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冰释前嫌
刘春花走在王大海的身边,一蹦一跳,像只活泼的小鹿,她仰起头,脸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高兴地问:“你怎么没去江海?”
“有人不给面子,所以没去成。”王大海淡淡地回答。他心不在焉,现在心里想着的是,门面房里被自己糟蹋的彩色水泥地面,吴兵是否已经补刮一遍。
“看你这语气,好像很委曲,谁不给面子。”刘春花在捉摸王大海不冷不热的态度,警惕地询问。
“不仅仅是委曲,而是愤怒。”王大海直截了当,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的心迹。
“既然有这么大的愤怒,你为什么不去江海?”刘春花不甘示弱,与王大海针锋相对。
“愤怒不给面子的人,痛惜她自己失去一次与江海欧阳傲雪联络感情的好时机。”王大海阴沉着脸色地对刘春花说。
王大海直奔主题,大胆地点明刘春花的不对,为什么不能与王大海同行,去一趟江海,共同洽谈开办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事宜。刘春花的母亲也说,一个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责怪别人抢走自己的丈夫,这种女人活该。何况王大海与欧阳傲雪之间,只不过是一种建立在商业利益基础之上的人与人之间的纯洁友谊,王大海根本没有朝那方面的事想,至于欧阳傲雪是否有那方面的意思,王大海从目前的相处阶段分析,还没有发现出异常情况。既然需要开药店,今后总是要面对欧阳傲雪,王大海想,刘春花迟面对不如早接触,退一万步说,即使是一匹恶狼,也要勇敢地与狼共舞,绝不能让到手的商机,从手缝中溜走。
“你的肚量大,我到南方去,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软硬兼施,穷追不舍。”刘春花听明白王大海所讲,指的是谁,她绕开这个话题,大声地反问王大海。
“逃避不一定躲得过,面对不一定最难过。其实我本没有事,需要你去面对,你也不应该逃避。”王大海步步为营,暗示刘春花出走南方的行为,过于冲动。
“你是说我无中生有,让王大海背上黑锅。”刘春花想到那天晚上101个bb信息没有回,而且后来还关了机。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不能讲我的肚量有多大,而是你器量狭小。明明是桀骜不驯的女子,为什么会有小肚鸡肠。”王大海抓住刘春花的弱点,继续在用语言刺激刘春花。
“究竟什么是小肚鸡肠?你必须说清楚。”刘春花不依不饶地追问。
“简单地说,对一点小事抓住不放,尤其是王大海在与女人接触方面,斤斤计较,只要王大海做了什么让刘春花不高兴的事,刘春花就会一直怀恨在心,得理不饶人。”王大海看刘春花现在的心情不错,他抓住机遇,明明白白地告诉刘春花存在的性格上不完美的地方。
“你认为该怎么去做?”刘春花不想在bb机的事情上老是纠缠,她用征询的口气问。
“学会宽容,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一种接受。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如,别人拿了把刀捅了你一下,你仍然可以宽容地原谅那个人,不跟那个人计较。而小肚鸡肠就是看别人不顺眼,做什么都不能别人比你好,别人还没有捅你之前,就计划怎么捅别人,别人捅你一下,你会让那个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王大海从男人的角度分析宽容与小肚鸡肠的不同。
“你不要说得那么恐怖,我需要的是信任,只有在信任的基础上,才能谈得上宽容。如果你的行为不能让我信任,我的人生就失去依赖,生活便没有了快乐。一个人心碎了,做出来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理智。”刘春花没有再指令性地对王大海提出霸道要求,而是从自身角度,实事求是地反思,客观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春花的想法有自己的道理,花朵因为有春天的信任,才绽放得争奇斗艳。小溪因为有大海的信任,才获得更广阔的生命。不是刘春花自作多情,她希望在自己心中早已经埋下的对王大海信任的种子,不断地茁壮成长,枝繁叶茂。刘春花之所以对王大海步步紧逼,甚至做出针对王大海的一些对抗或是逃避举动,目的很明显,敲响警钟,不能让信任的青苗逐渐枯萎。
“你说得有道理,我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就不去做过细的解释工作,行事粗枝大叶,而忽略你心里的感受,使你的误解越来越深。”王大海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自我检讨,带着歉意对刘春花说。王大海认识到信任是架设人心的桥梁,是沟通人心的纽带,是震荡感情之波的琴弦。车无辕不行,人无信不立。
“是我小肚鸡肠,生怕你有一天心不能回头,离我而去。”刘春花听到王大海自我谴责的话语,她拽紧王大海粗壮的臂膀,温柔地说。
“我真是个笨蛋,总是让你担心。”王大海低下头,看着刘春花说道。
“我真是个傻瓜,见到风就是雨。”刘春花仰起脸,开心地笑着回答。
“有句话不是说,幸福就是一个笨蛋遇到一个傻瓜,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王大海与刘春花共同说着这句话,他们俩人之间的怀疑、误解、隔阂或者矛盾,在这一时刻,像冰一样融化,消失杳无踪迹。
“你现在带我去江海。”刘春花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对王大海坚定地说。
“现在去干吗?”王大海疑惑地问。
“我要与欧阳傲雪搞好关系。”刘春花带着自信的口吻回答。
“王鹏总经理代表我们去过江海,把所有事情都已经办妥,并且欧总还派人到滨江,协助我们办好分公司的营业执照以及其他相关手续。”王大海详细地向刘春花进行解释。
“那怎么办?我真是追悔莫及,你当时为什么不把门强行撞开。”刘春花懊悔地自言自语。她责怪王大海在当时,为什么不坚持带她一起去江海。
“当时想到过强行撞门,可是又一想,依你的火爆性格,怕你又要跑到南方去。”王大海回忆当时情景,若有所思地回答。
“你怕我跑,所以你也没有去江海。”刘春花幡然醒悟,突然问王大海。
“怕你误解伤心,一气之下,又要浪迹天涯。我才没有一个人去。”王大海将当时的心情如实相告。
“我俩现在再去一趟江海,向欧总表示感谢一下。”刘春花突发奇想,对王大海提出要求。随着药店开业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刘春花迫切地想与欧阳傲雪见上一面,她也从滨江的一些药店了解到,开一个药店,今后进货,往来结账,尤其能够提供一些新特药,或是利润高的紧俏药品,老总的一支笔很重要,她的笔头子,向你这边倾斜一下,够小药店吃一年的利润,如果碰得好,一次可以赚到几年的利润。
“没有这个必要,你是画蛇添足,不仅多此一举,而且好心办坏事,引起欧总的猜疑,滨江分公司刚刚谈好合同,办好营业执照,关系到分公司的两位重量级人物又跑到江海,是不是又想要求什么其他优惠条件,总之,这个时候再去江海,不爽。”王大海坚决不同意刘春花异想天开的做法,再说现在忙着药店开业,也抽不出时间,陪刘春花跑一趟江海。
“欧总对我的印象不好,如果给我穿小鞋,滨江分公司的药店生意还怎么能做得下去。”刘春花撅着嘴,忧心忡忡地对王大海说。
“又在杞人忧天,你从没有与欧总打交道,怎么知道她对你的印象不好,她需要的是你药店的业绩,生意越好她的支持越大,所以你现在的主要精力,不是放在怎么搞好人际关系上,而是学习市场营销知识,如何提高药店的经营业绩和管理水平上。”王大海指出刘春花经营药店的重点所在,苦口婆心地开导刘春花。
“不请欧总一餐,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刘春花表情忧虑,执着地说。
“想请欧总也好办,等滨江分公司药店开业,欧总到滨江剪彩时,以你的名义单独请欧总一次,到时,你可以尽情地表达。”王大海灵机一动,给刘春花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办法好,你一定要精心操办。”刘春花兴奋地对王大海说。
不知不觉,王大海与刘春花俩人来到药店门面房,刘春花站在门外,伸头向里面一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洁白的墙壁,白顶绿条,四周刷有一米高绿漆的墙裙,更加打动人心的是地面,吴兵已经将地面补刮一遍水泥胶,抽掉跳板,整个铁锈红地面,在白墙绿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无可挑剔,真是太美了。”刘春花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不能光唱赞歌,明天穿工作服过来。”吴兵站在刘春花的身后,大声地对她说。
“装修已经完工,还要我穿工作服来干什么?”刘春花好奇地问。
“等明天来了再告诉你。”吴兵神秘地回答。
第一五二章 齐心协力
第二天,王大海处理完德豪公司事情后,开着吉普车,带上刘春花来到药店,停好车,牵着刘春花的手,走到药店门口。吴兵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帆布工具包。
“昨天那么神秘,我现在来了,该告诉我了吧。”刘春花人还没有靠近,叽叽喳喳的声音先传到吴兵的耳朵。
“秘密都在这里面。”吴兵指着面前白色帆布,笑着对刘春花说。
“还不赶快打开,让我先饱饱眼福。”刘春花快步走上前,弯下腰,急着要抓起那个白色帆布包,可能由于心理上没有准备,竟然伸出的一只手,一把劲没有拎起来。她又伸出左手,想再加一把劲,将包拎到旁边,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秘密。
“等一下,没有经过我同意,不准私自动我的包。”吴兵双手按住包身,不让刘春花拎走,他口中还在不停地提出抗议。
“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不给我拎走,你就自己打开。”刘春花毫不退让,用右手指着包,对吴兵威风凛凛地下达指令。
“嫂子,今后开药店,做生意,可不能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如果这样,客户谁敢问津药店,真的成为瘌痢头的苍蝇——打一个死一个。”吴兵从内心里想帮王大海出口气,他在故意刁难刘春花,大家都在给刘春花开的药店帮忙,而刘春花本人居然到门面房装修基本完工的时候,刚刚才露面,并且还是一副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的样子,吴兵想给刘春花一个下马威。
“像你这样百般刁难,客户就能留得住。”刘春花也不是好惹的,板着脸讽刺吴兵。
“所以我不敢做生意,只能当一个工头,在建筑工地上混口饭吃,你可要学好一点,店小二可不是好当的。”吴兵以退为进,低调地自我嘲讽,并连带着刘春花一起嘲讽。
“不要在这里耍贫嘴,夸夸其谈,再不打开白色帆布包,我可要武力解决。”刘春花见吴兵不理不睬,仍然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神气活现,她气愤地对吴兵下最后通牒。
“吴兵,你如果再跟春花兜圈子,她可要真动手。”一旁保持沉默的王大海,突然对吴兵劝说道。
“听董事长的,好男不与女斗。在打开之前,我申明一点,看到这里面的东西,不管春花你愿意不愿意,但是必须要接受。”吴兵听到王大海已经发话,也就不再逗着刘春花玩,立即收起自己的笑容,严肃地对刘春花说。
“又在卖关子,你如果是个女人,将来当上婆,还不把媳妇折磨得死去活来。”刘春花看吴兵两手还紧紧地捂住白色帆布包,不是马上给刘春花打开包口,她火冒三丈,气嘟嘟地举例在嘲笑吴兵。
“春花,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是认真地跟你再重复一遍,打开看过以后,你必须接受,绝不能后悔。”吴兵不管刘春花怎么地谩骂和嘲讽,他只当作耳边风,仍然按住白色帆布包,对刘春花再一次强调。
“我算是服你了,一个白帆布包,被你炒作得神乎其神。”刘春花被吴兵的认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再大发雷霆,她双手作揖,不断地向吴兵点头求饶,其言下之意,刘春花已经举手投降,吴兵赶快打开包吧。
吴兵故作神秘地慢慢打开白色帆布包,开始从里面抽出一叠砂纸,递给刘春花。刘春花好奇地从中拿起一张放在自己手上,仔细琢磨,她没有看见过砂纸,翻过来复过去地研究,一面光滑,一面毛毛糙糙的细砂。准备开口询问,吴兵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急着问,等看完里面所有的东西以后,再听解释。吴兵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圆桶装的地板蜡,指着圆桶上印刷着的精美大字,又指指门面房的水泥胶地面。吴兵这才开口对刘春花说:“嫂子,您关心的秘密,现在摆在你面前,一览无余。”
“吴总,这是我应该做的,怪我脑子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刘春花哈哈大笑地对吴兵说。
刘春花虽然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女子,习惯于对人发号施令,但是做起事来,毫不含糊,尤其像在今天,门面房装修成一个药店,她是因为与王大海在赌气,不好直接参与进来帮忙搞装修,想给王大海一点颜色看一看。其实她每天都来,悄悄地躲在药店对面的梧桐树下,偷偷地观望着门面房里装修的一举一动。装修刚开始,都是木瓦工的活,也就没有跑过来掺和,她认为自己插进去,不但帮不上忙,可能还要碍手碍脚,耽误师傅们干活。再说,王大海没有出面向她求饶,化解隔阂,所以她也就没有主动站出来,既然现在吴兵说出这个想法,正好合刘春花心意。她很体面地下了台阶,顺理成章地参与到装修药店的劳动中。
“象征性地做一点,也好知道房屋装修中的酸甜苦辣。”吴兵突然感觉到内疚地回答。
其实,吴兵自作主张,巧设一计,本想跟刘春花开一个玩笑。可是事与愿违,想吓唬一下刘春花,不但没有吓倒,反而弄巧成拙,刘春花热情高涨,态度坚决地要投入到装修药店的劳动中。这样一来,使吴兵感到尴尬,他在担心王大海看着不高兴,王大海是否认为吴兵在无事生非,刚刚把刘春花的情绪调整过来,吴兵却插一杠子,又要闹出新的事端。
“你不要担心,动脑子我不行,可是做事我拿手。吴总赶快教我怎么做。”刘春花没有一点不乐意的表情,催促吴兵快一点给她分配任务。
“拿一张砂纸,打磨地面。”吴兵也不顾王大海是个什么想法,他直接对刘春花说。
“知道,用砂纸把水泥胶地面磨光滑。”刘春花欣然回答。
“主要将刮痕磨掉。”吴兵指着地面补充道。
“让你这个挑刺的工头好好地监工。”刘春花自信地对吴兵说。
“我相信,你自己店面的地,磨得肯定用心。”吴兵一次拿出两张砂纸,交给刘春花,让她轮换着使用。
刘春花按照吴兵的指点,双膝跪地,认真地打磨着地面,手脚很麻利,吴兵在一旁看着,满意地频频点头,也帮着磨起地面。王大海见刘春花抢着磨地面,他就拿着抹布和地板蜡,跟在刘春花后面,做后一道工序。
“把口罩戴上。”王大海从刘春花的身后,递给她一只口罩说。
“真是娇嫩,我不要戴。”刘春花用力磨地,头也不回地回答。
“灰尘吸多了,要得矽肺。”王大海继续劝说。又递给刘春花一双护膝。
“当个老总,麻烦事真多。”刘春花不耐烦地冲了王大海一句。
刘春花满腔热情地磨着水泥胶地面,顺着墙角一路向后退。她固执地既不戴口罩,又不套上两腿护膝。不一会儿,刘春花与吴兵俩人的身边,灰尘弥漫,刘春花还不时地咳嗽,有一次咳得打饱嗝,呛得脸颊通红。王大海从她身后,一把将刘春花拉到门外,严肃地对刘春花说:“你不要命了。”
“呛个一两次,对人的身体不会产生后遗症。”刘春花不屑一顾地说。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在王大海松开手时,刘春花整个人在往地上赖,两脚无力,无法站立。
“刚才还嘴硬,怎么一下子就无精打采起来。”王大海看刘春花两腿像是有软骨病似的,软绵绵地,使不上力,他关心地问刘春花。
“我浑身冒汗,怎么两膝冰凉,像是散了架。”刘春花在王大海的搀扶下,坐到门口的小凳上,恐慌地问。
