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求仁
世上总是聪明人多,在看到曹操手书的两个大字的时候,以曹丕为首的三个人虽然也能多少体会到,曹操对于荀彧的那份情谊,然而对于那样的情谊,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有益的晋升,自是在心中,他们将对于那份儿情谊的欣赏,压在了心底,而在这之上的当然是那向上攀登的欲念。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三个人却也没有立刻便动手行事,毕竟眼下的曹操虽然已经给出了他的答复,可是对于这样的答复,他们却也是需要些时间去准备,当然也需要给曹操一定的时间去做好进一步心理上的适应。
毕竟人命浅薄,他们想要功劳,想要提上自己地位,不过却也没有人想着在还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的时候,便被他们现下的主上的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忍”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即便是再忍不住,可是在前路之上的阻碍,都必须是加以搬开的。
即便这份儿情谊,在心中存在了许多的时候,而且这份情谊也曾让许多的人为之羡慕,不过这世上却是没有什么东西能保持它的性状,长久不变的。
而今却是到了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曹丕自是按照他们以往安排好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然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却是既不能显得自己的急迫,却也还要顾及到曹操的名望。
就在曹丕进行着自己一方的准备的时候,相对的,已经得到了相关消息的曹冲却也在自己的府上,第一次主动的将他的先生召唤过来。
“先生,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不知先生有何以教我?”曹冲却是对着他这个平日里总是混迹于人群中,不显山漏水的先生问道。
“在下倒是想先问公子,公子究竟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的?”那先生却是不与曹冲客气,“公子,是要救人么,不过这已经是大势所趋,不会有什么作为的,而今丞相之心已经底定,所有稍有不顺之之人,却是会被看做仇寇一般的存在”
“如今丕公子,已经占了先机,这个时候,即便是你要先行一步,却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也不会得到丞相太多的宠爱,即便是最后能成事,所得,却也不一定会抵得过你所损失的。”
“故而,当下,你还是什么都不做为好啊”
“可是……”
“在下自是深明公子自是仁爱,也对丞相的名望很是看重,然而事到如今,既然丞相已经有了决断,公子,还是听令行事为好”
“父亲也十分不忍啊”
“丞相的心性,公子到如今还不明白么,若是他真有心如此,却也不会将之说出来了如今既然丞相说了出来,那他心中即便是再有不忍,却也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放下了那份不忍,才会将他写出来的”
“不需要想太多,尽管此事是丕公子提出来的,看似是丕公子得了先机,然而这样的事情,总不是能够长久保密下去的,这个事情虽然于曹氏是大利之事,然而对于行事之人,却未必如此啊”
“先生这般说想来也是劝慰与我了”
“这却是未必,毕竟丞相虽然是看重丕公子,然而这般看重,又让他做此等事情,其中的意思却又有些不同。或许让丕公子行此事,还是为了保护公子你呢”
一番话,却也说得曹冲有些不解。不过仔细听来,这先生却是也说明了,此次所行的事情,于曹操而言,却是虽有不忍,然而如今却已经放下来,而对于之前曹操所不忍的那位,或许便是他自己求仁得仁。
送走了那位先生,曹冲却也没有做什么,对于这位先生,曹冲却也很是敬佩的,既然他说了此时的他还是安稳一点好,那就肯定是如此的。虽然曹冲自己也有着自己的判断,然而聪明如他,却很是有着自知之明,他自己于这些事情上,和他的父亲,还有那些个老一辈儿的在世事重打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英才,还是差了些许的。
而且他自己寻找的这位先生,虽然平日里少与人交往,在更多的时候也是平淡黯然的度日,然而其言但又所出的时候,总是言出必中,其奇谋妙略,自也不差于郭嘉等人,只可以了他的身份和出身,在很大的程度上阻碍了他的事业,并因此使得他不能进一步发挥自己能力。
从曹冲的府上出来,那位先生却是如他来时那般的平静的表现,缓缓的消失在许都城中,如织的人流中。
不过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和身边热闹的近乎吵杂的人流却有着很大的不同,看着他虽然身处闹市,然而心却不知道飘到了那里。自然也就不可能觉察到在人群中有人在时不时的打量与他,一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他却都是没有注意到。
而那些并没有给人发觉的盯梢者,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渐渐的隐在了人群之中。
片刻之后的国宾馆中的邓瀚,却是很快的得到了许都城中许多的情报。
“没想到居然曹冲找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相比较荀令君,这样的人物,这位却是更加的乐天知命,达观知机,却是要比更多的人能够活的长久啊”
“理想主义的人,总是会在天生的秉性上就决定了他们在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变得脱节,这样的悲剧却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他的必然。”
“少爷,你又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一旁的邓艾却是看着邓瀚问道。
城中有关荀令君的病情已经有了几天的传扬,不过那些无知的人们总是在传,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种看似平常的事情中,却是内中有不知多少的人在其中操作着。
荀彧毕竟当年总是在曹操外出征战的时候,镇守许都,他对于许都城中的治理和发展,自然是让许多人都有所知晓和明白的,尽管黎民百姓中有很多人是健忘的,不过他们的健忘更多见于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和艰险,而对于生活中的好,以及那些能够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和平安定,以及一点点改进的人,却都是会记得的。
荀令君,明显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今虽然曹操在有意无意的想要在许都城中减少荀彧的影响,不过看来时间并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如他所愿。
“没有什么,不过是知道了些事情,发现了些事情,也更加的明白了些事情”
“是么,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啊”周不疑说道。
“在这之前,你们少爷我倒是想先问问你们,你们觉得什么才能让一个的名声长久的存在呢?”
听到这样的问话,邓艾和周不疑两个人在片刻之间,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们觉得什么评价,才会更久一些”
“圣人的言词”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圣人,来为一个个无名之辈评价呢”
“主公的赞许”
“好友的认可”
邓瀚自是对于两个人的答案不断的摇着头。
到了最后两个小子,却是已经想不出什么的时候,邓瀚却是对着两个小子说道,“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不妨你们两个小子,去荀令君那里走一遭吧”
没有从邓瀚的口中得到明确的答复的两个小子,自然按照邓瀚的指点,去了一趟,荀府。
邓瀚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自是说道,“得民心,得天下,这却是对于那些英雄或者枭雄一类的人物来说的,而作为臣下,却又是一个不会和主公一心一意的臣下,还有这无比的人望的人,这却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即便是你不是有心如此,正是因为无心为之,才会更让人觉得其中的可怖”
“也不知道,华安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无聊之际的邓瀚自是来到了华佗的居处。
“既然不放心,你就让他再来一趟不就是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近来一段时间里,似乎华安来我们这里还是有些太频繁了,现在曹丕的人已经进行了第一步,而且看曹冲也有些耐不住了,这样看来想来他们也就快要动手了,这个时候,我们都得小心翼翼一点,而且还得随时准备应变才是”
“可是即便如此,却也不用太过紧张了”华佗劝导这邓瀚。
“我有表现的那么紧张么?”邓瀚问道。
“或许你没有感觉到,不过说实话,你还是有些紧张的,子浩,看来你对于那位荀大人还真是有些敬佩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今关联到了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你关切的一位人物的大人物的性命的时候,不想你也有这般的表现”
对于荀彧,邓瀚却是有着发自内心之中的敬重的,毕竟像他这样的,在这个汉末的乱世中,还能这般对于自己的理想矢志不渝,甚至已经达到了超脱生死地步的理想主义者,在这个乱世之中,自然更显得尤为珍贵。
当然荀彧这样的表现,却是和他的师兄诸葛亮的表现还是有些不同的,诸葛亮的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是表现了君臣之间相得的极致,而荀彧虽然在他前半生的时候,也是能够在曹操的麾下尽情的施展着自己的才能,然而他的理想却是和主公两个人的理念渐变的背离,而他心中的理想所要倾向的人物,对于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尽管他始终坚持想要这两者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一个平衡,然而这样的事情,却是自已开始的时候,就决定了他的不可能,可是他还依然坚持,终究在两者之间的他,坚持走了中间路线的他,就到了如今这般的局面。
“呵呵,有些急了不过到时候,还要看先生你的如同神迹一样的神药才是啊”、
“难道经过这么多年的接触,老夫这里的技术什么时候让子浩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帖的时候了么?要相信老夫啊即便是此次所调配的那颗药,要求比之平常的更见精益求精,不过这些事情,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将其中的细节把握好的话,我这方面就请你放心吧”华佗却是自信的很,不过像他这样的身份,对于自己擅长的方面,也该有这种自信,或者也该有些自傲,不过华佗却不是那种狂傲的人物,不过即便如此,他说出这番话来,还是让邓瀚的心下大定
“有了您此次同来,还真是太好了”已经在闭目再次思量着此次邓瀚所要进行的这一行动的全盘计划,并在其中的细节,以及可能出现的纰漏和应对方式在做了一遍思量之后,邓瀚这才从华佗的手上接过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木盒。
看哪个盒子的尺寸,不过方寸大小,其中顶多也就只能容纳下一颗药丸的模样。
随后的邓瀚,自是叫来的陈到,让这位性情稳重,而表现也很是低调的将军,再去许都城中走了一圈,之所以如此,当然是让陈到去联络在许都城中中司马府早就暗伏的人手。
或许此次的事情,邓瀚有些一意孤行的意味,不过若是真的能够按照邓瀚的计划,成功的将荀彧给弄出许都,即便是让荆州方面在许都城中埋伏的势力和人手全都为之暴露,却也是值得。即便是荀彧到了荆州,不为荆州献一策,谋一事,那却也是完全值得的一件事,毕竟荀彧只有一个,而只要像荀彧这样的人在,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能够在邓瀚的派遣下,再次到了许都城中为荆州效力的。
当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从荀府的探视返回来的时候,陈到却也只是和他们两个人前后脚的赶了回来。这样的联络事情,交给陈到,一是这位将军稳重,且又极细心,足以将事情办的尽可能的完美,二是他本身的身手,却也足以自保,而不会出什么不可测的危险。
当邓艾和周不疑回来的时候,自是见到了邓瀚和陈到交谈之后的笑脸。
“怎么样,有何感触么?”
“千般好话,万般逢迎,都不及让黎民百姓记得你的好啊”V
第三十六章 行动了
城中有关于荀彧,荀令君病情的传言在持续了近旬日时分依然还没有停歇的趋势,不过到目下为之,还是依然在许都城中的百姓们口中流传的更多,自然进一步的惹来的不少百姓的探视,当然他们中大多数人并没有那种能够得到亲眼见到荀彧本人的荣幸,更多的人也只是悄悄的来到了那个曾经也是人流不断的府邸如今却已经显现了更多破落的大门前,稍作停驻,而后善祷善祝一番,便离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着更多的人来到这里表达他们自己对于荀彧本人,这位曾经给了这些市井小民更多生存下去希望的大人的一份儿美好的渴望。
荀彧自是已经不能再为这些人做些什么事情了,不过这些人却也不是希望如此就能让他们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不过是希望这位给以了他们恩惠的好人,能够一生平安,健康活到老。
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自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而邓瀚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毕竟此时的他还要时时关注着,丞相府以及曹丕那边的动静,不过他对于那样的情景却是能够想象的,像后世的时候他们在影视资料里见过的十里长街送总理的悲怆,已经举国同悲为太祖的情势,自然比之荀彧此时受到的待遇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不过毕竟这可是在汉末,而以荀彧本身代表的世家大族,和一种的市井百姓,却是近乎完全的两个世界的所在一样,一方贵族式的高贵,一方市井的低贱。而今却是因为这么一个人的行为,便在两方之间有了这么一个交沟之处,自然是难能可贵的。
尽管平民们依然在为他们心目中的好人期盼着,可是荀彧的病情始终不见好穿,依旧的那般半死不活,不过内中到底如何,那扇荀府大门却是总是在关闭着。
“父亲,您这是何必呢?”荀恽已经不止一次的向荀彧问着这句话了,不过他却是没有从荀彧的嘴中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回话。
荀恽自然不是一个傻蛋,毕竟若是那样的话,他却也太对不起荀彧以及荀氏一门遗传下来的优良基因了。虽然他没有他父亲荀彧那般厉害,见微知著,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总会能够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勾勾绕绕的。
想他父亲这个时候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不问世事的老朽,在府中几乎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主,仅仅一个小小的偶感风寒,在荀彧而言不过是喝了几万姜汤,好好的睡了一觉就好了的事情,却被人风传的几乎全许都甚至连带着颍川一带的人都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再怎么想,也不会觉得这其中是没有什么内幕在其中。
而已经对于那位丞相很是失望的荀恽,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吝啬于他的恶毒,将曹操可能对于他父亲所要施展的毒手都考虑了一番,这其中最终的不外乎便是要取了他父亲的性命,既然都病了这么久了,那就不妨病故吧
荀恽自是这么想的,这些时日里,他当然也不时的在荀彧的面前说这些,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荀彧的答复,不过对于荀恽,他多数的时候,自是笑脸以对,让荀恽保持一份平常心。
“我儿,人生在世,却是无人不死,不过面对着这些事情,却是总有一天是逝者已矣,还要看待生者,不论如何决断,还是要更加的珍重生者的安乐”
“可是,父亲,我想不通,此时只要父亲出去露个面,一切事情,不就不可能发生了么?”
“是么,也许吧”荀彧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带着不曾有过的洒脱。
“为父,这一生,说来还真是无趣啊,自负才华,自认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能够报答汉室对于我荀氏一门的恩遇,毕竟你父,以及父祖辈,却都是列位于衮衮朝臣之中,得享荣禄”
“汉室于我等一门,却是相待极厚,所谓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然而倾心而报却换来的是汉室更见欺凌,而当时,为父我却已经有心无力了想当初,崔琰公,不过一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便为人不幸,为父到了如今,这才有如此境遇,却也应该知足了”
“父亲,你这么说,实在让我无所适从天子还在啊”
“天子自是依然在,然而为父却已经有些心灰意懒”
“可是……”
“用不着说那么多了,今后,你还是要好好的过活下去啊,切不可做什么糊涂事,长兄如父,你的几个弟弟,还要仰仗你这个当兄长的照顾呢”
虽然最终从荀彧的口中得知了父亲的心思,不过荀恽却是始终,在心中过不去那道坎,他当然也知道,如今丞相大人意欲称王的心思,已经十分的炽烈,而且朝中的劝进之势,已经是大势所趋,不过可是自己的父亲,实在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看着那每日在府门附近逡巡的市井百姓,荀恽未尝没有想过挟民愿以自重的心思,不过他却也知道,若是那般做了之后,或许他的父亲会死的更加的痛快了,而且那样对于父亲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事,为了维护父亲的性命而伤了他的名望,荀恽却也知道父亲定然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他也曾想到去求教于郭嘉,似乎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一个郭嘉,能够帮得上忙了,不过,郭嘉于丞相曹操的关系,这两年似乎也不是那么密切了,毕竟从雍州一战之后,曹操对于郭嘉在那一场战事中的出谋划策,以及诸般计较都有不少的失望之处。因为一己的原因,而使得自己的好友因此而牵连其中,不难想象,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让荀彧答应的。
至于自己的那位表兄,想来以荀攸和荀彧这一对叔侄两人相差不大的心境,或许两人的命运也是响彻不大的。再说道曹植,虽说是曹操的儿子,不过这位公司向来就缺乏那种勇于担当的心性,而且若是在这样的时段,做了这样的事情,曹植还会担心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胜算就会变得摇摇欲坠了。
想来想去,似乎在朝的诸公,却是没有一个人会给他的父亲说话的。这个时候的荀恽却是难免对于父亲的秉性有些悲愤,做个好人还真是难,做个好臣子,更是难,尤其是夹在天子和权臣之间的荀彧岂不是更难。
荀恽遍思朝野之间,却是已经没有了半分希望,可以让他的父亲保的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的朝廷,终于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曾经为了朝廷的回复,曹操能够拥有如今的势力献出了自己全部心血的老臣,病情缠绵日久,下达了派遣使者前来探望的旨意。
不过对于这样的旨意,在荀恽听来自是像是前来催命的恶咒。
想郭嘉等人却也在许都城中这样的奇怪气氛中,也能多少把握其间的几分奥妙,尽管这些年中,也是屡次见到了形如孔融,崔琰这类人的纷纷入狱,然而不幸而去,郭嘉还是能够有几分平静,毕竟如今的情势不同,他们也知道,所谓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可是如今要牵扯到这样一些事情中的,乃是他如父如友一样的荀彧,郭嘉却是不能静观不动,毕竟若没有荀彧的举荐,他郭嘉又如何能够有如今的风光,他自是知道,这些年中,曹操自从登上了丞相的宝座,已经和当初有了太多的变化,而他的至交好友的荀彧的心思,郭嘉又岂会不知。当然郭嘉多少也明白,或许荀彧到如今都没有糟了什么人的毒手,只是被幽禁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或许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不过现下,曹操却是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他的年纪如今却已不小了,对于身后的事情也该有所交代和准备,曹氏能够有了今天的局面,自然不会让眼下这等局面一直这么尴尬下去,既然决定了要进一步,以郭嘉了解的曹操的秉性自然是当机立断,便会实行的。
可是即便如此,郭嘉还是入丞相府去寄希望于万一,看能不能有所改变。不过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尽管郭嘉也知道这两年,曹操之所以冷落于他,并不是不看重他,而是要让郭嘉在可能的种种纷乱中,避出在外,不牵扯到任何的纷乱漩涡之中,就像当初曹操所言的,郭嘉是能够让曹氏一族成就大事的人物。
就是这样在曹操的心中的重要之人,却也没有在曹操那里得到什么可以的进展,故而郭嘉却是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到荀府拜访,毕竟他要是那么做了,更是会让世人认为荀彧有病了。这样的情况下,却是更可能坐实了荀彧的病情,而让荀彧的更陷于不安的境地。
然而时到今日,不管是荀恽或者郭嘉,又或者是荀攸愿意不愿意,他们却都是听到了天子下旨,让侍者前来探望荀彧的消息。
虽然开门迎接圣旨的时候,荀恽自是看到了在府门外停驻的那些个百姓的脸上露出的喜意,毕竟在他们看来,天子还有丞相都没有忘记如今赋闲在家的荀大人,竟让宫中的使者都来探视,那荀大人的病情,自然会很快就会有所转变的。
不过若是让这些百姓知道了这其中的后果之后,这些百姓淳朴的笑容是不是还能继续保持下去。
此时的荀恽看到这些人的笑脸,尽管心中密布着悲苦,不过也为荀彧能够有这么多的百姓为他真心的悲喜而感到心安。
天子的旨意,自然还是丞相府的意思,毕竟如今的天子虽然在恢复中,可是毕竟没有恢复好,虽然表现的接近了正常,仍然没有得到丞相府的允许,让天子再次临朝听政,即便是天子的临朝听政早就是个摆设了,可是这样的摆设,对于如今已经习惯了在朝堂之上独自面南而坐的丞相,却是不会习惯在自己的身后在放上一个会说话的傀儡的。
似乎曹操也只是单单的拍了个使者,来探视一下荀彧的病情,而且看那位使者的神情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诧异的地方。
那使者先是和颜悦色的探问了一番荀彧的身体状况,而且代表天子封荀彧为光禄大夫的职位,更在名义上让荀彧持节参谋丞相府军事,随后又和荀恽略作交谈了一番,初次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本来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使得荀恽一时之间有些迷惑,不过在那个使者走后,荀恽却是没有从荀彧的脸上看到什么喜意,倒是在荀彧的眼中,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失落。
虽然都会有一死,然而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见到了自己父亲这个样子,荀恽的迷惑却是顷刻间消散了,虽然旨意上又给荀彧不小的官职,更在待遇上给了他很大的重视,然而这一切却都是演给世人看的,曹操却也会顾虑自己的名望,毕竟他如今想要动手的可是跟着他一起多年征战的老友。
不过如今这位“知己”,却是已经不会再相助于曹氏大业的建立,这当然是曹操的心里所想的,既然如此,那便用不着说那么多了
韦晃,却是此时的丞相府的司直,平日里也就是干些监察丞相府中诸人的实务,对于外面的朝政之事,韦晃却也是少有接触,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也能得知如今天下的形势,以及许都城中的情势变化。
如今天子为病魔所缠身,然而有丞相曹操的支撑倒也让天下间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的发生,毕竟丞相辅助天子治理天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而且在许都城中,知道丞相曹操的人可是要比知道天子的人更为多。
当然近来的城中传言,却也让更多的人,见识到了即便是那位荀令君,荀文若大人已经多少年不在朝廷,以及百姓间都不怎么得闻,可是但有片言只语有关于他的消息,还是有那么多人的关注,可见斯人之魅力,却不是他这种丞相府的撮而小吏能够与之相比的。
不过韦晃,却也知道,这位荀大人当年在为尚书令的时候,自是于许都城中的百姓多有恩惠,而且这位大人对于天子在平日里却也很是敬重的,故而这个时候的韦晃对于荀彧还是多少有些感佩的,只是因为韦晃本人却也是对于天子也很是敬重的,对于大汉,还很是有几分忠心的。
而今眼见得朝廷上下对于丞相晋位为魏王的事情,说来,韦晃,虽然也有些反感,不过想着这些年,曹操对于大汉所付出的那些功劳却也非凡,倒也能够茶香仿佛,不过就是那些逢迎的人中,居然要让曹操加九锡,连带着用天子的仪仗规制,这却是让韦晃很为之反感不已。毕竟要真是让曹操这般做了,却是让曹操如何自处,而又要让天子如何继续临朝听政。
毕竟那样的话,在朝堂之上,却是便有了两幅天子的仪仗,要知道就是市井小民都知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道理,那一个朝堂之上,有两幅天子的仪仗,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会让朝纲大乱的。
韦晃自是这般,有些愁思不属的,不过直到那一天,在和丞相府的长史王必喝酒一场之后,却是从长史王必那里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
“韦司直,还真是脑筋简单,也就只能当个直人”却是那王必有些喝的高了,或许是酒后吐真言,反正在平日的时候,王必一直在巴结着曹丕,这位曹操身下的嫡长子,对于其他同僚也只是爱答不理的,自然和韦晃这样的人物,少有往来,更别说会有什么心腹语相告。
“莫非还有什么内中情由,不是我这等人能够知道的吗?”鬼使神差下的韦晃,却是破天荒的问出来这么一句,毕竟往日的韦晃,也是个沉默人,既不怎么和人有太多的交结,却也少与人交谈,毕竟他所作的事情,放在朝堂之上就相当于御史,这样的言官,自然是许多人都很是忌讳的角色,当然就少有人和他交往了。
“呵呵,今天我高兴,要不然你就别想听到这些事情了”
“那是自然,这两天倒是见到王长史很得丕公子的赏识,多次传召,看来定时有什么好事近了”
“呵呵,借您吉言了韦司直,今天咱兄弟两个也是一见如故,我这就和你说几句机密的事情,不过你可千万要保守住这样的秘密,若是不然,你我的性命还是事小,若是让丕公子知道了的话,说不得就是灭门的大祸事”
看王必说得严肃,而且语气沉重,本来以为不过是王必本人什么吹嘘之词的韦晃,自然也多了几分凝重,“小弟,这点轻重还是分的轻的,还请王兄不吝赐教了”
那王必见韦晃如此说,却是才点头,继而凑到韦晃的耳朵旁说道,“韦贤弟,切莫要声张,别看那许都城中这两天,荀彧又为人传的声名渐现,不过那是因为他的死期到了”
“哦怎么回事?”
“呵呵,还不是因为那厮的名望太高,而他又不是和丞相一心的,丞相当年要称公,荀彧阻止了,说什么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这不是找自己的不自在么,丞相虽然当时没有称公,不过却也因此就让荀彧回去读书去了,而今朝中大臣都想让丞相直接称王,你想哪荀彧又怎么会同意呢”
“可是荀彧不是已经这么多年不在朝中了,何必还要牵连到他呢”
“你呀,就是太老实,称公,称王,若是没有丞相的同意,谁又敢随便的提头呢,想当年,丞相给了荀彧一次面子,不称公,可是如今丞相要称王了,而他在许都城中又闹出这么多风雨,还让那么多的市井小民到他的门前停驻,其意若何呢?”
“若何?”韦晃倒是很给力的捧哏道。
“还不是,想告诉大家,别看他已经退隐在家中,却也仍然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称公,称王,却都是一样,他不会同意的”
“哦,那又如何?”
“那还用说,自然是想着挟民愿以自重,让丞相大人的称王不成呗”
“可是,这些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那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反正这可是吴质,吴季重大人分析之后,亲口告诉我的”说道这里王必却是有几分得色,看相韦晃的眼神中都表明着,看我在曹丕公子那里有多少分量,吴质可是公子的心腹,他还要亲口向我说这些呢
韦晃此时倒也有几分灵性,“王兄,果然背景深厚,与吴质先生也有份交情在啊,若是日后有什么好交待,还请王兄多多提点一下小弟啊”
“凭你我兄弟的交情,那还用说,自然是彼此互相关照就是了”王必却是也笑道,毕竟韦晃身为丞相府的司直,却也是相当重要的地方,监察丞相府内上下的诸人的品行操守,若是他歪一歪嘴,便也会有不知道谁会倒霉的。
“可是即便那荀彧果如,王兄所言,死期到了,可是,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其他的缘故吧”韦晃又向王必敬酒一番后问道。
“呵呵,仅听兄弟你这一问,便能看出,你小子平常也并不像那些人说的那般无趣,却都是内秀其中啊”
“那里,不过是顺着王兄所说的思路,自然而然想来的,还不是因为有你的引路么,啊,哈”韦晃说道。
“好了,既然兄弟你想知道,老哥也就不卖关子了,这还不是丕公子为了给丞相那里多得些印象,毕竟如今丞相年事已高,这眼看着,几个公子都长大了,若是丞相大人称了魏王,那么这紧接着就该考虑的事情,就是谁会成为王世子这等大事了,如今几个公子,可都不是善茬儿,那个不想着争那个位置啊”
“故而这个时候,曹丕公子,却是才想着看能不能将丞相眼中的那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出了,这么一来,还不就是说那荀彧的死期到了么”
“果然如此啊”韦晃说道,“王兄却是分析的极为精到啊”
“那是自然,这些东西中,当然之前的那些事情是吴质先生亲口告诉我的,而后面的这些事情,却都是老兄我自己想到的”
“呵呵,看来今后,我定要好好的跟紧王兄,唯王兄马首是瞻了”
“客气了,客气了”
“我以前也是太过闭塞了,实在是不如王兄多矣近来若是有什么好事的话,还请王兄多多在吴先生,以及丕公子那里多多的为我美言几句,也让我能够给几位好好的效劳一二,若是翌日有成,也能沾些功劳,不知王兄意下如何啊?”
“呵呵,那是自然”
回想了一番那日的交往和言谈,此时的韦晃,却是心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想曹丕如今的威势,以及他的地位,再和荀彧所处的地位和声势加以比对,若是曹丕真要整死荀彧还真是简单,即便是荀彧会有些影响力,还有所谓的郭嘉,等人的帮衬,不过他能够影响的可都是些市井百姓,那些人无事的时候,倒是也能显得几分人多势众,不过一旦有事,所谓民不与官斗,当然还是不敌曹丕的。即便还有郭嘉,可是和曹丕相比,对于曹操而言,一个终归是他自己的儿子,即便是郭嘉之前在曹操的眼中看的极为重要,可是那个时候的曹操是什么样子,而今却又是何等的威势和权威,身边的人才,却也已经是如过江之鲫,区区一个郭嘉,到了现在即便仍旧还是极为重要的,可是在现在,或许曹操更看重的还是他的儿子们。
韦晃这个时候,却也知道了此时已经有了旨意下到了荀彧的府上,至于其中的内容,韦晃却也因为有了他新结交的兄长,王必,也是提前便知道了的。虽然将这位沉寂了许久,远离了朝堂多年的荀彧,又授予了光禄大夫的高官,更有了让其持节主持参谋丞相府军事的名义,可是这些在韦晃这个已经知道了内中情由的知情人的眼中,这些却都是那个阴*鱼儿上钩的饵食,看上去很美好,不过也只是片刻的,而那挂着饵食的钓钩,却才是垂钓之人的真心。
对于荀彧,韦晃却也有几分敬意,不过这些事情,如今的韦晃,却是无论如何能够阻止的了。
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憨货,他当然不相信,凭他愣冲冲的走到荀府上告诉了荀彧,他知道的事情,荀彧会选择相信他,而曹丕等人之前的布置就会停下来。
当让更多的是,韦晃虽然对于荀彧敬重,却是敬重他在为臣子的时候,能够忠于职守,最终还是因为他对于汉室的忠贞,才让他落得如今的这幅田地,不过若非有他,曹操的势力却也不会有如今的这般强横,虽然曹操在初始的时候,对于天子也是好的,可是如今看来,曹操的狼子野心,却是昭然若揭了,这些事情却是让韦晃一时间也有些纠结了。
不过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曹丕会如何置荀彧于死地,这其中的过程,眼下却是让他很有些期待。
尽管这两天他自是和王必,相处的相当的亲近,不过他还是没有从王必那里得到曹丕会如何行动的信息。
就在韦晃的等待和期许中,这一天,却是荀彧被封为光禄大夫的五天之后,当韦晃来到了丞相府中的时候,却在初始进门的时候,就见到了一脸笑容相迎着他的王必。
看着那笑的像一朵干瘪了菊花一样的脸,韦晃却是笑着问道,“不知何事,王兄居然要在这里亲自相迎小弟,难道会有什么好事么?”
“兄弟你的运气来了啊,等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的谢谢老哥我啊”王必这个时候却是将韦晃扯到一边就往前走去。
有些身不由己的韦晃却是连忙的问道,“什么事情啊,还请王兄和小弟说个清楚,也好让小弟有个准备啊”
“呵呵,今天便是那件事了,你老哥我,可是在这两天里,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好好的在丕公子的眼前给你美言,你才有今日一同去荀府见识的机会的”王必自是卖弄着自己在这之中起到的作用。
不过此时的韦晃的脸上,却是有一抹的奇异的神色闪过,当然这个时候的王必却是没有注意到,即便是此时的他注意到,他一定会认为那是韦晃被他带来的这个消息给吓到了,毕竟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其实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过向吴质等人提及韦晃的,而且他在吴质等人的面子却也根本没有他之前提及的那么大。
然而此时的他,在和曹丕吴质等人面前更为疏远的韦晃之前,自然还能有几分吹嘘的资本的。
韦晃脸上的奇异之色,自是一闪即过,不过他的右手却是不知为何居然这个时候缩进了袍袖之内,“难道那个身影说的可都是对的么?”
一路如影随形的王必和韦晃两个人,自是一直走到了曹丕的府邸处,以两个人的身份,却也不用太多的时间,便见到了如今的五官中郎将,以及即将在未来不久极有可能成为魏王世子的曹丕的面前。而在曹丕的身边,却是站立着一个不过三绺长须的文士,那文士倒也长的很有些文士的风流神采,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他那三绺长须,似乎长的有些不对称,尤其是左边的一部分要稍微比右边的高上那么一点。
不过韦晃和王必两个人倒是都对眼前的这两人都认识。
“见过丕公子,在下已经将韦晃韦司直给带来了”王必却是向着曹丕行礼道,接着却也在退过一旁的时候,向吴质也是略略示意。
“韦司直却是辛苦了”曹丕却是开口问向韦晃。
平日里的韦晃自然有几分面目呆板,不过这个时候的韦晃除了略有些神思不定,倒也不怎么难看,至少脸上那份不定的神情,在曹丕等人看来,还以为是韦晃少经这样的场面而显出的心慌不安。
像是配合曹丕等人的判断,此时的韦晃倒是也有几分真的趔趄。
“丕公子请恕在下的失礼”
“是啊,公子,韦晃平日里就是沉默寡言的,并不是成心如此的”这个时候王必还为韦晃说了句好话。
曹丕却是轻声说道,“不妨事”
“不知道,公子叫在下来有何事,但有吩咐,在下定然会尽心为公子,为朝廷效力的”
韦晃这句话却也说得极为有礼。
“韦司直,平日里在丞相府中也是任劳任怨,向无差错,这些事情王长史已经向公子都说过了,不过这些年兢兢业业,可是奈何韦司直少有表现本身的机会,当然公子身为朝廷重臣,又是丞相之子,当然有为国举贤的职责”却是吴质在曹丕的示意下,向着韦晃解说着今日为何要将他叫来的缘由。
“近些日子,老听王长史提到你,故而眼下到有了一个事情,需要韦司直去办办看,也算是对于阁下的一个检测吧”吴质却是和颜悦色说道。
“在下不胜荣幸,得蒙丕公子看重,谢过吴先生,谢过王长史的举荐”韦晃倒是先将感谢的话说了一串。
“韦司直,且别忙着道谢,还请听完了吴先生的解说,等听完了事情的内容之后,考虑一下,再说其他吧”曹丕却是插话道。
“是,是,公子,说得是敢问吴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在下虽然不自量力,不过若是得蒙公子垂青,定会竭尽全力的”
“是啊,公子,吴先生,韦晃在丞相府的功绩却是人人的见的,确实是个可以信赖的人选,若是将那件事交给他去办,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此时的王必自然又在为韦晃说话,不过在吴质看了他一眼之后,王必的语气和声音却是变的小了许多。
倒是韦晃此时适时的给了王必一个感谢的眼神,加以鼓励。
上面的曹丕和吴质自然是将两个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却见吴质说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却也不需要费韦司直多少心思”
“哦”韦晃却是表示了一定的诧异。
“想必近来你也听到了荀彧荀大夫,抱病在家,虽然已经有了天子的旨意探问,并且加以了嘉奖,以及官位上的封赏,不过毕竟当年荀大夫与丞相交情匪浅,而类如丕公子,植公子还有冲公子等人都曾得到荀大夫的耳提面命,如今大夫患病,不仅天子关心,丞相还有诸位公子都是时时挂念着荀大夫的病情的”吴质自是费着唾沫和韦晃解说着,韦晃自然也是随着吴质的解说,一一的点着头,不过随着吴质解说的越加详细,韦晃的心中却是惊异更多,自是因为他此时隐在袍袖之中的右手上,握着的一个木盒。
“韦司直,你可明白了,你此行的任务了么?”曹丕却是问道,这之间一直在点头示意的韦晃。
“明白了,在下明白了,就是代表丞相以及诸位公子去探望一下荀大夫,感念荀大人这些年为了朝廷,为了天下所作出的这些个功劳,当然眼下丞相日理万机,没空前往,只好将这些事情交给我等去办妥了可是如此么,公子?”韦晃问道。
曹丕自是点头,“却是如此”
“可还有其他的事情么?”韦晃问道。
“韦司直有这份谨慎,就表明你有足够的才能得到晋升,此事交给你去办,定然无差,”却是吴质代替曹丕应承道,“待此事完了,公子自然会将你的表现记在心中的”
“在下知道了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就是拿着礼物去看望一下荀大人,然后回来,就这么简单是吧”韦晃再次问道。
他抬头看望曹丕和吴质,两个人却都是对于点了点头。
“想来如此简单的事情,韦司直定然会为公子完成的十分妥帖的呵呵”此时的王必却是又一次的多嘴,此时的他换来的却是曹丕和吴质两个人一样的凌厉眼神。
不过两个人在看到韦晃的时候,却是换做了另一幅和颜悦色加鼓励的样子。
“既如此,在下定然不辜负公子,和吴先生的托付”
“来人,将那礼物拿上来”曹丕却是提高了些微的声音,向着外面命令道。
片刻之间,便有一个近侍双手提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礼盒进来。韦晃看着那个礼盒,然后向着曹丕和吴质示意。
“这便是那个礼盒”
从那近侍的手上接过了那个礼盒,韦晃却是感觉到这礼盒的分量着实不轻。“这么重,还不知道装了多少的贵重之物,又怎么可能是空的呢”
韦晃的面上向曹丕和吴质两个人郑重的谢过,却是和一旁的王必打过招呼,便提着那个礼盒走出了曹丕的处所。
他自是一个人提着礼盒,在一众护卫的引导下,迈上了曹丕为了表示重视而给他准备的一顶轿子中。
坐在轿子中的韦晃却是随着轿子的上下,他的心中也是随之而颠簸,袍袖中的那个木盒依然在,而分量极重的礼盒在他的身边,却是显得那么精美。
“这其中会不会真的如那个人所言的,是空的吧,他又是谁呢,可是他又怎么能够知道这礼盒的事情,又有什么人能够预料到这一切呢,那荀彧见到了这个礼盒难道真的会自己去寻死么?”心中这么想的韦晃,他的手上却是有碰到了那个木盒。
恍然间,就听到,外面的侍卫说道,“韦大人,已经到地方了,请您下轿吧”
“哦,好,这就下”
“哎,呀”“劈啪”
从轿门那里跌出了一个人,连带着那个极重的礼盒V
第三十七章 得仁
第三十七章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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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给韦晃的那个礼盒,此时在韦晃的心慌意乱之下,出轿门不顺,连带着他适才手中碰触到得那个小木盒,却都一并给摔倒了轿门处。
“大人,您没事吧”一同前来的护卫连忙将韦晃扶起来,并帮着他收拾起和他一起掉在地上的礼盒。
曹丕毕竟是身份贵重,从他那里出来的这礼盒,当然也不是平常的物事,经过这一磕碰,倒是没有什么损伤,而且还很是坚固的没有露出什么缝隙,或是被打开的迹象,却是因为在韦晃倒下的一瞬间,他倒是将礼盒抱在了怀中,结果使得韦晃有些皮肉上的苦楚,而那礼盒只因有了韦晃的垫底,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就在身边的轿夫,护卫将韦晃扶起的时候,韦晃却是没有说话,却是因为就在他刚才抱着礼盒一起摔落的时候,他确实是觉察到了那礼盒在方才那般响动之下,礼盒之内居然没有什么声响。
“难道真的是空的”
“大人,这是方才掉下来的”
韦晃抬眼,却是从那名护卫的手上接过了那个小木盒。
“呵呵,谢谢了看我这手忙脚乱的,还真是没有适应了这样的场面,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大人,你客气了”
不动声色间,韦晃却是将那个小木盒,施施然的放进了那个礼盒中的底部,然后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仪容,这才向着同来的护卫们说道。
“好了,我们这就进去吧免得耽误了丕公子的差事”
说着韦晃自是要再次提起那礼盒,不过一边的护卫,看着韦晃那有些艰难的行动,便顺手接过了那沉重的礼盒。
韦晃自是对那人笑了笑。
“谢谢了不知这位护卫如何称呼啊?”
