府门口,欲独行北上寻夫的孙尚香,正在和邓羲和邓夫人满脸刚毅的说着什么,一旁的邓艾和周不疑却还拉着马缰不愿让孙尚香离开。
此时,却听见,马蹄声响,当是明月逐人来。
第五十一章 在家千般好,闲适自在话东西
人与人的相处,其实生活中都很平淡,说时光如水,却是道出平常人生对于生活的感受就像是水一般,平淡,平静,真实。www.uu234.net而每一次的波折就像是生活这条水流中的沟沟坎坎,遇上的人,互相挂念,彼此支持,趟过去又见一层新天地。
邓瀚和孙尚香两个人自从成亲以后,却是相敬相爱,不过两个人毕竟相处的时间尚短,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或许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态,而孙尚香或许还有一些被家中压力逼迫的小小的不甘愿,然而这一次邓瀚的北上许都,后又消息不畅,却是让孙尚香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本意,却是患难之处,方显真情。
知道邓瀚等人肯定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在家的邓羲夫妇自是连忙吩咐下人招呼跟着邓瀚回来的王越,王基和李康等人一同进府,至于邓瀚自有孙尚香照看。众人的马匹自也有人看管,的卢马自然是重点的照顾对象。
往日有些火暴脾气的孙尚香,此时却也只是紧紧的抱着被寒风吹凉了的邓瀚的身子,似乎想用自己的体热给邓瀚以温暖。
“好了,父母亲都进府了,我们也回吧!”邓瀚却是明白孙尚香对他的感觉,忽然间他却是觉得怀中的孙尚香身体的抖动又伴以压抑的啜泣,“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么,不用担心了!快起来,我可是都饿了啊!”
见孙尚香依然未动,邓瀚却是不由得稍微的屈下身子,猿臂一伸,却是将孙尚香整个的抱了起来,举步而行,身边虽有下人们不好意思的微笑,邓瀚却是不管不顾,任怀抱着的孙尚香挣了几下,邓瀚又加了把劲,便抱着孙尚香径直走向自己那一边的院子。
内院的下人们自然已经接到少爷回府的消息,见邓瀚抱着孙尚香回来,却是早就给邓瀚备好了洗漱用品。
方才邓瀚的举动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孙尚香此时也羞红了脸庞,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却是又恢复了几分娇娇气,“还不放我下来!”
邓瀚见状,当然应声将孙尚香放下,虽然老婆大人自然身娇体轻,抱着不怎么费力,可是这么连着两天一直骑马奔驰不停对于邓瀚也是头一次,从没有过的经历却是让他的胯间已经磨创匪浅了,方才那会见到家人的喜悦让他还不觉得,这会儿,精神头一松懈,那痛楚便现了出来。
孙尚香见邓瀚的模样,当然也察觉出了什么,看着邓瀚渐渐的褪去了身上的衣衫,裤脚上隐现的血迹,她却是不能身代,试了试水温,扶着邓瀚入水,为他轻轻的擦拭着离家的疲惫,以及一路的风霜。
虽说小别胜新婚,可是对于现在的邓瀚来说,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清洗过后,他却还不能休息,毕竟今天可是上元节,年节时没有在父母跟前尽孝,现在可是不能再给耽误了。
相陪了父母亲一会儿,邓夫人自是关心儿子,看邓瀚的样子,在家中却是完全放下了所有的心思,即便是撑不住脑袋已经开始捣蒜了,脸上依然挂着满足温馨的笑容。邓羲却也不便责备儿子,让陪在一旁的孙尚香扶着邓瀚回房去休息了。往日像跟屁虫似的跟着邓瀚的邓艾和周不疑今天却是没有搅扰他,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了邓瀚在许都创下的名头,不过两个人对邓瀚却已经早就将那份佩服深种心间,此时就是有人说他们的少爷是个神仙,想来两个人都不会觉得意外。
邓瀚回府的消息,于不为人注意的时候,也报到了刘备的手上,在邓瀚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本就是聪明机警的马谡却是已能很好的维持云汉货栈的局面了,虽然还是需要杨洋时不时的点拨,可是大体上已经看得过去了,不管是消息的整理,收集,还是对于情报的分析和对未来的预判,马谡都已经展现了自己的才智,刘备自然是欣喜于马谡的才干,可是每次看到马谡时,他的心里总是会冒出一句话,“飞扬跳脱,言过其实,就像是那个什么蛋子,面子光!”
又是一年春好景,空气中弥漫着昨夜的花灯爆竹燃烧过的馨香,一夜好睡的邓瀚却是耐不住性子,早早起来,于清凉的院中摆弄着身体,虽然腿上依然难受,他却还是尽量的锻炼着身子,与他活动不久,他的左右却是出现了两个小家伙,也随着他一起活动,自然是邓艾和周不疑两个。
“少爷,那天你喝了多少酒啊?”良久,稍歇时,邓艾却是开口问道。
“什么喝了多少酒,”一时之间邓瀚被问住了。
“真是笨蛋,要问当然得问清楚了,少爷我们是想问就是那天在皇宫里,你喝了多少酒?”周不疑还是要和邓艾在口角上过不去。
“问这个干吗,你们两个还不满十二岁呢!”
“不是,我们想知道的是,听说那天你可是喝一口酒,就能说一首诗,而且还是句句精品,邓艾他就说,他也想学的这种本事,将来多喝酒,然后也能出口成章了!”周不疑解释道。
却是引得几声欢笑,不仅邓瀚笑,转头一看原来王越,王基还有李康几个人也都起身过来了。
“嗨,小艾,也亏你能想的出这种主意,”邓瀚还是禁不住笑,“这作诗写文可不是靠喝酒就能成的,那得你自己好好的读书才行啊!你看不疑,就没见他喝酒,他却也是下笔能成文!”
