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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琴昂     最沧海txt下载     最沧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挤兑风潮

    刚开始,几十个找苏跃富要钱要房的人,聚集在跃富大厦前,人人手中紧攒着苏跃富开具的集资款和买房预收款票据,呼喊着要退钱。而一些将信将疑的人看了,顿时也不放心起来,也想要将钱取出来,毕竟一到两万是个不小的数目,在工程上,或许不算什么大钱,但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却是多年的积蓄,对于有的人可能是半辈的心血。于是人潮越来越多,弯弯曲曲地排到大街上,足有200米长,他们占据马路,堵塞交通。

    苏跃富面容憔悴,几个月来,他可是忙得连睡觉都没有多少时间,即使有时间倒在床上,也无法入眠,头昏脑涨。前些日子,虽然拆东墙补西墙,清退了一些小户和拿钱有急事的人家,总算局面还在掌控之中。但是,今天感觉不妙,动静太大,人数众多,一旦应对不好,就会一败涂地。他后悔自己没能看清形势,当初香港大亨失联,就应该及时撂挑子,拿钱走人。中国这么大,隐姓埋名,重新找个地方,东山再起。或者干脆跑到国外。

    可是,现在,苏跃富已经成了一只无脚的鸟儿,必须要一直飞下去,才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不能停歇,无法降落,只有飞起来才是英雄。

    苏跃富真没有想到人多势众的可怕,群众的力量势不可挡。现在讨要钱款的人把苏跃富团团包围在他的办公室里,寸步不离。即使要死也找个垫背的,想出其不意的干掉王大海。可是,为时已晚,此时,他身不由己,插翅难逃。

    树倒猢狲散,只剩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但是,根本靠近不了他。

    李建国来过一次,没能把苏跃富救出去,转了一圈走了。

    李再自从香港大亨失联后,就不问苏跃富的事,好不容易找到他,他总是说没有时间,不是开会,就是陪领导到哪个企业去视察。现在人没有自由,苏跃富只能通过拨打电话和他联系,可一拨通即掐断,或者干脆不接。

    曾找过市长,拿着市长在跃富集团召开现场办公会时,会上形成的“关于支持跃富集团做大做强的会议纪要”,要求落实优惠政策,拨付税收返还和财政贴息的资金,急等着钱退还集资款。市长藐视着苏跃富说,会议纪要是支持你加快发展的会议纪要,你不发展了,那就不是你的纪要。好马配好鞍,谁发展就是谁的纪要。苏跃富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遇到发展中的瓶颈,银行评估还是两个★★信誉等级。却被市长秘书上前挡驾,苏跃富想拨开秘书,上前向市长汇报,再争取一下。市长看苏跃富赖着不走,就对他说,我整天是瞎子背瞎子--忙上加忙,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添乱了。赶快筹钱兑现集资款,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老百姓的事大于天啊。

    过去生意上的所谓朋友,见情况不妙,躲得远远的。再铁的哥们,也只能安慰苏跃富几句,图钱无门。

    苏跃富的思绪又回到现实中,他成了瓮中之鳖,已经没有任何财力发出偿还集资款,哪怕是偿还一分钱的承诺。现在的苏跃富,只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听骂声、哭声、吵闹声。

    “以为你上边有领导做靠山,海外有香港大亨做后盾,我还怕自己的钱拿不回来。”一位中年妇女,把苏跃富按在沙发上,气愤地说,“领导呢?大亨呢?我的钱呢?哎呀,这怎么得了。我下岗没工作,这可是老公看病找亲戚借来的钱。你这个骗子,利息还没拿到,这本钱就要泡汤,我过不下去了呀。”

    中年妇女边哭边往苏跃富办公室的窗子边跑,爬上窗沿,准备往下跳。

    一位老者拉住了她,满脸绝望地说:“大妹子,你跳下去,你呜呼一下是省事了。可家里床上的病人谁去照顾呢?我比你还傻呀,其实连这个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就把钱掏给他,被他的一点高利息骗昏了头。”

    苏跃富办公室里面的人抵住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好像进到里面的人就能拿到钱似的,结果门外的人更加疯狂地想冲进来,敲门是敲不开的,就用脚踹,跺裂门板,撞断门框,蜂拥而入。狭小的办公室里,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一圈一圈地围住苏跃富。

    章文是帮着丈母娘来要还建房,从沙发上拽起苏跃富,嘴里骂道:“吸血鬼还坐在这里享福,给老子站起来。”

    人们从头脑中想像着最恶毒的话语,侮骂苏跃富来解恨。有一个人,一时想不到最解恨的骂人话,就卷起舌尖,将一撮带着驴骚味的浓痰,奋力喷出口中,像离弦的箭一样,形成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啪的一声,准确地粘到苏跃富的脸上,顿时,他肉赘赘的肥脸上增加一撮青中透黑的液体,很像一只感冒的鸡拉出的一团稀屎挂在那里。

    围着的人即刻哄笑起来,苏跃富摸摸口袋里,没有手帕,只好用自己的袖子擦去脸上冰凉的一块。

    一个声音大叫道:“不能要他擦掉,要他吃下去。哈,哈哈。”

    苏跃富不自觉地抬了一下自己的头。

    一个声音更加大叫起来:“怎么,你还敢给老子翻白眼,你应该去死,要一刀一刀地剐。”

    这时,章文对围着的人群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高声说:“我们是来找他要钱要房的,不是来要他死的。”

    一个声音继续大叫着:“让他活着,别人就得气死不成。”

    章文喊破嗓子说:“要留个活口,好找政府要啊。”

    这一下,像是干柴遇到烈火,场面上,人们的情绪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大家群情激奋,忽然找到一个依靠,找到要钱的救世主,你一句他一句,都喊着一句共同的话:“走,把他押着,押到市政府去要钱。”

    章文对苏跃富大声喝道:“拿张报纸。”苏跃富老老实实地拿起一张报纸。

    又一声喝道:“做一顶高帽子。”苏跃富急急忙忙地做了一顶上尖下圆的高帽子。

    最后一声喝道:“写上,我是吸血鬼。”苏跃富认认真真地在帽子上写好我是吸血鬼。

    围着的人大声喝道:“戴在头上。”苏跃富乖乖地把高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

    愤怒的人群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咆哮着,势不可挡地涌出办公楼。大街上,警察早已结队,组成盾墙,想阻止奔流的人群。

    在跃富大厦对面宾馆的五层一间临街客房里,王大海一直注视着窗外的动静,他对身边的王小六和陶勇说:“开始声援。”

    稍后,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在大街的上空,吸引住混乱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回头观看。三名上身缝着白底黑字布块的集资受害者,加入到人流中。他们每人背上的两个字加在一起是:还我血汗钱!

    大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而且越集越多,汽车、摩托车、自行车还有三轮车夹在人流里不能进退,讨要集资款的人越挤越勇,前面的小伙子,已经搭起人梯,爬过盾墙,推翻挡道的车辆,声势浩大的队伍潮流般地顺着大街涌向市政府。

    苏跃富身上系了一根绳子,被愤怒的人群牵着往前走,每走到一个公交站台,要求他吆喝一声“我是吸血鬼”,稍一怠慢,不吆喝或是吆喝声小了,就会受到辱骂,甚至招来雨点般的拳脚。他像是被人用符咒使了定手法,一路小心地用手保护着高帽子,即使手臂酸胀得要垂下来,大汗淋漓,也要直挺着手臂,小心翼翼的,生怕高帽子被狂风吹落或是拥挤的人流撞掉。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讨债要房大军吸引住过路众人的围观,有人不屑一顾的样子,边摇头边议论,你不要高估他的智商,也不要低估他的无耻,诈骗了多少人一生的积蓄,让多少人家庭破碎,社会就是让这些人搞乱的,把他枪毙了也不解恨。骗钱还能成为什么英雄,简直扯淡。

    也有人这样议论,吸引资金肯定是靠优惠的条件,也没有偷没去抢,是姜太公钓鱼自愿的,国家银行还有倒闭的呢,跃富大厦暂时停工,只是资金链断了,经营风险责任,作为投资者不能一点责任都没有。然而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收益可以不要,但本钱你不能不给。

    不管怎么议论,苏跃富只能听着,当然也没有他说话的权利,他内心里一直盘算着,也经落成的楼盘,按市场价估算至少有二个亿,而集资款和售房预收款也只有一点五个亿,这是香港大亨失联后,引起的心理恐慌。然而,怎样消除这些人的恐慌,唯一的办法,只有大厦继续建设,只要政府肯出手,就能收拾掉这个烂尾楼。苏跃富一直扶着高帽子,梦想着自己还能飞。

    聚集在市政府大门口的要债要房群众,围坐在市政府大门口,等了一大上午,市长没有出面接待。临近中午,信访办的人出来让大家推荐了五名代表进去反映情况,李再副秘书长作为跃富集团专案组组长主持信访接待,搞到下午三点出来,大家推荐的代表传出意见,领导说,这是商业行为,政府绝对不能拿钱出来,给大家兑付集次款和售房预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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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落魄江湖

    闭上眼睛,世界就与我无关。

    当大家推荐进去的代表,说出拿不回集资款的消息,这一瞬间,静坐在政府大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仿佛听到了全世界崩溃的声音。

    那位原本在苏跃富办公室就准备跳楼的中年妇女,见集资款兑付无望,在政府旁的人行道上,浇上汽油,盘脚端坐,双目紧闭,当场自.焚。虽然着火只是一瞬间,已经能看到皮肤烧掉的惨状,上身的衣服也被烧完。这种惨烈,使现场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周围的人七手八脚找东西灭火,有的人从树上,拽下树枝,有的人脱下自己的衣服,倒上自己喝的水,进行扑救。

    维持秩序的警察,立即手拿灭火哭,进行喷射,火扑灭后,马上送这位中年妇女到医院进行抢救,她上身至颈部重度烧伤,生死未卜。

    “这是谁在杀人。”章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残忍场景惊呆,愤怒地抓住身边的一名警察大声说。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是她自己走上绝路。我们已经把全过程都摄像。”警察很平静地说着他们所做的工作。

    “天道如此苍凉,让人怎么活。”那位曾拉住中年妇女跳楼的老者,后悔自己还是没有看好她,伤感地又接着自言自语,“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说得不好听一点,她的性格可能有偏执狂。”警察经常处理类似事件,带着职业的口气说道。

    “你的心给狗吃掉啦,还在这里唱洋腔,说风凉话。她是善良的弱小者,这是无能为力的绝望,内心不可遏止的怒火点燃了她的身体。人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采取这种惨不忍睹的自残方式。”方金凤听着刚才警察的一番话,怒火中烧,对着警察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地说道。

    “我们住得好好的房子,强扒掉,四年了,还在到处打游击,没有一个安稳的住处。”章文在与警察说理。

    “今天的事,我想了一副对联,‘晴天霹雳天上掉大祸,阴曹地府阎王也想哭。’横批是‘天怒人怨’。”曹爱国站在人群里,心里五味杂阵,唏嘘不已。

    这时,李建国以调查为幌子,要将苏跃富领进市政府大楼内,实质上是暗地里把苏跃富保护起来,避免被情绪激动的人群伤害。

    市政府大门口一度出现严重的骚乱,情绪激动的人,开始打砸玻璃门窗,或是往围墙里投掷石块等杂物。一位身高马大的青年,逮住市政府门卫的一名保安,用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挥舞着,上去就是几拳。

    风卷起马路上的尘土,在人们的头顶弥漫,几只白色的和红色的小塑料袋,像冲锋的旗帜一样,趁着风力,忽上忽下地飞扬。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静坐成黑压压一片的人群,由无言的沉默,变成了狂乱的嘈杂,潮水一般冲进大楼,势不可挡,章文带头呼喊着,要交出杀人犯的口号。愤怒的人群已经把政府内的楼道堵得水泄不通。

    一会儿工夫,大批警察已经把要债要房的人群包围起来,那位身高马大的打保安的青年和拿起石块砸玻璃的妇女,被架到人群外的警车带走。面对众多警察和全副武装的拿着盾牌的特警,楼梯上和大厅内没有一个人因恐惧而离开。天色已经完全阴暗下来,场面上又一度处在僵持状态。沉默的人群,这次像是不解决问题,就要在此落地生根。

    “当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市长站在二楼,声音洪亮地对着人群大声说道。

    静坐的人群里,没有一点回声,大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二楼上,心里在嘀咕着,刚才是秘书长忽悠一番,现在,轮着市长接着来忽悠,还口气大得很。如果,您市长大人有这个能耐,苏跃富不会猖獗到如此地步,坑害多少人,多少个家庭。

    市长看到楼下的人群,对他刚才的第一句话没有多大的反应,继而,用手一招,接着大声说:“把它抬过来。”

    政府楼外,一辆防弹车里,十几个背枪的银行保安,抬着五个装钱的铁皮箱,穿过静坐的人群,抬到二楼,放在市长的旁边。

    “都看到了吗?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要我告诉你们,也应该猜得到。”市长用手拍着铁皮箱子。随即,转过身,面向楼下,接着说,“听到你们的遭遇,我的心情也很沉重,民以食为天,大家牙缝里省下来的钱,被不法商人利用。”

    “市长大人,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箱子里装的要是钱,就赶快发给受害者。我们立马走人,不会再打扰政府。”一位老者站起来,对市长说道。

    “刚才,市长紧急会议,决定用评估价,将跃富大厦烂尾楼转让给市城建公司,现在由城建公司先垫付资金,如果大家同意,等一会,按每个人的实际集资金额的比例发下去。”市长提出解决问题的初步方案。

    虽然,跃富集团私自违法募集社会闲散资金,属于企业的商业行为。但是,无辜的老百姓拿不回一点自己的钱,刚才已经有人**,进一步闹下去,可能又要闹出什么更大的恶**件,甚至有可能串联到省城京都,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所以,市长召开了紧急会议,拿出这个权宜之计,先要稳住受害的老百姓。

    市长话还没有说完,底下又一片哗然,有人反对这个方案,心想,按评估价,那不便宜了城建公司。有人赞成,认为跃富大厦破产倒闭,算了一下,能拿回来百分之五十的资金,这些人的心里,赔本买卖倒算帐,比拿不到资金,全赔本强。更多的人大眼瞪着小眼,没有主见。

    “为了千方百计想办法,把你们的损失降至最小的程度,你们可以成立一个资产监督小组,给予一年的期限,先对烂尾楼进行拍卖,如果拍卖的价格,高于评估价,那就以拍卖的价格退还集资款。如果卖不上价或者无人购买,那末,就由城建公司按评估价兜底购买。”市长进一步补充说明这个方案,七嘴八舌的人们这才安静下来。众人的心里,怎么办呢?也只能接受,先拿一点钱回来再说,拿不回来的钱,也只能找苏跃富本人追要。

    “市长大人,我们购房预付款从哪里拿钱?”一位购房者站起来提问。

    “属于跃富集团所欠个人款项,一律同等对待,一个政策解决。”市长给予明确的答复。

    “我们拆迁户的问题什么时候解决?”章文看拆迁户还没有人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他着急地向市长问道。

    “全部安置在安居工程,半年内,发放房屋钥匙。”市长肯定地给章文解释。

    接下来,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警察,在市政府大厅里,组织集资户和购房户,依次排好队,按每个人的票据,登记造册,签字画押,拿回来百分之五十的钱款。

    三名警察走进李再秘书长的办公室,一名警察对羁留在这里的苏跃富宣布,因涉嫌诈骗被刑事拘留。

    苏跃富拒绝签字,大声申辩自己没有诈骗,两名警察上前强行给苏跃富戴上手铐。

    在走廊的另一头,苏跃富看见李再那不屑的目光,刺得他心灵一片灰暗,世界在他眼睛里失去了颜色,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他在市政府大厦三楼的过道上,慢步前行,俯视了一会大楼的天井,在距离李再十来步远的地方,苏跃富突然向前,甩开警察,用戴着手铐的双手,在走廊的护栏上用力一挣,两脚跳起,一个托马斯旋,整个人飞入天井里。

