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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琴昂     最沧海txt下载     最沧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六章 法院传票

    在值班室床上,王大海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在想,劝别人很容易,轮到自己怎么就这样难。他闭上一会眼,心中又在想,谣言如“洪水猛兽”,不能完全消除,禁止传谣,比谣言本身更为可怕。对于别有用心的传这些谣言的人来说,如果解释只是越描越黑而已。对于因为担心和关心的人来说,还用再解释吗?想通此番道理,王大海的心里亮堂起来,为企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等王大海心里亮堂了,天色也亮起来。此时,王大海感觉到浓浓睡意来袭,眯上眼正进入梦乡,被一阵急促的叫声惊醒。

    “董事长,马上就要停产,等米下锅。”杨民生跌跌撞撞地跑进值班室,直接坐到床上,焦急地向王大海汇报。

    “怎么,谣言还能传得我们停产。”王大海被杨民生大声的叫唤声吵醒。他睁开眼,看杨民生坐在自己床的那一头,感觉情况不妙。杨民生的作风,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轻易向王大海汇报困难,这次可能是迫不得已,问题肯定比较严重。王大海人往起一坐,倚在床靠背上,不服气地回答杨民生。

    “不是谣言,是法院传票,写着董事长的名字。”杨民生顾不上问王大海有什么谣言,急忙从自己的拎包里,拿出一张盖着法院公章的传票,诚惶诚恐地递给王大海看。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王大海警惕地问杨民生。他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可是当他双脚落地站起来时,疲倦从肌肉里钻到骨髓,恍惚间,他的肢体,他的骨骼感觉是软绵绵、轻飘飘的。

    “法院把我们的帐户查封了,资金不能流动,老厂马上就要停工待料。”杨民生一筹莫展,愁眉苦脸地向王大海汇报。如果资金三天之后还不能动,那么严重威胁到公司的正常生产,供货单位,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不会再往德豪公司送原材料,哪怕有一种原料短缺,必将被迫停产,多米诺骨牌效应,将使德豪公司重蹈国豪公司覆辙,一蹶不振,土崩瓦解。

    “法院怎么会知道,我们哪个帐号里有钱。”王大海不能相信,经过他精心设置的帐户,属于公司绝对机密,外人又怎么能知晓。

    “肯定有内鬼,与外面的人串通一气,不然外面人,怎么能查封到有大量存款的帐户,顾长贵也感到惊讶。”杨民生从顾长贵那里知道帐户被查封一事,当时气得直骂娘,他经过仔细的分析和判断,向王大海提出自己的意见。

    “是哪个单位起诉我们的?”王大海继续追问,

    “石英砂厂,老厂开工时,董事长还对他们支持很大。没有堆场,亲自出面找肉联厂,租用仓库堆放,使他们能得以开足马力生产,赚到不少钱。”杨民生忿忿不平地向王大海讲述,起诉德豪公司的单位是石英砂供应商,没有想到这个厂恩将仇报。

    “不知恩图报,为什么却要反咬我们一口。是有什么事怠慢或是欺负了他们,还是这里面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王大海进一步询问杨民生,在两家业务往来中,是否发生过什么摩擦,或是以大压小的行为,使石英砂厂一气之下,将德豪公司告到法庭。

    “我经过了解,只差石英砂厂一个月的货款,当时签订合同,说好用一个月的货款,作为铺底资金,以后的货款,当月结算,下月支付,运作很正常,到目前为止,除了铺底资金,货款是一分不差,而且供应部门人员反映,从来没有接到过石英砂厂的任何投诉。”杨民生将来之前调查的有关石英砂厂的情况,如实地向王大海做了汇报。

    “顾科长说,查封的是哪个帐号?”王大海深入地追问杨民生。

    “法院查封的是新厂专用基建帐户,里面有大量资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打探到这个秘密情报。要是抓到这个小人,用刀把他剁掉才解恨。”杨民生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向王大海解释。

    “法院怎么能知道哪个帐号有钱,肯定是石英砂厂提供情况,法官去查封的。如果说要有内鬼存在,从德豪公司内部来说,只有四个人知道这个帐户里面存有大量资金。除我以外,顾长贵、财务科的出纳还有就是牛强。”王大海望着杨民生,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出纳可能没有这个胆量,顾长贵这个人,以我多年对他的了解,不可能做出这种里通外国的事。剩下就只有牛强,然而他总是出差在外,很少在公司里待,有这个时间与石英砂厂的人联系吗?”杨民生对王大海提出的四个人,逐一排查,拿不准有谁向外透露公司的财务信息。

    “牛强近期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王大海直截了当地问杨民生。

    “牛强有什么心思,怎么会向我透露。不过,董事长这么一说,我想,牛强目前的表现,有点像朱兆有出事前的表现,那时也是经常出差,公司的事不大过问,似一个大闲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杨民生皱着眉头,仔细地想像着牛强的每一个细节,通过对比,他似乎感觉到牛强是有一点不正常的举动。

    “节前的一个雪夜,我在郊区一家土菜馆,意外发现牛强与李建国俩人在一起,私下秘密地谋划着什么,他经不住我再三盘问,透露出李建国要将王大海变成第二个朱兆有。”王大海两眼紧盯着杨民生说。他将如此重要情况透露出来,杨民生是第二个知道的人,第一个知道的人是梦影。

    “现在的企业真是难搞,为什么总是命途多舛。”杨民生想起朱兆有那时的事,心有余悸,百思不得其解地感叹道。

    “查封帐户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牛强透露风声,必须要对董事会成员进行优化,重组经营班子,如果让李建国他们动起手来,我们防守反击之力都没有。”王大海回想自己听到的厂房倒塌和失火两个谣言,结合今天法院的动作。他感到有暴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必须当机立断,建立起强有力的董事会和经营班子,以应对不测风云。

    “董事长,我坚决站在你这一边。看样子牛强是想仗着李建国的势来夺权。”杨民生听完王大海的一番分析,知道德豪公司正面临新的风险挑战,他积极表态支持王大海。

    “不是要你站在我个人的一边,而是站在公司利益的一边。我将择机开会,你担任副董事长,如果今后我不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带领董事会继续奋进,不要受任何外界的干扰。经营班子这一块,提拔王小六担任总经理负责全盘,重点在销售。丁强担任副总经理,主抓技术,你还担任副总经理,仍然看家管生产。后勤还是让工会主席曹爱国来管。”王大海将自己酝酿已久的方案向杨民生和盘托出,没有丝毫保留,他相信杨民生对公司的一片赤诚之心。

    “牛强怎么处理?”杨民生担心问。如果这样安排,牛强会狗急跳墙。

    “对牛强也只能采取杯酒释兵权,仅保留董事会成员,让王小六与丁强俩人增量扩股或是买下牛强的股,成为新的董事会成员。只要你们团结一心,牛强无权无职,再怎么乱蹦,也是海里的虾米——掀不起大浪。”王大海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杨民生,鼓励他树立信心,挑起这副重担。

    “只要德豪公司不受到伤害,让我这把老骨头,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民生义不容辞,斩钉截铁地向王大海表态。

    “杨总对公司执着的感情,我是坚信不移,员工也是众所周知。”王大海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杨民生,接着说,“把刚才看的法院传票,交给我。”

    “董事长,这件事很棘手,怎么办?”杨民生疑惑地问王大海。

    “如果不去理会,法院没有权力再封其它的帐户,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筹措资金。然而法院会缺席宣判,这样对我们更为不利。并且在其他供应商中,产生不好的影响,都蜂拥而至采取此类办法,我们就难以招架。”王大海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分析不去应诉所带来的不良后果。

    “董事长,授权让我陪律师一起去法院应诉。”杨民生鼓起勇气说。他想为王大海担当。

    “我们一方面积极应诉,做好反诉准备。还有一个更好的方面,能够又快又好地解决问题,但是我必须要亲自去。”王大海灵机一动,脑中有良策,高兴地对杨民生说道。

    “董事长,快说呀,什么好办法?”杨民生急切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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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推心置腹

    “冤家宜解不宜结。”王大海神定气闲,波澜不惊地对杨民生说。

    “我们不要做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们不领情,非要结怎么办?”杨民生忿忿不平地回答。

    “如果他们不仁,别怪我们不义,那就结到底,对薄公堂。他们此次起诉,贸然行事,草率上阵,不占优势,应该有自知之明。”王大海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一贯处世的原则,没事不找事,事来不怕事,命该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

    “既然这样,就在法庭.上见,把他们斗得落花流水。”杨民生眼开眉展,高兴地自言自语。

    “和他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如此呢?要想办法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王大海看到杨民生摩拳擦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立即冷静地劝说道。

    “董事长,什么时候变得胆小怕事,一直是侠肝义胆,勇敢无畏的。”杨民生大惑不解,立即反问王大海。他在想,难道王大海当上董事长以后,遇事学着鸵鸟精神,不是积极迎战,而是把头伸进沙堆里,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其实,该发生的都在继续发生。

    “如果树敌三千,德豪公司肯定成了浪迹江湖的孤独客。”王大海跟杨民生不好解释此时的心境,只好含糊其辞地回答。

    王大海在想,自己与李建国的争斗,正处在白热化阶段,没有必要再树立一个新的对手,耗费精力,虽然有理在握,然而法院里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是,如果在法院遇到不合理的判决,再上诉直至申诉,上下折腾一圈,每个程序必须走一遍,少说也得要两三年时间,等拿到公正的判决,黄花菜都凉了,德豪公司的生产经营能等到这一天吗?也许早已经偃旗息鼓,门庭冷落。这是不是李建国设的一个套,让王大海抱着打官司必胜的信心钻进绳套中,慢慢绞杀。这正验证温水煮青蛙效应,让你在失去警惕和反抗力的情况下,最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董事长的意思,尽量与他们协商调解处理此事。”杨民生领会王大海的用意,他提出自己理解的解决德豪公司与石英砂厂经济纠纷的解决方案。

    “退一步海阔天空,搞企业的人,一定要记住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王大海动情地感叹道。他很高兴地看到杨民生态度的转变,能够咽下对石英砂厂的这口怨气,做到争取和平解决两家经济争端。

    “那怎么解决?”杨民生疑惑地问。

    “请客吃饭,国人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大家坐到饭桌上,酒杯一端,心情放宽,筷子一拿,好说没啥。”王大海用手比划着喝酒的动作,对杨民生说。

    “真是一碗饭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猪八戒,倒打一耙,理直气壮地跟我们打官司,反过来,还需要我们请吃饭。”杨民生不服气地说。

    杨民生对这家石英砂厂,心里抱有很大的成见,在两家企业交往中,他们厂长喜欢走上层路线,董事长王大海他们高攀不上,于是,将总经理牛强牢牢地粘住,打得火热,隔三岔五地在一起喝一顿,接着又是卡拉ok一下,有牛强作为他们的靠山,甚至不把杨民生这个副总经理放在眼里,送货来时,连小小的司机都很嚣张,讲话趾高气扬,喧宾夺主,好像比别的厂家高一等。地磅优先称重,卸货必须集中力量,快速解决掉他们车上的石英砂。有时,称重记磅员,记录稍慢一点,或是化验员对石英砂抽检的位置没有达到他们的满意,都认为是在有意刁难他们,告到牛强那里,不用说,牛强狠狠地批评德豪公司的人员。

    “想做大企业的人,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在交往中,要让他们感受到大企业员工的素质,燕雀岂知鸿鹄之志。”王大海看杨民生很不乐意,德豪公司请石英砂厂人员吃饭,在饭桌上,通过协商解决问题。于是,他进一步做杨民生的工作,要看清他们小人得志的一时猖狂,其实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今后,德豪公司的人事调整后,再继续发生业务往来,杨民生可以扬眉吐气。但是,从公司目前的现状来看,一时还不能将这家石英砂厂的关系弄僵,必须要采取缓兵之计。

    “董事长说得有理,为了公司的利益,我服从道理。然而让我心里乐意,还是做不到。”杨民生闷闷不乐地对王大海说。

    “你心里乐意不乐意没有关系,但是脸上一定要表现出乐意来。如果板着脸,给人的感觉没有诚意,弄不好把人给吓跑了。”王大海带开着玩笑,对杨民生调侃道。

    “我这人不是块搞外交的料子,见人心里藏不住话,不管说得说不得的话,也不论对方能否接受,一吐为快。”杨民生自我反省说。

    “宰相肚里能撑船,今后,做为一个大老板,要表现出一定的涵养。如果我不在公司,你可不能天天为了工作上的事,跟人去吵架。常言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让人学着玩滑头,而是,针对不同性格,或持有不同想法的人,采取不同的方法和对策,目的是九九归一,将他们的想法和行动统一到你的指挥棒下。”王大海耐心地给杨民生讲解管理上的智慧。他在想,要多费点口舌,不然杨民生日后怎么能撑起老厂区一片天地,待人接物,不能倚老卖老,口里唠唠叨叨说个不了。要让杨民生活到老,学到老,他的步伐才能全方位地跟上时代的节拍。

    “董事长的意思,小事讲风格,大事讲原则。六十岁学吹鼓手,我不计较石英砂厂搞的一些龌龊事。从现在开始,学会搞统一战线,使他们乐意为德豪公司服务。”杨民生谦虚地向王大海表态。他意识到自己在管理上的差距,刚性有余,韧性不足,今后还得学着改变自己,才能适应公司集团化发展的需要。

    王大海与杨民生俩人一番推心置腹后,王大海想,对于杨民生不能一蹴而就,有些事还得慢慢来,但是俩人对公司现阶段内外的形势和面临的困难形成共识,使王大海有底气,着手处理牛强的问题,也有精力周旋于李建国的逐步围剿。

    晚上,在郊区土菜馆,王大海设宴招待石英砂厂厂及其随行人员,德豪公司杨民生与丁强坐陪,杨民生不要说,作为老厂区未来的一把手肯定要到场,丁强过去在公司从事技术管理,石英砂厂因为石英砂的技术标准要与丁强接触,交往甚密,人员比较熟悉,王大海也安排丁强前来坐陪,好融洽气氛,便于经济纠纷的协调解决。

    石英砂厂副厂及其随行人员,悉数到场,只有厂长一人没有准时到达。迟到半个时间还没有见其踪影。石英砂厂副厂陪着笑脸,尴尬的神情,显得很不自然。

    “厂长言而无信,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杨民生忍不住,还是大声质问副厂长。

    “来,肯定会来。”副厂长歉疚地给大家发着香烟,点头哈腰地看着王大海说。

    “你知道我们董事长,一个小时时间值多少钱吗?不瞒你说,是你厂一年的利润。”丁强坐在副厂长的身边,轻声对他说。

    “恩将仇报,对你们那么的好,还有脸起诉我们,真是良心给狗吃掉。”杨民生不依不饶,继续板着脸在谴责。

    “今天是大家坐在一起协商,一定要和气生财,不要搞得火药味很浓。这位厂长,我看你们之所以起诉,想一想,可能有你们的苦衷。”王大海立即制止杨民生的冲动行为,冷静对在坐的诸位说。

    正当王大海的话音刚落,石英砂厂厂长破门而入,大腹便便,带着响亮的笑声,径直奔到王大海的座位旁,伸出双手说:“小弟不是,怠慢了大老板。”