“可是我写的却是比不上少爷,所以我也想过,是不是等我喝过酒后,才能变得厉害一点呢!”周不疑说道。
“又是疯话,现在的你只是积累的知识还不够多,却不是没有喝酒才比不得我的!”在邓瀚和邓瀚以及周不疑不停的解释的时候,另一边的王越却是已经开始指点王基和李康两个人练功了。
既然跟着邓瀚来到荆州,王基却是便想着依附于他了,而王越虽然没有想着依附于邓瀚,不过之前南华给他的批语,他还记着,当然这般年纪的他,心中的荣华富贵之念已经淡漠了许多许多,可是却仍未熄灭,时来运转,在遇到邓瀚之后的他,等到了这句话,南华的意思,他自然是知道了,他的未来或许还真的会随着邓瀚而变。
故而如今的他却是对和邓瀚平等相处的十分自然。
眼下邓瀚已经回了荆州,却是需要先去和刘备回复一下,也好说说此次北去的经历,加之他还带回了名传天下的王越,却也要让刘备见见,对于王越的安置,他还有些话想建言给刘备,此外,邓瀚先前让人挖曹操墙角的行动若是有效,这些人也该让刘备好好的考虑一下,如何安置。
不过在他还没有去刺史府中时,邓府中却是已经有人拜访了。昨夜刘备自是已经知道了邓瀚的回归,刘备一知道,自然也就相当于徐庶,诸葛亮以及整个襄阳城中的荆州文武都已经知道了,甚至还有些消息灵通的荆州士子们也是知道了。
对于邓瀚,被天子称为醉酒仙的荆州才子,大家都很引以为荣。先前邓瀚未曾回府时,便有不少的士子留下文字诗稿让邓瀚为之品评,这下邓瀚回来了,那邓府自该是门庭若市了。
想象了一下这种必定发生的局面,徐庶和诸葛亮两位邓瀚的师兄却是捷足先登,在消息还没有完全散开时,来到了邓府中。
三人相见,自有一番别后感。
“子浩果然厉害,有你这样的师弟,我徐元直真是三生有幸!”不仅徐庶这般说,看诸葛亮的样子,也是大有同感。
“两位师兄来此,不会只是恭维小弟的吧,要真是这样,那小弟就不敢再让师兄开口了,免得让师兄说的一时兴起,把小弟捧上了天,小弟再也下不来了,那可如何是好啊?”邓瀚的一句话自是让三人畅快一笑。
笑过后,却见诸葛亮平日里端庄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子浩,知道么,士元那边却是有了些消息了?”
“哦,庞师兄如今身在何处啊?”对于这位自从他出仕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师兄,邓瀚自然也时常挂在心上。
“这个却是不知道,”徐庶却是答道,“士元那小子不知用什么方法,借咱们的信鸽给带了个消息回来的,道是相逢自有日,如今各自安。现在只能大概推断,他却是在江南,所以具体的情况,便不得而知!”
“原来如此,不过只要他安然无恙就好,反正以他的本事,自不会有什么难事的。”邓瀚却是道,徐庶和诸葛亮自是点头。
“子浩此次北去,虽身处不测之地,还想着为主公举荐人才,你两个师兄可是自愧不如啊,就连主公也是连连夸赞呢!”徐庶又道。
“就是,子浩让云汉去‘找’的廖化,王平,还有那个姜叙,姜冏却都是人才,虽然初来时还有些不平之意,如今都让主公给收服了,其中那个王平竟然熟知汉中地理人文,子浩这番又是未雨绸缪啊!”诸葛亮笑道。
听得竟然连姜叙都给‘找’来了,邓瀚自然心中欢喜,忙问道,“师兄,跟着那个姜冏同来的家眷中,有没有一个叫做姜维的小孩子啊?”
“倒是有个很是聪明的小子,不过是不是叫做姜维,为兄却是没有问,怎么有什么问题么?”诸葛亮问道。
“这个么,小弟却是还不能说,嘿嘿!”—难道我还能告诉你,这就是你将来的徒弟,你就赶紧收了吧,诸葛师兄—邓瀚心下暗忖道。
“瞧瞧子浩,又卖起关子来了!”徐庶笑着对诸葛亮道。
“那是当然,天机不可泄露啊!”
第五十三章 计较是非,开卷有易
《告罪,今日陪父亲去看病,耽误了,幸得父亲无大碍!》
徐庶和诸葛亮来拜访,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看望一下邓瀚,听着邓瀚说了些这一路上的经历见闻,两个人却是更关心邓瀚对许都当下状况的看法,以及他对曹操下一步计划的预测。即便是邓瀚往日也是通过云汉给的情报来对当前的局势作出研判,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趟邓瀚或许没有机会得到更深入的情报,可是毕竟他亲身到了许都,眼下曹操的统治中心,当然可以得到更加切实的情报。
“子浩,这一趟北上还有没有别的收获?”徐庶问道。
“师兄啊,你们还想要些什么收获,小弟这次可是如履薄冰,在许都也是小心翼翼才回来的,难道小弟得以平安归来,还不是对两位师兄最好的礼物么?”邓瀚却是笑嘻嘻的回道。
徐庶和诸葛亮见状,却是相视而笑,邓瀚自是笑道,“曹操的势力已经大定,不过野心渐渐膨胀的曹操,却也让昔日他以大义招来的贤士感到失望了。而现在曹操的几个儿子也都有了各自的利益索求,然而现下若是曹操对外时,这些人却还是会齐心协力的。只要曹操在,他手下的各方势力却还是能够相安无事,为了曹操而效力。”
“先前小弟曾对主公说过,曹操可能在今年南下,如今看来纵使南下,却也得到今年的粮熟之后了!年前的大雪,遍布了幽州,冀州,并州,还有西凉各地,而曹操为了收服原先袁绍地盘上的人心,不仅没有收这些地盘的钱粮赋税,免了三年的收成,还得为这次遭受了大面积雪灾的各地的百姓予以赈济,加之这些年来,曹操就是征战不休,这样一来,却是没有什么积蓄的,他可不想我们荆州,虽然也有过征战,可是毕竟往日的刘荆州在世时,积蓄了很多的钱粮,而且这两年来,荆州却是不比北地,倒是风调雨顺,却是让荆州物阜民丰更加的繁盛了,这也是多靠了诸葛师兄的费心了。单靠这一点,师兄却是已经比得过相齐而九霸天下的管仲了!”
“子浩,你也别光夸孔明啊,难道你师兄我就只是个摆设么,哎,今天真不应该和孔明一起来啊,让我太伤心了!”
“怎么,难道元直师兄还有什么事情做得么,好像这半年来小弟还未曾得闻哦,”邓瀚却是调侃道,“小弟此次回程的路上,还多亏了师兄你安排的那些船,才让我得以渡过汉江的呢,小弟一时情急,可是强请了那船,不会耽误了师兄的事情吧?”