    旁边的警察灵敏地伸出手,却扑个空,警察去拽苏跃富的手,还没有收回的工夫,只听扑通一声,苏跃富砸在一楼的地面上,头部着地,脑浆崩裂,当场气绝。

    政府大门口,自发地聚集着很多人,大家没有笑意,也没有愁眉苦脸,仿佛经历一场灵魂的洗礼,人们都很平静,世态无常,人生沧桑,不知道是拿回来一部分遭劫钱款的欣慰,还是听到苏跃富自绝于人民的消息。都不自觉地买了一挂鞭炮,就是想炸一下,听听震耳发聩的声音。

    方金凤带着王大海、刘春花、章文和王小荷专程上了一趟山,在老伴的坟前,她说:“老头子,听到了吗?老天有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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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战寒斗冰

    隆冬的太阳也似乎怕起冷来,穿着厚墩墩的棉衣,透着毛茸茸的清淡阳光。

    这天,太冷了,新厂区工地一马平川,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像一把把刀,无情地扎脸,又像调皮的孩子,总是把冰冷的手,伸进裹紧的棉衣,摸得人直寒噤。下山后,王大海把刘春花送回家,开车来到指挥部,抱紧军大衣,背风倒着走进办公室。

    “董事长,到处冰冻嘎嘎的天地,还到这里来。”陶勇围坐在炭火盆边,站起来,把自己垫着厚麻袋片的凳子让给王大海。

    一个扁平的铁锅放在做得刚好合适的木架上,铺着厚厚灰烬的铁锅中间,堆放着几块木炭,木炭烧得红通通的。王大海坐下来,把双脚踏在火盆架上,伸出冻得像红萝卜般的双手,贪婪地收集着那烧得通红木炭的热量。

    “他们人呢?”王大海坐了一会,看看还不见有人进来,向陶勇问起丁强和吴兵。

    “都出去了。”吴兵漫不经心地回答王大海的问话。

    “到工地上去了?”王大海抬起头,注视着陶勇问道。

    “吴总到大轮码头送人,估计等一会就要回来。”陶勇蹲在炭火盆边,双手在不停地揉搓着,手烤得暖烘烘,可是,只要一离开火盆,感觉格外地冷,像冰铁一样。

    “吴总在滨江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人需要送的。”王大海进一步追问。

    “是他带来的工地上的农民工,一到腊月天,这些农民工,就开始找吴总,吵死吵活地要回家。”陶勇说着,在房间里,原地跑跑跳跳,增加血液循环来抵抗寒冷。

    “离过小年,还有个把星期,这么急干什么?”王大海带着疑惑问陶勇。

    “从广播里听到的,未来半个月,南方有暴雪,五十年不遇。他们都在议论,今年的天,真是出鬼,北方不下雪,南方白雪皑皑,很多高压线都冻倒塌,铁路停运,公路汽车没有办法正常行驶,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出发。”陶勇看王大海在认真地寻问,他停止跑跳,气喘吁吁地回答。

    还没有听完陶勇的话,王大海猛地从凳子上爬起来,夺门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农民工住的房间,大门紧锁,透过窗玻璃,王大海看见,农民工睡觉的地铺,厚厚的稻草上,被褥都已经折叠好,整齐地集中堆放在一处墙角。

    王大海愁眉不展,心想,吴兵把人放跑,怎么也不商量一下。他们过完春节,再赶回来,最快也得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厂房里的玻璃窑炉基础,急等着要开挖,一万多立方的土,必须要在春节前后拖运出来,赶在开春后,南方漫长雨季来临之前,把玻璃窑炉基础浇筑完毕。否则,雨季中的窑炉基础,将成一个大水塘,露天操作,架上两台抽水机,也没有办法抽完积水。即使再多架几台抽水机,也无能为力,因为,春雨连绵,地表水不断地蜂拥而入。

    玻璃窑炉基础,是整个迁厂工程的龙头,如果不赶在雨季前浇筑好,其他辅助工程不能进行施工,这就预示着,投产时间,肯定在国庆节以后。那末,将失去暑期,一个季度的黄金销售期,伏天的输液,人们的需求,不亚于吃西瓜,销量最大。

    到工地上转了一圈,天寒地冻,冷冷清清,没有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你追我赶,大干快上的工程建设氛围。王大海火冒三丈,返回指挥部,气得拿一把铁锹,对着屋檐下,吊着的一排一尺多长晶莹的冰丁,凶猛地砍过去,哗哗啦啦,大大小小的冰块,散落一地。

    正在这时,丁强拎着一壶凉水,走进指挥部,一路上哼唱着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怀念战友”,突然,看到王大海挥舞着铁锹在砍冰丁,吓得人一缩,抖动着水壶,凉水四溅。

    陶勇已经拿着一把扫帚,在清扫地面的碎冰,低着头不敢看王大海。

    丁强定了一下神,小步快跑到王大海的面前,笑着说:“董事长,您休息一下,冰丁我来砍。”

    “你们干的好事,我还能做得住吗?”王大海看到丁强悠闲自得,拎着水壶,哼着小调,气上加气,对着他发了一通火。

    “我们做错什么事?”丁强被王大海愤怒的表情惊呆,轻轻地问扫地的陶勇。陶勇低着头,加快扫地的节奏,没有回答丁强的问话。

    “都给我回到办公室,好好地看一看施工进度表。”王大海大步跃进指挥部办公室的大门,站在墙壁上贴着的施工进度表前,表情严肃地盯着上面的红圈圈。

    “报告董事长,按照土建工程要求,低温环境下是不能施工的,如果强行施工,会影响到工程质量。”丁强站在王大海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说。

    “你把书找来我看一看,哪一章第几条,讲到低温环境下,工程的基础不能开挖。”王大海知道丁强要跟他搬书本,这样的提问,让丁强无所适从。

    “报告董事长,施工进度的日,指的是有效工作日。如果下雨落雪结冰,是不能算工作日,所以,进度表上出现几个红圈圈。”丁强知道了王大海,是因为工程进度慢,而生气发火,他壮着胆子,向王大海进行解释。

    “暑天一到,客户等着要输液瓶,他们不管你的工作日,是不是有效。”王大海转过身,板着脸,接着对丁强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到什么有效工作日,在德豪公司的每一天都是有效工作日。”

    “搞工程建设,总得讲一个道理。”丁强低着头,无可奈何,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讲道理,是最大的道理。”王大海对丁强讲话,是步步紧逼,让丁强没有一点退路。

    办公室里,丁强沉默,哑口无言,看着吊在炭火盆上的开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在“嘟嘟”地冒气。陶勇把开水拎下来,将王大海放在办公室的罐头瓶,泡好茶,放在办公桌上。

    “董事长,要怪只能怪天,我们这里的水管全冻住,连喝的水都没有。这一壶水,还是丁主任从村长老好家打来的。”陶勇看王大海停了一会没有发火,一边往水瓶里灌开水,一边对王大海叫苦。

    “不值得同情。也不能怪天,只能怪自己,我不再批评地说,至少,你们经验不足,没有做好防寒防冻。要想一想,村长老好家为什么能打到水。”王大海刚才一顿大火,发出去之后,现在的态度有所缓和。

    吴兵这几天日子很不好过,被他带来的民工,搞得焦头烂额。家乡大雪,不少房屋压塌,一尺多厚的冻雪,封门堵路,家里如果平时没有一点储备粮,靠政府发的一点救济粮,生龙活虎正在长身体的儿女,只能填一个肚拐角。真是大雪连腊月,回家铁了心,归心似箭。吴兵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阻止住他们踏上归乡的行程。

    “老大,对不起,人没有留住,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吴兵一进门,主动地向王大海赔礼道歉,他用手指按着工程进度表上的红圈圈,摇着头又说,“即使人拴在这里,焦虑的心哪能拴得住。”

    “道理讲了一大箩筐,我也不想再啰嗦。现在采取倒逼法,七月份出产品,你们看怎么办?”王大海思考了很久,迁厂发展的第一座车间,是德豪公司向集团化发展的关键一步,这是一步险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必须让新厂区的投资尽快发挥效益,否则,一切等于零。

    “厂房没有问题,五月底可以封顶。”吴兵首先向王大海保证,他负责的主厂房不会拖七月份投产的后腿。

    “吴总,你不能眼睛只盯着那么一小块,整个迁厂工程有多少土建任务。首先,土建必须满足设备基础的需要,还要给设备安装一定的提前量。”王大海在给吴兵施加压力。必须要调动他的积极性,这样丁强的设备安装和工艺,才能得以顺利实施。

    “如果说,按七月份投产来倒推,我想拖后腿的可能就是玻璃窑炉基础。还要挖到地下六米深,要浇筑三千多立方的混凝土,这是一个硬骨头。”吴兵看丁强没有发言,他抢先发言,把影响投产的问题所在说了出来。

    “现在是恶劣的天气,影响了施工的进度。基础是龙头,基础不出来,后续的设备无法进行安装调试。”丁强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接着说,“春节期间,吴总的人马,不能顶上去用,我想去找村长老好,看看请他帮我们找一点劳动力,如果基础开挖成功,开春浇筑,就能保证工期。”

    “一人一双手,做事没帮手;十人十双手,拖着泰山走。为保证玻璃窑炉基础春节前挖出来,我回去,马上让杨总抽调部分员工,暂时归丁主任指挥。另外,为做到万无一失,我与曹老书记,到部队去一趟,争取他们派出一个排的兵力,搞一次真家伙的军民共建。”王大海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接着说,“走,到玻璃窑炉基础的位置去看一看。”

第七十九章 我给你上

    王大海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抱着忐忑的心,与曹爱国一起,赶到部队求援。叶抗美听明白工程急需人力的情况后,爽快地说:“我给你上,派一个新兵排,如果力量不行,再给你增援。”

    “感谢亲人解放军,危难之际伸援手。”王大海双手紧紧地握住叶抗美的右手,激动地说。

    “你这样说,有点见外,军民本来就是一家人嘛。”叶抗美说话的腔调看得出来,是多年部队培养出来的热血阳刚之气。

    “现在的军人要好一点了,话又说到我们当年的部队,不光是冒着枪林弹雨,要打战流血牺牲,而且,每到一处,睡到当地老百姓的家里,有时,房子小,睡在屋檐下,帮人家挑水,劈柴,收割,播种等等,什么事都干过,老百姓也不见外,把我们当作他们的亲儿子还要亲,最好的就是鸡汤下面,放上三个荷包蛋。那味道香呀,每每想起来,好像是在昨天。”曹爱国深情地回忆起他热血沸腾的青春时代,带着满腔的救国激情,投身轰轰烈烈的革命洪流,现在回想起来,虽苦又累,随时还要抛头颅洒热血,但是,了无遗憾。

    “我们要向革命前辈学习,这次通过参加自卫反击战,我的灵魂得到一次深刻的洗礼。”叶抗美听着曹爱国的一番回忆,也点燃他心中的激情。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中**人的希望,好样的,这么大的国家,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来保卫,我们才能得到安宁。”曹爱国一点也不谦虚,当年小米加步枪的部队里的一个少校,居然教育现代化部队里的一个上校来,看见王大海给他做了一个鬼脸,知道话有点说过头,又自觉地补充说,“这不是组织上在给你下鉴定,我没有这个资格,不过,这是一个老兵,看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发自内心的感叹。”

    “曹老书记说得非常精彩,现在,看一名干部政绩,不是看金杯银杯,而是看老百姓的口碑。我们不但要把江山保卫好,还要把江山建设好,让老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叶抗美不愧为从老山前线,那硝烟弥漫的战火洗礼出来的军人,看上去神闲气定,一身浩然之气。

    正在此时,一名中校军官走进来,一个立正,向叶抗美行了一个军礼,说:“报告,新兵排已经结集待命,请团长下达命令。”

    叶抗美听到报告后,还了一个手礼,用眼睛看看王大海与曹爱国,说:“这位是我们部队里的参谋长,他将带队到你们工地上参加会战。你们看一看,还需要带什么工具。”

    “需要铁锹、十字镐,最好带几辆手推车,便于倒运泥土。”王大海听着叶抗美的询问,抓住机遇,迅速地回答道。

    “地方上提出的这些工具,部队里现在有没有?”叶抗美听了王大海的述说,转身去问参谋长。

    “都备有,经常参加长江还有河湖水库的抗洪抢险,这些工具是经常用到。”参谋长肯定地回答道。

    “路途有这么远,部队里的同志早出晚归。中午,由德豪公司提供一餐饭。如果,中午回来一趟,吃过饭,再赶过来,要耽误很长时间,怕影响工期。王董事长看一看,这样安排怎么样。”叶抗美说出自己的方案,征求王大海的意见。

    “没有问题,挖土方,我们还要付工钱的。”王大海主动提出,这笔省下来的工程开支,试探一下怎么支付给部队。

    “金钱的事,不能沾。我们这是让新兵进行一次有组织的体能训练。如果不在你们那里挖土方,我们也安排到山上搬运石头等什么的。”叶抗美马上否决王大海要支付工钱的提议。

    “这怎么能行呢?什么时代了,还搞义务劳动,我们的内心十分地过意不去。”王大海宁愿自己受损失,也不愿意别人吃亏的性格,坚持还想支付工钱。

    “王董事长如果真的过意不去,以后新厂发展起来,多多支持和帮助我们部队的小制药厂。”叶抗美看王大海坚持自己的想法,他提出一个折中的意见。

    “大海,你的想法不切合实际,部队拿地方上的钱,没有这个先例。我提一个建议,部队与德豪公司是军民共建单位,德豪公司想办法买一块大的天然石雕,上面再刻上字,安放在部队的花园里,既能丰富军营文化,又能美化环境,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曹爱国知道部队里的规矩,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好。

    “曹老书记的这个想法好。但是,你们的热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就谈起钱来。目前,天寒地冻,南方遭受五十年不遇的雪灾,一方有难,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理所当然。”叶抗美还是想拒绝他们的一方好意,再说,部队里,每年都有外出支援地方上的事,这也是徒手之劳,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大张声势。

    “我看这样,现在先不谈这件事,等到八一建军节时,我们再商量着办。”曹爱国理解叶抗美进退两难的处境,现在当官的不好办,纯军事难得提拔,一味地与地方上打得火热,也很难提拔,这个度难以把握。所以,提议先放一段时间再说。

    “工具都准备好了,新兵已经全部上车,整装待命。”参谋长走进门向叶抗美报告。

    “参谋长,在施工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士兵的人身安全。具体任务听从王董事长的安排。有困难多与他们协商。”叶抗美对参谋长提出具体的要求,接着对王大海说,“你的车在前面带路。”

    王大海一再地拜谢叶抗美,紧握住他的手久久不能松开,还是在叶抗美的一再催促下,王大海这才坐进驾驶室,等曹爱国和丁强上车后,缓缓地驶出部队大院,打开车窗,用手向站岗的士兵行了一个礼。

    大雪随着寒风飞舞了一夜,不知疲倦,仍未停歇。远外的山脉,白雪皑皑,山舞银蛇。近旁街道宛如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灿烂,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在屋檐前,行人的呼吸,化作了一股股白烟。王大海一路开着车,一路欣赏着雪中美景,口中还在不停地描述着心中的感受。

    “董事长,怎么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你的手不冷呀”丁强仔细观察,王大海兴奋得手套都没有戴上,赤手握着冰冷的方向盘。