“不敢,小人便是唤作卢盛”
“今天倒是承你的情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来找我便是啊”
“谢大人提点”
随后的韦晃一行人,自是进到了荀彧的府内,然后将事前曹丕让他代为转达的那一番言辞向着荀彧讲说了一遍,此时的韦晃自是得知了曹丕的意思,当然曹丕之所以行此事,自然是有曹操在身后支持才敢,也才会这么做的。
虽然名为来给荀彧送礼探望,然而以主公之上位者的意思,在礼盒内,并无一物存放,便是表明了这位他的主上,已经对于他这个人,无物可赏,赏无可赏,自然只有让臣下自己去寻求他的结束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韦晃在见到荀彧之前的这几步间却是一直在为荀彧感到可惜,可叹,不过这样的心情在见到了荀彧之后,看到了那一双像是看透了世情眼睛时,韦晃却是觉得,那位荀令君已经知道了他们此来何意
及后的事情,却都像是荀彧在积极的配合着韦晃他们一行人,让仆人们接过了他们手上的礼盒,并且让韦晃他们回去之后,殷切的代他向丞相大人以及诸位关心着他的人们表示他真诚的谢意
看着荀彧接过了那个礼盒,韦晃在那一瞬间却是没有觉得有那种大功告成的喜悦,不过是一种心神上的失落,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会选上他来做了,毕竟韦晃本身和荀彧,在以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说得上的交情,不过今日在自己猜测到了所行之事的过程之后,仅仅见识到了仁心留香的荀令君的风采,便有了这么大的情绪上的波动,若是让那些以往和荀彧有过接触的人行此事,或许事情定然会有了别样的变化。他们自己却是不愿来,或许更有不敢来,便让人找了他来做这个事情。
若是将来但有后账要找的话,他韦晃便能轻而易举的被人推出去,毕竟荀彧于许多人的心目中,还是有着相当的分量的,尽管他们的**之心或许超过了他们对于荀彧的敬重,但是在荀彧不幸之后,他们心中的无奈和愧疚若是爆发出来,对付像韦晃这样的小人物,还是能够旦夕至其于死地。
荀彧感谢了韦晃一行人的辛苦,然后在片刻间却是草就了一份感念曹操恩义的书信,交给韦晃让他代为转交。
脑中的那些想法,此时在韦晃收拾了自己的情怀之后,倒也给刹住了,配合着此时已经走出了荀府大门之后,韦晃脸上的镇定的神情,倒让想跟而来的一种护卫和交付也都觉得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
韦晃此时返身上轿,不过他此时脑中关于荀彧以及荀府的种种一切,却都硬生生的被他给压了下去,却是忍不住想起了昨天夜里那人的神情。
“韦大人,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意,不过是想拜托大人一件事情罢了”
“哦,可是我们之间既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瓜葛,为何阁下会找到我这里呢?”
韦晃当时却也没有什么惊慌,尽管那个人于不声不响间就进到了他的卧室之内,不过韦晃却也相信他平生并没有做过亏欠于人的事情,却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恶事临门,心底坦荡,自然也就于胸腹间,荡然而升起不少的勇气
荡然那人的装扮自然在夜色中没有让韦晃看的清楚,不过从那个人的身影和语气上判断,却也如他所言,对于韦晃没有什么恶意的。
“无他,只是觉得阁下看着还顺眼罢了”
“这是什么理由?”听到这般回答,韦晃却是心下无奈。
“不过你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只是我们觉得你们几个人都有这个可能,这才来拜托的”
“什么可能?”
“就是明日,或许你会做一件事”
“明天,我会做一件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至于什么事情,或许是帮人送礼,或许是帮人致意,反正都是或许吧,我们也只是希望能够广种薄收”
尽管那人说的太过虚妄,不过正是因为这种虚妄,在韦晃看来,倒还真有几分真实,毕竟今日之人若是对于明天的事情把握的太准了,那就不是拜托了,而是一种命令或者指示,而若真实那样的话,想来那件事情便会是这些人安排好了的
“哦,既然如此,要我做些什么事情呢?”
“适才在入屋之际,在您的书桌之上,留下了一个木盒,若是便宜的话,但请明日韦大人得便一并作为礼物送出吧,当然毕竟这件事情,不需要太多人知道,还请韦大人小心行事,另外若是韦大人没有那个机缘的话,那个小木盒,权当一个玩物送给您了”
之后那人便在夜色的黑暗之中隐没了。
看着那人来去自如的身手自是让韦晃心惊不已,而到了这个时候,坐在回程的轿子中的韦晃却是更加的惊异。
“那人是什么意思,是救吗,亦或者是害他本来没有什么礼物,虽然加上了那个小盒子,可是盒中那个药丸,看上去药香四溢,可是越美好的东西,却也更可能是陷阱一般的存在啊想那些鸩酒,白绫,却也看上去都很是不错的呢”
“今天是我做了这件事,却是不知道还有谁也被那人拜托过,虽然说那人并没有威胁我等要按照他的意思做,不过人家既然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我们的府邸,深入其间,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到呢”
“事到如今,面子上,对于丕公子的指示,已经做到了,而对于那个人暗中的示意,却也是达成了,今后如何,就暂且听天由命吧”
轿子随着轿夫们的行路,自是极有韵律的上下起伏着,就像此时韦晃的内心,却也在上下起伏。
送走了韦晃一行人,看着那形状古朴,雕琢精美的礼盒,荀彧却是一心一意的在观赏着。
礼盒的用料自是极为考究,从其纹理上荀彧却是能够判断出,其出处的木料至少有百年左右的寿命了,掂了掂那礼盒的分量,荀彧一手却是没有能够提得起来,毕竟他如今也有些年岁,自然这体力上便多少有些损伤。
尽管身边的荀恽自是在抱怨着,可是竟然没有引起荀彧多少的注意。
“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得能用到这样的好木料啊?”
“父亲,您说什么呢,好歹是丞相府的用度,自然有无数人会为之尽心尽力的,这样的木料却也很是平常的不过,父亲,他们这是何意啊?”
“呵呵,且别说那么多,为父这么多年,不管是出仕为官,又或者是在颍川学习之时,却是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木料,而今得见,先让我过过眼瘾啊”
“看到了这个礼盒,你可知道为父想到了什么么?”
“却是不知,似乎这会儿也不是让人能够浮想联翩的时候吧,父亲?”毕竟荀恽对于曹操等人的举动早就已经很是恶毒的预计过,当然关系到了他父亲的生死之事,使得荀恽对于这一切都有些神经质,故而对于此时荀彧的这般淡然,却是益发的让荀恽觉得他父亲的不值。
“可曾记得,曾有一次塞北进贡来一盒酥饼,当时丞相大人事务繁忙,便随手写了‘一合酥’三个字于盒上,放在台上,自是想随后有暇之时再来食用,不想却被那杨修杨德祖给看见了,然后他见到了丞相在食盒之上的手书,便将那食盒打开,将内里的酥饼和众人分食了。待丞相后来想起时,见到的却只剩下一个空落落得盒子,以及他之前所写的三个字,当时的丞相大人的心里却是十分的恼怒,自是向众人询问,‘为何会是这么一个摸样啊?’那杨修却是答道:‘丞相有钧旨,并亲自手书于那食盒之上,我等自然不敢违背。’”
“你当何事,丞相的一盒酥,三个字,到了杨修那里却是成了‘一人一口酥’,如此以来,自然让杨修等人得逞,而丞相当时虽笑,可想其内心中对于杨德祖定然是深恶其人啊”
“父亲之意?”
“那杨修自然是聪明,然而聪明之人,太过聪明却不是什么好事的,为父一生行事,自也算的上是光明磊落,勇于任事,平日里做事业太过于认真,然而到了如今这般天下,要想得保安宁,或许应该遵循的便是难得糊涂几个字啊”
“为父我,却已经是垂垂老矣,眼下这般境地,却也是自找的,所谓知易行难,从来为父能够看透他人的心思,也能把握到众人的意味,但是让为父屈从这种所谓的天下人心,顺应所谓的民意,却是难为我了”
荀彧对着一个礼盒,却也在对着荀恽说教着,毕竟荀彧并不希望在自己有所不测之后,他的儿子会因此而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你且打开那个礼盒看看,便应该能够明白了”荀彧说了半天,总归有话到尽头的时候。
在荀彧的示意下,荀恽却是走上前去,伸手便要打开那个礼盒。
礼盒用料考究,而做工却也精细,虽然之前被韦晃不小心在轿门处给摔了一次,这会儿于礼盒之上却是看不到有什么划痕以及损伤。
荀恽自是轻轻的打开了礼盒上面的封盖,荀彧却是很淡然的看着。将封盖放在一旁,荀恽却是没有从中看到有丝毫的物事放置在其中,倒是一旁的荀彧此时的脸上却是露出淡淡的微笑,不过荀恽的额头上自是已经有了些冒汗。
“怎么会没有呢?”荀恽轻微的声音中此时却也带着一种焦躁和慌乱。
看着荀恽即将要将那礼盒翻个遍,挪开了第一层的封闭,却是又要将下面的隔断都给打开,此时的荀彧倒也没有阻止于他,任他施为。虽然荀彧也很少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有过亲昵和爱护的时候,不过如今却也能够看出荀恽不仅能够理解往日父亲的辛苦,而今却也更能体悟到父亲内心中的苦楚,他这个做儿子的,终究还是不能为父亲做些什么。
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荀恽自是继续着自己的行为,不过毕竟那个礼盒制作的很是完备,而他又是文质之身,片刻间,就是让他毁掉那个礼盒却也有些困难。
不过荀彧却是似乎有所预料。
就在他将要出口相劝,不要让荀恽再做些无用之事的时候,却是在荀恽恼羞悔恨交加之下奋力仍在地面上的礼盒之中,弹跳出一个小木盒。
见之,荀恽的焦急好歹有了一个发泄之处,“居然还有这么个东西藏在其中啊父亲,您看”将之捡起,送到荀彧的身前。
此时的荀彧倒是没有直接的借过来,毕竟之前的他初一见到盒中的空无之时,多少能够明白曹操之意,便是赏无可赏,让他自裁的意思。而今居然在这般明了的表达了他们所要表示的意思之后,居然又有这么一个小木盒出现了。
这却又是何意呢?
缓缓伸出手,荀彧从荀恽的手上接过了那个小木盒,将之打开,视之,却是一颗圆滚滚泛着青红色光芒的丹药。
“不想这才是最后的礼物么”荀彧开口道。
虽然见到礼盒之内终究有东西露出,不过此时的荀彧却是没有丝毫的高兴,而荀恽见到了荀彧的神情之后,那片刻的兴奋却也被眼前的现实给驱散。
没有东西,自然是要收礼之人自己去裁决,而今有了这丹药,倒是不需要想那么多了,可是有与没有,这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
“丞相如今,也会这么多此一举了啊”荀彧却是说了这么一句,
“父亲,这,这可……”此时荀恽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纵使他早就有了些预料,可是比较那一切都还只是他自己的推测,他当然都希望那一切都只是预料,而且他希望那样的预料只有存在在将来,而不是如此快的以这样的形式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再是成熟的人,再是睿智稳重的人,在他们的父母眼前永远都是孩子,而在面临着生离死别的时候,任是再坚强的人,却也无法将那种别离之苦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恽儿,你可知道,为何每个婴孩降生之时,发出的第一声,永远都是啼哭么?”
无声之间,荀恽的脸上已经是两行清泪滑落,此时的他听到荀彧的问话,自是摇了摇头。
而荀彧却是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所有的婴孩却是都知道,他们这一生下来,却是要到这人世间受苦受难来了如此的他们,又怎么能够不先为自己的降生而哭泣一下呢”
“可是,既然降生于这世间,终归有一天还会离开了,不过这离开之前,我们却是不能悲戚叹息,扬起头,好好的活着,秉持自己的心意行事,这般活着,才不会让自己在离去的时候,有所遗憾啊”
看着此时已经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荀恽,荀彧伸出右手,轻轻的帮自己的长子拢了拢有些散了了发髻,轻轻的为荀恽脸上的泪痕拭去,“恽儿,你先出去吧,待为父一个人待会吧”
即便再不愿,可是这个时候的荀恽还是听话的离开了荀彧所在的房间,一步一回首,平日里不过三五步便能迈出的房间,此时的荀恽自是希望能够让他的腿猛然间变得短一些才好。
笑着将荀恽送出了房间,独自一人的荀彧却是看着那颗药丸,“丞相大人,孟德,嗨”此时荀彧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法用言辞表达的。
“总之,谢谢了”
第三十八章 白幡如云
第三十八章白幡如云
其实每个人在离世的时候总是孤独的,毕竟人生这条不可能回头的漫漫长路上,虽然平素之日也有人同行,然而那一刻却是没有人能够与之为伴。
当荀恽再次打开荀彧方才所在的房门的时候,一如他所预料的,青红色的丹药已不见,而荀彧,却是全身无力的耷拉在适才他所做的那个地方。
此时的荀恽却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心思去想太多别的事情,一见到此时屋里的情形,便觉得天空似乎全变成了一片的灰白。
双膝一软,就那么的轨道了房门处。满怀的情绪,此时却都憋在胸腹间,不得发泄,无语凝咽时,双眼一翻,已然晕厥了过去。
隔了不知道多久,府中的老管家却是觉得情形有些不对,毕竟作为家主的荀彧以及少爷荀恽两个人平素再有太多的话语,却也不会久久没有声息的,到了这个时候,自是来到了父子二人之前所在的那处,当然看到了已经躺倒在地的荀恽以及了无声息的荀彧的身形。
此时的老管家虽说已经活的够久,早也该见惯了这些别离之事,不过如今却是见到这般状况,还是忍不住的内心中情绪上的波动,本就昏花的老眼这个时候已经被老泪所迷,脸上纵横的泪水之下,却是带着一种欣慰的表情。
“老爷,希望您一路走好啊,到了那边,可要好好的,却是用不着这么为难才好啊”
老管家却是先将荀彧的身体找人给抬到他的居处,而后自然是要将荀恽给弄醒,毕竟荀恽从今而后,便是一家之主了,这个时候荀彧的事情,却还是要让他来打理才算是正理。
而当荀恽悠悠醒过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迷糊的神情,在看到了老管家身上以及那些家丁们身上穿着的白衣,却是再也忍不住,一声大呼,自是将胸中的憋闷和着满心的伤痛一起的哭了出来。
“少爷,您可要好好的保重啊”老管家却是劝导着荀恽,如今府中的顶梁柱已经不在了,而这后继之事,却还要荀恽拿主意,毕竟而今荀氏一门中除了已经长成的荀恽之外,其余的儿孙们,或是还在颍川书院中的求学,又或者还在老家成长着,毕竟这几年来,在荀彧本人的低调之下,这些儿孙们却也都各安本分的守在家中平静度日,至于说荀恽,一是因为他如今也是尚了曹氏的宗亲之女,而且本人还有这官位,却是安忍不下去的,
“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倒下啊,若是那样的话,您让我们如何是好呢?”老管家说着。
“确实如此啊,还是您老人家说的对,即便是父亲不在了,我也不能让人小看了,既然他们让父亲如此,我却是不能太让他们如愿了,定要将父亲之后的事情,做的最好”
“这样最好,不过事情如何做,还请少爷您予以示下,老朽等,才能着手去办啊”
“您老说的是,毕竟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老随时提点啊”荀恽自是有心妥当的办好眼下的事情,不过他却是没有相关的历练,自然需要一个人在旁边为他稍作提示。
不过再没有什么历练,此时的荀恽也知道,这个时候,第一步要做的却是要将荀彧的事情,去告知他人,当然这第一个要告诉的人,荀恽即便是再不愿,却也知道应该第一时间去告诉丞相府的人知道,其次才能轮到荀彧的那些至交好友,以及荀氏一门的那些个亲戚兄弟。
当然荀恽这会儿却也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当然知道只要他在府门上布置上白幡,不用刻意的再去做什么,那些近来在荀府门前逡巡的众多百姓以及那些别有用心之辈,定然就会在短时间内知道荀彧的事情,不过他还是需要去将荀彧的事情,一一的禀告那些重要的相关人等。
荀彧之前感谢曹操这份探视之恩的表奏,却是已经通过韦晃的手交到了曹丕那里,自然随之也就到了曹操的手上,看着那往日中五日不见的字迹,曹操并非是铁石心肠之辈,对于这件事,尽管他自觉的没有亲自动手,可是他既然默许了曹丕等人行此事,却是与他自己做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况而今已知与君之别离在即。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蹔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櫂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金觞之影早已不见,欲横玉柱而沾轼不得。久居之人愁卧,怳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曾楹而空揜,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
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辩有雕龙之声,讵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
而今搁笔,不过是于君面前,黯然而退之一老匹夫,几分情薄,却是至极浓处,便转淡
所言,不知所云但到今日,却也不善祝丞相心偿所愿,各安其分吧”
对于荀彧所提交的谢恩的奏表,曹操览毕这区区几个字,却是没有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过就在他读完这些文字的时候,却是已经有近侍拿来了有关于荀府之上的情状。
毕竟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一些事情,曹操得到消息的速度那当然还很是快捷的。更何况荀府这处,却是近来他们所关注的重点。
想曹操以及荀彧这类人,不管他们的心性如何,不过他们却都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果决,但有决定,却也会尽快的去执行的。
故而对于荀彧知之甚深的曹操,自得到了曹丕那边报来的执行事宜,并从曹丕的手上接过了荀彧给他所留的算得上遗书的这份奏表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荀彧却是要离他而去了。
虽然自从当年他将荀彧从他本该从事的官位上抬高,架空了他的权势之后,便是因为他觉得荀彧在心中已经和他有了疏离,毕竟他对于荀彧时刻不忘尊奉汉室天子这一点,却是有些不满,想他们一路行来,荀彧本就是他曹操视之为他曹操的子房,尽管历史上的留侯张良,却也在初投刘邦的时候,对于故主的韩国,也是多有留恋,更是屡屡的借用刘邦的势力,来帮着韩国达成复国之愿,然而在看到了天下大势所趋之后的张良,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收起了他那份原本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一心的辅助了刘邦成就了大汉的基业。
而在曹操的心中,对于这位其才不下于留侯的当代贤士,未尝没有希望他能够像留侯张良那样一般,即便是他心怀对于大汉的感恩,可是在曹操的心目中,自是希望像荀彧这样的智慧之人,应该能够看到天下大势的变化。
至于当初荀彧向他提出的那个奉天子以讨不臣,虽然那个时候荀彧的这个提法和董昭,所献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方略,在那个时候执行的过程中,形成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不过所谓的奉天子之事,在曹操看来,既然当初前秦的时候,都已经去除了所谓的分封诸侯这样的事情,而今,在已经有了四百多年的帝制的中原大地上,不管是任何人,或是任何势力,但有养成了足以争霸天下的势力之后,却是定然不会有哪一个人不用手上的势力去争取那一个位置的,毕竟天子却是要比做个诸侯长的权势更为让人期待。
故而在曹操看来,荀彧的想法,固然是很美好的,可是那样的事情,终究是不符合现实的,也不能满足了他曹操本人的心意。他曹操却也不是圣人,既然汉室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去把持天下的权柄,那就应该很明智的早早的将那份权柄和象征给让给他人来做。
当年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今这汉家的天子,却是更比当年的秦二世差上太多了,而他曹操却不是那个赵高,更不是王莽,至于其他的天下诸侯却是没有一个是当年的刘邦和项羽,虽然人人皆都称扬刘备深有高祖之风,当然江东孙权所占据的地盘,倒也多是当年西楚霸王所处的地方,不过被他称为狮儿,诚不可与之争锋的小霸王孙策遭了意外而亡故之后,至少江东却是少了当年那种积极向外张扬的那种气势,对于这一点,却是让曹操对于孙权多少有些看不起。
对于如今的天下的情势,曹操自认为他的行事才是更符合如今的大势,算得上是顺天应人之举,而荀彧却是太过理想,他所设想的那些事情终究不会实现的,毕竟以曹操看来,即便是刘备这个汉室宗亲,若是能够和他曹操易地而处的话,想来刘备的心思多少也和他曹操相差不了太多的。
不能为我所用者,不能助我成事之人,所谓非友即敌,这便是如今曹操的心思。在那些人还没有影响到他的事情的时候,或许曹操还会偶尔念及一些旧日的交情,对于那些人的存在抱有一点点的期许,希望他们能够终究有一天看清了天下的情势,回头是岸,与他一起去创建一个符合他曹操期许的前程,可是终有人让他失望了,先有崔琰,现在又有了荀彧。
当然崔琰和荀彧却是没有可比性的,若不然崔琰为何会让人直接提溜到了许都城中的监狱中,并最终幽死其间,而荀彧如今却是有着在家中“病故”的待遇。
终究是,荀彧死了。
这位和他一同并肩作战了数十年的战友去了,曹操的心中总是有些心情上的波动。
“可有荀府上来的报丧表?”不知道过了许久,曹操却是才渐渐的将那份心中的抑郁给派遣而散,毕竟他所求的事情,并不能够因为荀彧的一件事情给耽搁下来。
“尚未收到,不过想来快了吧”却是华歆前来曹操的身边听命。
“若是有那边的表走的话,就尽快给孤这里送来吧”
“是,丞相大人,那么那件事如何?”
“就让董公仁还有哪些人,先都停上两三日吧,反正也不差上这片刻的功夫,孤还能等得起,难道你们都等不及了么?”曹操说道这里,却也是在言语间带上了些微的怒气。
毕竟是一个让他也很是佩服的人就这么走了,虽然他最后的行事并没有让曹操如愿,更是在种种的地方和他在作着对,当然这也是曹操自己的想法,以荀彧的为人却是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有妨害到曹操的。
每个人其实都很矛盾的,有时候你会特别的恼恨一个人,甚至希望看到对方的消失才会甘心,不过当这个人真的不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你却又会时不时的想着他。
而今的曹操却也就处在这样的情绪之中,虽然荀彧的存在对于他称王的举动,已经在无形之中给他设置了一个极大的障碍,使得他不得不将之除去,不过而今荀彧就这么让他在轻易之间给去除了,可是曹操却是怅然若失的想起了斯人的好处。
若没有了荀彧的帮助,或许当年在曹操大军出征徐州的时候,便会被皱起发难的吕布将他的根基之地给夺走。若没有了荀彧的劝谏,他当年在和袁绍于官渡一带对峙,也就不可能会坚持下来,更不要想坚持到最后并取得了那一场奠定了他北方霸主地位的大战的胜利。
可是如今,斯人已去,从今而后,能够让曹操看得上的,并能够全心信重的人又少了一个,从今而后,在这去日无多的俗世间,曹操却也觉得更是多了许多的无趣之人。
“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百寮士庶,唏嘘沾缨,机女投杼,农夫辍耕,轮给辄而不转,马悲鸣而倚衡”
“子建的这些话,从今而后却还有那个人能够担当的起呢”
“不过,丞相,若是荀恽那边的报丧表奏到了的话,我们该如何应对?”华歆此时却也知道,即便是荀彧已去,可是在曹操的心目中的地位倒是更有所拔高了,毕竟从今而后,想来曹操也更会只记得荀彧对于他的好,而那些所谓的恶感或者厌恶之情,却是再也不会有了。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人死如灯灭,恩怨万事消,然而所谓的怨恨之事,未尝不是更进一步的恩德呢
“以尔等之意呢?”
“这个,却是还要让丞相示下才是啊”
“哼你们就先回去,看看如何为荀文若做好这份哀荣吧再报与孤知待荀府的报丧表上来的时候,一同拿来孤看”
听了曹操的指令,华歆自然是躬身的退了出去。此时偌大的殿堂之中,曹操却是突然间感到了一阵孤寂,随着他自己的权势的日益增加,似乎在他身边的人,能够和他知心的人竟然是越来越少了。
或许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能够和他交心的人,应该更加少了吧想到这里的曹操,双眼开闭之间,却是在眼前闪现过两个人的身影,不过那两个人的身形自现身之后,竟然渐渐变得或明或暗起来。
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双眼,曹操孤坐在暗榻却是觉得有些无趣,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衣,合身团做一团,就那么的侧卧在榻上,留下一个背影给门口。
对于曹操的反应,自然是很快的便传到了曹丕的耳中,却是见到曹操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满意,曹丕的一颗热切的心,在片刻之后却是硬生生的让他沉寂下来,对于曹操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曹丕却也能够料想到一些。
虽然荀彧死了,接下来让朝臣稍作举动,他自然是能够称王,可是想想一下,当年为他屡建功劳的大才,就这么在自己的手上给去除了,曹操是狠心,却是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情绪,他也会有七情六欲,而且像曹操这样的人物,他对于自己的情绪却是更加不愿意去控制,若非如此,他但有心疑,便能把剑而将吕伯奢一家给杀死,而但有仇恨出,根本不顾及什么,便能做出挥军攻打陶潜的徐州,更让大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进行着屠杀。
想到了这些,而今这样的情势下,曹丕却是知道他还没有到了该他庆祝的时候,毕竟如今距离让他能够最终获得曹操的欢喜和肯定,以至于让他继承了曹操位置的目标,还差了太多太多,他而今也不够是万里长征走了一步罢了。
“如今,也不知道,父亲,会如何举动呢,厚葬荀彧,给一个极高的哀荣,或许便是如此吧”曹丕却是自言自语道。
“不过,公子,这个时候,不妨公子待到荀府那边的报丧表上陈之后,请您即刻到荀府拜访才是”却是司马懿这个时候进来曹丕的府上,向他进言道。
“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呢?”曹丕却是有决断,有雄心,然而曹操的几个儿子中能够像曹操那般随心所欲,却又担当的自是不是他曹丕的。
“定然不会的,若是公子那么做,或许是丞相大人于面上会有所不满,然而公子且想一想,如今这去世的人,并不是一般人啊,那可是荀彧,荀彧何人,与丞相的情谊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司马懿却是知道曹丕并不是笨人,有的时候,只需要轻轻的给他提点到,曹丕就能做出他自己的判断的,对于曹丕,司马懿却是知道,在这样的主子面前,切不能让他觉得你的才能比他高,毕竟曹丕不是曹操,同样都是隐忍之人,司马懿却是能够看到曹丕在他伪装的沉稳之下,还有一颗极为嫉妒的心思,若非如此,他在曹植因为铜雀台一赋,名闻天下之后,为何也要暗自的发奋,更对于那个时候的邓瀚做出一副亲近的摸样,虽然那个时候的曹丕是携着曹冲两个人一起去的,可是那个时候曹丕的心里未尝没有抢先在他人之前将邓瀚加以笼络的心思,当然对于能够在文学之道,将他的那个四弟给压下一头,这样的人物,他曹丕不管如何,都要感激的,天下第一自是让人敬仰,然而这天下第二自然就少了许多的光辉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照仲达之意行事,那边一有动静,我便去荀府上致以祭奠”曹丕却是说道。
司马懿听了曹丕的话,却是眼内一丝了然的目光闪过,所谓仲达之意,便是成了便是你之功劳,然而若是有了疏失的话,却也是因你之故
对于荀彧的病故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关注之下,却是在许都城中很快的便广为流传开来,毕竟荀彧的影响力在许都城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而且那些之前就在荀府外逡巡的百姓们在见到了荀府挂上的白幡之后,却是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可能是近日来纷纷扬扬传言的荀令君病重不治了,一时之间自是众多都感念荀彧恩德的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来表达对于这位大人的哀思。
此时荀府上的荀恽自是已经在老管家的提点下,好生的将荀彧的身体加以了处置,虽然他在为荀彧换衣的时候,仍然觉得荀彧的身体依然留有余温,并不像他往日里得知的那般冰冷,然而荀恽那个时候却是身心之中仍旧还处于悲痛之中,而且在老管家的劝说之下,他却也将那当做了是自己的幻化的感触。
及后在荀彧的亲朋好友纷纷得知了荀彧的事情,而赶到了荀府的时候,荀恽却是已经将荀彧的身体安置到了棺木之中,至于荀彧此时的棺木,却是老管家给提点并安排的。
尽管荀恽并不愿意这么快就看不见荀彧的面容,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按照老管家的建议给做了这样的举动,毕竟荀彧的亡故,却是并不能宣之于众的事情,若是让他再多看些时日的话,荀恽却是自觉的不可能管住自己的行为,做出什么让荀彧不能闭眼安心上路的事情出来。
对于荀彧的话,荀恽却是向来都很是听从的,毕竟他如今已经是另外置了房舍,并不在荀彧的身边孝敬,若是再不能做到对于荀彧话语的听从的话,他这个儿子的孝顺却是从何而来?
而今荀彧自是去了,可是荀氏一门却还都健全的生活在曹操的治下,他们还都有着各自的前程,而且荀彧定然不会希望只是因为他的去世,然后因为荀恽的不理智,造成什么事情出来,让他们这些荀氏的子孙都一一的随之而去。
故而当郭嘉,这位对于荀彧很是敬重,甚至敬仰的许都城中的浪子赶到荀府的时候,见到的依然是荀彧的棺材了。
没有想象中的哭泣,也没有什么太过悲哀的表情,似乎郭嘉此次来荀府并不是要来致祭的,倒像是和以往一样来这里看他的老朋友的。
虽然郭嘉也是觉得荀府上的动作有些快了,不过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现实,却是用不着,也无需再去纠缠于那些细枝末节了。
“文若,呵呵,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或许今后,你就不用那么累了吧不过今后倒是让我如何再去那里找你这么一个乐意容忍于我的倾听之人呢,找公达么,你也知道的,那个老家伙,却整个一个闷葫芦,十句话却也不会说出能够让我感兴趣的事情来的,呵呵”虽然郭嘉自是说笑着,然而脸上却是在无声的流着泪,“你走的好自在啊,你倒是痛快了,可是斯人已去,让我如何自处”
“悲苦,却不是我郭嘉的性格,你也知道,我可是很少哭的,而今想不到在这里,在你的灵前却是很是狼狈啊,你说,你要如何赔偿于我,我也知道,若是你还能说话的话,定然又要笑话我,这会儿又钻到钱眼里去了,可是今后你倒是轻省了,我还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找你呢”
“今天,却是又收到了荆州那边来的好酒,平日里,你总不过是浅尝辄止,现在就痛快的陪我一次,可好免得路上觉得冷,就多喝两杯去去寒吧”
将临来手上提着的三坛子酒,郭嘉却是就那么直接的倾倒在了荀彧的灵前,自是一时间这府内上下酒香四溢。
不过这个时候,荀府上下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笑闹之意。
“文若,文若,且请慢行啊”随手从边上的仆人的手上扯过一条白布,郭嘉却是就那么洒然的离了荀府而去。一路上却是歌声不断,不过语词中却是带着对于荀彧的挂念,固是长歌当哭
“哀恸心扉,其情也悲。泪染浮云,凄凄伤怀。念往日依怀酣睡,时近三十余载,今一朝别离,何能再复?两眼泪珠诉心伤,千里清风断思绪。非由天理之不公,实乃命运多舛,人生崎岖之途。旌德明月,和善春风。将悲愁埋心底,忧念藏脑际,时以豁然之态笑度今生。虽心愿未了,记挂未平,留下了泪水映照,五月风云暗泣;眼中音容,今日化雨心更伤。”
听着郭嘉的言辞,荀恽却是更见心伤,不过心中的悲伤之意更浓,同时心中的恨意更增。
报丧的表奏却是已经让人提交到了丞相府上,虽然这样的事情,本来应该是他本人前去递交更合乎情理,不过这个时候的荀恽,如何能够有那份心情,更别提在见到了那些人的嘴脸的时候,他是否能够忍得住心中的恨意不外露
就在郭嘉离去后不久,荀恽却是没想到,荀攸居然来了,毕竟荀恽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荀攸,自是因为他这位表兄如今的身体却是依然衰弱的很,他当然不想让荀攸在这个时候出事,若是在荀彧的灵前,因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而让他原本有些平复的病情,再次给加重的话,对于他这个后辈加小弟来说,既是对于长辈的不孝,却又是对于兄长的不恭敬,故而他却是没有向荀攸那边报丧,也是想着随后在事情稍有平复的时候,再去向荀攸那边赔礼谢罪。
“表兄”此时见到了荀攸一副悲戚的摸样,荀恽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已经强自压抑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以荀攸比荀彧更加年长的经历,对于这样的悲欢离合,本就是早就见惯了,不过如今于他而言,虽然是他年长,然而却依然是后辈,对于这位小叔,和他一般心迹的同道之人,此时的荀攸本来也有着千般情绪,万般情由来痛哭的,可是在见到了荀恽这幅模样的时候,他却是对着荀恽改口相劝。
对于荀彧的病故,以荀攸的心智当然能够猜到其中的原因,其实不止是他,像郭嘉却也是多少能够猜到其中缘故的,不过他们总是心内明白,却是不能说出来。一切的悲苦,也只能伴着眼泪往自己的心里流淌。
“往者已矣,却还要善保己身,方才能够不负你父亲对你的期望,若是伤心过度,却是如何能够让叔父安心的上路呢”荀攸忍着自己的伤痛,说着平日的他从来说不出来的话,此时的他却也觉得一切都是情势使然。
好不容易的将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住,此时许都城中,两个荀氏宗人,却是能够对于荀彧的身后事做出彼此的意见交换。
“长倩,可曾决定了,何时起身呢?”荀攸却是问道。
像这个时候的人们,若是亡故的话,自然要迁回自己的祖坟方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向荀彧这样的出身的人物,毕竟他们荀氏一族在颍川一地却是望门大族,而已荀彧的身份地位,自然要回归到了祖宗的坟茔才是最好的。故而此时的荀攸这般问,当然是要看荀恽他们什么时候行此事。
“这个却是还要看丞相那般,如何决断了,毕竟父亲这样的故去,想来丞相那边定然会有话说的等这边的事了之后,我便扶灵回颍川,将父亲安置好了,便带着兄弟们在老家那里守孝三年”
“这却是应该的”荀攸自是和荀彧为叔侄,像他们这么近的亲戚,荀彧病故,以荀攸的身份,却也是需要为之守孝一段时间的。
不过荀恽却是不希望荀攸也这么做,毕竟荀攸还是病人,太过苦了他,总是不好
“待到那一日,起灵的时候,我却也要去送一程的”
果然荀攸还是说出了让荀恽不想的话。
“长倩,你也莫要劝我,我已经决定了”荀攸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过荀恽却也知道像荀攸这些,只要他们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的有所更改的,他倒也没有相劝。
就在两个人在商量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荀府门外,却是迎来了一行人,看着那当先而行的人,有知情的人,却是都有些情绪上的变化。
原来来人居然是曹操的五公子,曹冲亲自来了,不仅来了,而且曹冲的身上,却也身披着白衣,倒是没有披麻。
不待荀府上下的迎宾之人通报,曹冲自是一直走到了荀彧的灵前,亲自的恭敬的施礼致祭,见到了曹冲这般举动,荀氏这对兄弟却是不敢怠慢了,毕竟曹冲却是不是一般人呢
“冲公子,亲来却是让家父地下若有知,也会感到不安的”荀恽的话,虽然是表示对于曹冲的感念,不过若是仔细听来,却是还会有些不妥当的。
倒是此时的曹冲并没有能够发觉,毕竟他自是知道此时的荀恽等人都在悲情痛苦之中,情绪激动之下,难免有些言语之间的冲撞。
“文若先生,一代大贤,又对朝廷屡建大功,如今一旦身去,却是让朝廷失一栋梁,想以往的时候,先生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总是能够让我等获益匪浅,而今却也让我等损一良师,诚为可叹啊”曹冲却是说道。
对于曹冲对荀彧的称许和赞叹以及感念之词,倒是能够让荀恽和荀攸听出这些话,确实是曹冲的真心之言,倒也让荀恽心中稍有些平缓,而于旁人的眼中,却是见到了曹冲此时的那种胸怀。
而在随后,紧跟着曹冲到府不久,却是又有曹丕领着丞相府的探视,以及由丞相府颁布的天子旨意赶到了荀府上致祭。
曹丕见到了曹冲居然比他更早一步到了荀府,自是让他心中的诧异和嫉恨之意油然而生,不过这个当口,心思深沉的曹丕当然不会发作。
和曹冲略作几句了交谈,而后却是对于荀恽自是一番的宽慰和勉励之言,曹冲毕竟如今在朝廷上没有什么实际的权位,虽然有个朱虚侯的爵位,不过他来到荀府这里致祭更多的意味上,还只能是代表着他个人的身份。而曹丕不仅是担着五官中郎将的官位,还在很多人的眼中已经算作了曹操之下的第一继承人,当然此次来荀府,曹丕不仅是要为荀彧致祭,还带来了天子和朝廷对于荀彧的死后哀荣的肯定。
说起这个,曹操自是让华歆等人做一个好好的思量,华歆等人自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连忙的找来了相关的官员,例如九卿,鸿胪寺,等等相关的能够插手到官员晋升,以及谥号等的人员来一起商量着对于荀彧这一个早就算得上过气人物的处置。
虽然他们也知道曹操对于荀彧还有不少的情谊,当然随着荀彧的去世,曹操对于荀彧在这个时候,多一些缅怀和念挂,更是人之常情,故而他们这些被华歆找来的人却也对于如何封赏这位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人物的时候,倒也不怎么吝啬,毕竟今日的荀彧却是极有可能就会成为他们自己的明天,所以给了荀彧比较高的地位和认可的话,将来对于他们这些人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我抬高。
当然他们的速度能够这么快,还是因为领头的华歆,却也是有些急着让人们尽快的能够从荀彧的事情上,走出来,毕竟他本人却是当年从荀彧手上接过尚书令这个位置的,若是让人们将更多的旧事重提,倒是显得他如今这个在位的尚书令,在功绩上就会不如荀彧。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既然曹操早就有意将荀彧的影响和声望压制,而今虽然要提到了,却是不得不提,即便如此,想来曹操也不想在这个他要称王之前的时候,让荀彧这个已经去了的人还要来干涉到他的前程。
故而这个时候的华歆他们倒是很快的便给荀彧想到一个很美好的谥号,“睿”。
不过在他们将这个谥号交到曹操的面前的时候,曹操却是有些不满意,毕竟让荀彧消失的意思终究是出自于他,若是让人们总是记住了荀彧的“睿”,那么相比之下,让荀彧不能善始善终的他,却不是显得不睿智了么?