“你总是固执己见,因为没有戴护膝造成的,膝盖贴在冰冷的水泥地。时间短,感觉站不起来,如果长年累月这样干,双膝就要废掉。不锯掉,也是一个累赘。”王大海连哄带吓地跟刘春花解释。
“把护膝给我。”刘春花心急地对王大海说。她硬撑着身子,想继续去打磨。
“你休息一下,让我来磨地面,这才叫齐心协力。”王大海动情地对刘春花说。他两腿套上护膝,与吴兵并排地打磨起水泥胶地面。
“董事长,明天工地上,开始吊装厂房的第一根主梁。”吴兵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王大海,他想王大海到场,又不好直白地汇报。
第一五三章 拔地而起
“你好像还有话?”王大海进一步追问。
“没有了。”吴兵含混躲闪,过了一会才回答。
“我既这等苦苦相问,你自然就该侃侃而谈,怎么问了半天,你一味地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王大海觉得吴兵有点反常,两只眼睛映着门外的亮光,目光游离,像是心中有事不便直说而欲言又止,变得一点也不爽快。
“董事长还会读心术,把我的心里看得通通亮,真是火眼金星,明察秋毫。”吴兵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想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在恭维王大海会察言观色。
“让人感到纳闷,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今天怎么像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放不开手脚,有什么事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王大海没有旁敲侧击,他直抒胸臆,点破吴兵的问题所在。
其实,吴兵心里有话,德豪公司新厂区第一座厂房,明天将吊装第一根主梁。如果在农村里叫做“上梁”。梁上披红绸被料,屋前鸣鞭庆贺,并散放糕点、果品给匠工及围观的大人小孩食用。上梁之时,主人必请齐砖、瓦、木工及帮忙的亲友,酒宴丰盛以作招待。上梁之时,大家还要齐唱诸如:“上梁上梁,子孙满堂。”;“建设华厦,乐业安康。”等祝贺词。
各地风俗不同,现在社会又在日新月异地发展,移风易俗,新事新办蔚然成风,什么事都流行简便快捷,一个“快”字,可以省去很多的程序和仪式。再说,王大海目前正忙于刘春花药店开业前的准备工作,能否抽出精力来,仔细考虑新厂区主厂房上梁的庆祝事宜。何况王大海与刘春花俩人之间,刚刚冰释前嫌,需要一些时间,进行磨合。
吴兵沉默着,埋头苦干,虽然脑海里浮想联翩,但是手磨地面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王大海看吴兵没有往下说,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与吴兵平行打磨着地面,俩人你追我赶,不知不觉地已经完成打磨任务。刘春花紧随其后,忙着擦洗水泥胶地面并打上蜡。门外刘春花母亲响亮的吆喝声,可心听得出,药店里添置的家具到了。刘春花父母指引着有四部板车的车队,每辆板车上捆绑着崭新的柜台与药架,王大海、吴兵和刘春花三人一同出门,帮着搬移。
“柜子一摆,药架靠墙一放,像那么回事。”刘春花母亲看着药店里的整齐摆设,高兴地说。
“伯母,从硬件上来说,在滨江药店中,可算得上数一数二。”吴兵迎合着刘春花的母亲,给予实事求是地评价。
“小王,你参谋一下,这个营业执照和药品经营许可证放在什么地方合适。”刘春花父亲拿着一照一证的玻璃框子,征求王大海的意见。
“伯母,你看放在什么位置好。”王大海从刘春花父亲手中,接过一照一证,转身对刘春花母亲说。并用眼睛示意吴兵帮忙拿铁钉和锤子。
“放到最里边的柜子旁。”刘春花母亲指着药房最后边的位置说。
“不行,躲在角落里,来人怎么看得见。”刘春花急忙打断她母亲的话,又在药房里四外张望,想找一个理想的地方,放置一照一证。
“我同意女儿的意见,就该放在进门的位置,让顾客走进门,一目了然。”刘春花父亲附和着刘春花的意见,提出将一照一证,安放在进门醒目的位置。
“父女同心,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人。”刘春花母亲听到刘春花父女俩人,都同时否定了她提出的意见,心情有点按捺不住,突然拉住王大海的一只手,接着大声地说,“小王,你站在我这一边,不同意他们父女俩人的看法,”
“伯母,你不要跟他们计较,伯父是董事长,春花呢,可以算得上是药店里的经理,可您的职位是总裁,最后对董事长和经理进行总裁定。赚的银子还不花花地往你这里送。至于一照一证放在什么位置,您就不要操这份闲心,由他们去处理。”王大海含糊其辞地说道。他表面上口口声声支持刘春花母亲,其实内心里想,刚开张的药店,比较妥当的做法,将一照一证挂放在进门一眼就可以看见的位置,也便于宣传,毕竟药店还没有名气,扛着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的牌子,就是好做生意。
“小王说得有道理,我现在总裁定,你们看怎样好,就怎样干,每个月必须向我这里交足银两。”刘春花母亲听从王大海的建议,不想再管药店里鸡毛蒜皮的琐事,摆着手,对刘春花和她的父亲说。
“现在药店已经大功告成,我与吴兵也该撤退。接下来的事,由董事长与经理张罗了,我们也不便再耽误你们赚钱的工夫。”王大海接在刘春花母亲的话后面,用征询的口气说。
“还没有搞开业典礼。”刘春花突然想起来,急忙问王大海。
“先试营业一段时间,如果走上轨道,江海医药公司会安排搞开业曲礼。”王大海耐心地对刘春花进行解释。
“药品怎么办?”刘春花指着空空荡荡的药架问。
“江海医药公司会派人送过来,今后有什么困难多与王鹏总经理联系,让他帮你们从中协调。目前试营业阶段,江海送什么药,就卖什么药,等以后有经验,再提出自己的要求。”王大海对刘春花做出具体交待。王大海担心,以刘春花火爆脾气,如果搞得不好,可能要与江海医药公司那边发生冲突。她第一次做生意,肯定求财心切,总想着每天有很好的利润见帐。
“还有执业药师和会计是否要通知上班。”刘春花接着又问。
“这件事应该有你这个经理做主,根据药店需要决定,不过我认为,一个新开张的药店,最好明天就要通知他们过来上班,虽然还没有经营,会多增加一点成本,但可以给伯父和你这个经理省掉不少事。”王大海马上做出回答,并明确给出自己的意见。王大海想了想,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交给刘春花说,“好记忆不如烂笔头,再好的记性,时间长了也容易忘记,一定要养成勤做笔记的习惯,不要过于自信,把我刚才讲的逐条记录下来。”
“刘经理,我当上经理的时候,过分相信自己的好记性,结果可想而知,在落实具体工作中总是丢三落四,那才叫丢人现眼,弄得手下,个个对我有意见。老大隔三岔五跑过来把我熊一顿。”吴兵结合自己过去曾走过的弯路,在一旁插话道。
“后来呢?”刘春花好奇地问吴兵。
“后来逼着自己每天记笔记,写工作日志,按照pdca循环,将任务分成四个部分,即计划、完成、检查、总结。这样做的结果,事事顺手,自己也轻松起来,工作效率还略高一筹。”吴兵面对刘春花的恳切要求,他将自己的经验和盘托出。
“是个好办法,我要学习吴总好榜样,坚持记笔记和写工作日志。”刘春花谦虚地对吴兵说。她在王大海刚才送给她的笔记本上,记下今天的日期,接着逐条写下王大海说的意见,紧随其后记录着吴兵说的“pdca”日志法。
“董事长教给我的,好榜样就在您的身边。”吴兵听到刘春花的夸奖,指着王大海答道。
安排好药店里各项工作,王大海先将刘春花母亲送回家,刘春花与她的父亲留在药店里继续忙碌。王大海接着马不停蹄,与吴兵一起赶往新厂区建设工地。
不一会儿,吉普车驶到新厂区工地,放眼望去,有30米宽,120米长的主厂房,四周一根根9米高的工字钢柱子,像细雨滋润大地后,一夜之间如春笋拔地而起,给这片荒废的机场增添了份景色,仰首望去,雄伟壮观。准备吊梁柱的双机抬吊已经落位固定,待命起吊,30米跨度的大梁静静地躺地厂房的周围。
“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吗?”王大海看着前方一根根挺拔的厂房柱子,问吴兵。
“现在不用说了。”吴兵不好意思地回答。
“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反差?”王大海疑惑不解,刚才还是欲言又止,现在变得像个没事人似的。王大海继续在追问。
“是我杞人忧天,董事长在看厂房柱子时,丁副总已经将情况都告诉我了。吊装第一根梁柱,作为业主方,安排得细致周到。”吴兵如实回答。由于吴兵在刘春花药店里帮忙装修,丁强没有及时与吴兵联系上,使吴兵的心中有一种失落感。王大海又是怎样的超前安排打消了吴兵心头的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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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如期封顶
上午九点正,德豪公司新厂区工地上,九万响鞭炮齐鸣,条幅招展,参加封顶的人员,内心无比兴奋,眼前是刚刚封顶的拥有现代化生产设备,功能完善,工艺流程先进,环境优美的厂房,这个厂房的落成,标志着德豪公司的发展又跨上一个新的台阶。放眼望去,高大的厂房,拥抱着朝阳,迎接走向世界的曙光。
副总经理丁强首先将项目做了简要介绍,他说,人们清楚地记得:昨天,这里还是一片沉睡的荒沙草地,今天,却被无数创业者书写出诗的足迹、绘出画的绚丽。项目从全面开工建设到封顶历时四个月,创造了德豪速度,建设过程中项目施工人员,发扬特别能吃苦的精神,克服重重困难险阻,严把工程质量关,确保了主体工程的如期封顶。
总经理王鹏代表德豪公司全体员工向到会的各位嘉宾致欢迎词,感谢建设单位的辛勤付出。感谢一切关心德豪、爱护德豪、支持德豪的朋友们。德豪公司将借着退二进三,迁厂发展的东风,在新落成的厂区创造出更辉煌的篇章。
“一个月前,你还忧心忡忡,现在释怀了吧。”王大海回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吴兵关切地询问。他没有忘记吴兵在吊装第一根主梁前,那游离的眼神。
“没有想到董事长安排得如此隆重。各地风俗不同,我们那里吊第一根梁时,要举行仪式,祈求平安。”吴兵感激地回答。
吴兵真的从内心里感到高兴,不论从参加封顶仪式的领导级别,还是会场的热烈程度,都让吴兵难以忘怀,无疑让海一公司做了一次很好的广告宣传。更让吴兵震撼的是,由业主单位给参与建设的海一公司每位员工发放封顶奖金,并安排晚上加一次餐。
王大海为什么不事先告知吴兵,他有难处,一面是德豪公司,他是董事长;另一面是海一公司,他是副董事长。一手托两家,左右都要摆平,不能有丝毫偏颇。一个是业主单位,另一个是建设施工单位,王大海站在中间,不能掺和更多的意见,要求丁强与吴兵俩人都要遵守合同,按制度办事。他把自己称为消防队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或问题,由他出面协调解决。又叫做后勤部长,资金或物资紧缺,又是王大海想办法落实。他对两家公司一视同仁,有求必应。在一个月前,当吴兵有疑问时,王大海不好透露业主单位的信息,避免让人产生错觉,凡事越过丁强,直接找董事长王大海。
“表现不错,业绩有目共睹,你在滨江第一棒舞出了威风。”王大海鼓励吴兵说。
“董事长在关键时,雪灾雨患,鼎力相助,涉险挺过难关,才能有今天的成绩。”吴兵客观看待海一公司的成绩,谦虚地回答王大海。这四个月面临的困难与挫折,历历在目,像是在昨天,王大海不畏艰难,通往直前的勇气和不折不挠的精神,让吴兵佩服得五体投地。
“战胜困难,也就是战胜自己,这是经营企业的无价之宝。”王大海很欣慰吴兵不断成熟起来,他高兴地对吴兵评价道。
“现在看来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畏惧的心理,挺一挺,也就过来了。”吴兵深有感悟地说。
吴兵在德豪公司新厂区工程建设过程中,通过与雪灾水患的抗争,认识到自己还不够坚强,缺乏智谋,存在浮躁情绪。一个人只要心里想干事,办法总比困难多。比如说,面对想回家的工人,没有做过细的工作,更没有想到进行分类管理,造成工人一窝蜂地返回家乡,使工程建设陷入停工等人的被动局面。还有在面临水患时,有坐等晴天的思想在作怪,一切等雨季过去,如果不是王大海急中生智,采取外援与自强相结合,求助消防队支援抽水,组织工人,人手一个脸盆,采取最原始的方法,就是用人力端水,也要把玻璃窑炉基础坑道里的水,端得干干净净。
“有人说,人生中的困难是一块跳板,的确如此,跨过了,就更加精彩。面对困难,我们不能退缩,不能放弃,要勇于挑战,勇于战胜自我,才能赢得灿烂的明天。”王大海更加动情地说道。他深入浅出的分析,引起吴兵思想上的共鸣。
“董事长,跟在您后面干,总是让人有信心,不由自主地浑身产生一种奋发有为的精神动力。”吴兵情不自禁地情绪高涨起来,他说出肺腑之言。
“说明你已经成熟,具备做大事的能力与精神状态,我祝愿你走得更远。”王大海看着吴兵,坚定地说。
封顶仪式马上要进行到**阶段,由工商联副主席讲话,代表主管部门,向德豪公司新厂区主厂房封顶表示祝贺。
章文带着秦军,也就是王大海的发小,外号叫“小瘦子”,王大海、章文和小瘦子三人从小在一起玩得比较好的伙伴,曾三人同去苏跃富的化工厂,讨要王大海父亲的赔偿款,后来秦军被苏跃富收买,背叛王大海,供出刘春花,由于王大海救得及时,才使刘春花逃过一劫。今天,章文突然带着秦军到封顶仪式现场,看神色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到底有何贵干,王大海一头雾水。
陶勇挤进人群,来到王大海的身边,躲在王大海身子后,悄悄地对王大海的耳根说:“外面有人找董事长,需要您马上出去一下。”
王大海看看列队整齐的各路工人,穿着各单位五颜六色的工作服,戴着安全帽,一排排地站立着,他自己与吴兵的海一公司员工站在一起,今天没有安排王大海讲话,他有意让年轻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上台锻炼。但是王大海知道,他是有影响的人物,众所周知,不能轻易走动,于是,他让陶勇回话,让找他的人到里面来。
“海哥,小瘦子有话,紧急着要说。”章文对着王大海的耳畔,悄悄私语。
“他不是跟着滚刀肉,要置我于死地。”王大海轻声回话。
“小瘦子早就后悔自己错了,还想跟着海哥后面干,但是又怕海哥记恨于他,不愿再收留,所以迟迟不敢见您的面。”章文简单地向王大海说着秦军前面迷途知返的事,急着要王大海同意让秦军进到队伍里来,跟王大海说几句。
“好吧,跟他说,王大海不计前嫌,只要他愿意,我们还是好兄弟。”王大海想了一下,表情凝重地说。
秦军挤进工人队列,来到王大海的身后,低着头,没有胆量正眼看王大海,也不敢抬头,凑到王大海的耳根说话,神色慌张地站着。章文与吴兵挡起一个人墙,然后,章文拉了一下王大海,示意秦军来了。
“想说什么?”王大海冷冷地问。
秦军看周围的工人靠得比较近,欲言又止,没有开口说,只是用他自己的眼睛四处搜索着。
“快说呀,刚才还是急得要天上飞。”章文在一旁拉扯着秦军,催促他快点说出来。
“说吧,这些工人都是外地来的,听不懂你说的话。”王大海冷静地看着秦军说道。
“海哥,李建国今天要对你动手,千真万确,是与李建国走得近的社会老大说的。”王大海一点拨,秦军才敢壮着胆子,用浓重的滨江方言,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秘密。
“你怎么听说的。”王大海警惕地追问。
“原来滚刀肉的手下,现在跟着这个社会老大,还是个红人,所以知道此事,这个手下跟我无意中透露,我急着就想早一点告诉海哥。”秦军急着又向王大海补充道。说完这些话,秦军似有如释重负之感。
吴兵与章文俩人皱起眉头,焦急地看着王大海,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消息,然而必须做出积极的应对之策。一旦让他们这些人带进去,不管是以什么理由,搞上一个阶段时间,那么整个公司将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和摧残。
“赶快跑反,到深山老林里待着,等风声过去,再回来。”吴兵头靠近王大海的肩膀,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轻声对王大海说。
“我如果走,公司的情况会更糟糕。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你与德豪的几个老总一如既往。”王大海沉思良久,回答吴兵。