    “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冷,你们看那屋檐下挂着的冰剑,多么威武漂亮。”王大海不但没有戴上手套,此时,还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敞开着在开车。

    “昨天,董事长看到的是冰丁,气得用铁锹,一锹下去砍掉一大排,把我与陶勇俩人,三魂吓掉二魂半。在现场不敢吱声。”丁强故意在提起王大海昨天生气时的样子。

    “大海昨天砍冰丁,这是怎么回事,说出来我们听一听。”曹爱国坐在一旁,也来了兴致。

    “董事长,到工地上检查,看到工地上一片冷清的景象,把一肚子气发在冰丁身上,看着冰丁,怎么看都不顺眼,冰丁仿佛是寒冷的罪魁祸首,是冰丁把南湖人把撵走了。气呼呼地挥起锹,把指挥部屋檐下挂着的冰丁,一下子,统统给砍得稀巴烂。”丁强添油加醋地描述昨天王大海砍冰丁的事。

    “这与今天又有什么联系呢?”曹爱国听完丁强绘声绘色的讲解,接着追问。

    “刚才,大家不是都看到了吗,董事长不说冰丁,而是说冰剑。这昨天还是恶人的,今天又变成强者的象征。可能是董事长看到后面的一车兵,情绪就高涨起来。”丁强给曹爱国分析冰丁与冰剑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其实,这中间的酸甜苦辣椒,只有王大海能真切地品尝。

    “董事长今天怎么不拿锹去砍冰丁。”丁强跟曹爱国解释完后,又故意向王大海挑起话题。

    “不能砍,还要把它拍照下来,到时新厂投产,可以做为公司发展的见证。”王大海开着车,突然感觉到冰剑的可爱。古代剑客精神,就是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不是转身或是逃走,更不是求饶,明知是死,也要宝剑出鞘。这新厂区建设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我们不迎难而进,争取主动,就不会有后面的部队支援。

    车子到达德豪公司新厂区前的石桥,天空中又刮起狂风,密集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能见度很低,王大海已经肉眼看不清桥面,他用力顶开车门,跳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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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雪地兵哥

    “丁强,快拿上电筒跟我来。”桥面上风雪交加,王大海大声叫唤着丁强,俩人跌跌撞撞地走上桥头,两边桥栏,一人站一头,拿着手中的电筒,不断地摇晃着电筒里的光亮,给军用大卡车引路过桥。

    此时,参谋长也跳下车,与王大海站在一起,对着手拿式喇叭,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地喊。大卡车吼叫着,安全驶过石桥。

    来到工地,士兵们迅速下车,按照三个班,分别站好队列。横看成行,竖看成列,个个昂首挺胸,肃立雪中,没有丝毫畏惧。

    “报告参谋长,新兵连一排,整队完毕,请下达命令。”排长跑步到参谋长面前一米处,立定,行手礼,大声向参谋长报告。

    “同志们,今天我们冒着恶劣天气,在老机场进行一场特殊的战斗。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快速、干净、彻底地打赢这场战斗。大家有没有信心。”参谋长走到士兵的队伍前列,左手叉在腰间,挥舞着右手,在作战前动员。

    “有!”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回答,在漫雪飞舞的空中,显得格外的嘹亮。

    “我们的任务,是挖土方,三个班,一个班挖土,一个班上土,还有一个班运土。连长和正副排长,你们每人带领一班,现在开始投入战斗。”参谋长指着德豪公司新厂房玻璃窑炉基础的位置,进行任务分解,并对士官做了分工。

    在五十米长,二十米宽的地块上,立刻沸腾起来,士兵们各就各位,你追我赶,生怕自己干在别人的后面。十字镐、铁锹和小推车没有一点闲暇的时刻,人歇工具不歇,互相比试着,越干越有劲。

    新厂区指挥部的人员也作了分工,吴兵原是搞厂房施工的,自然地负责倒土地点的事。因为他知道地面的标高情况,哪里低洼,需要回填土,他心中有数。如果挖出来的土乱倒,那末,日后必须再花劳动力重新进行平整。

    不要说,丁强搞工艺设计,看住坑底的士兵挖土,必须按尺寸开挖,既不能挖得过大,过大浪费劳力,玻璃窑炉设备砌筑安装好后,还得回填土进去。如果挖得过小,玻璃窑炉设备没有办法砌筑安装,节后再安排人员补挖。这两个方面都必须避免。

    王大海与陶勇就留在地面,他俩也没有闲着。陶勇在不停地烧开水,一壶接一壶,把开水送到地面上的保温桶内。王大海则帮助拉车的士兵,在他们拉上坡一段路时,助推一把力。至于,一起去兵营的曹爱国,在汽车行驶到市区时,已经下车,回到德豪公司,到食堂安排准备四十人的中餐。

    可能是士兵们热火朝天的干劲,吓跑了风雪,凛冽的寒风过后,只有稀疏的小雪花无精打采地在空中飘零。干了一段时间后,士兵们的体力,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的凶猛,强悍,现在,看上去有些疲软,个别身体虚弱的士兵,坐在地上。

    “参谋长,我俩pk一下拉土,你有没有兴趣。”王大海心想,一个人挑战极限,怎么才能产生出人意料的奇迹。光靠外部强压式的说教没有多大用处,必须刺激他内心的一种激情,使他不知道疲劳,始终处于亢奋状态,所做出的事情,连自己都意想不到。他提出这个方案,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鼓舞士气。

    “拿什么来pk?”参谋长充满自信地说。他看看自己粗壮的臂膀和厚实的胸肌,这可是货真价实,在部队里,每天在双杠上磨练出来的。再看看对手王大海,虽然,人高肩宽,从鼓起的上衣看,臂力大于常人,但是,王大海的腿不行,细长,无力,既没有爆发力,更没有耐力。

    “比吃鸡蛋,谁输了,三分钟时间,一次性吃下去十个鸡蛋。”王大海一口气说出赌注。他在观察,参谋长是一个农村兵提干的,拉车肯定是一把好手。如果是挖十字镐,参谋长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怎么办,已经选择拉车,没有退路。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上下拉车的士兵,王大海眼睛一亮,他已经知道这一场pk的胜负。

    “怎么个pk法?”参谋长显得有点急不可待,他把自己的手指捏得吱吱响,好像是胜券在握,仿佛看到眼前的王大海,在士兵们的哈哈大笑中,艰难地吞咽着鸡蛋,一嘴唇的蛋黄粉沫,哽得两眼冒金花。

    “很简单,一个小时时间,看谁拉的土多。”王大海想,一个小时的时间,足以把场面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士兵们又可以鼓足干劲,让小推车飞奔。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参谋长说着,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戴上一双白手套,找一辆自己中意的小推车,摆好pk架势。

    “连长当裁判。参谋长,你看怎么样?”王大海指着负责带领拉车班战士的连长说。

    “负责拉土的这个班,抽四名士兵到德豪公司拉中餐,剩下的士兵,暂时休息一下。”参谋长对连长布置好新的任务。

    随着热烈的掌声响起,在一片有十五度的坡面上,王大海与参谋长俩人pk拉土,正式拉开序幕。

    开始拉几车,不分上下,你一车,我一车,王大海与参谋长俩人几乎同时拉出土方坑道,一路拉到指定地点,同时翻车倒土,再回到坑道内重新装土。

    但是,王大海每趟空车回来后,不是及时去装土,而是,每次停留在自己这一方的坡道上,去修路,把刚压出的车轮印,用铁锹,迅速地铲几下,拍几下,再去上土,而且,开始车上装的土,只有大半车,没有参谋长车上装的土多。

    “董事长,加油啊。”陶勇看王大海目前明显落后于参谋长,他在一旁心急火燎地大声地喊着。几次准备上去给王大海修路,被连长制止。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士兵们开始鼓掌,欢呼雀跃,他们确信,肯定是参谋长赢得这场比pk。大家议论开来。

    “我看对方是一个傻大帽,还敢与我们的参谋长pk拉土。”

    “这是穷人告状--输定了。”

    “你们想得都不正确,我看他是想占那十个鸡蛋的便宜。”

    “一下子吃十个鸡蛋,把自己的胃胀坏了。”

    “胀不死人的,一次吃下去,半个月都不要再花钱买。”

    对于旁人的议论,王大海与参谋长都不知情,他们俩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方法,奋力地拉着土。王大海越拉越快,车里装的土,也在越装越多。每次倒土的时候,看着土堆,他知道自己与参谋长的距离在逐渐缩小。

    参谋长还是像刚开始一样,每次都把车子里的土,装得满满的,他想拉一趟就是一趟。可是,脚下的坡道把他折腾得精疲力竭,一下子,车歪倒了,车子里的土,倒出来。一会儿,一个小车轮陷在路沟里,推不动,又倒不回来,没有办法,只好拿起锹,挖土填埋,再来修路,累得参谋长,满头大汗,两脚发软。他在奇怪,今天自己的体力怎么不在状态。

    几个士兵要上去帮参谋长修路,被连长拦住,连长对他们说,为了比赛的公正性,双方的人员都不要参与。让参赛的人员各自独立完成比赛任务。

    不要说,最终,王大海赢得这场pk的胜利,是当然的冠军。

    陶勇兴奋地跑到王大海的身边,疑惑地问:“董事长,我看你,每次装的土,都没有参谋长多,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是上坡路,装多了土,跑不起来。”王大海用毛巾擦着额角的汗水说。

    “参谋长装得满满的土,不是跑得起来。”陶勇对王大海的回答不满意,反问道。

    “哈哈!你就不懂了,这里地皮很松,路没有压出来,开始贪多,把路压陷下去,后面的车,还怎么能跑得起来。”王大海给陶勇讲解拉多拉少的诀窍。

    “老是去修路,耽误很多时间,怎么还能拿到冠军。”陶勇还是紧追不舍地问。

    “砍柴不误磨刀功。光有力气不行,一味地靠一股拚劲,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开始就要有一个正确的思路。有条不紊地进行,后面拉起来,就很轻松。否则,陷在路坑里,那才叫人绝望。”王大海把自己pk的感受,详细地说给陶勇听。

    “祝贺你,是这场pk拉土的胜利者。”参谋长走过来,握住王大海的手说。

    “捡了一个便宜,坡道没有塌陷。”王大海谦虚地回答。

    “不是那么简单,我也要调整思路。”参谋长若有所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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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鱼水情深

    “我俩pk一下,士兵的干劲就是不一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个个生龙活虎。”

    王大海不好正面回答参谋长的话,只好把话题转移到士兵劳动的场景。他高兴地看着一车车的土,接连不断地往外拉,没有一个士兵在休息,或是东张西望,不少士兵脱去外衣,都在埋头苦干。连长也吸取刚才pk时,坡道经常塌陷的教训,安排专人养护路面,一下子效率大增。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部队里,对带兵的人来说,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参谋长说这番话的时候,有点不在自然,在他带的士兵面前,丢了脸面。他的思想还停留在,王大海如何取胜的窍门。嘴上是说,王大海是这场pk拉土的胜利者,可是,在心里还是不服呀。论身体各方面的条件,不应该在王大海面前败下阵来。

    “看他们疲劳得很,想个方法促一下,提提神。你还当真?”听参谋长说话的口气,是真的要吃下去十个鸡蛋,王大海主动帮他解围。

    “军中无戏言。”参谋长带着军人的真性情,一脸严肃地说道。

    此时,站在参谋长与王大海身后的连长与陶勇俩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各说各的理。

    “这场pk不能算王董事长赢。”连长理直气壮地对陶勇说道。

    “参谋长都说是我们的董事长赢,你怎么到现在还耍赖。”陶勇不甘示弱,拿参谋长的话来压他。

    “那是我们的首长谦虚,俩人拉土的环境和条件不相等。”连长对着刚才参谋长拉土坡道上的坑坑洼洼,振振有词地说道。

    “开始时,坡道是一样的,你们那边的坡道损坏,是因为不会拉,才把坡道折腾成这样。”陶勇针锋相对,指出问题所在,也不考虑参谋长能不能听到此话。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拿一把枪让你打,因为你不会打枪,就把枪折腾坏了,没有那回事。”连长丝毫不退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道理来说服陶勇,没有办法,拿自己最熟悉的枪,来比喻。

    “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比喻恰恰说明,是我们董事长赢了。”陶勇暗自高兴,连长的话,正好送到自己的枪口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是理屈词穷,只能是一笑了之。”连长以为陶勇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步步进逼,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我是笑你,拿枪来作比喻不恰当。是的,不会打枪的人,刚开始打几枪,不管怎么扳弄,枪是不会坏。但是,打几枪后,如果不去养护,经常擦拭,枪会不会生锈。请问连长,在这方面,你应该是专家,这生锈后的枪还能不能打。”陶勇信手拈来,易如反掌。

    “生锈的枪怎么能打呢,弄不好,子弹射不出去,如果子弹在枪膛里炸响,或者反射回来,那末,这名持枪的士兵,极有可能有生命的危险。”连长认真地分析枪膛生锈的危害性,想起王杰飞身扑向拉响的手榴弹,勇救一个班的民兵,自己英勇牺牲的故事,这是血的教训。更加严肃地对陶勇指出枪膛生锈十分危险,无异于是在自杀。

    “枪膛生锈与道路沆洼,两者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只知道使用,不去养护,结果是自己坑害了自己。像我们的董事长,砍柴不误磨刀功,每拉一趟土回来,就用锹把坡道平整一下,就样到后来拉土,小推车在坡道上一直跑得比较顺畅。”陶勇抓住连长说到养护枪的道理,据理力争,参谋长没有拿到冠军,怎么能怪坡道不好呢。

    “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豁然开朗,参谋长只顾低头拉车,没有抬头看路,结果,把自己的力量白费在陷坑里了。”连长看上去还是当兵人的性格,能实事求是地看待问题,没有一味地袒护参谋长。

    “看得出来,参谋长的实力,比我们的董事长要略胜一筹,如果要在平坦的水泥路面上,可能是不一样的结局。”陶勇看连长能有这样的认识,心里快活起来,他终于能理解到王大海取得这场pk拉土胜利的根本原因。

    随着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部队里的大卡车,开到工地,四名跟车的士兵,抬下四个绿色的大保温桶,放在工棚内,接着又抬过一箩筐水煮鸡蛋。曹爱国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紧随其后,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飘着秀色长发,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士,向工地走过来。那耀眼的红大衣,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这片广阔的机场的雪地上,分外的夺人眼球,让人心旷神怡。

    “哇噻!”从坑道里上来休息,准备吃中餐的士兵,一片哗然,都伸长脖子,挤在一起,睁着最大的眼睛,盯住走过的好看的跳动着的红影。

    曹爱国领着那位高挑的红衣人,径直走到王大海与参谋长的身边,向他们俩人介绍说:“这是《滨江日报》的记者,她是专程来到工地进行采访的。”

    “你好,我是部队的,带领士兵来突击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参谋长微笑向那拉女记者主动打招呼。

    “您好,我们最可爱的人,见到您非常高兴。”女记者很大方地向参谋长赞叹着说道。

    “这位是我们公司,也就是德豪公司的董事长王大海。”曹爱国看王大海没有主动与女记者说话,他接着向女记者介绍。

    “早就想采访王董事长,从侧面了解到,他是一个不向命运低头的热血男儿,把一个濒临破产,资不抵债的停产企业,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从起死回生到步入快速发展的轨道,这里面肯定有许多可歌可泣的事,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算是曹老书记帮了大忙,见到王董事长。”女记者热情地向大家说着。停了一会儿,她又接着对王大海说,“今天是专题来采访军民共建,不过,关于德豪公司的奇迹,还是希望王董事长在方便的时候,抽一点时间,介绍经验,也好对全市的工业经济起到一个推动的作用。”

    “没有你说得那么神奇,公司的员工都想有口饭吃,有饭吃了,还想着要吃好一点。”王大海简单地说了一句,算是对女记者的回答,第一见面没有失礼。

    女记者从挎包里掏也一张报纸的清样,递给王大海说:“请王董事长过目一下,这篇报道明天见报。”

    王大海接过报纸清样,仔细地阅读起来,文章的标题是:放弃节假日,解放军官兵和当地群众一道,共同抗击冰雪灾害,以实际行动谱写鱼水情深新的诗篇。内容也简单地看了一下,感觉报纸上的文章都是大同小异,既找不出什么不对,也看不到特色之处。王大海指着清样上的文字,对女记者说:“你不是写好了吗,还采访什么?”