当然这个时候的曹操并没有为难一个已经去了的人的意思,却是将之改作了“敬”
自然此时在曹丕带来的天子旨意中,却是已经将荀彧封作了的敬候当然从这个谥号的改动之中,却也让人能够看出曹操,即便不待见了如今的荀彧,可是对于荀彧还是有那么一份敬重之意的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光禄大夫荀彧,一向以来,公忠体国,堪为人臣之典范,然而天不假年,让如此德勋昭著的一位贤人,不幸中道而亡,使大汉皱失一柱石,着实让人为之扼腕叹息为表天子之哀思,特追封荀彧谥号为敬候,追认其为太尉钦此”
第三十九章 总有意外
第三十九章总有意外
天子的诏书,在这个时候,当然完全都是丞相曹操的意思,尽管荀恽能够从其中听出此时曹操对于荀彧的敬重之意,然而正因为如此,此时的荀恽对于朝廷中的那些衮衮大臣的埋怨之意更重。
“人都死了,这会儿,还来卖好,有什么用呢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也觉得你们都是仁人志士,正人君子罢了”荀恽自是在接到天子诏书的时候,心中想着。
丞相府的意思,自然也在曹丕带来的话语中给以了充分的表示,而后曹丕却也在前来荀府上致祭的一众朝中的大臣,又或者是那些个许都城中的诸多的名流人士的面前和曹冲两个彼此都做着种种的笼络人心的举动。
他们这样的举动,看在已经有心的荀恽的眼中自是有着说不出的反感和厌恶,却是借口事情过多,早早的离开,跪倒在荀彧的棺木之前,去做了他的孝子贤孙。
而荀攸本人却又是身体羸弱,当然既不能随着曹氏这对兄弟周旋于其间,也没有那份体力去跟着荀恽在那里守灵,不过他也看出了如今的曹氏兄弟却也已经开始了彼此间的争锋,这些事情,却是任何一方势力都不可能避免的,毕竟实力已成,而曹操本人的年龄也到了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了,而且这又怪曹操本人的能力太强,当然使得他的每个儿子却都有着不错的能力,彼此间自然都不会是省油的灯。
不过这些事情,于荀攸而言,却是他们曹操自己的家事,如今的荀攸在见到了荀彧的这一番病故之后,他本身的心思,却也有了更多的看淡之处,对于如今的朝廷,荀攸自料,尽管他平日里敏于事而慎于言,不过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曹操或者诸草要取当今天子而代之的时候,他或许也会步他叔父的后尘,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体而言,或许他并不会有见到那一天的时间了。
告罪之后,荀攸却是从两位公子之间退出,本来他还想着在荀彧的灵前,也稍作些致意,不过他却是耐不过此时荀恽的坚持,还是听从了荀恽的意思,被人给送回了自己的府邸。
终究,两位公子却也要离开了,荀恽却是在他们走后,忍不住将自己关在当时荀彧不在的那个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更是在其间将他对于诸曹的不满肆意的发泄了一通。
对于荀府中的这一切,自有渠道的邓瀚却是总能适时的把握到。当然对于荀彧这里,他作为荆州的使者,还有顾念着他和荀彧以往的交流,他自是也亲自领着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到荀府致祭。
而接待他们的人,却仍旧是当初那个和他们有过接触的荀府的老管家。邓瀚他们在荀府中却是没有多做停留,毕竟他们此时的身份在许都城中还是多少有几分尴尬的。身处尴尬之地,总是需要一些谨言慎行的。
如今有了天子的诏书,以及曹丕带来的曹操的致意,荀恽便随即上表,在谢恩之余,当然也提到了,希望能够尽快的将荀彧的灵位迁回颍川故地的意思。
对于荀恽的表奏,曹操在接到了他的表奏之后,自是不会加以阻拦,甚至对于荀恽要进行的随后的守孝三年的举动,更是加以鼓励和称许,并且也准许荀恽带着妻儿等人一起回颍川去守孝,当然对于路上行路的安全等问题,曹操却是也提出若是人手不足的话,他却是要命人沿路随行。
不过对于此时的曹操,荀恽不管他要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他是在假惺惺卖好之中。对于曹操提出的要派人护送他们会颍川的举动,却是婉言谢绝了,他却是说道,着沿途之上,却都是处在丞相的治下,而且从许都到颍川的距离并不是什么远程,想来这些路上定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故而合着荀彧的府上还有他本人的府上,两处加起来也足有三五百人,这一行人的规模已经不小了,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对于荀恽的推辞,曹操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坚持的事情,毕竟如今的他对于荀彧当然有感情,不过人已经走了,对于他的身后事情,曹操自认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而且对于曹荀彧的几个儿子,也都在官位和勋爵上各有了封赏,这么一来,这些荀氏子孙却是没有衣食之忧,还有这他人没有的爵位,只要这些人没有什么异常的话,在曹操以及曹氏一门党政的时候,他们本身却也不用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担心的。
想来荀彧如今虽然已经死了,可是生前扬名,身后又有了哀荣,也已经做到了所谓的封妻荫子,曹操做到了这样,在他想来对于荀彧一酸有了交代了。
故而如今荀恽想要回颍川安葬荀彧,曹操自是为他大开绿灯,还下令沿途上的经行的官员都要做到相应的照顾,尤其是颍川,却也要好好的为荀氏一门的事情上心,莫要做出什么让荀彧不安的事情。当然若是那样的话,他这个丞相却也会相应的会有所不满的。
对于曹操的这一番好意,荀恽却是坦然受之,而且他在得到了曹操的允许之后,却是随即便动起手来,毕竟他如今对于许都城中多有失望之意,在这块失望,伤心的地方,他当然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待在这里,或许他希望能够在将来守孝三年之后,会有所好转吧,反正此时的他却是对于许都城中已经是个失意的人了
他这里行动的迅速快捷,却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的催促于他。
当然对于荀府上的举动,身在国宾馆中的邓瀚却是一直都在关注之中。
“先生,此次却是全要看你的那颗丹药的效果如何了?”此时的邓瀚自是在华佗的居所之中,有些担忧的问着华佗。
对于华佗的医术他当然相信,不过毕竟之前的华佗却也说过他此次炼制的这一批丹药却也是初次行此事,至于效果如何还有不少的不确定性。
“那颗迷神龟藏丸,虽然是初次行事,不过据老夫的估计,即便不能达到让人昏睡五天的效果,打个折扣,三天却是可以的”
“而且这之所以命名为龟藏丸,却是能够控制人体的消耗,对了就是子浩你之前曾经提到过的什么新陈代谢,减慢了人的新陈代谢,而且让人在消耗减少的时候,昏睡中却也不会有太过痛苦,当然更不会让人就真的那么一睡不起的”
“可是小子还是有些担心啊,毕竟荀令君的身体,您老人家之前并没有为他把过脉,也就是不怎么清楚他本身的情况,而且那药效也是初次施展,会不会这其间有什么万一啊”
“子浩,你这么说可就是有些难为老夫了,我们这次的行事本来就是居间取巧的事情,若真是一切都能够如你所说的那么美好,让你做什么事,都是完美的做到了的话,那么老天爷对你是不是也太好了些”华佗此时却是调侃起来邓瀚。
“您说的也是,小子有点紧张了”
“呵呵,这个时候,老夫倒是觉得,你不应该担心老夫炼制的丹药,反正老夫自是相信,只要到时候你能按照之前老夫曾经传授与你的那些个救治之法,到了途中将荀彧从棺木中抢出来之后,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却是能够就回来的所以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其他布置会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顺利才是呢”
“第一步,我们让那几个可能接触到礼盒的人,将药丸藏于其内,这点已经做到,接下来,却也让人确认了荀彧却是在服用了那颗药丸之后才被人发现气息全无的,这一点也是确认无疑了,至于其后,让荀恽快速的将许都城中的事情都料理了,这些目前也都在做,而且也已经有了结果,现在算来,荀彧昏迷被安置在那个有机关的棺材之中也才过去了不到三十个时辰”
“既然这其间一切却都是保持着联络,想来事情还都一切顺利的”华佗却是说道。“而且不是你上次去荀府的时候,也曾经问过那个人,说是你的那个什么生理盐水的装置也都一切正常着这么一来,老夫自己敢为那迷神龟藏丸担保有三天以上的供养,而又有你那个盐水可以让人保持约略五天以上的生机不绝,这么说来,我们还有至少五天左右的时间,这点上还是很充裕的”
“从许都到颍川,不过百十里的路程,若是快马而行的,不过半日间可以到达,而今还有这么多的时间供你支配,子浩,你也不用太多心了,想来老天爷让你将荀令君的命给偷了来,定然不会就这么让他随便的溜走的”
“那还要神医有这般的炼丹神迹,能够将满足了小子那么复杂的要求,既要让人昏迷,还要让人的生机潜隐,犹如龟蛇等物的冬眠一般”
“或许一般人还不知道龟蛇这些动物会有冬眠一说,若非老夫往昔之时多在乡野之间行走,却也不会得见这些动物于隆冬之际,却是会像是死去一样的生息”
“就是说,这还多亏了有您在啊”
“不过到时候,子浩你要出城一趟,这样的事情,想来不会是片刻间就能解决的事情,而且不仅是你,还有陈到将军,也是需要出去一趟。于此间,却是若是有什么变故,如何应付?”
“这两天,文直却是都在模仿着我的语气说话,到时候让他假扮于我定然是能够昏过去的,还有陈到将军,也会在白耳精兵中找到一个替代之人,毕竟我们近来都甚是谨慎,不怎么外出,许都城中还有不少人连陈到将军的颜面都没见过,他那里却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至于说我,这两天除了让文直在模仿我说话,我倒也让那个老道士给模制了一张和我相差不过的面膜,到时候让文直稍作应付,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邓瀚说完,华佗却是点了点头,毕竟周不疑和邓瀚两个人在本身的气质上倒也相差不多,毕竟周不疑本就是文质之人,加上他又跟着邓瀚学了太极,故而使得两个人的气质很是相像,而周不疑这些年来,跟着邓瀚,对于邓瀚的行事,很是熟悉,并且他对于邓瀚的崇敬之意,却也不输于邓艾多少,故而也在平日里,有意无意的在模仿着邓瀚的行事,故而将这样的假扮的事情,交给周不疑却是绝没有什么问题的。
“许都城中的事情,也就这样了,至于国宾馆中,老夫应该能够将这里把持住的不过你们在外面的人手准备的怎么样呢,那荀恽此次回颍川,可是带了不下于五百人,这么大的规模,若是行事有差的话,让救人的事情,因为路上的不小心而结怨的话,那可就不好了啊”
“您老顾虑的是,这次的事情,我之前却是已经严令晋森他们,挑选的人手却也都是人品和身手上都信得过的,想来即便这些人多年在外,却也不会轻忽了我的命令的”邓瀚自是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就好,每次和你小子接触,却是越接触,便越搞不懂你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这样的事情,你居然在事发之前早就有所布置妥当了,虽然不一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作的,不过还真是让老夫很是惊讶的,要是可以的话,老夫还真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你的,子浩”
“您老,可别这么说,”此时邓瀚看着华佗望向自己的眼光,却是没来由的有一种被人当做小白鼠的感觉。毕竟华佗本身的医术造诣能够达到这个时代的巅峰,或许也是因为他本人在有些时候也会有些极端的追求的因素,“小子我做事情,不过是希望能够做的尽可能的完美,而且总是在事发之前有些准备的话,当然要比事到临头,懊悔急迫好太多了,您说呢”
对于邓瀚的话,华佗自是赞成的,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切就要看你们的了”华佗却是在感叹完毕之后,要送客了,他还有着他自己的事情,对于天子的疯癫癔症,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在和那个老道士有过接触之后,华佗却也从左慈那里得知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左慈在当时天子无力阻挡曹操称王的大势,而左慈尽管可以自保,然而他却是没有什么实力和势力,去打消曹操的野心。
尽管左慈的话已经印证了自己对于天子那种病症的诊断,天子无病,然而却也有病,更多的病只能表现的是一种心病,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但是在这之前左慈也是见到天子的身体已经被心神不属上的事情,影响到了他本身的身体的健康,故而才会给天子刘协炼制了些固本培元的丹药。虽然左慈的炼丹之术,自是没的说,不过天子的秉性却是没有让左慈如愿,天子的心性,在这些年的内外逼迫之下,却是变得有些不稳定,时而他能表现的坚强,时而却是怯懦的如同老鼠。
在见到了左慈的丹药的时候,他却是表现出了一种急不可耐的意思,不顾左慈所炼丹药的药性十足,趁左慈未曾注意的时候,却是服用的过了量,故而他的精力自是要比以往的时候表现的很是亢奋,于自己的理智终究没有能够控制得住。
心神疲弱,身体太过神元气足,而两者没有能够匹配,却又时时处于一种不稳的状态下,当然会因此被人当做精神不正常。
华佗要为他卸掉过量的元气,而左慈在这方面对于人体的调养上,自然是不及华佗的。
而今随着荀彧的被曹操死亡,自然左慈却也在让天子更加的清楚的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对于这个当初跟着他一起创建了如今曹氏一门势力的重要功臣,曹操却也是在其有意无意阻碍了自己进程的时候,置之若同没有什么用的垃圾,想杀便杀之,使得天子的心中对于如今的权势,却是多少有些淡然了,毕竟他不过是没有什么能力和势力的,想他在许都城中的民望,甚至都不如荀彧,而荀彧之死,也在曹操的控制之下,最后又成了他曹操对于麾下臣子的重视和爱护。
这般的颠倒黑白,即便是天子已经明白,可是他却是没有那份实施的手段和实力,可以想见,若是曹操那一天觉得他看不顺眼了,这个天子却也会被弃之敝履。而且就像左慈说的,所谓的黎民百姓,却是善于忘记的,毕竟他这个天子虽然继位了这许多年,然而他对于天下的臣民却是少有什么恩惠的,而这样的人,自然也就不可能得到哪些只顾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市井小民的拥护,毕竟如今的安定,如今的安康的生活,他们却是会觉得是由曹操给他们带来的。
天子于此时,无用
为了安慰这个时候的天子,华佗却还是一如继往的用他的医术为他做着增益。故而对于邓瀚他们的行事,华佗却也只能报以一路顺风,万事如意的祝愿,除此之外,他却是不可能跟着邓瀚他们一起去抛头露面的。而且以他的老胳膊老腿儿,他也怕到时候会耽误了邓瀚他们的行动。
荀恽决定了,在五月二十九日,离开许都,扶灵回颍川。
这一天却是鸣吠对日,既适合安葬,却也适合迁徙,毕竟他们此次的迁徙却也是为了让荀彧能够早日得安葬,故而荀恽却是选择了这一天离开许都。而这一天却也是荀彧病故之后的第四天。而从荀彧病故,到在许都城中受了众多宾客的致祭,以及与此同时从朝廷和丞相府两处获得了几次的封赏以及表奏等等事情,不过三天的时间,却是众人少见的快速。
不过这点快速或许会让不少人觉得诧异,毕竟荀彧的名望和地位,不应该这样的,可是这些在荀恽看来,却是已经有些不在意了,而他如今在意的却是早日的回到颍川,好好的将荀彧给葬了,至于其他,随后再说吧。
这一天,却是并没有人亲来相送,荀恽自是明白郭嘉,他那天既然已经伤心过了,自此之后却是不会再去想起这些伤心的事情,他要努力的活的更好,免得让他的老朋友在地下也不得安宁,而荀攸之所以没有来,却是荀恽的劝阻,之事因为自那日之后,荀攸自又连着好几天都到荀府中执事,来帮扶者荀恽,这般劳累,连带着心伤之下,却是病体又有发作的迹象,就像那句话,荀恽自是知道逝者已矣,却是不能因为这点让活生生的人再有了什么不好,故而他自是不要让荀攸来相送。至于说那些当日前来拜访的客人,却是在见到了曹冲和曹丕先后到来致祭之后,才有所行动的。
对于这些势利之徒,荀恽当日没有什么好心情去告诉他们,荀氏一族要远行的事情,毕竟有心人,不用告诉,却也会积极的去打听的,而那些本就存心不良的人,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去真心相待了。
至于说荀恽相交好的曹植,这几天却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不过对于这个人,此时的荀恽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或是抱怨,又或是失望,毕竟他本身对于曹植也就没有这些期盼,毕竟若是曹植能够见机到这些事情,犹如那天的曹冲或者曹丕一样的话,荀恽却是没有去帮助他的必要了,毕竟如今的荀恽更希望看到的拜年时他们几个曹氏兄弟彼此间的竞争,毕竟那样的话,他却是才会感到一丝丝的高兴。
对于如今曹氏的基业,荀恽自是知道这其中却是他的父亲荀彧所出的力量,和贡献的血汗,却是其他人很少能够比拟的,既然如今父亲去了,他却是也希望看着这些事情能够随着他的父亲一并而去,尽管他知道这样的事情说来有些奢望,不过他还是想去试试看。
他此次虽然回去将父亲安葬了之后,自然会守孝三年,然而他却是并不会就那么安稳的躲在颍川的,他却是需要好好的为这样的事情筹划一番,他自是知道他如今的才智和他的父兄们相比,实在差的不止一点,他还是需要更多的积淀一些,才会有可能达到他父兄的高度,而在这其间他,所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并且在棋盘之外默默的打量着那些身在棋盘之中的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总会有一天他能够发现其中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
这便是他在这几日的时光中,自己琢磨出来的结论,幸的这几天中,有他父亲生前留下来的老管家的细心把握,才使得荀府这一场白事在这短短的三天不仅没有出现什么纰漏,还能够在处处被处置的妥帖,更让这么大的一家子人,能够在扶灵回颍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
出了许都的西门,荀恽自是让已经疲态尽显的老管家坐在了一辆闲置的马车上,不过老管家倒是有些兴奋,可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再大的兴奋之意也挡不住身体上的疲累。然而即便是被安置在了马车之上,老管家却还是忍不住让人将车帘和车窗打开,对于两边和前面的路途始终在打量着。
“您老在看些什么呢?”荀恽终究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向着老人问道。
“哦,原来是少爷啊,”此时的老管家脸上的惊慌却是一闪即逝,“没有什么只是多年没有出过许都,不想有了这许多的变化,更是没想到的是,此次回乡却是因为老爷的这身后之事啊”说道最后,语气上自是已显沉重,当然也将荀恽的好奇心给引到了别处。
看着荀恽情绪低沉的走到了一旁,老管家不由得轻出了一口气。
“少爷你可不要怨我啊,老朽却也是为了完全之策,才这么做的,只要老爷一切安好,到时候,您就不会这个样子了,不过目下,您就再委屈上一两天吧”
毕竟是扶灵而走,自然那一路上的速度可想而知,而且此次荀恽却是将许都城中直系的亲属却都给带上了,毕竟他们此次回去可能要在颍川待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故而随行之人中却是不少都是女子家眷,加上这么一大家子人,他们的步伐当然不可能快的了。
虽然从许都到颍川,两地的距离却也相差不过百十来里,可是照他们这样的行程的话,大概也要走他个旬日的时间。
第一天毕竟大家都是初次登程,却也多少还有精力,倒是走了不下于二十里的路程,不过毕竟人们的精力有限,尤其是那些妇孺,当然经过了一天的行路,自然不可能再有之前的那种爆满的精力,加上对于行路之上的视觉上的疲劳,他们的行程自然会越来越慢的。
行至第五天的时候,他们的行程却是已经过了半,不过也正因为他们行路速度上的不稳定,倒让这一天,他们在临近天黑的时候,居然还没有赶到最近的一个宿营之地。当然这宿营之地,却是前来相迎的颍川的族人早就安排妥当的,而这些颍川来的族人自是在荀恽他们离了许都的第一天就和他们相遇了。
不过他们在见到了荀恽一行人却也有些挠头,毕竟妇孺过多实在是他们的行程有了不小的变数。
“大哥,看来今天我们已经赶不到宿营之所了,而且这前面就到了颍水附近,我们不妨趁着这会还有些光良的时候,先行停下安歇吧”却是前来相迎的荀氏老宅的管事的荀绍说道。
荀绍却是荀彧三兄荀衍之子,而今也是在老家颍川学院修习。
荀恽听了荀绍的话,看了看此时已经西下的太阳,却是默默的点了点。然后自是将这一切事情都交给了荀绍以及老管家去处理,而他当然去荀彧的棺材所停的地方,守着。
说道老管家,这一路行来,荀恽总是不断的在内心中称许着老人的处事细心。这个时候毕竟是炎炎夏日了,想他的父亲荀彧到现在已经病故了七日的时光了,若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这样的天气中,已经失去了性命的尸体早就该有了异味,自是让时人莫近,而不知为何,尽管路途还遥远,可是每天晚上还在守灵的荀恽却是从来都没有从荀彧的棺材上嗅到一丝丝的异味,倒是那棺木本身散发出的檀香味,在每个夜晚都能够给荀恽一个安神的作用,使得他即便靠着载有荀彧棺材的马车休息,却也没有什么异样难受的感觉。甚至每个夜晚的时候,他都能够在睡梦中感受到父亲的存在,当然每天醒来的时候,荀恽总是会发觉他的脸上已经是满脸的泪痕,那却是他在梦中也在伤心着父亲的离去所致。
一番搅扰之后,荀氏这一众五百来人,却是让过大道,在一旁的空地上择一妥善出安置了,燃气篝火数堆,早就疲乏了的大家却都是尽快的找自己的地方去休息。
毕竟此时还是月初之事,天上并没有太过明亮的月光,倒是天上的星星在一眨一眨的,和着狂野之中点起的点点火光交相辉映。
除了留下几个护夜的仆从已然惊醒的在尽忠职守着,随时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而其他的人却都已经安眠了,毕竟他们还有这一段不小的路程要走,这个时候才正式需要休息的。
一时之间四下里,仅剩下那篝火中燃烧的树枝木头,偶尔发出的爆裂声。
不知何时天上竟然飘来了几片云,此时还不过是弯眉一样的月光却也和那几朵云儿玩起了追逐的游戏,不过可惜不是什么彩云追月。
就在这其间,却是在那偶尔发起的木头的爆裂声之外,那些值夜的护卫,倒是又听到一些声响。
“你听到什么没有啊,我怎么觉得还像有什么在接近似的?”一名护卫却是带着略显惊慌的神情四下的打量着,不过明显他身边的这位却是有些迟钝,
“哪有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亏心了,才这般疑神疑鬼的,要知道我们这里可是离许都城不远啊,要是这里都会有什么的话,那许都城里的丞相,他们还不得早就知道了”
不过就在这两人在低声议论的时候,却是又有一组两人的护卫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啊,听着好像是一群畜生接近,反正听着有脚步声”
“不是,我倒是觉得应该是一群人”这个人应当是一名老兵,却是看其手上的骨节很是突出,而且面目上有些狰狞的伤疤,虽然这个时候看着让人害怕,不过却有让其余三个疑神疑鬼的护卫们安心。
“去将恽少爷和绍少爷也叫醒吧,看来我们有麻烦了”这个老兵却也是这一行护卫的头头,只见他这么一说,那最先的那个护卫便向着荀恽和荀绍所在的内围中走去。
尽管他的脚步声不重,而且行动也算迅速,不过就在他赶到内围的时候,却是见到几位他要找的人都已经醒了,不待他禀告什么,却见那个从许都城中相随而来的老管家倒是在两位主人家开口之前,问道,“可是有什么人来了么?”
那名护卫刚要回答,却是已经有一阵阵相当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而那个脚步声不断接近的方向,显然就是奔着他们而来的。
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荀恽却是和荀绍两个人一起变色,还没有来得及去诧异老管家为何这般关心这些事情的事,居然发觉那脚步声正是奔着他们而来的时候,此时的他们更是对于老管家此时的神情没有心思去探查。
两个荀氏的公子虽然甚少经历,这样的事情,不过毕竟是受着颍川书院的正统教育,更有着他们荀氏一族多年的培养,在这深夜之中,他们虽然看不到远处渐渐接近的人是什么人,可是从那整齐的脚步声中,却是能判断出这即将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却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毕竟若不是精锐的部队却是不可能走出这么这么整齐的步伐的。
事到临头,恐慌无用。
荀恽自是却是向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走去,而沿路之上的荀氏族人,自然大多数都被那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给震醒了,毕竟那整齐的脚步声发出的声响自是极大的。
当荀恽赶到的时候,自有一众护卫已经在之前那名老兵的带领下,站在一起,按照平日里他们训练的阵型而战,却是已经是一副临阵的状态。
而荀绍和老管家这个时候,却是没有跟着荀恽一同出来,而是在他们的身后做着安抚众人的事情,毕竟他们这一行人中,虽然男家丁不少,可是同样的剩下的妇孺之辈却也不少。此时已经有不少的人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发出了一阵阵的笛声的啜泣。
不过也只是啜泣,毕竟荀氏一族的家教却是不错的,即便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在这个时候,这些人也知道此时的惊慌只会给那些来意不明的家伙们更大的便利,而这样一来他们可能遭受的情况会更加的恶劣,尽管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会遭受到什么情况,不过任是什么人总不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来拜访他的好“朋友”吧
荀恽此时见到了严阵以待的家丁护卫们,耳听的那些来人的声势,虽然两下里相比较而言,他自是希望这些看着已经在两股战战的家丁会在这个时候猛地大发神威将来意不明的家伙们给吓走,可是想来这样的事情只会在梦中出现,就像他看到了他的父亲尚未离世,仍旧在指点着他平日里处事时要注意的事情一样,只能是在梦中出现了。
身后的声响终归没有让这些在他们前面还有些抵挡勇气的家丁们太过忧心和犯难,毕竟若是身后的动静越大,这些人的勇气会越发的消散的快速的,尽管随着他们耳中听到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这些人的胆量越来越小。
此时的荀绍以及指挥着大家讲马车等围成了一个圈子,而在圈子内里的自然便是一众妇孺还有荀彧的灵柩。毕竟他们的妇孺人数不少,若是让他们这些在外围的家丁们也进了马车的围圈中的话,或许他们也会因为他们身边的妇孺的姗姗发抖的身体而变得懦弱的。
终究那令他们赶到胆怯的脚步声,已经停止了,而那些发出这些脚步声的人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荀恽打眼瞧去,却是在黑夜中瞧不清楚,一是因为此时的月光实在太过暗淡,还有不少的云儿在遮掩着,另外他们之前燃起的篝火却都在他们的近前,而对于远处的映照自是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不过即便如此,荀恽却也瞧得出来那些人的装束很是简陋,其实更确切的说,应该说是都已经简陋到足以让他们的皮肤给露出来的地步了,这些人十足都是一帮乞丐。
可是此时的荀恽自是不相信这些人是一帮乞丐,毕竟看他们的人数不过有着两三百人的规模,可是他们发出的动静,却是一直精锐的不下于千人的部队才能引起的声响。
对于他们荀恽却是一瞬间想到的便是,曹操那家伙不想让他们黯然的返回到颍川,这是要来灭口了,毕竟人在钻了牛角尖的时候,总是会在他们遇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会不由边际的胡乱臆测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荀恽却是听到对面的乞丐中有人说道,“大家不用慌乱,我们来此,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不过是求些钱物罢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倒好了”荀恽恶狠狠的说道。
第四十章 怪
第四十章怪
荀恽自是不相信对面那些人的言辞,不过这个时候,情势所逼,他也只好做虚以委蛇。毕竟这个时候,虽然他们这一方已经做好了相应的防备,可是对面的那些乞丐,并没有因为他们这一方的架势而停下了脚步。
在那些篝火的映照下,他们这一众不过五百人的对阵,却是能够让对面的那些人瞧个大概,此时的荀恽自是有些懊悔,为何之前在设置这些火堆的时候,不放的远一点,那样的话,对于他们本身的情势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尴尬了。当然这些却是在眼下不好做出什么改变了。
听着四下里的动静,似乎并不是只有眼前这些人,毕竟从远处还有着类似的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这些人还真是可以啊,为了我们这些人,那里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还要做什么假扮乞丐的做法”荀恽自是心下里不断的腹诽着,毕竟他自是认定了这些人却是曹操派来绞杀他们的。
不过随后而来的荀绍却是没有像荀恽这样的心思,故而倒是能够在一个比较客观和冷静的心态下,对于眼下的情势做一个判断,即便是他,虽然已经长成,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历练,可是此时的荀绍倒是要比已经钻了牛角尖的荀恽能够做出比较符合现实的分析。
继之而来的老管家,却也在打量着那些来人的形状,看看是不是之前和他有过接触那些人,不过一个是他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也就是老眼昏花了,目力看不远,而那些来人却都是做着一副乞丐装的打扮,尽管情势不怎么乐观,不过这个时候的老人,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可以忧虑的,毕竟那些人之前和他说的那些事情对于他们荀氏一族并没有什么害处,毕竟他们的老爷,荀彧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也是难逃一死的,而即便是在按照那些人所说的做了之后,老人到现下虽然还不知道这些来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些人,可是这一路行来,他却是知道到如今为止老爷的棺材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死过之后,便会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来。这样的状况当然是告诉他,那棺材中的人十之**仍然没有死透。
“大哥,他们说是要来借点钱财,可是我们那里有啊,一家子老小,这幅打扮,本就是为奔丧,那有随身带着金银财物的道理”
“谁知道呢,你在哪里见过向人打劫的土匪贼人,能够表现出如此整齐的步伐行进的,以我看,即便是许都城中的那些个精锐的兵士,却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的”
“两位少爷,且先不要在此妄下决断,不妨继续和他们交涉一下,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呢?”老管家此时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慌的神情,当然他这样的表现在两个荀氏子弟的眼中看来,却又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毕竟作为跟着荀彧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有这样的表现实在平常。
“那还是小弟我去吧,大哥就在此坐镇”荀绍虽然并没有经历了许都城中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一路行来,也大概能够看出此时这位荀恽,心中不知道有多少的愤懑之意,遇上这样的事情虽然说有些不幸,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还要冷静下来,平淡的对待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悲欢离合,才是正经的。
就在荀绍得到了荀恽的点头同意之后,举步欲行的时候,却是又觉察到了,从别的方向再次的听到了那种能够震动附近地面的队列行军的脚步声。
虽然早有预料,不过这个时候,荀氏两个公子爷还是相视一眼,却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神情凝重。此时的他们却是没有在同时发现他们身边的老管家的脸上的神情十足的怪异。
“老管家,莫要惊慌,我们到时候会有足够的人手,让荀令君得到妥善的安置的”这句话却是在他的心中想起。
已经决定好了去见识一下那些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所为者何的荀绍,这个时候却也是有些犹豫,不过他的犹豫没有持续了太久的时间,就听见对面那最初赶到的人群中说道:
“您看,您看,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弟兄们却是越来越多了,这要是得了钱财,却是更是分的薄了,本来只是想着小小的麻烦一下几位的,看来如今却是不得不作出些改变了”
“我们却是要做大的了”
“当然诸位,还是不用太过担心的,我们虽然是乞丐帮,可是我们也是仁义为怀,不会坏人名节,也不会伤人性命的,我们所要求的仍然还是钱财”
“可是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回老家安葬长辈的,您看我们这些人,却也不像是什么带着钱财的人啊”荀绍此时自是强自出头,像对方解释道。
毕竟看着那渐渐从四方涌过来的形状差不多,都是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此时他们的那随性的护卫们,除了几个胆大甚至无知的,以及那几个老兵,还能够站稳脚步之外,其他的人毕竟出身都是本来的农夫家丁,当然没有多少的胆量,甚至人群中已经有了一种湿热的骚腥气散发开来。
“是么?”
“当家的,您别听他们说,兄弟们这些日子里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不用近身查看,单从这些人走过在大道上押出的车辙引子,就能看出他们之中定然是带着什么贵重之物的,若不然又怎么能够能在那么严实的路上,形成了深深的车辙引子呢?”
“是啊,是啊,当家的,我们可都是仔细的量过的,这些人肯定都有钱的”
“您可千万别听那些人胡言乱语的,要知道,小白脸,小白脸,脸白没有好心眼的这几个都是书生,又是从许都城中出来的,就是再怎么不济,也应该有些好东西的啊”
那些乞丐群中自然是人声鼎沸,纷纷议论不休,听的这边的荀恽和荀绍两个却是脸色翻来覆去的变化着。
此时两边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又靠近了几分,在闪烁的火光中,倒是能够稍微看清了对面来人的情状,却都是一群脏兮兮的苦哈哈模样。
当先那个人虽然也是穿着一身的乞丐装,手中拿着一根白棍子,脸上也是白黑纵横,自也像是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没有洗过脸,净过面了,不过即便如此,在此时刻意打量着这些人得老管家的眼中,这个当家的乞丐,总是给他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感觉。
当然老管家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会有什么乞丐朋友,不过是那人身上的气质给了他几分以前或者相近的意味。
“几位,并不是在下不相信几位贵人的言辞,毕竟像你们这样的身份,总是言出法随,想来也不会刻意的来瞒骗我们这些没有见识的下溅之人的,可是你们也都看到了,所谓众怒难犯啊,我看,您们还是大方一点,不要扣扣索索的,做的像个娘们的,一句话,只要你们给出能够让我们大家伙儿都满意的东西,我就能够做主,让大家都散去的”那人此时却是拎着棍子,指点着他周围的那些个乞丐。
此时的这些个四面八方而来的乞丐,却是已经将他们这五百人给围起来了,毕竟加上那些马车以及此时的被卸了套架的马匹,拥着荀氏一门的妇孺老幼,都集中在了一处,倒也没有占据了太大的地面的。
相应的那些闻风而来的乞丐此时在数量上,先有第一波的不下于两百人,再加上后来的,此时却也大大的多于五百人了。
他们见到此时荀氏族人们的布置,却是不用各做一队来针对他们,除了当面和那些护卫相对的那一个小方阵,此时也就只剩下了百人左右,而其他的那些却是和着后来的一起四散在了荀氏族人组成的车阵的外围,以为包围之势。
虽然这些人都四下里,看着分散,不过若是有心人此时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不管是远在荀氏族人背后的那些乞丐,还是在荀恽等人面前的这些人明显都是以眼前的这个拿着棍棒的人得指挥。
不管是言谈又或者是前后的行动。这一切却都源自于那人的指挥,即便是之前那纷乱的议论,却也在他棍棒一跺之间,顿时为之一空。
此时的荀恽和荀绍两个人,身为公子而且又是这里荀氏中的能够做出决定的人物,正在为他们即将要做出何种的决断而思索,而一旁的老管家此时却是有些置身事外,自然多少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那种奇怪的氛围,这些人如今,经过老管家的几次看顾,却是已经能够确定的便是这些人定然不是普通人,而从他们的令行禁止来看,自是训练有素。
当然若是这些人真如荀恽所言的乃是曹操一方的人马,定然不会如此麻烦,要想杀他们灭口自然是予以绞杀便是,而他们一路上的行踪却都是在曹操的安排下,自然沿路之上的那些个官府若是得了曹操有关这方面的指示的话,他们却是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除此之外,想老管家这个年纪的人,自然也是见过那些在乱世之中活不下去之后,没奈何便去背井离乡做了乞丐或者流民的,那些人的装扮和眼前这些人倒也相差不大,不过这气质和气势却是彼此相差不下于天壤之别,眼前的这些人却都是有种彪悍之气,而且他们的神态之间,却是没有老管家曾经见过的那些流民流露出的对于前途的迷茫,而这些人明显对于他们此时的行事不过是看做一种嬉闹,却是,便是一种玩闹的意味。
“大哥,我们就凑些钱物给他们吧,有多少算多少,总是需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的,毕竟这些人眼下看来还很是有礼的,若是情势逼迫之下,让这些本来就是贱命一条的小人物,耽误了我们的归程,以及安葬叔父的日子,可就不好了”
“而且若是激的这些人失了理智,却是会有不知道多少不忍言之事生出呢”荀绍说道。
荀恽无奈之气,却也只好再次对于荀绍的提议点了头。荀绍自是回身到了车阵的围圈之内,在一众妇孺的低声的抱怨,不满,然而却又不得不委屈答应的神情中,却是搜罗到了一些财物,荀绍招呼了几个还能走得动道的护卫,却是几个人轻松的便将那些费了好些功夫才攒集起来的财物抬起,并将这些物事一直抬到了那伙乞丐的面前。
看着足有五百多人,近乎荀氏一门在许都城中全部家眷的财物,不过让三五人便能提溜过来,等放在那些乞丐面前的时候,荀绍自是恭声说道,“却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倾尽所有了”
荀绍说完,却还在思索着那些乞丐会如何面对他们递送过来的财物,毕竟这些物事在荀绍自己看来,都觉得有些拿不出手,然而这却是他们所能叫出来的全部了。
虽然说荀氏一门乃是书香门第,累世大族,而且到了这一辈的荀彧却又是多年的辅佐曹操成就了大业的重臣,然而他却也是秉持君子之道,并不怎么贪慕虚荣,爱好孔方兄。
荀绍自是觉得有些赧然,然而此时对面的那些个乞丐,却是一脸的端庄和敬意,当然在荀绍等人在看向那领头的乞丐的时候,却是只看到那人笑嘻嘻的说道,“你们这么多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财物,还真是让我等敬佩,不过你们还真是打发叫花子呢?”