“找上边的人说一说,不能任着他们宰割。”章文提出找高层,看着王大海轻声说。
“没用,现在的人,落井下石的多,捍卫正义、雪中送炭的少。”王大海否定了章文提出的意见,他知道现在在位的,宁愿少一事,谁也不会多一事,生怕树叶掉到自己的头上,王大海嗤之以鼻,在位的,又有几个是过得硬的呢?谁又能经得起折腾与打击。王大海接着对章文小声交待道:“把我房间里的一个大信封,还有你看着办,马上转移到曹老书记手中,让他保管好,万不得已才拿出来。”
“海哥,你看,王长江来到工地。”章文抱着一丝丝希望,对王大海说道。
第一五五章 大义灭亲
检察官王长江身穿藏蓝色西服,佩戴检徽,威风凛凛,像顶天立地的铮铮铁汉。他径直走进德豪公司新厂区主厂房封顶仪式现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牌牌,在市工商联副主席面前亮了一下,接着又耳语几句,市工商联副主席心领神会,马上招呼着头面人物,一一退场,鱼贯而去。
现场倏地一下子非常安静,王大海镇静地站在人群里,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好像定住了。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苍蝇,嗡嗡吵得王大海有点心烦,他伸手啪地一巴掌,前面工人的后背上,一只恶心的苍蝇,挣扎着滚落到地面。
“我是区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现在执行公务,请大家配合。”王长江咳了两声,开口说话。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小牌牌,拿在手上,举起来,从左向右,慢慢地转了一圈,在太阳底下展示着光辉事业。
场下的队伍,没有人看牌牌,队列也没有出现骚动,大家都静静地站着,平心静气,想知道接下来,究竟要发生什么事。
“请王大海跟我走一趟。区检察院有事要约谈。”王长江收回手中的牌牌,重新塞进自己的怀中,接着用手在胸前的西服上按了一按,感觉那个硬物,的的确确存在袋中,这才放心地大声向大家说出执行公务的内容。
“王大海不能走,海一公司是中外合资企业,请不要影响滨江的投资环境。”吴兵从队伍中,大义凛然地走出来,义正言辞地回答王长江。
“你是什么人?”队列里出乎意料地闪现一个人,弄得王长江不知所措,但他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横眉冷对,严肃地问。
“我是海一公司总经理吴兵,区检察院有什么事,我去谈。”吴兵走到王长江二米远的地方站立,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是你,他是他,你无法替代他。”王长江一本正经地对吴兵说。
“王大海不能走,如果他走了,新厂区建设群龙无首,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为经济保驾护航。”吴兵毫不退让,他以在建工程需要为理由,态度强硬地对王长江提出要求。
“请你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否则,我连你一起带走。”王长江认为吴兵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无理要求,生气地对吴兵怒斥道。
“你只知道带人走,能把这些工人都带走吗?”吴兵不甘示弱,转身指着云集的工人队伍,带着讽刺的口气对王长江说。
“没有你的事,到一边站着去。”另一位检察官,赶上来,强行将吴兵往人群里拉。
“请官大人文明执法,不要动手动脚。”吴兵举起自己的双臂,示意自己没有还手,口中大叫道。
“再强调一遍,请你尊重我们执行公务的行为。如果继续胡搅蛮缠,你自食恶果,将追悔莫及。”王长江拉开那位劝阻吴兵的检察官,他重申对吴兵的警告。
“你不要受人蛊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世上找不到你家这样的哥哥。”吴兵被逼急,他愤怒地对王长江吼叫道,以示还击。
吴兵这样一说,场面上的队列,人头攒动,交头接耳,从远处望去,像是遭受台风侵袭的稻田一般,原来肃立的人头,这时,此起彼伏,呈波浪般不停地翻滚。人们惊讶于带走与被带走的俩人,竟是亲兄弟,而且这个兄还有恩于那个弟。兄弟反目,没有说出什么具体原因。大家不理解的是,弟弟如果为保住自己的金饭碗,或者要争取到什么官帽子,不必这样大动干戈,在众目睽睽之下,是要展示他大义灭亲,公而忘私的浩然正气吗?总之,没有深仇大恨的人,不会在封顶仪式还没有结束时,就杀进会场。工商联副主席赞扬鼓励的话,还没有说,撵得工商联副主席一溜烟地走了。难道就没有想一想,他们穿的这身行头,平时拿的工资,坐的车拿的笔写的纸等等,都是要纳税人去奉养的。
“我们要依法维护经济的纯洁性,你们少再啰嗦。”王长江看到越来越喧哗与骚动的队列,对人群大声警告。
“王总对我们工人可好了,你就高抬贵手,让王总留下。”一个南湖的老工人走上前,对王长江双手作揖,声泪俱下地对王长江呜咽着说。
“这不是人好与不好的问题,因为他有触犯法律的嫌疑,我们就要带他走。”王长江耐心地跟老工人解释,面对老工人的求情,他不好采取强硬措施,法不责众,如果大家都动起来,今天混乱的局面就不好收场。
“请你说一说,王总犯了国法哪一条哪一款。”老工人不依不饶,需要王长江给一个说法。
“老师傅,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王长江有信心,先说服这名老工人,再带王大海离开现场。
“这位官人,如果王总真的犯了国法,我们工人会将王总押送到你们那里。”老工人看王长江态度平和,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老工人变得蛮横起来,对着工人队伍大声地吆喝道。
场面上经过一阵激烈的争论后,暂时处在相持阶段,王长江掏出手帕,在自己的额头上擦完汗,接着,他与一同来的检察官,交头接耳,低声地说着什么,商量新的对策。
吴兵指挥着南湖来的工人,手挽手地在王大海的前面站出两三层人墙,保护着王大海,不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工人们的心里有一个朴素的道理,既然要带人走,为什么不说出理由,光天化日之下执法,为何躲躲闪闪,含糊其辞,难道心中有鬼。
王鹏与丁强,走到王长江的身边,发香烟给王长江,王长江摆着手,示意不会抽。再发给另一名检察官,检察官也把头扭到一边,没有理会。王鹏凑近王长江,笑着说:“领导,今天厂房封顶,能不能宽限几天,等封顶结束,让我们董事长自己到你们那里去报到。”
“你说什么,还到我们那里去报到,难道你们董事长调到检察院工作,胡说八道,简直在扯淡。”王长江气得脸现猪肝色,两眼盯着王鹏怒气冲冲地说道。
“凡正是那个意思,我说不准。”王鹏嬉皮笑脸地回答王长江。
“是约谈询问。”王长江气还没有消,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王鹏说。
“是谈还是问,那是你们的权力。为什么非得这样急,董事长也跑不了。我们主厂房可是等不得,影响生产,耽误供货,市场是无情的。不讲德豪公司要丢掉多少国家税收,单单公司里就有一千多号人,家里还有妻儿老小,都张着嘴要吃饭。”王鹏动之以情,想打动王长江的同情怜悯心,求得王长江缓兵几日,宽限几天。
“你不要栀子花茉莉花的,跟我扯东谈西,国家的企业多得很,还愁他们没有饭吃。”王长江振振有辞,对王鹏提出来的工人饭碗问题,不屑一顾地回答。
“企业是多,可是工人在德豪公司干熟练了,再转岗,重打锣鼓另开张,重新学技术,只有少数人能胜任,大多数人想做这一点,不一句话的事。”王鹏实事求是地说道,他继续向王长江求情。
“你跟我说一千道一万,没用,我不管吃饭的事,你的这个问题,要去找有关部门。”王长江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耐烦地对王鹏说。
正在此时,新厂区大门外的石桥上,响起急促的警笛声,远远望去,一辆中巴警车,车顶上红蓝相间的暴闪灯亮着,随着鸣叫声在不停地闪动,有不少法警下车后,朝新厂区主厂房方向冲过来。
“这些人,欺软怕硬,你们赶快操家伙。”吴兵看见大批的法警,向主厂房这个方向移动,立即动员南湖的工人拿起铁锹、棍棒和瓦刀。
“都给我放下。”王鹏表情严肃地对吴兵说。
“王总,你不要怕,这件事与你无关,都是工人自发起来,维护新厂区的安全。”吴兵劝王鹏不要管工人的事。吴兵带领南湖工人走南闯北,见过的场面多,他坚信只有自己才能保卫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不容分说,大批法警已经散开,形成对工人队伍的包围圈。
工人们无所畏惧,肩并肩地站着,个个手中紧住自己的劳动工具,一道道愤怒的目光,射向王长江。
王长江东张西望,看他的人马已经按照自己的意图到达指定地点,形成一个大的铜墙铁壁,让里面的人插翅难逃,还有谁敢不乖乖就范。王长江手臂直挺挺抬起,指着密匝匝的人群,大声地吼道:“你们都听好,我数一二三,你们都给撤离现场,回到自己的工棚,如有不从,以抗法论处。”
看到王长江耀武扬威地报数,丑态毕露,工人们不是撤退,而蜂拥着,呼喊着,奋力向王长江冲去,眼看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即将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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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 挺身而出
“慢!”当王长江报数报到第三时,王大海挺身而出,右手擎天,目似闪电,声如洪钟。
嘈杂的主厂房封顶仪式现场,王大海一声大喝,工人们立即原地站立,止步不前,自觉闪开,人群中形成一条两人宽的通道,从王大海的脚下笔直地伸向前方的王长江。时间好像停滞,人们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一边王大海气定神闲,那一头王长江神色慌张。有时,让人胆战心惊的不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是大战前的寂静。
“好自为之,不要株连无辜。”王长江不敢上前,背靠两名法警,气急败坏地说。
“知道就好,赶紧让你的手下滚吧!工人们又没有谁给你添麻烦,要你来此兴师动众,耍什么威风?”王大海缓缓放下举起的右手,不动声色地回答。
“不要搞鬼子一套,赶快跟我们走。”王长江身边的一名检察官,伸长脖子对着人群里吆喝。
“你算老几,穿着一身老虎皮,就敢在这里狐假虎威。”吴兵听到那名检察官讲“鬼子一套”的诬蔑性词语,顿时怒气冲天,大声地指责道。
“我们明人不做暗事,要带董事长走,总得给一个说法。”王鹏跟在吴兵的话后面,接着慢条斯理地对王长江说。
“这里不是说道理的地方,一帮刁民。”那名警察官暴跳如雷,用手指着吴兵恶狠狠地说道。
“逮住那个老虎皮,他犯下诽谤罪,罪责难逃,我们强烈要求缉拿凶手。”吴兵不甘示弱,号召工人们准备再一次冲上去。
“你……你们……这是在暴力抗法。”那名检察官看着吴兵要带人冲上来的阵势,吓得小步后退,慌乱中,皮鞋底踩上一个小石子,一脚蹬下去,刺溜一声,整个身体踉跄一下,差点滑倒,旁边的法警眼明手快,一把扶住那名检察官,才幸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尽洋相。
此时,王长江感觉现场工人们激动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而且有形成燎原之势。怎么办?他心里在埋怨李建国的点子,说什么在封顶仪式现场将王大海带走,最具震慑力,让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知道王大海的罪恶行径,使王大海在德豪公司遭到人人唾弃,变成第二个朱兆有,可事实并非如此,恰恰相反,王大海不是轻而易举地束手就擒,工人们强烈要求检察院给一个说法,说明现在人的素质和觉悟已经提高,而检察院里目前所掌握的材料,都是一些证人证言,缺乏物证相映衬,没有经过犯罪嫌疑人承认,不能算作确凿证据,有待于进一步侦察。
王长江处在两难境地,如果不把王大海带到检察院,李建国怎么看,会认为王长江徇私枉法,毕竟王大海是他的哥哥。其实李建国的做法王长江心里清楚,想先带人走,再在约谈过程中,采取一些手段,逼其就范,承认犯罪事实,这一套过去行之有效的方法,今天看来已经行不通,更何况,这里有的人坐过牢,有反侦察能力,对办案的一套程序和做法了如指掌。但是李建国交待的任务必须要百分之百的完成,李建国不仅仅是检察长,王长江的顶头上司,还是王长江未婚妻的哥哥,王长江抱得检察官这个金饭碗,是李建国一手操办。
“通知法警全部撤离。”王长江拉住那名检察官,用命令的口气,坚决地说。王长江经过一番思考,改变方法,不能强攻,应该智取。
王大海始终盯住王长江的一举一动,目前场面上情况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工人们不明真相,虽然理直气壮地与检察官说道理,再坚持下去,肯定要形成暴力冲突局面,对王大海不利,如果发生伤害,王大海没有罪给搞出一条罪名,即使不是王大海煽动,也是王大海主谋,王大海是董事长,又在王大海公司的地盘上,再说王大海本人就在现场,因为不配合检察院的工作,才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王大海想,不能让一人的事,连累大家,虽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毕竟按手印的权力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没有什么大不了,我跟他们走一趟。”王大海经过深思熟虑,对身边的王鹏与吴兵说。
“董事长,你不能上他们的当,进去以后,就别想出来。”吴兵担心地对王大海说道。
“我心中无事,不怕他们无中生有。”王大海自信地回答。
“他们不会说自己抓错人,这些丧尽天良的人,会通过各种非人道的方法,让人丧失意志,逼人就范。”王鹏没有进去过,他道听途说的一些事,更加担心地劝说王大海。
“没有那么可怕,良知并非完全泯灭,要相信仍在大多数人的心中。”王大海反过来安慰王鹏道。
“董事长,我怀疑王长江是不是您的亲弟弟,现在看来,他的良心给狗吃掉了。”吴兵心中忿忿不平地骂道。他看到今天的场景,认为不可思议,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王长江想当官,想昏了头脑,为虎作伥,比当小日本的汉奸还要可恶,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充当打手,自己的脑袋竟长在别人的肩膀上,简直是一个滑稽可笑的跳梁小丑。
“你们都不要过分担忧我的事,我希望你们一切任务按照计划执行,各项工作仍然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王大海认真地对王鹏与吴兵做着交待。他知道既然进去,那就要做最好的努力,最坏的打算。
“董事长,您放心,我们会按部就班地搞好生产经营。”王鹏坚决地表态。
“我要强调的一点,德豪公司董事会与总经理班子一定要团结一致,排除他们的干扰,保证公司的正常秩序,给广大员工说清楚,公司缺哪一个人都能正常运转,因为公司是大家的公司,决不能走朱兆有时期的老路,见到风就是雨,结果公司全面停产,丢掉自己的饭碗,受害最深的是大家。”王大海继续对王鹏交待德豪公司的事。
王大海心想海一公司是中外合资企业,李建国不敢轻举妄动。他最担心的是德豪公司,国产的民营企业,李建国可以肆无忌惮地**,一方面是李建国带人去挖地三尺,抄个底朝天,查找所谓的罪证,搞得公司里鸡飞狗跳,不但怨声载道,可能在管理层还人人自危。另一方面,牛强蓄谋已久,看时机成熟,趁势出来兴风作浪,甚至有颠覆夺权的可能,不排除私下里与李建国串通一气,倒戈王大海。
“我回到公司,把董事长的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杨民生副董事长,以及董事会与总经理班子成员。”王鹏是新上任的总经理,心情紧张地对王大海说。
王鹏心里不愿想到王大海进去这个事实,王大海此去不知凶吉,又不像平时出差在外,时间再怎么长,心里没有这种担忧,毕竟有什么重大的事,自己把握不住时,可以拨打长途电话请示汇报。被他们带走,王大海像是突然从人间消失,人落在什么地方,根本无法知道,如果有人透露风声,王大海肯定又要被立即转移到其他地点,恍如隔世,更谈不上请示汇报,连见一面,都没有这个可能,必须要王鹏勇敢地独立地没有任何退路地挑起德豪公司生产经营的重担。