    其实,厂长早已经来到饭店,坐在隔壁的房间,故意迟到。他在对王大海察言观色,看看是否有诚意,如果王大海目空一切,不可一世,那末厂长则扬长而去,撒谎说生意上有事,来不了。然而事实并非某人对他所说,耳闻目睹,深受感动。

    “当厂长的都很忙,不要讲许多客套。今天我打开窗子说亮话,我们两家单位之间不要搞得两败俱伤,你撤诉,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商量。”王大海站起来握住厂长的手,直截了当地说。

    “我也不想打官司,劳民伤财。还不是因为等急着要钱用。”厂长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理解你的苦衷,有困难好商量,何必把钱给法院赚去。再说,我请律师咨询一下,依据合同,你不一定能打羸这场官司。”王大海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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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顺藤摸瓜

    “不说此事,再说我无地自容。听大老板的,撤诉。”厂长心怀奸诈,却故意装出媚态,堆起一脸抖动的肉块,哈哈地笑着,大声说。

    “你听我的,撤诉。我听你的,不说。咱们喝酒。”王大海用目光示意丁强开酒。王大海在想,上帝已经让奸诈在奸诈者脸上登场了,厂长虽然用热忱包装着奸诈,想在大声寒暄里掩盖过去,没有想到,却从他磕磕碰碰的语调里,露出马脚。

    “大老板,小弟如果不采取这个阴招,真的请不到您呀,今天这餐饭,我来请。”厂长吆喝着,掏出皮夹,抽出一叠鲜红的毛爷爷,拍地一声,甩在酒桌上。他用恳切包装的奸诈,势利市侩,溢于言表。

    “这餐饭谁请都一样,业务还要继续往来嘛。莫不是厂长,另有高攀。”王大海客气地回答,仔细听,话中带着刺。

    王大海想慢慢地刺激厂长,顺藤摸瓜,探究出厂长使出阴招的始作俑者。心坎狡猾的人,以为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谣言和诱骗。内心藏奸的人,总以为世界上到处都是奸诈之人,内心邪恶的人,总认为这个世界上到处是跟他一样狠毒之人。看得出来,厂长不是那种藏得住计策之人,从他这里完全可以剖析出,厂长幕后苦思冥想合计别人之人。

    “大老板,别再挖苦,能与德豪公司做上生意,小弟就已经高攀,真乃三生有幸。”厂长手抓住鲜红的一叠毛爷爷,在桌子上刷得“啪啪”在响,看大家没有理会,他知趣地停了下来,用食指往自己的舌尖上,蘸了一下口水,一张一张地数好五张,高高地举起,接着对他的副厂长说,“等会,你负责买单,可不能给大老板抢着去买了。”

    “你这话说清楚,什么意思,如果要买单就干干脆脆地买,不要说风凉话。”杨民生看不惯厂长阴阳怪气的表现,气愤地质问。

    “不要大惊小怪,厂长是有诚意,你看他不是把钱交给副厂了吗。”丁强在一旁圆场说。

    “买一个单有什么了不起,跟你们做这么大的生意,每笔生意及时付款,仅省下来的利息,都可以吃一次大餐。”杨民生听完丁强的解释,心中还是不舒服,仍然在唠叨。

    “杨总,话可不能这样说,一直没有机会请到大老板,今天机会难得,我绝对是诚心诚意想买单,如果心中有个三心二意,遭天打五雷轰,不得有好下场。”厂长听了杨民生的话,着实如坐针毡,面子也挂不住,他立即反驳道。

    “厂长的心意我领了,就当是欠我一餐酒,存在你处,下次再找机会还。今天从道理上讲,由我们来请,因为是我们提出撤诉。你高抬贵手的面子,一定要我们来给,不然传出去,不但你们不好做人,我们的名声也扫地。”王大海看杨民生与厂长俩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他摆摆手,没有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关于今天这餐饭谁做东的问题,明确地表了一个态。

    既然王大海发了话,饭桌上立刻暂时安静下来,副厂长趁机将钱如数归还厂长,丁强给每个人的杯子,斟上酒,王大海与厂长俩人的杯子,都斟得满满的,杨民生不会喝酒,象征性地斟了一点。王大海今天没有开吉普车,他有备而来,主动要求斟满酒,想与厂长喝几盅,酒下到肚里,而且要有一定的数量,让厂长激情燃烧起来,这样就能打开他的话匣子。

    “大老板说得好,撤诉听你的,这请客吃饭还是听你的,希望大老板能证明我的为人。可不能再说我是虚情假意,更不能说我是狼心狗肺。”厂长端起酒杯,向王大海表达自己的肺腑之言。

    “你既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狼心狗肺,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在市场的海洋里,同属于一条大船上的人。既然都不是外人,不论谁,讲什么话,都不要计较才对。”王大海虽然第一次与厂长面对面地深入打交道,通过几句话的交谈,感觉自己错怪了他。其实,厂长不是一个十分奸诈之人,只不过沾染一点土豪商人的油滑,善于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罢了,属于墙头上一根草,风吹两边倒的类型,性格上也好把握,在他的心里,可以说,基本上藏不住更多的秘密。

    “大老板,就凭您这句话,我敬一个酒。”厂长站起来,诚惶诚恐地看着王大海,还没有等王大海端起杯子,厂长双手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喝完酒后,还将自己的酒杯,翻过来,底朝下,在手中摇晃几下,示意给王大海看。

    “你这个兄弟,我算交定了,恕我怠慢。”王大海说完,也站起来,将自己手中端着的一杯满酒,倒入口中。

    “董事长,您只要随意表示一下就行。”杨民生在一旁看着俩人喝酒的架势,尤其看到王大海动起真性情,他着急地对王大海说。

    “既然是兄弟之间,怎么能随意呢?我对厂长是不会留一手的。”王大海接过杨民生的话,一只手拿着喝完酒的空杯,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厂长的手,赤诚相待,一字一板地说道。

    “哪有这样的兄弟,世上难找,翻脸不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起诉我们。”杨民生对厂长起诉的事,仍然记恨在心,对他说起话来,还是没有好言语。

    “我来敬厂长一个酒,祝愿两家之间,通过这件事,今后会合作得更好。”丁强看杨民生讲话的火药味依然很浓,便主动缓和一下气氛。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厂长的身后说。

    “还是秀才会说话,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厂长端起酒杯,与丁强响亮地碰了一下,俩人同时喝干杯中的酒。

    厂长几杯酒下肚,好家伙,像是把他的话篓子给推翻了,缠住王大海说个没完没了的。一句话反复地说。王大海仔细地倾听,他虽然话是多了一点,然而他心中的底线还是守得死死的,硬是不说出,怎么弄来德豪公司存有大量资金的帐号。不管王大海怎么诱导,他仍然守口如瓶。

    “你们爽快撤诉,表现出很大的诚意。我在这里也要向厂长以及各位,表达德豪公司的诚意,撤诉后的诉讼费用,由我们公司来全部承担,不要你们损失一分钱。合同建议继续生效,条件也不是针对你们一家,每一户供货商都一视同仁,不要随意修改。如果厂长手头紧,急需资金,可以跟我们杨总提出来,我会考虑借支,逐步在今后货款中扣除。”王大海有意在饭局**时,说明德豪公司开出的优惠条件,因为看得出来厂长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热血沸腾,情绪高涨。

    “大老板这么一说,我必须又得敬一杯酒。”厂长扯着嗓子,大声叫道。

    厂长一把抢过丁强手中拿着的酒瓶,自己倒将起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倒出的酒,几次都没有对准酒杯的口,泼洒到桌面,引起众人的哈哈大笑。厂长意识到大家笑的原因所在,集中精力想倒准,可是感觉酒杯的口太小。于是,为避免倒得泼泼洒洒,他弃酒杯而改用喝茶的大玻璃杯,给自己与王大海一人倒上半杯,看上去,每个人的杯中足有二两白酒。

    “厂长,我们还是用小杯来吧。”王大海拿着自己的小酒杯,不理会厂长,提醒副厂长说。

    “大老板,如果看得起,兄弟之间就炸个雷子。”厂长坚决地夺着王大海手中的小酒杯大叫道。

    此时的厂长,身子有点东摇西晃,说话打哆,手舞足蹈,显得气场很大,按他的话说,酒喝到这个份上,就自然成为皇帝一样。所以,他急切地想炸雷子,炸雷子的最突出的的两个特点就是,一是碰杯要听到响,二要一饮而尽。两个人把两只杯子对撞,听到“呯”的一声,双方都一口,把杯中的二两酒喝干净,是丝毫不可打折扣的。

    “厂长,我看你是在喝闷酒,这样最伤身,心中有什么苦水,借着酒劲一股脑地倒出来。”王大海拿着一茶杯酒对厂长劝说。他心里盘算着,自己开始比较控制,现在如果将二两白酒一次性倒到胃里,应该能扛得住。

    “来,炸!痛快。”厂长握紧茶杯,冲向王大海手中的茶杯,对碰,炸响,

    这个雷在他的胃中开了花。

    不容分说,厂长虽然是经过酒精考验出来,然而,他已经将一直坚守的底线,抛到九霄云外,此时,他对王大海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像抽不完的蚕丝,越说越多。

    王大海越往下听,越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一阵阵寒意来袭。

第一三九章 落雨收伞

    果不其然,牛强私自透露公司存有大量资金的帐号,王大海已经采取断然措施,争取到石英砂厂厂长的理解和支持,两家企业保持原有关系,继续发生业务往来,厂长还表态,会与德豪公司同心同德,闯过难关。

    然而,王大海与厂长的深入交谈中,顺藤摸瓜还摸出一个苦瓜,让王大海意想不到的是a银行落雨收伞,在德豪公司银行帐户资金被法院查封扣押时,a银行对德豪公司在该银行的所有开户帐号,采取只收不出的强制措施,如果这样,就意味着,石英砂厂虽然撤诉,申请银行解冻帐户后,德豪公司在a银行运转的现金流,将被银行残酷抽血,严重威胁到德豪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和新厂区工程建设。

    晴天霹雳,王大海心如鹿撞,砰砰直跳,七上八下,脑海里如澎湃的浪潮一样无法平静。他立即召开公司董事会扩大会议,商量应急之策。

    董事会成员以及经营班子悉数到场,吴兵作为海一公司总经理列席会议,为避免德豪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惊慌失措,王大海镇定自若,不露声色,按部就班地宣布会议开始。

    会议第一个议题,进行人事调整的讨论与决策程序,王大海没有点破牛强里通外国的肮脏行径,给牛强保全一点脸面,先剥夺牛强的行政指挥权,使牛强在公司翻不了大浪,避免过度刺激,狗急跳墙,给目前正处在艰难境地的老厂生产与新厂发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大海平静地说:“为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使公司更具活力,向集团化迈进。我经过广泛地调查与征求意见,提出董事会成员与经营班子的名单建议,请大家讨论。”

    说完此番话,王大海没有立即宣布名单,他看了一眼会场上,大家都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沙沙”地记录着。吴兵事不关己,没有记录,伏在桌面上,看着一份土建的检测报告。牛强也没有记录,他微闭着两眼,看似在养神之态。

    王大海接着说:“首先宣布董事会新增两名董事,股本金已经缴入财务帐。第一位是公司现任副总理王小六,第二位是公司现任新厂区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主任丁强,请大家鼓掌祝贺。”

    等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王大海说:“现在正式召开德豪公司董事会议,董事发言作为决策意见,其他人员发言作为建议意见。为加强董事会的领导,建议董事杨民生担任德豪公司副董事长。请大家发表意见。”

    “我完全同意董事长的提议,董事杨民生德才兼备,相信他担任副董事长后,会更加有利于公司的当前生产和发展后劲项目的建设。”丁强首先发言表态,他是从生产技术系统出来的,对杨民生比较了解。

    “反对,我作为公司的总经理,论资历与职务,应该担任董事会的副董事长。”一直沉默的牛强,突然睁开眼睛,大声说出自己的理由。

    “我支持杨民生担任副董事长。”董事财务科长顾长贵发言。

    以上几个人发言后,会场暂时冷清下来,王小六没有与牛强发生正面冲突,他一直协助牛强抓营销工作,加上王大海私下与其谈过,给他加压,需要他担任总经理,全面担负起老厂区的营销工作,他看形势对杨民生有利,就没有接着一边倒地炮轰牛强,等一会签字表决支持杨民生即可。杨民生牵涉到自己的任职,也没有表态发言。曹爱国非董事,想法与王小六差不多,不想在会上,逼急牛强。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新的意见发表,请各位董事在决策表上签名表决。”王大海没有再做其他的分析发言,直接宣布进入表决程序。

    办公室主任,将德豪公司董事决策表,依次发给每一位董事,每一位董事都经过自己的独立思考,认真地在决策表上,签上自己的姓名,将认为可以信赖的董事名字,填到副董事长一栏上。办公室主任收回决策表后,经过公开唱票统计,牛强获得一票,其他票数均投给了杨民生。

    “根据各位董事投票结果,董事会决定董事杨民生担任德豪公司副董事长。下面,请新任副事董事长杨民生发表就职讲话。”王大海代表董事会,宣布杨民生的任职后,他带头鼓起掌,表示对杨民生的信任和祝贺。

    “在董事长接手德豪公司时,我说过,有告老还乡之意。因为看到老董事长朱兆有受的苦和罪,有点心灰意冷。然而,董事长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我不但留了下来,而且还在卖力地干,而今迈步从头越,现在公司正处在生产与发展的关键时期,我义无反顾,不负大家对我的信任与重托,带好头,站好岗,做好事。”杨民生站起来,动情地向大家鞠躬致谢说。

    王大海注意观察着牛强的表情,他的脸气得泛猪肝色。王大海没有理会,接着说:“下面进行会议第二项,讨论公司聘任高管的议题。建议王小六担任总经理,杨民生、丁强担任副总经理,顾长贵担任财务科长。请大家发表意见。”

    “王总开发江海市场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江海市场不仅优质效益好,同时因产品的高质量要求,带动德豪公司的技术水平提升到国内一流,公司整体势力跻身同行业先进行列。我完全支持王小六担任公司总经理,希望王总继往开来,再创公司新的辉煌。关于我自己,表个态,全身心地投入到新厂区建设工程,多快好省地建设出一个现代化的玻璃工厂。”丁强积极踊跃发言。

    “我支持王小六的工作,协助王总看好家,管理好生产,很抓质量不放松。也请王总不要有顾虑,大胆地干,不能因为我是老资格或是副董事长,就拉不下脸面,一定要做到都一样,指挥起来,一视同仁。”杨民生抱着坦诚的态度,鼓励王小六说。

    “你们是串通一气,在夺我的权。”牛强气愤地骂道。

    牛强没有想到,王大海的反击如此迅速。李建国策反牛强如何将德豪公司的控制权夺到牛强的手中。一个个的步骤,牛强心里十分清楚,他在自己的心里想,你们等着瞧,还不知道鹿死谁手,王大海猖狂不了一些时日。

