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上房揭瓦
一听到他们这是想娶老婆了,张灏哈哈大笑,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张六笑骂道:“我只是不许你们十八岁之前成亲,怎么,过了二十还娶不上老婆,这也能埋怨到我头上?哈哈。”
其他亲随嘿嘿直乐,他们还真是大多已经成亲,几个没成亲的也是另有原因,倒不是二爷有意阻挠大家伙成就好事。
张六顿时急了,叫嚷道:“哥哥们看不上身边的黄毛丫头,这俊俏的姐姐妹子,可都躲在后宅呢,等闲都看不到,还不得求求二爷开恩啊!”
张灏一愣,暗叫原来如此,确实家里长得漂亮,气质出众的都进了内宅当丫鬟了,想起二房撵丫鬟出来配小子的事情,耐人寻味的笑道:“二房那边不是准许丫鬟出来配人家了吗?怎么不去求求二太太开恩呢?那可都是些漂亮丫头。”
一众亲随立时神色不屑,不过却顾忌着尊卑没有开口,还是张六傻咧咧的叫道:“二房那是有名的藏污纳垢,那些丫鬟还能有个干干净净的?几个少爷年纪小就算了,那二老爷和身边的管事门客,就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比起对面的二老太爷那,却又要干净的多了。”
几个稳重些的亲随脸色都变了,急忙扭头朝张六使眼色,这公然诋毁主家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是张灏不以为然,也没怪罪这个实心眼的汉子,皱眉道:“竟有此事?嗯,此事我知道了,等回去再和那些混账东西算账,哼。”
张灏心中恼火,这二叔实在是太不像话,自己玩丫头也就算了,竟然还任由外人跟着侮辱丫鬟,这次可不能放过他们,少不得抓住几个打死后送交官府。
一看二爷神色不悦,亲随知趣的都闭嘴不在说话,不过心里却是暗暗高兴,一些府上的烂事,张灏作为主子,其实往往都是最后一个才知情的,这些汉子谁家没有几个姐妹在内宅当丫鬟,往往有受了侮辱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下面人也没有办法,你还能跑去指责主子不成?那可是犯了大过。
此乃这时代的通病,丫鬟毕竟是个奴仆,别说是要了你的清白身子,就是要了你的小命,官府岂能真为你做主?何况大多数下人卖的都是死契,那可算是主人家的私产,地位比之一头牛马也不逞多让了。
只能靠各家的风门是否严谨,是否自律来自己约束了,张家已经算是家规异常严厉的,起码此种事并不多见,自珍自爱的丫鬟,主子也不敢随意欺负,毕竟还有张灏父子在上面镇着。可话又说回来,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这些汉子都无话可说,顶多在背后鄙视一番而已。
真有那不知检点的豪门,家中的丫鬟妇人就没一个能被主家的老少爷们放过的,都是玩腻后的残花败柳,随意赏赐点财物就打出来了事,其一家子的男盗女娼,可谓是臭名远扬,为世人所不齿了。
·······
等出了人烟繁华的街道,拐进一条宽敞路面,张灏等人方加快度,打马朝前方飞奔而去。
滕国公府坐落在这条街的尽头,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一派气势辉煌的连绵建筑,整条街都是豪门世家的府邸,自然此处行人稀少,不过时不时的遇到几位鲜衣怒马的豪门公子,带着大批奴仆呼啸而来,又呼啦啦的呼啸而去。
即使风风火火的穿街过巷,但这些所谓的京城纨绔子弟,依然会谨守着本分,很少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仗势欺人,原因无他,家传渊源而已,出身于最顶端的贵族阶层,心胸气度,家教规矩自是和常人不同。
滕国公府占地广大,但比之英国公府还是小的多了,如今随着开国功臣们的集体没落,其整个家族基本已经四分五裂,很多后人干脆纷纷搬出府邸,在外头自谋生路去了。
如今整个大明朝,家族最是繁茂昌盛的,基本都是参加过靖难之役的功臣家族,但论起亲族人口来,即使是张家也排不上号,更别说人丁稀少的成国公朱家了,不过朱家本家虽然人少,可亲戚却多的令人咋舌,原因倒也简单,他家祖上乃是凤阳人氏,那可是皇家的远亲,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至于唐家人丁倒是兴旺,只是兴旺的都是其祖父几个兄弟家里,而唐瑛这一支,其父亲那一辈还有个弟弟,被封了个荣禄大夫,现今一家子定居在山东老家,而唐瑛上面还有个嫡亲大哥唐贤,只是没有他出色,被皇帝特意把国公爵位赐给弟弟,这哥哥如今官拜常山护卫指挥,已经为了爵位之事,气得出去自立门户了。
此外下面还有三个庶出弟弟,都是二房姨娘王氏所生,其中三弟唐瑄做了个武将,在哥哥手下当个千户,另外两个年纪还小,平日都是呆在家中习武读书。
另一个庶出弟弟就是秋惢的丈夫唐磊了,不过其生母早死,唐磊从小就被老夫人何氏养育成*人,地位自是比别的庶出兄弟高出那一点点,与兄长的感情也最是深厚。
在腾国公府外甩蹬下马,张灏原本不悦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朝着十几个站在石阶上的下人喝道:“把正门打开,难道要本侯走侧门吗?”