“董事长,可需要张老大到滨江?”吴兵急切地问。他想张老大的人脉广,可以帮着疏通,至少有一个联系的渠道。
“如果三天之内,我没有出来,你通知张老大。”王大海轻声地对吴兵说。
“宜早不宜迟,我怕事情定下来,就不好办了。”吴兵担忧地追问。
“一定要记住,不论在什么时候,我没有事,如果看见我写下什么,你通知张老大,要求做司法鉴定,王大海的大脑是否被人做了手脚。”王大海坦然自若地回答吴兵。
正在这时,王长江身边的检察官,用手指向站着的工人队伍,大声叫道:“王大海,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将法警全部撤离。”
“全部撤到石桥以外,不要踩在德豪公司的土地上。”王大海环视一遍,目光停留在石桥方向,毫不畏惧地回答。
“你不要得寸进尺,如果不配合,有你好看的。”那名检察官迫于与工人冲突的压力,答应王大海的要求,他极不情愿地向石桥方向的法警继续摆手,示意后退上车。
王大海低头四处搜寻,目光锁定海一公司材料保管员的双脚,俩人对换一双鞋,王大海脱下自己的皮鞋,穿上保管员的一双黑色布底松紧鞋,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石桥走去。
第一五七章 艰难时刻
墨色的浓云迅速地挤压过来,掩去刚刚还是满眼晴朗的天空,沉沉的云层仿佛要坠下,压抑得整个新厂区工地都静悄悄的,雨点未到风先呼啸而至,吹得树枝乱摆,尘土飞扬,封顶主厂房挂着的条幅翻滚成绳状,柔弱的小草低下头,战栗地折服于突然狂野的风。
王大海的外衣随风扯动,猎猎作响。他坦然地走向停在石桥旁的检察院小轿车,镇定地坐在轿车后排,副驾驶位上是王长江,王大海左边是一名法警,右边是跟随王长江一起来的检察官。中巴警车在前面开道,小轿车紧随其后,一路暴闪灯威严地吼叫着,震慑得街道上的行人慌张躲闪。
到达检察院,王大海被带到雄伟大厦的地下室,随着“哐当”一声,大铁门发出阴森刺耳的怪叫,昏暗的灯光下,冷飕飕的凉风,一阵阵地侵袭而来,令人毛骨悚然。平视走廊深处,两边是黑压压的一个个紧闭着的铁门,走到尽头,倒数第二个铁门,被那名检察官打开,黑洞似的房间,突然开起两盏探照灯,雪亮的光柱,集中点射到一个方凳上,那个位置就是约谈王大海的宝座。
在地下室走廊里,王大海两眼刚刚适应黑暗,可是走进黑洞似的小房间,头顶上像是有两个小太阳,强烈的刺目光线,如坐在太阳光下看书,不一会,王大海的视野在亮度相差很大的环境中相互转换,极端的亮度对比,使王大海无法适应光亮感受,产生头昏目眩,心悸等不适症状,眼睛不舒服甚至看不清东西,四处红红的一片,像个睁眼瞎一样。
接下来,关键问题不是眼睛不能睁,而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感觉仿佛生活在真空中,安安静静的,一丝丝声也没有。没有风声雨声读书声,也没有鸟声歌声笑声,甚至连机器声打闹声谩骂声这些平时最恼人的噪音都没有,王大海经过眩目的伤害后,接着又遭受着无声的折磨,他现在才深深地认识到人类赖以生存的这个宇宙中,绝对不能没有声音。王大海模糊地记得,有个声音对他说,好好地想一想,要彻底地交待清楚,他拚命地想着这个声音,不断地回忆,生怕这个仅有的声音也消失到九霄云外。
时间就像蜗牛一样,慢吞吞的从不经意处爬过,当定神想着它走的时候,却感觉是纹丝不动。王大海想,这不是个办法,必须想出点子,消磨这艰难时刻。他在偌大的桌面上搜寻,空无一物,突然灵机一动,实在找不到东西,干脆端起自己椅子,来敲击桌子。可是,王大海双手怎么也搬不动椅子,就连他时时引以为自豪的超乎常人的好臂力,怎么使力,椅子还是纹丝不动,桌子也同样如此,经过仔细察看,才发现,桌子与椅子都与地面形成一体,用水泥浇灌,螺丝铆紧。
“老实点,想自尽,可没有那么容易。”那名检察官严肃地对王大海说。他从外面的猫耳洞,侦察到王大海有异常举动,立即开门进来制止。
“报告政府,我要坐老虎凳。”王大海大声地向检察官申请道。
“没有。”检察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在桌椅旁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危险物品,也就是可以用来作案的工具。
“给《红岩》中江姐用过的扎手指的竹签有没有?”王大海接着追问。
“那是侵犯人权的刑讯逼供,我们这里都是文明执法。”对于王大海提出如此要求,那名检察官感到奇怪,但是又一想,可能是王大海的思想即将崩溃,马上要说出他的犯罪事实。
“你这文明的比不文明的还要折磨人,在手指上扎个竹签是我自己的要求,与你们无关,如果给我扎一根,人在疼痛中,一天很快就能过去。”王大海憋住气,跟那名检察官解释。他的情绪要轻松一点,有个人在一起说说话,哪怕是不堪入耳的恶言恶语,如果没有更可怕。
“不要想花花肠子,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的问题。”那名检察官检查一遍后,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回答完王大海的话,准备出门。
“报告你们检察长,就说王大海马上要见他。”看到那名检察官要走,王大海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
在寂静的小谈话间里,王大海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如雷贯耳,他的情绪被刚才无声的二个小时折磨到零点,那一声吼叫,仿佛将心中的控诉,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那名检察官没有答复王大海提出的问题,李建国检察长是来还是不来。他站在黑暗处,密切观察王大海一举一动,稍后,认为王大海没有问题,这才拿着铁门钥匙,不声不响地溜走,随着重重地“哐当”一声,紧接着稀里哗啦锁好铁门。
王大海心想,这是约谈不是约坐,简直关禁闭,不闻不问。他怒火中烧,走到重新关上的铁门前,举起握紧的拳头,“咚咚”地将铁门捶得山响。
其实,李建国一直在楼上办公室,精心准备着他的问话材料。至于对王大海目前的状况了如指掌,他有意将王大海在黑白分明,无声的谈话间里,关上几个小时,这是他拿手的绝招,先来一个下马威,从精神上摧毁,接下来的问话,效果要好得多。按照制度只能有十二个小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必须放人。如果嫌疑人供认不讳,那就顺势进行刑拘,关进看守所,等待的命运将是锒铛入狱。
“大企业家,没有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李建国走进谈话间,坐在宽大的桌子那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对王大海说。还有两名检察官跟随李建国一起走进来,分别坐在李建国两边,一名检察官担任书记员,手拿钢笔,低头在做着记录。另一名检察官手拿一个小型录音机,调整好录音状态,放在桌子的中间。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王大海面对两柱探照灯的强光,闭着眼睛回答。
“请你睁开睛,认真回答,老实交待。”李建国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没有事需要交待。”王大海泰然自若,毫不畏惧地回答。
“姓名?”李建国问。
“你知道。”王大海答。
“职业?”李建国问。
“你刚才说过。”王大海答。
书记员听到王大海的回答,不好做记录,停笔看着李建国。李建国对书记员说:“写上王大海,德豪公司董事长,年龄按照身份证上抄录,有前科。等一会他按手印确认。”
李建国看王大海顽固不化的样子,立即转变自己的态度,递给王大海一份材料复印件,态度平和地对王大海说:“你看,今天给你提供方便,姓名、年龄与职业必须要你自己说出来,都是熟人,程序免掉,你也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给我看此份材料干什么?”王大海两速地扫了一下复印件的内容,马上还给李建国,问道。
“如果情况属实,签名按手印。”李建国强撑着笑脸,温和地对王大海说。
“如果要是签名的话,我告他诽谤罪。”王大海冷冷地回答。
“事到如此,你还在耍赖,你这是典型的窝藏罪。”李建国站起来,走到王大海的身边,拿着那张复印件,接着对王大海说,“证据确凿,你签个名,我可以算你自首,判一个缓刑回家。”
“我承认与南疆人阿不力孜在一起吃过饭,当时举报人牛强与我一起参加,因为阿不力孜与我是牢友,请吃一餐饭无可非议。至于阿不力孜对苏跃富是否犯有诈骗罪,这是法律上的事,我不懂。但是,请检察长大人仔细地看一看时间,我与阿不力孜吃饭是在春季,而苏跃富与阿不力孜合资是在当年的秋季,讲我窝藏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王大海振振有辞地驳斥,李建国以窝藏罪起诉王大海罪名不成立。
李建国眉头紧锁,反复察看那份复印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地对王大海说:“不管在什么时间,既然你知道阿不力孜的行踪,为什么不向我们报告。”
“他脸上也没有刻字,据我所知阿不力孜是个守法公民。”王大海有条有理地回答道。
李建国下决心要拿下王大海,他孤注一掷,又拿出德豪公司偷税漏税,给员工办一百桌饭的旧帐,来定王大海的罪,王大海拒绝签字,提出需要第三方司法鉴定后,由德豪公司法律顾问答复。李建国还拿出第三份材料……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第二天早上,检察院政治处主任进来跟李建国耳语几句,李建国胡乱地夹起材料卷宗,气急败坏地走出铁门。
当王大海走到检察院外,看到等待在那里的人们,他的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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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重见天日
王大海重见天日,如释重负,心情豁然开朗。他的眼睛和思想还没有从黑暗中完全适应光明,但是王大海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头重脚轻地狂奔,扑向守候在大门外一双双焦急的眼神。
只有读过黑暗,才能感受到阳光的美好。其实,人生中,悲伤的转角是快乐,挺过黑暗,必将迎来光明。王大海看得真真切切,他是来到了人间,第一个搂住刘春花的肩膀,接着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梦影,王大海走过去,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再转过脸看,刘春花的父母与曹爱国也站在人群里,还有王小荷、章文、吴兵、王鹏、秦军、陶勇,连昨天临走时,与王大海换鞋的海一公司保管员,也来了,保管员拿着擦得雪亮的王大海的皮鞋,开心地笑着,向王大海示意,换上皮鞋。
“春花姐立头功,她在外面等了一夜。”王小荷走上前,挽着刘春花的手臂,对王大海说。
“怎么劝她都不回去,要是硬拉,还跟我发毛,气嘟嘟地骂人。”章文急忙跟王大海解释。他怕王大海怪罪下来,没有照顾好刘春花。
“人回去,她心还是在这里,春花姐用她的真心执着感动了上帝。”王小荷高兴地赞扬刘春花。
“没有那么矫情,小王出这么大的事,光头、小瘦子和王总都在这里陪着,只要大家齐心,还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刘春花的母亲在一旁插话道。她曾认为王大海有前科,在社会上,不会再有大的作为,也搞不出什么名堂。通过王大海对于他与刘春花之间的矛盾处理,还有在筹办江海医药公司滨江分公司过程中,王大海展现的人品修养与办事能力,让刘春花的母亲越看越喜欢,甚至她个人对王大海的偏爱好于刘春花。
“你们不要忘记还有一个真正的功臣,梦大记者,虽然早上来的,但是她一直与政治处主任在交涉,监督他们按照约谈的制度办事,不能超越时间。”曹爱国怕冷落了梦影,他见缝插针地对王大海说道。
“我代表德豪公司,跟梦记者一起进去,找到政治处主任,梦记者文韬武略,义理通达,凭三寸之舌,能言善辩,对答如流,辩到后来,那位主任哑口无言。”王鹏接过曹爱国的话,继续向大家介绍梦影,她如何以记者的身份,监督检察院约谈的时间界线。
“我也进去找王长江,可是他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等不到他一个人影。”章文憋着一肚子委曲,向大家诉说。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受人指使,六亲不认,还是一个大学生,也不长个脑子想一想,自己的亲哥哥,到底是不是犯了法。”刘春花的母亲听见章文的诉说,气愤地对大家唠叨着。
“出来就好,我想小王的弟弟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端谁的碗受谁管,领导叫他去,他能不去吗?”刘春花的父亲打着圆场说。他不能火上浇油,直拉着刘春花的母亲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诉说着等待的艰辛,与重逢的喜悦,王大海认识到,一个人在里面,外面要牵挂到多少人的心,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那份心是真的,那份情是纯的,都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渠道,还有不同的关系上,想着能添一把力,凑一把劲,多一个说好话的,目的只有一个,争取王大海早日出来。
人间,风霜雨雪,沟沟坎坎,坑坑洼洼,“三穷三富不到老”,飘摇的生活,变幻莫测的风云,在电闪雷鸣之中,黏合着人们曾经陌生而冷漠的心扉,相爱的人再次重逢,造就惊天动地的刻骨铭心。人间就是这样,在用心用情的纯真里生生不息,在付出与收获之间辗转轮回。王大海曾想,等到他飞黄腾达之后,才去表达自己的真情,其实想错了,真情不要轰轰烈烈,是平时一点一滴的关心与爱护,不需要伟大。有时候,最深刻的真情却以最冷酷的面目表现出来,当王大海在黑暗的地下室,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有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强烈情感。
“他们打没打你?我看你出来时,走路不太正常。”刘春花突然抬起头,担心地问王大海。她一直沉默着,用心听着大家的话语。
“从黑暗中走出来,猛然见到强烈的白光,人一时难以适应。至于打我,谅他们也不敢。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我要他们找电影《烈火中永生》给江姐钉手指的竹签。”王大海笑着对刘春花说道。
“他们给你钉竹签了吗?”刘春花打了一个寒战,心惊肉跳地追问。
“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是我提出来,吓唬他们。”王大海安慰刘春花,耐心地给她解释,打消她心中的疑问。
“把你关在里面,成了一个困兽,还敢吓唬人。”刘春花被王大海的话,逗得嫣然一笑,推了王大海一下,讽刺道。刘春花了解到王大海在里面有这个心态,内心要坦然一点,她坚信王大海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会心情抑郁,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极端行为。
“王董事长,如果他们对您刑讯逼供,我可以通过媒体进行曝光。”梦影听见王大海说到钉竹签一事,她主动地对王大海说。
“没有钉竹签,他们也不敢,我是在对春花开个玩笑,不然她总是在愁眉苦脸。”王大海对梦影进行解释,然后,走过去,接着对梦影说,“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那个人阴险毒辣,我通过有关信息和对那个人的观察分析,报道刊登以后,可能对那个人形成威胁,第一个对我施实报复,没有得逞。现在我虽然出来了,但是那个人的报复行为不会戛然而止,会疯狂地反扑,更加不择手段。”