“无妨的,那也都只是一些闲棋罢了,现下还不过是在开盘阶段,至于将来有没有效果,却还需要看对手如何落子了。”徐庶笑道。
“呵呵,闲棋却又不是弃子,闲来落子时,自为逍遥步!”
“子浩向来不会对弈,莫非去了一趟许都却是学了些么?”徐庶问道。
“围棋之道,不过是,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自立此戏而!小弟虽没有学会,不过一法通,百法通,去了许都,却是读过了一本当时第一等的杂书,乃是曹操亲自书写的!读后,让小弟获益匪浅,书内却是,兵法为主,杂以曹操的批注,还记载了他这些年来的亲身体验。”
虽然与曹操为敌,可是当世之人又有谁敢轻忽于他,只因为那些轻视过他的人都已经成为了冢中枯骨,像刘备这样的,却是屡次吃亏于曹操,倒也从中更加的体会到了曹操的厉害,徐庶和诸葛亮两个人听的邓瀚见过这本书,自然也是有向往之心。
“且待两日,小弟想将那本书默写出来后,便给两位师兄送去吧!”邓瀚说道。
“也好,对了,主公说这些天你就先歇一歇,休整好了,再去忙你的云汉,反正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了,马幼常倒也干的不赖呢!”徐庶说道。
邓瀚却是洒然一笑。
留下了两个人吃过了饭,于席上两个人自然也认识了王越和王基,徐庶也曾游侠过江湖,对于这位前辈,自是表达了好生的崇敬,不过可惜现在的徐庶不是游侠儿,也没有能够陪同王越一起畅饮的酒量,不过王越却也是知道昔年徐庶披发散面为友仗剑的事情,座中王基,李康却是第一次听起徐庶还有这么一段过去,便向身边人纷纷打听,徐庶倒是已经不为己甚了。
送走了两位师兄,邓瀚却是不得不面对接下来更多的拜访者,不过邓瀚想象了一下门庭若市的场景,感到的便是不厌其烦的应酬。吩咐下人们以少爷外出方归,身心不适,需要休养为由,有客拜访时,便能推掉的便推辞了吧。
少了外人的叨扰,邓瀚却是开始了自己这一段温馨的生活,除了两个跟屁虫总是在他身边时不时扮演着十万个为什么的角色,王越却是已经开始享受为人师傅的美妙生活,王基和李康在王越的教导下,自然便开始了痛并快乐着的学艺生涯。
闲暇时,邓瀚自是拿出了南华真人给他留下的那本《易经》,似乎在邓瀚的怀中,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温养,再次摆在邓瀚面前的这本用黄绫系着竹编却是显现出一种竹光润泽,清香也逼人。
轻轻解开,展开入目的却是一种类似于秦时小篆的字体,邓瀚却是没有这份见识,能够认出这种字,他可以认出汉隶,晋代行书,唐时草书,等等以后的种种字体。
厚厚的一卷竹编,邓瀚却是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当然他是没有认出几个字,可是看着那一个个字体,那些一个个泛着悠远古朴意味的小篆,就好像是一个个活了过来,虽然不识字,可是易经的那种意境已经包裹在了邓瀚的全身。
一遍看过,邓瀚却是有些沉醉在那种场景中,而不可自拔。止不住的双手便再次的将竹编摆放在书案上,或许是自己的幻觉,邓瀚这次入目看到的却是很熟悉的两个汉隶—易经。
第五十四章 万物皆有易,大道于中,且随心
两个汉隶形体的大字—易经却是映入邓瀚的眼帘。www.uu234.net看着这两个字,邓瀚却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自是清楚的记得方才第一次开卷时,并没有他熟悉的汉字,不论其他,就说这第一个字,易字,方才之时,上下两个部分还像是一个古体象形的日字和月字,而此时却变成了方正的隶体。
字面上的变化,更是让邓瀚察觉到这卷竹编的不凡之处,“果然是南华真人,出手却是非同凡响!”
此时邓瀚对于书中的内容却是更加的好奇,前世的他自然也是个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的人,而且所谓易经在邓瀚的认知中,他看到的更多是用在了给人测字算命,什么八卦算命,文王课字,九宫神算之类的事情,还有就是堪舆风水等等一些算的上迷信的事情,不过他却也知道,易经单单论其本身,却说得不仅仅是这些。
易者,变化也,生生之为易。何谓生生,这是指的一个连续不断的生成过程,没有一刻停息。天地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以生生为基本的存在方式。故而有道是,万物皆有易。
《易经》之为书也,不可远,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
自经孔子删《诗》、《书》,订《礼》、《乐》之后,由他编著了六经,赞述了《周易》,《易经》便成为了四书五经必学之科目,且孔子又从中悟出了儒家之中庸之道,及其后仁义礼智信、三纲五常这些儒家之有别于他派的根基,也是从易经中而来。后人每读之,解之,都将它尊为百经之首,万法根由。
从易经中,道家学得了天地变化,阴阴阳阳及其阳极阴生,阴极阳盛之相生之理,先天后天八卦之道,成为了道家的思想根由,被道家尊为“三玄”之一。
易经阴阳学说还是中医阴阳学说的基础。易经的实时定位思想、与时偕行等思想对中医有着至为重要的影响,一人一方、因病成方的治疗原则皆源于此。同时对子午流注、八纲辨证、风寒暑湿燥火六邪等学说的形成都有重要影响。
对于兵家来说,先秦的孙膑,吴起等人所著之兵法也都从易经中获益良多,还有诸葛亮他最为著名的八卦阵也是脱胎于其中。后世常常听闻的“风林火山”一法,对应的不过是易经中代表八卦的几个外征。
说到武术,易经中有言,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邓瀚所修炼的太极功法,还有比较出名的八卦掌等,都是从易经中得到的启发。最为大家熟知的降龙十八掌,其中有一掌,唤作亢龙有悔的,其名字便是脱胎于易经中的乾卦。
易经从其一诞生,便涵盖了天地间万物存在以及运动变化的至理。然而真正的易经却是有三种,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得以流传下来的仅剩下了《周易》,其他的两样于前汉时分便已经失传无踪了。
邓瀚此时所看到的却是全篇。除了他已经见识过的周易,在这竹编中,他还看到了名为《连山》和《归藏》的两易,而这两易在书中的位置明显还要早于《周易》。