    “早上先采访了曹老书记,掌握基本情况后,再接着采访董事长和解放军官兵。”女记者一边在摆弄自己手上的照相机,一边对王大海说。

    “参谋长,这宣传报道的事,还是请你来把关。”王大海把看过的报纸清样,交给参谋长,对他笑着说道。

    “记者自己有她的眼光和责任。”参谋长急忙用双手摇摆着,示意王大海不看这份样稿。

    “如果文章没有大的出入,下面可要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拍几张现场劳动的情景。”女记者已经调好镜头,随“咔嚓”一声响,给正在讲话的王大海与参谋长拍了一张照片。

    “我抱歉地跟你说,拍照可以,但是,可不能放到报纸上。”王大海认真地对女记者说。

    “怎么,一个企业家,搞得像是小媳妇似的,这么怕见人。”女记者立即反驳王大海的观点,拿着相机,又给王大海单独照了一张。

    “我是说不要浪费资源,你的镜头要对准最可爱的人。”王大海对女记者说道。

    “他们是可爱的人,那你把企业搞起来,也算是一个可敬的人,你们都是这个镜头需要记录的人。”女记者钉嘴铁舌,能言善辩,王大海只好沉默不语,自叹不如。

    参谋长来到工地上,安排已经吃好饭的一个班士兵,配合女记者,到现场去拍照。当士兵们听说要拍照,都争先恐后地想着要拍入镜头,无奈,参谋长下令,三个班全面开工,至于需要怎么拍,拍谁,由女记者自己挑选镜头,任何人不得干预。都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本分的劳动。

    陶勇拎着一袋十个鸡蛋,走到王大海的身边,对王大海说:“董事长,这煮熟的鸡蛋,再不吃下去,就要凉透了。”

    王大海、参谋长和曹爱国看到陶勇手上拎着的鸡蛋,都互相看看,开心地笑起来。这是早上王大海特意安排曹爱国在公司食堂里煮的。

    “等会,士兵们上来,我还是把它吃下去,不做到言出必行,怎么会军令如山。”参谋长斩钉截铁地对王大海说。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王大海在曹爱国的耳畔,咕噜几句,神秘地说道。

第八十二章 等待雪花

    “怎么不抓紧拍照?”王大海走下坑道,对女记者说。

    “再等一下。”女记者仰望着灰暗的天空,空气浑浊,一片红彤彤的。

    “这个场景够感人的,天寒地冻的世界,个个汗流浃背,干得热火朝天。”王大海看着埋头苦干的士兵们,对女记者说。

    “最美的鲜花,要有一片绿叶衬托,才更加美丽。我在等待雪花,如果在这个动人的场景中,加上飘落的雪花,画面就完美无缺,更能感人肺腑。”女记者动情地描绘着。

    参谋长看王大海下到坑道半天没有上来,他与曹爱国一起,也走到坑道下,笑着对王大海说:“你在这里与美女记者套近乎,难怪不想上去。”

    “美女记者,谁不爱呢,人见人爱呀。”王大海改变了刚开始的冷淡面孔,捶捶参谋长的肩膀说,“我是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你敢说你不爱。”

    “既然记者要等待雪花,干脆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待雪花飘起来再接着大干一场。”王大海的一番话,说得参谋长面红耳赤,他转移话题说道。

    “我俩想到一起去了。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请美女记者,给士兵们讲一讲军民鱼水情的故事。”王大海心里想到那十个鸡蛋,如果让参谋长吃下去,出了什么问题,不好向叶抗美交待。不如拿出来做为美女记者讲故事的奖品,既给参谋长一个台阶下,又可以做一回好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也避免了士兵们在劳动中,偷偷摸摸地瞄几眼美女记者。可以坐下来,大大方方地一边听着故事,一边把美女看个够。

    听到王大海说十个鸡蛋,陶勇立即把鸡蛋在手上举起,向席地而坐的士兵示意一下。

    “你把士兵们鼓动一下,欢迎美女记者讲故事。”王大海看美女记者,跃跃欲试,又难以启齿的样子,动员参谋长让士兵们集体欢呼,欢迎美女记者讲故事。

    “我们一起说,美女记者,讲一个。”参谋长清了清嗓门,挥舞着两臂膀,大声地带着士兵们喊了三遍。

    美女记者被这热烈场面,搞得骑虎难下,她看着曹爱国,盼着他能站出来救驾解围。然后,曹爱国看到士兵们高涨的热情,他鼓励美女记者说:“这也不是演讲比赛,好坏并不重要,关键他们是想听你讲的过程,如果不满足他们的一个小小的心愿,晚上,睡觉都要梦见你,要听你讲故事。”

    指望曹爱国出面救驾,他反而煽风点火,在里面添油加醋。美女记者又把头仰起来,现在希望老天爷能帮个忙,马上飘起雪花,那样就可以有借口不讲故事了。

    “不用再看了,你的故事一讲完,天上就会飘起雪花。”王大海看着美女记者还在犹豫不决,继续在鼓动她讲故事。

    “就讲一个吧,你看士兵们一双热切的眼睛,不应该让他们失望。”参谋长似乎带着恳求的口吻说道。

    “我怎么讲呢?”美女记者看着士兵,一张张还是稚嫩的脸庞,突然,捂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说。

    “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他们要求不高,只想听到你的声音。”参谋长在催促美女记者快一点讲,如果再拖下去,就要影响施工。

    “不要再卖关子,你的文章写得那么好,我相信,讲起故事来,也一定是一个高手。就不要再谦虚。”曹爱国在一旁做美女记者的思想工作,鼓励她大胆地讲。

    “还是曹老书记来讲吧。你那解放战争中的故事,讲出来,肯定精彩动人。”美女记者拉着曹爱国的手说道。

    “我这老鸭子嗓门,讲老掉牙的故事,谁愿意去听。”曹爱国对美女记者笑着回答道。

    “美女记者,讲一个!”士兵们半天没有听到美女记者的声音,有点着急起来,在连长的带领下,又在大声地吆喝起来。

    士兵们震耳发聩的声音,整齐划一,并且,一浪高过一浪,越喊越起劲,似乎美女记者不开讲故事,喊声就不停歇的架势。

    没有办法,美女记者鼓起勇气,大胆地说:“现在我开始讲,鱼水情的故事。一天,鱼儿终于鼓足勇气告诉水儿,她喜欢他,水儿却沉默了。”

    士兵们听到故事的开头两句,便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口气,感觉像在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讲故事。

    “怎么,你们大笑什么?”美女记者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士兵们,接着又反问一句,“如果觉得不好听我就不讲了。”

    “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接着讲下去,大家用掌声表示自己喜欢。”王大海在美女记者十分尴尬的境地下,给她解了一个围,使她树起讲下去的信心。听着王大海振臂一呼,场面上又响起激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大家不要笑,这是一则童话故事,刚才王董事长讲得好,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至少我一看到这则故事,我就喜欢上了,很感人,希望大家耐心地听。”美女记者已经进入状态,说话比刚开始要流畅得多,人还是要旁敲侧击,大家一笑,她没有感到一点压力,反而,声音更加动听起来。她向大家摆摆手,示意掌声停下来,接着讲:

    “为什么不说话?”鱼儿问。

    水儿仍旧沉默着,只是开始轻轻地摇着头。想起妈妈说,鱼儿不能爱水儿,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就好像斑马只能爱斑马,花豹只能爱花豹,条纹的只能爱条纹,斑点的又只能爱斑点,而斑点却是永远不能爱条纹的。

    鱼儿不明白,如果条纹真的爱上斑点,鱼儿真的爱上水儿,那又如何呢?鱼儿吐着泡泡对水儿说:“我爱你!”

    水儿再次沉寂,鱼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躺在了水的怀里。

    许久,鱼儿打破了沉寂,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儿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的心中。”

    鱼儿急了,说:“那你为什么不爱我?”

    水儿却只能说:“我不能爱你,我居无定所,时常到处漂流,你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的。”

    鱼儿坚定地说:“我不怕,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可是水终究逃不过漂流的命运,他流入了一条大河,鱼儿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他们相拥着绕过暗礁和险涛,流过江湖,跌入瀑布,流入一条小溪中。水流越流越暖,最后竟快断流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定居。”鱼儿欢呼雀跃。

    “不行,水面太浅,太危险,乘现在还有退路,你赶快往回游吧。”水儿紧张地说。

    “不管怎样,我决不离开你。”鱼儿坚定地说。

    为了减少水的蒸发量,白天,鱼儿静静地躺在水儿的怀里,不作任何运动,到夜里,鱼儿才开始嬉戏。慢慢地水儿干涸,鱼儿倒在泥土中,再也没有站起来。

    士兵们听进去了,场面上鸦雀无声,都静静地听着,被这个执着的爱情所打动,他们在关心俩人的命运。连长是近水楼台,离美女记者最近,他问:“后来他们俩人怎么样了。”

    “他们俩人在泥土里化作一棵树,长在池塘边,永远生活在一起,不再分离。”美女记者向连长回答道。

    “你讲得太精彩,把我们的钢铁战士听得柔情似水。”参谋长热情地表扬起美女记者。

    “美女,这是你的奖品,十个鸡蛋,一点小意思,礼轻情义重。”王大海从陶勇的手中拿过一袋十个鸡蛋,送到美女记者的面前说。

    “这故事大家喜欢听,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鸡蛋不能拿。”美女记者躲让着,不接王大海递过来的鸡蛋。

    “这是你的劳动所得,拿着没有关系。”曹爱国在一旁劝说美女记者收下鸡蛋。

    “如果我拿了鸡蛋,明天报道见报,这不成了有偿新闻。”美女记者还是不想拿。疑惑地看着王大海。

    “桥归桥,路归路,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拿回去,慢慢品尝,每吃一个就会幸福地想起兵哥哥。”王大海坚定地说道,美女记者欲言又止。他接着说,“先放在我的吉普车上,我送你回城时,再拿。”

    “谢谢您,王董事长。”美女记者微笑着向王大海致谢。

    “你看天空上,鹅毛大的雪片飘起来了。”王大海把一袋鸡蛋交给陶勇,让陶勇送到吉普车里。他仰望着满天的雪花飞舞,兴奋地大声说道。

第八十三章 靠近一点

    “看见了,雪花飘起来,婀娜多姿,真是美不胜收。”美女记者张开双臂,用手在天空中,挥舞着,尽情地与片片雪白的花瓣交融在一起。

    “你再往下看,那绿叶更美。”王大海已经与参谋长商量了一下,为保证登报画面的效果,让士兵们全部穿好军装,戴着军帽,紧张有序地投入开挖土方的战斗中。

    “怎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里像是变了一个世界,士兵们个个穿戴整齐,多么精神,多么威武。”美女记者看着他们上绿下蓝的军装,领上佩着红领章,大檐军帽正中嵌着的鲜艳红五星,在白色雪花浪漫的天地里,格外的醒目耀眼。十字镐此起彼伏,铁锹一上一下,还有飞奔的小推车,美女记者激情四射,没有穿上雨衣,就直奔坑道里。

    “记者同志,你要把雨衣穿上。”参谋长抓住机遇,急忙跑过去,跟在女记者的后面,主动地拿着部队里的一件雨衣,迫切地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关心。但是,他站在她的旁边,不敢靠近。

    女记者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旁,还有一个解放军同志在一心一意地想帮她,然而,这场景是千载难逢,她聚精会神地拿着手中的相机,在捕捉一个个最美的瞬间。一会儿垫起脚尖举着相机,一会儿又弯着腰,放低镜头。她要抓住柔弱的雪花,融化在钢铁战士,火热的额角的一刹那;她要拍摄下白色的雪片,飘过战士紫铜色脸庞的一种色彩对比;她要抓住肆掠的风雪阻挡不住飞奔车轮的气势。她不能错过雪泥沾满士兵的裤角,白雪中熠熠闪光的红五星。

    参谋长面对着他带的士兵,毅然地下着决心,默默地拿着雨衣,跟随在美女记者的身边。他不敢贸然地把雨衣披到女记者的身上,也没有叫一声,让她穿上。她是装作没有看见,还是不好意思,接受兵哥哥的一番深情好意,或者,是在等着谁呢。

    “参谋长,你那手,是拿枪的一把好手,如果是一把枪拿在手中,你肯定是活灵活现地玩得转,百发百中,弹无虚发,让人惊叹不已。但是,拿的是一件雨衣,却一下子,脑子混沌起来,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去关心人了。”陶勇站在一旁,往茶桶里灌开水,一边在故意调侃着参谋长。

    “你不要瞎说,我们的首长,是不想打扰美女记者的灵感。”连长走到参谋长的身边对着美女记者,大声地说着。他要让她知道,他们的首长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要为她遮风挡雨。

    美女记者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拍摄兴奋之中,听到连长大声地说话,她草草地拍摄了几张后,冒着风雪走上坑道,她准备拍摄几张,士兵们途中拉车的动作,以已经竣工的围墙和浇筑的厂房梁柱作为背景,更有军民共建,部队支持地方经济建设的直观感受。

    此时,美女记者的鬓角的发丝,被融化的雪水,沾着一撮一撮的,她用手帕擦去眉毛上的水珠,继续在寻找着最佳的视角。

    “你是我带来的,如果在这里淋生病了,我可担当不起。”曹爱国看着美女记者满脸雪水的样子,主动地走到她的身边,把自己的雨伞递给美女记者说道。

    “不用,难道我的身体,比您老革命还要重要,您可是国家的宝贵财富。”美女记者坚决不要曹爱国的雨伞,她擦干净自己脸上的雪水后,拿着相机寻找动人的场景。

    “要是不嫌弃,把我的雨衣披在肩上吧。”陶勇脱下自己的雨衣,跑到美女记者的身边,双手递着雨衣,带着激动的心情说。

    “你们的好意,我都收下了,这是在下雪,不是在下雨,下冰雹,我真的是喜欢雪花,没有事的。”美女记者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关心着她的健康,心里感到很欣慰,微笑着向他们表达谢意。

    风雪交加,风刮得很紧,像柳絮一样的雪,像芦花一样的雪,像薄公英一样的雪,在空中随风飘扬,凝目注视着晶莹的雪花,又像是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一会儿,施工现场的工棚顶上,积起了一层白色的薄雪,放眼望去,整个机场也一片银装素裹。

    王大海帮着士兵推车,倒完土后,正在往回到坑道的路上赶,走到竖立在基础上的一根梁柱旁,看到一团火焰般的红色,似在雪地上燃烧,王大海知道,那是美女记者的身影。定睛一看,她蹲在地面,仰首举着相机,在拍照风雪中光秃秃的梁柱,那挺拔的身影。

    在王大海走到那根梁柱的时候,只听“哎哟”一声,那团火滚动开来,王大海看见美女记者用双手紧紧地护住相机的镜头,整个人滚到雪地上。可能是她的头,往下的方向,低得太很,人的重心失去平衡,蹲着的双脚,再怎么用力,也不能支撑整个人体的重量,所以,人仰倒在地。