“如果报复到我的头上,那个人肯定走向末路,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梦影毫无畏惧,脱口而出,轻松地回答王大海的担心。
梦影自从帮助王大海在“滨江日报”上刊登《失物招领》启事以后,她义无反顾地站到王大海的阵营,已经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没有想过自己有多伟大,也没有被社会飞扬的尘埃所玷污,她知道记者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历史见证人,时代记录者,始终记住自己的使命是用自己手中的笔、镜头或话简如实地反映社会现实。当然,除此以外,梦影的内心还有一个驱动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驱动力在牵引着她勇往直前。
“不管那个人处在什么时候,做事且不可大意,仍要谨慎,小心为妙。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止那个人狗急跳墙,要死,还拉个垫背的。”王大海看到梦影无所谓的态度,他想到很多,认真而又细致地对梦影说道。
“这些话,你要切记心中,那个人肯定不会对你善罢甘休。”梦影回答王大海,提醒他要注意安全。说完此话,梦影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在手上甩了一下,接着说,“我该回报社了。”
“怎么能走呢,刚才曹老书记说,梦大记者是真正的功臣,中午已经在我那个小店做了安排,一方面给海哥压惊,另一个方面替海哥,感谢你们这些功臣。”章文急忙上前拦住梦影说。
梦影站在那里没有动,她在观察刘春花的脸色,看看有什么气候变化,等着王大海的表态。曹爱国在一旁看梦影对章文的邀请,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意见,他急切地对梦影说:“到哪里都是吃饭,既然章文这样热情,何必要冷人家的场。”
“梦记者,赏个脸,平时恐怕还请不到您。”王小荷也在一旁热情地对梦影说。
王大海环视一下周围的人,礼貌地说:“伯父、伯母还有曹老书记,请您们赏脸,给小王一个面子。”
“话怎么能这样说,如果不是你妹婿抢先一步,我要请一桌饭,给小王压惊。”刘春花的母亲开怀地笑着,拉着王大海的手,和颜悦色地回答。
“既然三位长辈都去,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王大海很高兴,刘春花的母亲一口答应去章文的饭店,他看着梦影,大声地对大家说道。
不容分说,王大海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没有再提出其他意见。都骑着自行车、摩托车等各自的交通工具,约好时间,准点到达。
吴兵启动双排座车,开过来,王大海指挥着刘春花以及她的父母上车。王鹏跟在王大海的身后,轻声地对王大海说:“早晨来之前,牛强在公司闹着要分家,还说是他打下来的江山,却将老革命靠边站。”
“走,先吃饱肚子,才好干革命。”王大海没有惊讶,胸有成竹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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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害群之马
“在公司扩张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闪失。”王鹏担心地向王大海袒露心迹。
“我知道,家有内鬼,害群之马想兴风作浪,翻不了公司这条大船。”王大海头脑冷静,方寸不乱,在德豪公司紧要关头,他态度镇定地对王鹏说。
“我怕那个人利用他的老业务关系,干扰公司销售市场的业务。”王鹏进一步向王大海汇报。
王鹏是新上任的德豪公司总经理,虽然抓公司的全面工作,其主要精力放在营销市场,销售是企业的龙头,对企业各项工作起到引导的作用。龙头舞得好不好,是关系到企业成败的关键。王鹏心里清楚,德豪公司在江海的市场,别人是插不进脚,不怕内鬼陷害。然而长江中游城市制药企业的市场,让他忐忑不安,这一块是那个人多年经营的老根据地,人脉牢固,暗中勾结,部分企业有倒戈的可能,如果这些企业转向,德豪公司销售只有靠江海市场的增量来弥补,虽然总体销量不会削减,但是新厂区投产在即,现代化的生产线投入生产后,源源不断的产品,万一产销不平衡,那将是对德豪公司灾难性的打击。想到这一点,王鹏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大。
“要有信心,主动出击,充实精干力量,加强长江中游销售市场的控制权,千方百计,不但要保住原有市场份额,还要扩大销售量。”王大海想了一想,对王鹏提出要求。
王大海明白王鹏的担忧何在,王鹏虽然没有直说,但他知道王鹏说的那个人指的即是牛强,充当李建国的炮灰,先是暗中唆使石英砂厂查封德豪公司的帐户,趁新厂区建设关键时期,抽取十分有限的资金,更为恶毒的是,写举报信,诬陷王大海窝藏罪犯阿不力孜,其实,阿不力孜算不上诈骗犯,阿不力孜只不过以香港客商的身份,煽动起苏跃富的贪婪野心,将原本只建设十几层的大厦,改为六十层的摩天大楼,想一楼成名,实现苏跃富在长江流域首富的梦想,因为资金链断裂,轰然倒下。
即使,阿不力孜犯有诈骗的嫌疑,也追究不到王大海的窝藏证据,其实在阿不力孜与苏跃富搭上线后,王大海就主动避嫌,没有与阿不力孜直接联系,到滨江是陶勇与阿不力孜单线联系,滨江之外的中转地点,在南湖张老大那里。阿不力孜从李建国办公室里秘密窃取的受贿存折与香艳**日记也是交给张老大中转。李建国查不到蛛丝马迹,鼓动牛强写的证言,因时间不对,李建国原以为是得意之作,却打错了算盘,因为时间的差距,李建国只好释放王大海。当然,王大海向阿不力孜提供的秘密资金,只有天知地知,他们俩人知道,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方知道。
现在摆在王大海面前棘手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牛强,不能再让牛强作垂死挣扎,祸害德豪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毕竟,牛强是与朱兆有一起白手起家的班底,属于公司元老级的人物,不能讲一点号召力没有。王大海本来想,杯酒释兵权,剥夺牛强总经理职权,仅保留董事一职,让其安享晚年,过一点清闲快乐的日子,没有想到牛强还有狼子野心,与李建国臭味相投,想借助李建国的势力,赶走王大海,实现牛强夺取德豪公司日益壮大的胜利果实。事已如此,面临严峻形势,逼迫王大海开弓拉箭。
“我想抽调陶勇到销售系统,南湖这一区域的销售让他挑起担子,陶勇可以借助张老大的影响力,在南湖开展营销活动。”王鹏思考良久,鼓起勇气向王大海汇报。
“这个点子不错,可以先试用。有什么好的对策,尽管大胆地实施,现在已经时不我待。”王大海马上同意王鹏的建议。
“近一阶段时间,还想请杨总出马,到九武一带,逐户登门拜访,巩固老根据地,不能让这些客户受到牛强的影响。”王鹏看到王大海爽快答应抽调陶勇到销售系统,乘势又提出新的要求。
“杨总走了,谁来看家?”王大海没有立即答应王鹏的要求,而是反问一句。
“现在新厂区处于设备调试安装阶段,新老厂区的生产,可以实行统一管理调度,由丁总负总责。”王鹏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向王大海作了汇报。
王鹏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应对牛强可能要进行的干扰长江中游市场的行为,超前着手,加强这些区域的力量,以防不测,市场一旦遭到破坏,再想收复失地,不是一朝半会就能夺得回来的事,因为客户重新寻找到合作伙伴,不是说散伙就散伙的。如果王大海迅速解决牛强的问题,那也没有关系,充实的力量可以继续开拓销售市场,满足新厂区增量产品的销售需要。
“可以这样考虑,你私下与杨总通个气,先征求意见,寻求他的支持,我再找他谈。”王大海肯定王鹏提出的意见,他要集中精兵强将,重点布局到销售市场。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董事长对我的工作是极大的支持。”王鹏脱口而出,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销售是公司的龙头,你是舞龙头的人,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当前,随着新厂的投产,销售工作是公司的重中之重。”王大海立场坚定地鼓励王鹏道。
“我有信心抓好新厂投产后的营销工作,就怕天有不测风云。”王鹏信心满满地对王大海说。他话中有一种隐隐的担忧,毕竟随着新厂的投产,公司的规模翻了一翻,过去船小好调头,船大以后,驾驭起来,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对于牛强,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看样子,与他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我也不想刀枪相见,真正不行,董事会成员要团结一致,兵不血刃,让牛强拿钱走人。你与丁强做好准备,俩人共同把他的股吃下来。”王大海看着王鹏,认真而严肃地说。
“牛强不会善罢甘休,怎么做,我是绝对听从董事长的指挥。”王鹏信誓旦旦地向王大海表态。
“既然我王大海回来了,牛强休想再夺权,如果再继续搞小动作,先下掉他的董事一职,只当一名股东。你不要瞻前顾后,放心大胆地干。”王大海自信地回答王鹏。示意王鹏大胆地挑起公司的重担。
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王大海与王鹏一走进门,俩人躲到隔壁的一个包间,关起门在里面密谈。剩下的人把章文请客的包间挤得满满的,除了曹爱国,还有刘春花的父母坐在桌旁,其他的人,都不好意思坐下来,等着王大海过来一起坐,这样一来,由于多数人站着,显得包间里的人格外拥挤。梦影站在曹爱国的身边,聊着国家大事。刘春花与吴兵站在一起,她在向吴兵询问,一些药店里税务开票的问题。其他的人自由结对在一起找着话题闲扯。
“菜都冷了,赶快上桌。”王小荷用手拍着王大海与王鹏所在的包间门,大声地叫着。
“那就开始。”王大海立即回答,与王鹏一同开门走出来。
“请董事长坐上席。”吴兵看王大海走过来,拖着圆桌对着门的一把椅子,对王大海示意道。
“请曹老书记坐上席。”王大海走到曹爱国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
“不行,还是董事长坐。”曹爱国谦虚地推让道。
“您是老革命,您不坐,还有谁敢坐。既然大家尊敬我这个董事长,座位就要听我安排。”王大海态度坚决,接着说,“伯父伯母坐到曹老书记的右边,梦影坐到曹老书记的左边,梦影的旁边留一个位子给杨总。其他人依次坐下来,不要站着,站客难留。”
“我来给杨总打一个电话,这么重要的活动,还拖拖拉拉。”王鹏说着话,走到饭店的吧台,拿起话筒,拨打德豪公司办公室电话。
不一会儿,话筒里传来办公室人员接电话的声音。经过询问,杨总不在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到章文开的小饭店,这人到哪里去了?王鹏经过进一步了解才知道,有不少员工堵住德豪公司的大门,车辆与人员不能进出,杨民生到现场进行疏导,员工情绪很激动,到目前为止,效果不大。
“我马上回公司。”王鹏将公司员工堵大门情况向王大海汇报以后,主动请缨,准备起身告别。
“我是工会主席,让我先回去。”曹爱国站起来对王大海说。
“曹老书记暂时不要回去,我与王鹏一起去。”王大海走到王鹏的身边,回答曹爱国。
“我用双排座车送一下。”吴兵急忙招呼着王大海,拿着车钥匙,要去开车。
“如果员工揭竿而起,烧了你的车,找谁去赔。”王大海与王鹏走出包间门之前,没有忘记调侃吴兵一句。
第一六○章 无事生非
不明真相的员工,不约而同,纷纷云集到德豪公司大门,大家先后知道一个爆炸性新闻,王大海已经锒铛入狱。无风不起浪,这就意味着德豪公司祸从天降,劫数难逃,员工们的集资款将要打水漂,如果不抢先讨要,最后的结局不用多想,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成为阿斗的江山——白送。
“废话讲了一箩筐,喂不饱肚子,打开财务科的保险柜。”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挥舞着他粗大的手臂,捏住拳头频频在杨民生的面前点着,并大声地喝道。
“你女儿不是生了怪病,你老婆怎么还要交集资款?”蓝血人病者的父亲身旁一位女员工认出了他。女员工知道他家庭困难,天南海北的到处求医看病,花费很大,几乎倾其家产,算是捡回女儿的一条命。
“王董事长本来是同意我老婆不需要交集资款,但我看王董事长人不错,不但及时给予报销50%医药费,个人还带头募捐。轮到公司要发展,钱上有难处,我能袖手旁观吗?借钱也要交上集资款。”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情绪激动地对女员工解释。
“不知道这钱还能不能要回来?”女员工担心地问。
“我看怕是难了,跃富集团欠下集资款难以偿还,苏跃富纵身一跃,一了百了,可坑害了多少人。”蓝血人病者的父亲伤感地述说着,他所在公司的不幸。
杨民生因为有在朱兆有时代,公司没落时接待上访员工的经验,沉得住气,保持着极大的忍耐性,不管员工怎样的激动,他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虚心地听着员工们七嘴八舌的叫骂,和各种牢骚的狂轰滥炸。
“你得给个说法,我刚才要求打开财务科保险柜。”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看到大家乱哄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一个集中的意见,他憋足劲,挤开人群,冲到杨民生的面前吼道。
“是啊,打开保险柜。”女员工跟在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后面,积极地声援,大声地叫嚷。
“没来的人怎么办?”一位胆小的员工,忧心忡忡地问。
“来者有份,不来的该死。”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回过头狠狠地瞪着眼回答。他接着又冲着杨民生问,“你不能装逼,说话呀。”
“我要说,你们就不能再嚷嚷,不管讲得对不对,你们中听不听。”杨民生以退为进,平心静气地回答蓝血人病者的父亲。
“好,大家不要再吵,听杨总说说怎么发钱。”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粗声粗气地吆喝,不停地用双臂左右摆动,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大家应该警惕,一是必须依法维权,不要因维权而犯法。集资款期限还没有到期,如果撬开保险柜的话,后果就严重了。二是不轻信谣传,而去犯法,被少数人利用。”杨民生不卑不亢,有理有节地劝说。
“你站着说话不腰痛,吃江水,讲海话。什么被少数人利用,我们交上去的,那可是红彤彤,齐扎扎的毛爷爷。”一个胆大的员工,从远处高声打断杨民生的讲话。
蓝血人病者的父亲两只手掌高高地竖起,在空中做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杨总把话说完。”
“第三是,要明白公司一旦出现危机,我们的生活必须受到影响,公司垮了,最倒霉的是普通员工,如果再这样闹下去,公司一千多号人全力以赴找回来的市场,眼看着就要丢掉,你们再继续不让货物进出,这个月的工资又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拿得到。不用太久,就几天时间,好端端的我们的公司,就会被你们闹垮掉,到那个时候公司的财产分文不值,一千多名员工成为下岗工人,不会再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倒是我们大家一起去要饭,成立一个丐帮,让这次带头闹事的人来做丐帮帮主,带领我们,确保我们不会饿死。不然,我们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堵你们的家门,抢你们的饭碗!”场面上,被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振臂一呼,聚集的人们安静下来,杨民生慷慨激昂,用发自肺腑的深情,深入浅出地演说道。