那些门外的下人一愣,赶紧一起跑进门后,几人用力抬起沉重的门闩,缓缓打开正门,他们谁不认得这位小爷?那可是贵为安东侯,堂堂英国公的独子,又是大***嫡亲兄弟,人家的身份自然有资格进出这平日很少敞开的正门。
既然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张灏当下阴沉着脸大步而入,也不和成国公府上的下人打交道,吓得几个下人赶紧飞奔跑入院子里寻管家去了,
这一路上,张灏都是板着脸横冲直撞,看的无数下人暗暗乍舌,不禁纷纷聚在一起互相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惹得这位小爷过来?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可是真的吓死人了。
几个管家一脸苦笑的跟在灏二爷身后,又不敢好言相劝,他们平日和张灏都是极为熟稔的,那是人人深知人家姐弟之间的感情,到底深厚到了何种程度,心中暗骂几个夫人没事找事,没事不开眼的得罪大奶奶干啥,这不分明是自讨苦吃嘛。
一直走到内宅,几个婆子还没等缓过神来,就看见沉着脸的一位公子大步进门,几个管家赶紧拉住想出声喊叫的婆子,其中大管家喝斥道:“叫什么?一个个眼睛瞎了,没看见那是灏二爷嘛,真要是惹恼了他,你们几个的小命还不得统统交代了。”
径直走入内宅的张灏,这一路上可是闹得鸡飞狗跳,惹得丫鬟妇人们一个个捂嘴惊叫,全都惊慌失措,不过好在人人见过张灏,兼且这名传遐迩的灏二爷年纪不大,倒也用不着避讳,不用争抢着躲到院子里去。
其实张灏明知姐姐肯定没受到多大委屈,就凭自家姐夫那惧内的模样,八成是出于外因,估计又是因为姐姐一直未有生育的事闹的,定是有好事之人又张罗着给姐夫纳妾呢。
能劳动姐姐喊自己过来助拳,那生事之人的身份应该不同寻常,张灏心中有数,此时故意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路上真是东踹西打,踢翻无数下人手中的物件,砍倒无数花草树木,吓得女人们全都瑟瑟抖,惊恐的看着那个肇事之人,满不在乎的扬长而去。
好一场大闹后花园,顿时有无数丫鬟慌慌张张的跑到各个主子院子里报信,都说大***亲弟弟安东侯灏二爷杀过来了,惊得无数人急忙出来,纷纷奔向张婉儿夫妻居住的院子。
刚得到丫鬟跑过来报信,张婉儿立即亲自走出了院子口,远远瞧见弟弟一副凶神恶煞的小模样,当下捧腹大笑,笑吟吟的也不劝止,心照不宣的和弟弟磨蹭时间。
张婉儿不急不躁,身边的丫鬟可是大惊失色,不过她们更不敢插话,唯有秋惢嬉笑道:“好久没见到灏儿怒冲冠的模样了,呵呵,也唯有姐姐才能使得他时刻牵挂,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大动肝火的,嘻嘻。”
脸上笑容灿烂,张婉儿此时神色就仿佛是个最骄傲的孔雀,心中万分甜蜜,一眨不眨的盯着弟弟,张灏在她心中,何尝不是心尖子上的肉,就是比起丈夫唐瑛来,那也是稳稳的胜出一筹。
“谁叫二太太和几位姨娘没事找事,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可架不住有个好兄弟,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背地里撺掇老太太给老爷娶什么小老婆,哼。”
话虽如此,可张婉儿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其实她何尝是个不知分寸的无知妇人,这几年,还从未让弟弟过来胡闹生事过,实在是这次之事有些令她为难。
原来,二太太王氏和几个寡妇姨娘也不知收了谁人好处,还是被谁说动了心思,竟然想为唐瑛娶个国公家的庶出小姐为妾,这才使得张婉儿有些惊怒交加,她可以不在乎丈夫收几个丫鬟,可是来了个几乎和自己平起平坐,要和自己一起分享丈夫疼爱的女人,那还能真的忍耐住?这口窝囊气要是能咽下的话,她也就不叫张婉儿,不是出自国公家的嫡出大小姐了。
她嫁过来后一直谨守妇道,自然不敢出面阻止,也没有找丈夫诉苦,而是听从秋惢这个狗头军师的建议,派人去把自家弟弟召来,此事起先也不敢把原因说与弟弟知道,没成想,这聪慧无比的兄弟,一过来就当即心有灵犀的大闹起来。
那边张灏闹得更欢了,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在手,真是一时间指东打西,剑舞梨花,凡是挡在眼前的物件全都砍个稀巴烂,这还不算,又跳起老高,翻身上房揭瓦,又下来踹门砍树的,瞧得四周人群纷纷抽气,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半步,更加不敢站出来指责只言半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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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管你是谁
难得纵情恣意的胡闹一场,张灏不知不觉中,早把姐姐之事抛到脑后,尽情的放纵自己到处破坏,不过随着附近十丈方圆内变成一片狼藉后,早没了能摧残的对象了,远处的大活人倒是有的是。
这才悻悻的站住,胡乱朝半空中挥舞软剑,张灏意犹未尽的撇撇嘴,不时朝后方偷瞧自己的人群恶形恶状的比划几下,吓得人家差点抱头鼠窜。
就是最远处躲着的十几个唐家护院,此时畏畏缩缩的也不敢上前,这位可是府上第一等的娇客,别说打砸一番,就是把个府邸烧成一片灰烬,估计老夫人和大爷也只会笑笑而已。
随着几个年长妇人陪着老夫人何氏缓缓走来,张婉儿赶紧迎上去,当看到张家公子的杰作后,老夫人又气又笑,混没在意的唉声叹气:“哎呀,可别把灏哥累出个好歹,这孩子,好端端的什么火呀。”
在场的人顿时眼前一黑,心中苦笑不已,这都打上门来欺负咱家了,您还不当回事啊?真是宠的自家子女都没边了,连带着爱屋及乌,媳妇的弟弟如此胡闹,也只当没看见,糊涂,糊涂啊。
张婉儿无奈的苦笑道:“兄弟也不知从何处得知老爷纳妾一事,这就跑过来胡作非为,他性子骄纵,最是受不得半点气的,就是圣上平日也念在他年纪小,从不与他计较,而宫里的娘娘们,更是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无法无天惯了的一个混世魔王,满京城也没人敢得罪他的,唉,我这个姐姐也是无可奈何,劝不了他分毫。”
那些平日大门不出的女人,此时真是人人惊得面面相觑,就连皇宫都横行无忌的大爷,那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啊!
不管是贵妇也好,还是丫鬟婆子也罢,基本都听说过张灏在外头的事迹,虽然不是真的如大奶奶故意说的那么夸张,可也差不多**不离十了,如今随着纪纲伏诛,亲王被贬,确实没几个人敢得罪这位侯爷了。
几个姨娘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张婉儿,她们辈分大,也不怕那混世魔王敢奈何自己,谁又不知英国公府灏二爷的鼎鼎大名,确实是个极端难缠的人物,不过,这姐夫娶小老婆,又关你一个小舅子何事?