《连山》者,通篇八万字,据称乃是成于神农氏,起于艮卦。艮为山,周易中此卦讲究动静适时,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说则说,不当说则不说,一切必须审慎抑止为是。而在连山中,艮也为山,与之不同的却是,从艮卦开始,讲究的却是山之如出云,连绵不绝。万事万物当积极进取,且不可中道而崩,天道有常,故其常在,运行其间,人能查之,却不可动之。
而《归藏》一篇,不过区区四千三百言,号称成书于黄帝之时,却是卦象起于坤卦。周易有云,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言之君子之德随高下可定“或从王事”到“括囊四海之志”的成败,却也是显现易之生生之道,而归藏所言者,顾名而思意,万物莫不归藏于其中。莫道万物之如何变化,天道却也无常,有生便有死,生于斯,长于斯,终究归藏与此。
过了上元节之后,一连几天时间邓瀚便一直沉浸在易经的世界里,对于这部被称为百经之首的宝典,邓瀚却是每看一遍都会有新的发现,那书中字里行间都蕴含这深刻的哲理,似乎每个字都可以让人反复咀嚼,却丝毫没有乏味的意思。
看着邓瀚这副样子,作为夫人的孙尚香却是有些伤自尊,想想她一个堂堂的江东郡主,又算是当代数得上的美女,夫妻隔离了好长时间,都说小别胜新婚,邓瀚回来后第一天是过于劳累加上长途骑马带来的不便,倒是早早的休息了,可是后来刘备让他修养的这段时间,邓瀚整日里却是抱着一卷竹编,吃饭时,在书房中,胡乱扒拉几口,便算了账,至于累了便在书房中,伏案而眠,一清醒却又继续看那竹编,自是让孙尚香吃味不已,对那本易经的怨恨却又将之毁尸灭迹的冲动。不过看着邓瀚那副聚精会神,认真的摸样,孙尚香却又有些痴迷,男人总是在认真的时候,才能让女人更加的喜爱。
对于邓瀚的这种状态,不管是邓羲夫妇,还有邓艾周不疑,在以前可都是没有见过的。邓瀚说起来,怎么都是一个能够享受,也乐于享受安闲的人,像这般勤奋的时候,却是少见。
不过邓羲毕竟知道自己儿子的本性,邓瀚总是知道自己的分寸的,探望过一次,见他精神不错,便不再管他,还回去安慰邓夫人。而邓瀚的两个小跟屁虫,却是看着神思内属的邓瀚窃窃私议着,“少爷,有问题么?”邓艾问道。“恩,少爷有问题!”周不疑道。
“什么问题?”
“少爷太刻苦了,我们该悲剧了!”
“怎么?”
“你何时见过他这么手不释卷,彻夜读书的,他都这样了,还会容得了我们贪玩耍戏么?”周不疑道。
“那是你,我可都是很听话,少爷临走时吩咐我这段时间让我读的书,我可都读过了,还有少爷教我练得功夫,我可都练得很踏实的,可不像某些人,总是找些借口,说什么天冷啊,气寒啊的,不练功,哎,可怜啊!”邓艾如今却也不再和周不疑硬着对口了,说完话,却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他要去练武场练功去了。
“你等等我啊,邓艾!”周不疑连忙跟了上去,他却是还要邓艾指点一下如何应付邓瀚可能的查验呢。
“师父,你看这些天,邓公子总是通宵达旦的看那卷竹编,不会是让南华那个牛鼻子给迷了神智吧!”王基自是知道那本书来历的人。
一个响亮的崩儿响在王基的额头上,“牛鼻子也是你能叫的,那可是为师的专有,你要叫他南华真人,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师父!”王越却是有些孩子气,毕竟年纪大了,老小孩么!
“师父,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怎么,对少爷不利么,要是有什么不妥,我这就去把他给提溜来!”对于那些和邓瀚不对付的,深受邓瀚恩惠的李康自是义愤填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便有些气血上涌了。
李康说完这话,却是一声两响,王越又忍不住敲了李康一个脑瓜崩,当然顺手而为,王基也和李康两人有‘福’同享,“看你们两个的样子,都比邓小子年长不少,怎么就没有一点的稳重气,哎,老夫怎么会收你们这两个莽汉为徒,这全都是那邓小子的算计啊,真是的,牛鼻子,你要真能迷了那小子的神智才好啊,也算为老夫出口气,真是的!”
说完这番话,王越却是对着远处伺立的邓府下人喊道,“去给老夫再准备两坛子好酒,我要喝过瘾,亏死那小子!”转头又对着王基和李康两个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再挥剑一千次,王基你计数!”
留下两个人呆立着,王越却是去喝酒了。
“伯舆,师父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李康混沌的问着王基,“好像少爷有些不妥吧!”
“邓公子没有什么事情,师父是有些气不过……”王基却是连忙小声说道,“哎,别说了,邓公子肯定是没事,我们却该抽了,一千下挥剑啊!”王基有些觉得拜师这件事好像之前自己没有好好的考虑一下,思量时,身旁李康却是挥剑如风,“伯舆,记号数啊!”
躲进书房自成天地,浑然不觉家中纷扰的邓瀚此时却是自感神清气爽,“朝闻道,夕死可矣,朝闻道夕死,可矣!”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咸恒遁兮及大壮,晋与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继。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小过既济兼未济,是为下经三十四。”
“是故,大道至简至易,无端不竭,易无始终!”
心有所感,身便有动,体内的太极功法,无由而动,随心所欲者,劲力无处不至,邓瀚此时的脑海中却是呈现出一幅完美的太极阴阳鱼。
精与汽也,聚则合一,散则分二,二汽阴阳;一体分二,阴阳二性,一体之内,阴显阳隐,互根互寓,显隐性易,互易互化,恒运无休。故,精汽互动,阴消阳长,阴进阳退,阳杀阴藏,和谐平衡。
一手挥琵琶,一手搬栏锤,长吟出,邓瀚双臂伸展间,身体旁边自由气旋成太极状,轻轻放下手,慢慢卷起竹编,用黄绫敷住,搁置于案上。邓瀚便听得房门处,有香气袭来。
“夫人,却是有好久不见,小生有礼了!”