“当家的,我们现在可不就是叫花子么?”一个人此时却是脱口而出说道。
此时的那个领头之人,却是冷哼一声,自然一片的缄默。
“总之,现下,我不满意,十分的不满意,对于你们如此的怠慢与我等,让我们在这里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这里,还仅仅奉上了这点区区的钱物,实在是不可饶恕,故而现在,我决定了,既然我们好言相劝不成,只好让我们自己去取了”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反抗看看,反正兄弟们也不咱们在乎的”
一句话,却是让荀绍给闭了嘴。
旷野无声,此时已经有了决断的乞丐们,自是严阵以待,整容肃立,看着他们之前还在以一种嬉闹的心情对待这一次的事情,而在这片刻之间却是变了颜色。
此时天上的弯月却也已经不知何时已经去了。漫天的星光倒也在越咏越多的云朵中失了踪影。
吡啵的声响,那是木头燃烧时,缝隙间的空气爆裂而来的。
面对着瞬间幻化了气质之后的乞丐们,此时的荀恽和荀绍,终究没有选择奋而起身相抗,毕竟以他们此时的力量相抗衡的话,却是完全的没有战而胜之的可能,毕竟看到了这些人的气势,到现在还能站立起来的荀氏一行人中却是屈指可数。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虽然荀恽乃是荀彧的长子,然而他却是没有那种如同父兄一样面对着这种情况之下的刚勇。虽道虎父无犬子,然而那却是需要时间的历练才能成事的,而今的他们还是不成的。
尽管荀氏族人放弃了反抗,不过看来这些乞丐们果然不是一般的乞丐,他们并没有一窝蜂的抢涌而上,倒是各有分工,几个人搬开车阵,几个人在外面防护,几个人入内查验,却都是安排的有条不紊的。
这样的布置在荀氏兄弟的眼里却是足见了这些人事经常干这些事情的,不过荀恽回眼示意,却是从荀绍的眼神中,知晓了,至少他们往常之时没有听到有关这些行为奇怪的乞丐们的传闻。
老管家既然已经有所料定,此时倒是觉得这些人果然精明强悍,至于他们身后的实力能够有这么一帮子人,居然会安排在曹操的治下,这其中的意思倒是让人玩味,不过这个时候的老管家却是没有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
乞丐们有条不紊的查看着,不过那其中领头之人,却是在一个雄壮之人的陪同下也进了他们的内围之中,却是径直走到了那个载有荀恽棺材的那个马车之前。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几位当家的,您看这东西,还能装什么,这却是家父的棺材,我们此行也是回颍川也是为了将家父给安葬于祖坟的”
“哦,不知这位公子,令尊已经去世多久了?”
“未及有多少时间,不过到今日算是头七了”
“哦,既然如此,已经有七天时间了,可是你闻闻,一般情况下,这人死了,到了这会儿,可是还有能够保持没有味道的”
“这个却是我们府上的老人给特别设置的,故而到如今才能让家父的遗体保存的不令其发出什么异味的”
“呵呵,莫不以为我等都是三岁的孩子,好蒙骗是吧,之前就是先让我们等了那么久,不仅没有给了我们一个痛快的答复,还拿着之前那些破烂来打发我们,现在我们就是看着这个棺材可疑,别找那些个怪话,来笑话我们,没有见识”
“老子们是没有读过书,可是也知道,这人要是死了,总是会变臭发骚的”却是那个乞丐头身边的雄壮随从说得。
“当家的,看着木料可是极好,定然这里面也是装着什么好东西的,你看这架马车身边的车辙,可是极深的啊”
“是啊,二雷子那岂不是说,这其中肯定会有些好东西”
“是啊,当家的,我们就把它打开来看看吧”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啊,士可杀不可辱”此时听着这些人说话,说得越来越不着调,却是让荀恽止不住了自己的怒气,毕竟他这一路上的心气可就没有平过,这个时候已经自觉的百般的委屈求全了,可是没想到这些自诩为受礼的乞丐们,竟然得寸进尺,却是让人不能再忍了
“怎么了,老子们今天还真就要辱你了,你能怎么着”见自家的当家的被人当面如此的顶撞,一旁相隔不远的几个乞丐,却是三两步便跃到了荀恽的身边将他架了起来。
“几位,几位,有话好说,还有当家的,这个棺材里确实是我家长辈的遗体,还请您老高抬贵手啊”
“娘的,烦了,来人给老子把它打开”那乞丐头此时却是已经不再像之前的那么好说话了。
果然是一声令下,四方景从。
不过此时的荀恽看到父亲的棺材却是要被人打开,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极大的侮辱,更是对于荀彧的极不敬重,自是死命的要挣开边上两个乞丐们的挟制,可是他的体质却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是两个人在挟制着他,而与此同时,在荀绍的身边却也有两人在看着他,但有异动,他自然也是会依照荀恽的享受而对待。
当然对于此时其他的荀氏子弟,随同而来的乞丐们也都有人在看定着,毕竟他们本来就比荀氏族人为多,何况荀氏一族的人中,还有近半数的人是为妇孺。
挣扎不开的荀恽此时却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身为父亲的长子,既不能在父亲罹难的时候,做出些什么帮助,却也无力阻止父亲的赴死的举动,而今想要为父亲尽最后一份孝心,寄望能够让父亲早日得魂归故里,得以安息,却是没有想到在这片看似安定的路途之上,居然会碰上这么一伙子形状古怪的强人。
此时的荀恽自是无限的悲切在心头,甚至乎都已经有了求死之意,不过他身边的两个的力气却是要比他大上太多,既不让他哭天喊地的向前抢去,却也不让他有什么轻举妄动。
荀绍自然也是荀氏的公子,对德高望重,行为素洁的荀彧,他的这位叔父,自然也是极为尊敬的,不过此时的他们却也只能是委曲求全,毕竟眼下主客移位,又是人在暗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荀绍,却是在一一的打量着近前的这伙子人的样貌,似乎要将他们的形状都要记在心里面。
“呵呵,这位公子,看什么看,难道还想着回头让人来对付我们么?”一声从那个乞丐头口中随口的发问却是便猜到了荀绍的心思,却是使得荀绍低下了头,不过倒是可以想见,荀绍两眼的余光依然在扫视着周遭的情况。
对于那位老管家,此时的乞丐头却是对着他一笑。而后自是转过头去,看他的那些手下的人如何去开棺。
老人的眼中,此时所见,倒是让他大开眼界,这伙子乞丐,就像是专门干这个,开棺所用的工具却是一应俱全,有划开棺木之上绑缚着的麻绳的利刃,又有拉开木楔的小锯,而且他们不管如何行动,却都是安然若素,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不到片刻的功夫,荀彧的棺木便已经被打开,而且不仅仅只是去掉了棺木的顶盖,连同边上壁却也一样给去除掉了。
此时的荀恽却也觉得这伙人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在打开了棺材之后,并没有什么恍然大悟发现内中没有财物的神情,却也没有一脸失落的离开,而是继续的将棺材的四围都给取了个干净,仅仅剩下荀彧遗体所躺在的底板上。
露出了内里的荀彧此时却也是荀恽等人在时隔了七天之后的再次得见,不想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不可入目,而是望之栩栩如生,在荀恽等人看来,此时的荀彧就像是熟睡中的样子。
此刻的荀恽和荀绍还有一众的荀氏子弟却也渐渐觉得事情的发展太过奇怪了,倒是此时的老管家看上去很是平静,脸上却也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就在众人的诧异中,却见那个乞丐头,在此时让荀彧身边围着的人都散开,而他自己却是走上前去,不动声色间,闭目凝神聚气,然后猛地双眼一睁,却是双手连连挥动,一道道在暗夜中闪烁着的流光从那乞丐头的手上发出,却又瞬间闪到了荀彧的头上,脖颈之间,胸腹等全身上下。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随后的那个乞丐头就像是在发着神经一样,在躺着纹丝不动的荀彧的四周往来如飞,挥手如绵的扫在荀彧的身上。
而在这其中,本来静止不动的荀彧的脸色却是由最初之时的宛若生人,而变的渐渐的发白,白到极致的时候,却是猛地又变得通红,好像比那盛开的桃花还红,尽管此时的四下里德灯火很是有限,不过荀恽等人毕竟相邻的不远,那种想要渗出鲜血的红,还是让众人为之诧异。
不过事到如今,荀恽之前的愤懑和求死之意却是不知道被抛到了那里去了,毕竟此时他们眼见得事情太过诡异了。
本来人人都已经觉得死了的荀彧,在这个很是奇怪的乞丐头的一一施为下,没有什么生气的脸上居然有了这般变化,可以想象,至少荀彧并不是没有生机,而是他们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见到这个场景的荀恽多少有些自愧于胸腹间升起,若是没有眼前的这个家伙,或许他还真的就要将他的父亲给活生生的给埋了,亏得他自诩为孝子,所行之事也是为了孝敬父亲,可是要真是让他平安的返到颍川,让荀彧给安葬了的话,那他可就……
后果如何,荀恽却是不敢想象了,此时的他只好一心一意的看着那个乞丐头尽力施为
而一旁的荀绍这会儿,自是更比荀恽等人诧异,不过在他看到那乞丐头的动作之后,却是自觉看不明白,便放弃了,倒是回头间,却是看到了老管家的神情,既没有什么担忧之情,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喜色,就像是一切都理该如此的表情,“这一切还真是奇怪啊”
其余的荀氏子弟眼见得两位公子都没有什么话说,他们却又都是静静的观看着,或许是他们此生此世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随着荀彧脸色的变化,而那个乞丐头本来是绕着那个载着荀彧的马车奔走如风的身形,却是渐渐的慢了下来,而他自己的脸却是也在变化之中。
在那般用功之后,那乞丐头原版晦涩难看的脸庞,此时却是脸皮扭曲而因为发力而冒出的汗水,却是将他脸上的一切掩饰都给渐渐的冲开了。
当然此时的荀恽和荀绍却都是各自有关注,不过对于乞丐头脸上的变化,最先发现的却是那个老管家,顺着那渐渐露出来的脸型,加上之前就让老管家感到熟悉的气质,自然让老管家在这个时候,猜到了来人的真正身份。
而得知了来人身份的老管家,在这一刻却是笑了出来。他这一笑,自是引得荀绍沿着让老管家发笑的缘故顺着看去,却是见到了一张迥异于之前那种神情怪异的乞丐头的面容,自是唇红齿白,虽然不是浊世美男子,倒也有着出尘之姿,不过这个时候这张脸上却是满布着汗水。
就在那个身影越来越慢的过程中,之前总是在变来变去的荀彧的脸色,却是渐渐的变得正常,而且看他的样子却是真正的就像是在熟睡之中,在听到一声长长的出气声之后,荀恽却是看到荀彧身上的那些个流光在片刻之间又被收走了。
“长倩兄,且过来,为荀令君度一口气吧”
听到这句话,荀恽却是觉得这声音实在是熟悉,循声望去,此时已经拭去了脸上易容的乞丐头原来就是邓瀚所扮。
不过这个时候的邓瀚却是没有给荀恽发呆以及发问的机会,自是连忙催促着荀恽上前,为荀彧的救治献一份自己的功力。
此时荀恽所要做的便是给荀彧稍微的做一些人工呼吸。毕竟荀彧这段时间中却是生机隐藏,本身的生理活动以及新陈代谢却是极为减缓,虽然邓瀚对于荀彧的身体施展了一番针灸,以及按摩活血的诊治,不过长达七天的缓慢呼吸,在其他的血脉都恢复了近乎常人的状态之后,在呼吸上却也是需要能够随即的适应。
本来在最先的估计中,邓瀚还会觉得自己需要来做着人工呼吸的,不过而今有荀恽在旁倒是免了邓瀚的这番痛苦。
华佗所炼制的迷神龟藏丸,固然是华佗在邓瀚的提议下,根据他们所知道的动物的冬眠的道理而运用了多种药物在华佗思索了好一段时间才最终形成的,当然在这过程中,自然也离不开皇宫大内中那取之不尽的药材储备,虽然曹操不耐烦天子刘协,不过毕竟这皇宫都是被曹操看做掌中之物,倒也在这些方面没有吝啬的。
有了大内的药材储备,加上华佗神医的绝妙的医术,再有邓瀚能够提供的一些个奇思妙想,终于制成了米神龟藏丸,不过在炼成之后,却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让华佗和邓瀚他们确定其中的效果,而直接便用在荀彧这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人身上,却是让邓瀚他们都捏着一把汗,然而他们总是相信华佗的医术,以及他们的这番苦心总不会白白付出。
眼下看来,经过了邓瀚的一番施为,眼前的荀彧的脸色已经正常,在荀恽根据邓瀚的指点,为他做了人工呼吸之后,却是已经基本上在脉象,呼吸等方面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在邓瀚为荀彧把脉的时候,此时看到荀彧近乎死过翻生的荀恽等人自是有着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惑。不过这个时候的邓瀚在荀恽等人的眼中却是已经不是平常人的存在,见到邓瀚没有兴趣搭理他们,只是一心的为荀彧查看着身体的状态,却也只能将心中的疑惑短时间压下。
倒是荀绍有心之下,看到了老管家在这个时候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已经近乎欢欣,“或许老管家多少知道点这其中的内幕”
“荀令君,如今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毕竟经历了这一番事故,却还需要些时间回复精神,故而短时间内,荀令君自是还会如现在这般沉睡的”邓瀚却是解说着。
“子浩,邓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见邓瀚再次开口,对于荀彧的生存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事情了,此时的荀恽当然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便相询道。
“长倩兄,这么想知道么?”邓瀚这会儿自是有心情和人卖起关子,毕竟此行无虚,将人救下,便是大功告成了,自然让邓瀚的心情很是舒爽。
此时天上的云朵却也渐渐散去,而那星光,却又显现。
“不过,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这么多人,要是……”
经邓瀚这么一说,荀恽立马反应过来,毕竟之前他的父亲在许都城中却是已经被人给认定已死,而且连朝廷的封赏,以及谥号都已经给了,他为谢恩而写就的表奏,却已经早就在朝廷之上备案。而今若是荀彧未死,这样的事情让太多人知道,并为之宣扬的话,不说别的,他们荀氏一门这当先的欺君之罪便是跑不了的。
而且一心要将荀彧治愈死地的曹操若是知道了荀彧未死的消息之后,以曹操的为人,他自是不会介意让荀彧再死一次了。当然这一次的荀彧自是假死,内中当然脱不了邓瀚等人在其中的布置,不过这样的事情,荀恽却也是知道定是可一而不可再的。眼下要做的先是保密,虽然眼下跟着他们一路行来的都是荀氏子弟,在忠心上本来不应该担忧的,不过人心隔肚皮,为了以防万一,事情知道的人愈少越好,当然对于其中的勾当的解密,却也是同此理。
当然眼下有太多的人都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要想完全保密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不过眼下他们所处的地方恰好是在四下里空旷的野地里,在场的诸人却都是有名可循的。自是能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想一个完全之策的。
尽管此时的荀恽也多少能够明白,经此一事,他们荀氏一门,尤其是荀彧这一脉自是要跟荆州扯上了说不清楚的关联了,可是本就对于曹操多有些愤懑的他,倒是没有太多的反感,当然这样的事情,终究还要在荀彧醒来之后,让荀彧来做决定。他这个当了一段时间的家主,还是要还回去的,不过想来这样的事情,若是让荀恽再选一次的话,他还是应该会选择让荀彧活着的。
此时的荀恽自是思量着这其间的利害,而一边的荀绍虽然之前不知道邓瀚等人的身份,不过听到荀恽称呼他的字,又见识了方才那一番神乎其技的表演,使得荀绍也对于邓瀚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直接上去询问邓瀚的机会,却是因为邓瀚刚才为荀彧施展针灸,以及按摩的时候,为了让荀彧的身体能够保持尽可能的活力,在其间运用了自己的太极功,而这样的事情在邓瀚来说,也是第一次,他害怕功效不利,便尽可能的施展了自己的最大能力,这会儿又和荀恽说了些话,终归邓瀚还只是个人,他还是会觉得疲累的。
看到荀恽去思量,在陈到等人的搀扶下,邓瀚在边上选择了个可以打坐的地方,闭目去恢复体力。至于陈到,这会儿却也去了装扮,他便是之前的那个二雷子,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陈叔至,在做这些假冒山贼恶人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惟妙惟肖。
荀恽去思量,陈到扶着邓瀚去休息,而此时的荀绍则是去安慰方才被这一番场景震呆了的族人,当然老管家这会儿却是坐在了荀彧的身边,犹如当初在许都城中。
至于那些随着邓瀚而来的那些乞丐们,这会儿却是替这些人当起了护卫,已经安排了相关的护卫。
一夜的纷纷扰扰,却也让这些人都累了,此时东方,却也渐现启明星
第四十一章 迷局
第四十一章迷局
有道是,相见不如怀念人就是如此的奇怪。在可以执手相看的当面时,却是两两相厌,而在伊人远去,念去去千里烟波的时候,却又会不自觉的想起他人的好,不过也仅仅在这个时候才会如此。
此时的荀彧已经走了十多天了,尽管也有不少的人因为这位大人物之前的恩情或者仁义而得了实利,而在风闻他得病的时候,却也有意为之献献一份祈盼之心,然而人死如灯灭,死去的终究远了,而生者却还要继续他们自己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故而在许都城中关于荀彧的言语却是渐少了,然而作为和荀彧一起战斗了,经历了太多事情的曹操等人却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斯人给忘却了的
之前在荀恽向曹操报备的时候,曹操便已经吩咐下去,让沿路之上的当地官府都对于他们的行踪要做相当的关注。
在初始的时候,倒也按照日常,每天都有从许都向颍川路上的当地的官府等将荀恽一行的消息不断的向丞相府传来,本来贾诩却也想着让他手下的那些人来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虽然曹操也有些怀念荀彧,更想在荀彧死去之后,将他的后事做的好一点,生前虽然不待见于他,可是如今倒是有些怀念之后,曹操却是想着极可能的将能够予以荀彧的尊重,和哀荣赐予他们。
本着揣摩上意,那些沿路的官员们,却也是对于荀恽一行很是郑重的看待。不过他们却是在对上荀恽的时候,多是一副热脸孔贴上了冷屁股。尽管这些在当面上不会对于荀彧有什么为难的,毕竟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荀恽,以及那个已经躺在了棺材之中的荀彧,如今的荀彧已去,像荀恽这样的又要回乡守孝三年,却是不知道到了三年之后的情势又会如何,反正眼下在这些人的眼中却是看不到荀彧这一门在短期内能够再次获得曹操的赏识,虽然此次有曹操的看重,不过是因为曹操对于荀彧最后的感念罢了。
故而在相继遇到了荀恽的那一副冷面孔之后,他们对于这一行人的热切却也大为的消散。虽然这些沿路之上的官员们,并没有达成什么像官官相护的地位,不过毕竟往日里自是少不了交往的,在有了初始之时荀恽一行人的观感之后,在后面的官员们对于他们的态度,却是也渐渐的变的不再那么郑重。
而随之相应的,丞相府中的曹操获得荀恽等人的消息却也是变得迟滞,当然了,在曹操的预料之中,毕竟荀恽扶着荀彧的灵柩却是渐行渐远,他们的相关的信息却也应该要比以往更为远于许都,当然和颍川却是自然相应的近了许多。
可是这两天却是关于这一行人的消息居然不是迟滞了,更是不见了,初始的时候,曹操却也没有怎么在意,不过是让丞相府的人去稍微的查询了一下,毕竟如今的丞相府的这些属僚们却是开始忙起了丞相曹操进位为王的事情了,毕竟能够在丞相府中留存下来并能够为曹操效力的这些人总是会有聪明人存在的。
他们即便不知道荀彧于丞相的影响有多大,然而他们却是能够在近来感觉到荀彧一去之后,在平日里那些外面的官员,对于他们这些丞相府出身的人物更显热情,而且这旬日间从其他地方州郡向许都的朝廷以及丞相府中献表表示忠诚和劝进的书信却是有了明显的增加。
这一次的劝进之势,却是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广泛以及热烈。这之间的变化,不过就是因为一个荀彧的生死而已。
在这一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丞相府中大多数的人在这个时候全都不再怎么提及荀彧的事情,尽管他们知道丞相也对于荀恽一行离开许都的人有过重视,然而那些的人却是即将要成为过去式了,这般顺势而为之下,却是对于之前那近乎一日一报有关荀恽一行人的情报在变作了两日一报,直至没有了消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在曹操再次相询的时候,他们能够拿出的情报以及日报只不过也就到了六月初四,以及到了那之后的事情却是没有了后续的报道。
此时这些人才有了些紧张,迅速的去查探了,一层一层的查到了各地的官府的时候,却也在颍河附近得到了,荀恽等人的行踪停到了颍河附近,而过了颍河却是没有什么消息了。
当这样调查过来的消息报到曹操面前的时候,却是让本来还对荀彧抱有的怀念,却是瞬间变作了满腔的疑惑和不解。
荀氏一门离开许都的时候,在有心人的了解下,曹操却是知道他们那一行可是有着不下去五百的人数,而今就在行走的过程中,忽然间就没有了踪迹,而且在他们归家的过程中,就那么的凭空的消失了,既没有回到颍川,又没有在许都沿路上得见,似乎就在这颍河附近消失了,如何怎么能够不让人称异呢?
就在曹操为之心中惊异不定的时候,却是又有从贾诩那里得到了关于许都城中的几个比较奇怪的传言。
贾诩的手下却也有监视许都城中百官踪行的任务,而就在这个时候,贾诩居然得到了此时许都城中有几个官员家中或有人不知为何,却是便于不生不息之间,长睡不起,这几个家中有这样的怪异之事的官员却是中少府耿纪、以及前汉相金日磾的后人金祎。
这些人的府上那些被沉睡了的人,或是三五天,或是六七天之后,倒也能够各安天命的渐渐恢复过来,不过这些人在沉睡之时的形状,却是都声息近乎全无,犹如死人一般,不论外界如何处置于他,却是全都了无反应。
贾诩自是将这样的事情报到了曹操的面前,听过贾诩的描述,再联想到关于荀彧以及自荀恽一门之下的,那些许都城中的荀氏宗人子弟,这一刻却是全都不在许都城中,却是此时的曹操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留侯登仙之举么呵呵,哈哈”
今天实在是有些码不出来,下午也有事给耽搁了一下,今天就这么一点儿,明天补
第四十二章 传言
第四十二章传言
在曹操失去了对于荀彧以及荀恽一行人的行踪的把握之后,不久,在许都城中的许多人却也都随之渐渐的晓得了,那自荀恽以下名义上是为了扶柩归乡的荀氏一门在颍河左近的地方便失去了踪影。
世人总是无知者众,当然这也是作为上位的曹操他们按照圣人教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的效果,故而在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些谣言丛生,要么就是说荀令君本就不是常人,今虽人间界的寿命已尽,然而上天感念斯人于人间的恩德,而将之召唤上天,正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故而连带着一同随行荀氏一门,不拘关系之亲近却也随之一同飞上了九霄之上。
不过这也得话也就是那些不了解事情经过的平头百姓能够想得出来,想此时的曹操却是渐渐的回过味来了,这荀氏一门并不是凭空消失的,当然也不可能有所谓的上天感召,鸡犬飞升的奇异之事。
毕竟在荀氏一门停留在颍河北岸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人见到过他们,而且为了接应荀恽以及荀彧灵柩的需要,从颍川的荀家众却也先后有几批人手在预期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这些从许都方向而来的家人,自是又有荀彧本人的次子荀俣,就曾携着他的几个兄弟,赶不及在家中继续等待,而到了颍河,不过也在那之后,却也是再也没有了什么踪迹。
想这样的事情,事为反常即为妖。
曹操却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安坐思量之后,自是觉得,荀彧或许并没有死了。
当然以他和荀彧多年的交往来看,以他对于荀彧的了解而言,他当然不会觉得,那一次在曹丕代他将那个空无一物的礼盒交给荀彧之后,荀彧本人会做出什么不符合他预期的事情,毕竟荀彧本人自是志向高洁,而行事秉性,却也是十分的正人君子,宁折不弯,虽然看着荀彧本人在把握军略大政的时候,也并非没有什么机巧应变的时候,然而在他为人处世的时候,君子之本身的自傲,还是让人对他很是净重的。
君子可欺之以方这便是曹丕当初所献的,也符合曹操心思的那个计策,毕竟他自己却是不会借着这样的方式将荀彧直接的给除掉的。
曹操而今对于魏王,对于曹氏一门的将来的大业自然是在积极筹谋,并持续的操作着,当然他手下如今依附在曹氏这架战车之上的那些个英才俊杰们,也都是有着攀附富贵的心思的,对于曹操更进一步的希望却也在有些时候要比曹操自己还更要操心的。
不过这样的曹操却也不会想着让别人以为他本人会是个刻薄寡恩之辈,毕竟荀彧本人的身份于他还是很有些历史的,有些事情他可以默许,但是却不能做,他可以对于一应的既定事实做出默认的举动,然而却是不能由他自己来牵头做事,更不能在大面上倡导的。
故而虽然此时的荀彧行踪全无,而在随后,贾诩手上的情报系统在机密的查访之后,却也没能取得什么大的效果。毕竟他们开始调查的时候,却是有些晚了。
从荀恽一行出了许都,沿途之上的那些个地方官员,起先的时候,却也积极的向着许都方面报告着荀恽等人的行踪,然而到了四五天之后,却已经是变得有些怠慢了,所谓官僚主义害死人,尤其是在这交通不怎么方便,通信不怎么发达的古代,别说人们有些怠慢,即便是兢兢业业,时时刻刻的尽忠职守,却也会在平日的时候,会有情报上的迟滞,更何况眼下这般。
故而在贾诩动手,将曹操吩咐相加调查的指示下达到每个具体的地方的时候,此时已经距荀恽一行离开许都有了半月之久。
所谓兵行神速,在用兵大家曹操的眼中,对于这样的军谋常略自然是极为熟悉的,故而对于可能得到情报的内容,曹操自是能够猜测得到。
斯人已去,不管是荀彧本人或生,或死,反正从今往后在许都城中,却是再也不会见到这位曾经的挚友,亲密的伙伴,以及虽有同行,然而终究还是分道扬镳的一代大才。
在对事情的结果有了大概的猜估之后,曹操倒也并没有在这方面放了太多的精力,毕竟结果已经明了,再继续追查下去终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不过对于贾诩还要继续调查的意思,曹操却也没有加以阻拦,毕竟在他曹操的治下,而且就在这近在咫尺的许都城外百十里的地方,让一伙人数达到五百人上下的行人,凭空消失,这是需要何种的能量才能办的到的。
而这样的一股能量,想来定然不是从外来的地方穿越而来,毕竟颍川附近,即便是从襄樊间来人的话,却也需要一路上行径不下于千里之地,这一路上自然会有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毕竟这些年中,贾诩等这些处于许都方面暗下的能量,也不是就那么停步不前的,自从当年雍凉战事的时候,荆州方面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动了近三万多热的无当飞军越过崇山峻岭,潜伏到潼关一事发生后,使得当时雍州方面曹军的士气军心大为波动,最终不得不让曹操做出了那样不甘心的撤退的局面,为了让这样的事情不再重演,故而曹军这些年来,却也是痛定思痛,花了大量的力气,在对付外来势力的入侵上很是加强了监视。
再加上对于自己的领地上的了解,当然还要数曹操方面这些自己人,他们更是明白何处为交通要道,以及何处需要放置人手,何处放多少,等等这些布防的事情。
当然除了加强自身的监控之外,贾诩却也是对于情报方面的大事,向曹操有了分权制衡的提议,毕竟一家独大的话,却也会慢慢的有了惰性,为了保证曹军探子暗间们的积极性,却是让曹操在贾诩这一支情报收集人手之外,还另有一只人马在从事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此次荀彧一族消失的事情,却是近乎没有惊动了他们之前所派出的,不管是对外的还是设置在内里各处要隘的人马,想来,这些人定然不是在这几年中才潜入到了许都城附近的。
毕竟这些年中,贾诩却是让曹操先从户籍人口上的控制能力,做了很大的加强,当然这也是在当年曹操从雍州迁回了百万人口那么多的外来人,为了能够让这些外来人尽快的融入原本各地的民众之中,还有不让这些外来人作奸犯科等等,却也需要加强这方面的管理的。
故而从哪个时候起,顺手为之,从并州,豫州这些迁来雍州人最多的地方开始,连带着影响到,青州,幽州,徐州,冀州等等曹操占据的这大汉州郡。
如此一来,在这个时候,这些已经加强了管理的人口等等制度在而今荀彧等人失踪的时候,这些种种的布置都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当然在贾诩等人能够很轻易的就判断的出,这些人的潜伏,理所应当的不是这近些年才来的。
也正应该如此,才能说得过去,若非如此的话,岂不是让贾诩等人对他们这几年来所做过的种种布置感到失望,当然以贾诩等人的为人秉性,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这些人的防备和监察乃是无用之物。
所以此时的贾诩却也能够大概的判断得出,能够短时间内,将荀彧这一行五百余人控制的住,并没有什么信息留下,而且又有能力将他们迅速的转移的这股力量,却是应该极大的。
当然尽管贾诩知道自己这些人这几年中建立的对于户口人员上的检查管理,自然是极严格的,然而人力有时而穷,他们却也知道他们的这些管理中还有着很大的漏洞。试想即便是而今相当现代化的时代,信息化联网之下,还有丛丛的人群的流失,以及户口管理上的不足,以贾诩他们的能力和时代的局限,有这样的漏洞倒也是理所应当。
贾诩当然明白,在他们管理的漏洞之中,那些居无定所的乞丐们,便是他们一个极大的失察之处,不过对于这些人,并非是他们不想去管理,然而他们却是没有那份力气和实力去管理,毕竟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奈之下而自发形成的这样的乞讨,却也是官府的责任,而让这个时候形成那种,老有所养,幼有所依,鳏寡孤独,皆有所靠的所谓大同世界,却是理想,毕竟圣人所设想的那种大同世界,实在是太过虚无飘渺。
时人在对于当下的情景多有怀疑,充满不满的时候,总是会缅怀过往,提及所谓的三王治世的时候,然而这些人口中提到的三王治世天下太平的年景中,也不过是那些腐乳们自己的臆测和想象罢了。
在这点上,贾诩却是不屑一顾的。
既然已经有所察觉,贾诩却也在这样的线索中,去查探当下的那些在许都附近州府中的乞丐,当然这样的事情,却也不是贾诩一个人在做,如今在贾诩的麾下,司马懿虽然担着丞相府主簿的工作,可是他也是贾诩的手下,当然司马懿自己的工作事务倒也是作为丞相和贾诩的手中的情报力量的连接点存在的。以曹操的多疑,虽然他是相信贾诩的为人,却也不会完全的放权给贾诩,而司马懿这样的明面上的人员安置,在贾诩等人看来,还正是因为曹操对于贾诩的信任才如此做的。
毕竟司马懿的身份,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而对于其他人的布置,曹操却是更为隐身的。
司马懿此时当然也对于荀彧等人的行踪全无,也是很有些疑惑的,当然他的后面不仅仅有着曹操,还有着曹丕的身影。
毕竟当初作出了向荀彧下手的举动,并且是曹丕这里主导这件事情的,虽然曹丕身在许都城中,他自己对于安危方面的顾虑却是用不着太过担忧,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像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太过惊异,又怎么能够不让曹丕对他多加关注呢
当然另一方面此时的许都朝廷之中,对于曹操的进位魏王的呼声自是又从新的高涨了起来,作为如今现实中的嫡长子,此时的曹丕却也深知谦抑之道,人并不是只有一只处在高位处,引人注目就是好事的。虽然当时为荀彧送礼,代表之人自然都是曹操的名义,然而却是没有什么人不知道具体行事的却是何人
当然虽然看似完成了具体的事情,而且在当事人的眼中倒也自觉的大功告成,十分的完美,而这个时候,却是功亏一篑,使得曹丕对于自己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多有警惕。
故而这个时候的他,更重要的是要为自己的失误埋单,而不是再去人前争什么风光。当然除此之外,对于那些隐在许都附近暗中的那些个势力,还是让曹丕多有些担忧。虽然此时在贾诩和司马懿等人的调查之中,对于已经暴露出来的那些个暗中势力,他们自是加大的力度去打击,去排除,然而越是这般做,他们却也更自觉的无能为力。
毕竟想乞丐,像流民这些人流户口,眼下却是没有多少的能力能够从根子上取出的。
至于那些因这些人物的存在而成事的那个将荀彧等人就这么近乎在曹操一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给弄走的,却是不能让曹丕这样很可能将是能够继曹操之位的他,能够放得下心的。
事情总是在人们没有弄清楚的时候,显得很是神秘,故而此时的曹操一方自是在外松内紧的加强着对于荀彧失踪一事的调查。
而作为失主的荀彧,此时却是正行径在一艘坐船上,慢慢的将养着自己因为那迷神龟藏丸带个他,直到此时还略有些朦朦的神思。
毕竟荀彧本身的身体不再是一个青壮年的时候了,上了年纪,而且又是第一次试用华佗这位当世的神医,特制的这么一种效果神奇的丹药。
即便是华佗医术神妙,而他也已经有过不少麻沸散的经验了,可是像这样的一种丹药还是要大大的超过了他本人对于这方面麻痹,迷神的熟练度的,若非他们也是万般无奈,反正若是他们不如此做的话,荀彧本人却是定死无疑的,而他们这般做,最大的后果,也不过是让荀彧按照他的既定历史,丢了性命,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
当然那样做的结果,自然是让邓瀚的一番心血白费,自然,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完全的白做了一场,还是能够让华佗神医多增加了一些超乎他以往之想象的经历,对于他这样的已经近乎于道的大成之人,这个时候偶尔增加的这些经历,却是能够为他们前进的道路打开更多的无限的可能的。
自那日将荀彧救治过来,邓瀚和陈到却是没有随即回转许都,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其间在荀彧等人的事情发生之后,短期内,曹操一方定然会迅速的加以追查,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更需要做的还是要让已经救下来的荀彧安全的离开曹操治下这些是非之地。
此时不仅有荀恽,还有荀彧其他的几个儿子如荀俣等人,却也陆续的沿着从颍川而到许都的大路上,向着他们停驻的地方赶将过来,当然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邓瀚倒也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的意思,自然如今,在荀彧渐渐的恢复了清醒之后,见到了荀恽以及邓瀚等人的身影之后,即便是再有不愿,可是几个儿子,此时也都在眼前了,刚刚经历了一场死过翻生的人,纵是聪明睿智如同荀彧,这个时候,去也不会再有之前的那种立志为死的意思了。
而此时的他,见到了邓瀚,已经那些随着邓瀚而来的看似衣衫褴褛,然而从这些人的行动间,荀彧自是能够看出他们也都是经过一定训练的非一般人,此时的他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却不是他们要好好分析这些事情的时候,而且既然是邓瀚将他救下,想来那邓瀚身后的荆州方面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如此的。
事已至此,荀彧却也不是个古板的人,连他在内,此时他的几个儿子,连同一众亲近的家眷,却也已经全数在此了。
毕竟他这一脉,多年以来已经在许都城中有了自己的开枝散叶,至于说他的几个小儿子,之所以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那却也是一方面他们的年景还是需要好好的增加见闻的时候,而颍川学院,自是远离许都这个是非之地,在那里当然能够得到很好的锻炼,而且没有了许都城中的虚无繁华的干扰,更能让这些人成长,至于外出避祸的意思,却也不再话下。
而今既然自荀彧以下,荀氏一门全然在此,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待得荀彧点了头,早就有所预料的邓瀚自然是安排妥当。
他们一行人却是不下于一千人,这样的规模,在停住不动的时候,避处于山林之间,当然能够在短时间内不被人发觉,然而若是他们一旦轻动的话,自然免不了会露出行迹的。
当然对于曹操境内那些可能的布防,尽管荀彧这些年,不理政事,当然更加不会参加军略方面的谋划,可是这里可是颍川附近,于荀彧而言,这里的山水就像是他手上的掌纹一般,尽在自己的心中铭刻。还有荀恽虽然也不怎么管事,更多的时候,也是跟在曹植的身边,做做他的幕僚,或是偶尔附和一二诗赋,不过他毕竟担着虎贲中郎将的职务,总不能光领俸禄,不干些实事,那样的话,却也太丢荀恽他父亲的脸面了。
故而对于眼下他们所处的颍河北岸已经相近地方的布防,他们也是能够有所掌握的,有了这两位深明此间地理的地头蛇的指点,加上邓瀚早就有所准备的辅助,他们自然能够迅速的得到转移。