“呦,这是来给奶奶打抱不平来了吧,呵呵,真是难为了灏二爷了,大冷天的还巴巴的跑过来,再闹下去,还不得把咱这个家给拆了呀?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人家可是连圣上娘娘都宠着的爷们,哪还会在乎咱们孤儿寡母的,两位夫人,咱还是躲回院子去吧,可别被什么横飞的杂物伤到了谁,那可真是飞来横祸了呢。”
二太太王氏此时有些后悔起来,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被人家姐弟俩误解成这样,再看了眼一直在煽风点火的几位姨娘,立时有些下不来台,沉着脸也不开口。
老夫人何氏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依然在上蹦下窜的张灏,她同样不能免俗,平日极为喜欢儿媳妇的这个亲弟弟,可耳边听来几个妹妹的闲言碎语,心中有些恼怒她们还在作怪,不过还是忍着气,温和的笑道:“他一个关心姐姐的孩子,自然不喜欢姐夫纳妾,小孩子家家的胡闹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拆了咱家也由着他,呵呵。”
面对这位通情达理的老太太,张婉儿也不由得有些心虚,可一想到那个就要进门的女人,也唯有硬起心肠,远处的张灏早已收手,轻松自在的拍拍衣袖,笑道:“老太太,当初咱俩可是约法三章过,敢情,你这是要毁约不成?”
其他人顿时呲牙咧嘴的抽气,这位爷胆子实在也太大了,竟然这副平起平坐的口气和老太太说话,不过一想也对,人家年纪辈分虽小,可到底是个侯爷,倒也不算是逾越失礼。
老夫人笑了,摇头道:“虽然老身心急抱孙子,可也不想给他们小两口添堵,听说那纳妾之事,都是几个妹妹的主意呢。”
这何氏人老心却不糊涂,其实她对于儿子是否纳妾的事,基本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当年她还不是三十高龄才怀的儿子?这媳妇如今还年轻着呢,压根就用不着心急上火,只是下面人一个劲的劝她,她又不好说什么,可当张灏一出现,当即不着痕迹的把自己撇清。
“那就成,老太太你先作壁上观,一会儿我在给您赔礼道歉。”张灏笑着走过来,他清楚老太太根本不想得罪自己,当年可是彼此相约过,不经姐姐点头,任是谁人也不得往屋里添人,这才几年,这些妇人就把自己当成了病猫,这次定要给她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成。
伸出软剑遥指着几个姨娘,冷笑道:“今日巧了,走在路上也能被人道喜,说什么恭喜你姐夫要娶小老婆了,呵呵,敢问亲家二太太,请问是哪家的小姐呀?”
不知何时秋惢已经站在张灏身边,张灏自是清楚了前因后果,说话也不再客气,立马翻脸,至于对方算不算是自己的长辈,张灏根本就没想过。
二太太当众被一个孩子质问,立时有些挂不住脸,冷笑道:“此乃我滕国府家务事,怎么?你这孩子还要任意干涉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后面的一个姨娘跟着笑道:“人家闺女可是个堂堂国公家的庶出小姐,你灏二爷还有本事阻止此事不成?还是早些归家吧,你姐姐一直没有生育,房里也没个姐妹,不免孤单无聊,这下子能多出个妹妹,明明是个大好事嘛。”
张灏昂然大笑,接着阴森森的嘲笑道:“也不要怪我张灏小瞧谁,有胆量就把那个国公府的爵位说出来,倒要看看是哪个府上如此大胆?我这里就敢夸下海口,谁要是敢不经我姐姐点头同意,不管谁家的女儿嫁过来,本侯爷非和他家从此势不两立不可,哼,就算是我姐姐同意也没用,反正就是谁今夜暴毙了,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呵呵,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谁又能阻止得了呢,恐怕唯有请阎王爷来求情了吧。”
里里外外,远近上百号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人人真是大惊失色,这一番明确无误的威胁之语,这灏二爷竟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前,堂而皇之的随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阴森口气,慢条斯理的娓娓道来。
二太太和几位姨娘立时脸色漆黑,这位小爷是打算蛮不讲理了,如此横行霸道,可着实叫人没有办法应付,**裸的威胁往往效果最是立竿见影。
“哼,赶紧派人去对方家把此事回绝了,今天这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要以为我张家就不敢杀人,管你是谁。”
张灏收剑而立,今次就是要以势压人,当着大伙的面压的你们几个妇人无话可说,把你们的脸面给彻底踩到脚底,就是让阖府上下都看看,这滕国公府,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估计将来也不敢再有人张罗什么纳妾了,真要有人还有此胆量的话,那就送你去直接见阎王吧。
老夫人无可奈何的笑笑,她真是爱煞了这个和儿子一样英姿勃勃的小家伙,瑛儿哪都好,就是太孝顺了,要不是儿子心软,至于二房如此蹬鼻子上脸吗?
心中欣喜,老夫人和媳妇张婉儿互相对视,心照不宣的轻笑,这一出好戏,竟然比事先计划的都要完美,本意就是想借外人之手,来压一压二太太的威风。
原来这二太太王氏地位不同寻常,也是因皇帝想要弥补爵位赐给唐瑛一事,不但大封唐家亲族显贵爵位,就连二太太都跟着沾光,被封了个二品诰命夫人,而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其中长女更是早年就进宫服侍皇帝,乃是个嫔妃的贵重身份,因此二房在府上也就母凭女贵,而和长房得以分庭抗礼了。
眼看着张婉儿肚子没有动静,这王氏被其她几个姨娘一撺掇,就想着重施故技,她父亲乃是当年追随皇帝打过靖难之役,智勇兼备的武城侯王聪,只是后来因跟着大将军邱福而兵败身死了,死后被皇帝朱棣追封为漳国公,可这爵位其实就是个安慰而已,也是念在老侯爷劳苦功高,出征后也劝过邱福大将军莫要轻举妄动,只可惜未被刚愎自用的邱福采纳,但正是凭此因果,家族才得以逃过一劫,没有被夺爵配。
如今王氏娘家里,虽说还挂着国公府的金字招牌,实际上如今的主人,她弟弟王孝只是个侯爷而已,下一代就是伯爵,再往下几代,那就是个平民百姓了。
要是能把侄女许给唐瑛,那可是件天大好事,只要生下个后代,不但侄女也就能重走她当年的辉煌之旅,得以在唐家站稳脚跟,连带着家族也有个终生依靠,如此大的诱惑下,就是前面有比张灏还要难缠百倍的绊脚石,那也是顾不得了。
几个姨娘不敢造次,都闭嘴躲在后面,王氏却胸有成竹的面带冷笑,张灏眯着眼盯着她,看出她手中是有个杀手锏,只是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背后给她撑腰。
只见远方走过来一群人,王氏神色惊喜,几个姨娘也立时欢天喜地,倒是把老夫人和张婉儿看的一愣,心中暗叫不妙,一头雾水的朝来人看去。
“大胆狂徒,明目张胆的欺上门来,管你是谁,看剑。”
一声凤鸣,众人当即惊声失色,而背着来人的张灏更是感觉寒气袭来,好在他常年习武,反应极快,又怕偷袭之人伤到对面的女眷,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间不容之际,不可思议的横移三尺。
来人剑势如闪电般度极快,一剑落空,当即横扫,竟然夹杂着丝丝破空之声,声势骇人,只吓得众人情不自禁的急忙后退几步,有那胆小的甚至都闭上双眼,看都不敢看一眼。
老夫人脸色顿时阴沉似水,刚要怒斥来人放肆,就被身边的媳妇张婉儿神色惊慌的拉住,就听张婉儿急切的解释道:“母亲,万万不能惊到了灏儿,要是让他心神一放松,保不准就得被那丫头伤到啊!再说,那丫头身份娇贵,咱家也惹不起她。”
老夫人心里一惊,她老眼昏花,当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觉得一个黄影在前面飞舞,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不清楚什么,闹得人头晕眼花的。
此时才定睛仔细端量,立马倒吸口冷气,失声叫道:“怎么是这个丫头,哎呀,可别伤到了灏儿啊!”