第五十五章 龙抬头,又是一年春
自那日起,邓瀚却又如昔日般悠闲度日,潇洒了起来。周不疑期待的查验,邓瀚在无聊之时却是如某些人的所愿,幸好这两天在邓艾的协助下,让周不疑这一顿临时抱的佛脚,好歹也勉强过了关。
邓瀚心情大爽之下自然也没有为难他,毕竟身体的锻炼,学问上的长进,这些东西,老是靠外力去推动的话,是能够形**的依赖的,像邓艾和周不疑这样的天才人物,他们需要的只是他人初始时的引导,加上偶尔的点拨,如果他们没有自我前行的动力的话,却不过只能成为一时的流星。在这一点上,邓艾要比周不疑诚实牢靠的多,周不疑显得聪明过了点,但是却吃不得苦,幸好他还小,有的改。
带着这几日闲暇时写下的孟德新书的一些关键处,邓瀚便在这日按时来到刺史府报道。见到邓瀚的到来,刘备自是高兴的很,看着他的神色,刘备问道,“子浩看来是休息的不错,整个人都是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啊!”
“不然,主公,那脸上的红光可都是给冻得啊!”
“不想如今许都城中竟然冰凉如许,让我们的子浩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刘备却也跟着邓瀚瞎侃道。
“就请主公给子浩暖一暖啊,”徐庶笑道,“免得我们的小师弟受了伤寒还得去请张机先生!”
“哎,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竟然都是这样的人啊!”邓瀚道,言罢却是一通欢笑声。
今天正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几个人一起来到刺史府,正是计划着让刘备和刘琦一起去为一年的春耕开犁。
经过了一年的治理,如今荆州上下已经很清楚的认定了他们的主公,不过对于名义上的刘琦就像是后世所谓的名誉主席一样,还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民以食为天,荆州富庶,也是沃野千里之地,而自有汉一代,刘氏宗族的皇帝又多重农抑商,这每年的郊祀一事就变成了春来时开犁的仪式。
刘备出府接上刘琦,叔侄两人自有默契。这一年了的相处,两人自然都已经看清了彼此的秉性,日久见人心,不仅相互之间没有什么龌龊,还都对对方给予了很多的帮助。
刘琦自是看到了如今比刘表在世时更加兴旺发达的荆州,也看到了日益安定,上下一心荆州,而他自己没有了那么多烦心愁事,也得以纵情于山水之间,山水之乐,得之于心,无忧且安乐,自然也让刘琦昔日有些羸弱的身体变得健康,倒是免了他如史上那般早亡的悲惨境遇,刘表这一脉倒也得以保全。
刘备的亲民爱民,他以民为本仁爱之名自然早已名传天下,自入主荆州以来,士卒军民也是感受颇深了。
不说其他,荆州安定早就引来了不少北方各地的流民屯聚于此,刘备却也如曹操那般,实行了屯田之策,还进一步修缮了本就不错的荆州水利。当然,屯田虽然名目一般,不过和曹操相比,曹操实行的是军屯居多,这其中加以少量的民屯,然不论是军屯,民屯他们生产出来的粮食却只能留下很少的一部分维持生计,而其余的都是充作了军粮,自然这种情况要是和黄巾之乱以及随后的董卓乱政时相比,百姓倒也可以勉强糊口了,不用再担心是否会成为他人的肉脯人干。
可是和荆州相比,却是相差甚多。刘备的屯田自然是以民屯为主,虽然襄阳,江陵几个大点的城池附近已经在刘表在时,开垦的差不多了,可是想零陵,夷陵各地却是还有很多的荒地,再加上受益于蔡氏一族的余惠,他们先前占据的大部分的荆州各地的良田沃土,自然是带不走的,到让刘备所安置的屯田之策能够轻易的在这些土地上开花结果。
完成了开犁仪式,一众的荆州文武,自然是聚众来到了刘备的府上。原本刘备本来的府邸只是当初的蔡瑁府,刘琦自是住在了州牧府中,可是后来刘琦却是非要将两人的住所给颠换一下,却是要将州府给刘备居住。相比于刘琦的大公子府还有荆州州府,蔡府却也要修饰的更加的风花雪月,梅兰竹菊一些,当然也更加的适合刘琦这样的文人焕发一些叹春伤秋的情绪。
众人自是济济一堂,上首处自是坐了刘备和刘琦,其下原本是文武分坐的,今天于这农事一结束,一帮武将却是在张飞的带领下,说是要去寻天下第一奇侠王越谈武论道一番,借着这个由头,却是又从邓瀚云汉的下属产业的酒楼中搜刮了一通,倒也让此事的州府中少了几个大嗓门粗豪的喝声。
此时却是徐庶和诸葛亮两大军师各坐一旁,而其下分别坐着邓羲,糜竺,邓瀚,蒋琬,伊籍等人,各人却是不论亲疏远近,各自据案而坐。
见到邓瀚,刘琦却是先自谦的向邓瀚这位当下风头最劲的诗酒仙好好的请教了一番,两个人相识却是在这座中诸人除了邓羲之外最早的人,所以,刘琦和邓瀚说话倒是随便的多。随后邓瀚也随口说了些此次北上许都的见闻经历。
像他们这些人坐在一起,自然三句话离不了本行。于坐上邓瀚却是建议要改当下钱粮赋税全从农田利而来的做法,建议也开征商税,“主公,我军治下的农税虽较曹操为少,但也将近十之三四,加之各地田产不一,最后落得百姓手中的不过半数,这自然已经是少有的轻徭薄役了,也为我荆州引来了更多的人口,还让荆南诸州郡的蛮人对我荆州更加的心向往之,也让交州之地的百姓能在短时间内便能为我所用。可是将来要复兴汉室,仅凭民心所向却还不够,还要有钱粮赋税为争得天下做物质保证,田亩毕竟为天下之定数,若要再加高税收,定有损民望,故而却是需要别开财源。”
“子浩所言开征商税,要如何行事?”却是伊籍问道。
“荆州位于天下腹心之处,自是汇集交通方便,不论是车船走马,南来北往,东走西顾都要经过,故而我们却是可以单征一项过路税便可!”
“过路税听着,好像是山贼土匪要求过路钱一样,好难听的!”蒋琬玩笑道。
“我们要收过路税,当然不会像土匪一样,我们要收的过路税仅针对商贩,一旦商贩交了这个税,我们便要保证纳税之人在我荆州的安慰,保证他们货物的畅通无阻。说的好听自然是过路税,不好听的就是商贩给我们交纳的保护费,他们给一定的钱,我们出动军士保证他们的人货平安。这样一来不仅能够给我们多一个财源,还能捎带手的训练一项我们的兵士!”