    “董事不能存在偏见,你也可以拉拢其他董事,说服他们,支持你,,但是不能强制他们的思想。”王大海一双锐利的目光,直逼牛强心虚的神色,字字如重锺敲在牛强的心上。

    “为什么要剥夺我工作的权利。”牛强只好收敛锋芒,忍气吞声地反问。

    “不干总经理,只能说你的行政事务性少了,可你还是一名德豪公司董事会的董事,其实,你身上的担子不是减轻,而是更重了。要为德豪公司决策,绞尽脑汁,忘我工作。”王大海寻找到恰当的语句,敷衍牛强。他看看讨论得差不多,接着对大家说,“和刚才一样,请各位董事,本着对公司负责的精神,独立地完成自己对总经理班子人选的决策投票程序。”

    会议表决没有悬念,一切都在王大海的掌控之中,王小六担任总经理,杨民生与丁强为副总经理。王大海在宣布任命的时候,开着玩笑对王小六说:“你现在升任总经理,又要在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业务往来,王小六这个名字也该升升级。”

    “请董事长给取个名,王小六就作为曾用名。”王小六积极响应王大海的倡议。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名字有点土,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王小六的母亲一共生下六个孩子,王小六是最小的一个,按排序自然就叫他小六,一直叫到上学年龄,学校报到时,老师说,需要名字,因为他父亲姓王,所以,他入学一年级时,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叫王小六。

    “公司集团化发展,如鲲鹏展翅九万里,建议叫王鹏。”王大海看着会议室外遥远的天空,激动地对王小六说。

    “好,我明天就到派出所去登记。”王小六马上在自己工作笔记本的扉页,写上使用人,王鹏。他从自己的内心里深处,也真正地鼓欢王大海给自己取的鹏字,他理解董事长良苦用心,寓意深远。

    “我宣布,王鹏任德豪公司总经理。杨民生、丁强任德豪公司副总经理。顾长贵任财务科长。”王大海在做会议总结时,特意字正腔圆地宣读董事会决议,会场上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

    董事会圆满结束,达到预期效果,王大海心里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召开总经理办公会。专题研究如何应对a银行对德豪公司银根紧缩,造成主营业务资金不足,暂时又无新开户的银行,资金链面临有断裂的危险。

    王鹏第一次主持召开总经理办公会,就碰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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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章 暗渡陈仓

    “新官上任三把火,带领团队火起来。”王大海鼓励王鹏说。

    “面对一双双严肃而又期盼的目光,对我来说,来得太突然,还没有准备好。”王鹏面红耳赤地回答。

    “不打无准备之战,然而事物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昨天准备得好好的,今天又发生了变化,学会从准备中再准备。能意识到还没有准备好,正是你准备好的开始。记住,当一名舵手,既要战战兢兢,同时又要从容不迫。”王大海语重心长地开导王鹏。

    “担任总经理,主持公司经营的全面工作,方方面面,点点滴滴需要准备的很多,我怕工作做不好,辜负您的期望。”王鹏表现得十分谦虚谨慎,如实表白自己的心迹。

    “有人说王总行是行,就是嫩了点,还需要锻炼。也有的说,嫩点好,会虚心管理,公司更能长远发展,不搞短期行为。”王大海开诚布公,将一些员工对王鹏正反两方面的反映,没有隐瞒地反馈给王鹏,供他在今后的工作中,注意改正,不断完善自己。

    “今后,我一定要好好地带着大家干。”王鹏鼓起勇气,信心满满地向王大海表态。

    “肯定要大刀阔斧地干一番,使公司得到发展,更上一层楼,好让大家看到王鹏的能力,不愁树立不起来威信。”王大海明确地对王鹏提出工作目标。一般来说,董事长侧重于公司的战略,而总经理侧重于公司战略的执行。作为德豪公司统帅王大海,他要煽动起得力干将王鹏强烈的事业心,创造性地抓好老厂区经营工作,解决他的后顾之忧,让他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企业外部环境和新厂区建设中。

    总经理办公会议,董事长不需要参加,因为是王鹏走马上任的第一个总经理办公会,加上王鹏极力请求,王大海乐意地接受了。参加会议的除总经理、副总经理和财务科长外,还邀请吴兵列席会议。

    王鹏说:“会议现在正式开始,第一个议题,研究如何应对银行‘落雨收伞’紧缩银根。先请杨总介绍一下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处理石英砂厂借法院之手,突然查封我们公司帐户,冻结里面的资金事宜时,通过与石英砂厂厂长艰苦的谈判后,他们终于答应和解撤诉,却意外得知,a银行对德豪公司将采取只收不出的强制措施。为什么银行在不与我们协商的情况下,单方面做出此恶毒决定,这后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我已经查明,石英砂厂就是受人指使,也有我们公司人员在暗中吃里扒外,通风报信。”

    “我们公司在a银行有多少货款?”王鹏询问坐在会议桌一角的顾长贵。

    “二百万元。”顾长贵一口报出贷款数字。

    “查封的资金是多少?”王鹏追问。

    “冻结了新厂区基建专用帐户资金一百万元。”顾长贵熟练地回答。

    “银行采取银根紧缩政策,是普遍性还是个案?”王鹏继续追问。

    “个案,仅对德豪公司一家采取强制措施。”顾长贵无奈地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人们讲规避市场风险,现在看来,必须多长一个心眼,还要规避银行的风险。银行单方面撕毁合同,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王鹏愤怒地谴责银行不道德的失信行为。

    “我去找到副行长,也提出抗议。可是副行长说,在他那里找没有用,也不说需要找哪一个部门或者哪一个人,最后被我这个老头子逼得无奈,副行长透露风声说,等过一段时间后,还可以给我们贷款。”顾长贵详细汇报去银行协调的情况,一脸委曲的表情。

    “请问杨总,石英砂厂撤诉的手续是否已经办妥。”王鹏转过脸,问杨民生。

    “撤诉申请已经草拟好,准备明天一早送到法院。”杨民生回答。

    王鹏眉头紧锁,看着自己工作笔记本上刚才记录的内容,深思一会,抬起头对大家说:“针对a银行对我公司单方面采取银根紧缩措施,我提出个人意见,请大家讨论。一是不再上门主动协调,请律师整理起诉银行违反合同行为的材料,进行依法维权。二是保护好流动资金,不能再陷入老虎嘴里,否则有去无回。”

    “你是有理走遍天下,可我们工程上是等米下锅,恐怕盼不到你打羸官司的那一天。”丁强还没有等王鹏的话说完,立即报告新厂区工程建设急需资金,迫在眉睫。

    “丁总讲得有道理,生产上用的原材料,现在也只有三天的储存量,不能大意失荆州,到时羸了官司,贻误生产。”杨民生担忧地发言。

    “大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还有第三点意见,想办法筹措资金,缓解当前暂时的资金压力。”王鹏急忙接着说。

    “当老总要来实的,资金从哪来?来多少?”杨民生也不顾及王鹏的脸面,直截了当,当面锣对面鼓地问。

    “想找我叔叔的银行,争取贷点款,弥补公司资金缺口,可是苦于没有房地产抵押担保。”王鹏将自己的想法和盘端出。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会场上现出一片安静,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王鹏的身上,拭目以待。王鹏看着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他有点着急地说:“大家怎么突然不发言了,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丁强主动代表大家回答。

    “那怎么不说话了。”王鹏疑惑地问丁强。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丁强感到困惑地回答,王鹏怎么不下会议结论?

    正当王鹏还想要对丁强说点什么,王大海插上话说:“我今天与吴兵一样,是被邀请参加总经理办公会议,虽然没有表决权,然而可以对王总要求大家讨论的议题,讲点个人意见,供总经理决策时参考。”

    “大家欢迎董事长做指示。”王鹏带头鼓起掌,兴奋地对与会人员说。

    “我重申一遍,讲点个人意见,最后由王总下结论。第一点,同意王总讲的第一条,不卑不亢,依法保护公司的权益。第二点,建议公司在a银行的全部帐户停止运行,并通知到所有营销业务人员,禁止客户给我们的资金汇错帐号。最稳妥的方法,通过第三方支付,也就是德豪公司流转资金从海一公司中转,这样就能完全避开老虎嘴。第三点,建议石英砂厂暂不撤诉。第四点,请吴兵向张老大汇报一下,让海一公司来担保。”王大海经过慎重考虑,提出四点建议。

    “我对董事长讲的第三条不同意,其它三条没有意见。好不容易做工作,才让石英砂厂撤诉,董事长怎么又对石英砂厂让步呢?”杨民生不解地发着牢骚。

    “不是让步,如果撤诉,资金我们是用不到的,将会眼睁睁地被银行抽走。不撤诉有利于保护公司资金,法院冻结的资金,可以作为公司支付给石英砂厂的货款,这样一来,将坏事变成了好事,何乐而不为。”王大海分析不撤诉的原因,说得杨民生心服口服,点头称赞。

    “董事长这个策略高明,将资金暗渡陈仓,第一通过第三方中转结算,第二个冻结资金用作货款,可以安全使用,我完全赞成。”丁强听完王大海讲的方法,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积极支持。他最担心的也是资金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新厂区工程建设,如果没有资金,将全面瘫痪,就像人没有了血液,无法生存下去一样。

    “董事长都说过了,你怎么还不赶快拿意见,做出几项决议,我们几个副总也好分头抓落实。”杨民生看王鹏还在那里犹豫不决,特意加大嗓门对王鹏说道。

    “董事长说过了,大家按照董事长的意见去办,我要再强调的是,认真抓好落实。”王鹏迅速地回答杨民生,董事长既然发话,他的胆子壮起来,做出担任总经理以来第一个决定。

    “董事长讲的担保问题解决了,但是贷款问题,究竟谁去抓落实,我还不明白,是财务科去联系贷款事宜,还是王总亲自去找你的叔叔。”杨民生紧追不舍地追问,非得王鹏给个水落石出的答案。

    “我先去联系,还不知道银行那边同意不同意?”王鹏如实说出心里话。

    “大家不要太为难王总,他当总经理,毕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有些事,还要大家主动配合。”王大海看到王鹏难以驾驭这个复杂局面,主动出面为王鹏解围。

    “如果贷款的事一团迷雾,整个资金的安排,就不好调度。”杨民生本着负责的态度,提出自己的担忧。

第一四一章 冲破雾霾

    总经理办公会议上,与会人员围绕着银行银根紧缩问题,七嘴八舌的发言,弄得新担任的总经理王鹏一头雾水,每个人的意见,都有自己一定的道理,目的是为了公司好。谁是谁非,孰重孰轻,要让他判断是非,掂量哪个更重要,必须立即做出选择,形成会议决议。王鹏的手心已经暗暗地捏出细汗。

    “当总经理,不能只是用手抓头,要说话,大家都看着你。”王大海善意地提醒王鹏。

    “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把事情干好,却不知从何下手。”王鹏搓着手心急出的细汗,谦虚地说。

    “当老总要学会管理,管理的意思是管人理事。简单来说,大家都听你的,把公司的事情理顺。”王大海关心地对王鹏说。他发现面对复杂局面,王鹏没有经验应对。

    “真的不好意思开口对大家指手画脚。”王鹏用搓过汗的手,又抓抓自己的头,害羞地回答。

    “不是指手画脚,是总经理在下达命令,指挥千军万马。就像你抓销售工作一样的决策和指挥。”王大海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王鹏,严肃地说道。

    “在坐的,不是老领导,就是要好的同事,我想自己多做一点。”王鹏面对王大海的要求,实事求是地袒露自己的心迹。

    “对于管人来说,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学会抓人头,抓住大人头,一级抓一级。有个经典故事,韩信带兵多多益善,他是兵之将,然而汉高祖刘邦是将之将,韩信可管十万军队,刘邦管韩信一人。如果放在企业里来比喻,刘邦是大老总的智慧。”王大海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启发王鹏消除心里障碍,大胆地管理起来。

    王鹏在王大海的再三劝说下,他在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上,开始整理今天的会议决议。有句话说得好,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虽然王鹏哼哼哈哈,含糊其辞没有进入会议决议主题,大家没有怪罪他,都在耐心地等待着。人都有第一次,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总有点扭扭捏捏。认为王鹏的本质不错,即使耽搁一点时间,大家都愿意等,从内心里服他,按董事长王大海的话说,大家要主动配合王鹏。

    王鹏在理清自己的思路后,精神振奋起来,他大声地对与会人员说:“银行‘落雨收伞’,银根紧缩,面对困难首先我们不要惊慌失措,而应该沉着冷静应对,大家都是德豪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如果没有困难还需要我们这些高级管理人员干什么?我们的存在,就是迎难而上,用我们的智慧不断地解决一个又一个困难,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即使a银行全部抽回他们的资金,也不过只是区区二百万元,难不倒我们,在这里我表个态,如果找我叔叔的银行不能解决,我也会想办法从销售市场的客户那里,争取他们支持,预支一点货款,绝不会影响到当前的正常生产和新厂区的工程建设。”

    “说得好,说得有板有眼。董事长没有看错人,选王鹏当总经理,我积极拥护王总勇于面对困难的态度。我刚才说,如果贷款的事一团迷雾,资金不好调度,是一种分析,请王总和大家不要见外。”杨民生在王鹏的一番务虚发言后,率先表明自己的思想,积极发言。

    “王总,新厂区工程建设即使资金暂时短缺,我也要海一公司的吴兵总经理想办法先垫付资金,我们在会议上,肯定要把困难摆出来,你放心,不会被困难吓倒。”丁强听着杨民生的激情讲话,他也接着发言,打消王鹏心中的疑云和顾虑。

    王鹏在杨民生与丁强俩人发言后,认识到大家的思想统一起来,他接着说:“请杨总负责协调石英砂厂以及法院,要精心操作,保证查封的一百万资金安全,并用好用足,在额度内运作好,保障原材料的供应。其次,丁总管的新厂区工程建设这一块,被调用的一百万元,我想办法在一个星期之内,筹措资金,即使撤东墙补西墙,保证给你补齐到位,如果在这期间有什么困难,也只有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王鹏说完以上两点,稍停顿一会,看看大家在认真地记录,没有异常情绪表现。他接着说:“寻求其它银行新的支持,大家都不要杞人忧天。银行是嫌贫爱富,也是要赚钱的,他们是在做钱的生意,试想一下,如果资金停滞不流动,他们不把资金贷出去,收回利息,拿什么养活自己。以德豪公司目前的经济效益来看,应该是他们争取的对象。何况德豪公司不是在增加资金总量,而是在资金总量不变的情况下,进行借贷银行间的调整。会后,我马上协调落实银行事宜,邀请董事长亲自出面,见见行长。”

    “服从会议安排。听从总经理指挥调度。”王大海高兴地听着王鹏在做会议总结发言,他想,自己当年任董事长时的第一次讲话,还没有王鹏这样老练。当王鹏说到需要王大海出面到银行时,他幽默地调侃道。