王氏和几个姨娘得意的冷笑,恨不得这二位立时分出个高低出来,最好是把那混世魔王给刺成重伤才好呢,想来人的尊贵身份,就算是权势熏天的张家,只怕对人家也得无可奈何了。
第108章 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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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丁的被人偷袭,就算是经年苦练武艺,张灏也不禁闹得手忙脚乱,只见来人剑势繁复,轻盈灵动,显是善于单打独斗的好手,不但招招度极快,竟然剑招纵横间绝不留情。
张家祖传的武艺乃是马上功夫,讲究大开大合,拼的是胆量气势,此种江湖之上的对招本就不擅长,况且他拿的又是柄软剑,比之对方的青钢宝剑,在兵刃上先天就吃了大亏。
滕国公府是几代的武将世家,在场的女人就算是不会武艺,但还是经常在习武场上,见过男人互相切磋过,以至于人人倒也没有四下躲闪,反而津津有味的观看,只觉得这两位贵人出手极快,令人眼花缭乱,真是看得人目不暇接。
寒光闪耀,在周围人群的惊叫声中,张灏侧身妙到毫厘的躲过一劫,还没等他反击,对方得势不饶人的又一剑刺来,张灏只得横立剑柄,叮当一声,宝剑碰到剑柄出一声清脆声响,张灏差点被削短五根手指。
间不容之际,张灏被对方凌厉攻势逼得四处闪躲,但还是趁机不时反击,并没有被少女完全压制住。
几个回合下来,张灏又一次闪过对方直刺过来的剑招,狼狈的差点被伤到左臂,心中大怒,已经看清来人是个明媚皓齿的漂亮少女,年纪和自己仿佛,看着自己的神色满是不屑,就好似在母猫戏耍老鼠一般。
又是寒光一闪,张灏身子紧急后仰,就觉鼻尖凉飕飕的,透骨寒气从脸上掠过,吓的远处姐姐好悬没晕倒过去,双手死死抓着秋惢白嫩的玉手,秋惢彷如未察觉一般,也是失声尖叫。
张灏表情古井般波澜不惊,即使他很少与人动手,但还是没被对方吓倒,右手闪电般一抖,软剑好似毒蛇一般急点少女小腹,那女孩面带冷笑,下一刻,身子如穿花蝴蝶一般原地旋转,轻松躲过力道用尽的剑尖。
因躲避来袭软剑,少女不得不手臂回撤,连带着三尺青峰舞成一团光影护在身前,不过女子到底臂力较弱,即使仗着宝剑大占上风,还是不敢和张灏的软剑硬碰。
借着旋转的腰力,少女盈盈可握的蛮腰一顿,手中宝剑斜劈直下,姿势曼妙的潇洒之极,隐隐间更是带出风雷之音,吓得远处人群情不自禁的大叫。
眼看着来不及躲闪,即使手中的软剑阻挡不住也顾不得了,张灏也没时间思考,这下他可是动了真怒,腰部用力一挺,压根躲都不躲,而是朝着斜劈而下的剑锋迎去,气势一往无前。
比起花团锦簇般的连绵剑招,张灏使得却是沙场之上的铁血剑法,根本没有什么捻转腾挪,什么你来我往,就算是被对手一剑斩掉自己肩膀,那也得拼死前换你一命,完全是悍勇惨厉的硬撼,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紧守着灵台一丝清明,张灏根本当对方的宝剑于无物,反手上撩,也不管软剑能否挡住少女尽全力劈下的寒锋,左手猛的伸出,直奔少女面部击去。
少女习武多年,霎时间判断出对方这是要拼命了,尤其是见到对手神色决绝,目露杀机,心中一惊,顿时闹得手忙脚乱,她又怎敢和对方同归于尽?即使受一点点的皮肉之伤也不愿意,赶紧收剑急转,朝后避开。
但她却万万料不到,或是根本就没和谁人生死相拼过的经验,这心中胆怯,自然是气势上落了下风,而张灏虽然没在沙场上血战过,却时刻谨记家族的教诲,生死豪情这一刻澎湃而出,软剑如惊龙一般昂然直入,竟是完全一副置人于死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凶悍打法,一招一式刚猛无情,惊的少女只觉得立刻处身于杀意沸腾的战场之上。
一招受阻,招招不给你喘息之机,张灏一声虎啸,把个四尺长的软剑抖得笔直,借助腰腹全身之力,夹杂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凶猛绝伦的横砍,不等对方反击,又是一记回旋,照着少女头顶力劈下来,吓得少女赶紧横剑阻挡,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刺耳动静,少女身子巨颤,双手无力的下垂。
张灏步步杀机,根本不给对方反击机会,软剑飞快移交左手,气势惨烈的又是一记斜劈,顿时瞧得少女花容失色,急忙抬起无力的胳膊,想要挡住这一剑,趁着这个机会,张灏突然诡异的身体半转,飞起一脚把个躲闪不及的少女踢得倒退几步,一下支撑不住,青钢剑再也拿捏不稳,咣当一声,落在青石板上。
周围人立时惊呼,只见灏二爷哪还有什么怜香惜玉的神色,那好似毒蛇一样的剑尖,竟然直奔面色惨白,神色惊恐欲绝的少女咽喉而去。
“小弟,住手。”
就在众人面带惊骇,不忍再看下去的关键时候,还是张婉儿神色急切的大叫,这才使双眼血红的张灏回过神来,不过依然冷笑,手腕一抖,那毒锋不可思议的一拐,从少女玉颈边上穿过。
下一刻漫天青丝飞舞,看的众人连连抽气,那少女更是神色羞愤欲绝,恼怒之极的瞪着张灏,只见她一头秀被拦腰割断,竟然只剩下齐耳短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正所谓身体肤受之父母,更别说割掉人家女孩的如云秀,张灏的鲁莽举动,可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比之直接杀死对方的后果,那也是相差无几的大仇了。
张婉儿神色惊慌,看了一眼苦笑不已的老夫人,眼光扫过二太太和几个姨娘时,只见她几位一脸的幸灾乐祸,气的张婉儿真想冲过去,狠狠的抽她们几个耳光。
正当众人兴高采烈,准备看场唇枪舌剑的文戏时,反正这比武既然已经分出了高下,那接下来肯定是得耍嘴皮子斗一斗了,可谁也没成想,灏二爷却依然不肯放过对方。
在满场的惊呼声中,张灏先是恶狠狠的一拳,顿时重重击打在对方如花似玉的俏脸上,一口鲜血喷出,那黄衣少女仰头吃疼之时,又是被张灏一拳重重轰在软绵绵的胸部上,只听咔嚓一声,显然是肋骨被打断数根,听的众人只感觉心惊肉跳,再一看,一个美丽的少女早已惨叫着倒在地上,身子抽搐几下,就那么的疼晕过去。