“子浩这么说,好像是根据你们云汉货栈的护卫队来的吧?”糜竺道,“其实货物的运输从来都是所有商贩的一个大问题,没有人想自己的货物于运输中损耗,所以,像我们糜氏,支持曹操的卫氏,还有其他一些大豪商,每年都要花费不少的钱粮开支来维持自己的护卫,以保证货物的运输,而今我们要是以这个名义来开征税收,却也可以不损民望便能得到比现在更多的钱赋。”
“当然,这也是我初步的一个想法,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想到更多的开源的地方,我们要付出的不过是亲民的一些服务。”邓瀚却是想到了后世的政府职能,当然很多方面并不能够将之运用到现在,可是将其中的一些和眼下的情势结合的话,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不能让商人的地位被压制,四民平等,却也需要慢慢的进行改造,即便不能四民平等,却也不能差的太多,幸好当前毕竟还是诸侯纷争,能够给当头的提供钱粮的自是能够得到相应的尊重,而刘备的帐下有糜氏一族这样的以商立身的,有邓瀚这样算的当下对商事很有研究的名士,倒能让刘备在钱粮这一块丰足异常,以荆州交州两地的地盘却也不会输给曹操多少。
邓瀚提了建议,具体的工作自然便有诸葛亮这位任劳任怨式的好大哥接手,有这么一个对世事洞明,对人心了解,对关系清晰的大智者,往往只要一叶在手便能知天下事,邓瀚自然敢提出那些或者有些异想天开的建议,只因为只要有诸葛亮在,总会有一个让人满意而且还有十分惊人效果的结果出来的。
走出州府,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可是空气中已经在散发着春天那一份特有的芬芳,“呵呵,又是一年春来到!”
人分老幼,地分南北,自然虽然时间都同为春天,可是荆州,交州,西凉,还有辽东却是情景各异。
荆州这边方才开犁,农民们也还只是准下地开始这一年的劳作,而交州之地的刘先却已经按照邓瀚的建议,选好了占城稻种的试验田,正准备开始试种,看看这种稻谷是不是真想传言的那般神奇。却是,“头上日头十分毒,脚下田虫个个狠,刘先下地**份,稻秧插满有结果!”
至于这稻种,不仅是云汉货栈经历了几多辛苦,而于交州的土著,士家却也出力不少,如今的士家早就已经匍匐在刘备的脚下,家主带着一干后辈子弟去了襄阳城,见识了那一番荆州气象,就连最为不服气的士徽也老实的在荆州的府衙中做了一个小吏,切实的想要融进这个让他已经心向往之的团体。
直起身,跺了跺脚上沾着的湿泥,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汗巾,“老爷,看你这拼命的样子,还是歇会吧!”
“嘿嘿没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不吃这点苦怎么能行呢,何况,这有不怎么苦,除了这么一身汗,倒是觉得舒服多了,这里可是交州,你看这时分,还不过只是春天,一年之始的春天啊,竟然这么热了,都能种稻谷了,却是个好地方啊!”
第五十六章 东西南北事,事事谁由之
“少爷,您来了,听说您回来后,小的便去府上拜访了,可是那时候你正在读书入迷,小的便先走了,这些日字,手上又有些事儿,便没能容出空来再去看您,请少爷见谅啊!”
邓瀚这刚已进入云汉货栈,杨洋这边倒向他告罪了一通,“不妨事,同为主公帐下,自该是公务要紧,我不在这许多日,却是多亏了你和诸位齐心协力,倒也不曾误了主公的吩咐!”
“见过大人!欢迎大人从许都安然而返,还创下了偌大的名头,让属下等都深以为荣,在下也对大人敬佩万分!”却是马谡也走上前来和邓瀚答话。
之前邓瀚去许都时,云汉货栈的情报事宜却是委给了杨洋和马谡二人,且由杨洋掌舵,现在看来两个人一起办理的还算可以,邓瀚见是马谡,却是笑道,“昨日在主公那里得知幼常和溢之这段时间甚是干得不错,尤其是幼常,徐军师还夸你做事相当不错,情报的收集分析归纳很有一套的!”对于马谡,邓瀚自然知道他的,不过要想改变他的命运,还要时间的积累,当然这要从他的性格上来慢慢的转变他。
对于邓瀚的话,马谡心内自是高兴得很,不过他却也说道,“这却是有赖于诸位同仁和先前大人妥善的安置!”
邓瀚却是含笑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年龄在这里是最小的,可是邓瀚这样的举动,却是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人的能力在那摆着,名声也是实实在在的,这种绝对的实力让人已经忽视了邓瀚的年纪问题。
“方才溢之说近来有些事情,却是些什么事情呢?”邓瀚让属下们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仅留下杨洋和马谡两个人,要向他们两个详细的询问一下近来的工作。
“嗨,说来也巧了,这年前年后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似的,年前的时候各地回报的都是没有什么大事,甚至也没有什么传言回报,可是自从少爷您离了许都之后,我们分布在各地的分店却是忽然便开始收到了不少的消息,等到少爷回来之后,似乎像是扎堆似的,东南西北各地都像是大戏开锣,一出接一出的!”
“哦,这样的话,我们的人是不是都该忙到头昏了,不过这么一个局面却是显示我们能力的好机会啊!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只见杨洋和马谡对视一眼,却是相互谦让,“幼常还是你先吧,东南西北按顺序来吧!”杨洋道。
“好的,”看来这一段时间,两个人不仅合作办事干的不错,连带着相处也是不赖。
“属下却是才介入我们云汉,接手的也是和我们荆州关系还算融洽的地方,分布江东的保和堂,却是给我们探到了很多的消息!”
“江东去年却是钱赋大增,靠的就是当时大人您给他们的那套晒盐的方略,据说他们先是在鲁肃的安排下在沿海的吴郡附近行晒盐之事,又派遣徐盛领兵在扬中为其守备,倒也好好的保护了这晒盐之法尚未被曹操给夺了去。凭了这方略,虽不知道孙权去年究竟得了多少的财富,不过手下倒是闻得有传言称,孙权道是今年可增加五万兵马的额度,还可以派出更多的部队去剿灭山越了!”