    会议圆满结束后,王鹏马不停蹄地恳求王大海与吴兵俩人,与他同去银行,王鹏打过电话,已经跟他的叔叔王行长联系好,可以前去商谈,具体情况王行长说,等见面后再商量。

    道路上雾沉沉的模糊一片,到处雾蒙蒙,抬眼无法远眺,人像是在迷宫里,什么东西也看不清,在早上九点钟光景,能见度还是不足十米。

    吴兵主动要求开车,王大海没有推让,坐在副驾位子,王鹏与顾长贵俩人落坐后排。吉普车像是在蚂蚁搬家,以十迈的速度龟速前进,全靠吴兵自己摸索或是听喇叭声,判断识别调整着方向盘,人在车上,比坐飞机还提心吊胆,焦急万分。

    看着吉普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艰难行进,王鹏的心里又担忧起来,怪自己怎么在路况这样糟糕的情况下,邀请王大海与吴兵前往银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是自己的莫大罪过。王鹏想到此,急忙对开着车的吴兵说:“停车,给我与顾科长下去。”

    “这里不能停车,如果停下来,后面行驶的汽车看不见前方,待发现时,来不及刹车,可能要撞上我们。”吴兵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抱怨王鹏在这个时候,找些麻烦事。没有理会王鹏,吉普车继续前进。

    “正因为不安全,才叫你停车,让我们下车,步行到银行,先接触一次。等天气好一点,董事长与你再去银行。”王鹏坚持要求下车,并向吴兵说明他的想法。

    吴兵听王鹏这样一说,他徘徊不定,放慢车速,不断地按着喇叭,从后车镜与倒车镜里无法看清楚吉普车后方与左右路面的情况。

    “怎么回事?”王大海被吴兵按下的急促喇叭声惊醒,警惕地问。

    王大海上车后,一直背靠在椅背上,想着见到王行长怎样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王行长是否也接到过对德豪公司进行银根紧缩的通知,或是在某次市政府会议上,某些重要人物发出什么话。王行长是个怎样的态度,他会不会人云亦云,能透过雾霾,看清事情的真相,即使能看到事情的本质,他又能斗胆,敢于与某些要人的调子不保持一致,另行其道,不做损害德豪公司的事。也许,王行长是聪明之人,目前采取的是拖延战术,看看事情发展再说。

    “王总急着要下车,与顾科长一起步行过去。他说要董事长与我,等天气好一点再去银行见行长。”吴兵向王大海说明按喇叭找地方停车的情况。

    “我没有发话,你怎么能停车。”王大海板着脸对吴兵说。

    “这件事不能怪吴总。是我的责任。董事长刚才还说,听从总经理指挥调度。”王鹏立即将头伸向前,贴到王大海的椅背后说。

    “一点雾霾都没有勇气去冲破,还能在市场的大风大浪中去弄潮,王行长要是问起来,他肯定会从门缝里看人,把王大海看扁了。”王大海听明白,原来是王鹏的一片好心,他也就没有再板着脸,面对笑容地发出感叹。

    “王总与顾科长先跑一趟也对,先探探行长的虚实,董事长再出面,这样以来,有一个周旋的余地。”吴兵赞成王鹏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论从安全的角度还是从工作的程序上看,都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他在进一步劝说王大海。

    “不行,我们站在悬崖绝壁,没有周旋的余地,必须义无反顾,冲破雾霾。”王大海听完吴兵的解释,动情而坚定地对大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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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急中生智

    雾在上升,可是又降落了下来,更加浓密,有时候简直全不透明。漫天大雾笼罩住银行高大的建筑,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银柱,像是把整个身子穿上隐身衣,藏将起来。

    既然王大海已经发话,吴兵没有再徘徊,聚精会神地开着车,慢慢地摸行,亮着大灯,前方在迷雾中仍然白茫茫一片,只有一路不停地按喇叭,胆才壮一点,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开到王鹏叔叔所在的g银行楼下,吴兵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用力踩下刹车,大声地吆喝:“下车。”

    王鹏第一个跳下车,在前面带路,引着王大海、吴兵上楼,到王行长办公室,顾长贵则到信贷科接洽日常具体工作。

    “向你们学习,这种精神值得敬佩。像这样恶劣天气,我便不出门,躲在办公室里办公,遥控指挥。”王行长与王大海热情地握着手,彬彬有礼地寒暄。

    “王行长,今天冲破雾霾,是来向您求援。”王大海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德豪现在红红火火,发展势头锐不可当,有目共睹。”王行长没有深问王大海的难处何在,而是在继续恭维。

    “遭人暗算,现在a银行已经对德豪公司采取银根紧缩。”王大海将德豪公司遭到a银行只收不出的打击,没有隐瞒地如实向王行长禀报,依据德豪公司现在取得的经济效益,不应该对德豪公司采取此政策,他相信王行长不会对德豪公司存在偏见。

    “你是不是怠慢了他们。遭他们嫉恨报复。”王行长不能理解,采取只收不出的措施,一般只针对无法生存,入不付出的企业,是银行的一种自我保护办法。

    “怎么敢得罪财神爷,我们像小媳妇似的,言听计从。”王大海感到怒火中烧,忿忿不平地诉说着心中的委曲。

    “有人说德豪公司牛得很,财大气粗。”王行长没有同情王大海的委曲,而是故意在用刺耳的话,挑拨王大海。

    “现在正是企业在强身健体的关键时期,抽血断粮,这不是把德豪公司往绝路上送。”王大海客观地向王行长摆出德豪公司的现状,不能企业登高,银行抽梯,不要说,这样做的结果,企业肯定栽在云雾之中。

    “还有人说,德豪公司产权纠缠不清,王大海狼子野心,要侵吞整个德豪公司财产。如果引起内讧,遭殃倒霉的是银行。”王行长继续在追问,他先不管王大海的目前难处所在,而是问清楚德豪公司目前有没有问题。

    “王行长,这是少数人别有用心,造谣惑众,我接手前任董事长朱兆有的股本,其实,以国豪公司当时的情况,股本金名存实亡,如果清算资产,资不抵债,哪还有股本可言,追债人到处寻找牛强。再说我当时转让股权时,手续齐全,并且后来还经过朱兆有夫人乔珍的认可,我的股权应该无可非议。不能说企业发展了,其他人开始眼红,这是没有一点道理。”王大海实事求是地向行长介绍德豪公司股权结构的演变情况。

    “无风不起浪,你要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王行长善意地提醒王大海。

    “莫不是王行长听到什么风声,您高屋建瓴,见多识广,给我敲敲警钟,点拨一下。”王大海看王行长这样一说,他立即转移话题,恳请王行长指教。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瞒你说,我一直相信你,看好你。”王行长没有继续往下追问,他以鼓励口气,对王大海说。

    王鹏在一旁听着,王行长与王大海俩人谈东扯西,还没有直接谈到二百万元的贷款事宜,他有点着急,这可是他走马上任,向德豪公司员工展示自己能力的绝佳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不拿到这笔贷款,靠销售上多预支一点货款,需要磨多少嘴皮,争取多少家客户的支持,才能完成这么大的额度。

    “叔叔,对于董事长求援的事,您不能总是之乎者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王鹏打断王行长与王大海的对话,急切地问。

    “我的态度很明确,在给你们董事长分析德豪公司面临的外部环境,以及他个人所要注意的方方面面。”王行长严肃地回答王鹏。

    “我们董事长能耐大得很,还需要您指点迷津。”王鹏不服气地反驳。

    “话可不能这样说,中国是一个官商比较密切的社会,没有哪一家企业能离得开政府,生存在真空里。领导说你行,你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如果不顺着上级,霉运就会随时砸到王大海头上,吃了大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司的原董事长朱兆有就是前车之鉴。”王行长像动了恻隐之心,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进行谆谆告诫。

    “不需要叔叔杞人忧天。您还是先答应给德豪公司贷款的事。”王鹏显得有些急躁地问。

    “贷款一分钱没有收德豪公司的。”王行长立即回答。

    “不是老贷款,而是给我们新增贷款二百万元。”王鹏坐到他叔叔王行长的三人沙发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

    “不行,没有收你们的贷款,我顶住多大的压力。”王行长收起自己的笑容,转过脸,认真地对王大海说道。

    “什么?”王鹏如五雷轰顶,一盆凉水浇透他热盼着的心,不相信地尖叫着。王鹏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那是他的一厢情愿。

    “刚才分析时,你不注意听,没有我开始分析的人为前因,哪有后来的恶果。a银行胆子小,执行得快。我采取的是拖延战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还能给你们发放新增贷款吗?”王行长进一步对王大海说明情况。

    “我刚上任,你得在资金上想办法支持我一下,对您来讲也不多,区区二百万元。”王鹏受到意想不到的打击,他还没有灰心丧气,继续纠缠着他的叔叔王行长。

    “王行长,是否给企业贷款,应该根据企业经济效益的好坏决定,属于银行业务方面的事,怎么能听从某个人的发话。”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吴兵,见王鹏对王行长死缠烂打没有效果,他插话说。

    “这里面的情况,说起来复杂,你们董事长心里有一本帐,我不便细说。总之,请你们理解我的苦衷,不是不给你们帮忙,等过一段时间,风声小一点,我会给你们想办法解决。”王行长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王行长,您是一个正直之人,非常感谢您对德豪公司的支持和帮助。这次不便给德豪公司新增二百万元贷款,我能理解,绝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不过新厂区工程上,等米下锅,火烧眉毛,原工程计划全给a银行打乱,如果资金不能及时衔接,德豪公司将有灭顶之灾。我有一个良策,两全其美,不知道能否说出来,与王行长商量一下。”王大海强压住内心搅动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平静,有礼有节地向王行长提出自己的要求和方法。

    “董事长,有什么好方法直接说出来,真是急死人,我这个总经理当得开局不利,叔叔在关键的时候,不能帮上忙。”王鹏直通通地说着,没有给王行长一点情面。

    吴兵低着头,深思着。王鹏看着王大海,催着快说。王大海则沉默地注视着王行长,等待着王行长发话。而王行长的目光游离不定。

    “说出来听一听。”王行长思考一会,终于开口说。

    “我想出的办法,既不给王行长为难,又解决新厂工程急需缺口资金。请王行长考虑给中外合资企业,海一公司贷款二百万元,一年期的流动资金贷款。”王大海不动声色地向王行长汇报。

    “董事长真是急中生智,想出的这个办法好,中外合资企业贷款,冠冕堂皇。”王鹏高兴地对王行长补充说。

    “做为海一公司的总经理,我愿意贷款二百万元,用于德豪公司新厂区工程建设。此类资金属于工程垫资性质,可以先操作,事后再向海一公司董事长备案。”吴兵肯定地向王行长说明操作的可靠性。

    “我提交行里信贷委员会研究一下,看看是否可行?”王行长沉思良久,抬起严肃的脸,对大家说。

    “可不能研究研究没了。”王鹏紧跟着王行长的话音,大声地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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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有容乃大

    王行长没有失言,对德豪公司鼎力相助,经g银行信贷委员会研究,同意给海一公司贷款二百万元,专项用于德豪公司新厂区工程建设。

    “会议虽然定下来,但是要求德豪公司必须还清a银行的二百万元贷款。”王行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面对前来的王大海、王鹏还有吴兵说。

    “不行,a银行欺人太甚,不打招呼单方面采取措施,我们准备依法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王鹏带着怨气回答王行长。

    “常言说,多个朋友多条道,多个敌人多堵墙。这个道理是颠覆不破的,树敌过多,不仅会使人迈不开步,即使正常行走,也会遇到种种不应有的麻烦。”王行长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地分析道。

    “为什么连我们脆弱的贷款权利都被剥夺,我们是需要他们的指点和帮助,但不需要指指点点,为所欲为。”王鹏振振有辞地对王行长提出自己不同看法。

    “结怨于人,既不利己,还有碍于人。得罪了很多人,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实不足取。”王行长耐心地对王鹏进行说服。

    “若为公司,树敌三千又如何;如为效益,负了天下又怎样。”王鹏从道理上,说不过王行长,气急败坏地发着牢骚。

    “绝不能做浪迹江湖的孤独客。一定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上善若水任方圆。”王行长据理力争,引经据典地开导王鹏。

    “真心朋友如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狗逼朋友如月亮,初一与十五不一样。有时真的很气人,请王行长给我们讲讲‘上善若水任方圆’的道理,企业做大了,我们更要充实和提高自己。”王大海看王鹏说出过激的语言,立即插话,缓和一下办公室里针锋相对的气氛。

    “一个人要有气量才能成大事。大海接纳了江河,因为自己有肚量,才成就自己的万里波涛。水的柔韧,包容,使水能方能圆,无所不及。一个人要做到刚柔相济,方圆有度,如只有方,必然会碰壁,只有圆就成了没有主见的墙头草,两者都一事无成,败事有余。”王行长不愧为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学金融经济,却有深厚的国学功底,没有一点迂腐老学究的味道,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任方圆的意思好懂,请教一下王行长,上善若水怎么理解?”吴兵听得有滋有味,他继续在追问。

    “简单地来说,上善的人,就应该像水一样,至柔、至刚、至净,具有‘有容乃大’的博大胸襟和气度,造福、滋养万物,却不争高下,这才是最为谦虚的美德。”王行长思考片刻,继续说道。

    “难道说,a银行为非作歹,我们不但甘愿任其宰割,还要俯首陪笑。其实,在不少人的眼里,包容、谦让这些概念已经变成了一种地地道道的**。”王鹏不甘示弱,反驳王行长崇高的理想社会境界。

    “几年的市场营销,就磨练出这副德行,不能成天钻到钱眼里,过分唯利是图是可怕的,终将泯灭人性的光辉。”王行长有点生气地批评王鹏。

    “对a银行不给点颜色看看,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如果g银行不贷款,我自己从市场上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王鹏坚持自己的观点,像他在销售市场上做生意一样,公平交易,绝不能让公司吃一点点亏。

    “不能这样固执,今后企业集团化发展,说不定哪一天,a银行与德豪公司又走到一起,重新携手合作。”吴兵为了落实g银行的二百万元贷款,奉劝王鹏听从王行长的建议,将a银行的贷款还清。

    “这种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绝不再度合作。”王鹏心中的怒气一时难以消解,不留余地回答吴兵。

    “你也要为王行长想一想,两个银行之间,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一阵风就吹过去。试想一下,你与a银行对着干,王行长又将资金贷给你,a银行将此事捅到上级,如果怪罪起来,你的叔叔可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到时g银行给我们的贷款,由此必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赢得官司赚不到效益,只能讲挣回一个口气。”吴兵耐着性子,将利害关系剖析一遍,最终结果弊大于利。

    “冲动是魔鬼,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我想a银行的人不是没有长脑袋,他们的良知会告诉自己孰对孰错。王行长的话讲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树敌过多。”王大海冷静地分析道。

    其实,王行长的话说到王大海的心坎,春节前后,种种迹象表明,德豪公司遭遇一系列磕磕碰碰的烦心事,都是一个人的恶意所为。虽然目前王大海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然而后面又将会发生什么?不能树敌过多,a银行做出一些过激举动,但是他们与德豪公司没有根本利益上的冲突,只不过是a银行胆小怕事,明哲保身,手段简单粗暴。不管今后德豪公司是否与a银行发生信贷关系,都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集中主要精力对付一个人。