    王大海安排推车的士兵先走,他急忙跑过去,弯腰伸出双手,抱起美女记者,用力拍去她粘满后背上的雪花,开着玩笑说:“大美女,你是故意让我英雄救美呀。”

    “你们这些大老板,都没有五脏六腑,人家跌倒,还尽说风凉话,让人寒心。”美女记者冲着王大海,一顿训斥。

    “好人做不得,看样子,是我把你搞跌倒的。”王大海无奈地为自己申辩。

    “就是你在有意陷害我。”美女记者不依不饶,对王大海没有好脸色。

    “你要还我一个清白之身,否则,今后,不要把我憋出精神病,才怪呢。”王大海看着转过身来的美女记者,那一双忽闪着纯真热情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睫毛上挂着雪融化后的小水珠,看上去,像两颗水晶葡萄,显得格外的亮晶晶,水汪汪,脉脉含情。

    “我不会陷害一个好人,但是对一个冷血动物,也绝不会同情。”美女记者理直气壮地说。接着在小心地擦拭着相机的镜头。

    “这么一说,我成一个糊涂虫,肯定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请你直言相告。”王大海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好投降,好男不与女斗,尤其是靓女易怒,漂亮女人追求的人多,所以就飘飘然,然后,脾气就很差。

    “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你不但是冷血动物,而且,冷血到几乎没有人性。”美女记者像钢针一样的嘴,话说得很绝,不留一点余地。

    “王大海好歹是一个董事长,你要治病救人,不能让他再这样坑害天下人。”美女记者的话,虽然让王大海无地自容,但是,他的性格,喜欢与较真的人打交道,故作谦虚地向美女记者恳求赐教。

    “还需要我说呀,你自己认真地看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你的冷血表现在什么方面。”美女记者拨弄着自己沾水的一撮撮鬓发,潮湿的红呢子大衣,再指指自己粘着雪泥的鞋。

    “你没有冤枉好人,王大海罪该万死,而且,死有余辜,还要跺上几脚。”王大海现在总算明天过来,美女记者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是自己的粗枝大叶,恶劣天气,没有细心照料美女记者。他心里还在嘀咕,参谋长与曹老书记怎么也与王大海一样呢,是冷血动物,真的没有长眼睛吗。

    “能自己认识到错误,还是一个好同志,是可以挽救的,那就要看你怎么立功赎罪。”美女记者看到王大海能有这个态度,认为他不是一个大男子汉主义,还是一个可以塑造的人。接下来,学着官腔官调,趾高气扬地对王大海说道。

    “多谢海涵,这做事与做人呀,王大海还得要好好的悉心研究一番。以前只考虑做事,应该先做好人,才能做好事。”王大海没有对美女记者的话,莽撞硬顶,而是顺着她的话,聪明地应对着。

    “我们来热心地为你家工厂做事,而且,还是天寒地冻,传统佳节之际。你的一双眼睛要学会看事做事,不能认为什么都是应该的,不闻不问,包括那些士兵。”美女记者的态度有所转变,声调也柔和起来,带着一种深情的语气,对王大海开导着,怎么去先做好一个人,她话匣子一打开,如滔滔江水,奔涌不息。接着说:“人们说情义无价,王大海只有义,而没有情,你在社会上就跛了一条腿。听说你还有雄心壮志,要做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的大老板,你就更要好好地琢磨一下情义无价这四个字,对于一名商人的重要性。”

    “边学边干,现在,我带你到指挥部,那里有炭火盆,先把弄湿的大衣和鞋,放在火上去烤一烤。”王大海想弥补一下先前的不足,于是,热情地对美女记者说。

    “我不要你现在的虚情假意,如果真心改过的话,找一把伞来,帮我把照片拍摄完。”美女记者还真会将计就计,有王大海撑着伞,她的摄影热情又高涨起来,不但把军民共建的劳动场景拍摄完,还要拍摄一组雪中的静物,灵感特别的好,雪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她都能找到一个美的角度。

    王大海让曹爱国穿上参谋长手中多余的一件雨衣,拿着他的雨伞,给美女记者撑起一片天空,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大海有点不大好意思。

    “靠近一点。”美女记者用温柔而清脆的声音呼唤着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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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为何心虚

    “再近也没有用,这风雪太大,撑不起头顶上的一小片天空。”王大海把伞撑得很低,尽量遮挡着刮向美女记者的风雪。

    雪花那么淘气,那么调皮,就像精灵一样,淘气地从领口钻进去,然后,再笑嘻嘻的化开,使人有一丝冰凉之意。

    “靠近一点,拜托你把镜头前的风雪遮挡一下。”美女记者聚精会神地操作着相机,用恳求的口吻对王大海说道。

    王大海挪了一下身子,一缕幽香暗暗飘来,先是他的鼻子,然后就是他的眼睛,再然后他的心就跟着过去了,她的香味,幽香媚骨,香到他的骨子和魂魄里。

    犹如走进伊甸园,蛇的贪娈,让它拿着智慧的苹果去诱.惑亚当和夏娃,那些懵懂的孩子用曼陀罗来包裹纯洁的身躯,是打算撕裂那层毒茧,还是等待。王大海用龌龊的目光肆意欣赏她的香纯。

    陶勇灌起开水来,也不专心致志,目光已经游离,开始心不在下焉,热气腾腾的开水,顺着保温桶的外沿,倒在地面上,也不知觉,他在目不转睛地看王大海给美女记者打着伞的身影。曹爱国、参谋长还有连长则看着陶勇那痴迷的样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连长拿着士兵吃饭的碗,在悄悄地接着陶勇倒在桶外的开水。一碗接着一碗的开水,从桶外被接到碗中,给士兵端走了。然而,陶勇浑然不知,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

    “嘣嘣,美女帅哥也不能当茶来喝。”连长敲击着已经没有水的茶桶,对陶勇大声地吆喝。

    “真是佳人财子,天生一对。”陶勇转过身自言自语地说着,他还在刚才的情景中回味无穷。

    “喂,赶快擦干净你嘴边的口水,士兵们口干舌燥,已经没有劲头挖土,在向我发牢骚呢。”连长看陶勇还没有回到茶桶里缺水的现实世界中来,他用手拉着陶勇的衣角,拽了几下。

    “不会吧,我刚刚倒进去一壶开水,怎么就没有了。”陶勇扒着桶边看了一看,是没有水了,能清晰地看见桶底的茶叶。接着又摇摇自己手中的开水壶,也没有一滴开水。这就奇怪了,明明是一壶开水,自己清楚地记得,从炭火中拎过来,准备倒在茶桶里的,这水呢,到那里去了。

    “是不是你想美女,想得人犯迷惑,把一个空水壶拎过来,忽悠我们这些士兵。”连长眯着眼睛,故意在挑逗着陶勇。

    “没有犯迷惑,我切切实实地是拎过来刚烧开的的一壶水,当时,在炭火上拎的时候,是美美地想了一下,只不过,一刹那,手指碰到滚烫的壶壁,如果不相信,你看看,这个食指还烫起了水泡。”陶勇想证明自己是把一壶开水拎过来了,如实地向大家交待自己臆想了一回美女。

    “哈哈,陶勇,你有点不老实,我们这么逼问,才说出想了一回美女,而且,还是一刹那。我看你还在隐瞒着什么。”连长抓住陶勇没有送开水的把柄,要挟陶勇还想到了什么。

    “真的没有想接下来的事。”陶勇看到茶桶里没有水,自知理亏,只好顺着连长的话说。

    “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问你,接下来的事,是什么事。”连长可能是在部队里干长了一点,整天在身边看不见女人的身影,饶有兴趣地进一步追问。

    “接下来的事,我是真的没有想,也不敢去想。”陶勇,显得无可奈何地说道。

    “如果不好意思说,我来说一个开头,后面的细节,你要老老实实地交待清楚。”看陶勇实在开不了口,连长在引诱陶勇说出头脑中想象的美好细节。

    “老实告诉你,我连想象着去抱她,接个吻都没有。”陶勇也被连长折腾得百般无奈,迫不得已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为什么会这样?”连长不放过陶勇,他还想进一步知道这是为什么。

    “看得出来,那个美女记者对我们老大有好感,我的想象就不能沾边了。”陶勇在连长的一再追问下,也不想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今天还算老实交待了一部分,你自己也许不知道,你的妄想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刚才的开水,你确实是拎过来了,但是,你是被美女记者迷惑住,把一壶开水,硬生生地给倒到桶外边,如果不是我发现及时,可能接下来要烫到你自己的脚,后果不堪设想。”连长郑重其事地把刚才的情况说给陶勇听。

    “既然倒在桶外边,我没有看见地面有积水呀。”陶勇听了连长的话后,急忙在茶桶的四周,寻找倒下去的水。

    “我组织士兵,拿着饭碗,把你倒下去的开水接回去,现在,他们肯定把这碗痴情水已经喝到肚中。”连长带着一种自豪,笑着给陶勇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曹爱国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到,美女记者对王大海有好感的话题。他走到连长与陶勇的身边,大声地对他们俩人说:“你们可不能私下里瞎嘀咕,王董事长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是从小学就同学起的感情,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我们只是在看,像看有钱人的别墅、名车、名牌服饰一样。”连长针对曹爱国的观点,还想说说男女之间的那么一点事情,参谋长在发出收工的指令。

    冬天的傍晚,黑得早,士兵们欢呼雀跃地收拾工具,整装集合,上了大卡车,开回兵营。

    陶勇今天留在工地值班,曹爱国与丁强抬着送饭的两个保温桶,放到吴兵开着的双排座车货厢里,他们俩人跟车回到德豪公司送桶。剩下美女记者站在场地上,等待着他们的安排,王大海想送她回城,但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她是曹爱国带过来的记者,今天第一次与她见面,就要主动地送回城。

    曹爱国看看王大海的吉普车比双排座车要干净一点,主动地对王大海说:“王董事长,你负责护送记者回家。”

    “曹老书记,你也坐吉普车回城。”王大海叫曹爱国乘坐自己的这辆车。

    “不行呀,我与丁强还要把保温桶送回公司。”曹爱国对王大海回答道。

    “老大,今天怎么了,心里为何发虚,这可不是你做人的一贯风格。”吴兵检查货厢里的保温桶,拉一拉,看摆放稳当后,拍拍自己的手,戴上手套,打开车门对王大海说。

    “我不是心里发虚,怕你们吃醋。没有机会给美女记者献殷勤。”王大海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安排好美女记者坐好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发动吉普车,跟在吴兵的车子后面,不紧不慢地开着,虽然,他是一个开车老手,但是,不知怎么,今天,这么寒冷的天气,握住方向盘的掌心,还是在微微地透着细汗。

    “我发现你们男人很虚伪,有什么事,总是躲躲藏藏的,不像女人,敢爱敢恨,一切溢于言表。”美女记者侧脸看着王大海说。

    “那是女人肚量小,心里藏不住东西,有人说,女人的秘密只能守住二十四个小时。”王大海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回答美女记者的问题。

    “那也比你们藏着要好。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想起我的时候,就拨打一个。”美女记者,从自己的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王大海方向盘前的仪表台上。

    “要是不打呢?”王大海没有及时看美女记者叫什么大名,他关注的是她的电话,做为女人这可不是轻易而为之的事情。

    “那不用说,你不想我嘛,或者,是不敢想,有一个老虎管住了你。”美女记者像是对王大海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说话还带一点嗲声嗲气,像久违的老朋友见到了面。

    “怎么,还有姓梦的。”王大海感觉她真的很直接,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好转移话题,伏在方向盘上,伸长脖子,仔细地看了看她名片上的名子说道。

    “怎么就不能有呢?今天你不就看到了一个姓梦的。”美女记者莞尔一笑,开心地一回眸,让王大海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梦影,这个名子听起来,好浪漫,你的父母肯定很有文化。”王大海继续在探寻她名子的秘密。

    “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大字不识一个。”梦影说到自己的父母,脸上带着一种忧伤,走下车,看着远处雪花飘落的街道。

    “是一个别名,你自己取的。”王大海跟着下了车。

    “取自瞿秋白文章的一句话:心海心波的浪势演成万象,错构梦影。”梦影向前走了几步。

    “想一想,确实很特别的。”王大海把一袋鸡蛋递给梦影,接着说,“你的奖品。”

    “到我那暖和一下?”梦影看着前方自己的宿舍说道。

    是去还是不去呢?王大海站在那里,看着雪地上,街灯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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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去喝一杯

    “你在看什么?”梦影看着王大海站在雪地里,对她的邀请没有给予回答。只是低头回首,在看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在看自己的影子。”王大海忽然听见,邀请到她那暖和一下的声音,王大海没有一点到她家的思想准备,他长这么大,真还没有单独到过一个女人的家。连到刘春花家,俩人都没有单独在一起。本想劝她早点回去休息,但是,想了一想,又怕扫人家兴。

    “台湾作家柏杨写的一本《丑陋的中国人》,你看过吗?”梦影看王大海在犹豫不决,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知趣地说起了影子的话题。

    “没有看过,哪像你这个文化人记者,我只念到一个水货高中,后来上自修大学,到现在还没有学完,需要再考三门单科合格,才能拿到大专文凭。”对于梦影提到的书,王大海听朱兆有说过这本书,但是,没有看过,知道一点里面是讲人性弱点的一些文章。

    “这个作者不简单,跟你一样,坐牢激发了他的斗志,写下不少名留青史的著作,他是在《丑陋的中国人》里,从影子谈到中国人的自大。”此时的梦影,谈起文章来口若悬河,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

    “书中是怎么说的。”王大海对这本书就有浓厚的兴趣,听梦影这么一讲,有一种想探寻下去的欲.望。

    “他说,大多数中国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影子里,明明是一只小猫,一看影子那么庞大,就自以为是只老虎。”梦影指着在灯光的照射下,雪地上出现的王大海又长又大的身影说道。

    “我刚才看自己这又长又大的影子,从心里着实还比较欣赏,真的自豪了一下。”听梦影引用柏杨先生的这么一番高论,王大海自嘲地说。

    “这只不过是灯光下的影子,柏杨先生还说,如果是日落西山的影子,则不仅仅以为是只老虎,因为太阳斜照的影子更为庞大,他简直还自以为是头恐龙,一个喷嚏,地球都会震动呢。这种恐龙型的人物,触目皆是。”看来梦影把这本书是啃到了位,字字句句,没有一点添油加醋,说出地地道道的原创。

    “既然对影子是这样的理解,你为什么还要从瞿秋白文章里的一句话中,给自己取一个梦影的别名。”王大海产生一个疑问不能解开,那就是她要取梦影这样一个别名的真正含义所在。

    “简单地说,一个人来到这世界上,注定要与自己的影子打一辈子交道,时而渺小,时而伟大,不管影子处在什么境地,我还是保持真实的自己,只当影子是一场梦而已。”梦影目光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看着树上的积雪说道。

    街道上人的影子来来往往,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有时,人走在路灯较多的街口,各种各样的灯光,又会从一个人身上,投出长短不一,浓淡各异,让人眼花缭乱的很多条影子。

    “我理解你取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是在鼓励自己看着前方,奔向前方,不要让时大时小的影子困扰自己前进的脚步。”王大海仔细地观察着街道上的变化多端的影子,若有所思地对梦影说道。

    “我这是从智者那里,现抄现卖一点做人的道理。”王大海在聚精会神地听得入迷,梦影很为她的话题而得意,卖弄了一个鬼脸。

    “你卖弄得好,我请你去喝一杯。”王大海看梦影,虽然,说得一脸的兴奋,但是,她两脚在寒冷的雪地上,不停地小步跺着冰块,提出俩人找一个地方,去喝一杯,暖和一下身子骨。