“呵呵,这晒盐之法,我也已经告知了刘先大人,我们交州那边的局面可是要比孙权那疑神疑鬼之人的局面大了去了!”邓瀚却是道。
“那是自然。还有奇怪的是,原本还偶有山越之人在我荆南部分地方骚扰,可是近半年来,出现的山越人不再如同过去似的骚扰地方,却是还和当地人做了些无关军事的生意。而且据保和堂的人说,往日每年江东年末时总有山越人下山掠夺食物,可是今年没有了,而前往江东各地保守地方,巡剿山越的江东军,却是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能够出兵便可找到山越的人马,似乎如今的山越人已经和以往不一样的,不再是原本的蛮夷做法,据有江东将领言道,山越人中有高人指点,还让领兵出战的吕贷吃了不小的亏,幸的海盐有利,到让孙权下了决心,今年即使征集更多的兵马也要将山越消灭!不过依属下看,山越今年不去找孙权的麻烦,就该他侥幸了!”
人们总是会侥幸的希望事情都会如自己的想法而动,就像孙权,还有眼前马谡的预判。可是江东的孙氏可是已经根基相当的牢靠了,还有尚未被人们真正认识到的诸如周瑜等江东英才的实力,不过这些事情却也不全是他们的疏漏,还缘于消息的不对称。而且听着马谡的这一番介绍,邓瀚却是联想到了先前的一些事情,或许他知道藏在山越中的那位高人是谁了!
马谡说完了,便示意杨洋继续,“少爷,据九芝堂传回来的消息,好像汉中张鲁又要再一次的给他的家人报仇了!”
“那边没关系,反正他们两家总是纷扰不停的,反正两边打来打去都打不出来,就先放着他们吧,继续打探,哦,对了让那边的人,给好好的看一看那边的张松,要是他有出川一游的打算时,就立马回报于我!”
“是的,少爷,我们记下了!”
“至于曹操那边的事情,我们两个虽有些整理,可是看着并没有什么大事,便将这些都留给您了,您可以先看看吧!”杨洋言道。
“好了,你们下去忙吧,我这就看看!”对着两人,邓瀚却是够满意的。
待两个人下去,邓瀚自然翻看着之前两个人给他留下的功课,从中却是得出了不少的能够让他有些头疼的消息,当然也是会让曹操为难的信息。
都说胡天八月即飞雪,却是还没有听说过胡天二月能有粮草的,此时塞外的草原上由于去年的大雪,冻死了牛马无数,自然让大汉之北的诸多异族生活困窘之极,比如鲜卑,匈奴,还有远在西疆的羌族,都是人少吃食,马无粮草。
往日这些异族都是在秋高气爽的时候,才有兴趣南下中土烧杀抢掠,虽然去年曹操北伐将原本凶威赫赫,嚣张一时的乌桓从强者的宝座上打落尘埃,可是是人要活着都需要吃的,走投无路的异族们,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却也敢于在强兵危险下的死亡和这般冻死饿死之间做出铤而走险的选择。
一时间,为了挣得一口吃的,诸多的异族在他们的首领领导下,纷纷的向着大汉的疆域进发,羌族有彻里吉,鲜卑轲比能,匈奴于夫罗,引领着各自的族人,所求者不为领土财帛,只是为了口中的食料。
从同仁堂的消息中,邓瀚却也看到了曹操如何的安排对策,北疆的鲜卑和匈奴。鲜卑之首领轲比能却是心向汉化,和其他两方比,倒也最有可能以理服之,可示之于诚而后赠给鲜卑一些粮食,便可安定于他。而匈奴于夫罗却是属狼性的,欺弱怕强是他的拿手的,曹操却是派遣冀州守护郎将牵招领冀州精骑,还有曹休领虎豹骑北上并州前去抵敌。对于羌族,曹操却是调派马腾率马家军回归西凉属地去抵抗羌族。
大军所向,自该有粮草随行,这一番举动,却是又要让曹操本就紧张的粮草更加的窘迫,不过曹操为难,自然对于荆州却是好事,若是没有外族入侵的话,在邓瀚看来就更加的完美了。
可是事不由人,如之奈何啊!
第五十七章 前言有期,待时未济
“父亲,我们该走了!”西都长安附近,槐里侯西凉太守马腾望着眼前足供他们三万铁骑数月消耗的粮草,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故而方才在和镇守长安的钟繇交接粮草时还是让马超前去办理的。
“恩,知道了!让庞德和马岱先领前锋赶路吧!”马腾吩咐道。
马家的根基原本就都在西凉,可是这几年忠心为朝廷的马腾,却是对于曹操的矫诏却也不得不服从,不过也先后帮着朝廷剿灭了有不臣之心的袁绍,还打退了多次匈奴进犯司隶的攻击,也还不算违心,他所行之事,都是有益于大汉朝廷的事情。
而今,原本还想趁着荆州刘皇叔处势力日增,筹谋联合,荆州兵出宛,洛北上许都,而他马腾便轻兵东进,两方分兵合击于豫州,却不料如今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外族入侵,哎,好事多磨难。
想马氏先祖伏波将军马援南征北战多次为国剿灭异族,如今的马腾常用祖宗的事迹自勉,遇上这等事情时,又接天子诏自当奉命而行,可是实在是有些可惜。
“父亲,我不想跟着回去西凉了,我要去荆州!”座下能和马腾说出这等话的自然是只有他的掌上明珠马云禄了,“父亲,要是跟着回去,这一走,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马云禄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近乎嗫喏。
“你不想回去见见你的母亲么,我们在槐里这边可是一待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里,家里那边你们可都没有回去过啊!”马腾爱怜的看着女儿道。
“是啊,小妹,还是回去后见过母亲后,你再过来不是,而且这一番回去打那些羌族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转眼我们就能回来这边了!”马超乐观的说道。
“大哥,话说的轻松,你以为这里是咱马家的后花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那还待怎地,西凉是父亲的辖地,槐里这里是父亲的封地,还不都像是我们的后花园!”