当然他们却也不可能一同行动,毕竟千人一队的规模,也很是有些惊人的。
想来荀氏一门五百余人,即便是此时曹操一方有了察觉,要调查这些人的去向,却也不会全都去追查,毕竟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五百人的图形样貌全都画出来,故而对于像荀彧,荀恽以及他其他的几个儿子,以及亲近的女眷,此时却是在邓瀚的安排下,登山了早就在颍河之上准备好的坐船之上,至于其他人的安危和行踪,自然要做化整为零的事情,纷纷的或从,潼关一线往西到了长安再做打算,又或者是沿宛城一线经博望,新野这里行到襄阳,再有便是走武关,当然也有可以从并州北上,在过了大河到了雍州行到刘备势力范围内的人,这些几波分流下来,却是每一组的人手却是被化作了十余人,十数人不等,如此一来,他们的行迹自然是不再会那么引人注目,或许在等到曹操他们想到这些人会化整为零行动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又到了那里去了。
这些人身边自然都有着之前那些乞丐的掩护,当然此时的这些乞丐早就脱去了他们身上的褴褛的衣衫,而且这些人本就是早些年荆州方面在邓瀚的调配下进入到了中原曹操治下隐藏的特别机动人员,这些人在之前的时光里,自然是为荆州方面发出了大量的情报,为荆州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今总是要让这些有功之臣,回到荆州好好的享受一下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荣光。趁着这次机会,倒是能够将尽可能多的有功之人带回的。
虽然或许因为这次的行动,会让之前邓瀚鼠年的布置都为之一空,不过如今的曹操一方,在屡屡在这方面吃过苦头之后,却也已经加强了对于自身内部的检查。像这丐帮一事,如今他们的生存空间便在逐渐的被挤压中,他们所能发挥的作用却也在不断的减少之中。故而邓瀚如今这次营救荀彧成功,却是一箭多雕的好事。
一是将这些在外漂泊了多年的有功人员,接回到了荆州,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下如今的荆州的发展,毕竟这些年荆州的发展却是离不开这些默默无闻的潜伏在曹操势力之内的无名英雄的奉献的,如今也总该让这些人歇一歇。二是通过这些人的回归,自然是能够给那些依然还需要潜伏的人员,一种极大的鼓舞,毕竟有实例为证,他们的老家的人却是始终都没有忘记了这些在外的游子们。
三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已经不能继续发挥以往那么大的作用的人马给拉回到了自家门口,虽然他们在曹操境内的能力有了极大的限制,可是在回到了荆州之后,却是还有很多的事情都能帮得上手的,例如对于新的人员的征询,他们便能根据他们自己的经历给这些后来人加以指点,还有他们这些人在外的经验丰富,将心比心之下,却也能够根据他们自己在曹操境内的阅历,回到荆州之后,相应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充当一些反间人员也是可以的。
当然此行最大的收获以及成绩还是能够将荀彧给救了下来,即便是荀彧到了荆州之后,或许不会对于荆州方面在军政之事上,有所帮助,或许他也会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不过像荀恽,以及荀俣这些荀氏一门的其他子弟们可都还正当年,即便他们在智力谋略上也不能给荆州方面太多的帮助,不过这些人作为颍川和许都的地头蛇,对于许都城中的人文风俗,地理情势等等还很是有些经验可以借鉴的。
在这方面虽然是少了之前这许多特遣人员的情报的打探,而今有了荀氏一门这些人的到来,却是在另一方面给了荆州关于情报方面的反馈。
或许这便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当然这些在外面的情报人员,都是还需要经过一番辛苦,才能打探到些微的消息,而今邓瀚这么一作倒像是将曹操原先保存情报的保险柜给搬回到了荆州了,这其间的意味却是更为大上许多了。
当然此时这些回归的情报人员,自然都各自有他们自己的身份凭证,却是能够在曹操的境内通行的,不过为了要掩饰他们要保护人的身份,却也在邓瀚的早有预料之下有了近乎全盘的准备,毕竟荆州以行商为暗间掩护的事情,却是做的很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的。
即便是此时荀彧等人的坐船却也是一艘行商用的货船,至于这艘船的归属,却不是荆州方面的,而是出自那许都城中的杨记,虽然杨秋如今在曹操的麾下也还算有所重用的,毕竟西凉一脉如今在许都城中,终究是不怎么让人待见的,尤其是在韩遂亡故之后,当年从雍州撤退到了许都的西凉人物,如今也就剩下了杨秋,阎行,成公英,还有候选,然而这些人却终究不是属于曹操的嫡系,而且本来已经自成体系的曹操麾下的官员,自然也是不会将他们自己内部好不容易才完成了彼此平衡的均势的局面因为这些突然而来的另一方势力而发生变化。
当然那个时候的曹操却也不会轻易的让韩遂而下的雍州人继续掌控着他们自己的数万的精锐的雍州铁骑。种种的急迫之下,却也让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少凝聚之心的雍州将领很是觉得生活艰难,自韩遂亡故之后,更是如此,故而即便是如今曹操对于杨秋又有了几分的善待,还是没有让杨秋能够将自己的心思全面的放在许都,当然杨秋却也从来就没有将他的心思放在曹操这一面。
此时行走在颖水的挂着许都杨记的旗号的货船却也多少有些通行无碍的意思,毕竟这些处在外面的人物,对于在许都城中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却是很少得闻的,反正他们自是知道,这杨记能够在通行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一些油水,当然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这本身身后在许都也有人支持的杨记货船。
邓瀚为荀彧他们安排的路程却是从颖水而下,介入淮河之水,然后出了淮河沿着海岸行驶,最后再进入长江之后,顺江而上直到襄阳,虽然这样的路程显得有些远,可是这样一来,相对而言却也更为安全一些。
毕竟有杨秋的货船,在淮河上行走,此时的曹操和江东两家的关系,却是要比刘备和这两家的关系都要好上太多了。
至于到了长江之中,却是用不着邓瀚太过操心的,反正这一路上陈到的随行保护,再有实在不行,让甘宁那里再重操旧业一会,当个**什么的,总是能够将荀彧他们平安护送到了襄阳的。
邓瀚此时却是还不能离开许都,毕竟他的两个弟子还有华佗一行人还在许都,另外他还是此次北上荆州方面的正使,却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一走了之的。、
上次他到许都却也不是荆州方面的使者,当然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凭着自己的意思,响应了天子的诏书,被征辟到许都的,若是他不愿意的话,却也完全可以不应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士子的地位却还是极高的,毕竟读书人终究还是少数的,对于天子的诏书,尤其是这些还不在官场之内的知名的士子,却是对于奉召与否,完全看他本人的心意的。
而此时自然是不同的,荆州方面已经有了邓瀚明确的地位,邓瀚这次却也是以他为首领着华佗前来为天子诊治病情的,若是他们这么走了的话,且不说对于荆州在名望上的影响,单说他个人也会不是什么好事的。不尽忠职守,欺瞒君父等等的言辞却都能够拉的上钩的。
当然这些事情,或许没有,然而对于邓瀚本人的名望却是一个极大的损伤的,毕竟他当年能够扬名于天下,虽然也有那一首落shen赋先前的打造声势,然而最终还是天子金口玉言称他为诗酒仙之后的事情,所谓知遇之恩,这样的事情,邓瀚在当今天下有恙的时候,他却是不能忘恩负义,不将这件为天子诊治病恙的事情善始善终的。
在将荀彧一行人送到新汲之后,邓瀚却是不能再相送了,毕竟他出了许都城已经有了半月之久了,虽然他相信有了之前的布置,还有周不疑和邓艾两个机灵的小子,总会能够应付过去的可是,他却也不能太过放心了不是。
对于陈到护送荀彧一行,虽然此时陈到身边相跟着的不过是四组白耳精兵,而其他的护卫也是从先前的丐帮中挑选的精锐,不过这也得兵力保护不过十数个人,想来在外人不了解内情的时候,自然是无碍了。
和荀彧互道了一声后会有期,邓瀚却是便在货船没有停下靠岸的情况下,在那缓缓而流的颖水的水面上,扔下来一块木板,邓瀚跃上那个木板,手上发力,却是用掌风将他的身形轻轻的向岸边推去。
到了河岸上,却是回头观望,向着船尾上和他致意的陈到,还有荀恽两个人挥手作别,然后便回转头,一个纵身间,便跃入了河边的密林之中,此时的邓瀚却是健步如飞,向西而去。
有陈到的保护,加上渐渐神清智明的荀彧的指点,如今已经对与自己的境地有了明悟的荀彧自然可以继续对自己的性命不怎么在乎,可是他的族人,他的家人的性命却也和他在一起的,却是由不得他不在乎,故而这个时候的荀彧或许会恢复了以往他在为曹操出谋划策之时的睿智,犹如重生一般的经历,却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体验到的,这个时候的荀彧或许又会新生出对与人生的热切,却也说不定,若是这样的话,当他从之前在许都的时候,那种暗自压抑的环境中,经过了一番重生的经历,到了如今的他,为了自己的家人重新开始思索着前景,等到了襄阳的时候,也很有可能他会再度习惯那种观察局势,为天下谋得心态,到了那个时候,再有刘备一边的以礼相待,那荀彧可不就会在此为天下人所瞩目,毕竟这个惯性可是很难抑制的。
当然在当年刘备行径在中原各处的时候,却也不是没有人能够看的上刘备的仁义,然而那个时候的刘备的出身却是太低,更加上刘备的根基太薄,而且他起身的时候也稍微的有些迟了,那个时候的人才却是少有能够将他们建功立业的心思放在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希望之人的身上的。
而今的刘备却是财大气粗,且不说势力如何,就单说一个人,有钱腰里横,那底气也就更足,说出来的话,便很是充满了自信的,若是在当年的刘备便有了这般的底气和势力,或许在选择谁能够继续汉室的大业的时候,那个能够轻易的离了四世三公的袁绍,而选择了那个时候的曹操的荀彧,或许也会选择了刘备也未尝可知。毕竟对于刘备,最先承认刘备乃是英雄的可是曹操,“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没奈何,那个时候的刘备却还是没有什么立足之地,自然更是不能入了眼光如荀彧这样的人物了,毕竟他希望的乃是让天下尽快的恢复安定太平的境地,若是那样的话,才能让大汉尽快的恢复了中兴之势,可是他选的主公却是没有和他设想的那般成为大汉的中兴名臣,倒是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有了乱世奸雄之样的霸主,这却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却还没有晚
邓瀚自是在向着许都的方向前进着,虽然沿路之上,他自是在一些镇所等百姓聚居的地方,发现了一些似是暗探一般的人物,在打量着沿路而来的行人,不过此时邓瀚行径的地方却是在许都的东南方向,故而这样的探查也是很是潦草的,邓瀚自是也有着自己一套伪造的证件的。
对于这些证件的造假等事情,像邓瀚这样在后世的网络上自是能够查到不下数十种方法来的,故而此时他的一些代表着身份地方的证件,以及路条等等实物,却是要在某些地方比曹操一方势力中,给的正本还要显得真实,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难为了邓瀚的通行。
不过就在邓瀚这一路上奔行其间的时候,却是渐渐的听闻到了一些消息。
这一日的正午时分,邓瀚却是奔行到了距离许都城中不足一日路程的鄢陵县,看着炎炎夏日的热烈,此时即便是内功有所成的他,也自是觉得有些饥渴难忍了,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自邓瀚等人跟着荀恽一行离开了许都到现在,也有了近二十天的时间了。
这短时间里,邓瀚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和周围能够共通消息的,故而这个时候的他,却是举步便走到了鄢陵县中一座看着还算是客流旺盛的酒肆治中。
正因为这里,客人往来如织,而此地与许都又近在咫尺,却是能够得到最新的从许都城中传来的消息,此时的邓瀚自然是需要这些消息,来更新一下,他对于周遭情况的认知的。
进得酒楼,邓瀚却是叫过吃食,便坐在一张还留有余座的桌子边,一边等着他点的饭菜,一边听着此时酒肆中诸人的闲谈。
就在邓瀚所在的这张四角桌上,其他的三个人便在闲聊着。
“听说了,好像近来天子的病恙已经大有好转了”一个书生却是说道。
“那有怎样,就是好了,我们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这个人倒是个明白人,却像是个打铁的。不想他的话倒是引得附近一张桌子上两个人的关注,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个打铁的有什么异样,便收回了他们的目光,可是在他们收回目光的时候,邓瀚倒是觉得这两个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明显的比其他人有个停顿。
“你知道什么,整天不出城,就在你那里摆弄你那些破铜烂铁”
“那你有知道些什么,成天掉书袋,老子也没见你有什么大出息的”这个打铁的看来和先前的那个书生有些合不来。
“你们两个何必,都是街坊邻居的住着,用不着这么伤和气吧”坐在邓瀚对面的人,倒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似乎是个买卖人。
“看到他,就来气”读书人却是低声嘀咕着,不过那个打铁的像是没有听到,或许是每天叮叮当当的敲击,让他的耳力有些受了影响,这个时候见那个读书人嘴角连动,想来定然是说什么不好的话,自是气息转粗,不过看着此时的情形,他要是动手的话,一是伤了方才那人的劝解的面子,更对一边邓瀚很是影响,倒是也能忍了下来。
见到这个人还能如此忍气吞声,倒也让邓瀚有些意外,毕竟经营一般打铁之类的营生的人,大多都是在火炉旁边沾染了太多的火气,那脾气向来都是比较暴躁的,而今居然能够忍住,看来这些人定然都是附近的邻居,彼此间有几分几两,却都比较清楚,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要是对一个看着很是文弱的书生动手的话,却是显得他胜之不武。
“这位先生,在下是从外地来的,本来就要去许都一行,而今看先生的言行,却是消息灵通,可有什么能够指教在下的?”邓瀚于此时倒是问道,“既然能够同桌而食,却是有缘,今天这顿就算在下请了”
“喂,这个客人,你要小心些,那个家伙从来都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可不要让他的大话给骗了啊”打铁的倒还是个热心肠。
“喂,打铁的,你可不要过分了,我什么时候说的话不是事实了,总是你们这些人不怎么往来许都,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你们的身份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道道的要是不信,你问问买卖人,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对于打铁之人的讥讽,那个书生却是不服。
“行了,打铁的,你就别多嘴了,反正都是你弄不明白的事情不过这个书生说话倒也大多属实的”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邓瀚说的。
“那就请这位先生,给在下说说近来许都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邓瀚却是做无妨的神情。
“要说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让我看看,倒是有这么几件,一个啊,就是许都城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几户人家的府上居然出现了几个长睡不醒的人,当然也不是一直不醒,就是一睡觉,可就能睡个五六天模样的”
“还有一件事,不过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说,记住,我也仅仅是听说啊”
“是,是,在下一定记住的”
“天子要大封天下诸侯了”
第四十三章 疯还是?
第四十三章疯还是?
听闻那书生说道,天子居然要大封天下诸侯了了,虽然邓瀚知道那书生说的第一件事却是是真实的事情,毕竟之前他们在为了要保证那迷神龟藏丸能够保证让荀彧服用的时候,却是将之前那段时间可能接到曹丕这个送礼盒任务的诸多人物都做了相当的调查,并且在几个最有可能的人的身上也都动了些手脚,至于那些夜间拜访的事情,却也是邓瀚干得,
毕竟如今在许都城中,邓瀚这个身独斗的时候却是少有人能及的,毕竟邓瀚习练的武艺却是更善于在这样的情况,做个行侠仗义之辈,而不是战阵之上,故而做些那些暗夜拜访之事的时候,邓瀚却也有一种随风潜入夜的感觉,当然对于前世的时候邓瀚却也很是迷恋武侠小说,对于那位盗帅楚留香的潇洒,却是让邓瀚很是迷恋的,而在给那些人送丹药的时候,邓瀚却也有对那种飞檐走壁的滋味有些体会,当然他的功夫,却是不可能像那些小说中描述的那么神奇,并不是能够真的飞天入地,不过让邓瀚翻越那些官员的院墙,这样的事情,还是难不过邓瀚的身手。
至于最后是让韦晃行了这样的事情,而其他那些人家的丹药邓瀚却也没有可能再去一一的拿回来的,一是没有那个时间,再一个这些人在得到了那丹药之后,至于他们会放在那里,邓瀚却是不能一一尽知的。而今看来这些人的保管总是有些不善的地方,还是让一些好奇之人给服用了,才惹起了这些事情。
“天子大封天下诸侯”邓瀚却是复述道,“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封赏呢?这位先生可能尽告知在下呢?”
“这个却不是在下不告诉您,只是我也只是风闻此时,毕竟在许都城中,像我这样的也都是外地人,升斗小民,也只是凑凑热闹,听听闲话的,既然先生有心打听,还是有意入许都一行的,那还请到了许都再做计较吧”那书生倒也言之有理。
邓瀚自是谢过了那个书生,而此时邓瀚所点的酒食,却也已经上桌了,邓瀚自是向着同桌的三个人略微施礼之后,便是一顿的风卷残云。
一边上的三个人,连同另外那两道曾经关注过邓瀚的目光,此时也为邓瀚这样的吃法,很是惊讶,毕竟此时的邓瀚在那日恢复了自己的样貌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再做装扮,虽然这两日里自是风尘仆仆,可是并没有掩盖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文士之气,而他此时吃饭的架势,却是完全的颠覆了一般人眼中读书人的形象,如何能够不让人对他吃惊呢
此时的邓瀚自然是要尽快的赶到许都城中,看看事情的究竟,毕竟既然这样的升斗小民都能听到天子要大封天下诸侯的消息,还指不定这其中又有一些什么让邓瀚这个时候还无法猜估的内幕,他这会儿却是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了。
叫过小二,却是将同桌三个人的饭钱也一并会过,和三人告辞一声,邓瀚却是迈步便离开了这座鄢陵城中的酒肆。
“呵呵,不想今天就因为说了两句话,就省了一顿饭钱,还真是便宜啊”却是适才那个书生在邓瀚出了店门之时说道。
“切,瞧你那抠唆样,还真是一副穷酸看人家那也是个书生的模样,连吃饭都吃的那么痛快,做人就应该像人那样的,你呀从今往后,我也就不再称呼你是书生了,免得污了像人家那样的人物,你呀今后就叫穷酸了”那个打铁的却是讥讽道。
两个人自是又要开始吵闹,不过就在他们旁边的不远处,却是先前看过邓瀚的那两个人在窃窃私语道,“会是那个人么,这样貌,倒是和上头给我们的图形有些相像啊”
“像么,我怎么就没觉出来,那有名闻天下的名士如此吃饭的”
“可是我确实记得两个人的样貌相差却是无几啊,而且你可不要忘了,他不仅是个文士,而且还有一手儿的好剑术呢,要是做一个剑客那么吃饭,倒也还能说得过去吧”
“倒也是,不过这些分辨他的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主,总是先将这件事情上报,让上面的人去头疼吧”
“恩,就这么办吧”
尽管此时已经走远了的邓瀚并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的酒肆之中内发生的事情,不过在酒肆之中,既然已经有人对他起了关注的意思,邓瀚却也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却是应该对于自己的样貌做些改变的。
反正这个时候的身份证明以及路条上面却是没有相片的,不过只有对于样貌的极为简单的描述。故而按照那个描述,自然可以无数张脸形来让邓瀚给自己整容。
邓瀚却是没有骑马,不过若是他全力以赴奔行的话,却也足有不属于奔马的速度,当然此时的邓瀚却也不是买不起马,而是因为要买马这种属于战略物资的东西,以邓瀚此时的身份还是有些越规矩的,毕竟这个时候邓瀚的装束并不是什么名门公子。
稍微改变了一下形状,邓瀚却是便再次踏上去往许都的大道之上。毕竟从鄢陵到许都已经是不远了,以邓瀚的脚程在日落城门落锁之前,倒也赶到了。
单枪匹马的行事,对于如今的邓瀚来说,却是极为方便的。在许都城中,邓瀚自然是七转八转之间就到了国宾馆之外,趁着此时夜色降临,邓瀚却是不动声色间,趁着国宾馆的卫士换岗轮值之际,便入了其间,即便是此时有人在打量着国宾馆的门口,却也不会发现那一道像是风刮过的影子,会是一个人。
等到了自己的居所处,此时的邓瀚居然没有发现周不疑和邓艾的影子,甚至于华佗却也不在其间,而原本的荆州一行人的居处,却也没有发现有白耳精兵的留存,当然这里也没有让邓瀚发现有过什么打斗的痕迹,至于血腥气自也是没有的,经过一番查验之后,邓瀚却是认为并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毕竟华佗在这里的药囊,包裹最好书城w最快还在,而邓瀚平日里所读的书籍,也都放置的安好。
有了这样的预估,邓瀚却是放下来心中少许的担忧,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却是会去那里呢?
在回到了许都城中的时候,邓瀚自然也是先去同仁堂那里先去证实了一下他沿路听来的消息。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升斗小民,市井百姓,对于这些人来说,与其和人谈论些朝廷上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大家都说说那家发了财,谁谁谁生了儿女,这样的事情觉得亲切。不过即便如此,也有那些实在是游手好闲,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会为这些事情发着他们自己的牢骚。
在华安那里,邓瀚自是知道,所谓的风言风语,却已经不再单单如此了,毕竟在华佗能够轻松进入皇宫大内的今天,对于天子那里的消息,或许华佗要比一般人更为清楚的很,在他华安从曹操那一边偶尔得到了这样的传言的时候,却是便随即借着拜访华佗的名义到国宾馆中,和周不疑以及邓艾两个人商量过,之所以华安要去找周不疑和邓艾两个人,一个是之前邓瀚的交代,当然除此之外这两个小家伙,也在中司马府中担着从事的职位,而且两个人这么多年跟着邓瀚,在中司马府的上下众人的眼中,却也将这两个小子理所当然的看作了邓瀚的代言人。
当然这些年,在邓瀚偶尔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在商议之后所作出的决策,也证明了他们已经能够合力处理好一些事情的。
对于天子要大封天下诸侯的传言,经过了华佗那里的证实之后,华安已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荆州方面,至于结果如何,这个时候,却要看天子如何区处,毕竟天下间可都是传言天子一直在病中,而且这个天子的病,虽然在许多地方并没有提起是什么病,不过大家,尤其是在许都城中还是都很清楚的,天子是疯了
而这个时候居然又有了这样的传言,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觉得很是诧异
当然荆州方面如今已经知道而来天子的疯癫之症的根由,却是因为天子又是在曹操的逼迫之下,自觉无能为继续维护天子的身份,又得在曹操的再一次的yin威之下屈服,使得他太过自惭形秽之下的,无奈之举
虽然常说主辱臣死,主忧臣辱,可是如今的曹操按份位来说,却正当是当今的臣子,然而这个主公天子,又如何能够让这样的臣子或辱,或死呢
邓瀚自然不在荆州,却也不知道此时荆州方面在得知了天子疯癫之症的真正缘故之后会有何举动,毕竟那个时候的邓瀚却也在积极的运作的荀彧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打理这些事情。
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从荆州方面收到有关这件事情的新的指示,邓瀚却是能够想到肯定在荆州的那些人当中,却又该是一场大的辩论了。虽然不知道各人会有什么样的决策和思量,可是邓瀚倒是大概能够猜到张飞这厮会说些什么,“切,既然天子无能,经常受那曹操的欺负,不妨就将天子的那个宝座让与俺家哥哥,反正只要有俺们在,谁敢欺负大哥,惹得俺火起,瞧俺的丈八蛇矛不辍他个百十来个窟窿,不算完”
也不知道如今的刘备如何想法,虽然邓瀚自是知道这位刘皇叔,他的主公,在历史上最后还是当了天子,也被后世称为了汉昭烈帝。何谓昭,却是天地日月昭昭,其人的心意自是无愧,所谓烈,便是雄烈,勇烈,像刘备一生几乎是从他二十八岁起兵之时起,便一生都在征战之中,虽然在前期的时候总是战败,总是不能得到一块可以供他立足的地盘,然而这位主公却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中兴大汉的心思。
而今曹操要称魏王,却是已经是天下尽人皆知的事情了,毕竟天子的威权不再,而能够与曹操相提并论的,不过区区数人。一旦曹操称王,那么一来,许多人的心思,自是都会有些蠢蠢欲动的,至少邓瀚却是知道他的那位大舅哥,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过就像是曾经有位厚黑大师说过的,刘备是厚,曹操是黑,而孙权却是又厚又黑的,他却是从来都不会坐那个出头鸟,竟是向着亦步亦趋的好事的。要不然年初之时的孙权为何还要以吴侯的身份向曹操献表劝进魏王。
当然此时已经知道了天子不疯癫的邓瀚,这会儿自然便会思索起这没病没灾的刘协为何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大封天下诸侯了
却是好像一个人领着一伙人抢了一票之后,大声喊,“来吧,兄弟们,有钱一起分,大家别客气,人人有份儿”
对于天子这个举动,自是不能让曹操一个人独享了进位的滋味的,既然你曹操要称魏王,那我便将这件事情弄得天下有实力的诸侯人人分享的地步,不能让曹操一家独大。
在这个时候,邓瀚却是便忍不住想到一个人的身影,那边是那个老道士,左慈
邓瀚还记得这厮在他初来许都的时候,便说过会让一些好事降临到荆州的头上,而今想来或许便是这些吧
当然对于这样的事情,邓瀚还是有些喜闻乐见的,毕竟要是让刘备主动的求进的话,自是与他本身所号召的名望有些不符,他自是以仁义道义来向天下施展着他的魅力,而要是他主动求取官位的话,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和曹操又有什么分别呢
故而之前邓瀚还有些为难,到时候如何劝刘备更进一步,曹操可以成为魏王,而他刘备却是称为何方呢,如今荆州占据的地方,却是不仅有荆楚,还有蜀郡益州,更有远在荆州之南的交州,还有汉中,以及雍凉等地。
要说在地位上的重要性,当然以荆州和雍州这两边为重,毕竟荆州故地为楚国,而雍州故地为秦国,曹操称为魏王,不过是因为他所占据的地方,大多数是战国之时的魏国的地盘。
此时的邓瀚却是在国宾馆中独自一个人遐想着,当然此时他的居所之中却是没有点灯的,毕竟代表他的周不疑和邓艾两个人如今却是不在国宾馆中,而他却是这般的回来,自然是不好在他们不在的时候点灯的。
不过这般黑暗静寂中,倒是更能让人对一些事情有了明确的把握。
就在这份黑暗之中,邓瀚却是猛地似有所觉,看着他的居所的门口方向。
“喂,我说,每次您老出现的时候,能不能总是这么突然的好不好”却是一个杂毛老道士的形象出现在了邓瀚的眼前,顺着门窗的缝隙流泻进屋的月光,倾倒在斯人的身上,却是泛着一圈淡淡的月晕。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怎么对老道我说话这么的不客气啊”却是左慈这位皂角先生。
“怎么会,小子这么做,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向你表示一下您我之间的亲近么”
“呵呵,你还是有礼了”
“您老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之前老道倒也不知道,之时这些日子总是无事可做,每天晚上就来你这里看看罢了”
虽然左慈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邓瀚却是知道,像左慈这样的人物,却是不会无所事事的,他既然知道周不疑是带着邓瀚的面容在许都城中应付着可能的交际,自然也会关心一下这些小辈儿们的安危,而每天来此,或许除了能够在易容等方面给以周不疑更好的指点之外,或许也是想用他的能力,尽可能的保证这里的安全。
毕竟他们所处的地方可是许都,至于说左慈他本人,总是有些道术傍身,他既然能够在邺城好好的洗刷了曹操一遍,然而轻松脱身,又能得入皇宫之中,为天子身侧,还不为曹操发觉,自是足见他本人有多么的高明了。
说来也是,想象一下,作为曾经和儒教一同并列为显学的道门,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的数百年间,即便是再怎么不行,也该有些厚积薄发的底蕴在的,又有道是人老成精,这个左慈,老道士可是这两点都占了,即便是曹操势力强横,本身也是足够的聪明睿智,然而还是被左慈玩弄于鼓掌,却是因为他的道行没有左慈的深厚啊。
“谢过您老的照看了,不知道您能否告诉小子,周不疑和邓艾他们却是去了哪里了呢?”
“还不是那个曹冲么,他正赶着给曹操治病呢,这两天经过华佗的妙手,还有老道的调养,天子之前的火丹之毒,已经消散无疑,神清气爽了,见到了天子病症的变化,那曹冲却是又怎么能够忍住不想呢”
“可是天子为何这么快要好了呢?”
“看你小子这话说得,难道你不想这让天子的病快些好么,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让华佗神医的名声大为受损么?”
“您老也知道,小子所言何意,我只是想知道,天子如今却是又有何举动,不会就是单单有意大封天下诸侯了吧毕竟只要天子一日不康复的话,曹操再怎么逼迫,也不会太过分的,还有皇后在一边上能够稍微的应付一二的”
“你还好意思说,就允许你小子疼爱你老婆,不能让天子也疼疼人家的老婆,好不容易能够有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体贴入微的好女人,你又怎么忍心让人家总是处在丈夫和父亲之间为难呢”
“可是,天子就这么简单的康复了,您老可还有什么后手么?”
“后手么,你小子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就是那个大封天下诸侯了么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吧”
“还真就是这么简单,有些事情,并不是越复杂越好啊,小子既然曹操要称王,这样的局势已经无法可依避免了,那就不妨让他如愿以偿,你却是这两天不在许都城中,在你离开的这短短的二十天里,你可知道每天从四面八方各个地方送来的劝天子封赏曹操的奏表有多少,似乎每天都不下于成千封,不仅仅是北方这些州郡的官吏,还有那些个名士,以及还有不少的塞外的蛮人也用他们那些弯七扭八的字体上表呢”
“……”
“既然大势早就已定,天子却也是明白无法阻挡了,毕竟装疯卖傻,却完全不是什么长久之策”左慈说道这里倒是有些放松。
“其实在初始的时候,天子选择装疯的时候,也不过是老道那个时候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当时的天子已经被逼的有些拎不清楚情况,病急乱求医吗而老道我却也是没有太多的办法的他却也是自己选择了这一条路的,当然如今康复,他却也是自己选择的,本来之前在皇宫中商议的时候,华佗神医却也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名望有什么重要的,却也愿意和天子继续这么配合下去,不过想来是天子自己想明白了,他却是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左慈解释着其中的前因后果。
“而且在他决定康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拜托老道我在许都城中发出这样的风声,天子不仅仅,要答应丞相曹操的晋位魏王的求进表,却也会同时的加封刘皇叔,江东吴侯,还有辽东的袁尚”
“或许曹操会鼓动手下人阻止给其他人加封的旨意的吧?”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心,天子才要先期大造声势,当然这样的声势凭着老道自己的本事却也是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广为流传的,倒还是在和周不疑和邓艾他们商量了之后,借助了你们的力量,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当然,若是曹操发对的话,想来江东孙权的面子,他应该有所顾虑,还有辽东的袁尚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应该得到的荣耀的,即便是不为他自己,为了已经死掉的袁绍,还有他们袁氏一门四世三公的名望,他也不会轻易的退缩的,毕竟想他曹操是什么出身,而袁尚他们又是什么出身呢,单凭这一点,要想让如今已经有了些势力的袁尚服软,那却是可能性太小了”
“倒也是,若是曹操想要打败袁尚容易,可是要灭了袁尚却是要比当初他打败袁绍难过不止一点的”
“却是希望借助于外来的势力,将曹操本来单一求进之心给灭杀一二,也算是多少让天子做了一回主,是么?”
“这是天子自己的想法吧,”邓瀚却是问道,“还真是幼稚啊”
“你也这么认为么?”左慈却是笑道,“可是平日里看着那么切切诺诺的一个小子,一旦钻了牛角尖,还真是不好让人应付啊,不过既然他求到了老道这里,老道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也只好再拜托给你们了”
“反正若是事情真的成了,也是对于刘皇叔少了许多的碍难,当然若是不成的话,也不会对荆州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近来那贾诩却是正在许都城内外,大力的针对荆州以及其他各方势力在这里的暗间进行着侦查,趁着这个时候倒也能够多少让那些人的心思淡一些,转一下他们的视线不是?”
“也是,不过想要将其他各方势力的眼线和暗间给拔除,却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啊”邓瀚说道。
“当然要照您老这么说,不知道若是事成的话,天子会封赏我家主公什么王啊”
“你小子还真是心思不小啊,一开口就是个王位”
“那是自然,想如今天下的四个势力,我们一方即便不是最强的那一个,却也差不多,而今曹操要称魏王,若是完全能够与之匹敌的荆州为何又不能得到一个王位呢,更何况,如今的曹操虽然是天子的丈人,算是外戚,可是我们主公可是正儿八经的刘氏子孙,汉室宗亲,既然一个外戚都能封王,我们汉室宗亲,刘氏子孙,也该有这个资格的,当然本来我们也有那个实力”
“呵呵,就是这么说,其实这之间也有人曾经向天子那里这么劝过,当时天子也是这么说的,若是事成之后,给刘皇叔的王位是秦王”
“秦王么,倒也不错,可惜呀,可惜”
“你小子又想说什么呢?”左慈却是问道。
“您老人家在这里说说,自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呢,在这里这么说,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您老人家并不是俗世之人,对于这些自然是看不上的,而我这么说呢,却是因为我的身后有荆州强大的实力,作为仰仗,可是天子这么说,他又有些什么呢”
“是啊,是有些可惜,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啊”左慈有些叹息与怜悯的说道。
第四十四章 一声叹息,叹息一生
第四十四章一声叹息,叹息一生
“是啊,是有些可惜,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啊”左慈有些叹息与怜悯的说道。
“您老莫非这是动了爱才之意了么?”邓瀚却是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
“怎么难道不行么,想在老道我的眼中,看来,却是举天之下,却是不管他贵如天子,又或者是乡野小民,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只要老道我看的上眼的,将他收入门下,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啊”
“可是那可是天子啊?”