    “董事长,怎么变得没有斗志,如果这样做,别人会看笑话的。”既然王大海发了话,王鹏不能固执己见,他无可奈何地感叹道。

    “我们不要冲动,斗得两败俱伤,那就上了某人的当,他是求之不得,正中下怀,上了他设的套。”王大海没有点破某人是谁,让王鹏自己理解,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狠狠地痛击石英砂厂起诉与银行封贷的始作俑者。

    “现实社会太复杂,我还是嫩了一把火,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听董事长的,今后全部转移到g银行结算。”王鹏豁然开朗,爽快地表态。他接受王大海的决定,听从王行长的安排。

    “王行长,现在大家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对a银行和平解决,对下一步还有什么要求。”吴兵很高兴看到王鹏态度的转变,他抓住机遇,立即向王行长提出贷款的请求。

    “你们与a银行和平解决,对自己也留下一条后路。当然,如果这样,我也轻松一点,放心地给海一公司发放贷款。否则,a银行遭到你们起诉,有了怨气,会到上级那里指责我们银行步调不一致,唱反腔,对着干。他们银行做恶人收款,我们银行做好人贷款。闹出事来,麻烦就大了。”王行长心情看上去不错,他详细地分析银行之间的关门过节。

    “王行长,既然同意海一公司贷款,关于担保问题,我想向您咨询一下。”吴兵紧追不舍,接着问王行长。他多年与银行打交道,知晓办事的弯弯绕子,没有领导的明确意见,办起事来,难上又难,必须花大把的时间在行里转圈,到各部门去拜。如果有领导发话,办起事来顺利得多。

    “这个问题还要咨询吗?按程序办即可。”王行长回答。

    “可海一公司是开发企业,目前还没有房地产作为抵押。我想请德豪公司为海一公司担保,王行长看看是否可行。”吴兵想先难不为难,关于担保问题,他如实向行长报告。

    “如果提到德豪公司,那么贷款的事就要泡汤。”王行长断然拒绝。他心想在这个风口浪尖,谁提谁就是惹火烧身,所以应该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目前在风头上,只能对德豪公司采取暗中支持的办法,表面上还要显得风平浪静。

    “用已经完工的围墙和厂房基础做质押,这个方案能不能行得通。”吴兵灵机一动,马上又想到另一套方案。

    “g银行还没有这个规矩。”王行长立即给予否定。

    “用海一公司的股金作质押。”吴兵随机应变,灵光一闪,接着说。

    “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必须要本人签名。”王行长点头答道。

    “董事长,行长已经答应用海一公司股金作质押贷款。”吴兵小声提醒王大海。

    “路程太远,张老大与欧阳傲雪不知是否有时间。”王大海自言自语地说。

第一四四章 开门问计

    吴兵立即行动,带着海一公司的财务科长,将所有贷款合同准备完毕。张老大的担保事宜,经过g银行的许可,张老大传真一张授权委托书,由吴兵全权办理。

    “董事长,现在只等着欧阳傲雪签字后,即可以办理贷款。”吴兵高兴地向王大海汇报。

    “打电话给欧总,说担保这件事不礼貌,必须去一趟江海,当面请她帮忙比较妥当。毕竟是拿她个人股金来承担德豪公司的风险。”王大海深思片刻,说道。

    “时间来得及,a银行答应在一个月内还清贷款。”吴兵向王大海解释,如果去一趟江海,时间上有宽裕。

    “你们两位想一想,欧总是否会拿出自己的股金为德豪公司担保。”王大海巡视一遍王鹏与吴兵,试探性地问道。

    “董事长出面找欧总,她不会说不行二字。”王鹏嘿嘿一笑,脱口而出。

    “你这样肯定,凭什么?”王大海严肃地看着王鹏,认真地询问。

    “欧总是典型的看人办事,她看中你,肯定会百分之百,全力以赴地帮你,并且帮你帮到底。如果他讨厌你,那就麻烦大了,她不会正面看你一眼,你的一切事情交给她的手下,按正常渠道往来,她不会掺杂个人意见,有半点同情心。”王鹏毫不隐瞒地在吴兵当面,将欧阳傲雪对王大海的信任与偏爱,和盘托出。

    王鹏从普通产品营销员到科长,再到分管经营的副总经理,现在成为德豪公司的总经理,一步步的成长,首先肯定是王大海的重点栽培,其次就是欧阳傲雪在江海市场的鼎力相助,王鹏非常敬佩欧阳傲雪叱咤市场的魄力,可以用呼风唤雨,得心应手来形容。王鹏在江海市场多次与欧阳傲雪接触,对她在情感方面的事,仍然一无所知,现在一直是单身,表面看起来淡定从容,内心里在情感方面想些什么从不溢于言表。据知晓的下属透露,欧阳傲雪年轻时,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广阔天地锻炼的号召,曾下放南湖,回城后短暂待业,然后迅速崛起,成为江海医药零售的龙头老大,在沿江几个省的部分城市有不少连锁药店。

    “董事长很得女人缘。”吴兵笑着对王大海说。他听王鹏谈到江海的欧阳傲雪,想到刘春花义无反顾,只身勇敢地去探视处在人生低谷时期的王大海,又想到“滨江日报”的美女记者,在雪花纷飞的新厂区工地上,第一眼见到王大海,立刻变得旁若无人,眼里只看见王大海一人。

    “你这是睁眼说大话,高抬了,我只不过遇到三位对我人生有帮助的好女性。我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关于刘春花,你们是知道的,她还在跟我闹情绪,没完没了。欧阳傲雪是张老大生意上的老朋友,有目共睹,对德豪公司帮忙不小。梦影记者支持我在伸张正义。在与她们的接触中,引起刘春花极大的误解,打翻了醋罐子,不依不饶。我真是冤枉,正常工作,也没有打情骂俏什么的。”王大海对他相信的两位总经理开诚布公,如实地袒露自己的心迹,想问计于他们,求得一个良方,化解目前的困局。

    “女人看似复杂,其实也很简单。不要看结婚前摇摆不定,还高傲得很,可是一旦结婚,把她娶回家,也就像驯良的羔羊,服服帖帖。”吴兵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给王大海传经送宝。

    “我建议董事长,将刘春花安排到公司来上班,让她知道当一个企业的老大是多么的辛苦,如果你不好提出,我与杨副董事长来操作。”王鹏积极向王大海建言献策。他想,有句话说得有道理,攘外必先安内。家里的事不稳定,搅得人成天精神恍惚,哪还有心思考虑公司发展战略,即使在日常管理中,带着不好的情绪,在指挥上肯定会出现偏颇,势必影响到公司的经济效益。

    “不能这样干,这不是在搞家族式企业吗?必将后患无穷。”王大海不同意王鹏的想法。

    “董事长,将刘春花安排到海一公司,你那里的员工,眼不见心不烦。”吴兵灵机一动,立即插上话,向王大海提出新的建议。

    “也不行,我毕竟是海一公司的副董事长。你们一定要记住,要想做大企业,必须要摆脱家族式的管理模式,亲人之间管理起来,看似贴心,其实是严重束缚公司的发展,只有公司广纳贤才,来自五湖四海,才有活力。”王大海也否定了吴兵的意见。

    “董事长总得要拿出一个好办法,解决后顾之忧。”王鹏一筹莫展,急着追问王大海。

    “刘春花对董事长没话说,一片痴心,不管是什么原因,不能再伤她的心。”吴兵在一旁添油加醋,催促王大海要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有一个好办法,不知道是否能行得通。”王大海看着他们俩人,犹豫不决地说。

    “董事长现在怎么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的。只要刘春花愿意,还有什么事干不成的。”吴兵又习惯性摆出他的老动作,用右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响亮地保证道。

    “除非让刘春花上天下地,在滨江,凭借我们的势力,为刘春花做一点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王鹏冷静地对王大海说。

    “今天我是开门问计,你们两位好好的帮我参谋一下。刘春花的情况是这样,她原来在百货大楼当营业员,国营店开不下去,她们下岗分流,愿意当营业员的,可以继续留下来,但是给私人老板打工,如果不愿意留下来,自谋职业。春节前,由于看见我护理梦影受伤的事,加上她本身心里烦恼,一气之下,跑到南方市一家商贸公司当业务员,我以她父母的名义,先接她回家过春节。”王大海没有说完,停下来,给王鹏与吴兵发香烟。

    “董事长,快点说呀。”王鹏着急地追问。

    “刘春花工作的事怎么办?我也是绞尽脑汁,现在找不到像样的大型国企能去上班。她又没有过硬的文凭,不然想点办法,改行到医院或是学校干个什么工作的。想来想去,还是结合她自己的兴趣和特长,刘春花在滨江当个体户,开一个店,应该是比较适合的。”王大海接着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征求王鹏与吴兵俩人的意见。

    “开一个服装店,我看挺适合的。”王鹏心直口快,马上答道。

    “好是好,我不能帮上忙,哪有时间帮她选货、进货,如果是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王大海已经考虑过此方案,他明确地提出困难所在。

    “我有一个好办法,干干脆脆与欧阳傲雪联手,在滨江开一个医药分店,既简单又快捷,还省去许多进货的麻烦事。”吴兵脑子灵光,想到利用江海欧阳傲雪的医药销售资源优势,兴奋地向王大海提出来。

    “刘春花与欧阳傲雪有矛盾,怕刘春花不能接受。”王鹏担忧地问。

    “她们俩人从来没有接触过,哪来的矛盾。我理解的是刘春花在吃醋,有危机感,怕失去王大海。”吴兵立即反驳道。他认为王鹏在这里没事找事,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看在滨江开个医药分店,这个方案切实可行,至于刘春花与欧阳傲雪俩人的关系,今后慢慢从中调和。”王大海经过深思熟虑,接受吴兵的建议。然后,他接着说:“我对如何开药店,是两眼一么黑,你们谁知道这件事怎么办,给我传授一点知识和方法。”

    “开药店,首先要有店面,连锁药店要有个40平方米的面积。”王鹏回答。他比较有经验,与药企打交道,耳闻目睹。

    “这个肯定想到,还需要什么?”王大海继续追问。

    “应办理药品经营许可证、工商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王鹏一口报出。

    “也好办,可以依托江海的优势,到药品监督局办理。”王大海轻松地回答。

    “必须要有执业药师和财务人员。”王鹏按规定,提出人力资源的要求。

    “从人才市场去招聘,应该没有问题。”王大海想了一下,对王鹏说。

    “最后一项,就是钱,投资大约要5万元左右。这些条件具备以后,请药监局来进行gsp认证一下,即可开业运营。”王鹏将剩下的的条件,全部讲出。

    王大海在心里琢磨已久的方案,经过今天的初步口头论证,应该具有可行性操作。现在正好有个机遇,需要到江海请欧阳傲雪帮忙签字,为德豪公司提供担保,顺便与欧阳傲雪谈合作事宜,落实刘春花在滨江开设药品经营分店框架协议,可以说,一举两得。

    王大海作出此项重大决定,他是先斩后奏,想给刘春花一个惊喜,然而,当刘春花知道消息,是高兴还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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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想你同行

    走在热闹纷繁的大街上,信心满满的王大海,脑海里想到的全是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开业剪彩的画面。但是仅一刹那,王大海却忽然倍感孤独,形单影只,很想刘春花,想刘春花就在王大海的右边,用左手牵着王大海的右手,走过祝贺的人群,然后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猛然间,刘春花悄悄地在王大海的耳边吹出一丝丝,带着温暖问候的气息,俏皮地相视而笑,无限爱意。

    王大海加快自己的脚步,穿过步行街,来到刘春花的家。举起激动得有点颤抖的手,落到门面上的按铃,却没有按下去。他站在那里,紧接着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心中急促的鼓点放慢,再慢一点,然后,清清嗓门,喊:“伯父!伯母!”

    “谁呀?”刘春花的父亲从门里面问话。

    “我是王大海。”王大海壮着胆子回答。

    “哦,知道了,是小王。”刘春花的父亲踏着快速的脚步声,边回答边开门。

    “伯父好,我送一条鱼过来。”王大海端庄地站在门外,很有礼貌地向刘春花的父亲问安。他晃动自己手中拎着的,一条还在摇曳着尾巴的大青鱼。

    “赶快进来。”刘春花的父亲拉开门,侧身让王大海进屋,接着又关好门,对王大海说,“下次来不准再破费。”

    “看这鱼新鲜,我就拿过来了。”王大海笑着回答。

    王大海将鱼拎到厨房,放在砧板上,拿起刀,刮起鱼鳞。刘春花的父亲没有看见王大海走出厨房,急忙跑进去,使劲接着王大海的衣角,大声说:“你是一个大忙人,坐到客厅喝喝茶,将鱼放在那里,等一会由我来搞。”

    “鱼腥味重,何必又要弄脏一双手,让我就着拎鱼的手,剖鱼除腮扒内脏,洗干净切块,放在篮里,沥干水,伯父什么时候烧都行。”王大海对于刘春花父亲的劝阻,无动于衷,继续在砧板上操作着。

    “死老头子,你怎么不拦住小王。”刘春花的母亲摇晃着她矮胖的身体,对着刘春花的父亲,一个劲地唠叨不停。

    “我拉不住小王,他好意,省得再弄脏我们的手。”刘春花的父亲解释道。他陪着老伴站在王大海的身后,看着王大海熟练地剖鱼,手法游刃有余,也就没有继续拉扯王大海。

    “当老总的,整天忙得很,这不是在耽误他搞钱的功夫。”刘春花的母亲还在自说自话。

    刘春花的母亲对王大海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刘春花离家出走,到南方闯荡的日子里,王大海没有想到,在改善与刘春花父母关系上,因祸得福,几乎每天到春花家里去一趟,想从刘春花父母那里打听刘春花的消息。用真诚和执着先是打动了刘春花的父亲,有了她父亲的态度,她母亲很快也接受了王大海。她父亲最后终于说出,刘春花在南方市电子工业区的一家外资企业。王大海也没有辜负两位老人的愿望,将刘春花安全地带回到滨江。

    王大海在与刘春花父母的多次交谈中,还消除两位老人以前对王大海产生的偏见,现在意识到,曾经有前科的人,在社会上并非没有前途。有钱途就有地位,受人尊重。刘春花的父亲比较开明,跟王大海谈得逐步深入,到后来,无话不谈。刘春花父亲还向王大海透露,从知道王大海的人群里,了解过王大海的情况,证实王大海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人忠厚正派,不奸猾。

    在刘春花父母的注视下,王大海将鱼块弄好,走到客厅方桌边坐下,看着两位老人心情不错,他说:“为了春花工作,想跟伯父伯母说一个想法,看看行不行?”