满院寂静,所有人全都不可思议的傻看着昏死过去,一脸鲜血倒在地上的少女,还有一脸煞气,昂然站立的安东侯张灏,只听见灏二爷语气极度冰冷的道:“大胆贱人,袭击本侯乃是死罪,来人,拖出去交由大理寺问罪。”
早就守在内宅外侧的十名张家亲随,急忙凶神恶煞一样的冲进来,可还没跑出几步,就看见大小姐张婉儿神色惊慌失措的吩咐道:“都退回去,别听灏儿的。”
面面相觑,亲随们苦笑着瞧着二爷的眼色,这可令他们左右为难,当看见二爷轻轻点头后,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又退了回去。
“灏儿,她可是魏国公家的嫡出小姐,那可是一个郡主啊!唉,你下手也太不留情了,没看见她一身黄衫嘛。”
望着姐姐张婉儿一脸焦急的模样,张灏满不在乎的笑道:“管她是谁,就是公主又如何?敢出手伤我,就是被我宰了,圣上也怪罪不到我头上。”
四周人群面面相视,人人哑口无言,此时真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有恃无恐?什么叫做凶狠霸道?看看,人家灏二爷才是真正狠辣无情,又敢担当的爷们啊!难怪京城无人敢得罪这位小爷,果然是无法无天的魔王!
大家谁不知道,那躺着的少女乃是开国功臣徐达徐王爷的后人,人家的亲姑姑就是已经故去的皇后徐娘娘,那徐家可是明初唯一一家双国公的显贵,如今一个魏国公远在封地,一个定国公就在京城呢,此事要是传出去,那两个国公家怎能善罢甘休,不过也是,这英国公家就是吃素的了?估计京城又得上演一出龙争虎斗了。
那跟着少女同来的一群人,赶紧慌张的跑上来,张灏冷眼一瞧,见是几个丫鬟和唐家的两个少爷,也没有难为他们,随意的挥挥手放行。
此时二太太身边的一个姨娘抢了出来,指着张灏破口大骂道:“混账,你,你竟然打伤郡主,那是死罪啊,你这个凶手。”
这姨娘身后的女人,就连二太太和其她几个姨娘全都眉头皱起,心想此乃别人家族间的争端?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管的了的?真是多管闲事,此事也是你能参合的起的?不露痕迹的朝后面退了几步,显然不愿被这位连累,没的叫那魔王忌恨到自家头上,那可不是说笑的。
张灏不明所以的瞅着这个大哭小叫,恶狠狠指着自己的姨娘,还没等姐姐上前解释,忽然冷笑中右手一甩,只见寒光一闪,那软剑下一刻突然从张牙舞爪的姨娘胸前穿过。
“放肆,张六,马上去把这死人的亲族全部抓到东厂,有能日后威胁到本侯爷的男人,一律处死,其他人全都配云南,交由舅舅他老人家看着处置吧。”
扑通,随着那还流露着不可置疑神色的妇人摔倒在地,张灏面无表情的指着四周呆若木鸡的人群,冷笑道:“你们可别忘了,本侯可是堂堂一品官员,一个小妾也敢当众辱骂当朝太子少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你们谁还敢不服吗?”
鸦雀无声,即使是唐家的老夫人何氏,此时都不敢面对动了真怒的灏二爷了,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恍然想起,人家不但是堂堂的侯爷之尊,可还是个品的太子少师呢,就连太子殿下见了人家,那都得恭恭敬敬的道声好,更别说其他人了。
目光所及,再无一人敢抬头面对张灏冰冷目光,全都神色敬畏的低头不语,看的张灏冷哼一声,指着跪倒在少女身边的几个丫鬟,阴森森的威胁道:
“不就是魏国公家的郡主嘛?哼,管她是什么郡主,老徐家又能把本侯如何?要不是念在故去的徐王爷和皇后的面子上,今日非要了她的小命不可,你们赶紧给我滚,警告你们,三日内要是不离京滚回封地的话,第四日我保准要了她的命,滚。”
所有人全都真正的傻眼了,纷纷偷瞧着神色霸道,不可一世的安东侯,心中咋舌,暗道这小爷既然敢当众肆无忌惮的威胁人家,那就是真的不怕对方了,也是,两个落魄的国公而已,难道还真敢和永乐朝最显贵的英国公家为敌吗?此事又一目了然,这郡主先动的手,就是闹到圣上御前也是理亏啊,就算是好男不跟女斗,可刀剑无情的,伤到谁也是咎由自取了。
看着哭泣的抬起郡主快步离去的丫鬟,张灏歉意的看了眼苦笑不已的姐姐,又朝着神色惊恐的二太太冷笑道:“谁若敢在得罪我姐姐,那就试试看吧。”
说完后,张灏也不在停留,大步朝外面走去,没过多久,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就看见几名张家的武士,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拽起地上的尸体拖着就走,紧跟着,外宅隐隐间传来哭喊声,显然,这姨娘的亲人都被人家给抓住了。
几个管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还没得说话,就看见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传下话去,从今日起,二房自立门户,我滕国公家的面子,都被几个贱人给丢的干干净净了,哼,除了二姨娘外,其她小妾统统撵回家去吧。”
也不理会哭着跪地哀求的妇人,老夫人在张婉儿的搀扶下,缓缓朝自家院子里走去,那几个管事好半响方如梦方醒,看着无力瘫倒在地,平日高高在上的几个姨娘,还有一脸苍白,神色迷茫的二夫人,心中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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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风平浪静
英国公府前院,习武堂。
闷闷不乐的坐在房中,张灏沉着脸抬头遥望纱窗方向,不言不语的独自呆着,四周环境窗明几净,他所坐的下处,并排放置着几排红木雕花椅子。
进门而来的几位青年摇头笑笑,也未和二爷见礼,不见外的各自寻个椅子坐下,其中一位年纪二十多岁,武将服饰的青年朗声笑道:“姐夫都未怪罪你,你小子倒好,躲在这里作甚?不就是第一次杀人嘛,用得着如此难受?”