“天子么,不过他头上那片天,那片被那高高的宫墙给围起来的一块而已,而且这块还不是他自己为自己筹建的,还是要靠着他人的拥护才能称其为天的,一点点而已啊”
“这样也算是天子的话,老道士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您老说的自是极是啊”
“其实这么多年,老道却也想着将一身所学的道统能够传扬下去的,虽然当年南华那厮选才之时没有查验了张氏三兄弟的心性,然而在最初的时候,我们却是很羡慕那家伙比我们几个都收徒传道要早的,当然那个时候,张氏三兄弟,也为他那一脉创下了不小的名头几个老家伙,自然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之后,也是随即都起了收徒的兴致,像童渊那老头,却也是一口气儿的接连着收了三个徒弟,第一个,第二个恰好也都姓张,不过就在他们有心好好教导者两个徒弟的时候,张角三兄弟居然起兵造反了,当然那个时候的天下却也是民怨焚天,被张角等人顺势那么一整,却是让大好的河山变得支离破碎,各方诸侯频起战乱,让百姓们流离失所,造成了不知道多少的孽债,同为道门,他南华不好受,最后张角三兄弟却是身死道消,而连累的我和于吉两个也都多少有些碍难,于吉入世也多,却是因此遭了江东孙策的嫉恨,当然于吉那么做却也是为了道门大业,以一己的修行,培养功德以偿还张角三兄弟给道门带来的孽债,这般本是为了天下谋福祉的好事,却被孙策给阻止,并将于吉也给杀了,然后却也使得这位少年英雄,不幸早夭”
“其后因为老道我,却是那个时候少问世事,一心在峨眉山修行,倒是没有沾染上太多的孽债,而且随着南华这些年来的补报,却也算是将当年所造的孽给还了”
“不过也因为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使得后来等人收徒之时都很是勘察所选之人的心性,而同样的在童渊在看透了两位张姓弟子虽然品行上没有问题,但是眼光不行,却是会被人愚弄,并不是他最好的徒弟人选的时候,却是没有将自身的本领倾囊相授,当然童渊还是很幸运的,在最后他还是找到了能够继承了他的衣钵的人选,那个人却是你们荆州的赵云,赵子龙将军,当然他的另外两个张姓徒弟,便是张任和张绣,而今看来,两个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地”
“最后还是说老道我吧,这几十年来,老道也是渐感年事已高,虽然寿数尚早,然而也是人老体衰,多少事情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是需要找个徒弟好好的教导一番之后,让其为我之继那一年在飞云涧,见到你小子,本来一见之下便有心收徒,不过,待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是你我并没有师徒之分的存在,倒是能够传艺授道的缘分,当然也是为了借你之手,为我道门更增些恩德之举”
“于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好徒弟,自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本来老道我早年间为自己测算,却是仙道渺渺,连带着和我有师徒之分的人选,却也是少之又少,每次观测天象以求得天机之时,总是勘测不出,意味时机未至之兆”
“就在那年和你相遇之后,却是猛然有迹象表明老道的徒弟却也已经显示,就在颍阴之间,卦有许由之德”左慈这么说,却是让邓瀚很是有些不解。
他自是知道左慈之前曾经找过曹操,想让曹操当他的徒弟,修仙了道成就神仙一般的存在,可惜这样也只是他自己的幻想,毕竟曹操如今奸雄势成,霸业将定,再去让他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老道士去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仙道机缘,却是太过可笑了。
当然要真是那么做的话,像曹操即便是要比左慈年轻不知道多少岁,不过他的体质想来并不见得能够比上左慈,或许到时候还需要左慈这个当师傅的去帮扶着曹操两个人一起翻身越岭,求取仙缘了。
自然左慈的这一番期望终究没有成功了,可是既然那卦象显示的乃是此人停驻在颍阴之间,又有许由之德。
许由是何许人也,这可是古老相传,在尧舜禹三位先古圣王存活的那个时候的大贤之人,更是曾经当过这三位古圣王师傅的人物。
当然让最大的事迹却不是这些。据说帝尧曾多次向他请教,后来想把君位传给他,遭到了他的严词拒绝。他逃到了登封的箕山隐居起来,再也不愿意与世俗社会交往。
帝尧派人找到了他,想请他出任九州长官,他跑到颍水边洗耳,表示不愿意听这种话。许由以自己淡泊名利的崇高节操赢得了后世的尊敬,从而被奉为隐士的鼻祖。战国时代的思想家荀子就曾称赞说:“许由善卷,重义轻利行显明。”许由品德高尚,才智过人,很受部族崇敬。部落联盟领袖唐尧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四处寻访贤人,发现了许由,决定把天下让给他。许由认为自己德才不如虞舜,担心唐尧的几个儿子不服,引起内乱误了国家大事,让百姓受苦,便连夜私奔岐山隐居。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耕自食的生活。
这个时候在左慈寻找徒弟的卦象中居然显现了这样的所谓的贤者之德,莫不是想象邓瀚他们昭显着什么
“怎么,想到些什么了么?”左慈见到此时若有所思的邓瀚却是问道。
“还没有怎么敢想呢?”邓瀚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客气。
小~说~就来ωAр“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只要你不说,其他人却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这些事情,本来都算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当然这些事情多少与你有些关联,让你小子知道了,却也没有什么挂碍的”左慈却是微微笑着说道,他脸上此时的笑容倒像是在无声的戏弄着邓瀚。
“对了,或许这才是左慈这个老家伙要说的给荆州的好处吧”
“怎么觉得,其中是不是有太多的难为之处啊”左慈却是问道。
邓瀚自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是事在人为,只要你去行动了,即便是再过困难的事情,却也会有解决的方法,毕竟路可都是人走出来的,若是你只是坐在一处空想,却是终归一切都只会存在于你的空想之中的”
左慈说的这些话,邓瀚自是都明白了,当然他也知道汉献帝,刘协最后还是将他的皇位让给了继承了曹操地位和身份的曹丕的,这些却也都是他曾经记忆里的事情,而且那些记忆中的事情,至少还要有好长的时间才能发生。
所为的让位,禅让,这样的事情,和许由那样主动的规避天子的名位,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的。虽然如今在这个世界的邓瀚,知道那些每每有卦象显示的时候,十有**,这样的卦象倒也很是精准的,可是如今有了这样和显示很有些不服的卦象,还是让邓瀚心下称疑。
当然还有更让邓瀚称疑的便是,即便是左慈能够判断正确,刘协便是他的天定的徒弟,可是要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献帝有了退位的心思,从许都城中离开倒也容易,反正他左慈会易容,之类的异术,可是要让刘协退位给刘备,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算了,这些事情,却也不是当前在这里空想便能实现的”左慈却是说道,“反正你想天子会让他们刘氏子孙的大汉天下交到一个宦官之后的手上么,虽然那曹操手下的那帮子腐儒们硬是要将他们曹操一门的家谱和汉初的曹参的身上靠,可是想曹操本来也是姓夏侯的,却是这些家伙,为了攀附权势,什么都不顾了”
对于左慈的话,邓瀚却是颇为赞同。
毕竟事在人为,即便没有这左慈应允的好处,荆州他们自己的实力却也足够去拿到本该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切权势和事物的要知道这一世的刘备却也再不是那个还需要向江东孙权这个本就小他一辈儿的故人之后求借江陵的时候,也不是在面对着曹操的兵锋的时候,还需要和江东一同做那赤壁之战的连周瑜都需要他去奉承的刘备了。
如今的荆州,却是纵跨了战国之时的先秦和古楚两大国的国土,而且如今却又在渐渐的将这些地方本来蕴藏的能力发挥出来,自然当他们能够将这些能力全都发挥出来的时候,任天下汹汹,却是又有谁能抵抗
左慈今夜得见邓瀚回来了,却是接下来便不用每夜那么辛苦的在从皇宫之中跑到国宾馆这里以策万全了。
这样一来他当然便有更多的时间去进行他那看上去碍难重重地收徒之举,尽管此时的天子刘协对于左慈很是敬佩,毕竟左慈一出手便是将往日玩弄于天子于手掌之中的曹操很是戏耍了一番,然后他本人还能轻松地脱身而出,这在以往的时候却是还没有过的。即便是当年那个曾经骂过曹操的祢衡,尽管那也是曾经名动北方的大名士,后来还不是让曹操借江夏黄祖之手,将他给杀了。
而当左慈就那么施施然的来到刘协的身边的时候,他见到了在种种样貌间转换的老道士,一派的仙风道骨,不过让他还是有些奇怪的便是,这位仙人为何总要用那么一副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的样貌于人前显露。
每有动问得到的回答,却是,“所谓的这些样貌,不过是人在世间的外在,人之所以为人,却还要看他的内在的”
在平日里的时候,左慈自然是刘协所能倚重的一个于道上能够引领他的师尊。像天子刘协却也平生很是可怜的,毕竟他少年的时候,便被封王陈留,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按照礼制,却是便不能在于生母身边教养,自是已经另府别居,而那个时候的却又是朝政混论的时候,他的父亲灵帝,却又没那么多的功夫去关心她的儿子们,他却是将自己的心神都寄托在那些卖官鬻爵的享受上,至于接下来的董卓乱政,等等事情,接连下来,虽然天下刘协自己的才智不浅,然而始终没有什么名士教导,而到了曹操手上的时候,或有意,或无意的,那个时候的曹操却是始终对于帝师,就没有过提及,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便不希望除了他自己以外,便不能再有什么人能够影响到天子,至于控制天子,当然这样的事情,也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没有什么名师的指点,虽然少小天子成长于皇宫大内,这样总是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地方,自然能够在其间琢磨到不少的技巧,可是自己学习揣摩,总是不比经过人给他指点的。当然他这样的天子,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真正的治理政事的机会。毕竟从他登上了皇位之后,他却是从来就没有一天的时光来处理政事。
被董卓拥立,蛮狠的董卓却是在朝中大杀四方,对于那些稍有不如意他的人便是一个字,杀,然而灭族。而在董卓好不容易被去除了之后,王允登上高位没两天,便被董卓之后的那些乱兵给逼的从天子的面前跳了楼。而后的李傕和郭汜,连带着白波贼,甚至杨奉,这些人却是有那一个会给天子治理政事的机会,一路东行的天子,总是在一个个强人的手中轮流的把玩着,就像是一个玩物一般,即便是到了许都城中,虽然有了宫殿朝廷的建立,然而朝中一言可决之事,从来都是在曹操的嘴中说出来的,他在太和殿上,就像是个人形图章而言。
这样的天子,从来就没有什么自己的力量,没有力量的人,凭什么能够说出有底气的话来呢
“陛下,为何又在这里沉默不语,不知可否能够让老道知道啊?”左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天子所蹲的五谷轮回之地。
却是因为一旦天子恢复了神智之后,他却是明白,除了这里,还有寝宫的床榻之上,这两个地方以外,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自由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见到是左慈,此时的天子对于他这种疏忽而来,倏然而去的举动也是见怪不怪了,虽然左慈来去奇异,不过他自然很有眼力,从来不会再天子的尴尬的时候出现的,所以此时尽管天子这次上厕所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内第八次来了,早就没有了便意,他来这里只是想在这里呼吸一点点自由的空气。
“仙师,朕有些后悔了”
“是么?不过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应该是一个天子应该做的啊既然做出了决断,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去想那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更不要有什么瞻前顾后的想法才是,天子是上天之骄子,却是一言一行,都口含天宪的,他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错,也不会有错,当然更是没有什么后悔的”
“嗨”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仙师,你说的那些是天子么,朕怎么觉得那是丞相才对啊”
“天子有错就得改错,天子没错也要在丞相觉得不妥的时候,主动认错,天子一定要谨言慎行,毕竟天子之位高高在上,天下的臣民可都在看着呢,对于天子一定要严格要求,不能丝毫的疏失,而对于那些为朝廷有大恩的功臣,对于德高望重的长辈的话,一定要尊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悖逆,却是因为这些人可都是大汉的功臣,当今天子的恩人这就是朕这就是朕这个天子啊”
“之前有董昭,董公仁前来拜见这个人,倒是少见啊,不过当年在河内的时候,倒是曾经见过,却是长的一副好样貌啊,不想而今再见之时,已经过去了相近二十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当然比当年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相比之下,朕当年还没有长成,到现在自觉有些垂垂老矣了,和他一比,好像朕的年龄还比那人为大啊”
天子像是看着左慈再说,又像是没有看见左慈在自言自语着,反正在这里,他可以自由的说着他想说的话,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指责于他,也没有什么人会对他横眉冷对,这里却是他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放松心灵的地方。
“当年的时候,他却是张扬的手下属官,不过好像那个时候来见朕的时候,便是代表丞相来接朕到许昌的,那个时候的董昭,一派的文雅恭敬,看这便让人觉得舒服,那个时候的朕,在见到了董昭的时候,便想着有这样恭敬地臣子,还有像曹将军这样公忠体国,一直挂念于朕的忠臣,看来这大汉朝上下还是有志之士多啊”
“那时候的董昭倒也伴着朕一路上的车架而行,当然那个时候的车架也没有现在这么华丽和堂皇,不过两马为前驱,可是那个时候的感觉真是欣慰啊,那个时候朕看着天上的乌云都觉的开心,毕竟乌云能够带来雨水,有了雨水的滋润,便能有了地理的收成,才能有了大家的口中粮食”
“那个时候的许都还不是这个名字,不过是个好小好小的县城,倒是这里老百姓还算富足,至少在那个时候,一路行来,也就是到了这附近,朕才感到在路上行走之时,总会从不知道那里飘过来一阵炊烟”
“可……”
“宫墙好高,朕在这里连宫外的声音都听不到,宫墙好高,连那能够飘上高空的炊烟的味道,也闻不到。宫墙好高,朕想要看一看许都城中的百姓是不是比以往的时候更多了些,也是看不到啊”
“仙师,你知道么,今天见到董昭,看着故人依旧,朕这心里还多少有些高兴的,不过那人的样貌没有太多的改变,或许是朕变得太多了,竟然看不懂他脸上的笑意了,虽然他在笑,可是朕的心里真冷,即便是殿外的太阳是夏日的骄阳,却是不能让朕感到一丝的热气”
“其实,董昭还是个好人的,他对朕说了很多,也劝朕不要相信那些离间朕与丞相关系的言辞,毕竟丞相于朕有大功,于汉家天下有大功,还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了朕为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能够让人看到丞相,可是对于朕的忠心耿耿的,想丞相既是朝中之忠臣,又是重臣,还是皇亲国戚,以近花甲之龄,还时时不忘为国分忧,为朕解难,以这样的身份地位还要做这么多的事情,却也该对丞相有所嘉奖的”
“至于那个什么刘备,虽然曾经有过被确认为汉室宗亲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的宗人却是错那了从袁绍那里转交的宗人府宗正刘虞大人的宗谱,想袁绍本就有不臣之意,自然会在宗谱上动些手脚,好让他能够从中取利的”
“当然对于刘备的认定,这还是需要些证据,重新界定的,毕竟当年丞相自是在大胜了吕布这奸贼之后,举国欢庆的时候,有些人尤其是宗族之人因为大胜而有些失误却也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封赏这些像刘备这样地位尚不能明确的所谓宗亲,还是要多加考量的”
“至于说江东的孙权,想当年其父孙坚,可是曾作为逆国之贼袁术的手下,而且还进攻了大汉宗亲,当时身为荆州牧的刘表大人的荆州。,故而像孙权,还有袁尚这些奸贼之后,却是绝对的不能加恩封赏的”
“当然既然如今要加恩于天下的话,不妨就尊奉已故的刘表大人为襄阳王如何?”
“当然这些都是臣下的一点浅见,自是但有天子诏旨,便该从天子之令而行”
“仙师,你看,董昭可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果然是恭敬忠诚的有志之士啊”
天子刘协自是在那里自言自语,口述着当时的情形,对于董昭,此时天子有多么的赞赏,然而相应的却是能够猜估到此时天子心中有多少的恨
不过这些话,像他刘协,却又怎么会,说出口,又怎么能说出口,更怎么敢说出口呢,只因为这里是五谷轮回之地,这里是天子的天下,他却是才会向左慈说道,才会向左慈以一个口述者的身份,轻轻的向人说出他此时的心境。
左慈却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接过天子的话头,看着天子在面带微笑的述说着,而同时在他的两眼中自有两行清泪在无声的滑下。待到天子述说完毕的时候,他脸上的泪痕却也已经干了。
在这个时候左慈却是最好的倾听者,他不说话,却是让心中明白的天子,继续的明白下去,然而也正因为这份明白,才使得刘协竟会如此的痛苦,这却是因为他的不敢,不愿,不甘。
可是,纵然他有这样的心思,在出了这片空间之后,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喜欢叹息的天子也已经没有了叹息的力气了,左慈却是说道,“有这么一个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吕翁的道士,因事到邯郸去。这位道士可不简单,他长年修道,已经掌握了各种神仙幻变的法术。
二人攀谈起来,谈话中,那位姓卢的书生,流露出渴望荣华富贵,厌倦贫困生活的想法,吕翁虽劝解了一番,但卢生感慨不已,难以释怀。于是,吕翁便拿出一个枕头来递给卢生,说:“你枕着我这个枕头睡,它可以使你荣华富贵,适意愉快,就像你想要的那样。”
刚刚睡下,就朦朦胧胧地发现枕头上的洞孔慢慢地大了起来,里面也逐渐明朗起来,卢生于是把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这一下子,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过了几个月,他娶了一个老婆,姑娘家里很有钱,陪嫁的物品非常丰厚,卢生高兴极了,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变得富足起来。
第二年,他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被皇帝发觉,便征辟他入朝为官,担任专管代皇帝撰似制诏诰令的知制语。过了三年,他出任同州知州,又改任陕州知州。卢生的本性喜欢作治理水土的工程,任知陕州时集合民众开凿河道80里,使阻塞的河流畅通,当地百姓都赞美他的功德。于是,没过多长时间,他被朝廷征召入京,任京兆尹,也就是管理京城的地方行政官。
不久,爆发了边境战争,皇帝便派卢生去镇守边防。卢生到任后,放军,开拓疆土九百里,又迁御史大夫,功大位高,满朝文武官员深为折服。
卢生的功成名就,招致了官僚们的妒忌。于是,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向他飞来,指责他沽名钓誉,结党营私,交结边将,图谋不轨。很快,皇帝下诏将他逮捕入狱。与他一同实被诬的人都被处死了,只有他因为有皇帝宠幸的太监作保,才被减免死罪,流放到偏远蛮荒的地方。
又过了好几年,皇帝知道他是被人诬陷的,所以,又重新起用他为中书令,封为燕国公,加赐予他的恩典格外降重。他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卢家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此时的卢生地位崇高,声势盛大显赫,一时无双。
后来他年龄逐渐衰老,屡次上疏请求辞职,皇上不予批准。将要死的时候,他挣扎着病体,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疏,回顾了自己一生的经历并对皇帝的恩宠表示感激。秦疏递上去不久卢生就死了。
就在这时,睡在旅店里的卢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醒了。他揉揉眼睛,摇晃几下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仰卧在旅店的塌上,吕翁坐在他的身旁,店主人蒸的黄粱米饭还没有熟。触目所见,都和睡前一模一样。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诧异地说:“我难道是在做梦吗?”吕翁在一旁,对卢生不动声色地说:“人生的适意愉快,也不过这样罢了。”卢生怅然失意了好一会儿,才对吕翁谢道:“我现在对荣导的由来,穷达的运数,得和失的道理,生和死的情形,都彻底领悟了。这个梦,就是先生用来遏制我的私心欲念的啊,谢谢先生的点拔”
在这个故事讲完了之后,左慈自是静静的又等了一会儿,却是又对着若有所思的天子说道,坎井之蛙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出跳梁乎井干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颐,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蝌蚪,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乐,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时来入观乎?”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海,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为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为加损。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于是埳井之蛙闻之,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也。
作为天子本该从小的时候就深受皇室的教化,然而刘协却是不同于以往,他很少有什么受教的机会,当然对于左慈此时言道的,道意很深的故事,自然更加没有听到过了,此时猛然间听到左慈给他讲了这么两则故事,显见心中但有所悟。
“陛下,宫墙高,您想听到宫外的声音,宫墙高,你想嗅到外面炊烟的味道,宫墙高,您要看一看百姓的生活,这些都简单的很,只要您出了这牢笼,一切却都在你的眼前了”
“莫要因一时之叹,而终生长叹息”
第四十五章 医不易
第四十五章医不易
邓瀚自然是不知道左慈会如何去规劝已经看不到在许都有什么掌握权柄机会的天子,不过,邓瀚却是相信,像这些已经成精了的老家伙们,总有他们自己的方法和手段的。
当然除此之外,邓瀚却是不认为天子那大封天下诸侯的诏书,能够颁布下来,即便是他身为天子,如今又裹挟了像江东以及辽东两大势力的意愿,毕竟这里是许都,而且曹操却也不是那种会将所谓的被天子引发的民意当成一回事的主。
而且此时的江东与曹操也正是在处于一定的和平时期,两方的关系却是并没有达到那种争锋相对的地步,况且如今的孙权却也很是清楚自己的势力,如今已经被封为了吴侯,却是不小了,再进一步,至少在眼下还不是适当的时机,在这方面孙权从来都很是谨慎的,要知道在历史孙权也是在曹操和刘备两个人都死了之后,才称帝的,这之前的孙权可都是一直在隐忍,在那个时候两大绝代的枭雄之间跳舞,魏强则附蜀,蜀强则投魏。两面三刀,随风摆柳,这可是孙权拿手的,却是不会让任何一方成为绝对的强,毕竟他知道,要是让一方变得势不可挡的话,他自己的好日子却也是快要到头了。
当然这个时代,刘备在崛起之后,一直便是极为强势的,所以孙权虽然屡次的从曹刘两方都在挑衅着他们的底线,然而却是很有技巧的没有过分激怒两方。
而今即便是孙权在得知了天子会将他的爵位进一步提升,可是和自己所能获得的实力,相比,他还是会选择和此时的曹操保持一定的关系的。
还有辽东,虽然袁尚自然会视曹操为绝对的敌对,不过在斗争的过程中,却也是需要有所取舍,有个过程,更加要有个策略的,毕竟绝对的敌人,却也在有些时候,可以成为他们达到自己目标的朋友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的,何况如今的袁尚可不是当初袁绍那样的,他在田丰的调教下,倒是渐渐有了几分明主的风范。
虽然他当然会对曹操进位为魏王的事情不满,毕竟如今曹操占据的这些地方,绝大多数都是当年袁绍的属地,可是时过境迁,袁尚自然会明白只要有了绝对的实力才是根本。名望对于已经避处辽东的他来说,现下还不是那么的要紧。
至于他们荆州自己,现下已经身为大将军的刘备,却是不会那么急着进位的,毕竟如今的他已经要比历史上获得了更多的地盘,更多的人才,也有了更多的实力和根本,所谓名利如浮云,拿到手上的才是真实的
况且还有刘璋这个已经获得了宗正之位的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在手上,却是在天子无能以及无奈之下,他自己还可以用这样的宗室的身份行家法,为刘备进位等等其他的事情上出力的。
左慈走后没有多久,让邓瀚有些提心吊胆的周不疑和邓艾他们却是很快便回来了,之所以担心却是因为周不疑尽管和邓瀚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邓瀚的模仿自然很是有些把握的,不过毕竟周不疑总归不是邓瀚本人,还有他们前去的地方却是曹冲的府邸,对于曹冲,邓瀚却是将他视作要比曹丕这位曹操的嫡长子更要加以关注的人物,当然这不是说邓瀚就怕了曹冲,毕竟曹冲的天赋和他的手腕却是要比曹丕更为灵活和精巧的,单说到此时曹冲在朝廷上拉拢到的势力为谁,以邓瀚在许都中布置的人手,还没有查探到呢
当然这其中也有许都于他们而言,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有些关联的
听得众人回来的声响,邓瀚却是将自己的担心放下。
随着渐渐亮起来的灯火照亮了坐在屋内的邓瀚的身影,周不疑和邓艾两个自是看到了一脸笑意的邓瀚。
“少爷,”喜出望外的邓艾却是刚要大声的叫出邓瀚,不过片刻之间便将自己的语气转低,“您这么快就回来了么?”
邓瀚对于邓艾的问候自然微笑点头。转头看过另一边的周不疑,却见他毫不迟疑的将自己脸上的装置给卸了下来,“哎呀,少爷,您回来,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还真是不好过啊尤其是这个东西,就像是在脸上糊了一层,太难受了”
“您看,就因为这个东西,让我这粉嫩的脸上都生了些红肿,实在是大大的毁损了我的形象啊”
“这样也好,不是么,本来就是小白脸一个,这么看来还是让我舒服一点的”邓艾却是说道。
看着周不疑和邓艾两个还有力气,在这儿彼此开着玩笑,嬉闹着,邓瀚自然明白了这段时间里,交托给他们的任务却是完成的很是完满,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的表现,当然他们两个也是以这样特殊的方式,表达了让邓瀚安心的意思。
“少爷,可是将人已经安全的送走了?”周不疑却是问道。
“恩,若是平安的话,想来这个时候,应该进入淮水领域了”
“那就好,也不枉了我们这一次的辛劳了”邓艾说道,“这段时间里,没有少爷在,还真是觉得这许都城中,处处都是漩涡一般的存在,实在是有些难以应承”
“对你来说,自然是这样啊,士载,谁让你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事情上,你的才能终究还是要到战场之上施展的,当然这也是当初我让文直代我在许都城中应付的原因之一啊毕竟以你的心性,做这些事情,还是不成的”
“这些日子里,可有什么比较麻烦的事情么?”打过了招呼,邓瀚自然是要和他们两个核实一下情况的,毕竟要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什么人和邓瀚再次交流的时候,若是彼此言语不通的话,却是有些麻烦的。
“这些倒是没有,说来也是幸运,这些天里,很少有人前来国宾馆中拜访,毕竟先前有荀令君的病逝一事,虽然其人的名望不比当初,却也仍有许多人会记着他的好的,故而前两天的时候,就没有人来访,我们两个也是没有怎么出去的,华佗神医自然还是按照之前的惯例去皇宫中给天子诊治的”
“而后却是城中也渐渐传开了荀令君以及荀恽一行人,在回归颍川途中不翼而飞的事情,那段时间里,我们虽然没有出去,却也多少知道城中有人在暗中查探着什么,故而我们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不自在出去没事找事”
“继后,天子猛地要大封天下了,虽然我们从华佗先生那里知道了天子的情形,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到了现下,人人的心思都转到了那传言之上,一时之间,人言纷纷,却是有许多人无心来搅扰我们了”
“除了今天的曹冲那里送来的请帖,于城中大多数的人都在关注了曹操进位的事情的时候,这位曹冲公子,却是不予理会,按照他早就想好的事情行事,毕竟名义上天子的疯癫之症还是让华佗神医治好的,有了这样的实例为证,自然让曹冲明白了神医果然是神医,对于让华佗给曹操治病的心思更重了”
“这就是曹冲的高明之处啊,这个时候人人都议论着王位之事,曹冲如此行事虽然并不张扬,但是在曹操那里,更显得曹冲的真心”邓瀚在听了两个小子复述的情况之后下结论道。
“那曹冲可有觉得文直有什么不妥么?”邓瀚却是问道。
“虽然没有问,不过我们倒是觉得曹冲多少有些疑心”此时的周不疑蹙眉言道,“当然我们也有借口的,毕竟少爷之前与那史阿一战之后,总会有些收获的,却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少爷在闭关的借口给应付了一二还有华佗先生的一旁解说,即便还有些疑心,也当不在意了”
“这倒是个好借口的”邓瀚称许道,“加上曹冲此时还有求于我们,即便他再有疑心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不过我倒是想问问,既然曹冲这么郑重其事的邀请了你们两个小子,还有华佗神医一同前去,可对那曹冲有什么应承了吗?”
“这个却是没有,尽管曹冲多次想让我给他在神医面前说些劝导之词,毕竟如今天子也已经好了,我们也没有太多的借口推拒曹冲的请求,不过还是说这些事情,却都是要看神医自己的意愿的,我们这些人也不能越俎代庖的”
“你们两个做的很对,对于曹冲的请求,我们一是不能应承,还有要是能够推的话,就尽可能的推了他”
“少爷可还是担心,神医为曹操诊病会有不测吧”邓艾问道。
“那是自然的,毕竟我们的来历就决定了曹操不会对华佗神医太过放心的当然还有之前的时候,我也曾和神医大概的说过对于曹操病情的诊治,却是要将曹操的头颅打开,从中取出异物,才能减轻了曹操的头风之症”
待邓瀚说完,邓艾和周不疑两个人明显也是第一次听说,会有需要将人的头颅打开这样的诊治的手段
“少爷,那个手段,将人的头颅打开,这样的事情能够实现么,要知道人的头颅乃是六阳之首,打开了那岂不是会让人的精气尽泄,那人可还有能够生还的机会么?”邓艾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玄,这开颅的手段,和将人的胸腹打开,然后诊治的要点都是一样的,而且还有麻沸散等药物辅助,加上华佗神医的手段,却是定会无恙的”
邓瀚为周不疑和邓艾两个稍微的讲解了一下医术上的知识,“你们两个作为和先生待了这么久的亲近人,都会对于这样的治疗手段,感到不解和疑惑,试想若是让本性就多疑的曹操听到这样的手段,岂不是定会恼羞成怒的,要知道,曹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邓艾和周不疑两个,这个时候听了邓瀚的解说却是有些讪讪,不过这也怨不着他们两个,虽然他们跟着邓瀚增加了许多的见闻,而且从邓瀚的身上多少也沾染了一些比这个时代要先进一些的气息,但是他们终究还是生活在这个相对而言,很是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对于华佗的这样已经近乎于医术之道的极限的诊治手段,却还是少了些想象力的,毕竟华佗这个时候就提出了所谓手术治病的方法,这样的手段即便是在科技日益发达的现代,也是一种相当重要的治病选择的。
“少爷说的是,不妨我们这就回荆州吧,反正如今天子的病也好了,我们来此的使命却也算是完成了,这个时候走,却也说的过去的”邓艾此时提到。
听到邓艾的话,邓瀚却是也有心如此,此次来许都,虽然有了像和史阿比剑的意外,可是却也终究完成了他们名义上的使命,不仅如此,还将荀彧这一家子给笼络到了荆州的手中,也算是大有收获了,人总不能得寸进尺,要知足才能常乐的。
不过既然曹冲早就有言在先,希望华佗能够给曹操治病的,或许是明面上以曹冲往日的表现,他的仁爱的形象,不会对于不想给曹操治病的华佗以及邓瀚他们这一行人施展什么很辣的手段,可是能得曹操称赞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老好人呢
即便曹冲只是为了达成在曹操的面前继续得到信重的目的,他也不会将早早就向华佗打过招呼的事情轻轻的放过的,若是那样的话,他却是在脸面上会有不小的损失,也会对他在曹操心中的形象有一定的影响的。
“士载的话,虽然说得过去,不过我却是以为,可行性,还是有些问题的”
“哦,文直,可有什么话说?”见周不疑发话,邓瀚倒是满心希望他们能够有更多的见识的。
“依我看,那曹冲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松的离开许都的,人家可是丞相的公子,当然很快就会成为王爷的公子,既然人家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们打过招呼,我们再不承情的话,总是会说不过去的”
“当然我们也是有权这么做的,可是这么做的话,却是太不给曹冲面子,在他们的眼中,却是我们不识好歹了”
“文直说得也有些道理,倒是方才我想得有些简单了”邓艾此时也是想到了这里,“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中,想要让我们不能成行,还是很简单的,随便弄个山贼拦路,或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出来,虽然不一定会要了我们的命,却还是能够给我们一些警告的”
“呵呵,你们两个说得极是不过不管是我们如何应对,关于让华佗神医给曹操治病这件事情上,我们都不能插手,也不能让神医作难,一切但看神医的意思”
“毕竟若是我们要真是想走的话,想来即便是在许都城中,我们也是能够安然离开的对于这点,你们家少爷我自认还是能够保证的”
翌日,清晨,当华佗看到正牌的邓瀚出现在园中锻炼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
“子浩此行,想来定是马到功成了”
行功之后的华佗,此时的脸上却是精神奕奕。
“还多亏了先生,您的丹药神妙无方啊,虽然荀令君在初始的时候,有些晕迷,不过在恢复了神智,稍微修养了一下之后,便安然无恙了”
“那就好,毕竟这样的丹药,老夫却也是第一次炼制,没有耽误了事情,那就是最好了”华佗却是笑道,“这次荀令君一府上下,这么不翼而飞的事情,却也让许都中的许多人都很是惊讶呢”
“即便是深锁皇宫大内的天子,也是有所耳闻的”
“哦,却不知道他们如何说?”
“当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天子那里,倒是觉得可能是曹操将荀彧这一众人给清除了”
“看来,我们这位天子对于曹操的印象,终究还是太过黑暗了些啊”邓瀚却说得是秉公之言。
“倒也是,不管曹操过往如何,他却也不会对于一个已经去世了的,曾经有大功助与他的人,太过为难的这点心性,作为一个枭雄,他还是有的”华佗却是叹道。
对于此时华佗说出这样的话来,邓瀚却是有些意外,不过转而一想,邓瀚自是知道华佗所言也是事实。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能够出入宫内,和天子接触的极为频繁,华佗能够更加的从这位深受了曹操的大恩,以及同时又不得不忍受曹操跋扈的天子那里,能够更加的看到曹操别样的形象。
对于一个人的了解,往往那些他的对手或者敌人要更为清楚的。
华佗自是已经做完了一遍五禽之戏,而邓瀚却是要在打完太极拳之后,再去体会一下五禽戏的,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有利于邓瀚对于两种养生功法的进阶。
“子浩,对于曹操的病,老夫还是去看上一看吧”华佗说道。
“唔”邓瀚连续的身形,却是一滞。
第四十六章 秉性使然
第四十六章秉性使然
此时的邓瀚的动作确实是因为华佗的这句话个迟滞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有什么走火入魔的状况发生,毕竟所谓的内功,还是有些玄玄的。这些事情在如今的邓瀚看来,也都是呼吸的顺畅与否的事情。
迟滞了片刻的邓瀚,一呼一吸之间便又让自己的气息顺畅,然后继续着自己的五禽戏,直到打完了一遍的时候,这才回头过来和华佗对面。
华佗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在邓瀚看来,却是早有预料的。这当然是因为邓瀚对于这位神医的秉性有了相当的熟悉的缘故。
医者父母心,而医术到了华佗这样的境界,若是他的道德方面没有达到相应的高度的话,却也不会被人称为神医的。
故而这般推测下来,尽管曹操当年在徐州以及其他的一些地方却都是屡次造成了极大的杀戮,然而这个时代,诸侯们彼此征战,这样算下来,却是没有一个人是什么良善之辈的,毕竟那无定河边的枯骨,总是在向人们倾诉着战争的残酷和惨烈。
而且往事已矣,既然那些当年的百姓们死于战乱,曹操虽然罪大恶极,可是在他统治了北方这广大的地方之后,却也给这些地方的百姓都至少保有了他们的安居乐业。
不管怎么说,曹操在治理这些地方上还很是上心的,尽管他这样做的目的,却也是为了让他能够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得到更多的资本,拥有更多的人口钱粮,但是这样的事情,却也是应该的,毕竟天下间的诸侯都是这么做的,在这点上,却是无可厚非的。
如此一来,和已经无法恢复的那些当年已经亡故了的徐州百姓相比,和如今的曹操相比,在华佗这个本来就将这些生灵看的并没有太多差别的医生的眼中,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善恶之分。
当然之前邓瀚和他言谈之时,也没有劝阻他不要给曹操医治的意思,只是让华佗在给曹操这样的人物施治的时候,尽可能的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一二。毕竟曹操却不是那种好好先生,已经可以一言以定天子性命的人物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仁慈
“先生既然已经有所决断,我等自然会予以妥善的安排的,当然还要请先生善自保重自己才是这个天下间,或许少了曹操,又或者是少了我等这样的人物,总是会有人能够轻松的替代的了得,而想先生这样的能够让人人都口称神医的,纵观青史以来,又有几人焉!”
邓瀚当然不是恭维华佗,毕竟他说的这可都是事实,从有史以来,能够在史书之上留名的神医除了扁鹊,到如今也就只有华佗和张机这屈指可数的三个人罢了。而像曹操这样的,邓瀚这样的,却是太多这样的枭雄,又或者文士了
对于邓瀚的言辞,在华佗耳中听来,却也是相当沉重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大多数人,对于这些医者的身份看的还是很低的,毕竟独尊儒术了这么多年,并不仅仅是像道家,墨家这些曾经名显一时的百家才会得到鄙视,连带这些医者,却也很是地位低下的。即便是能够得到一些人的尊重,那也大多是一些市井百姓的崇拜,像那些所谓的地位告上的书人,在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将这些人都当做他们生活的附属品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奴隶,可是却也没有人太过重视的。
“子浩,言重了”华佗却是称谢道,“老夫虽然自认有些能力,然而要是和你这样的人物相比的话,又怎么能够比的上呢”
“您老这才是羞煞小子了”邓瀚回话道,“舞文弄墨的事情,可是比不上你的妙手回春,救人性命重要啊”
“不管怎么说,您既然决定了要去个曹操治病,或许便会遇到之前小子和您提到过的那种情况,为了预防万一,还请先生三思而行,莫要太过直言相告,毕竟您老虽然是有神医的名声,可是您终究不是神,在曹操或有暴起伤人的时候,您也会有所伤害的所以为了您老的安危,还有我们这些小辈儿们的性命,到了那个时候,您可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邓瀚这么一说,却也是为了慎重起见,将他们几个的性命也加入,虽然或许有以众人的性命胁迫华佗的意味,毕竟像华佗这样的人物,再要救人,却也不会因为只救了一个人,便要搭上几个有才之人的性命的。
医者父母心,却是在这位绝世医者的眼中,每个人的性命却都是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差别的。
邓瀚的意思,华佗自然也是能够明白的,他却也不是笨人,从邓瀚的言辞之中,他当然能够听出其中的意思,既然他们是一起从荆州而来的,那么在曹操这些人的眼中,他们呢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间自然是同为一体的。
若是因为华佗之故,而惹起什么害事的话,自然和邓瀚他们都有关联的。
和华佗这么一说,邓瀚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期望华佗能够审慎一些,当然这却不是因为他和邓艾,周不疑两个小子的性命的,而是因为他华佗笨人的性命,毕竟要是华佗按照自己医者的本份,直接的向曹操说出了那种匪夷所思的诊病之法的话,或许来不及邓瀚他们施救,华佗便有性命之忧。
随后在吃过了早饭,邓瀚便让邓艾去到曹冲的府上投贴相告,却是说,经过慎重的考虑,虽然之前因为天子的病情,让神医在诊治的过程中,付出了相当的精力,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先让华佗休息一段时间的,可是奈何见到冲公子对于丞相大人的爱护之情,让神医以及邓瀚他们都是相当的感动,故而虽然华佗神医有些疲累,却也愿意勉励一试,看看能不能给丞相大人解忧排难。
得到了邓瀚这边的答复,曹冲却也很是欣喜,却是向邓艾说道要在随后便到国宾馆中表示谢意
从邓艾处的到了曹冲这样的回话,在邓瀚看来却也平常,即便是曹冲有十足的信心,确认邓瀚他们终究还是会答应了他的要求的,可是毕竟在得到回话之间的过程中,却是彼此间没有伤了什么和气,这也让曹冲少了许多的麻烦的。
邓瀚当然不会拒绝曹冲的再次来访,毕竟到时候,邓瀚却是可以趁机要求让曹冲对于华佗的安全方面做一定的保障,当然他自然不会说对于华佗的威胁会来自于曹操,想来在如今的许都城中,即便是没有那么明显的争夺曹操继位人的对立局面,可是曹冲自是相当的清楚,他以及此时他的那几个哥哥们的行事为人却都是与这个大的目标并没有太远的缘故的。
而此时他的这个举动,未尝不会引起他人的觊觎以及嫉妒,毕竟想让华佗神医给曹操看病的机会,他自己也曾经给曹植提到过,最先开始接触邓瀚一行荆州来人的还是代表曹植出面的荀恽,即便是此时荀恽不在了,可是却是并不是就说,没有了这么一回事。
另外他的二哥,如今嫡长子之分的曹丕,想来也不会轻易的让别人在这场关于对曹操身后那个位置的争夺中取得领先的地位。即便是这个人是曹冲,却也不会因为兄弟之情,而手下留情的。
要知道历史上的曹丕,虽然最后凭着种种的手腕,得到了继位为王,而后又改朝换代的机会,可是他终究在内心深处还很是忌惮他的两个兄弟的,毕竟论及诗文歌赋,曹氏诸兄弟,加上曹操,却都是不及曹植的,而谈到冲锋陷阵,领兵作战,曹丕更是比不得曹彰,使得他内心中总是存在着对于这两个兄弟的自卑,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继位之后不久,便耐不住的收拾起了自家兄弟了。
而今的形势中,却又更增添了一个比曹彰,曹植还要受曹操宠爱的曹冲,在曹丕的心中又怎么能够轻易的释怀呢。即便是之前的他为曹操晋位的前途上搬开了最后一块拦路的大石,然而如今这事情也随着荀恽一行人的不翼而飞,这样的变化让曹丕在内心深处觉得他自己却是在曹操的眼中有了些不好的迹象。而今若是再让曹冲将这件事情办好的话,此长彼消之间,自然是更加不会让曹丕好受的。
想来曹冲自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有些事情却是根本不用说透,邓瀚相信只要他在见到曹冲的时候,轻轻的提点一些这样的顾虑,曹冲定然会有所防备的。
终究,在应承了曹冲之后,华佗还是在邓瀚和曹冲几次联络之后,开始了他在丞相府中的行程。
这段时间里,想来老先生也是有了不小的心里波动,毕竟邓瀚他们的意思,作为华佗本人,他定然是明白的,就是说让老先生先不要将他即将能够诊断的出的结果告诉患者本人,这种事情却是华佗从医以来的第一次,当然这样的事情在老先生看来,便是扯谎了,一个不能够诚实于病人,并且认真的将病患的病情实情相告的医者,按照老先生自己的本心来说,这样的医者实在是称不上一个医者,更别说如今的他还是被人人称扬的神医,虽然华佗本人对于所谓的神医的名号,也没有什么太过看重的地方,不过事到如今,那个名号倒也成了对他本人能够更加精益求精的一个鞭策,而在这个时候,他却是要干一件他不得不干,还有违他本心意愿的事情的时候,可想而知,对于老先生是中多么大的折磨。
此时的华佗自然是跟着曹冲进了丞相府,毕竟有曹冲引路,这进入丞相府的过程,自然是一路通行。
而在行进的过程中,曹冲却也在观察着和他走在一起的华佗,此时的华佗的神情中虽然大面上还算平静,可是曹冲却也能够看出老先生此时多少有些心情上的不舒爽。
曹冲却是自以为华佗内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意的,毕竟之前的华佗可是在皇宫之中为天子诊治了多时,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定然会因为对于天子境地的感同身受,而连带着对于导致了天子如今这般境地的曹操他们会有些恚怨的。
“神医,近来却是出入皇宫大内,可是觉得和眼下的丞相府有什么不同之处么?”一时片刻间,他们两个人却是不能走到曹操的居所,曹冲便主动开口问道。
“回冲公子的话,前些时候,虽然说是因为要给天子治病,时不时的要到皇宫之中行走,不过却是因为身份所限,倒也没有走过太多的地方,而今由冲公子将老夫引入了丞相府,却也觉得这两处地方都很是气势极大,而丞相府这里却是更让人感觉到了许多的威严之气”
听的华佗这么说,倒是让曹冲多少有些高兴,毕竟华佗所言的却是事实。
尽管天子所居住的地方,这些年来从当初选择许都为天子脚下之地卡是,便不断的为天子续建宫殿,而且还不断,尽管曹操并不会将手上的大权归还给天子,可是在平日的享受上,他倒是很舍得给天子刘协花费的,使得如今的天子的皇宫却是始终要比他自己的府邸更为光鲜和富丽堂皇,即便是这几年,曹操开始为了让自己能够享受一下,也开始为自己建造宫殿,到眼下还是没有天子刘协居住的地方看上去有色。
可是作为丞相府,却是要比天子所居的皇宫之中,更有生气,也更有威严之感,毕竟这里终究是这许都甚至是这整个北方中原大地上所有的权利中枢,而从这里发出的每一个声音却都会在不知道多少的州县引起多少的反响,而这里的一言一行,却也不知道会引得天下间多少人的关注。这些影响和关注,便是这里最好的装饰。
有了这样的影响,又能引来天下人无数的注目的地方,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威严之感的,且在于此同时的时候,与天子那里时时不得自由,总是处在一种莫可名状的压抑之下的气氛中,如何能够让人觉得有威严呢,即便是那里有天子,可是一个摆设而已,即便是为了这个摆设所要陈列的地方再是装饰的豪华,可是试想一下,一个再是装饰的精美的博物馆,再怎么着,也不如政府部门的所在地关注的人多。
“先生的本身自然已经不需人来验证的,尽管在下的父亲乃是当今的丞相,可是他如今有病在身,对于您老来说,也就是一个病人而已,只要您能够像平常一样就好的”曹冲这个时候开导着华佗。
“公子说的是”其实华佗又怎么会因为这里的气氛威严,便对即将面对的曹操有了畏惧的意思的,不过是因为他此时心中正在想着待会再查出来了曹操的病症之后,如何对于曹操言语罢了。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华佗似乎都快要绕晕了的时候,才终于看见了曹冲停下了脚步,并吩咐从人先将华佗带到一个偏房处休息,他自己却是要先去看看曹操此时的在干什么,虽然他之前已经和曹操有过商议,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是他,曹冲这个丞相最喜欢的儿子来到了这里,却也是需要遵守一下这里的规矩的,当然若是曹冲还只是小孩儿的时候,倒也没有人会对一个深受曹操喜欢的公子,说三道四的,可是如今的曹冲已经长大了,并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子,而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爵位,封地,还已经有了对于权力的野心的曹冲了,这些事情却都是需要他去注意的,若非如此,他自是会受到不少人的弹劾或者攻击的,曹冲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名望受到什么损伤的,即便是那些无聊之人会做的一些儿无聊之事,曹冲却也不会让一些人入院的,毕竟所谓无风不起浪,更有众口铄金的故事,曹冲却是要在这些小事情上也要做到极致。
他的父亲曹操,却是有那种张扬的霸气,不拘小节的性格,可是聪明如曹冲,睿智如曹操,当然明白,以曹操的那种脾气秉性,当然是开拓基业的最佳人选,而这继承之人,却是要多几分谨慎小心的,毕竟,打天下难,而守天下却是更难的。
华佗在跟着从人去往一旁的偏殿的时候,却是听到曹冲正在和一个人打着招呼。
“二哥,却又是何事啊,这般辛苦”却原来此时并不仅仅是曹冲一个人来见曹操,还有曹丕也在这里。
“也米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一些日常俗物,也都已经处理完了,这正要回去,听父亲说,今天冲弟要让华佗神医给父亲治病,愚兄却是也想见识一番神医的无双绝技,便厚着脸皮向父亲相求。便得了这么一个在门口相侯的执事呵呵,不想,冲弟这么快就来了,倒是省了愚兄太多的功夫啊”
“那小弟,却是要先谢过兄长在这里的相侯之情”曹冲却是脸带微笑的向着曹丕郑重的行了一礼,曹丕自然不会让曹冲行满全礼,却是连忙伸手扶起曹冲,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拘礼,既然如今冲弟都来了,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免得让父亲等急了”
“兄长所言极是”说着话,曹冲却是让过一边,让曹丕当先而行,不过曹丕却是顺手拉过曹冲的手,让两个人并驾齐驱而走。
此时正在屋内假寐的曹操自是听到了曹丕和曹冲两个人进来的脚步声。
“拜见父亲”两个此时最得曹操看重的儿子一同拜倒在曹操的床榻之前,和衣而卧的曹操这个时候,自然是起身坐立,看着曹丕和曹冲。
“哦,你们来了就起来吧既然冲儿来了,想来那神医华佗也已经到了吧”
“正是,可否现在就让华佗先生进来给父亲你诊治啊”曹冲却是问道。
“呵呵,这个不急,反正为父这头风之症已经纠缠饿孤不下三十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的,”曹操的语气很是看淡这件为他治病的事情的,“再说,这么些年了,孤即便是有痼疾困扰,不一样活的好好的么?”