“你不要在这里强词夺理,在银行里存钱,三年五载,虽然整存整取,但也不是像你说的,不到期限,如果去取出来,就是违法行为。”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毫不退让,找出理由反驳杨民生。
“你不要断章取义,曲解我的意思。”杨民生据理力争,大声进行辩解。
“谁断你了,曲你了,我这样极力维护你,你却猪八戒倒打一耙,不知好歹。”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怒气冲冲地对杨民生吼道。
“不能这样胡搅蛮缠,我是说你们,如果撬开公司财务科的保险柜,这种行为是不是属于违法。”杨民生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人群,坚持与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在理论。
“要撬保险柜,也是你杨总的事,因为我们的钱是交给你的。”蓝血人病者的父亲不依不饶地说,他缠住杨民生不放,其他的人,听到这样一说,也附和着往前挤。
“我跟大家说句实在话,国家规定,每个单位的保险柜里,最多只能存放现金,不得超过八百元。撬开保险柜,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只能出一口气而已。不但拿不到钱,还摊上一个违法的嫌疑。”杨民生看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态度暴躁起来,说不定要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杨民生马上转变自己强硬的形象,用温和的口气对堵门的其他员工进行解释。
“难道是这一块地方的风水不好,两任老总先后去坐牢,害得员工的集资款血本无归。”女员工听完杨民生的演讲,感觉很有道理,这么大的公司,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自己的钱,还交在公司里作为集资款,一定要维护公司正常的生产经营秩序,才有希望付息保本。接着又听听员工与杨民生的争吵,想想也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违法的事不能做,她埋怨不到人,只能怪风水。
“这块地方绝对是一个聚财的风水宝地。问题就出在对面,你们看公司大门前,马路那一边,是一家停产多年的国营厂,破败的围墙,屋顶上的茅草,把德豪公司给照死。”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指着对面冷清萧条的工厂景象,神密地对大家说。
“早知道这样,手中的钱,就不该投到公司作为集资款。”女员工看着对面,心中更加凄凉,既失望又后悔地自言自语。
场面上,人们在一片唏嘘声中,左右摇摆地伸头,神情呆滞地看着对面的衰败工厂。心中不免有一个疑问,衰败也像是一种瘟疫似的传染病,病毒会传染给一个个工厂吗?想一想这条马路上的工厂,几年时间,倒闭得差不多了,不是天灾就是**,都难逃倒闭一劫。人群里,有的人一口气叹得很深,感触自己生不逢时,如果早生三十年,再苦再累,就是牺牲了,可以当个开国英雄。要么再迟生三十年,国家富得淌油,生下来的任务,就是学会怎样去享福。怪自己的父母没有计划好,竟将自己生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时代。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稍息平静一会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想一想,总感觉心头有一瓶液化石油气罐子要爆炸。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钱,竟然要不回来。刚才杨民生还说,如果撬保险柜,那是违法行为。真是怪事,说不定,财务科的保险柜,就是拿着自己送去的红色毛爷爷,去买回来的。既然是自己的钱,买回来的东西,想怎么撬就怎么撬,法律管得真宽,居然这样的事也管。
不能坐以待毙,抓到一个就是一个,比空手而归好。不能再听杨民生在那里忽悠,他以三寸不烂之舌,祸害我们六尺之身,捆住了我们的手脚,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想到此,振臂大呼一声:“不听他在这里卖狗皮膏药,我们去搬东西。”
“对,搬东西,不搬白不搬。”女员工从刚才的迷惘中振作起来,跟在蓝血人病者的父亲身后,想着能搬到一个值钱的东西,机器设备等大件,她一个弱女子搬不动,那就搬椅子桌子,拿回去也能派得上用场,可以凑合着当家具用。抢一个电话也好,虽然家里还没有装上电话,今后总是要装的。
聚集的员工,急不可待地分散开来,分别跑向车间或办公室,寻找自己中意的物品。
“董事长回来了哦!”陶勇爬到大门的门头上,拿着纸糊的喇叭,对着即将散开的人群,大声地播出德豪公司的重要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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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蛊惑人心
陶勇的一声叫唤,像是在人群的头顶炸出一个响雷,个个目瞪口呆,惊讶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一动不动,人人两只发痴的眼睛,看着前方的大门口。
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指着蹲在大门头上的陶勇问:“这是真的吗?我不信。”
“如果不信,你自己爬上来眺望。”陶勇指着远方的街道,大声地回答。
陶勇与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打过一次交道,那是蓝血人在十岁的时候发病,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带着一家老小,上有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下有还在喝奶的婴儿。统统跪在公司的这个大门前,一字排开,让看者揪心。当时蓝血人病者母亲因痛苦悲伤与心急如焚交加,一时发了羊癫疯,围观的人惊慌失措,束手无策,陶勇在监狱里学到一招,处理过此事,有一定的经验,他镇定地跑上前,在几位女员工的帮助下,控制住蓝血人病者母亲发病时的自残行为。所以俩人一见面,印象深刻,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去。
“听小陶的,大家都不要跑了,我们等董事长来。”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听到陶勇的确切回答,他挥手向人群打着招呼,劝说大家原地不动。
王大海与王鹏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以防万一,少数人图谋不轨,趁机打砸甚至烧毁交通工具,故意使事态扩大化,煽动情绪激动的员工,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覆水难收,必须谨小慎微。俩人快速地赶往德豪公司,一路上,边走边讨论着应对之策。
在王大海带着王鹏急忙离开章文的饭店后,陶勇坐上吴兵的双排座车,超前赶到德豪公司的大门口,吴兵将双排座车停在较远安全地带,俩人悄悄挤进人群,一方面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另一方面暗中保护好杨民生的身体免受冲击。当激动的人群,准备去哄抢设备以及办公用具时,陶勇义无反顾地爬上大门头,才有了刚才急中生智的一声高呼,有效地避免一场破坏生产的恶**件。
“那个人,是从牢里放出来的,他的话,你们也能信。”牛强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到门卫室外,轻声地对蓝血人病者的父亲说。
牛强一直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旁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当陶勇的一声高呼,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等人停止了哄抢公司财务的行为,一是等等看,王大海是否真的会出现,二是王大海出现后,对大家的担心有个什么说法。事已至此,牛强沉不气了,他硬着头皮,强打精神,亲自上阵,必须火上浇油,心想,与王大海撕破脸,大不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心甘情愿。
“我们信牛总的,你说王董事长是不是真的抓起来了。”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看到牛强的身影,立即离开杨民生,挤到牛强的身边问道。
“抓不抓,那是迟早的事。”牛强含糊其辞地说。他不好正面回答,但他心中知道,昨天王大海从工地上被检察院里的人带走。
“王董事长是个好人,牛总怎么这样说话。”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印象中王大海不是一个奸商的形象,在处理他女儿医药费的问题上,还是能按章办事,不足部分,王大海个人带头捐款。他不能理解地反问道。
“不要叫我牛总,我已经靠边站了,王大海任人唯亲,拉帮结派,搞得公司乌烟瘴气。”牛强听到叫他牛总,立即没有好脸色地发着牢骚,矛头直指王大海。
“此话怎讲?”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接着问。
“德豪公司都快要成为贼窝。”牛强故作神秘地伸长脖子,将头凑过去,轻声地回答。
“有谁贪污公司财物吗?”蓝血人病者的父亲追问道。
“王大海是否贪污,检察院正在查。我是说现在的新厂老厂,全部给劳改犯把持着,都快成了劳改队了,大家想一想,德豪公司还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牛强显得很痛心地对大家说。
“现在公司不是在搞退二进三,迁厂发展,实施低成本扩张战略,看起来红红火火。”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继续追问,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德豪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能被光鲜的表象所迷惑,要认真地想一想,为什么要扩张?”牛强在诱导性地问。
“建设新厂,把公司做大做强。”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你们只知道在建设新厂,却不知道王大海为什么热衷于建新厂。”牛强不光是在诱导,而是直接点明主题,又深入地反问道。
“这里面又有什么奥妙,请牛总给我们透露一下。”听牛强这样一说,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感到扑朔迷离,疑虑重重,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接着又问。
“因为建设搞得越大,王大海捞的油水就越多,厂房开建,大笔资金‘哗哗哗’地从王大海的手里批出去。看着平时单位里卡得很紧的‘钱袋’,突然之间开口了,谁能不动心,何况这些从牢里放出来的人,那不更是如狼似虎,贪得无厌。”牛强居心叵测,拿自己心里的臆想,编造出工程上的资金漏洞。
“批出去的钱都是有帐目的,怎么能落到他的手中。”蓝血人病者不能相信牛强的说辞,当面提出质疑。
“那么多的建筑队,谁塞给他的钱多,他便投降了,将钱批给谁。”牛强毫无顾忌继续着他编造的假设,煽起大家讨要集资款的决心。
陶勇居高临下,将牛强蛊惑人心的谣言听得一清二楚,他实在忍不住心头的一口恶气,从大门头上爬下来,冲到牛强的身边,大声地喝斥道:“你们不要听牛强在这里妖言惑众,血口喷人,王董事长是这个公司的最大股东,为什么要这样干。”
“你这个盗窃犯,没有资格跟我说话。”牛强盛气凌人地说,将陶勇推到一边。
“我现在是守法公民,不像你,一副伪君子嘴脸,人前一面鼓,人后一面锣,干着吃里爬外的勾当,石英砂厂封走我们的资金,就是你这个企业大盗干的。”陶勇不甘示弱地反击,与牛强针锋相对。
“你是有前科的人,道不同,与你理论,玷污了我的人格。”牛强说不过陶勇,接着采取不理不睬,回避与陶勇的正面交锋。
“你还配得上讲人格,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不准你玷污董事长的人格。大家要知道,董事长为了节省开支,精打细算,巴不得把一个钱当成两个钱来用,到目前为止,舍不得花钱买一部小轿车,开的吉普车,还是从部队里借过来的。”陶勇面向大家,振振有辞地叙说着新厂区工程建设的情况。
“牛董事,你不能一点不懂事,负责工程主厂房建设的海一公司,德豪公司可是第二大股,都是自己的子公司,没有必要干出你编造出来的龌龊事”站在人群里密切关注形势的吴兵,此时也出面与牛强进行辩论。
“牛强,你有什么证据和材料,可以到公检法机关去报案,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本来就很乱了,还在这里乱上添乱,你还像一个董事吗?”杨民生看人越集越多,气愤地对牛强说道。
牛强看到他在公司里,竟成了孤家寡人,现在是势单力薄,靠他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找回自己的地位,于是,产生了一种阴暗的想法,他孤注一掷,对着人群疯狂地嚷道:“王大海已经抓起来了,想要拿回集资款的,你们可以尽情地拿公司财物抵帐。我是董事,有权决定。”
“好,我们听牛总的。”那位女员积极踊跃地带头举手呼喊,她急着想要去拿王大海办公室里的一部电话机。
杨民生、吴兵与陶勇,还有保卫科的门卫人员,手拉手组成一道人墙,拚着命与人群进行着拉锯战,可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群情激奋的力量势不可挡,很快冲破防线。
第一六二章 趁火打劫
恐慌而愤怒的人群,冲破杨民生、吴兵与陶勇,还有门卫人员手拉手组成的一道人墙,像决堤般的江水咆哮着,汹涌地四散开来,奔向公司的各个角落,每个人都赤手空拳,争先恐后地哄抢着自己中意的物品。
大门口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下组成人墙的人员,寥寥无几,区区之众,屈指可数。个个在阻挡人流冲闯过程中,用力过猛,现在已是精疲力竭,少数身体差的人,还蹲在那里喘着粗气。地面上的烟蒂横七竖八,香烟盒、卫生纸与不知谁挤掉的一块手帕,还有包装早点的沾满油污的小塑料袋,乱七八糟,以及星罗棋布的白色唾液和黄色的脓鼻涕,污秽不堪,不能入目,令人作呕。
“牛总怎么溜走了。”没有去哄抢的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疑惑地问杨民生。
“用尽所有的脏话,都形容不了牛强的卑鄙。”杨民生用一块卫生纸,按住自己手背上被挤掉的一块皮,从胸中吼出一句骂人的话。
“今天算是长见识,牛强这种人世上难找,在桌上拉屎,脸盆里撒尿——净干缺德事。”陶勇用脚猛跺着地面一个空香烟盒,气愤地咒着牛强。
没能挡住人流,陶勇带着一脸的失望,怒气未消,本来他已经将人群激动的情绪暂时平息下来,没有想到被牛强一鼓动,顿时疯狂起来,趁火打劫,浑水摸鱼,顺手牵羊,五颜六色的人都有,后面的事不堪设想。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吴兵。
“关门打狗,我到工地上调人过来。”吴兵甩掉手上的一支烟蒂,对杨民生说。
“关门,在董事长没有回来之前,先通知派出所。”杨民生思考一会,对保卫科长说。他没有完全接受吴兵的提议,同意关门,但不能打,毕竟多数是不明真相的员工,如果再发生暴力冲突,真的要威胁到德豪公司老厂区的正常生产经营。