来人正是滕国公唐瑛,昨日接到家人急报,真是大吃了一惊,此事要是生在旁人身上,他断不会善罢甘休,这在自家府上动手杀人那还了得?
等赶回家中听到母亲妻子讲述了前因后果,原本心中不悦的唐瑛反而释然,平日他何尝看得惯几个姨娘的做派,只是道德礼教的约束,才一直强行忍耐着,这次小舅子替他出手,倒也算帮了他一个大忙。
见张灏不开口,唐瑛无可奈何的朝含笑不语的蔡永和朱银丰使个眼色,还是这两人多少知道二爷闷闷不乐的原因,当下朝滕国公含笑点头。
先伸手朝二爷拱手,蔡永笑道:“二爷,那姨娘的家人只有区区六人,两个男丁都是没有担当的软蛋,早就吓得跟一堆烂泥般不堪了,属下就擅自替您做主,把他们一家子都遣送去了云南,拜托那边代为妥善安置,这一生都不会离开云南了,又赏了百两银子,那家人也是没骨气的,跪在地上就千恩万谢,人人满嘴诅咒死去的亲人。”
果然,此话一说,张灏立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其实他何尝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这斩草除根的道理,可比任何人都了解的明白,只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到底事后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毕竟杀个女人无所谓,但连累到了无辜之人,只要是心中有点良心的,都会不忍心,张灏并不是个冷血之人,同样不能免俗。
唐瑛神色显得很高兴,怎么说那家人都是他府上的,能如此妥善处置,多少也算是个安慰了,身侧的朱银丰笑道:“老蔡做事定会万无一失,呵呵,二爷,那郡主之事都打探清楚了,此女和国公爷府上的二夫人有些亲戚关系,经常去国公府串门,从小在魏国公府里就是个骄纵之人,又因学了一身武艺,就好个打抱不平,可惜经常好心办坏事,往往听信一家之言,也不深思熟虑就出手伤人,这不,在家乡就因重伤无辜之人,才躲到京城避避风头,没想到却栽在了您的手上,此事圣上昨晚就已经得到消息,今早即命公公去了趟定国公家,当众把郡主的爵位给免了,吓得定国公刚刚把人用马车送回家去了。”
张灏扬眉惊诧的道:“圣上这是替我出气?古怪,以往都是各打一耙的,今次真难得伸张正义呀,呵呵。”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全都哭笑不得,不过他们可没胆量背后议论皇帝,其实只要二爷没把人家杀死,那就算不得什么大祸,顶多上门赔礼道歉而已,那还得圣上逼着二爷不可,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用不着担心二爷年轻气盛,拉不下脸去上门请罪了。
蔡永疑惑的问道:“那这位郡主一身武艺从哪学的?能逼得二爷很是狼狈,显然是出自名师!”
朱银丰顿时哑口无言,想了想才摇头道:“这个到不知,也许是滕国公府上的亲卫所授吧,想那故去的徐王爷,可是有一身鬼神莫测的神通,手下有几个武艺不凡的家人,倒也不奇怪。”
就是张灏也同意他的观点,不过蔡永却沉思不语,忽然开口道:“不行,此事一定要查个清楚,不然总是一件隐患,好在伤的人家姑娘不算太重,倒也不算是什么生死大仇。”
唐瑛和朱银丰立时苦笑,心想都把人家打成重伤,还不算太重?更是割了一头秀,估计这一辈子,都别想那大小姐能原谅张灏了,估计咬死灏二爷的心思都有。
蔡永随手召来一位亲随,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随着那亲随离去,几个青年神色古怪的嬉笑,纷纷不怀好意的盯着张灏瞧,神色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这辣手摧花的惊人事件,可立时成了京城街头巷尾,最是新鲜**的奇闻了都。
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张灏悻悻的骂道:“唯小人女子难养也,真要是杀来些师姐师妹,师傅师伯的,就让你们这些家伙打头阵,也让你们尝尝被女人追杀的滋味。”
大家立时哄笑,纷纷假仁假义的大拍胸口,鬼哭狼嚎的表示愿为灏二爷赴汤蹈火,好生的会会那帮子武艺高的美女们,最后这帮青年真是越说越是兴奋,连比带划的闹成一团,一个个讲的真是吐沫横飞。
爷们们聚在一起胡说八道,自然是越说越下流,什么把美女征服在胯下,大战三百回合一类的,统统嬉皮笑脸的大讲特讲,就连平日性子严肃的唐瑛,也难免起劲的怪话连连,听的张灏大叹遇人不淑,骂他们真是一群败类禽兽。
话说昨日不但生平第一次杀人,还第一次亲手打了女人,真算不得什么光彩事,没的惹人恼火,不过张灏心中却半点不后悔,如此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就算是被她真占了理,即使自己真的理亏,一样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就算是来了个天仙也是一样,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个美女捆住手脚?真要是如此窝囊贱骨头的话,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既然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张灏也不再去想它,其他人同样神色轻松的互相说笑,原本此事就如张灏昨日所说的,一个女人斗胆出手攻击朝廷命官,就算是位公主,一样得被皇帝狠狠的处置,这古时男女尊卑有别,要是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你竟敢攻击一个侯爷,还是个深受皇帝宠爱的子侄,那可是件大逆不道的恶事了。