“父亲虽然说的有理,不过那蔡桓公与神医扁鹊的故事还是要有所借鉴的啊”曹冲却是说道。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冲弟,胡说什么呢?”曹丕这个时候却是佯怒道,“父亲岂是那种炜疾忌医之人,正是不想我等为他的病症太过担心罢了”
“丕儿,切莫要这么激怒吗,你冲弟也是为孤顾虑,毕竟这些年来,为父也曾多方求医问诊,对于自己的病势如何,还是相当清楚的,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那个医生能够为父亲接触了这个烦心的事情”
“不过,倒是每次见到冲儿的时候,只要和你这个小子说上半天话,有时候不仅孤的头风引起的头痛之症,就是有时候连带着一些政事上的烦恼也会一并而消了”曹操却是笑着说道,此时的他,自然都在无时不刻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两个儿子的神情,即便这两个儿子都是他最为看重的,可是他却也不会因此而溺爱他们的。
在曹操夸赞曹冲的时候,他自然是看到了一旁的曹丕多少有些神情上的变化,对于其中的含义,曹操即便是明白,却也不会说什么,他自是知道他的这些个儿子,如今也都起了对于他座下的这个位子的觊觎,他既是希望他们能够有所竞争,毕竟他希望将来继承他的权势的人,是这些人中的那个最强者,毕竟如今的天下在已经年近花甲的曹操的眼中看来,要想一统天下,虽然他自然会倾尽全力的去努力的争取,可是他却是知道,在如今的情势下,不管是荆州的刘备,还是江东的孙权,甚至还有辽东的袁尚,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以往的袁术,袁绍这些没有什么长远目标的人物,要想穷极此时曹操去日无多的时光,来达到这样的目的却是极为困难的,故而对于将来继位之人的选择,自是让曹操更为重视。
当然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子的将来的前程如何,曹操却也和朝中的一些人有过商议探究的,对于朝中大多数人的欣赏,随着如今的情势的发展,曹操却也知道,如今的曹丕已经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当然同时曹冲却也因为他自己的仁德也颇得一部分人的爱护,对于这有着各自心理倾向的人的询问,不过是曹操想要看看这些人对于自己儿子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不过在群臣之中,如今能够孑然独立于这样的情势于外的,在曹操的眼中,不过郭家,贾诩,至于程昱,年事已高,却是可以想见,在曹操百年之时,程昱却是也对朝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至于荀攸,如今的曹操却是不想与荀氏一门有他多的借重。
当然要是将这样的事情,问向郭嘉,曹操却是相信待将来不管是谁上位,郭嘉都会对待那个人像对待自己一样的忠诚,但是这样的事情于郭嘉而言,却是没有太多的差别的。
故而最后曹操还是从贾诩那里得到了一个比较确实的答案,曹操为太子事屏退左右问贾诩,贾诩闭口不答。曹操说:“与卿言而不答,何也?”贾诩说:“属下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曹操说:“何思?”贾诩说:“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
虽然当时的曹操从贾诩那里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然而这却不能让曹操有太多的满意,毕竟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的几个儿子,自曹丕而下,曹彰,曹植,还有曹冲,那个人不是都出类拔萃的,而袁绍的儿子,刘表的儿子,却又有谁,又有哪一个能够和这几个人相提并论的,尤其是曹丕和曹冲这两个,别看如今的袁尚在辽东有了不小的基业,可是单单曹操将自己的黄须儿,曹彰放在昌黎,袁尚便没有了进一步向西的意思,自是因为曹彰之故。
想来贾诩也是担心曹操的几个儿子会在彼此争位的时候,引起许都甚至曹操这一方势力的内耗,而给了刘备,以及其他势力以可乘之机,然而对于曹操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赌博,毕竟如今单说势力以及可以预见的未来的发展趋势的话,一统天下大的却已经不是他曹操一方了,而是变作了刘备,虽然当年曹操从雍州给卷跑了近乎全部的臣民,使得得到雍州的刘备在最开始的时候,只能将雍州当做一个大包袱。不过就像当初贾诩在撤离雍州时说过的,这样的包袱对于拥有着这个时候算的上最为善于治理国政的内政人才得刘备来说,只要给了他一定的时间,刘备绝对会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势力上的膨胀的。而今贾诩的言犹在耳,可是刘备那一方势力的发展还是让很多人感到惊讶。
不管是荆州的原先的居民,又或者是跟着张鲁进入了雍州的那些民众,还有从益州而来的,更有那些吸纳了羌人,氐人的部落,还有那不断的出击北疆的马超所虏获回来的或是鲜卑,或是匈奴人,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就被荆州给同化,和这些地方的原住民迅速的达成一致,这样的效率,这样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却是曹操他们不具备的,毕竟直到这个时候,在许都,以及并州生活了这些年的雍州迁来的那些百姓还有不少未能与当地的居民达成一片的。
对于如今的形势,曹操当然有心要做出改变,可是已经形成的那邪恶体制,却是已经有了他固有的运作的趋势,就像此时,即便是他曹操不想逼迫天子,他的部下,那些拥护着他的人,却也会不断的催促他去做这些事情,或许当初的曹操也是很是犹豫在这件事情中,不过顺手推舟之后,使得他自己看到了另外的一方天地,倒也慢慢的从被动的接受到了如今的有意为之了吧
当然对于可能的两个,或者三个,四个儿子会引起的争位上的内耗,想来不仅是曹操,还是想曹丕,曹彰,曹植,还有曹冲他们都知道他们不管如何争,却都是曹氏内部的事情,面对外面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够走在一起去面对强敌的。
曹丕自是在听到曹操对于曹冲的夸赞中有些嫉妒,不过他却是知道这是事实,对于这些即成的事实,他却是不会去强要改变什么的,毕竟那种行为是一种不理智的作为。
此时的曹冲却也能够感受到曹丕看向自己的眼光中的那种嫉妒,不过他也知道,他的这个兄长最擅长的却是隐忍,他却是不会在达成自己夙愿之前,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情的,毕竟这个时候的曹操还是会看顾着他们几个的。
“父亲虽然如此说,但是既然冲弟好不容易才请来了华佗神医,就请父亲让神医给您看一看,毕竟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啊”曹丕却是开口道,即便是曹冲请来的华佗,纵然是曹操的病患能够被华佗治好了,可是曹丕相信此时他这么说才是对他最有利的,毕竟这样一来,自是显的他曹丕的胸怀广大,却是有着能够容纳下他人的度量的。
“既然如此,就让那神医进来吧,也让孤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神医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却又能够给孤的头痛痼疾说出些什么道理来”见两个儿子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发生什么意气之争,曹操却是希望这不是他们的表象,他们的竞争能够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那样的话才是他没有听从贾诩之言,做出这等赌博之举希望看到的情形,他自是明白,他曹操本人不是袁绍,刘表,而他的儿子也不是袁谭,袁尚,袁熙,更不会是刘琦和刘琮。
当华佗被侍卫领过来的时候,自然看到了这里的曹操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对于第一个和邓瀚等人打过招呼的曹植这个时候却是没有来,毕竟之前他和荀恽的关系不一般,因为荀恽失踪一事,他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便出现的,而这个时候的曹操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华佗,不过他却也在曹冲提到给他治病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让人去打探过有关华佗饿的详细资料,虽然在荆州之时的详细情形没有打探的有多么的清楚,不过其人的本身医道,医德这些事情,曹操还是能够知晓的。若非如此,想来曹冲在怎么演说,却也不会得到曹操的同意的,毕竟曹操的身份决定了,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身边的许多人都会在不自觉的以曹操本人呢的安危为第一考虑的。
即便是方才在那偏殿之中的华佗,却也总是处在有人的监视之中的,当然在更之前的时候,尽管是相跟着曹冲进的曹丞相府,对于华佗笨人的搜身之举,却也没有省略。
“草民见过丞相大人”华佗在行礼的时候,却是没有向曹操下跪。只是行了一个举手作揖的举动。
见到这般的华佗,倒也让曹操觉得有些意思,一旁的曹丕虽然想要张口维护一下曹操的权威,不过见到曹操的神情没有什么愠怒之意,却也没有开口,他却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给曹操的印象是一个急不可耐想要表现的人。
“听闻神医有神术,孤患有痼疾多年,医家但听得有望闻探切四法,如今可向神医垂询,可曾看出孤有什么痼疾在身么?”曹操却是考究起来华佗。
这望闻探切,四种诊病的方法,还是近些年来,荆州在上庸设置的杏林学坛中,他们一大群医道高手彼此交流之后形成的新成果,而今听的曹操这么说,华佗却也在随机能够想到,曹操定然在荆州也有眼线,对于他自己的平日里的行事,也应该是早就有所打探的。
“虽有这四等诊断病症的方法,不过这些方法还只是新近创制,在很多的常见病症之上,以老夫的本事,倒也能够一望便知,然而丞相所患病疾,却是不是一般的病,若非如此,想来北地也并非没有国之良医,以丞相之尊,却也该早就接触了病患了”华佗却是答道,
“故而,如今要想能够确切的查看丞相的病患如何,却是还需要老夫为丞相细细的把脉,再结合一些事情加以分析之后才能达到确定丞相病患的地步的”
有理有据,却也不趋炎附势,这就是这个时候的华佗,当然越是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些傲骨的,对于这样的人,曹操却是很是敬重的,当然有本事,却也不能猖狂,这其间的把握却也要有个度的。
在华佗跟着曹冲走之前,邓瀚却是对于在华佗面见曹操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如何最大限度的在当场获得曹操的好感,而预防万一之事,邓瀚却也对华佗都作出了相应的提点,这便是邓瀚要做的现场应激处理。当然这样的事情就是邓瀚在前世的时候,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面试的提前历练之后,而得到的收获。
本来华佗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过直到现在看来,邓瀚的这些提前的指点,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这个时候的曹操看向华佗的眼光中却是有一种欣赏的意味在内的。
先不问华佗的医道如何,又是否能够给曹操的病症给诊断正确,毕竟曹操也知道他自己已经求医问药不知多少刺了,到如今还没有结果,虽然此时还没有从华佗的嘴中听出对于自己病症的诊断的结果,至少这份胆力和自信,在曹操所遇到的那些个医师中少见的,即便是当年那个一心求死,本就存了一身报国之心,来刺杀曹操的太医吉平,在放下了一切之后,却也没有眼前华佗的那种淡定和自然让曹操看得上眼。
从药囊之中,拿出搭手,放在曹操面前的案几之上,要过曹操的左手,然后伸出华佗右手上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的按在曹操的手腕处,这一切做来却是那样的自然,这样的风范,却是正显现着此时在华佗的眼前之人,并没有什么身份的高低贵贱,于他而言,此时的曹丞相,也不过仅仅是个病患之人,是需要他给予施展回春妙手的一个老人吧了。
此时的曹操却是看着一心一意十分专注的为自己把脉的华佗,从这份专注的神情中,曹操却是能够懂很多的东西,这样的人却不是那种会随波逐流的人,也正是这样能够专注于自己的信念的人,才能够获得属于他们自己的成功,当然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更容易得到别人的相信。
尽管华佗是跟着邓瀚从荆州来的,尽管华佗也已经在荆州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对于荆州肯定是有感情的,可是曹操却是相信即便是华佗不能治好自己,却也不会来害自己的,先前对于华佗的那一点点的疑心自是在无声无息中变淡。
“如何啊,神医?”曹冲却是于此时发问。
第四十七章 意外
第四十七章意外
在华佗跟着曹冲离开了国宾馆,邓瀚却是没有呆坐在他的居所中,静等着可能到来的悲惨消息,比较曹操再怎么变化,还是那个曾经纵横天下的曹丞相,如今的天下情势虽然与曹操一方并没有大利,然而天子在他的手上依然是个傀儡一样的存在,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改变的,而且眼看着曹操就要即将登上魏王的宝座了,这样的志得意满之下,若是听的华佗的那种诊断方法,已经随后的治疗手段之后,可以想见,当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正在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人当面对你说,对不起,你有病,要想把你的病之后,就需要将你的脑袋给开了朴,当然这样的病,我能治好,就让我来用斧子把你给批了吧
这样的事情却是谁能够轻易的答应呢
毕竟这个时代却是没有谁听说过有这么神奇的不能让人相信的医术,即便是曹操再胆大,又或是在无法忍受那种常人难以承受的头风之病引起的疼痛,可是和眼下能够将错就错的活着相比,想来没有人会去选择开了脑袋之后的死亡的。
故而这么寻思了半天之后,邓瀚却是觉得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而如今的许都城中,与他有交情,还能在这件事上有所帮助的人也就只有郭嘉这一个人乐,虽然他也能和荀攸说的上话,不过这个时候的邓瀚却是实在不想去打扰这位当代的智者,以及已经有些自身难保的敏于行而纳于言的贤人。
比较次从荀彧不在世之后,本来好转的病情,却又因为这件事将他的病情给加重了,历史上的荀攸也是在荀彧病故之后,因为见不得曹操进位的事情,而病故了的,如今这样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然而却又未必不会如此的结局。
当然对于没有了荀彧的许都已经让邓瀚觉得很是无趣了,而今荀攸却又病势缠绵,若是这次再让华佗身亡此间的话,或许邓瀚定然不会再来此地了,或许将来有机会再来的时候,也是领着荆州的大军前来收复许都的时候了。
离开了国宾馆,邓瀚却是去郭嘉的府上相寻郭嘉,虽然郭嘉是为浪子,不过他的行为虽然张狂,或许不在意,不过如今在不再受五石散之苦之后,他却是对于家中的妻儿多了几分关心,再有最近的荀彧一事,虽然郭嘉并没有因此发什么牢骚,可是从往日市场流连于许都城中的一些个酒肆茶楼,而今居然在大多数的时候静候在家中关心自己家的独苗,郭奕的进步来看,还是会有许多的话,他会是抑郁在内心中而说不出来的。
对于郭嘉来说,许都城中能够和他详谈的人却也是少了,这确实因为曲高和寡的原因,毕竟能够理解了郭嘉的人物,却也需要有相当的水准才行,而继而要想能够和郭嘉说的上话,却还要能够容忍的郭嘉平日里的疲懒才行。
邓瀚却是在郭嘉的府上直接的找到了他本人,虽然在他夫人的打理下,郭嘉此时出来剑客的时候,看上去还有些精神,不过在邓瀚看来和往日里,风趣潇洒,不羁倜傥的浪子来说,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些。
看到这样的郭嘉,邓瀚却是有些话说不出口的感觉,不过郭嘉却又何尝看不出来此时的邓瀚却是有事相求的境地。两人都是聪明人,却是都能看出彼此此时的心境。
身为主人的郭嘉自是知道,若是一般的事情,又或是可能关系到曹刘两家政治格局变动的大事的话,邓瀚却也不会前来相求的,而今邓瀚来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却又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的打着哈哈,郭嘉便笑道,“子浩,难道是得了什么哈哈病了么,怎么来到了我这蜗居之中,也不说的别的,还是我这府邸到处都能有让你这个大才子感到好笑的地方么?”
“那里,奉孝兄这却是将小弟说的有些过分了,小弟只是见到此时的奉孝兄和以往有过很大的不同,这才觉得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难道是近来,正在试炼从同仁堂的华安,还有华佗神医那里得到的春宫秘术,在家里积极的为郭家一门的开枝散叶大业而努力么”
一时间两个人却是都彼此互相调侃了起来,自是让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了很大的转变,相视一眼之后,两个人却都是彼此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方才还在彼此针锋相对的两个大人,在片刻之后便成了这样的状态,此时的郭奕却是身为奇怪的,他如今虽然已经过了十二岁,在与他同龄的人中,却也有了相当的认识,毕竟他的父亲却是郭嘉,基因遗传的也很是良好,更是获得了时人好尚通达,敏而有知其为人弘旷不足,轻贵有馀;得其人重之如山,不得其人忽之如草的评语,不过对于邓瀚他却是不怎么认识的,尽管邓瀚在许都城中也有着很大的名声,可是郭奕却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这点倒是和郭嘉有些相像的。
在郭奕的记忆中,他的父亲也很少能有和人相处的这么好的时候,故而如今见到这样的郭嘉,相应的对于能够和父亲如此相谈的邓瀚也是多了几分兴趣的。
“奉孝兄,今日来此,却是有事相求,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适才早些时候,华佗神医被曹冲公子领着去了丞相府,给丞相大人瞧病去了”
“哦,这倒是件好事啊,丞相大人这么多年,竟被他那个痼疾给折腾的够呛,若非如此的话,丞相却是还能取得更多的成功的”
“或许如此吧,不过那样的话,未必是天下人之福啊”
“那却也未必,你看看如今幽州,冀州,并州,这些地方的百姓不是生活的很好么,这些可都是丞相大人的功绩的,若没有丞相大人的话,这些地方,还不是人烟稀少的乱世景象么”
“奉孝兄,自是维护丞相大人,不过若是你到我们荆州去走一走的话,未尝不会发现另外的一种桃花源,那里的百姓可是要比这些地方生活的很是富足的,还有近来的雍州,虽然被曹丞相当年的拉走了近乎全部近百万人口,可是你现在要去那边看看的,绝对的又是一片盛世的景象”
“这些事情,总是各执一词,说不出太多的长短来到”
“却是,差点被你给拐骗了今日的议题的,我今日来此,就是担心,华佗神医的安全问题的”
“怎么,华神医不过就是个医师,虽然他手段高妙,可是以他的为人却是不会有害于任何人的,他也只是到了丞相副给丞相看病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这可说不定,说不定丞相大人马上就要将这个可以救他性命的人给杀了呢”
“这是为何?》”
“奉孝可知道曹丞相得的是什么病呢?”
“不就是头风痼疾么?怎么难道你小子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早就知道了?”
邓瀚此时却是点了点头,“这事情还不是很简单的么,要知道丞相得什么病,我们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既然我们知道了丞相得的是什么病,当然在这之前,我就向华佗神医大概的问过这种病该如何诊治,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么?”
郭嘉自然是摇头。
“神医说,丞相这种病,不管是汤药还是,针灸,等等方法手段都是无法达到治病效果的,毕竟丞相得病源却是在头上,头脑中的这种病,一般的手段全然不起效的,他倒是有一法,便是要将人的头颅用刀斧给划开一道缝,从这道缝隙中,用一些工具,将存在于头颅之内的引发了丞相头痛的异样之物给拿出之后,再将丞相的头颅用针线缝住,再有干净的布子给缠住,静养上一段时日便会好了”
“还有这样的神奇的疗法,”郭嘉听完了邓瀚的描述第一时间却是大为称赞华佗的奇思妙想,不过转眼间,却听得郭嘉,“哎呀”一声大叫。
“如何,这个时候,奉孝你还会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么?”邓瀚却是苦笑着看向郭嘉。
“子浩,你先坐在这里,我这就去丞相府中,看看,好歹也要将神医的性命留下才是啊”来不及等邓瀚的答复,郭嘉便拖拉着自己的鞋子,连忙的往外跑去,却连向家里人说一声的时间都顾不得了。
见到这个样子的郭嘉,邓瀚却是有些欣慰,所谓狂人,只因为狂人本就心存厚道,所谓浪子,便是行事之时甚少考虑太多的弯弯绕,在他们看来那些事情都是毫无用处的,总不如直达本心来的痛快
看着郭嘉离府,邓瀚却是不能随便的离开,毕竟郭嘉既然答应了这件事情,他自然会去尽心的,国宾馆中有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在等着消息,若是有了消息,想来他们定然会第一时间来到郭嘉这里来寻找与他,他这个时候也只好呆在郭府等郭嘉的消息了。
此时的邓瀚倒是有时间打量一下郭嘉现在的独苗,当然看着郭夫人那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邓瀚却是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小子可就要升级打大哥了。
“郭奕,这可是你的名字?”邓瀚含笑问着话,从刚才他和郭嘉说话时,这小子便没有离开过,自然是有些想法的。
“是的,”郭奕点头道,虽然秉承而来郭嘉的秉性,也是有些酷酷的感觉,不过此时在邓瀚的眼中看来,这小子还仅仅只是在模仿着郭嘉而已,“你就是邓瀚,邓子浩么?我听说过你的名声?”
“是么,那可是我的荣幸啊我就是邓瀚,邓子浩”
“我还以为那个名扬天下的邓瀚,邓子浩是何等样人,居然既有着名扬天下的文名,近来还打败了威名赫赫的史阿大剑师,定然长的如同天神一般的样貌的”
“呵呵,你见过天神么,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到像我做的事情一样呢,难道我这样貌就那么不待见,不能和我取得的成绩相匹配么”邓瀚却是和郭奕调侃着。
“怎么说呢,虽然我是没见过什么天神的,不过我总是觉得你这样的肯定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虽然你没有我父亲那么潇洒,不过长的也还算好了,当然你看上去也没有那个被丞相大人叫做虎痴的许将军威武,可是那人也就长得威武一些,连史阿都打不过,可见你要比许褚还要厉害的,还有我父亲说,许褚那厮也就光长了力气,没有什么脑子,虽然看上去很是凶猛,也不过就是一个武夫的样子,可是我见你这样的也能和我父亲说的上话,又能打的过在许都城中也是无敌一般的存在的史阿,这样的话,”郭奕说道这里,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勉强就算你的样貌和你的声望相匹配吧”
听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儿这么评价,邓瀚还真有中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尽管此时的他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看着这个刚刚才十三岁左右的孩子,却是已经觉得有些老了。
看着郭奕的样子,邓瀚却是不经意间想起来自己在长安府中的妻儿,眼前的这个小子,虽然还没有长成,不过眼见得在郭嘉的调教下,却是十足一个小浪子一样的存在,只希望他将来不要像郭嘉一样先误入歧途,然后再转变回来。
当然这样却又说不定,毕竟此时的许都城中,像郭奕这么大的孩子,却是人人都羡慕那个被时人都很是称扬的长的花容月貌的何晏,这却又是一个少有智者之名,然而却因为自己爱好五石散,而落得下次凄惨的小子。当然郭嘉如今已经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有了这个当父亲的榜样,想来这小子将来定然不会再步他老爹的后尘了。
只有和少年人交往才会觉得自己的成熟,又或者换言之便是自己的年长。从郭奕的身上,邓瀚却是能够多少感触到当年郭嘉的自己成长的经历,当然有区别的还是如今的郭奕身处的环境定然要比当年的郭嘉要好上太多了,不过同样的这样少年有才的家伙们可都是同样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和称许的,这一点,郭嘉直到被荀彧称扬并举荐给曹操的时候,还是这样的,要不然的话,他岂会对于荀彧感念的那么深,不过眼下的郭嘉还不知道荀彧的行踪,毕竟既然荀彧已经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在郭嘉看来,不管是他是生是死,又或者是仙踪渺渺,总是要比他日复一日的感触到天子的落寞,以及曹操在废汉自立的大路上越走越远让他难受要好太多了。
虽然这样一来,郭嘉自然会感到时时的孤单,不过隔千里兮而共明月,未尝不是一种境界。
邓瀚自是在郭嘉这里苦苦的相侯着郭嘉的消息,即便是在他和郭奕调侃的时候,眉头间的忧虑却也没有为止消减。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你是不知道,如今虽然我父亲不怎么上朝理事的,平日里不是在外面喝酒浪迹许都城,不过一旦有什么事情,只要我父亲向丞相那么一说,定然是会得到丞相同意的”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次我去丞相府的时候,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都有些谁呢,有典满,程武,张虎,还有夏侯荣,等等一大帮子人,反正每过几天,丞相府上都会让我们去那里看看,转转的,所以你可别看我小,也不怎么出去,可是我的兄弟可是很多的”
听到郭奕这么说,邓瀚自然有些搞笑,就像是他当年在和人吹嘘说的异样,哥们你别看我小,老子的兄弟可不少
就在邓瀚的焦急等待之中,郭嘉却是匆匆的返回了府邸,不过他此时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片的喜色,既没有什么疑惑,也不见有丝毫的惊慌。
“子浩,你可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丞相虽然有时候杀气比较重,可是并不是会那么乱杀无辜的人”
见到郭嘉这点神色,邓瀚当然能够猜到华佗的安慰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他还是想知道事情会有什么的转变,以及事情到底结果如何,这些却都是要看郭嘉的打探的究竟了。
“怎么说”
“丞相那里已经答应了让华佗神医给他动那个什么开颅治疗风疾的手术,现在却是应华佗神医的要求,丞相自己也要为了这一次的手术,进行一些什么身体上的准备”
“哦,居然如此么?”邓瀚听到这样的解说,却是疑惑更多,虽然这个时候的邓瀚却是能够猜到,定然是华佗神医,还是秉持着自己的医道医德,让自己按照良心说了实话,不过这次和历史上不同的是,他没有被曹操当场以华佗是来替关羽报仇的罪名给抓起来,继而下狱致死。倒是让曹操有了将病症解除的机会,可是曹操为何会如此选择,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呢
“现在大概的事情经过也就是这样,丞相在华佗神医诊断了之后,并询问了看看有什么方法能够治疗的,毕竟就像你方才说过的,丞相得病的地方实在头颅之中,针灸无效,汤药也达不到那样治疗的效果,只好进行一种特殊的疗法”
“听人说,当时在华佗神医提出要将丞相得头颅用刀斧打开的时候,一边的曹丕公子自然片刻间不得安定,一力的主张华佗神医的动机有问题,他来就是要将曹操置于死地的,乃是荆州派来的细作,而最初将华佗神医的曹冲公子,这个时候当然也被华佗神医所提出的治疗的方法给惊呆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闻所未闻,不过稍后,曹冲公子还是向丞相提议,可否从长计议,毕竟这种事情,虽然是古今未有,然而毕竟听过华佗神医说过之后,却也不是没有成功可能性的”一时间两位公子自然是各执一词,在丞相得面前彼此相争”
“不过最后还是丞相决定让华佗神医为他进行这次的手术,却是因为他相信华佗的医术,也相信华佗神医的医德”
郭嘉向邓瀚解说完毕,脸上却也是一种放松的神情,当然邓瀚看的出,在这份放松之中,却是既有对于华佗神医安全,性命无忧的放心,也有对于曹操那种信赖,他相信曹操并不是那种会无故杀死这么一个有着极高名望的在市井百姓间多有声誉的神医的。
见到这样的郭嘉,从郭嘉这里也得到了华佗神医平安无事的消息,邓瀚却也要告辞了,当然即便如此,邓瀚还是要拜托郭嘉,希望他能够尽可能的保证一切事情的顺利进行,毕竟开颅手术,即便是在现在的时候,也是一种有着很大风险的手术,虽然此时的环境,空气中没有太多的细菌的滋生,可是如今的条件还是太差了。
从郭嘉的府上出来,一路疾行的邓瀚却是赶着回国宾馆,既然曹操决定接受华佗给他实行手术治疗的方法,或许以曹操的秉性,也会担心夜长梦多,这个夜长梦多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担心此时他会选择相信华佗,然而在随后的时候,却也会随时改变的,毕竟曹操多疑的毛病这可是人人皆知的。
当然他所担心的夜长梦多未尝不会有别的什么意思,一则,荆州方面或许还不曾知道曹操要进行这么大的一个手术,毕竟脑袋开颅,这样的事情,放在古代自然是一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他曹操却是敢于赌这一次,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是其他的方面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呢,快刀斩乱麻,却是此时曹操当然的选择,当然作为如今的许都城中,虽然有曹操故意任之的几个曹氏兄弟之间的良性竞争,然而他却也多少明白到了有的时候,事在人为,这句话,便会变成了人为事动了,他还是有些担心在他的回复过程中,少有不小心,那些人心中的野望猛然勃发之下后,给他以及曹氏大业带来莫大的伤害。
邓瀚这一路上当然也在思索着为何曹操居然会接受了华佗为他施展这样让人看着很是匪夷所思的手术。或许曹操本人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赌徒吧
加上如今这一世的曹操他本人还没有到了生命的末年,他的疑心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如今他的曹氏实力的发展,并没有向历史上那样的天下大半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有道是强者易得意忘形,而身处于落后一方的自然会无时不刻的殚精竭虑的去想着进步的。
另外史上的曹操为华佗安排的罪名却是因为华佗在给他之病的时候说出了,华佗曾经给关羽刮骨疗伤的雅事,而那个时候的关羽在刮骨疗伤之后却是将曹操排除的大军大大的击溃了,所谓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使得那个时候的曹操都有心迁都以避开关羽的兵锋所指,不过因为江东孙权以及吕蒙的白衣渡江之举,却是让关羽最后败走了麦城,从而走上了绝路,而他的头颅却是被送到了往日里对于关羽极为看重的曹操那里,在见到了关羽栩栩如生,犹如神人的头颅,却是让曹操的头风之症大为爆发,却是病情烦躁,又自觉大限将至,平生的过往让曹操也多少有些不如意的地方,林林总总,在华佗说了那一句什么关将军也曾刮骨疗伤,未曾得见有丝毫畏惧之后,言语间本是为了激励曹操迎难而上,却是让曹操以为华佗却也是在嘲弄与他,故而恼羞成怒之下,不容任何人分说的便将这一代名医给囚死于狱中。
而今关羽既没有水淹七军,也没有擒于禁,当然更不会斩了如今就在他麾下任事的庞德,庞令明,虽然关羽并没有大展神威攻拔了的襄阳,可是这一世的关君侯,却也在雍州之战中,调配有方将几十万熊熊而来的曹军人马,打的却是从那里来,又回到了那里去了而雍州之地,连带着凉州,这大汉的西北却是被荆州的刘备,这位汉室宗亲给回复了。
加上此时的曹操经过这几年的修养,却也没有如同历史上的那般苍老,多疑与易怒,这个时候的他还很是睿智的,又有即将被晋封为魏王的喜事,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总是在种种的条件影响之下,曹操最终还是平静的接受了在世人看来很是有些胆大妄为的开颅手术
对于这样的手术,邓瀚当然相信华佗自己的能力足以保证他能完美的操作了这么一个相当超前的手术,不过有些时候,事情的顺利与否却是不在内中,而是取决于外面的人心。
回到了国宾馆中,邓瀚却是见到了也是刚刚赶回来的华佗。
从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的嘴里,华佗自然得知了,邓瀚出去,所为者何,本来还有些愧疚,自己并没有按照邓瀚的叮咛,不要将对于曹操的病情实言相告,也不要那么急着将他们商量好的诊治之法,全盘的向曹操说出,毕竟那样太冒险,尤其是面对着曹操这么一个人物,谁能保证他会怎么答复与你,毕竟曹操的心思却是太难猜了,他却是不像刘备,刘备尽管他也有自私的时候,不过纵观他一生却都在坚持着一个信念,就是要中兴汉室,尽管这个中兴汉室,最后没有实现,当然要是他最后能够在有生之年得了天下之后,也不一定会将自己的地位交还给天子,可是他毕竟姓刘,却是又一次的光武帝刘秀一样的伟业的,这样的人的心思,总是能够在这一个信条周围打转的。
而曹操却是太过难以猜度,毕竟当年作为相人大师的许劭,却也只是给了曹操一个比较两端的评语,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这样一个人的心思却是谁敢言说,把握得准呢所以华佗此时能够安稳的站在邓瀚等人的面前,实在是不知道祖上积累多少的恩德,当然华佗本人于当世之人那里扶养的名望也很是可观的,这些却也都在默默的保护着他。
“先生定然很有一番惊心动魄的体会吧”邓瀚的一句话却是将华佗内心中的那点愧疚,化作了此时的激动。
对于这些小辈人,华佗却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抱怨,却是因为更多的时候,他自己反而总是给这些小辈儿人添麻烦,而以邓瀚为首的他们却也是不管如何的辛苦或者犯难,总是要保证对于他的承诺。
“这次还是老夫太过莽撞了啊”
“这个却不是先生的问题,只能说是我等这些年轻之人,却也没有先生做人做的那么有朝气,做的那么直,不管什时候,总是先想到要如何的保存自我,而不是去想多一些,去考虑一下这些事情,我们该不该做,会不会与自己做人的原则有所抵触在这一点上,先生却是为我们上了一课,曾记得亚圣说过,虽千万人吾往矣我等却是得书,书而忘书了”
“是啊,先生,却是不用客气了,少爷说的对,我们这些小辈人也是过得有些瞻前顾后的,总想着占便宜,不想吃亏,这样的心思可是太不对了”邓艾接口道。
“士载,所谓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这样的事情,我可是没有想过,当然少爷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也就是你,才会这么想吧”周不疑却是此时说道。
邓艾自是连忙的反驳,“这只是随口一说,不用太当真的”
“你说话还真是没诚意啊”
每次想要与周不疑斗口的话,邓艾自然不是敌手的,毕竟要论玩字眼儿的功夫,在小一辈中周不疑却是没有什么敌手的,即便是让邓艾,加上如今的诸葛乔,还有姜维,这两个跟着诸葛亮的小子,一起有时候却也是不足道哉。
两个小子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什么玩闹的时候,只不过稍微开了几句玩笑,将这里的气氛活跃一下之后,却是住了口,看眼下邓瀚和华佗两位如何去操作。毕竟速战速决,却也是他们的想法,曹操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在短时间内施展手术,也不会有节外生枝的顾虑。
毕竟开颅,开脑袋,这在这个时候,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虽然曹操贵为丞相,没有人会去指责,可是一旦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在这北方世家大族广为流传的中原腹地,那熊熊的人言却也会让人觉得不胜其烦的。
“先生可是已经让曹操开始注意了一些饮食上的估计了么?”邓瀚却是问道。
对于手术,在这些方面古代和现代虽然条件不同,但是讲究的东西大概,还是差不多的,却都是需要接受手术的人的身体能够处于一种比较好的状态之中,这样的话,即便是有些风险的话,却也能够因为身体条件的优良,在有些疏漏的时候,可以有解救的时间。
“是的,曹丞相,倒也应承了,近日开始禁酒,开始调理身体,一旦他的身体适合了进行手术,便立即进行的”
“可是要求你每天都进丞相府中去味曹操把脉么?”邓瀚又问道。
“不仅如此,还想要老夫这就搬进丞相府中居住,以就近对于可能发生的不妥当得地方,时时予以调解”华佗解说道。
“虽然说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不过还是让丞相这个时候不要待在丞相府中为好啊”邓瀚却是眉头一皱说道,“不妨我们这样,就让先生你明天进丞相府的时候,向曹操提出这么几条建议,毕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当然他安全了,先生的性命也就无虑,不过这也只是相对的,或许在曹操那厮病好了之后,不想让其他人也见识先生这样的神奇医术,将先生给废了也是有肯能的”
听到邓瀚这么说,华佗却也是随之点头,“子浩所虑极是”
“你看,我想就先写这么几条,”邓瀚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此时他的身边,自有周不疑已经展开了笔墨纸砚,要速记邓瀚将要说出的建议。
“第一,便是讲明,要进行手术,却是需要在一个少人打搅的地方,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气息,而一旦进行手术的时候,为了保证患病之人自身气息的连续,却是要避免为他人打搅,要找一个环境优美,最好是幽静的地方,毕竟这样的地方,空气清新,有助于大家都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心境,这样也有助于手术的进行,也会更加有利于病人的恢复的”
“第二,要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显然许都城中不行,这里人流众多,空气中的气味太多,毕竟人多也就是非多,而且且看城中总是能够见到人畜粪便,这些可都会有碍病人的健康”
“第三,对于丞相大人的自身安全,我们却是提议希望能够有许褚将军领着丞相得虎卫军,以及曹纯将军领着虎豹骑亲身护持,最好有贾诩以及郭嘉两位大人随同总领其事,毕竟丞相身份贵重,这期间的保养却是需要好生的处理的,相信有这几位大人以及将军的防护,自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第四,在丞相大人患病,并接受华佗神医手术治疗的过程中,最好除了以上几位大人以外的其他人等轻易不要到丞相大人接受手术的地方打扰,当然至于朝政大事,或可有曹丕公子,曹冲公子,以及尚书令等等大臣协同办理,若有疑难不决之处,才可以交给贾诩大人决断,当然这个时候的曹丕,曹冲公子等丞相的家眷却是最好也不要打扰了丞相大人的回复才是”
“第五,丞相手术需要的器具,却是需要即刻准备,其需求如下,白大褂若干,口罩若干,烈酒五十坛,锋利刀具,斧具若干,丝线若干,银针若干,其余各种药材悉数都要保证足备,当然也要从太医院中,或者丞相府的医师中挑选若干憨厚老实之人,至于那些聪明伶俐的一概不要”
“少爷,这里说只要那些憨厚老实的,聪明伶俐的一概不要,这却是为何啊?”邓瀚却是问道。
“你不明白么?”邓瀚问道。
“是的,不明白!”