    “这丫头,自己工作的事,还需要别人操心。”刘春花的母亲抱怨道。

    “有什么好的想法赶快说,不能让她再这样成天闷在家里,闷长了真的闷出毛病来。”刘春花的父亲态度积极,急着要王大海把想法说出来。刘春花自从百货大楼下岗分流后,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是困扰刘春花父亲的一块心病。

    “想办法让刘春花开一个药店。”王大海忐忑不安地说。

    “开药店能不能赚到钱?”刘春花的母亲问。

    “生意看人做,我了解一下,一般的药店一天有500元收入,能赚到120元左右。”王大海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如实相告。

    “是不是一年到头每天如此?”刘春花的父亲问。

    “我讲的是一年平均每天的收入,药店分为旺季与淡季,旺季即常发病季节,一般在春秋两季最为常见。”王大海继续回答刘春花父亲提出的问题。

    “好是好,可是春花没有药品方面的知识。”刘春花的父亲担忧地问王大海。

    “伯父,这个不要操心,不能讲开裁缝店的就是裁缝师傅,开药店,按要求必须聘请执业药师。再说卖的都是常规用药,没有多少深奥的东西。”王大海详细地解释,打消刘春花父母心中的疑虑。

    “投资大不大?”刘春花的父亲接着又问。

    “可以租房,简单粉刷,添置基本柜台与药架,加上启动资金,大概需要5万元左右。”王大海将王鹏提出的概算,讲给刘春花的父亲听。

    “我们掏空家底,也只能拿出2万元,还差3万元没有着落。”刘春花的父亲算着自家的帐,无可奈何地说着。

    “伯父,关于资金的问题,暂时不要操这个心,差额部分,我想办法垫上。”王大海给刘春花父亲一个肯定的答复。

    经过刘春花父母与王大海三人简单地商谈,刘春花父母都认为,开一个药店,是解决刘春花工作最好的办法。刘春花的母亲还十分感谢王大海花了一番苦心,她认为开药店好,刘春花可以继续做买卖的事,不需要日晒雨淋,与别人也没有瓜葛,独立做生意,适合刘春花要强的性格,如果与其他人合伙,时间久了,又不知会闹出什么矛盾。

    说干就干,刘春花父母敲开女儿刘春花的房门,进去后,刘春花又关上自己的房门,她还在与王大海打冷战,对王大海到她家来,既不热情又不驱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如今天王大海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不仅剖洗好鱼,还与她父母商谈一阵子,她就是不露面,佯装不知。即使刘春花父母敲开她的房门,也不伸头打一个招呼。

    王大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脑海里浮现刘春花在学军拉练的山头,当他捉到特务时,送到他眼前的一个糖果;到监狱里探视他时,阴森的铁栅栏旁,刘春花被荆棘刺破的手臂,溢出鲜红的血液;在狭窄的进风管中,他抱着受伤的刘春花摸黑滑翔,艰难逃脱。王大海想,真是个笨蛋,对自己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束手无策,不能让刘春花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生活。有人说,做为一个男人,不能让女人伤心。此话不仅仅是对唯美爱情的描述,王大海理解到,自己是不是只顾追求事业,没有分得一点点时间,来认真对待爱情。

    王大海陷入愧疚的反思中,这时,刘春花的房门,随着“吱呀”一声开了,刘春花的父母走出来,刘春花像是受审的嫌疑犯,慢悠悠地跟在她父母的后面。

    “这个死丫头,终于答应开药店。”刘春花的母亲似刚刚打了一个大胜战,兴高采烈地向王大海报喜。

    王大海看着慢慢走近的刘春花,没有回答她母亲的话。刘春花则低着头,没有言语,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小王,你说呀,好好地教她怎么开药店。”刘春花的父亲看见王大海没有说话,在一旁着急起来,催促王大海快点说。

    “春花,不到南方去,在滨江开个药店,能乐在其中。”王大海轻声地对刘春花说。

    “开店我自己不会开呀,还要大老总操心。”刘春花没有立即回答,在她母亲不断劝说下,刘春花突然大声地说道。

    “我手上有一些开店所需的成熟资料,省得你从头开始,花一些冤枉时间。”王大海笑脸相迎,平静地对刘春花说。

    “我别无所有,剩下的只有时间。”刘春花不冷不热,对王大海调侃道。

    “你们俩打什么哑语,小王,你直接说,想春花与你同行到哪里?”刘春花母亲看他们俩人没有谈到开药店的实质性内容,引导王大海说。

    “想你同行到江海,洽谈开滨江医药分店具体事宜。”王大海放慢语速,对刘春花说道。

    “跟谁谈?”刘春花进一步追问。

    王大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对刘春花说:“江海医药公司董事长欧阳傲雪。”

    “想去你就去,跟我说干什么?”刘春花抑扬顿挫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关上门。

    “为什么总是摆出你的坚决。”王大海望着刘春花房间,对着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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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先动起来

    刘春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凭外面怎么敲门,没有做出一点反应。

    “这个死丫头,又在发什么神经?”刘春花的母亲大发雷霆,叫了半天,拍得门山响。

    “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从小到大,总是翻来覆去地折腾,让人不少操心。”刘春花的父亲拉住老伴,劝说她不要再敲了。刘春花父亲知道自己养的女儿倔脾气,这个时候再怎么敲门,即使把自己的手骨敲裂了,也不会开门,徒劳无益。

    “春花是在生我的气。”王大海坐在客厅方桌旁,自我反省地说。

    “小王,你不要自责,她是冲着我们来的,不止一次这样发神经。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跟我们唱反调,你讲东,她指西。”刘春花的母亲气急败坏,坐立不安,痛苦地摇着头,恶狠狠地说着刘春花。

    “怪我们从小没有教育好,不懂得孝顺,先讲‘孝’,不知道怎样尽心奉养父母,就是‘顺’,也从来做不到,没有一件事顺从父母的意志。”刘春花的父亲在一旁帮腔,数落着刘春花的不是。

    本来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好事,现在陷入僵局,刘春花没有表态,开设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的事,暂时处于搁浅状态。王大海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刘春花的父母责骂多了,也觉得无趣,停止唠叨,俩人面相看上去,还是气嘟嘟的,两目无光,没有主意,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王大海虽然表面平静,然而在内心里,激烈地矛盾着,怎么办?江海那边等急着要去一趟,海一公司二百万元贷款担保须要欧阳傲雪签字。与江海医药公司合作开设分公司,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具体事项必须坐下来慢慢协商,然而作为筹备中的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的负责人刘春花,目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能撮合俩人坐到一起。即使强拉能见到面,恐怕俩人也没有心情谈得拢。

    有人说女人办事凭感觉,这时候,刘春花的感觉不对劲,可能一时半会难以消除,她认为再怎么好的事,可能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好字。做不到像大丈夫一样能屈能伸,更谈不上与狼共舞。其实,在开药店的问题上,王大海只能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将刘春花牵过桥,真正的主人是刘春花,日常业务必须要刘春花与欧阳傲雪俩人面对面的打交道。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今天刘春花虽然闭门不出,王大海心里清楚,女人的醋劲在作怪,要想使刘春花思想转过弯子,让她开门,乐意接受,并与王大海同行到江海,这是不能办到的事情。时间不能再等,现在已经进入雨季,属于疾病多发的季节。如果她的父母积极赞成这件事,干脆先动起来,等生米煮成熟饭,看刘春花怎么办。

    想到此,王大海的思想坚定起来,不再犹豫不决,他对刘春花的父亲说:“伯父,春花在耍小孩子脾气,您可不要真的生气,暂时对她置之不理。”

    “不理睬不行呀,开药店的事,春花也不给一个明确的意见。”刘春花的父亲无可奈何地对王大海说。

    “老头子,你刚才非要拉住我,不然用斧子把门给劈掉,看她还往哪躲。”刘春花的母亲怪罪道。

    刘春花的母亲对刘春花虽然采取强硬管理,但是收效甚微,从小时候的硬抗,到现在的软抵,一直是我行我素。刘春花的母亲伤透了脑筋,比如说,在对待与王大海的交往问题上,刚开始,刘春花的母亲,死活不会同意,还骂自己的女儿是傻瓜,与一个牢犯交朋友,甚至把刘春花关在家里,不让她自由乱跑。现在呢,刘春花的母亲积极赞成与王大海交往,而刘春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

    王大海看到刘春花父母愁眉苦脸,深陷于埋怨的情绪之中而不能自拔。他想,不能被刘春花一时的脾气牵着鼻子走,等到刘春花幡然醒悟,心头的疑云散去,再想着开店,那可是追悔莫及。于是,他主动地对刘春花父母说:“伯父,我看这样,虽然刘春花对于开药店的事,没有说赞成,但是也没有说反对。只不过刚才,我说想与她一起去一趟江海,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可能因为江海的老总是一个女士,使她产生误解。”

    “真是脑筋不开化,是一个女老总,春花今后在业务上不是好打交道吗?”刘春花的母亲听到王大海说的话,立即插嘴说道。

    “她计较我与女老总接触。”王大海对刘春花母亲解释。

    “这是春花的不对,自己管不住男人,责怪别人抢走丈夫。这种女人活该。”刘春花的母亲看着刘春花关着的房门,有意显得气愤,大声说给房里面的人听。

    “伯父,是您拿钱出来开药店,您就是老板,刘春花暂时不去江海也可以。我想,只要伯父和伯母决定开药店,那么可以先干起来。”王大海积极地劝说刘春花的父母,与其等刘春花情绪好转,不如先将开店的事动起来,一步步往前走,等刘春花态度转变,思想上接受以后,门面已经搞得差不多。

    “如果春花真的不愿意开店,怎么办?”刘春花的父亲担忧地问。

    “她真的不愿意也好办,您聘请一个有经验的人来管理。”王大海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这方面,我是一个门外汉,一点经验都没有。”刘春花的父亲不是谦虚,而是实事求是地说出自己存在的差距。

    “没有人天生的就会做生意,药品买卖三天做下来,不说您是专家,至少说是一个老手。”王大海鼓励地说道。

    “老头子,真是婆婆妈妈地没完没了,先动起来,有小王在前面张罗,你跟在后面还怕什么。”刘春花的母亲打断她老伴的话,直言不讳地说。她想尽快地把药店开起来,她的如意算盘是,不管刘春花愿意不愿意,到时候有办法逼刘春花就范,安安心心地经营药店。不能再让刘春花跑到南方去,如果心跑野了,那时真的不能再收回来。

    “只有这样,我们先动起来,把手续和门面搞好,还愁着春花不接手经营。”刘春花的父亲听着老伴这么一说,顿时他的胆子也壮起来,积极地表态拥护。

    王大海与刘春花的父母七嘴八舌地商量,很快达成一致意见,暂时没有刘春花的参与,可以先动手操作,开设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前期工作,刘春花的父亲翻箱倒柜,把自己的身份证、存折还有一些一寸的照片找出来,放满方桌。刘春花的母亲也从自己的百宝箱里,拿出多年没有戴过的一些首饰,准备兑换成现金,作为开设药店的本钱。最后,刘春花的母亲连家里的一个存钱盒也找出来,哗啦啦倒出里面的一分、两分和五分的硬币,坚持要凑在一起。

    “像你这样拿出来一大把碎银子,还把江海的大老板吓跑了,怀疑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开公司。”刘春花的父亲看着在方桌上四处乱滚的硬币,情不自禁地嘲笑说。他急忙张开双臂,扒在桌上,对活蹦乱跳的硬币,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一堆硬币,严严实实地挡在桌子中间。

    “有时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多一分钱也不坏事,图个心里安稳。少一分钱呢,事情就办不成。”刘春花的母亲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她在刘春花父亲两手臂形成的包围圈中,不慌不忙地伸出她肉滚滚的尖手指,一个一个地将硬币钳起来,按照一分、两分、五分三个类别,整齐地码垛起来。不一会儿,方桌面上排列着一垛垛银光闪闪的硬币,蔚为壮观。

    “硬币我赞成拿出去,但是结婚时买的首饰不能动。”刘春花的父亲,注意力从硬币转移到摆在桌面上的项链和戒指。他伸手抓住一条金黄色的项链,对刘春花的母亲认真地说。

    “女儿的死老筋,可能就是你遗传的。你就不能多赚点钱,再给我买一条更新更大更好看的项链。”刘春花的母亲不屑一顾,一把抢过刘春花父亲手中的项链,甩在桌面上的一堆首饰中间。

    “不行,不管怎么说,这条项链不能拿出去。”刘春花的父亲如饿狼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那条项链,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说。

    “看你那守财奴样子,充其量只能搞一点小本经营。”刘春花的母亲没有再去伸手抢项链,,带着轻蔑的口吻说道。

    “当年我家穷,买不起整条项链,她主动凑钱,俩人合伙,梦想成真。这可是爱的见证,再多的钱也不卖。”刘春花的父亲动情地对王大海说道。

    “伯父说得对,再多的钱也不卖,当作传家宝珍藏,一代代传下去。”王大海像是被刘春花父亲那个年代的故事所感染,说起话来,哽在喉中,继继续续。

    “这些,全部都交给你。”刘春花的父亲指桌上的身份证、现金、存折、首饰等,十分坚定地对王大海说。

    “不是交给我,你写一个授权委托书,名字我跟伯父说。”王大海想了一下,对刘春花的父亲说。

    “什么?不是你!”刘春花的父亲惊讶地问,差一点蹦起来。

第一四七章 我不能去

    刘春花父亲来不及躲闪的目光里,心灵最深的地方被击碎。他不信任地看着王大海,用两只手臂紧紧地盖住客厅方桌面上的钱物,像是这些钱物马上就要不翼而飞似的。王大海刚才说,要交给另外一个人,刘春花的父亲感到措手不及,立即诚惶诚恐起来,他一生只对两个人信任,一个是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吗?另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准确地讲,那不是信任,而是迁就。

    通过观察,王大海对刘春花死心塌地,刘春花的父亲一点也没有,把王大海当作候补女婿看待。所以才敢对王大海推心置腹,掏空家底,义无反顾地开一个药店,为刘春花谋得一件安稳的事情,锁住女儿无拘无束的心。然而,此刻的他有种害怕鸡飞蛋打的担心。

    “伯父,您不要惊慌。”王大海认真地说。

    “讲得好好的,怎么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我能不惊慌吗?”刘春花的父亲惊魂未定地回答。他仍然没有松开盖住方桌上钱物的手臂。

    “看目前春花的态度,我不能去江海,否则,她的误解会更深。”王大海看着刘春花还是紧闭着的房门,若有所思地说。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上次欧阳傲雪陪同江海制药厂经营厂长到滨江,王大海鞍前马后地介绍、考察并热情招待,忙得没有时间跟刘春花说一声,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闲言碎语,致使刘春花苦闷中,一个人在港口招待所的客房里,喝下大半瓶白酒,喝得胃出血,不省人事。

    “你不去,这些钱物交给旁人,我放心不下。”刘春花的父亲不放心的是,他与老伴俩人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钱物。忧心忡忡地对王大海说。

    “伯父,您放心,开药店的事,还是我总管。”王大海肯定地回答。为了打消刘春花父亲心中的疑虑,他干脆将开药店的事,全包揽到自己的头上。

    “小王,我们不把你当外人,刘家只对你一个人,外面的事怎么张罗,你看着办。”刘春花的母亲觉得王大海的话说得有道理,马上补充道。

    “委托人去,与欧阳傲雪面谈,跟我去是一样。但是从法律程序上,必须要有伯父的授权委托书。”王大海继续给刘春花的父母解释。

    “不会误事吧。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有看上一眼,就能委托?”虽然听了王大海的一番解释,刘春花的父亲还是不能释怀,疑惑地问。