身体好、跑得快的员工,陆续返回到公司大门旁,有的拖着公司的空板车;有的肩扛一张食堂里的玻璃钢桌面;有的两人合抬一台磅秤,还有的手拿着财务科的算盘,拿到物品的人带着胜利的喜悦,又拥挤到大门旁。
刚才积极踊跃地带头呼喊,并奔跑在先的女员工,心里想要的是王大海办公室的一部电话,她得意地想,既然是董事长用的电话,一定是价格不菲,拿回去很有面子,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大海的办公室,可是铁匠把着门,她无法打开,用力撞,门是纹丝不动,通过玻璃窗户看进去,鲜红的电话机,静静地摆放在办公桌的右边。她想打碎玻璃,但又一想,玻璃虽然能打碎,然而一根根钢筋防护栅栏无法穿越。
女员工顺着走廊一路走过去,门上写着总经理、副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个个都是大门紧锁,连一根毛都拿不到,她后悔自己的错误决定,想到别人都心满意足地拿着战利品,招摇着往外走。她蹲在走廊里,伤心得痛哭流涕,想一想,还是气不过,冲着门,一阵狠狠地拳打脚踢,手脚打痛了,人也打累了,失望地空手而返。
走到楼梯道口时,女员工眼睛一亮,楼梯拐角处,一个漂亮的印花痰盂映入眼帘,顿时破涕为笑,四处看看,暗自庆幸没有人与她哄抢,急忙跑过去,蹲下身,端起痰盂,里面有小半痰盂水,水上漂浮着唾液鼻涕,还夹杂有糖果纸与烟蒂,她也顾不上难闻呕心的气味,用手摸着痰盂边沿检查一遍,没有碰掉瓷,洗一洗还是新的,拿回去能派得上用场。
端着痰盂下楼,往大门走去,女员工还自我安慰地想,电话有什么好,即使拿到手,带回家,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装上电话,派不上用场,还需要找个地方来收藏,不如这个痰盂来得实在,拿回家后,就可以替代马桶使用,搪瓷的好,不管怎么用,沾不上尿骚味,木制的马桶早就该淘汰,不论怎样洗刷,太阳底下晒干,还是异味难闻。现在有条件的人家都在使用这种时髦的痰盂替代马桶。不错,这个痰盂好,就是它了,要是自己到百货大楼去买,左思右想,掏出口袋的钱,真的舍不得出手。
“你端着痰盂,还带着金水呀,这可发大财了。”一个男员工伸头看了一眼痰盂的里面,发现女员工痰盂连同里面的杂物一起端在手中,看着烟蒂浸泡过的黄水,他讽刺地说道。
“还是你发财,拿到锤子和扳手,回家可以开个修理铺。”女员工笑着回答男员工。
“妹子,你还真把这盆金水带回家,赶快到大门旁的厕所里倒掉,用里面不要钱的自来水,彻底地洗刷干净。”男员工收起笑脸,认真地劝说。
“谢谢,我真笨,怎么就没有想到厕所里还有不花钱的水。”女员工点头哈腰地道谢,然后一路急吼吼地奔到大门左侧的女厕所。
大门旁,肩扛、背驮、手拿着各种物品的员工,越集越多,比刚才去哄抢之前,场面上要嘈杂得多,人们的眼睛不再关注杨民生,而是相互看着各自的物品,算起帐来,哪一个值钱,什么工具最具有使用价值。有一个拿着一把椅子的,与一个推着一辆板车的,俩人站在一起,不用比试,就知道谁的价值大,拿椅子的,也不是甘愿吃素,吃亏的事谁干,立马跑到食堂,又抢来两把椅子,这才心里要平衡一点。三把椅子,一个人驮起来,需要一把劲,但不论身体上再怎么累,有的是时间,休息以后,总会恢复。可是人的心不能累,与他人比,如果差钱了,或是比别少拿回来一点,那不是要自己的心累上一辈子,这样子的亏本买卖绝对不干。
女员工拿着洗刷得非常干净的痰盂,来到人群中。有好奇的员工,想看一眼她双手拿着的心爱之物。女员工急忙转身将痰盂紧抱在怀中,生怕别人抢走似的,胸前的痰盂会不翼而飞。她越是这样躲躲闪闪,好奇的人就越多,搞不清情况的人,还以为这位女员工抢得一块金砖,不然,怎么像一个吝啬鬼一样,护着自己的财宝,不让人欣赏,即使发大财了,也不能让人赞叹几句,分享一下你的快乐。
不容分说,那位好奇的员工,指挥着两个小伙子,逮住女员工的臂膀,他上去拉开女员工的手臂,带眼一看,立即退后有三步远,还用手不停地招在自己的鼻前。接着,对女员工说:“你脑子灌水了,这个破玩意儿,能值几个臭钱。”
“还是崭新的,现在很时髦又流行。”女员工理直气壮地回答。
“再好,与你的集资款不匹配,价值不对等。如果变成金马桶就值钱了。”那位好奇的员工笑着调侃道。
“怎么办?”女员工感觉那好奇的员工说得有道理,这不是金的,也不银的,算起帐来,自己吃大亏了,她急忙追问。
“如果还有可抢的值钱物品,难道这些人都瞎了眼。现在没有东西可抢,你可以到厕所里把墙上的瓷砖抠走,还能卖到几个钱。”那位好奇的员工哈哈大笑说。他指着黑压压的东倒西歪的一大片,远看,活像战场上,退下阵地的残兵败将,抱着各种长短武器。近处,仔细察看神情,又像是一群山寨土匪,刚刚抢劫一番,个个眉飞色舞。
正在这时,随着“哐当”一声,紧锁着的大门开打了,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情况,立即活跃起来,又肩扛背驮地往大门方向拥挤,女员工也顾不上,到厕所里去抠瓷砖,她拿着痰盂,物品较小,人很灵活地钻到出门的前排。
众多警察在门外的马路上,威严地一字排开,堵住出门的通道。
如此架势,人群像是定住了,既无声无息地沉默着,又无人敢走动,静静地对峙着。
这时,女员工不管前方有没有警察,她拿着一只痰盂,大胆地走出人群,两眼直视,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向前迈进。
“等一下,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警察上前制止道。
“一个痰盂。”女员工不动声色地回答。
“从哪来的。”警察严肃地盘问。
“是用我的集资款买的。”女员工傲慢地回答。
“谁买的?”警察严厉地盘问。
“我不知道。”女员工想了一会,答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把东西放下。”警察大声地喝道。
“那我的集资款呢?”女员工突然大发雷霆,用比警察更大的声音在质问。
“与此事无关,把你手中的物品送回去。”警察看女员工情绪激动,他转变口气,冷冷地说。
“不送,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女员工原地不动,声嘶力竭地嚎叫。
“我再说一遍,集资款应该依法解决。你们现在集体哄抢财产,属于违法行为。”警察耐着性子,向女员工发出最后的警告。
“我的天呀!”女员工号啕大哭,倒在大门前的地面,打起滚。
“铐起来,把她带走。”警察镇定地下达着指令。
两名警察冲上来,夹住女员工的双手,另一名警察拿着一副雪亮的手铐,伸向女员工的手腕。
“请等一下。”从一排警察的后面,王大海高声地说道,他的身后,跟着王鹏。
第一六三章 手下留情
女员工看见警察拿着手铐,落到她的手腕,胸膛立即像一锅开水般汹涌地沸腾,热浪冲头,撕心裂肺,歇斯底里起来。她横下一条心,与警察决一死战。本来就已经吃亏,对于那些拿着值钱东西的人,不闻不问,不抓不铐。如此欺善怕恶的不公平,柿子尽捡软的捏,难道老实人好欺负,越想越来气,右手拿起痰盂,趁其不备,猛力戴在,正弯腰捉住她左手的警察头上。
“哈……哈哈……”大门里伸头观望的人,像是看一出精彩的小丑耍猴把戏,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笑声。
警察恼羞成怒,与女员工相互拉扯着,争夺头上的痰盂,一个在使劲取,一个在拚命按。一个女人一旦发起疯来,三个男人都下不了手,然而,当男人撕破脸,一个再怎么发疯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警察气急败坏地用膝盖压住女员工的腰部,使出他平时训练有素的擒拿功,反束缚女员工的双手,女员工趴在地面,作狗吃屎状,丝毫不能动荡。
当女员工处在劣势,大门里的人一片唏嘘声,也许有的人,像是在看一场小丑表演,哄笑过后,可能会唤醒大家心里的失落感。女员工把悲伤烂在心底,只让坚强面朝阳光。如果想一想,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看一场小丑表演,目力所看到的,可能不是真相,只是被扭曲了的假象而已,没有人知道小丑的悲伤在何处慢慢地溃烂,让观看的人们在欢笑的同时,反省自己内心的纯真、脆弱和悲伤,肯定会一瞥惊鸿。
“把她交给我。”王大海快步走过去,礼貌地对警察说。
“她参与集体哄抢,趁火打劫。”警察生气地回答王大海。
“是的,她趁着生气的火头上,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王大海冷静地对警察进行解释。
“火头上也不能做违法的事。”警察提醒道。他知道王大海是德豪公司的董事长,没有当着王大海的面将女员工铐起来,按常规,处理单位内部事件,一般先征求单位董事长的意见。
“是我这个董事长没有带好德豪公司这支员工队伍,使他们迷失方向,情绪激动,责任在我。”王大海认真地对警察说。他大包大揽,主动承担发生这次集体哄抢事件的一切责任,保护员工不受到法律追究。
“这个女员工品德败坏,必须要带走进行教育。”警察记恨刚才受到的侮辱,不依不饶地对王大海说。
“请允许我代她向您道歉,让您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不文明的伤害。也请您手下留情,原谅女员工涵养不高,做出粗俗的举动。”王大海向警察鞠躬赔礼,并伸出手与警察热情地握住。
“既然董事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好再说,我希望董事长要进一步地教育员工,不仅要做守法公民,还要做文明员工。”警察极不情愿地说道。他认识到自己不好再继续发威,毕竟无数双眼睛,集中在警察与女员工俩人身上,不显示出一点大度出来,有失自己的警察身份。再说德豪公司平时对派出所支持不小,王大海担保员工的面子要给。
“谢谢您对女员工的宽宏大量,以后有时间,在您方便的时候,我带着德豪公司领导班子,再亲自登门道歉。”王大海看受到侮辱的警察不再计较,他紧追不舍,又热情地对警察说道。
“我是手下留情,董事长关起门来,做为内部事情处理,可不要再出乱子,惹是生非。”警察整整自己的衣服,严肃地对王大海说道,他说完话,带着其他警察从德豪公司大门口现场全部撤离。
王大海送走派出所的一行警察,他返回到大门口时,那名女员工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刚才,王大海与警察的一番对话,她完完全全地听进去了,以前,只是了解到年轻的王大海,是一个能干的董事长,一心扑在公司的发展上,所以当公司号召员工集资时,她毅然地交上集资款。当听说王大海被抓起来时,她也加入到哄抢大军,她只有一个想法,大家都在这样抢,自己不能落后,抢到一个是一个,比空手而归强。
杨民生看到王大海已经走到女员工身边,他大声地对女员工骂道:“还不站起来,真是丢人现眼。”
王大海向杨民生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他弯下腰,伸出手拉起女员工,说:“让你受惊了。”
女员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只手拿着痰盂,另一手在拍打身上的尘土,没有回答王大海的问话。
“既然喜欢这只痰盂,我私人出钱买下送给你。”王大海关心地对女员工说。他转身招呼杨民生,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现金,交到杨民生的手上。
“董事长,你是不是被抓起了。”蓝血人病者的父亲,走到王大海的身边,疑惑地问。
“如果抓起来,我还能在这里吗?”王大海严肃地反问道。
“董事长本事大,像孙悟空一样,可以分身,里面一个董事长,外面一个董事长。”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看到面前的王大海,他的心放下了,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坚信王大海不会出事。于是,与王大海说着笑话。
“如果有孙悟空的大本事,你们不会整天为了自己的集资款提心吊胆。”王大海风趣地回答蓝血人病者的父亲。
“公司做大了,就像一片大树林子,什么鸟都有,建议董事长定期与员工或者家属见见面,不然谣言满天飞,谁不提心吊胆呢?”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接着说道。
“你怎么不去哄抢?”王大海突然问蓝血人病者的父亲。
“不瞒董事长,刚开始,心里发慌,我是借别人的钱,交的集资款。但看到牛强鬼鬼祟祟的眼神,我就下定决心,等董事长回来。”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开心地笑着回答。
“现在还慌不慌?”王大海继续追问。
“看到董事长,我就吃了定心丸。”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回答。
“你应该相信德豪公司集体的力量,不能只把眼睛盯在一个人的身上。”王大海立即纠正蓝血人病者父亲错误的想法,提出自己的观点。
“我投集资款,完全是看着董事长才投进去的。我相信能人治厂,能人会带出一个好团队,没有一个能人,再好的集体也是一盘散沙。”蓝血人病者的父亲敞开自己的思想,将心里话对王大海和盘托出。
“既然这样相信我,现在还退不退集资款?”王大海看着蓝血人病者的父亲兴高采烈的神情,想到今天的主题是员工要求退还集资款,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要退集资款,不过不是在今天,像杨总所说,到期限连本带息一并退还给我。今天是受骗上当,不过也没有白来一趟,很高兴与董事长见到一面,可以安心地回家。”蓝血人病者的父亲爽快地对王大海说道。与王大海热情地握一个手后,找到他自己的自行车,骑上车,带头离开现场。
“你还有什么想法?”杨民生走到女员工的身旁,指着蓝血人病者的父亲,骑车远去的背景,对她说。
“我……我要……”女员工看着王大海的背影,“我”了半天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还‘我’什么,要不是董事长救了你,现在可能一个人,蹲在冰冷黑暗的拘留所号子里,去哭天喊地吧。”杨民生看女员工没有走的意思,阴沉着脸,不客气地对她说道。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王大海制止杨民生强硬的态度,他不厌其烦,耐心地劝说女员工。
“我……我要谢谢董事长。”女员工与警察勇敢拉扯的形象,让人印象深刻,可刚刚过去一会儿,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态度温和地回答王大海。
“心中还有没有事?”王大海很高兴女员工态度的转变,接着亲切地问一句。
“我拿回去了。”女员工拿着痰盂,怯怯地对王大海说。
“现在这个痰盂是属于你的,你想怎么办都可以。”王大海斩钉截铁地回答。
女员工追随着蓝血人病者父亲的后尘,拿着王大海花钱买下,送给她的痰盂,欢喜地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大门已经完全打开,有一部分员工明白情况后,主动放回拿出来的物品,怕王大海看见自己哄抢物品不光彩,个个鱼贯而出,悄悄地绕在王大海的身后,溜出公司大门。
“不行,不要三只眼睛看人。”原地不动的员工,看到队伍在瓦解,员工越来越少,愤怒地对着王大海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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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想要什么
公司大门里,没有散去的人,毫无理性地对王大海发难。王大海仍能镇定自若,保持冷静,仔细地对人群扫了一眼,聚集的员工大约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他从容不迫,神情如常,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眼神仿佛一道利剑,刺穿哄抢者的心灵。
王大海轻声地对王鹏与杨民生交待一番,径直走进大门,与人群擦肩而过。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王大海没发一言,但在人们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人人的头顺着王大海走动的身影摆动,呆呆地目送着王大海宽阔的背景。