“哎,孟起,平日里为父老让你多读书,多学些东西,别老仗着一身武力,就能纵横天下,若是你还这样,那吕布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马超有些不明白,见父亲也没有为他解说的意思,便求助似的看着马云禄,“金城,天水却是韩遂的地盘,父亲往日里虽然也听命于朝廷,可是和曹操不对付的,这一点,曹操虽不言明,可是看他这几年对待我们马家军的态度,曹操却是知道的,而韩遂那条老狗却是曹操专为对付我们而留的。这一次回去西凉,去时容易,回来却要面对着韩遂那条看门狗了。”
“那我们不回去……”马超看着马腾的脸色的变化而停顿了下来。
“切,那韩遂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回去要想再过来时,若是他不同意,还得问一问我手中的飞翼枪呢!”
听了马超的话,马云禄却是也对他无视了,马腾刚才的话,又被他当做耳旁风给刮了过去。
“哎,谁说女子不如男!”马腾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父亲头上被风吹散的银发,马云禄却是道,“父亲,我还是跟着您回去吧!”
“算了,不妨事,女儿你想去荆州找那赵子龙,便去吧,那些羌人还不放在为父的眼中,至于韩遂,为父这么多年却也没有怕过谁来!”虎老不到架,人老雄风在。
“父亲,”马云禄还想再说些什么,马腾却是挥了挥手,“那父亲请恕女儿不孝了,此次回西凉,还请父亲和母亲好好保重,若是有事,大哥一旦帮不上的话,还有庞将军和马岱哥哥!”
“呵呵,为父还用不着自己的女儿来教训吧!”马腾却是笑道,“女儿你就先去荆州等着为父的消息吧,不过去了荆州可不要轻易的把自己给嫁了啊,为父还要带着你母亲一起给你备嫁妆呢!”说完这番儿女情长,却又不英雄气短的话,马腾却也显得有几分意气风发。
数万马腾麾下的西凉铁骑在马腾的一声令下之后,便成了一股滚滚的洪流西向而去,回首的马腾却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居停了几年的槐里城,又似乎看望了隐在远方的长安城,暗自道,“老夫终将归来!”
一阵西北风刮过,吹散了大军过后扬起的尘土,烟消尘散,却是只剩下马云禄以及身旁跟着的几名侍从,俄顷,马云禄便打马南下,徒留下一行行马蹄印指向荆州。
马氏西去,却是为国戍边,而同为边疆的辽东之南,那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先生,我们送给公孙康的礼物想来也该到了吧,”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对着一个一身皮草的说是文士却也带着几分粗豪的老人说道,“把那些从三韩那里俘获的财宝,当做借他粮草的回馈,不知他可否满意了?”
“呵呵,即使不满意,却也应该差不多了才是!”老人的话中不仅中气十足,也是掷地有声。
两人身旁还有一人此时却道,“不管怎么说,多亏了先生的筹划,如今的我们却是已经算是又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了,还有了这带方之地立足,去年从辽东离开时仅有残兵数千,如今却也已经上万了,还多了不少擅于骑射的鲜卑和乌桓族人!三弟,还是你比你二哥我有见地,有决断啊!”
这三人自然便是背井离乡的袁氏兄弟和忠心耿耿却又耿介的田丰。他们自去年离了辽东,自是一路向南而进,先是凭借着手中的几千兵卒,打开了一方局面,虽然如今袁绍的这些个残兵溃卒于中原已经不算什么战力,可是在这里却是偌大的一支强兵,而后袁尚又根据田丰的指点,恩威齐施,很快的便将整个带方之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同时对于一些外族中弱小头人的投效,他们也欣然接受,毕竟袁氏于北方各族人心中还是有几分好感和威名的。
有了田丰的智谋,加上如今袁尚和袁熙的齐心协力,很快励精图治的他们,便从初来咋到的过江龙,便成了带方的坐地虎,已经开始对往东和往南的三韩之地有了野望。
年前的大雪虽然阻止了他们扩展的步伐,可是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发展机遇,受此雪灾的影响,一些大的外族部落,也开始向他们表示了投效的心意,诸如扶余人,沃沮人,岁末人以及还有一些三韩人中不得意者。为了收服这些于惴惴不安时投效他们的诸族人心,凭着他们和公孙康之前的交情,他们从辽东那里又借到了不少的粮食,这样一来,却是人心大定,倒也让之前破落败家的袁氏兄弟又有了几分昔日的威风气,不过此时的他们已经不再纨绔,褪去了年少轻狂的他们,骨子里那份四世三公家族所受到的精英教育却是渐渐的在他们的身上显现,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这份后福却也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把握的。
“先生,如今已经安定了,待再过些时日,我却是想学那曹操一般也在这里实行屯田之策,您看可否?”袁尚就是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先前被袁绍认可的小白脸,如今却是这般的昂藏大汉了。
田丰却是那位一身皮草之人,毕竟他年岁不小了,而且这边又比冀州之地气候寒冷,为照顾这位始终忠于袁氏的智者,袁熙袁尚两兄弟却是以师礼待之,还将他们获得的好东西都先给老先生。
“三弟说得自是有道理的,可是这里不比中原,而且投靠我们的这些部落之人都很少有人懂得种田的,让他们放下套马杆,想来是不成的!”袁熙发话道。
“二公子也是有心了,不过却是有失偏薄了,带方与三韩为邻,其他部族之人或是不会种田,可是三韩族人却也多慕我中原文化,他们却是会种地的,用他们屯田可行,还有我们的部族都是这里土著,而这里山林众多,吩咐他们取宝于山林之中,我们却是可以和公孙康那里换些农夫的!”
“先生说得极是,何况等过了这些时日,我们还要进兵三韩,到那时,我们却是将要有更多的人口和土地来屯田练兵了!将来北上和公孙康一起出兵幽州,尽夺故土,复我袁氏声威!”
“呵呵,主公不必着慌,一步步来,切忌不要过犹不及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是的,先生,尚谨受教!”
“老夫却是还要提醒主公和三公子一点,带方这里可是靠海的,而冀州,青州也都是临海之地,切不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
“对啊,我怎么没有看到这一点呢,要是我们可以从海上遣大军突入冀州,青州腹地,却是能将曹操搅个鸡犬不宁!”袁熙道。
“恩,先生果然是我等的恩人,不过二哥,这些都是我们努力的方向,现在还是先立足于带方,等我们掩有了三韩之地作为根本,再行先生之策!”袁尚道。
看着袁尚的这番表态,田丰却是觉得这位主公却是变成了真正的主公了。
“主公所言甚是,不过现在可以派人去江东孙权处早做联络,请教些造船之术啊,江东可是天下水师第一啊!”田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