    “是想去喝一杯,你想好了吗?”梦影两脚不是在小步跺着雪地,而是,加快了节奏,大幅度地在雪地上蹦跳起来。

    “这还要想好吗?只怕你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不怕你笑话,我也来说一首古人的小诗,意境描写得好,这首诗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王大海没有理解梦影说话的另一层意思,他在想,梦影为德豪公司明天见报的图文,冻了大半天,做为德豪公司的董事长,理应请梦影去喝一杯,解解寒气。

    “我的眼光太差,没有看出来,王大海还是一个儒商,目前,至少还没有掉到钱眼里去。”梦影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不断往手掌上哈着口中的热气。

    “刚才还在高谈阔论,不是好好的嘛,现在怎么冷成变样?”王大海心里想,此时的梦影,好像冷得怪吓人的,是在表明一个什么态度,是回家还是想去喝一杯,因此,故意激她,试探她是否真的想去喝一杯。

    “不知怎么一回事,你不说还好一点,一说去喝一杯,想像着要走进温暖的酒店小屋,身上就有寒意来袭。人们说望梅止渴,我的感觉是越望越渴。”可能是因为记者这个专业的关系,梦影接触面肯定比较广,人们不是常说,记者是无冕之王,见官大一级,什么样的官员都不敢得罪记者,都要首先把记者服侍好。她从众多部门和官员的周旋中,长了见识,王大海请她去喝一杯,她不是明说去喝一杯,而是,说出自己的感受,让你不得不赶快安排,请她去喝一杯。

    “是你害怕了,一般的女人不喝酒。”不管怎么说,今晚肯定要请梦影去喝一杯,找一个暖和的酒吧,听听音乐,再让她讲一讲影子的道理,这是王大海此时的心情,但是,必须要她自己说出口,这样后面的一切事,才顺理成章。

    “我是一般的女人吗,跟你认真地说,我是不喝一般的酒,今晚跟你去喝一杯,就更不是一般的女人。”看样子,梦影是能喝一点酒,她没有退让半步。

    “我看你莫不是纸上谈兵,口气还是蛮大的。”王大海不相信她真的能喝酒,反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你可不要后悔。”梦影也不甘示弱,反击道。

    “看样子,我又是在看到自己的影子,开始自大起来。”王大海胸有成竹,以自己的酒量应该不会出问题,淡定地微笑着对梦影说。

    “究竟鹿死谁手,等一会就能见分晓,到时可不要耍赖。”梦影也是底气十足地藐视着王大海,以冷冷的微笑回答王大海。

    王大海回到吉普车里,伏身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梦影坐上吉普车,他发动车辆,轻轻地问梦影:“你看什么地方好。”

    “随便。”

    “女人可不能轻易地说出随便二字。”

    “男人就可以说出这两个字吗。”

    “男人也有不能轻易说出的,那就是不行二字。”

    “你真坏,在钻字眼,等一会儿,要先罚你一杯酒。”

    “跟你说正经的,是到酒吧,还是到农家乐,找一个红泥小火炉。”

    梦影刚想要说出随便二字,还好马上停住了口,她在想,只要与你王大海在一起,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自己也吃不了什么,只不过是享受一下氛围,能聊一聊是最大的快乐,其他的并不重要。她坐在车上,一路注意观察着马路两边的酒店,没有回答王大海。

    “快点说呀,这冰天雪地的,如果车开过去了,再把车子倒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王大海希望梦影能指一家她中意的地点,适合她的口味,高兴起来可能还要多喝一杯,多喝一杯,兴致上来了,放开来讲影子的哲理,那就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我们当记者的,没有固定的饭局,吃百家饭,常常是主人安排什么地点,就是什么地点,五花八门的酒店都吃过,我也不知道哪家酒店印象深刻。”为了避免王大海为喝一杯酒的地点再分心,恶劣天气,让他集中精力开车,梦影接着说,“你请客,你做主。”

    军用吉普车的性能,在雪地上充分地展现了它的优越性,底盘高,轮胎大,超强的驱动力,王大海开得很轻松。沿途看见,有皇冠轿车抛锚在路边的积雪中,等待救援。他大声地对梦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建议到郊区农家乐,看看红泥小火炉怎么样?”

    “跑那么远的路,单纯就去喝一杯。”梦影在担心雪地行车的安全。

    “那里的摆设和用具,可都是土得掉渣,有来头的,保证你看着喜欢,灵感来了,还能拍摄到惊世之作。”王大海加快了车速,冲开的冰雪向两边飞溅。

    “惊世之作,那可要署上王大海的大名。”提到摄影,梦影就来了精神,她想拉上王大海。

    “这不是王大海在侵犯梦影的版权吗?”王大海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怎么能在别人的摄影作品上写上王大海的名字呢。

    “这是王大海的创意,你讲是谁的版权。”梦影灵机一动,笑着对王大海说。

    吉普车驶出郊外,不宽的马路上,虽然,人烟稀少,但是,黑灯瞎火,王大海没有心思再说话,他想,接下来的路,一定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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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意外发现

    “开过去,前面真是不一样的天地。”王大海聚精会神地开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怎么?你有什么新的发现。”梦影向车窗外,漆黑的田野看了看,带着好奇的口吻问。

    “真是冰火两重天,刚才城里街道上,只有一些水雪,大马路上,中间已经能看见路面。你再看看郊外的马路上,还是白雪皑皑,厚厚的一层,而且,结起冰来。”王大海没有想到郊外与城里的温差还是比较大的,明显地感觉到结冰后,车轮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

    “也不是急着去赶集,慢一点,看清前方。”梦影听王大海这么一说,她坐直起身子,把自己的两眼,睁得大大的,注意观察着前方的车辆和行人。

    “我看你好像成了惊弓之鸟,四个轮子着地,会出什么大问题,想想看,滑冰运动员,两把冰刀,在冰面上游刃有余。”王大海保持着50迈的速度,吉普车平稳地向前行驶。

    突然,梦影伸在吉普车前挡风玻璃上的头往回一缩,双手捂脸,口中惊呼道:“哎哟,我的妈,赶快刹车。”

    听到梦影惊慌失措的声音,王大海猛地一脚跺下刹车,但是,吉普车没有立即原地停住,还在保持着一定的惯性,向前滑行。王大海虽然开了有几万公里的路程,然而,面对结冰路面,还是头一次开,呆呆看着吉普车向前滑行,他的内心也在发慌,右手使劲地拉住手刹,还是无济于事,急忙对梦影大叫:“双手抱头,窝在座位上不能动。”

    吉普车缓缓地终于停住,王大海跳下车,跑到车前方,借着车前光灯的光亮,察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四处寻找,没有发现汽车和摩托车的踪影,他又回跑到车门旁,对梦影说:“刚才看见了什么。”

    “一个骑自己车的人,好像在前面滑倒。”听到王大海的叫唤,梦影才松开抱紧自己头的双手,抬起头,直起腰,心有余悸地回答王大海。

    知道滑倒的是自行车,王大海迅速沿着马路边,一路查找滑倒的骑车人。就在吉普车的后方,一个中年男人,扶起一辆自行车,拍拍身上的冰雪,发现王大海在向他这边张望,立即骑上自行车,飞速消失在黑暗中。

    王大海没有追上骑车人,他从车上拿出一把电筒,认真检查吉普车右边车轮印的痕迹。吉普车的刹车印,至少向前滑行有二米远,在滑痕中间的位置有窄窄的自行车胎印和和一双鞋踩出的乱七八糟的痕迹。王大海伸手放到雪地上一测量,两者之间只有一个手掌宽的距离,他摇着自己的头,摸着额上的冷汗说:“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

    受惊吓后,王大海谨慎得多,几乎是龟爬的速度,开进了农家乐,虽然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田园木屋的农家乐,让都市人真正地享受一次悠然的生活,可以说,这里是都市人的原生态后花园,当人们厌倦了城市的繁杂和喧嚣,过烦了熙熙攘攘的忙碌生活,不免会期望在自然之中,寻找一片安静之处放松身心。

    进入农家乐,梦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四处张望,惊叹地说:“滨江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喜欢崇洋媚外,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国家,土得有时也很可爱。”王大海在前面带路,进到小木门内。

    走过去,豁然开朗,一个江南式的庭院,山石、温泉、竹林、白雪在一片诗情画意中。向左是一个空旷的草棚,下面摆放着刀耕火种时的生产工具,有石刀、石斧、石凿、木棒等,别有一番情趣,以农耕文化为商业卖点,使人们有一种更容易接近的亲切感受,让在茫茫人海中四处奔波的人们,把自己的脚步慢下来,再慢下来,让灵魂跟上自己快速奔跑的脚步,不然,对不起人的这一生,否则活得实在太累。

    “我要多照几张,明年开春以后我们再来,这里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层林叠翠、清风阵阵、泉水潺潺、鸟鸣啾啾,到处是醉人的绿意,肯定充满着灵性。”梦影兴奋地拿着相机,这里拍拍,那里照照,忙得不亦乐乎。

    “小木屋里也不错,多照几张红泥小火炉的特写。”等梦影照了一阵子后,王大海带着还依依不舍的她,进到小木屋后,介绍着桌上,炭火在熊熊燃烧的红泥小火炉。

    “好香呀,小瓦罐里煮的是什么?”梦影照了两张后,就收起自己的相机,她被吸引到小瓦罐旁。

    “是这里山上的野猪肚炖干菜。”王大海掀开小瓦罐盖,一股浓浓的肉香扑鼻而来,他也被震慑住,是一个人的心情关系,还是这野猪肚确实地好,唤醒王大海封存的小时候记忆,那时,家里收入少,人口多,一个月等一次吃肉,那肉香和快乐是一辈子难以忘怀,竟连碗壁上的油汤都特别的鲜香可口,不剩一滴地用舌尖舔了下去。

    “这是一般的饭店吃不到的正宗土菜。”梦影这里说着话,那里就用筷子夹着一块野猪肚,放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听店老板介绍,野猪肚可是养胃美容的,你要多吃一点。”王大海向梦影介绍着野猪肚,除了美味,还有美容的功能。他打开一瓶红酒,给两个人的高脚酒杯,分别倒了一点。

    “你这个儒商,还学会了照顾人,不简单,就凭这一点,我敬你酒。”梦影白净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主动站起来,端着自己的酒杯,要敬王大海的酒。

    “这第一杯酒呢,为军民共建干一杯,如果没有军民共建的报道,我俩也不会走到一起。”王大海也站起来,看着梦影说道。

    “也不能这么简单的说是军民共建,如果是有缘人,终究有一天,他们俩人会在某一时刻的某一地点相识,命中注定,天作人合。”梦影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放在唇边嗅着,她感觉到今晚这一杯红酒特别的香醇。

    “为相识干一杯。”王大海端着酒杯,大胆地与梦影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仰首一口把杯中的红酒,喝得干干净净。

    “相识也算是一种缘份。”梦影也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红泥小火炉的烘烤,现在,我的周身热血沸腾,两脚心正在冒着细汗。”王大海继续在给他们俩人杯中加着酒,看到梦影能喝酒又敢喝酒的样子,这一次,他把俩人的杯子,都多加了一点酒。

    “在等着你给我敬酒呢,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王大海故意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去碰梦影放在桌子上的杯子。

    “过期作废,人生还有等的吗,一转身,那个人没有了,有许多人和事,一旦错过,那就永远错过。”梦影也不甘示弱,对她第一杯敬王大海的酒,王大海找个理由没有喝,现在,她也不端酒杯,这算是对王大海的惩罚。

    “这杯酒我认罚,但是,你得陪一点酒,表示接受我对错误的忏悔。”王大海还没有等待梦影端起自己的杯子,他已经把梦影的杯子端起来,对碰了一下,一口气把自己的一杯酒喝下去。

    梦影看王大海执着地端着杯子,死缠着,给了他一个面子,喝了一小口红酒。

    王大海正在为梦影把酒喝了而高兴的时候,他在抬头的一刹那,看见窗外,走过去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王大海立即起身,追出门外,回过头,对梦影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找一个熟人,马上回来。”

    正好,当王大海及时赶到门外,还能看见十米远的地方,那个背景走进了一个小木屋的包间。王大海悄悄地跟过去,躲在门外,从小木屋的窗户望进去,他意外地发现,那熟悉的背影是德豪公司的总经理牛强,他与谁到这里吃饭,这餐饭又是为了什么,还有谁与他们在一起,意外发现,在王大海的心底引起震动。

    “麻烦你把小木屋里,那位胖一点的先生,叫到吧台,跟他说有人找。”王大海叫来一位服务员,他想用这种办法,把牛强叫出来,问个水落石出。

    “好的,先生您在吧台稍候。”服务热情地回答王大海,敲门走进小木屋。

    王大海把服务员交待好以后,自己径直往吧台走,走过自己的小木屋包间,他也没有停下。在小木屋里,焦急地等待王大海的梦影,看到王大海的身影从窗户前一闪而过,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慌忙跑出木屋,四处寻找王大海。

    “你与谁在一起?”牛强一走到吧台,王大海急不可待地问。

    “怎么,我在外面吃一餐饭,还要向你汇报。”牛强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回答王大海。

    “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不介意,我想加入你们的饭局。”王大海想,用这个出其不意的插入,让牛强有点措手不及。

    “不瞒董事长,是区李建国检察长。”牛强顿时慌了手脚,他知道王大海的性格,如果不说明真相,肯定是不会放过。

    “他找你干什么?”王大海两眼盯着牛强,紧追不舍地问道。

    “他是跃富集团清算小组的成员,听说在侦察苏跃富假合资的案子。”牛强吞吞吐吐地说出李建国的。

    “王大海,你让我等得好焦急呀。”正在王大海眉头紧皱的时候,梦影大声地说着,并向他快步走来。

第八十七章 紧追不舍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德豪公司总经理牛强。”看见梦影焦急地跑过来,王大海不能逃避,勉为其难,不得不去,主动上前,向她介绍牛强。

    牛强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等待着梦影也伸出一只手,可是,梦影只是对牛强微笑着做为回应。牛强心里感觉没有面子,但是,他没有溢于言表,直勾勾地看着梦影一会儿,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又转过头来,对王大海竖起大拇指,极其不自然地装出一副笑脸,说道:“一个大美女,是一个有气质的大美女,是不是不方便介绍。”

    “怎么,先介绍牛总,你有意见了。”王大海知道,牛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知道牛强在挖苦他,所以,他也反击一问。

    “董事长,我是在为您着想,如果不方便介绍,就免去这个俗套。”牛强被王大海问得非常的尴尬,迅即改变口吻,知趣地讨好说。

    “怎么不方便介绍,她是滨江日报的记者,有一个许多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叫梦影。”王大海知道刚才的话,已经点中了牛强的七寸,他也认识到自己说话的漏洞,王大海这才主动地向牛强介绍起梦影来。

    “久仰大名,如今得见,幸会幸会。”牛强习惯性地又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忽然,想到刚才的无趣,急忙又将自己伸出去的一只手缩了回来,对梦影不停地点着头说道。

    “牛总,请您不要责怪我的无礼,有许多人都说我是孤傲清高,目中无人,其实,我的皮肤有过敏体质,苦不堪言。”梦影看到牛强刚才的动作,噗嗤的一声笑。她想自己没有与牛强握手,引起王大海与牛强俩人在斗嘴,所以,认真地做了一个解释。

    “我哪有权力去责怪大美女,您多虑。古代对美女的要求不是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吗。如果要是责怪,只能是我的粗俗。”没有想到牛强还是阅女无数,说出话来,一套套的理论。

    “牛总,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都要顺其自然,没有必要对他人求全责备。”王大海看牛强与梦影俩人在较起劲来,他从中解围。