    “只要看一个王大海就行,办个药店下来,须要见多少人,你能见得过来。还是一句话,听王大海一个人的。”刘春花的母亲不耐烦地对老伴唠叨。

    “委托人去也好,我留下来陪伴伯父找店面,搞装修,这样一来,进度还要快一点。”王大海笑着对刘春花的父亲说。

    王大海原准备带刘春花一起去江海,是想调和刘春花与欧阳傲雪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不能只停留在印象之中,道听途说的毕竟是别人的观点,不是自己的切身体验。只有通过面对面的交流,具体工作中的往来,才能真正地对一个人知根知底。不能让刘春花封闭自己,带着固有的意识,那么今后王大海没有办法继续与欧阳傲雪合作下去,更谈不上让德豪公司的产品在江海市场放开拳脚,大放异彩。

    今天,既然刘春花态度还没有转变,就等下一次找适当的机会,想办法让刘春花与欧阳傲雪见面,加强了解,增进友谊,王大海相信通过努力,能做到这一点。为了不让刘春花对王大海误解的裂痕越来越大,王大海决定自己暂时不去江海,派总经理王鹏前往,办妥海一公司二百万贷款与刘春花父亲出资开办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相关事宜。

    “小王不愧为当老总的,为人做事想得周到,哪像你这个老头子,没有见过世面,这么一点钱,看把你吓得三魂掉掉二魂半,有小王在这里把握着,还怕天塌下来。”刘春花的母亲听完王大海事事井井有条的安排,笑在眼中,满意在心里,对这个未来的女婿越看越满意。刘春花的母亲高兴起来,又把嘴架到刘春花父亲身上,带着鄙视的目光,数落着老伴的没有眼光以及胆小怕事。

    “是我杞人忧天,小王把桌面上的钱和物都收起来,你看着办,今后开药店的事,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刘春花的父亲大声地对王大海发出指令。他在听完老伴数落后,大把地将方桌面上的钱物收拢到一起,准备找一个袋子统统装起来,交给王大海。

    “伯父,不忙着往里装。我先拿两万元现金,在办药店过程中,还有不足的部分,我暂时垫付上,等以后药店赚钱了,再从中慢慢扣还。”王大海伸出手,阻止住刘春花父亲继续收拢钱物,坦诚地对刘春花父母说。

    “不行,怎么能让小王垫大头,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也是放着,你拿去变现,多增加一点资本,减少你一点点压力也是好的。”刘春花的母亲立即拉开王大海,不要他干扰老伴往袋中装钱物。

    “伯母刚才讲不把我当外人,既然不是外人,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些硬币你们留着,买菜时用得上。项链首饰不能变现,要珍藏好,按伯父的话说,是爱的见证。”王大海让开刘春花母亲的拉扯,他把一堆硬币放回到存钱盒中,又将项链、戒指等首饰装回首饰盒里,拿着一本两万元的存折和刘春花父亲的照片以及身份证,在刘春花父母面前摇晃几下,有理有据地说。

    “钱我们出小头,身份证和照片就不需要拿了,还给我。”刘春花的父亲对王大海说,伸手要拿回自己的身份证和照片。他知道,开一个公司,只有占到大股,才可以拿自己的身份证去登记,再贴上自己的照片,当上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工商登记,股本金和出资人全部挂在伯父的名下,不会有旁人的名字。伯父,您讲这个身份证和照片还需要不需要。”王大海举着手中刘春花父亲的身份证,故作疑惑地问刘春花的父亲。

    “这不是实事求是,我没有出那么多的钱,”刘春花的父亲一本正经地说。在他的思想里,始终认为不是自己用力气挣来的钱,那就不属于自己的钱。

    “出钱有两种,一种是自有的,以前积攒下来的,另一种是借支的。加在一起都是伯父的。祝贺伯父,马上就要当成老板了。”王大海抓住时机,高兴地恭维着刘春花的父亲。

    刘春花的母亲听着王大海的祝贺,幸福地看着自己的老伴,用手牵牵他皱褶的衣领,拉拉他的衣肩,提醒老伴说:“今后要有点老板的样子,注意自己的形象,搞得清丝丝的,不然客户吓跑掉,叫你怎么做生意。”

    关于开药店的事,在王大海与刘春花父母的商量下,很快落实投资,接下来,在王大海的指导下,刘春花的父亲拿起笔杆子,要写一份授权委托书,他摇着头,半天下不了笔,难为情地对王大海说:“还是小王写,我来按自己的手印。”

    “不行,授权委托书必须要自己亲笔,否则不具有法律效力。除非是文盲,可以口述代笔。”王大海毫不含糊地对刘春花的父亲说。

    “多年没有拿过笔,以前单位里拿工资,都是拿着我的私章,在工资表上戳一下。”刘春花的父亲不断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自言自语地对着一张空白的信纸说。

    “当老板的必须逼着自己写字,不能讲写一个什么报告,你在上面按一个手印,那不把机关里的人笑掉牙。”刘春花的母亲用手指着信纸,催促老伴快点写。

    没有办法,王大海草拟一份授权委托书,刘春花的父亲照葫芦画瓢,慢慢地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地抄写下来,最后写自己名字时,刘春花的父亲充满自信地让手臂摆出行云流水的姿势,快速写好,拎起钢笔在空中转了一圈,有点像一个书法家。

    王大海整理好所需要的材料,剩下来的事,就是由刘春花的父母,共同选定开设药房的地点,然后租下,再由王大海找几个人帮忙,将租好的门面房简单地粉刷一下,买一些必备的柜台和药架,就可以开张营业。

    “向东走,前面不远就是繁华的人民路,客流量大,租一个门面卖药,效益肯定好。”刘春花的父亲拉着王大海,高兴地指着前方说。

    “向西走,前面不远就是最好的住宅小区,人们图个方便,下楼就买到药,可以采取薄利多销,你讲生意好不好。”刘春花的母亲走到王大海的面前,推开老伴,兴奋地对王大海说。

    向东还是向西,王大海究竟要同意往哪个方向。

第一四八章 人影闪过

    向东弯还是向西拐,王大海处在两难境地。刘春花的父亲是未来药店的老板,应该尊重他的意见,向东弯比较合适。然而刘春花的母亲是家中的老板,是管理未来药店老板的老板,如果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一旦反悔,收回投资,开药店的事就要泡汤,前功尽弃,一无所获,白白忙活一场。

    难道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良策,王大海灵机一动,对刘春花的父母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必须在看过以后,评价一下,再做出决定。”

    “我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小王,现在你说话算数。”刘春花的父亲说。

    “小王,不需要调查,我心中有数,闹市里小药店开不起,高房租会把店面压垮。”刘春花的母亲坚持自己的观点,理直气壮地对王大海分析道。

    “房租虽然高,但是人气旺,可以兼营一些保健器材。一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懂得什么?”刘春花的父亲不服气地插话说。在他的潜意识里,瞧不起长头发的人,从心里不接受或是排斥女人的意见。

    “男人光头有见识,生意还没有做,就想着花花肠子,到时一门不门。”刘春花的母亲立即反驳道,并用双手不停地捶打刘春花父亲的肩胛。

    刘春花母亲很生气刘春花父亲说的后面一句话,明显是对女人的一种不尊重。在过去,女人一般不会受到教育,也不常常出门户,所以大多见识短浅,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还说出“头发长见识短”这个词语,虽然是一种旧有文化积淀出的词语,沿用到今天。但绝不能在刘家继续出现,是对女人的一种蔑视。所以刘春花的母亲文攻武斗,双管齐下。

    “开店不就图个赚钱。如果在小区里开药店,成天待在店里守株待兔,想赚回本钱,要到猴年马月。”刘春花的父亲双手做抱头状,委曲地申诉。

    “虽然不能赚大钱,但天天有进账,图个安稳。适合春花在那里长期干。”刘春花的母亲思前想后,态度坚决地说。

    刘春花的父母都是得理不饶人,目前刘春花母亲占上风,显示出一言九鼎的威风。然而刘春花父亲虽然口不敢言,但没有心悦诚服,自己的意见仍然憋在胸中。俩人之间意见分歧较大,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一时很难统一起来。

    总之,在闹市与小区里开药店,各有优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不同的立场或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看法。王大海左右为难,原来想先进行调查,利用这段时间缓和刘春花父母之间意见的对立,通过调查数据的分析,也好拉近俩人意见的距离,通过摆事实讲道理,形成共识,然而此路不通。

    “我们都不要再争论下去,想法都是好的,但是最终还是要看江海医药公司的意见,毕竟在滨江是开办他们的分公司,目前不能仅局限于两个地点,争取多看几个地方,好让他们有一个选择的余地。”王大海站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摇着双手,对刘春花的父母说。

    “小王讲得对,还可以到车站、码头看一看。”刘春花的父亲看到王大海没有听从老伴的意见,暗自高兴,也算是自己坚持在人民路闹市区开店的意见羸了,得意洋洋地附和着。

    “多看一看,我没有意见,那就抓紧时间,赶快去转一转。”刘春花的母亲说着话,就调头向南去,前方再过两个街口,就是滨江大道,站在滨江大道上,向东眺望,不远处就能看到大轮码头高大的候船室。

    要到几个地方去看一看,王大海只好回到德豪公司,将吉普车开过来,带着刘春花的父母,利用半天时间,绕着滨江城转两圈,先要找房屋中介,寻找到有用的信息,再找到愿意出租门面的地址,里里外外地仔细察看,不是嫌租金贵,就是门面的市口不好,没有一处中中意的门面,最后还是刘春花的母亲,坚持在她看中的小区沿街店铺中,挑选一家卖早点的门面房,以略加点租金的方式,拿下这家门面房。然而报到江海公司,还少两家备选门面,怎么办?王大海摘录两家出租门面的信息,一处是最繁华地段,人气旺,显然卖药不适合。另一家坐落偏远的城郊结合部,房租便宜,街道上车水马龙,然而在此人行道上停留的人却很少,更没有几个人能买药,门可罗雀。

    毋庸置疑,最后定下来的店面,还是在小区临街,将早点铺谈下来,达上刘春花母亲的意愿。事后,刘春花父亲一算成本账,也哑口无言,不再说“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话。王鹏带领江海医药公司人员,协助刘春花父亲,到工商局办理好营业执照,因为是开办分公司的药店,其他手续顺水推舟,没有多少阻碍地办妥。

    吴兵安排两名木瓦工,准备给门面装修帮忙。他走进门面,看着天花顶棚,皱着眉头,对王大海说:“这顶棚怎么处理?”

    “我已经安排刘伯伯去买白纸,重新糊上一层,出个新。”王大海在指导着电工怎样走电线,安装照明电灯。随意地回答吴兵。

    “这芦席顶棚早已经淘汰,必须扒掉,至少换成纤维板做顶棚,如果有条件的话,拿三合板或是五合板来做,那更气派。”吴兵走到王大海的身边,劝说道。

    “这又得增加成本,在顶棚上,用白纸糊出来,看上去很漂亮。”王大海没有理会吴兵,继续与电工,在墙上指指点点。

    “如果董事长舍不得这笔开支,算我吴兵送您岳父的开业贺礼。”吴兵坚持要换顶棚,算起帐来,也多不了多少,用纸糊顶棚,得年年糊一次,芦席易毁,得经常换。如果用纤维板做顶棚,用白漆刷上去,虽然一次性投资大一点,但一劳永逸,不讲管用二十年,十年下来,看上去肯定还是新的,并且还牢固,比纸抗漏雨,老鼠以及猫想钻,也要花一番苦功夫。

    “谢谢你的好意。江海公司来人都没有说,你倒操起闲心。”王大海一口回绝吴兵提出的更换顶棚建议。

    “如果想把生意做好做大,必须要向江海公司看齐,不要搞成一副寒酸样。市场不是福利院,没有人同情,要有一定的派头,气场大,人们才敢到你这里来消费。”吴兵没有理会王大海冷淡的态度,他已经挥挥手,两名木瓦工,心领神会,开始搬梯子,登高掀顶。

    由于吴兵的态度坚决,王大海没有再阻止吴兵的手下掀顶棚。他人走出门面房,让开场地给工人拆。在这闲暇时间,王大海对吴兵:“我想用107胶,做一个彩色水泥地面,价廉物美。需要你指导一下。”

    “107胶水泥地面既耐冲击,又起到装饰作用,是一种经济实用的地面装修形式。董事长,您想得妙,把地面做成绿色,既大方又漂亮。”吴兵说到自己的老本行,洋洋得意地对王大海侃侃而谈。

    “光说好,要谈谈怎么做?”王大海问。

    “董事长,工地上的瓦工不会此活,我从南湖调装修工人过来。”吴兵马上回答。

    “不需要,你讲一下配比,我自己来干。”王大海继续追问。

    “董事长,还是给我来做地面。”吴兵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们俩有一个分工,你上天,负责天棚。我下地,做彩色水泥地面。不要客气,说说配比,让我也亲自体验一下。”王大海如实地向吴兵谈到自己的想法。他想这点小事,不必兴师动众。

    “其实,做起来也简单,就是用水泥掺和好胶水,在地面上刮一层。原料最好用325号以上的硅酸盐水泥、107胶、颜料。这三样的配合比是,水泥:胶:颜料为1:0.29:0.07。一般刮两遍,每次用零号砂纸将表面打磨平,不留有刮痕。最后上蜡,彩色107胶水泥地面就告完工。”吴兵熟练地回答。他看到王大海不想拉扯更多人员,也就没有再强求派工人来装修。

    王大海与吴兵俩人蹲在门面房前的人行道上,正在讲话的时候,王大海的眼角,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王大海集中精力注意搜寻,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对面梧桐树下,现在空无一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走神。王大海跟吴兵简单地叙述一遍后,跑到对面的梧桐树下,再次查找,仍无所获。

    “请问奶奶,刚才,这树下的人,往哪个方向走了。”王大海走到花坛边,弯着腰,面对坐在那休闲的老人,礼貌地问。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王大海与吴兵迅速跑过去,分头四处寻找,那人杳无踪影。王大海与吴兵失望地返回梧桐树下,王大海心有不甘,再次询问老人。

    “那人天天来,在这个时候。”老人指着梧桐树,瘪着嘴说。

第一四九章 相信会来

    翻新门面房吸顶棚,吴兵安排工人紧锣密鼓,加班加点制作完毕,接着又马不停蹄,连夜将纤维板顶棚,刷上一层白漆。第二天早上,原本油烟熏黑的房间里,顿时显得焕然一新,光可鉴人。

    王大海开始做彩色水泥地面,在清理干净的水泥地面上,倒上325号硅酸盐水水泥,与107胶水怎么配比呢?王大海按照吴兵说的一组数据,在心里默算一下,拿起一个舀水的葫芦瓢,先将水泥挖三瓢半,接着又挖一瓢107胶水,等挖四瓢胶水后,再挖一瓢氧化铁红倒进去,以此类推。原准备做成绿色地面,刘春花母亲说,地面要红的,寓意将来药店生意红红火火起来。墙裙漆成绿色,给人感觉环保健康。白色吸顶棚漆成白底绿条方格,纯净中带有一种活力。既然是老太君发话,一言九鼎,照此执行。