也是活该那位郡主倒了血霉,本意只是想吓唬张灏一下,杀杀这位侯爷的威风,却没成想,反而把自己给彻底栽到了人家脚下,真是踢到了块大铁板上。
谁人能事先料想得到,这灏二爷可是个软硬不吃的脾性,更是个看不惯女人作威作福德行的辣手摧花之辈,话说也是那位美丽郡主见惯了奉承的豪门子弟,以为灏二爷同样一见她花容月貌的,就会骨头立刻轻了三两,立马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你要是让他三分的话,他绝对不会和你计较,可惜非逼着他出手,那这位安东侯的反击手段更是凶残霸道,那根本就是直接置人于死地的冷酷无情,绝对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经此一事,张灏的凶名可是顷刻间传遍京城,别说其他豪门勋贵,就是朝中百官,此时也没人敢在惦记张家了,也算是不经意的给大家伙上了一课,灏二爷睚眦必报的性格可算是至此越加深入人心了。
放下心事的张灏立时满面春风,和几位好友说笑了一会儿,当即拉着大家一同饮酒,席间还难得叫来几位秦淮河上有名的红阿姑,不过却未命她们上席伺候,而是在一边弹唱小曲。
整个院子里所有的亲随,这下子可是人人轰动,都跑到门口朝里面偷瞧,更是吆五喝六的吩咐下人,也不顾天气有些寒冷,当下在屋外头摆了十几桌酒宴,连二管家张虎都闻讯跑来凑热闹,张灏苦笑,只得任由他们折腾,也不理会。
内有几个姿色颇佳的姐儿相陪,外有一群好色之徒不时的嬉笑哄闹,这话题自然是一直围绕着女人打转,蔡永别看外表一副文绉绉的斯文模样,可是心里花花肠子着实不少,酒过三巡后,一脸通红的指着粉头笑道:“来,唱一落梅风听听。”
几位姐儿甜甜一笑,当即弹奏了一曲既哀怨又香艳缠绵的调子,其中一个姿色最佳的美女,神色故作哀怨的唱道:“黄昏想,白日思,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可怜也绣衾独自!灯将残,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眠心硬,浑似铁,这凄凉怎捱今夜?”
一曲方罢,汉子们纷纷鼓掌怪笑,虽然他们都是些习武的粗汉,可这几年,都或多或少的被张灏逼着读书识字,而人家唱的词意也不是难懂,基本都听了个明白。
张虎面带深意的嘿嘿大笑,立时笑着数落道:“都说这文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以前还不相信,今日一见,这真是名不虚传啊,蔡永,你小子别想糊弄住哥哥,你这是在勾搭美人儿,想着暗示人家晚上陪你睡觉吧,哈哈。”
其他人哄堂大笑,几个姐儿也是脸色红红的低头窃笑,尤其是那唱曲的美女,更是眼眸似水的瞅着对面的英俊青年,显是对他颇为青睐,看的其他人嫉妒加羡慕,纷纷高声笑骂。
蔡永哭笑不得的叫嚷道:“张大管家,张哥哥,您真是错怪我了,唉,跟你们也说不清楚,讲给你们听,那也是对牛弹琴。”
到底是聪慧之人,知道和这帮家伙说什么也白搭,难道还讲这词曲的由来典故,背后的哀婉故事不成?他们能信自己清白没有邪念?那才是天方夜谭呢。
求救似的看着张灏和唐瑛,也唯有这两位文武双全之人,应该了解自家心意了,可此事蔡永却偏偏料错了,那两位不但不替他解围,反而跟着起哄,唐瑛举起一碗水酒,笑道:“赶紧喝了,自己想女人陪你洞房花烛,那就明说,一个爷们就得敢作敢当,怕什么,来,只要你干了三碗酒,今夜哥哥痛快一次,一会儿就做个东道,请大家伙同去秦淮河,找个最好的青楼好生快活快活。”
即使身份高贵,可唐瑛毕竟是个武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平日和手下粗俗军汉喝酒的时候多了,跟这群张府的家人一起胡闹,比之和豪门子弟,朝中官员感觉更加舒服自在,混不在意大家地位悬殊,再说,这些都是兄弟张灏的心腹手下,他自是得倾心接纳。
一听还有此等天大美事,真是听的一百多位武士人人高声喝彩,纷纷站起,气势高昂的朝主桌上的滕国公敬酒,也是因唐瑛身份与众不同,乃是主子最亲近的姐夫,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应和,也不怕二爷恼怒。
蔡永苦笑,也不敢扫了大家的兴致,赶紧端起酒碗,一连干了三碗,就看见唐瑛哈哈大笑,豪爽的把酒一饮而尽,在一片喝彩声中,众人都跟着仰头把酒喝干。
唯有端坐不动的张灏,只是笑笑了事,不过神色倒也笑吟吟的,这做人做事要懂得进退,既然一力阻止姐夫纳妾,那唐瑛偶尔的花天酒地行为,就得完全当做没看见了,甚至都得帮他隐瞒姐姐,何况姐夫此人处事稳重,根本不是个好色之徒,往日很少流连于青楼楚馆中。
唐瑛满不在乎的瞪了张灏一眼,当小舅子的只得赶紧把酒饮尽,这姐夫此刻醉醺醺的,可不敢惹他动怒,都当着自己的面,大声嚷嚷的要去找小姐了,在不知趣那可就要挨拳头了。
一边的张虎可是心痒痒的坐立难安,他可是府上有名的妻管严,和大爷张睿,张家嫂子的丈夫张三,眼前的张家女婿唐瑛,并称府上有名的四大怕老婆爷们,羡慕不已的笑骂道:“你们几个倒好,人人都未成家,***,二爷,赶紧给他们说上几门亲事,找些最厉害的丫头当婆娘得了,看他们还敢偷跑出去花天酒地。”
第110章 执掌权柄
一群醉汉相伴出了府,轰轰烈烈的集体逛青楼去了,张灏放心不下,当下命几个下人出府,调派东厂的番子暗中照应,即使领头的是位国公爷,但在这王爷遍地走,大臣多如狗的京城中,天知道在那三教九流聚集之所,会凭空惹出什么风波出来。
独坐在皓月当空的院子中,张灏手握着一杯热茶,身后则站着三十多位族中子弟出身的锦衣卫,其中已经升为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的张战,更是满面春风的恭敬说话。