    “我今天是不是,从中插上一脚,坏了你们的好事。”牛强装出疑惑的样子,看着王大海,故意地挑逗说。

    “还好意思说插上一脚,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梦记者到德豪公司来采访军民共建的事迹材料,你逍遥得看不见踪影,没有办法,是曹老书记带着梦记者到工地上去的。”王大海对牛强也没有客气的颜色,自己应该做的事,别人做了,还来说风凉话。

    “这是我的错,要是看得起牛强,在董事长与梦记者方便的时候,我个人掏腰包,请俩位吃饭,以求谢罪。”牛强很快见风使舵,像一个变色龙一样,讨好起王大海与梦影。

    “那要看你的诚意如何,我们才决定去不去。”王大海也乘势而上,在没有征求梦影意见的情况下,虽然是与梦影第一次见面,他就大着胆子说出我们的意见。

    “你们谈事吧,我到小木屋去,那里没人也不行。”没有想到梦影对王大海说出我们的意见,梦影并未当场表示异议,她说完这一番话,径直走向小木屋。

    “董事长,我不知道,你怎么就有女人缘。”看着梦影离去的背影,牛强开始感叹地对王大海说。

    吧台前,他们三人站在那里叙谈的时候,原派出所所长,现升任为区检察院检察长的李建国,在远处晃来晃去,时不时地向他们的这个方向瞄一下。李建国一直对王大海紧追不舍,本来想,像拍死一个苍蝇一样,将王大海拍死,即使,人不死,从牢里出来后,也可能对生活产生绝望厌世的情绪,或者走上极端的反社会的狂热分子。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恰恰相反,王大海不断地在成熟强大起来,当初虽然私下截留告发李再的信件,但是,不可能在王大海的脑海里擦去记忆的痕迹,也有可能,随着在时间长河中的磨洗,会越来越清晰。

    从在这次跃富集团清算小组的工作中,凭着警察职业的敏感性,觉察到李再在香港和泰国的招商活动中,给人抓住不少不可告人的把柄。李建国想必须要抓住此次清算的有利时机,将王大海变成第二个朱兆有。他可有效利用的定时炸弹就是牛强,而要亲自缉拿王大海归案的将是他的弟弟王长江。

    李建国通过高检的关系,已经顺利将王长江和李萍双双分配到他所在的检察院,对仕途充满信心的王长江,在领导的关心栽培下,实现了他的梦想,穿上制服,头戴大盖帽,站在闪耀着蔚蓝威严的人民检察阵列,做个顶天立地的铮铮硬汉,以浩然正气,铁肩担道义,永远保持一个挺立的姿势,坚守的姿势,奋战的姿势,做一个捍卫国家和人民安全惩治犯罪的脊梁。

    李建国在远处瞄着王大海与牛强俩人讲话,他也没有走过来,自己走到吧台前的大厅,那里放着几台大哈哈镜。

    他先走到第一哈哈镜面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奇矮的胖子,胳臂短而粗肥,腿也短而粗肥,看上去,膝盖就要接近脚面,身子,不消说,也是短而粗肥,头仿佛突然给压扁了似的,眉毛、眼睛和嘴变得既细且长。

    他几乎不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接着,他好奇地又走到另一面哈哈镜面前,上身非常之长,几乎占去整个人长度的六分之五,两条腿出奇地短,成了一个很可怕的怪人。

    此时,王大海十分清楚地看到远处李建国躲躲闪闪的身影,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对牛强说:“有的人是靠不住的,我希望你不要站错队,跟在他们后面,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只不过是他们的夜壶,需要的时候,才用起我们,一旦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到后来还嫌弃我们身上脏。”

    “李检对我还不错,当时朱兆有出事的时候,不是李检极力保护,我可能也要进去待几年。”牛强能听出王大海的话音,但是,牛强有自己的小算盘,像李建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终身依靠,然而,更不能得罪这些权势之人,否则,倒头来,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通过经历朱兆有投机倒把的案子,牛总,你现在还心有余悸。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如果这是政府对一部分人的恩赐,那么所有因为这个政策挣了钱的纳税人,有什么错呢。”王大海想通过自己的分析,坚定牛强的信心,不要被某些另有图谋的人牵着鼻子走。

    “有种说法,民营的企业,资本结构多少存在着原罪的问题。如果弄不好关系,随时都可以拿你开刀。”牛强在王大海的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是,李建国找他干什么阴暗的勾当,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希望你要实事求是地坚挺,绝不能背叛。否则害人不利己。”王大海一双锐利的眼睛直逼牛强的内心,通过牛强的态度,他意识到必须尽快做好应对之策。

    王大海不想与牛强多费口舌,有时,言多必失,何况李建国已经瞄上牛强,后面的事情难以预料。与牛强分手,各自到自己的包间。王大海来到小木屋,让自己心绪镇定下来,他想到再开一瓶红酒。

    “你等会儿还要开车。”梦影伸出自己的手,按住王大海拿过来的一瓶红酒,劝说道。

    “迟一点走,酒劲消掉就没事。”王大海从来没有过,像在此时,想喝酒的欲.望特别强烈,他笑着与梦影商量。

    “你好像有心事,牛总刚才说了什么?”梦影还没有松开自己按住酒瓶的手,她带着疑惑在追问。

    “说的都是公司里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王大海在极力掩盖自己烦躁的心绪,看梦影还没有同意打开这瓶红酒,他干脆把开酒的扳子交给梦影。

    “我是不能再喝酒,头晕得很,打开这瓶酒,喝多少是多少,剩下的酒带回去。你看怎么样。”梦影手里拿着开酒的扳子,感到左右为难,凭着女人的直觉,王大海肯定遇到不是一般的不顺心的事情,她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还是你能理解人,我会把握分寸。”王大海高兴地打开红酒,自斟自饮。梦影信守承诺,陪着饮料。

    有人说,女人的秘密守不住二十四个小时,可是,男人就能守得住吗?王大海的自信,在酒精的燃烧下,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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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不信你看

    “梦影,如果不相信,你就等着看。”王大海把一杯红酒喝下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话的声音,比刚才要高出好几个分贝。但是,他坚信再喝一点红酒,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开车不会有大问题。

    “我从来就没有不信过,如果你把车子当飞机开起来,我也相信。”梦影能理解王大海此时的心情,想喝点酒,解解心中烦恼,也无可厚非,还要找许多借口。

    “你这是话中有话,难道喝下这杯酒,我就变成超人。”平时王大海话不太多,尤其在女人面前,更像个木偶,可是,今天晚上,他的心中有无数的话语,似泉涌般要倾诉出来。

    “我这话的意思,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信与不信的,比如说,正义战胜邪恶,如果邪恶赢了,它也会宣布自己是正义的,所以正义永远是胜利。”

    “你这是诡辩,我就不信东风唤不回,公平正义比太阳还要有光辉,邪恶永远是邪恶,邪恶之手,曾把耶稣送上十字架,却使我们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耶稣受难的面影。”可能是酒精在起作用,王大海越说越激动。

    此时,梦影在耐心地听着王大海的滔滔不绝。她知道,对男人来说,往往表现出言过其实,或者老是喜欢在自己女人面前说大话,这样做的原因,一个可能是受所谓“男子汉情结”的驱使,另一个就是因为女人在男人生命中实在是太重要了,每个男人是不能没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大话准确地说似乎有一种巴结讨好的味道,而并不是过过嘴瘾,满足男人的虚荣心,表现男人的优越感,懂得这些,梦影对王大海说起大话,并没有指责和埋怨,而是有点高兴。她看到王大海有上进心,有抱负,重视自己,在乎自己的表现。

    “在你女朋友面前也敢这么放肆说大话。”梦影故意挑起王大海的话匣子,试探一下王大海对恋爱多年的女朋友的态度,

    “我的女朋友,一直对我好,患难之时不离不弃,但是,就是人太凶,有人说是母老虎,还有人说是小辣椒。比如说,在江海的一位很有气质的商界女豪,帮我打开江海市场,我的女朋友很生气,一个人喝酒,喝得胃出血。”王大海想到刘春花在港口招待所的那一幕,因害怕而心跳得厉害,虽然危险的事情已经过去,但是,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证明她爱你爱得很深,见到你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时,神情会产生自然排斥,甚至恍惚不定。”梦影以女人的眼光和心理,帮助王大海分析。

    “如果说我做事极端,她比我还要极端。”王大海对刘春花喝酒自伤自残的事,在内心深处一直不能容忍,他总认为,即使发生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采取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方法。

    “女人如果爱上一个人,她是不顾一切的,就像当年你在牢里,她要顶住让人无法想像的,来自外界舆论和自己内心的压力,孤灯独守思念岁月,在与自己的命运赌博。”王大海在单位里,不管工作多忙多累都不会示弱。此时,梦影看到,王大海的表情,在坚定中带有一丝忧伤。

    “还是你能善解人意,我这人,一直在斗,像毛爷爷说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是为什么呢?”王大海想到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与这个斗字结上缘,与苏跃富斗过以后,又与李建国斗上,目前还在工地上艰苦地斗寒斗冰。

    “那是因为你在发奋,不屈服命运对你的不公,勇往直前,披荆斩棘,热血无尽,所以才能有斗的感觉。”被王大海的激情感染,梦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不自觉地赞扬起王大海。

    梦影给王大海戴上一顶高帽子,他更加起劲,侃侃而谈起来,从自己无知的童年,说到懵懂的少年,再说到自己小青年时的愣头愣脑,天真地向苏跃富挑战,讨回公道,结果,被李建国陷害,身陷牢狱之灾。不过我想上帝还是公正的,既允许恶人的存在,又让很多好人从善如流,有很多贵人拯救了我,像今天,你就是我的贵人,如果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谁愿意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听我在这里诉苦伸冤呢。

    “不要把自己想像成一个不幸的人,你应该是不幸中的幸远儿。”梦影听了王大海的话,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情感,想到自己从偏僻的小山村,考出山门,虽然,分配到城市,有了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但是,她一直想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子欲养而亲不待,日益苍老的父母,还坚持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勤耕作。她感到自己太渺小,太单薄无力,竟连回家一趟的路费还要时常算计着。

    “你的话说得有道理,以前,我时常抱怨上帝的不公正。然而,上帝却从不抱怨我的愚蠢莽撞。仁慈的上帝派出很多好人来帮我,像你认识的曹老书记,还有朱兆有、张胖子,江海的欧阳傲雪,他们让我苍白的人生舞动起来。”王大海又喝了一大口酒,他感觉到红酒的醇香,浑身酣畅淋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上帝是看着的,如果你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到时可要制裁你。”梦影也在想着自己的恩人,想起来,还都停留在几位辛勤的园丁,培育自己考出山门的老师。与王大海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

    “知恩图报,善莫大焉。我始终没有忘记别人给予我的恩惠,是他们让我懂得这个道理,现在有这个能力,不但尽全力去报答他们,还要感恩社会。”王大海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母亲方金凤的支持下,如数还清曹爱国多年援助他家的钱物,还有朱兆有的夫人乔珍,全身心地去帮她治病。对于员工的困难,尽可能地解决。

    “如果面前的人还算有知遇之恩的话,你打算怎么报答。”梦影看着王大海,噗嗤地用手抿嘴一笑说道。

    “你想怎么报答,就怎么报答。”面对梦影突然的发问,王大海一时措手不及,想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回答。

    “我也不要你兴师动众地报答,春节到了,我两年没有回家,今年想回去看看年迈的父母,正月初几要是有时间的话,用你的吉普车帮我跑一趟乡下。”梦影在认真地说着这件事。

    “承蒙美女记者看得上,王大海愿效犬马之劳。”王大海一口答应,微笑着说道。

    “来回只耽误你一天时间。本来想乘客车回家,但是,我的老家现在仍然落后,要转三趟车,才能回到家,把人折腾死。先乘大巴到县城,再转中巴到镇政府,最后还要坐小三轮,如果找不到小三轮,只好走着回家。顺利的话,单程得要一天的时间。”梦影端起自己的饮料杯,高高地举起,对王大海的欣然答应感到高兴。接着说,“董事长日理万机,非常感谢你亲自跑一趟。”

    王大海与梦影谈得很投机,真的可以用一见如故这个成语来形容。俩人早上在飘满雪花的工地初次相见,到晚上小木屋的叙谈,彼此情投意合,就像老朋友一样。王大海趁着酒劲的兴奋,他对梦影详细地叙述了自己与李建国之间的恩怨,现在,李建国又在想着什么新的花招,想把王大海变成第二个朱兆有,李建国已经在开始行动,充分利用手中的权力,正在铺开一张大罗网,严严实实,让王大海插翅难逃。

    “你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听完王大海讲述的前前后后,梦影得出结论。

    “我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他抓住。”王大海不以为然,还抱着侥幸心理。

    “你从里面出来,怎么还这样天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从古说到今。”梦影对于王大海的无动于衷表示惊讶,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奋起还击。

    “曹老书记以一个老革命的觉悟,多次实名举报,然而每次都是石沉大海。”王大海没有把梦影当外人,将这些重要的机密,拿出来与她商讨,王大海相信自己直觉和判断,没有看错人。

    “现在是官道弯弯,里面的事情相互牵扯,用这种方式,很难见到成效。”梦影以一个记者的见识,冷静地分析给王大海听。

    “有什么更好的方法。”王大海急迫地追问。

    “最好的方法,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让罪恶的人,绳之以法。”梦影坚定地说道。

    “李再的材料收集得比较齐全。但是,李建国反侦察能力强,很难搞到他更多的材料。”王大海和盘端出自己所掌握的情况。

    “那也要进一步想办法,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有力证据,如果上一级的法律机关不能制裁他,我能找到关系,把这些情况捅到最高层的内参上。”梦影的意思,打蛇必须先打七寸,从最厉害处着手。

    “咚咚……”服务员在敲门,并大声地对里面说,“我们要关门打烊。”

    听到服务员的喊叫,俩人都看了一下自己的时间,抬头相视一笑。王大海大步流星地走在结冰的雪地,差一点滑倒。他推开梦影扶上来的手说:“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呀。”

    “你这样还能开车吗?”梦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忧心忡忡地看着王大海说道。

    “没事,不信你看。”王大海熟练地掏出车钥匙,插进锁孔中,一脚踩下去,钥匙一扭,吉普车轰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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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惊心动魄

    冰雪,盖满屋顶、马路。压断的树枝,噼啪地坠落地面。阴冷的寒风,刮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发出呼呼的怪叫。

    吉普车,像西伯利亚虎,矫健地迈上冰坎,驶往冰冻嘎嘎响的马路。来往的车辆,都在小心翼翼地龟爬式前进。一些运货物的大卡车,在轮胎外圈绕上铁链,用来增加与冰面的摩擦阻力,防止汽车飘移,滑离方向,不是与其它车辆发生碰撞,就是车辆自身有倾翻的危险。铁链砸着冰面,卷起的碎冰屑,向后飞溅。

    “这冰天雪地的,你也敢横冲直闯。”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梦影,担忧地说道。

    “哪敢冲闯,吉普车在冰面上行驶,像是一头发飙的犟牛,跟我在斗劲呢。”由于刚才喝了一点酒,加上在冰面上驾车紧张费力,王大海脱去棉袄,仅穿着毛线衣开着车。

    “小心一点,来的时候,算是菩萨保佑,仅差一个巴掌的距离,否则,把那个中年人撞过三长两短的,王大海就走不了干路。”梦影回忆来时的一幕,那个在前方倒地的自行车,她忐忑不安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手心里捏着一把汗,提心吊胆地对王大海说。