    “董事长,这个配比可要一丝不苟。”吴兵走进门,看到王大海拿着葫芦瓢,在一瓢一瓢地挖水泥,急忙拉住王大海,摆着手说。

    “我是按照你给的配方操作的,大致相当。”王大海继续拿着瓢在挖,头也没有抬,振振有辞地回答。

    “不能大致,必须要用地磅称重才行。”吴兵伸手去抢王大海手中的瓢,一本正经地对王大海重申配比必须准确。吴兵过去在外做的水泥胶地面工程,面积大,需要分批进行搅拌,所以对称重的要求比较严格。

    “这也不是生产产品,还需要那么严格吗?”王大海抓紧自己手中的瓢,避让着不给吴兵抢去,并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每次搅拌的料子,如果配比的重量稍有偏差,做出来的铁锈红地面,会造成颜色深浅不一,给人的感觉,地面有点花。”吴兵无奈,葫芦瓢抢不过来,只好蹲在王大海的身边,耐心地跟王大海解释。

    “不要那么死教条,房间不大,我一次性配好料子,多搅拌一下,这样一来,房间四处的颜色就完全一致。”王大海停住手中的瓢,没有继续挖。他向吴兵说明自己的操作方法,一次搅拌成功,不需二次重复。保证做出来的铁锈红水泥地面,不会产生颜色上的偏差,出现深浅不一的现象。

    “这也是一个好办法。还是董事长点子多,我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吴兵听完王大海的说明,双手作揖,笑着对王大海说道。

    在王大海的要求下,吴兵先刮几下,做个样子给王大海看一看。于是,吴兵戴好手套,拿起一把刮子,就着王大海搅拌好的混合料子,在水泥地面上,一下一下地刮起来。刮过以后,还不停地回过头,在刚刚刮好的铁锈红地面,趁还没有收水干燥,看到有刮痕的地方,继续贴着刮痕,轻轻地补刮,使地面看起来平整如镜。吴兵操作起来,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般飘逸。

    “要把握好,刮尖离地面控制在0.5厘米左右,不能太薄,太薄原有地面将会露出本色。如果太厚,刮上去的一层混合料,天长日久,经常踩踏后,容易发生崩裂,掉皮。”吴兵边刮,边回过头讲解,将动作示范给王大海看。

    王大海接过刮板,在水泥地面上刮起来,感觉刮起来用力不大,手臂也很轻松,有刮痕的地方,再重新补刮一下。只是有一点不好掌握,刮上去的料子厚薄不知道分寸,要练出准确的手感,不是一日之功。好在药房的地面在今后使用时,空余的地面不多,不是柜台,就是药架,再就是算帐的办公桌椅,占满空间,仅剩下不多的地方,留作行人通道。

    “不要站在门前,挡住里面的光线。”王大海抬起头,提醒站在门前,看着王大海操作的吴兵。

    “光线太亮,反光刺眼,眩目得很,不容易看清刮痕。”吴兵仍然站在门前,挡住耀眼的光亮,对在刮地的王大海说道。

    “我的眼睛不好,要亮一点才能看清。”王大海提出自己的理由,还是要吴兵让开门洞。其实,王大海想要的是,能一抬眼就能看清,门外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还有越过这繁华街道,那边一棵静静的梧桐树。

    在吴兵的指点下,王大海从门前一路往后刮,很快就刮出大半个房间。吴兵在一旁看得满意,还不停地用脚踩着节拍,“啦呀啦……”地哼唱着电影《追捕》主题曲,脸上的表情,幸福地沉浸在电影中,那清纯、甜美、活力的真由美,骑上马,伴随着那扣人心弦的激情音乐,去追赶杜丘的感人画面。

    即将大功告成,本来是高兴的事,再加把劲,冲刺一下,取得刮地最后的圆满胜利。然而对王大海来说,苦恼却越来越多,因为离房间门洞越来越远,门前街道上的景象和景象后面的那棵梧桐树,随之变得缥缈,甚至门边的墙壁还挡住王大海伸向远方的目光,无法触及那棵梧桐树。

    王大海没有心情,欣赏吴兵的歌喉。一门心思地低下头,认真地刮水泥胶。再就是不时地抬起头,伸长脖子,眺望门洞外。由于身体倾斜的幅度太大,以致于王大海的重心失去平衡,上身倒向一边,就在即将倒地的一刹那,王大海反应迅速,伸出一只右手掌,强有力地撑住地面,才使整个人在摇晃中,没有趴倒在刚刮的水泥胶地面上。王大海庆幸地缩回身体,调整好蹲姿,将手掌放在眼前一看,不禁哑然自笑,随之摇摇头,沾满水泥胶的手掌,活像猴子的屁股,是那样的油光发亮和鲜红夺目。

    老人说的那个时辰,越来越近,王大海的心情迫切起来,用碎布条擦干净右手掌,加快速度地刮起来。吴兵负责送水泥胶,用锹铲起搅拌好的水泥胶,送到王大海身边的盆子里,可能他陶醉于真由美的幻想之中,居然没有发现王大海跌倒,以及刚刚生出的一只猴子屁股般右手掌。

    世界上有许多事说不清楚,人到底有没有感应,目前科学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然而今天,王大海心中灵光一闪,的确感应到梧桐树下,那个人已经到来,躲在树后,朝药店方向左右张望。王大海低头拚命地刮完一板子水泥胶,抬起头,目视远方,果不其然,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她,是她,是她来了。”王大海惊喜地狂叫。

    王大海腾起跃身,飞奔出门,一个大脚踩在跳板上,跳板是临时搭建,用来隔离保护刚刮好的水泥胶地面,没有想到,可能是王大海脚力过猛,整个跳板被踩翻,王大海再无回天之力,使自己保持平衡,不倒向湿滑滑的水泥胶地面。随着“扑通”一声,他重重地仰倒下去。

    吴兵在门外,听到一声巨响,吓了一大跳,快速跑进来,看到王大海狼狈地仰坐在水泥胶地面上,一脸的无可奈何。吴兵噗嗤一笑,问:“董事长,您高兴得把水泥胶地面当床睡,还挺过瘾的吧。”

    “你还在落井下石,赶快扶我起来。”王大海伸出手,对吴兵说。他心痛地看着,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地面,情绪乱七八糟,没个头绪。

    吴兵用力拉起王大海。王大海右半身的衣服,尤其屁股与右袖拐,染成红色一片,不像灰尘,不能拍打,只能回去脱下,用水淹透以后,才能清洗干净。王大海也顾上自己身上的衣服,甚至,脸颊上也沾上红色的水泥胶,像个大红花猫似的。他急吼吼地对吴兵说:“麻烦大师傅,再补刮一遍。”

    王大海出门没有从正面穿过街道,而是绕道从侧面包抄过去,悄悄地向梧桐树靠近。一路上,引来无数人好奇地观望,大家在猜测,这人是在拍电影,还是一个嬉皮士,吃饱了撑的,怎么穿出这样的奇装异服。

    王大海根本没有意识到路人停下来,向他射来好奇的目光,只顾径直奔向梧桐树。

    梧桐树下站着的那个人,跟随着路人的视线,落到正在朝梧桐树方向,小步快跑而来的王大海身上。当那个人仔细辨认,发现来者是王大海时,立即转身离去。

    王大海看到情况不妙,突然健步如飞,像离弦的箭一样,奔到那人的前方,截住去路。他气喘吁吁地说:“春花,我相信你会来。”

第一五○章 嫣然一笑

    刘春花没有正脸看王大海,她对王大海表现出过分的冷若冰霜。前方的路已被王大海堵住,刘春花低着头,转身背道而驰,还没有跑几步,王大海似神兵天降,又站在她前方一米远的地方,摆着手。

    “你这人真无聊,脸皮有一城墙搭一垛子厚。”刘春花撅着嘴,以仅有的疯狂不假思索地对王大海吼道。她左奔右突,正面的王大海像一座移动的山墙,死死挡住刘春花前去的路,她无奈之下,想折返,结果也无门。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王大海不恼不气,不卑不亢地对刘春花说。

    出乎刘春花意料,她一顿大骂后,王大海既没有撤退让开前进的路,也没有再前进,而是站在那里。俩人就这样胶着在一起,纠缠不休,竟形成一种奇怪的僵持局面。

    “你先走,我不敢耽误大老总的功夫。”刘春花转变自己的口气,平静地说。

    “你走我也走,走到天边也不放手。”王大海两眼紧紧地盯着刘春花,没有丝毫退让地回答。

    “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刘春花冷眼鄙视着王大海,嘲讽地说道。

    “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义,总想着自己的完美和绝对,非得让我放掉一切。”王大海不甘示弱,紧追不舍地反问。

    “我不知道什么叫完美,也弄不清绝对是个什么概念。但我清楚,刘春花没有对王大海过分的要求,当老总很忙,我不多打搅,当老总的要与美女接触,我没有多讲。但自从你从江海吹过海风回来,那晚,竟然连我发给你的101个bb机信息,都没有回一个,而且到最后还关了机,这像一把无情的利刃,伤得我好深,心在流血。实话告诉你,我再也伤不起。”刘春花对王大海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旁若无人地大声诉说她心中的苦水。

    刘春花说话的声音,愤怒地大起来,但王大海认为,她不是逃避的心理,至少愿意与王大海接着往下说,哪怕是把王大海,骂得狗血喷头,能证明,她还在乎你。王大海心想,再激刘春花一下,让她将心中的怨气,淋漓尽致地发泄完。于是,他故意装作有理的样子,质问:“误解梦影又是怎么回事,人是我撞的,我不负责谁负责?”

    “提到这件事,更来气。是我亲眼目睹,你一勺骨头汤喂进梦影唇间的一刹那,当时就想诀别吧。即使在医院,也没有任何理由,孤男寡女,私守一夜,还那样殷勤。”刘春花更加气急败坏地咬着牙控诉,她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是错了,我这个笨蛋,蠢到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第一个误会是人机分离,第二个误会是我只顾责任,没想到影响恶劣,我罪该万死。”王大海态度软下来,没有再大声地抗争,而是以讨好的口气在承认错误。

    “谁叫你说死的。”刘春花不由自主地向王大海摆摆手说道,她惊慌得煞有其事似的。

    “不但该死,而且还死有余辜。”王大海在给自己审判,认真严肃地对刘春花说

    “全世界都知道我心碎,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感觉。”刘春花的声音大起来,她反问王大海一个问题,看一看,王大海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紧追不舍,冰封千里,一直追到南方,就是放心不下,生怕你一时想不开,又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王大海展示出一脸的苦相,忧心忡忡地向刘春花表白。

    “我不是那种当着众人的面,假装幸福的人,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到寂静的角落里,孤独地去抚摸自己的伤痕。”刘春花对王大海嫣然一笑,笑得是那样灿烂,那样美丽。她矫情地对王大海说出自己的观点。其实,刚强的女人是最脆弱的,刘春花听到王大海对她一番关心的话语,刘春花眉飞色舞,心花怒放起来。

    “我在里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还在汪洋大海中,像是打捞一根稻草一样,千方百计地救我出来。”王大海也在想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苦日子能一起共度难关,然而,现在事业在发展,却反而有了一些隔阂,他想通过一起回忆过去,来消除这个不足。

    “那是因为我的心中有你。”刘春花坚定地说。女人有时猜不透,只要她看上了你,一起浪迹天涯,即使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也在所不辞,乐在其中。

    “你现在后悔当时的做法。认为王大海不值得你去付出。”王大海很高兴刘春花干脆而又响亮的回答,那么现在又怎么样了呢。他接着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那时,一个人在心中陪你度过多少个孤灯寒夜,我现在依然珍惜。”刘春花毫不隐瞒自己的内心世界,那可能是她人生中一段幸福的珍藏。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跑。”王大海寸步不让,紧接着问。

    “看你这脏兮兮的样子,你看这世上,谁不异样的目光看着你。”刘春花指着王大海身上染着红水泥胶的衣服,咯咯笑着说。

    王大海紧追不舍,刘春花面对王大海的提问,不知如何作答。刘春花心头的疑云,一扫而空,自从在南方市见到王大海的一刹那,刘春花心中的坚冰开始在消融,回到滨江后,王大海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开设药店,虽然她有意生气,没有出面,但是王大海与她父母的对话,她在房间里竖起耳朵,听得明明白白。这几天刘春花偷偷地躲在梧桐树下,侦察着药店的装修情况,从她内心里早已经理解和宽容了王大海的粗心大意。

    “脏了一个王大海,干净一个药店,幸福千万家。”王大海俏皮地与刘春花捣着玩笑。

    王大海的心里完全清楚,刘春花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从前,看上去比从前还要好,可以说,更胜一筹,因为俩人经过磕磕碰碰的事情的洗礼,刘春花加深对王大海的了解。王大海在南方市国贸大厦上,他分明感受到刘春花欲言又止的冰凉双唇,未尽的语言都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刘春花能与王大海一起回到滨江,意味着信任战胜猜疑。所以回到滨江后,王大海心无旁骛发,大刀阔斧地进行着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的筹备和实施工作。现在大功即将造成,王大海脏了一身的衣服,他想,刘春花虽然表面上是在挖苦他,而内心里可能是一番洋洋得意,高兴自己没有看错王大海。

    “看把你美得,讲你肥,你就往肉案上爬,像是能卖个好价钱。”刘春花看着王大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开心地调侃一句。

    “上得了厅堂,是一个好老总;下得了厨房,当了一回装修工,我不做无名英雄,带你去欣赏一下我的杰作,现在滨江刚刚流行的彩色水泥地面。”王大海兴致勃勃地对着刘春花说。他感觉到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刘春花已经从天上下到人间,收起她一直板着的面孔,王大海抓住机遇,准备拉着刘春花去药店。

    “我从你的身上,就已经欣赏过了,还不赶快脱下这身衣服。”刘春花带着命令的口气,指着王大海的脏衣服说,其实,王大海不说,刘春花也知道,她每天都来到这棵梧桐树下,关心着那边的一举一动。虽然没有进到门面房里,但是药店里的装修,王大海一直在里面鞍前马后的操劳,并亲自动手,做彩色水泥地面。她是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当街脱衣,成何体统,不怕人笑话。”王大海有点不好意地说。

    “一身花衣服不脱,才引得路人笑掉牙呢。”刘春花边说边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套工作服,递给王大海,接着说,“这是我父亲的工作服,可能小一点,凑合着穿两天。把脱下来的一套脏衣服,放到刚才装衣服的袋子里,我带回去洗。”

    “简直成了吊褂,如果用力动作起来,衣服崩裂,算谁的?”王大海靠在梧桐树下,迅速地穿好刘春花父亲的工作服,不断地向下拽着衣角,尴尬地对刘春花说。

    “还愁着大老总,赔不起一套小工人的工作服。”刘春花捡起王大海脱下来的衣服,拿着干净的衣领,简单地卷起来,放到袋子里。

    王大海牵着刘春花,小心翼翼地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高兴地来到门面房前,他从远处瞄了一下房间里的地面,由于光线很暗,看不清自己刚才,由于望见刘春花的身影,一时心情搅动时,整个身体在油滑滑地面创造的杰作。临走叫吴兵赶快补刮一遍,不知道这个赃销没销掉。

    俩人在慢慢地靠近,王大海心有余悸,忐忑不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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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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