“那好,不明白,待会没事的时候,去问文直,想来文直会好好的教会你的”
“除此之外,就剩下先生您的麻沸散了,在这里应该也能够做的出来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不是还能弄出迷神龟藏丸么,相信拿东西的效果更是比麻沸散要好的而且我听说,人在睡眠之中,更是容易恢复一些,这样做也是为了丞相大人的身体健康考虑的,您说呢,先生”邓瀚却是说道。
“难道子浩,你不害怕荀令君的事情会露馅儿么,反正事情总会让人知道的,更何况他们又不知道荀彧究竟如何了,这个时候满许都上下就我们几个知道,而其他人对于荀氏一门却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却是怕什么呢”
“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就将这份东西交给曹丞相,看他的决断了”华佗却是从周不疑的手上拿过,那张已经记满了一页字迹的白纸,略微的看了一眼,却是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便将之放在一边,就等着随后交给曹操去处置。
翌日的丞相府中,这一次的华佗却是不用曹冲也能进入了丞相府,不过曹冲还是大清早的便把华佗从国宾馆中接走,并一起和华佗到了曹操的面前。
看过华佗递上的那张手术之前的准备事项,曹操却是微微一笑,“神医却是思虑周详啊,尤其是这第三,第四条,以孤所料定是那邓子浩相助于你的吧”
见活华佗不掩饰的点头,曹操笑的很是开心,“既然如此,就让那小子,也一起跟着贾诩和郭嘉来吧”
第四十八章 将无将(一)
第四十八章将无将
当华佗从丞相府上回到国宾馆中的时候,当然将曹操对于邓瀚的邀请说了出来。
“少爷,曹操他这是什么意思呢?”又是邓艾先问出来,其实这些事情,以邓艾本身的阅历的来讲,若是好好思量一二的话,却也是能够想到的,不过跟着邓瀚时间长了,这些事情向来都有邓瀚他们代为解释了,故而他却是已经养成了一种惯性,因此近来邓瀚却是总是不愿正面回答与他,让他去找周不疑去讨要答案,比较而言这两个小子,能够一同成长到现在,他们对于彼此的心思,自然都有些了解,不过两个人的关系自然算的上知己一类,然而同时却又在相互的竞争着,这么一来,两个人却是都有着不断进步的动力。
不给邓艾答案,而是让他去找周不疑,这自然是邓瀚对于他的一种鞭策。
故而此时得闻邓瀚又要邓艾去问,周不疑的时候,那张还显得略微稚嫩的脸上,却是眉头一皱,不过邓艾到底没有转过头去问一边的周不疑。而是沉下心思,去想这其中到底会有什么缘故。
“曹操这么做,或许也是告诉华佗神医,让您放心,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还有让少爷也跟着的话,为了我们这一行人的安危着想,不论如何,少爷却也是为好好的帮着曹操盯着那些可能有异动的人的,而且会尽心尽力的让这次的手术成功结束的”
稍微的寻思了一番,邓艾便说出了这些话来。引得一边上的周不疑却是好笑,既然你想出来了,却也不用这么急着表现出来,好歹也让我有个发挥的机会啊
“其实,曹操却也是害怕我们会在这其中搞什么鬼的,毕竟在他的眼中,或许神医这样的人物,对于我们也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作用,就像当初的太医吉平一样,保不准他也会担心,华佗神医在这次的手术中使什么坏呢?”周不疑却是说道。
听着两个小子的分析,邓瀚却是满心的欢喜,然后点点头,接口道,“曹操昨日能够那么轻松的答应了下来,当时或许并没有什么疑心,可是要知道曹操的秉性就是这样的,经过了这一夜的思量,他总是会有些不放心的,故而此时让我跟着一块去,或许便是他暗做的预防之举”
“倒也是,毕竟这次的手术,虽然之前的时候,老夫也是有些把握的,可是总归是第一次,而且昨天看过了子浩你要求的那些个条件之后,暗自思量了一番,像曹丞相这样身份的人物,他的病却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加上如今的形式,此时关系到的病能否治好的因素,却也已经不单单局限于老夫的身上,还有许都城中的方方面面,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得不慎重的”华佗却是说道。
即便是再没有什么政治敏感的人,整日里的处在一个政治漩涡之中,而且加上他身边的人物可都是玩弄这些手段的个中人物,耳濡目染之后,却也让华佗这个医术上的巅峰人物,也不得不对这些医术之外的事情,稍加考虑,毕竟有时候这些外在的事情,与病人也是有着不小的关系,比如心情,精神,以及其他等等,这些因素却也都是和病人的病情牵连到一起的。
几个人却是分析着曹操此次让邓瀚也跟着贾诩和郭嘉两个一起去陪着曹操动手术的因由,倒是没有说到底去不去,毕竟如今他们还在许都城中,为了华佗的安危,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邓瀚却是也需要去看看的,况且如今的邓瀚尽管并不怎么张扬,不过他自己的身手如今在那些当日太和殿前,看过他施展了手段了的那些人的眼中,实在是个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当然曹操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若是放任这么一个手段高明,几乎在许都城这种和战场上的形式迥异的地方,邓瀚却是单挑无敌的,曹操却是不会放心的。
不过曹操也只是邀请了邓瀚一个人前去,至于邓艾和周不疑两个小子,却是要待在国宾馆中的。这却是对于邓瀚的一种牵制吧
答应了曹操的邀请,邓瀚却是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的,不过如今的他还是只能在国宾馆中停留,毕竟对于邓瀚所提出的那些个手术之前准备要求,许多的条件还不具备。
此前这段时间,像曹操他却是需要先找到符合邓瀚所说的那些条件中的一个处所,当然以曹操的势力,这个地方还是能够很快的就准备好的,其次曹操还要将今后一段时间里的朝政提前做一定的安排的,尽管此时的曹操在细节上不需要进行过多的干预,毕竟曹操麾下的人中却也都是一帮子人杰的,像钟繇,陈群这样的可都是内政之事上的高人,还有华歆,董昭,等等许许多多的人物,当然曹丕这样的曹氏二代人物也已经能够接的上手,自然对于如今的曹操来说,他还真就只需要在大政方针上,做出一定的安排就好了。
曹操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之后,还有邓瀚提出的给华佗施展手术需要用到的那些个材料和工具,对于邓瀚提出来的那些个东西,在之前华佗曾经施展过的那些个开膛破肚的手术中倒也有过认识的,不过邓瀚在给曹操提意见的时候,却是说了许多后世的名词,想什么手术服等等的,曹操自然没有相关者方面的认识,这个时候却是还需要让邓瀚以及华佗两个人给以指导,好尽快的生产出来,不耽误手术的进行。
至于说那些用来消毒的烈酒,在曹操的治下,却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提炼,毕竟曹操治下这些地方上出产的美酒,可都是度数相当的低,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局限,邓瀚给曹操提出了这个问题,自然有些难为他们了,毕竟如今天下间闻名的高度酒,却是只有荆州所独有的,虽然曹操也曾指示贾诩尽可能的要从荆州获得这方面的技术,不过很是可惜,这些事情却是总没有让曹操如愿。
之所以曹操早先的时候,也看重这件技术,却不是因为曹操好酒的缘故,只是因为,刘备一方这些年中,靠着这烈酒之功,加上一些荆州出产的茶叶,轻而易举的将原先对于凉州很是虎视眈眈的西部鲜卑人,给收服了,却是因为那些塞外的异族之人,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气候却是有些低,尤其是到了冬天,自然是很难抵抗那种寒意的,有了荆州的烈酒的相助,至少可以让他们在寒冷的冬季增加更多的生存机会。还有这些异族之人,却是少有能够耕种的,故而这些人的食物总是肉类居多,这么一来,他们自然会总有不适的,却又有荆州的茶叶为其消化着食物中的油腻,单单通过这两个小东西,便能够让西部鲜卑对荆州由原先的敌视变得如今的安抚,却是让人不得不对这茶酒之物大卫觊觎。
除此之外,还需要有所准备的辅助手术的人手等等问题却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至于之前所说的要求从那些医师中挑选一些循规蹈矩的老实本分的人物,而不是那些聪明机灵的,却是因为那些循规蹈矩的人到了手术的时候,才能很好的按照华佗的要求来行事,而不会因为他们自己的想法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当然对于那些人能否学会华佗的医术,却是邓瀚不在乎的,不过他之所以不选择那些聪明伶俐的,却是害怕这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华佗的手术不过如此,到时候在自觉有所成之后,用那种不过是半瓶子晃荡的劲儿去祸害可能的那些病人。毕竟手术,看上去很是简单,不过是将患者的病源从人的身体内拿出来,可是其究竟如何,却不是人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故而只有那些循规蹈矩的人,却是不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虚妄之心,到时候不仅有碍了华佗的医术的威名,还要让那些人连带着那些受他施治后的病人一并受苦。
当然对于邓瀚所提出的那些个条件,曹操自然是全都接受了,毕竟这些都是身为医生一方的人给提出来的,这些条件却是都关乎到了曹操自己的性命的,他当然不会轻忽。
既然在邓瀚提出的负责的人选中有贾诩和郭嘉的存在,自然这些实情却是便全盘的交给了两个人去处置。毕竟贾诩的手上有着能够监察曹操治下各方的一套班子,通过他们自是能够查探到手术所需的人以及地点,况且曹操也是知道贾诩的心思,这样的老狐狸,自然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让曹操觉得最为妥善的决断的。当然也因为贾诩平日里为人处世,也是中立的,并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这样的人选却也是能够让曹操放心的。
至于郭嘉,有他在,曹操在手术的前后所处身之地的安全却是不需要考虑的,毕竟这种对于时下人心的把握,郭嘉依然有着能够一言而断的能力。只要这两个人,贾诩和郭嘉合璧,在曹操想来便是最为妥帖的保证了。
曹操却是知道邓瀚自然会答应了他的邀请的,故而在打发了华佗,让华佗回去之后,便随即让人将贾诩以及郭嘉,等在邓瀚的那份注意事项上涉及的人都召集了来,当然即便是曹丕还有曹冲两个人也是如此。
虽然邓瀚在注意事项上没有写的那么清楚明晰,不过曹操却也从中看得出,邓瀚虽然身为荆州方面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给曹操进行手术的事前准备中,却也有些顾忌曹丕或者曹冲,又或者是曹操儿子中的某一位,怕其在曹操做手术的过程中作出什么不好的举动,而让许都城中大乱,继而影响到了曹操这里,毕竟而今既然曹操应下了华佗,并接受了他为曹操动手术的提议,这么一来,至少眼下有了曹操的承诺,他们这一行人的安危自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而要是曹操不幸之后,却是保不准此时许都城中会有什么乱事发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荆州来人,不管如何,总是不会让他们看得顺眼的。
将众人都一一的请到,虽然这些人中有的在昨天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曹操即将要接受手术的事情,当然还有曹纯这样不清楚的,不过在曹操稍微解说了一二,并将那份邓瀚通过华佗的手给曹操提及的手术要求让众人都一一看过之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曹操此时召集他们来此的意图。
看着众人都已经看完了,最后那份注意事项落在了贾诩的手上,毕竟这些人中,此时只有贾诩最适合做这个统筹之人,虽然平日里贾诩也很是沉闷,并不怎么说话,不过不管是在丞相府中,还是在朝廷之中,却是没有一个人会忽视了他的存在,当然贾诩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毕竟他的出身和来意就决定了他的生存方式,不然的他却是活不了这么久,或者他也会当初的那个许攸一样,尽管才智非凡,不过结果却是很窝囊的被许褚给“误伤”而亡了。
当然此时的贾诩看过之后,却也不会做什么推拒的举动,他生性低调,却也是有担当的。
看着贾诩将那份注意事项收入怀中,曹操这才说道,“此事就由文和统筹办理,当然也要辛苦奉孝了,还有仲康和子和了”
“我等定当效全力,保护丞相的安危”
“至于孤养病之际的朝政,当然就由丕儿,还有冲儿你们两个好好辅助子鱼,切不可因为你们两个是孤的儿子,便眼中无人,须知朝廷也是有礼法在,丞相府中也是有家法的”此时的曹操却是话中有话,当然他看向曹丕和曹冲的眼光中,也是有一份不同的寒意的。
“你们两个可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如今的你们的举动,连荆州的来人都知道了,要是给了别人以可乘之机的话,即便是孤的儿子,却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事情,也就是这么个事情,接下来就看文和你怎么处置了,从现在开始,孤就是一个需要调养身体的病人了,你们可不要再随随便便的哪一些事情来打扰了孤的调养,要不然达不到神医要求的条件,不能按时施诊的话,孤却是要追究责任的”这个时候的曹操却是又打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次手术,孤却是相信能够获得很好的结果的,毕竟那华佗的神医之名,不仅有之前文和等人多方详查的结果证明,如今也有天子那里的表现,可是足见其人之医术自是当代无匹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治疗手段,当然之前这为老先生已经在别的地方给人开膛剖腹做过诊治了,而且那些经过他治疗的病患却都是过的好好的,真可谓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而今孤可以预见,等过些时日,这伴随了孤大半辈子的头风痼疾便会彻底的远离孤而去了,呵呵,这个时候,孤却是想,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孤还是会有些想念这种状况的,毕竟有头风相伴的人生,却也让孤有了如今的这等成就,想到头风,便会想起当年的陈琳那篇为袁绍檄豫州文当事之时,却是孤正病发,其文一传至许都,居然让孤片刻间,浑身发汗,一时病愈,而今这病将要去,可惜诸多故人却渐渐凋零,实在可叹啊”
“丞相却是吉人天相,而今若是痼疾将去,到时候吾等自要随着身体康健的丞相,征战天下,一统八荒”却是华歆凑趣道。
“呵呵,子鱼说的是啊”曹操却是微微笑道,“不过,丕儿,冲儿,你们两个平日里也都是为文弄赋,可能够将当年那篇将为父的头风给吓走的名赋给吟诵一二,也算是做给为父提提醒,又或者是为了这头风之疾,做个别”
听到曹操这么说,曹丕和曹冲却是两个人忽视一眼,便有曹丕提头念叨,“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继而,到了此处,却由曹冲接口,“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戚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今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
“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
“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
“如律令”
当曹冲念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和曹丕两个人一起跪倒在曹操的面前,“父亲之凛凛之意,警醒之心,儿等已尽知当此时却是还请父亲好生调养身体,待的身体康健之后,儿等还要随着父亲一起征战四方”
“而今儿等自会齐心合力,跟着尚书令大人好生的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定不然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打扰到父亲大人的修养”
曹操在这个时候要让他们两个人念这篇文赋,当然不仅仅是他口中所说的纪念又或者和过去作别,还有要让两个儿子并不要为眼前的局势所迷,虽说如今的许都城中人人都知道朝廷已经成了他们曹家的势力,而且天子也只是他们手上的玩偶一般,不过要知道如今的天下,却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势力的,当然要是这个天下只有他们曹家一门的话,权势到了曹操这个地步的话,不用他人说,曹操也会慢慢的将天子这个傀儡,彻底的去掉的,他自己也不会将自己局限在要做一个周文王的地步。
曹操自是自信他的天命不凡,然而天下却并不仅仅他这么一个天命不凡之人,他以及他的儿孙们也不能当眼前的事情已经足够了。想当年他曹操也是在迎来了天子之后,多少有了些自满的心思,却是自领了大将军的名为,而那时候兵威盛于一时的袁绍却是极为不愿,又见了曹操得了天子之后,多有把持朝政,为所欲为的便利,却也有心南下决战于曹操。
而今曹操却是在个人的地位上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不过有了这样的进步,却也不是他们曹氏一门的终点,在这里,曹操自是要将两个儿子的眼光点开,希望他们不要将他们的见识就局限在许都城中。当然这也是因为曹丕和曹冲两个人并没有跟着曹操外出征战过有关,只有让他们真正的经历过外面的世界,才会让他们有了更为广阔的视野和眼界的。
像曹丕和曹冲两个人也都是心眼通透的人物,此时在曹操的注视下,又应曹操的要求将陈琳的那首名赋从前之后一字不差的吟诵了一遍,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没有有所感悟的话,却是实在对不起他们的姓氏了。故而才在吟诵完了之后,两个人一起向着曹操阐明自己此时的心迹,当然也只是此时的心迹。
此时的曹操听了两个人的表头之后,便让曹丕和曹冲两人随即站起,他自己却是向贾诩点了点头,那意思自然是让贾诩对于手术的事情,在这里先做出一些安排,毕竟将大家伙儿都聚到此里,本就是为了曹操的手术的事情,虽然之前没有做过商量,不过这里的人无不是相处在一起,互相配合的许久的故人了,每个人所擅长的,所能做的事情,却是大家都明白的很。
贾诩待众人的气氛都平息了些,却是在曹操示意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丞相此次要进行这种手术,这里面的事情自然事关重大,却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为好,而且根据这些注意事项,丞相却是会离开许都一段时间,至于丞相将要去何处接受这手术,现下却是不能告诉诸位,并不是不相信大家,只是为了慎重起见,不得不如此”
“这其间需要的辅助手术的医师以及其他人手,便由华歆去宫中挑选些医师,丞相府的医师便由丕公子和冲公子两个人挑选了,当然护卫方面当然由仲康将军和子和将军来在你们的麾下人手中挑选信得过的人手来充任,人数各以五百人为限”
“至于让这些人的行程,到时候会有人引领他们的,只要麻烦几位将人挑选好,就是了”贾诩却是吩咐道。
“还有要求的这些物事,上面的倒伏之物,随后我自是会去找神医商量妥当,至于所需的物事,若是没有齐备的,到时候却还要劳烦华歆大人能够调派些人手到时候予以打造才是”
“最后便是这要求的五十坛烈酒,这个就交给奉孝你去负责了”
“呵呵,文和,你这是难为我了,难道你不怕到时候你要的那些个酒都给我给喝了”
“这个倒是不怕,反正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能是‘酒’经考验的,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交给你最为妥当了,至于其他人都有事情要做,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冷落一旁吧”贾诩却是说道。
“文和,你倒是说的轻巧,虽然你这么说,那也是因为像这么多的烈酒,我们这里没有的原因,不就是想让我去找邓子浩那小子么?”
“却是,反正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你总是要找他的,不妨将这注意事项上的这么多的物事都给探问一下,毕竟这些东西,不管是你,又或者是我,都不是很熟悉的,当然既然这些都是为了这次的手术准备的,想来其中这些物事,即便是问那些普通的医师也会不得其解的,终究还是要去询问他们的,所以一并交给你了”
“既然如此,那倒也可以,反正昨天他刚刚欠了我一个人情,却是片刻间就用上了”
“好了,初次的安排就先这样了,主公,您看?”
“就按照文和的意思去办吧,若是再有什么不妥的话,随后再商议便是”曹操却是说道。
随后这些人却是都按照他们接到的任务去准备去了,郭嘉自是从丞相府出来之后,便一头奔向了国宾馆。
对于郭嘉的到来,邓瀚自是没有太过讶异的表情,毕竟他所说的那些物事,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太多的人明白,即便是华佗也是根据了这么多年的行医的经验,还有他已经施展过几次所谓的手术的实际操作,这么相加,联想了一二之后才大概齐的弄懂了,当然这也是因为邓瀚当时言语的时候,他却是对于时下的那些医师的用具不怎么熟悉,便那么按照他的记忆说给了周不疑,也就那么记了下来。
这些物事,什么白大褂,白布自然有,而邓瀚要的当然是尽可能白净的,而口罩,这物事却是需要裁减相应的布匹去制作。当然这个时候白色的棉布还是不可能有的,毕竟棉花这物事在印度有,不过之前云汉货栈派出的远洋海船还未成形的时候,便被江东突袭交州的事情给打断了,而今后续出发的那些海船,总归是进展缓慢,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传有关棉花这样的信息。
不过没有白色的棉布,可是这个时候却是有着白色的丝绸的,这物事可是中国古时的土特产的。还有口罩,也是可以用丝绸绫罗这些料子来代替制作的。
至于那些手术要用到的刀斧之物,却是要求的严格一些,毕竟这些东西要施展的地方却是曹操的脑袋,这些物事不仅要求锋利,还得杂志的含量尽可能的少一点,不然因为其中的杂质让曹操的伤口感染了的话,总是不好的,毕竟在曹操视刘备为英雄的时候,刘备相应的也视曹操为英雄,邓瀚却是不想代替刘备将曹操给坑死的,这类大英雄,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当然邓瀚这么做也是为了华佗的名声,若是曹操的病症得以平安的解决,想来不管怎么说,今后的正史上,都会清晰的记载着,这种开颅手术在华夏的汉末便已经存在了。
当然这却是邓瀚的一点点歪歪了,谁知道今后的世界会变作了什么样子,不过邓瀚所能做的便是尽他自己的心力就好
对于那五十坛的烈酒,此时的邓瀚先是希望郭嘉能够去许都城中征集一些,毕竟每年荆州出产的好多的高度酒都以种种走私的渠道进入了曹操的领地之内,即便那些高度酒没有能够达到手术药用的灭菌所要的度数,不过用这些高度酒提纯的话,却是要比那些低度酒更容易一些的。
郭嘉却也不亏是许都城中久经考验的人物,倒是在他的指点下,配合着贾诩派出的人手,很快的便找到了不少的高度酒的出处。
自然即便这样一来,邓瀚却还是需要费些手段将这些征集来的高度酒进一步的提纯的,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要做那些提纯的工具,邓瀚却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曹操一方的人得了去其中的关键,他却是暗地里让中司马府在这里的势力,将那些装置做了很简单但是能够达到相应效果的一套,在隐秘之地将那些征集来的高度酒提纯之后,便给销毁了,当然制作这些物事的时候,也是让他手下的那些人,分赴各地来做的,而后在拿回到秘密之地,由他们自己人来装配之后进行的。
这一段时间里,邓瀚自然很是跟着郭嘉在忙碌着,而华佗却是时不时的给曹操进行监察,毕竟一切的物事还没有准备齐全,还用不着华佗就住在丞相府中,不过他们总得来说,都是很忙的。
“近来,邓子浩和华佗神医荆州一行人,还没有回转荆州吧”天子此时却是正在和祖弼说着话,“不论怎么说,神医却是将朕救治了一番的,若是他们要是回转荆州的话,于情于理,朕总该宴请他们一次的,你说,是吧”
“陛下说的是啊”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去看看,问问他们几时要回去荆州,他们一行人在这里总是会有些为难的”天子却是以己度人,不过倒也能够看出刘协还是很明白事例的。
“是”祖弼的回答确实有些低沉。
“怎么,有什么话就说么,在这里也就只有你还能和朕说些实在话了,有什么事情也只有通过你,朕才能或多或少的知道点外面的情报,若是什么时候,连你都不会和朕实话实说了,那朕却是该要给活活的闷杀在这宫里了”
“陛下,何必言此,这却是在下的罪过了”见天子说的如此郑重,虽然祖弼当然感受得到天子对他的信重,可是在他心里激动的同时,他的心中也是有着莫名的悲哀油然而生,想象一下,一朝天子,居然要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却是连在外面的那些市井小民都略有不如的,毕竟他们多少还会有这自己的自由,可以轻松自在的出入,过活,而天子的一言一行,却是总都在人的关注下的。
“其实这两天,华佗神医他们却是没有在国宾馆中,因为丞相大人见神医将陛下的病症都给治好了,也想着让神医帮着瞧瞧他身上的痼疾,所以这两天神医都在丞相府那边忙活,因此陛下要宴请他们的话,或许还得过段时日了”
祖弼却是知道若是他提到丞相府的事情,总是会让天子不喜,然而实情如此,他便是想要隐瞒一二,也于心有些不忍。
“哦,原来如此啊,这却也应该啊”说这些话的时候,天子虽然语气平静,不过他的眼神却是不平静的很
第四十九章 将无将(二)
第四十九章将无将
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他们初始的手段和方法都是很直线的,毕竟没有经历或者收到一定的经历的人,他们确实不会将事情都考虑的很复杂的,或者说这个时候的人总是很单纯的,他们对于将来的事情的期望也就显得很理想化。
当然也是有些人在行事的过程中渐渐的能够明白这个世界却不是单纯的,每一个事情,每一个节点都总是处在一个和周围的种种关联在一起的,也即是说,人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却是一个大王,没有什么人会是例外的,除非他没有生存在这个人间界。
尽管天子刘协在对抗曹操的跋扈这场很是漫长的战斗中,总是没有得到过胜利,甚至还因为他屡屡的挑衅而让他在朝廷上受到的尊重以及名义上的位分也在日益的减少,不过这一切只是让天子渐渐的增加了些对于曹操势大难治的绝望的感觉,而他在这其中的到的教诲却总是少的可怜,而随着天子这种绝望感觉的增加,相应的也是让朝廷之上,能够发出的忠直之言也越发的少的可怜。
一个人总是紧闭自己的心扉,那么他就不可能得到什么能够让他的心灵成长的养料,而一个人没有看清前路的眼力,再怎么努力,却总是不会得到他真正的出路的。
天子的身份本就局限了刘协,他不可能对任意的一个人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毕竟高下之别,尊卑之分却是这个礼制的时代给人们之间天然形成的一个界限的。
一向以来,太多的事情,让天子刘协不可能得到太多人的看重,而他也相应的也没有给以那些不多的对于他有些忠诚之意的人以回报。毕竟他的生活总是处于一个很是悲催的环境中,总是在人身的自由和心灵上的自由,这两个方面上受到侵害。
加上并没有能够让他信服的人,能够给他这些方面足够的提点和指导,总是不会让天子得到放下的勇气和决断,即便他也知道,要是一直按照目前的形势进行下去的话,他的未来却是会更加的黑暗的。
不过他却也只能逆来顺受,毕竟以往的他却是不知道他在离了这个犹如鸟笼一样的皇宫之后,他还能走到哪里去,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他却又该如何的去存活呢?
毕竟他姓刘,还是从孩提时代就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下的悲哀的刘姓子孙,太多的失败,太多的失意已经让他的思维有些麻木。
一个天子,既然身为上天轿子,那便不可避免的就要承继着从父祖那里传递而来的越千年而下的家族重任,这些当然都是刘协在以往的经历中,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个人的眼目中得到的教育。
没有其他人的教化,只能这么想的的天子,也就是真的这么行事的天子,自然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如今的他,当然要是刘协本人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又或者是没心没肺,没有什么包袱的昏聩之人的话,或许他也会活的好好的,就像假如刘协有他的后来人刘禅那样的心智的话,或许他也不会有如今的这么整天的心情悲愤,他却是没有能够说出那种此间乐不思蜀的豁达的言辞来的。
毕竟他总是放不下。
不过而今,却是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左慈
对于左慈那天曾经给刘协说的那些个话,天子却是定然不是没有在过转儿的。毕竟在刘协的认知中,左慈作为第一个洗涮了曹操之后,还能让曹操对他无可奈何的人物,虽然其中的具体缘故,如今的天子总是看不通透,不过这一的左慈,总是让刘协在心中有几分佩服,想他一个堂堂的天子,在对着曹操的时候,还是犹如老虎吃天一样,无处下手,而左慈不过是个乡间的野道士,硬是在大庭广众之前,将曹操的面子很是凌厉的打压了一番,自然这一的人物当得他刘协佩服的。
左慈的出现当然让刘协的眼前一亮,毕竟从左慈的身上他却是看到了有别于他平日见到的纷纷扰扰的而且还不在他控制之内的朝廷的,在左慈的严重,他自然是能够感到那种群臣对于他这个天子的无视,或者是忽视。当日左慈看着刘协当然也不是那种所谓的臣民对于君王的敬畏,自然这种所谓的君王之威在刘协的身上也是看不到的。
在刘协看了,左慈于他却是一种心理上的平等,和曹操于他的瞧不起,群臣于他的无视,以及这些像祖弼这样的亲近之人的哀疼,都是有着太多的不一样。
却也只有想左慈这样的身份和心理的人,在和刘协说话的时候,才能唤起刘协心中较多的共鸣。
毕竟刘协对于曹操他们的那些言辞,自是敢怒不敢言,而对于那些朝中附庸于曹操的大臣,却是有话在这些人的眼中也是犹如耳旁风一般的,对于祖弼他们即便他的话语再有激动,可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此时的天子,在祖弼的口中打听到了邓瀚一行人此时的举动,却也觉得没有太多的感触了,毕竟如今的许都城中还是曹操在把持着,即便是邓瀚他们代表着荆州一方的势力,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样的事情,作为刘协还是能够理解一二的。
不过得知了此时的曹操将要进行那所谓的开颅手术,却也让此时满心委屈的刘协,心中竟然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可是在他意YIN的很爽之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总是会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就是即便是他能想到趁机谋划曹操的妙计,但是他去那里找来实行的人手呢
且不说,以曹操的智慧,定然会将这种十分危险的手术,以及在这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些个意外的事情,都加以防备,即便是曹操不做特别的防护,以天子此时的影响力,却是不会有人会蠢得在许都城中为他出头的。
想象一下,先前的董承,伏完两族之人的遭遇定然会让许多的人都对他们响应天子的举动指示引来的后果好好的考虑一下的。
天子自是有些苦恼,不过在他看到左慈出现的时候,却是脸上一喜。
“仙师,这两日可曾去拜会过华佗神医以及邓瀚他们么?”
“这却不曾老道士也不是无所事事之人啊”
“即便没有见过他们两位,可是曾听说过,近些时日内,华神医便要给曹操疗伤痼疾了”刘协说道这里倒是有几分意兴飞扬。
“那陛下之意,若何啊?”左慈此时却是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不过笑意间自有几分古怪
“以仙师的手段,可否从中计划一下,或者去代朕向神医解说一二,莫要真的将曹操的痼疾给治好”
“可还有么?”
“若是还有机变,莫如将曹操这国贼给……”说道这里天子却是不再做声,不过提起来的右手在他自己的脖颈之间,做了一个刀割的姿势
“呵呵呵呵”一时间,左慈却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一个劲儿的笑着,这笑声直将天子的心中都给笑的起了毛
“仙师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天子此时低声下气的问道。
“这一次来呢,老道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给陛下您呢,带来了两件物事,虽然没有太大的作用,在陛下百无聊赖的时候,倒是可以稍解烦闷”
左慈说完,却是在刘协未曾注意的时候,便将他要给刘协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是装饰的极为精美的鸟笼,而且笼中却也有一形单影只的鸟雀,那鸟儿身上的羽毛倒也很是让人惊艳。
而另外一件却是象戏,不过和时下流行的象戏不同的,这象戏所用的戏盘要比之一般的更为棋子多一些,当然是九路纵横的棋盘。
“仙师这如何相戏?”天子毕竟还是无事的时候多,此时见到左慈拿出的那武士,虽然和平日里见到的不同,却也大概能够猜到是什么,不过这上面的棋子,多了些,当然在走法上自然会有所不同的
“其实大体上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的,不过具体细说的话,倒有一首诗赋可以略见一二,大都博奕皆戏剧,象戏翻能学用兵。车马尚存周戏法,偏神兼备汉官名。中军八面将军重,河外尖斜步卒轻,却凭纹愁聊自笑,雄如刘项亦闲争。”
听到左慈为他所做的解释,天子倒是没有再问,对于此时左慈拿出这些东西的意味,以刘协的智慧,倒也能够猜到几分,要想在这个时候图谋,曹操不过又是一场悲剧,而且天子之前的意思明显就是要让华佗等人行这种事情,将他们牵扯其中,以此时曹操等人的势力,想来要真是让华佗他们做了这件事的话,他们定然便是性命不保的结果了,即便邓瀚等人凭借着自己的身手逃离,却是无疑要给荆州方面自居仁义一道的名望上大加抹黑了
而且以天子的心性要做出这种暗害手下大臣的事情,一旦败露的话,想来他的下场也就决定了,当然即便是他们成功的搞定了曹操,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那样的结果,又能变到哪里去呢,天子仍然也是要在这鸟笼一样的许都城中呆着的。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又何必去做呢
左慈看着天子接过了那两件物事,然后便打开了来看,此时的左慈却是摇了摇头,在天子不注意的时候又去了,“执念还真是重啊”
对于左慈的离去,此时的天子却是没有心思关注,即便是之前被左慈暗自讽喻了的那份抑郁之情,这会儿却也不见了,只因为他在将那些棋子按照左慈方才提过的用法给布置好了的时候,却是发现,棋盘上居然还少了些东西
此时的许都城中,自然许多人都为近来发生的那件有关于丞相要进位为魏王的大事,弄得纷纷扬扬的,而之前有所传言的天子要大封天下的旨意却是渐渐消散了。
当然还有许多的有心人,正在为这其间的变故而纷纷的猜测着内中的究竟。就在这众说纷纭,风不平浪不静的时候,却又一个人正在郁闷着。
这人便是那日前往荀彧府上代替曹丕送了那个礼盒的韦晃,作为当事人,也在途中看到了礼盒当中有何玄机的韦晃,在那件事情之后,倒也在曹丕面前留了印象,也是因此在丞相府中,他的地位却也有了一定的提高,倒也让当初举荐过他的王必,很是有了几分得意,并在随后也被曹操提拔,不再在丞相府中窝着,却是让王必领御林军马屯于许都东华门外,这也算是从家仆上升到了将军的位分上了,自然地位提高了。也因为这件事,两个人的关系倒也比以往的时候更是亲近了几分。
尽管如此,可是韦晃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稳,以至于有时候深夜中总会梦见那天他摔落轿子门口时,礼盒内中露出的情节。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琢磨,对于这个礼盒的玄机韦晃也是有了几分了解,因而在丞相府中享受了更进一步的荣宠的时候,他却是为自己居然成为了曹操一门逼死了荀令君的推手感到很是后悔。可惜这样的情绪,他还不能随时的表露出来,毕竟他如今担着的丞相府司直的职位,整日里在丞相府中出入,也是需要谨言慎行的。
当然对于那个小盒子,以及将那个小盒子送到他手上的那个人的疑惑,也一直在纠缠着韦晃,尤其是在荀彧一门离了许都之后的日子里,在韦晃的眼中,那人既然早就对于那个礼盒中空的事情有所预料,而且又让他将那个小盒子放在礼盒中,当然是要救命的,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荀彧的西去,这么想来还真是让头脑不怎么会转弯的韦晃有些挠头呢
这一日的韦晃,却是方才从丞相府下了值,正要回府,却是刚刚转到自己的巷子门口,便听得后面有人喊道,“韦司直大人好清闲啊,这么早便回府安歇了么,不去与王必王大将军欢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