    “没事不找事,事来不怕事。他硬要把头往车上撞,怎么能躲得掉。”王大海不但不虚心接受梦影的建议,反而理直气壮。

    “你是不找事,但是,别人找你呀,所以,学聪明些,不仅不找事,还要躲事,离开是非远一点,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与王大海无关。”梦影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反驳王大海的观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能做杞人忧天的事情,如果那样,我这吉普车还怎么能开得下去。”王大海在强词夺理,他认为女人都有点胆小怕事,裹足不前。

    “那个人也不是神经病,他是迫不得已,在冰面上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平衡,滑倒在地,你没有一点同情心,还在讽刺他。”梦影在为那个摔倒的中年男子打抱不平。

    “人要有挑战,冰雪地里开车,也不是讲,要寻求那种惊险刺激,才过瘾。但是,最保险的方法是不断地前进。即使把车子停在这里,也是不安全。”看梦影站在对方的立场说话,王大海也没有好脸色给她,故意地还在用话刺激。

    吉普车在漆黑的冰路上不断前进,可能由于军用吉普车的轮胎具有一定的防滑功能,王大海用30迈的速度,行驶得很平稳,沿途看见相互碰擦的车辆,停在路边,双方的司机站在车旁,指指点点,争得面红耳赤。一辆大货车,滑进路边的池塘里,仅看到半个车尾翘在空中,地面留下刹车后,货车轮胎滑行大约有六米长的痕迹,不知道此时的司机,是在水中,还是已经被救上岸,好在警察已经赶到现场,正在进行施救。

    王大海没有停车观望,有警察在,没有必要再去赶热闹。他与梦影讲是讲,笑是笑,亲眼目睹沿途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王大海睁大眼睛,紧盯着极其复杂的冰面路况,和来来往往的车辆,聚精会神地驾驶着吉普车。

    怕打扰王大海开车,梦影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下,可是,怎么强制自己都不行,眼皮在不停地跳,闭了一会儿,眼皮跳得更加地厉害。于是,她又睁开眼睛,用手指给自己的双眼,做起眼睛保健操,做完眼睛保健操,梦影心想,这样可以闭眼安心休息一阵子。然而,结果恰恰相反,事与愿违,眼皮还是在不停地跳,梦影感觉跳得比刚才更加地明显。

    “眼皮老是跳,有个什么说法。”眼皮老是跳,跳得梦影的心里烦躁不安,本不想让王大海开车分心,可是,她忍住一会,实在忍不下去,还是禁不住问王大海。

    “你今天忙了一天,没有很好的休息,眼肌疲劳,加上坐在一个二吊子开的车子上,精神紧张,眼皮跳是正常的。”王大海此时感觉到梦影清脆细腻的声音,听起来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挠。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梦影,白净的脸庞,高高的鼻翼微微向上翘着,一头浓厚乌黑的披肩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

    “你的眼皮跳不跳?”梦影转过头,侧看到王大海有点惊慌地偏正他的脸。既然王大海说眼睛疲劳,他也不是忙了一天,问一问他的眼睛怎么样。

    “我的眼皮没有跳。”王大海用手指,揉一揉开车有点疲劳的双眼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一样的眼肌疲劳,你的眼皮怎么就不跳呢,按常规,你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才对。一路开车,眼睛够辛苦的,何况还是在冰雪的夜晚,真是辛苦得不能再辛苦。”梦影想一个跳,一个不跳,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我的眼皮厚,眼皮想跳,但是,它跳不动。”王大海通过自嘲的方法,博得梦影又是噗嗤抿嘴一笑。

    “睁眼说瞎话,一点都不脸红,说你的脸皮厚还差不多。”梦影看着王大海耸展的额角异乎寻常的坚强,两道剑眉下,炯炯光亮的大眼,是那么的精神。

    “我是脸皮与眼皮一起厚,你再仔细地检查一下。”王大海把自己的头偏向梦影的方向,做了一鬼脸说道。

    “眼皮老是跳怎么办呢。”梦影推过王大海的脸,要他认真地开车,接着一筹莫展地问。

    “现在停车,我把你按摩一下,肯定见效。”王大海说着话,准备把吉普车靠在路边。

    “跟你说正经的,快想一个好的办法。”梦影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地对王大海一字一句地大声说。

    “只有通过放松压力,闭眼休息一会,很快就会恢复的。”王大海看刚才的举动惹恼了梦影,他也转变口吻,立刻庄重起来。

    “有一个眼皮跳的俗语,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梦影按照王大海说的方法,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问王大海。

    “你是哪个眼皮跳?是左眼皮,还是右眼皮。”王大海想先试探一下梦影眼皮跳的位置。

    “不跟你说,我要你先说出俗语。”梦影没有告诉王大海是哪只眼皮在跳。

    “眼皮跳的预兆是,女的右眼皮跳是祸,左眼皮跳是财。不过这可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不管好坏,你都不要当真。”王大海是不愿意说出这个俗语的,女人不像男人,一句话不对心,可能要伤心三天,都难能消解。

    “啊呀,我今天是右眼在跳,而且,还是跳得特别的凶。”梦影立即表现出烦躁的情绪,眼睛再也不能闭住,而是,睁着大眼,向车窗外四处搜寻着,有点杞人忧天地不安起来。

    “我的话你只听前半句,还有后半句没有听,怎么能妄下结论。”王大海赶快补救道。

    “快说呀,怎么不早说呢,真是急死人。”梦影显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她急着要知晓答案。

    “眼皮跳跟一个人做梦一样,结果与现实都是相反的,比如说,昨夜梦见捡到钱,白天就要注意一点,小心有蟊贼在盯着你。”为打消梦影的顾虑,王大海只好想着一些话来圆场。

    听王大海这么一说,梦影的心里要亮堂多了,但是,她还是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注意着窗外的动静。看了一会,她突然大声地对王大海说:“前方的路,怎么越开越黑呀,王大海,你是不是跑错了方向。”

    王大海立即将车靠到路边,踩住刹车,跳下车,四处张望,前方是一片黑暗,只有不多的几处家用照明,忽闪着微弱的灯火。他再回过头,看相反的方向,极目眺望,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光,像星光璀璨,映红了天空。

    “赶快调转方向,往回开。”王大海说着,迅速地爬上车,开动吉普车,一把就打过吉普车的方向。

    “是什么美事,让你激动得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梦影不依不饶,冷冷地呛王大海几句。

    “肯定是激动这个魔鬼,身边坐着美女,就不知道东南西北。想一想,也不错,真够浪漫的,带着美女,雪夜兜风。”对于梦影的冷嘲热讽,王大海不好硬顶,他也风趣了几句。

    再折返回城,要多出一半的路程。夜已深沉,车辆明显稀疏,自行车和行人看不见踪影,冰雪路面更加结实。王大海稍微加快了一点车速,全神贯注地把握住方向盘,不一会,驶进城里。吉普车眼看着就要开到梦影住的宿舍,王大海与梦影都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要到家。

    突然,随着“轰隆”一声响,奔驰中的吉普车,重重地撞上马路中间的一堆低矮硬物,在全白色的前方,王大海的眼睛没有扫描到它。吉普车被撞得在冰面上,旋转一圈,当王大海苏醒时,他在车内没有找见梦影,前车门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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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压力山大

    当在车内找不到梦影,王大海的心一落千丈,脑子一片空白。坐在驾驶位子上,他给撞懵住,第一感觉尽快找人,她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王大海想抬起脚来,人的身子却挪不动,双腿还在不在?此时,王大海急忙用还能活动自如的双手,往下身摸去,带着忐忑不安的恐惧,顺着大腿,摸下去是小腿,再接着摸到的是自己的双脚,他定下心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都还在。那末,腿脚怎么不能动荡,是不是被撞瘪的钢铁压住,用手扫向两脚的周围,仍然还是空荡荡的,把头低下去察看,高兴地笑起来,不由自主地说,上帝保佑,驾驶室内完好无损。

    事不迟疑,王大海握紧自己的拳头,用力捶打两腿,可能是人体内的电脑程序紊乱,大脑下达的抬脚指令传达不到两脚。他又用双手抱住大腿,使劲往上抬,神经麻木的两腿,就这样上下活动,终于慢慢地恢复知觉。王大海站起来,双腿无力,还是轻飘飘的,撑不住人的身体。王大海用力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跌出吉普车,四处搜寻,在离吉普车二丈远的地方,看到梦影穿着红色的呢子大衣,躺在雪地里。

    顿时,王大海周身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两脚生风,健步如飞,像火箭一样冲过去,双手抱起在痛苦地呻.吟的梦影,破涕为笑,惊喜地说:“你真是钢铁英雄,把我吓死了。”

    “你真的把我开飞起来了。”梦影自我感觉还好,突然之间,随着轰隆一声,整个人就被从撞开的车门,给甩飞出来。还好是在冬季,身上穿的棉衣较多,又是落在雪地上。否刚,她娇小的身体肯定是跌散了架,

    “摔成这样,还在开玩笑。”王大海心痛地说着,不顾梦影推让,检查她的伤势,首先,仔细地查看她的头部,前后左右,没有看见流血的痕迹。

    “我哪是纸扎的人,这么不经摔。”梦影内心深处,感觉到王大海并非是,只要事业的铁人,很高兴他也有温情的一面。

    “就是铁打的人,这么一摔,也会摔出伤痕的。”王大海义无反顾地坚持在给梦影检查。看看没有流出的鲜血,他接着说,“不好意思,把你的头让我摸一摸,检查一下,有没有跌肿起来的包。”

    “头没有碰到雪地,你是存心擦油,得寸进尺。”梦影想抬起自己的右手,可是怎么使劲抬,都不能抬起手臂,一点不听使唤。

    “我来看一看,是不是神经麻木了,刚才,我的两腿也是这种情况,先感觉好像是被压掉。其实,是自己在吓自己,被吓得没有一点意识。”王大海信心十足地转到梦影的右手边,他想起刚才自己两腿的经历,也是从不能动到动的过程,断定是思想意识在作怪。

    王大海先握住梦影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两块滚烫的掌心捂热,接着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紧她的右手,准备做手臂曲张动作,还没有等王大海抬起梦影的手,她就痛得“嗷嗷”叫,大声地喊着:“不能动,痛啊,钻心地痛。”

    “哪一个部位痛?”王大海用手从梦影肩头一直往下,轻轻地捏着,试探着是哪一个部位受伤。当王大海的手指捏到梦影的肘关节时,停住没有再捏。

    “就是这个地方,痛得让人难以忍受。”梦影痛得也顾不上自己的形像,龇牙咧嘴,眉头紧皱地说道。

    “可能是摔骨折了,马上到医院。再看看是否有其他的部位受伤。”王大海说完,又拉起梦影的右手,做着手臂曲张动作,她没有喊一声痛。接着在她深厚的黑发间,用指尖探寻着,有没有肿包,以便到医院,好跟医生说明情况,一并检查,避免遗漏伤情。然后,王大海为了方便操作,索性双膝跪到梦影的脚前,捉住她的一只脚,做起腿臂的曲张动作,几个曲张的姿势做下来,梦影没有哼一声,说一个痛字。虽然,是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但是,通过全面的初步检查判断,梦影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其它的部位完好无损。

    “还要到医院?一旦住院,我不能上班,这怎么能行。”梦影像小绵羊一样,乖乖地配合着王大海在做初步检查,当听到王大海说,马上到医院,心里有点不耐烦起来。焦躁不安地对王大海埋怨道。

    “怎么不能上班,首先,必须到医院接受检查,伤得不重,还不是可以去上班。如果想好得快一点,不如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安心治疗。”王大海在初步检查完梦影的全身后,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镇定一点,他安慰梦影说。

    “不行,一点都不能躺下来,不但手上已经采访的稿子要整理发出去,还有,要跟在市领导后面,报道春节慰问企业的活动,如果这样怎么能去参加呢。”梦影愁眉苦脸地想起自己手头上的许多事,急得简直要哭出眼泪。

    “一般性的新闻报道,换一个人去是一样的,把过去的样稿找出来,更换今年去的时间、地点和领导人名字,就可以发出去。”看样子,梦影在报社里,也是一个工作狂,事必躬亲。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对梦影做进一步的说服工作。

    “我这样子,怎么好意思向单位领导请假。”梦影一想到单位,就黯然神伤起来。自卑地对王大海说。

    “你这样子怎么啦,冰天雪地去工地采访,回到家门口,撞车受伤,正大光明,应该算是公伤。又不是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王大海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势,他是在给梦影壮胆鼓气,打消她心中的顾虑。

    “真是开不了这个口,到报社上班有两年多时间,还没有请过一次私假。原准备把春节期间跟随领导采访的事完成后,请几天假,回家看望自己的父母,看样子又要泡汤。”梦影忧伤地说着,她面对自己受伤的事实,从内心还是难以接受,不敢面对到医院治疗的现实。

    “我安排吴兵开车过来,顺便叫上曹老书记,他不但跟你熟,还跟你们单位的头很熟。这样,你还放心不下。”这时,王大海搬出曹老书记,让梦影发愁的怎么跟单位请假的事,有一个她能接受的方案。

    “只能这样,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王大海这样一安排,梦影的心里好受一些,毕竟报社里的头曾是曹老书记的老部下,既然曹老书记亲自到报社去一趟,单位里的头,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肯定会网开一面。

    “走,我抱你到吉普车上。”王大海看梦影的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撞车的事实,他主动地伸手,要去抱受伤的梦影。

    “是想擦油,还是在咒我,没有把腿给撞坏。”梦影没有接受王大海抱她上车的一番好意,想自己独立爬起来,但是,由于右手受伤,她坐在雪地里,腿往上撑了几下,没有站起来。

    “你比老封建还保守,古人讲男女授受不亲,有些情况还是不受此约束,如果遇溺就应伸出援手,不需拘泥礼教,否则与豺狼无异。”王大海无奈,只好蹲在梦影的身旁,跟她说一些从朱兆有那里倒买过来的一些人生道理。

    “回家去抱你的女朋友,不要到处献殷勤。”梦影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在内心里,还是希望王大海把自己抱上吉普车,免得自己咬牙切齿地忍痛爬上车。

    “你说我是在,乘人之危,图谋不轨。”王大海只好把自己的双手,放在梦影的臂膀边,不敢越雷池一步。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王大海有什么图谋。”梦影看王大海真的没有动手抱她起来,甚至,连拉她一把的举动都没有表现出来。她索性假装自己的手臂又疼痛起来,干脆侧倒在一边,轻声地哎哟着。

    “你这不是在讹人吗。”梦影这一侧卧,让王大海进退两难,抱吧,梦影刚才说了,回家去抱你的女朋友。不去抱吧,她自己又不能独立爬起来。此时的王大海想,这几年在社会上摸打滚爬,还没有什么事难到过,现在的自己还真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束手无策。

    正当王大海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吴兵开着双排座车,停在王大海的吉普车旁,曹爱国开门下车。

    “真是铁石心肠,木头瓜子,不能抱,也不能拉一把。”梦影看见曹爱国向他们俩起来,急忙用左手拐拐王大海说道。

    王大海拉起梦影,与曹爱国一起把梦影搀扶着送上车。曹爱国详细了解梦影的伤势后,忧心忡忡地对王大海说:“梦影单位的事好办,但是,她个人的生活料理,在城里举目无亲,自己又不能动手,吃饭喝汤都要人去喂。”

    “能想到办法。”王大海笑着对曹爱国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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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介绍:
这是一个热血畅爽的人生故事! 信任与背叛, 复仇与感恩, 苦难不只需要诅咒,八十年代懵懂少年王大海,为父亲讨回公道,身陷牢狱之灾,绝境催生命运反转,一切从此改变…… 新人新书需各位大大的呵护!拜求点评、收藏、推荐、支持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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