“你们为什么还不归还公司财物?”王鹏跟在王大海的身后,走进大门后,留下来,站在聚集的人群中间,态度和蔼可亲地问。
“董事长怎么对我们另眼相待。”那位与女员工开玩笑的男员工没有撤离,他在人群中,不服气地回答王鹏。
“董事长为了大家,低三下四地向警察求情,把你们都担保下来了。跟警察说,关起门来,自家的事,我们自己协商解决。否则,今天至少要带走十几个到派出所,集体哄抢,属于违法犯罪行为。”王鹏心平气和,耐心地对大家进行解释。
“不要在这里说大话,吓唬人,你让所里的小警察来抓我试试看,我昨天还与市公安局的s局长在一起喝酒呢。”男员工狂妄自大地对王鹏说。
“你也不要事后诸葛亮,大家现场都看见了,连女人都铐,何况男人,还能跑得掉。”王鹏严肃认真地给大家说明情况。
“王总,你若不信,我们俩人打个赌,我现在就打电话,如果s局长接到电话,他不在5分钟以内到达这里,算我输了,我的集资款就不要了。如果s局长来了,算王总输,立马将集资款退还给我。”男员工大声地对着王鹏说道,手舞足蹈,得意忘形。
“你吹牛也不打个草稿,s局长即使开着车子过来,也得要三个五分钟,坐飞机,五分钟还不够起飞降落的时间,除非捆在火箭上,射过来。”王鹏想着点子,有理有据地驳斥道。
听王鹏这样一说,场面上人开始骚动起来,不少员工交头接耳,鼓动着那位打赌男员工,门卫室里有个电话分机,赶快去拨打一个。王鹏是总经理,刚才既然没有反对,以打赌输赢来定是否退集资款的事,说明退集资款有松动的可能。先从那位打赌男员工开始,只要退还集资款一开个口子,接下来都有可能轮到自己退集资款。此时,甚至有少数人推搡着打赌男员工,口中还不停地喊着:“为了我们大家,就去拨打一个电话。”
“要打,你们去打。”打赌男员工心里一想,自己与王鹏打赌,你们看笑话,我们鹬蚌相争,你们渔翁得利,这个赔本买卖不能干。
“赶快打呀。”劲大一点的员工,已经将打赌男员工逼到门卫室门口边,拿起分机电话说。
“如果打来了,你们给我什么好处?”打赌男员工突然整个人扑在电话机上,反问道。
“请你到对面的大排挡喝一顿酒。”
“不行,太便宜了。”
“那就上馆子吃一个大餐。”
“也不行,滨江没有上档次的饭店。”
“酒足饭饱,再去卡拉ok一下。”
“更不行,我老婆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
“**的,刚才还牛逼哄哄。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与s局长喝过酒。”
“信不信由你,没有满意的条件,就别拦住我去要集资款的工夫。”
打赌男员工单枪匹马,舌战群体,成为孤家寡人。想撤离门卫室,怎样用力,也没有办法挤出铜墙铁壁似的人群。最后,他灵机一动,人往下一蹲,缩紧身子,钻进胯下腿网,从人墙稀疏的防线,勇敢地爬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打赌男员工带着胜利的喜悦,吹去身上钻爬时,因摩擦人们下身,而沾到的骚味,蔑视地看着天说道。
这边几个员缠着打赌男员工,闲得无聊,无事找事,走火入魔似的,逗得热火朝天。那边王鹏、杨民生还有陶勇,以及保卫科的人员,一人包一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蹲守的员工进行说服教育工作。按照王大海的指示,限令在半个小时以内,自己主动归还私拿的公司全部物品,如果超时不归还,算作哄抢行为,报送公安机关,依法进行调查处理,并追究刑事责任,情节特别恶劣的哄抢者,可能还要被判刑坐牢。
胆子小的员工,了解到拿一把公司里的扳手,事情闹得有这么严重,搞不好,甚至还要被送到劳改队,有点胆战心惊。反过来想一想,今天来闹事,确实没有十足的理由。原来大家听到王大海被抓起来了的消息,谣言不攻自破。现在亲眼看到王大海安然无恙,皮毛未损,神气活现,通过刚才王大海的举动来看,还是很爱护公司员工,并能出手帮助弱势群体。耳闻目睹,有些员工对公司前途的担忧随之烟消云散,不用说,自觉地物归原地,该干嘛干嘛去。
还有固执讲死理的员工,一般的人说服不了,得要交给王鹏和杨民生,俩人方法恰恰相反,形成互补,一软一硬。王鹏始终语重心长地摆事实讲道理,反复地给他们算一本帐,集资款没有到期,想要提前退还,按照规定,只能执行银行同期活期利率,结算下来,利息所得微乎其微。如果继续按照公司当时的集资规定,到期退还,那么按照银行整存整取的利率,还要高一倍的利率进行结算。如此看来,两种方法得到的利息收入,之间的差距有天壤之别,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起早摸黑,也挣不了几个铜子。不会有那傻,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而杨民生呢,与员还没有说上三句话,就要发毛,有时甚至还带着粗话。他的道理很简单,诚信为本,有约在先,虽然讲是个人支持公司建设,但还是本着自愿的原则,没有谁到你们家里翻箱倒柜,搜刮而来。不管吃亏倒巧,按期退还,天经地义,有集资合同为证,未出现天灾**,国家重大政策调整,个人家庭没有充分的困难理由,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退还。员工的这种做法,说得好听一点,听信谣言,心里无底,恐慌公司出现意外,想先把拿集资款拿回去,捂在自己的手掌心,哪怕眼看赚到手的银子损失掉,只能悲叹自己没有这个赚钱命。说得不好听,蛮横无理,侵占公司财物,干着违法犯罪的勾当。
不容分说,分而治之,效果不错,坚持蹲守的员工,在王鹏与杨民生带领下,采取刚柔相济的劝说,员工的想法很快发生转变,陆陆续续,大门口内侧的员工基本走空,所剩无几,只有刚才与王鹏打赌的员工,和几个顽固不化,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员工,没有一句话,坚守阵地,寸步不移。
“你怎么办,难道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杨民生神情轻松多了,剩下的少数要好对付些,他走到打赌的员工身旁,严厉地说道。
“我要等王大海董事长来。”打赌员工趾高气扬地回答杨民生。
“你是自己吹喇叭,自己打鼓,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杨民生看到打赌员工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生气地说道。
“没有你的事,你干嘛生气?”打赌员工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赖着不走,就碍着我的事。”杨民生怒火中烧,大声喝道。
“我就是不走,这是董事长造成的。”打赌员工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对杨民生吼叫。
“如此高声大叫,你以为你混得好是吗?”杨民生气得脸变成了猪肝色,突然低声地问打赌员工。
“不是我混得好,至少不会比某人当狗腿子强。”打赌员工不冷不热地讽刺杨民生。
“保卫科的,来人,把他捆起来,扭送派出所。”杨民生挥手往空中一招,坚定地下达着指令。
“你到底想要什么?”王大海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到俩人高声争吵,立即走下楼,走到杨民生的身后,问打赌员工。
第一六五章 还差一个
那位激动的打赌员工,此时,正在与杨民生舌枪唇战,吐沫星子乱飞,更是龇牙咧嘴地谩骂着,在场面上的人都听不懂的咒语。当他听到身后王大海的振臂一呼,回首猫了一眼,心想,王大海终于出现了。
“董事长刚才说什么?”打堵员工装腔作势,阴阳怪气地问站在一旁的陶勇。
此时,打赌员工不敢转身,正面迎向王大海。又不好意与杨民生搭腔,俩人刚刚发生争吵。想找年轻的总经理王鹏,可是王鹏离他很远,正在大门口,继续在劝说几个没有撤离的员工,最后,目标只好锁定陶勇。
“董事长问你想要什么?”陶勇大声地回答。
“我不要什么?”
“你不是来要退集资款的吗?还参与哄抢物品。”
“他们抢,我不去,大家不骂我傻帽。”
“他们当强盗,你也跟着瞎起哄。”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都是小老百姓,拿回自己的集资款,上帝都会宽恕的,你还一本正经地帮腔。”
打赌员工与陶勇,激烈地争论着。其实,他心不在焉,不时侧目,用余光观察王大海的动静和反应。故意扯大自己破锣的嗓门,生怕王大海不知道他存在似的。他憋了一肚子心思和牢骚,早就想与王大海当面锣,对面鼓地唇枪舌剑一番,今天算是抓住了机遇,如果不是今天发生员工集体哄抢物品事件,王大海可能又要到新厂区工地,或是出差在外,走访用户,进行市场调研与开发。
王大海虽然对眼前的打赌员工不是十分的知根知底,全公司一千多名员工,对每一名员工做到了如指掌,这样的要求对董事长可能苛刻,何况员工还存在一定的流动性。不过打赌员工刚才的拙劣表演,王大海对他的性格与平时的表现,由表及里,可以看出一个大概,属于那种各级管理层都很头痛的痞懒员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违法事不敢,小错误不断。在员工中谈不上有号召力,不可能像陈胜、吴广一样揭竿而起,一呼百应。但他有影响力,是一种坏的影响力,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毕竟员工中,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积极地爱岗敬业,以厂为家,站在王大海的一边,多数是中间派,左右摇摆,一旦坏的影响占了上风,中间派的积极性就要受到影响。就像刚才,打赌员工一起哄,至少有几个员工没有撤离,等看看情况再说。
首先必须解决打赌员工的问题,以此突破,任其他人的事情如何棘手,也就迎刃而解。王大海想到此,主动地问:“我不请自到,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不过请董事长给一个说法。”打赌员工看到王大海先开口问话,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整个人左摇右晃,像是一个打摆子的病人,靠摆动来控制身体的抖动。
“别人都已经撤离,我看你的表演也该收场了。”王大海严肃地指出。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得了好处,当然愿意撤离。”打赌员工憋着气说。他想到刚才那位女员工,王大海不但担保她不被警察抓走,而且还出钱买下痰盂送给女员工,并亲手拉起女员工,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大献殷勤,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莫不是王大海与女员工有一腿,还是先打个基础,今后想要有一腿呢。
“你不要打哑语,把话挑明着讲。”王大海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追问道。
“说白了,为什么讨好女员工,对我另眼看待。”打赌员工忿忿不平地回答。
“你不要胡思乱想,帮助弱势群体,在警察抓她的时候,那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王大海这才明白打赌员工误解了他帮助女员工的行为。也难怪,肯定不只是打赌员工一个人对王大海产生怀疑,在当时,王大海怜香惜玉的目的何在,需要帮助的人,远远不只是那位女员工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女员工处在风口浪尖,就能成为王大海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打赌员工这样一问,真的使王大海不好回答,这种举动是王大海的性格使然,别无其他目的,但是有些事,有嘴说不清,越描越黑,王大海只好勉强地找些理由圆场。
“你为什么老是盯住我,待人不公平,叫人能不胡思乱想吗?”打赌员工想到平时受到的打击,突然对王大海咆哮起来。
杨民生看到打赌员工态度蛮横粗俗,对王大海无理乱叫,带着保卫科的人,准备上去动手。王大海拦住杨民生说道:“让他把话说完。”
“董事长让我来治他,刚才您没有看见,一帮人取笑作乐,无法无天。真是没有办法,烂泥糊不上墙。不能听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不出正经话。”杨民生刚才被打赌员工惹怒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掉,要不是王大海制止,已经将打赌员工扭送到派出所。现在,又产生这种想法,坚决地对王大海建议道。
“真是不知道好歹,董事长对人都是一样的好,还说对你另眼相待。”陶勇听王大海与杨民生俩人的对话,他上前指着打赌员工质问。
王大海与杨民生俩人对待打赌员工的态度不一致,陶勇大声地质问,旁边没有撤离员工的围观,打赌员工想,反正撕破脸,把人已经得罪完了,不如把自己心中的不平,向王大海发泄一通。
“董事长有言在先,我说出心里话,可不能给我穿小鞋,打击报复。”打赌员工壮着胆子,对王大海说。
“言者无罪,你尽管把心中最恨的话说来。”王大海鼓励地劝说道。
“昨天,车间里的头头,叫我写保证书,保证今后不再喝酒后上班。这不是要我说慌吗?我一生就好喝这么一点小酒,还说我一辈子就跟领导过不去,这是王大海叫我写的保证书。”打赌员工鼓起勇气,直呼王大海名子,诉说心中的委曲。
“这不是董事长说的,是公司里的制度说的,谁也不得违反,你分明在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找借口狡辩。”杨民生立即给予反驳。
“制度不能讲只对我一个人说的吧。”打赌员工不服气地回答杨民生。
“保证书写了吗?”王大海想了解后来的情况,接着问。
“我没有写,喝酒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每次牛总到车间都是满嘴酒气,有时还醉醺醺地耍酒疯骂人,我对车间里的头头说,王大海怎么不叫牛强写保证书。”打赌员工看王大海并没有生气,于是大胆地越说越起劲。
打赌员工的一番牢骚话,说得王大海浑身燥热,他知道自己主要精力转移到新厂区建设,以及营销市场,疏于老厂区的日常管理,自己建立健全的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杨民生再怎么强硬,不如牛强的一次酒后到现场的招摇,再好的制度在于执行,才能有生命力,现在的情况是一紧二松三垮台四从来。王大海灵机一动,不如以其人之弊病,还治其人之身。
“说句心里话,你今天的牢骚发得好,发出了金点子,管理上的事不能有另眼相待,必须一碗水端平。”王大海思考良久,认真地对打赌员工说道。
“我还以为董事长有意这样做,不然怎么显示自己的权威和高人一等。”打赌员工听到王大海肯定了他的牢骚,接着自豪地补充道。
“我想找两个人,组成一个纠察队,专门检查老厂区员工违法乱纪的事,你敢不敢站出来干。”王大海征求打赌员工的意见。他想,聪明的管理,要把一个老鼠屎,变成一棵香豆豆,将短处当长处来使用。
“董事长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打赌员工惊讶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大家的饭碗,要发动大家来管,大家的饭碗才能端得长久。”王大海若有所思地回答。
“如果要我管,那是翻脸不认人,天王老子栽倒我手上,都是一视同仁。”打赌员工两眼放光,口出豪言壮语,虽然王大海还没有任命,但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走马上任纠察队员,威风凛凛地行使职权。
“现在你是纠察队员了,我向你报告,这些没有撤离的员工怎么办?”陶勇看到打赌员工积极性高涨,在一旁鼓动道。
“董事长,不要看他们拿我开玩笑,其实他们看得起我,才跟我闹着玩。他们中间有两个人家里确实困难。”打赌员工听了陶勇的一番话,主动而热情地对王大海说。
“困难的员工,让他们明天到曹主席那里去申请,察明情况,按照制度,可以退还。”王大海明确地表态。
“没话说,这几个人的任务交给我。”打赌员工信心满满地说道。其实,这是他的哥们几个,留下来,故意捣蛋。加家庭确实困难的几个,没有办法走。
打赌员工立马跑过去,协助王鹏,很快解决了问题。接着,又急忙往回,跑到王大海的身边,气喘吁吁地说:“董事长,纠察队员,还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