因纪纲专权,这些年来真是作恶多端,气的皇帝朱棣震怒之下,当即又把锦衣卫一分为二,非为南北镇抚司,早在太祖朝时期,锦衣卫因形势展,就在洪武十五年时,增设过北镇抚司,专门负责审理皇帝钦定的案子,如今恢复北镇抚司衙门的锦衣卫,也远远不如后世一般恐怖,拥有属于自己的诏狱,可以不经请旨即任意缉捕大臣。
权利分化,张灏对此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起码对于目前的锦衣卫是种削弱,北镇抚司只是独立负责审讯案件,不过还是受锦衣卫指挥使的节制,但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不必时刻看着上司脸色行事。
总旗张强,顺理成章的成了北镇抚司的百户,现在锦衣卫的指挥使暂时空缺,原本皇帝想命张灏提调锦衣卫,可此刻这个烫手山芋哪敢接住?被张灏模凌两可的婉言谢绝了。
朱棣深思熟虑后,也没有马上指派谁人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按照惯例,这指挥使都是由皇帝亲信的勋贵武将担任,他看中张灏的懒散性子,深知这孩子没有野心,又对皇室忠心耿耿,决定放些日子再说,一等英国公张辅从南方领军回京后,卸下军权,再由张灏接管锦衣卫,也算是对张家的变相补偿。
如此一来,张战的地位立即水涨船高,这南镇抚司下设五个千户,又因这些日子对锦衣卫内部大肆清洗,纪纲的心腹官员基本都扫荡一空,张战就成了南镇抚司五个千户中,当仁不让排名第一的领,而上面几个指挥同知和指挥俭事,也就成了虚职,统统被当成了一个摆设,而真正的实权则峰回路转,令人哭笑不得的,又送到了张灏手中。
现在的锦衣卫,被张灏一通胡乱指挥,早就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衙门,反而更像个慈善机构,就听见张战笑道:“这个月,京城内外衣食无着的人家,凡是家中老无所依的,基本都按时送上一份钱粮,而家中有幼儿的,也都送到各家商铺里做了学徒,家中有壮劳力的,更是统统撵到城外,每家分得二十亩田地,三年不用上缴钱粮,如此一来,京城百姓可是人人交口称赞,齐声感激陛下的生命之举呢。”
张灏满足的笑笑,圣上总算是开始关注天下民生了,也是,随着北方安定,国库立时开始有了盈余,这永乐盛世可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真的天下富足,这些年,大兴土木,大动干戈的地方多了去了,就算是如此,户部也未真个哭爹喊娘过,要不是后期蛀虫太多,又倒霉之极的赶上小冰河时期,大明朝根本不会因内忧外患而国破家亡,起码还能撑个几十年。
而京城内外生活最是贫困的百姓,除去真的衣食无着人家外,那些家有男人的,大多是些好吃懒做的闲汉,对于他们可不必客气,而对付他们最有办法的,那当仁不让就属成天偷鸡摸狗的锦衣卫好使了,这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嗯,今后你们就主要关注百姓生活,至于什么大臣有无异动,都省省吧,还有,那些太监清除的怎么样了?”
“回二爷,您的奏折圣上已经恩准了,本来太祖皇帝就立下过太监不得干政的铁律,这次又牵连出这么多的公公,当然圣上会痛定思痛下,过些日子,就会开始裁撤内宫太监人数了,呵呵。”
随着张战喜气洋洋的回话,张灏却面无喜色,这信任太监的传统,就是在朱棣身上扬光大的,这多疑的皇帝,比起身边伺候自己的太监们,根本不怎么信任外臣,不过还好,此时的太监各衙门只是刚刚开始萌芽,还未长成庞大囊肿,多达十几万宦官的惊人局面,还有时间徐徐图之。
继续听着张战的汇报,张灏时不时的吩咐几句,这灏二爷亲自坐镇家中,暗中保护一众家人出去找小姐的荒唐事,总算是有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遮羞,也算是公私兼顾了。
一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随着一位家人跑进来,告知那帮无耻之徒已经打道回府,才算是结束了一场并未生的闹剧,心说这帮混蛋还算知趣,要是真敢一夜不归的话,看明日怎么折腾你们。
张灏含笑站起,朝着族中子弟淡淡吩咐道:“过去把大伙都接回来,还有我姐夫,一定要安全送至家中,去吧。”
“是,二爷。”这群锦衣卫全都躬身答应,然后在张战带领下,当即动身离去,顷刻间,空荡荡的院子里人走一空。
一个人独自返回内宅,此时各处院门都已经落锁,唯有靠近醉梦居的一方侧门,早有紫雪和含春两个丫鬟,和几个婆子守在门房里,等待着主子回来。
瞧见二爷的挺拔身影,丫鬟婆子赶紧提着宫灯迎出,紫雪皱着眉头,盈盈走至张灏身边,围着主子打了个转,捂着鼻子不满的道:“看这一身酒臭味,难闻死了,越来越不像话,不是在外惹是生非,就是在前院醉酒不归,您瞧瞧,这都几时了?”
急忙低头左右嗅了嗅,仔细端量下一身的污渍,张灏不好意思的失笑道:“管家婆,小小年纪就学着人家嘴碎,算你这次占着理,是二爷我理屈,呵呵。”
想了想,张灏嫁祸他人的埋怨道:“其实都怪他们,你就没在场,那些家伙喝酒也不守个规矩,一碗酒没等进肚子,就能泼出去半碗,还全往我身上招呼。”
故意板着脸,紫雪眼眸含笑的冷哼,身边的婆子立时大笑,含春提着灯笼笑盈盈的眼珠直转,故意磨磨蹭蹭的不上前来。
一边解释,张灏还一边很无辜的掀起天青色的大氅,嘿笑道:“你们看,可不是我喝多了,这上面都是他们洒上去的酒水。”
可没成想,一听到少爷身上都是外人溅上的酒渍,立时把两个俏丫头熏得跑出老远,含春更是早有先见之明的抢先一步,回头娇笑道:
“二爷,您自己走回院子吧,我们可不愿扶着个邋遢少爷。”
看着逃也似闪身进了院门的娇俏身影,张灏苦笑,知道她们俩看出自己没喝醉,又不愿意接触到外人的痕迹,话说女孩子们都爱干净,自己身边的更不得了,一天都恨不得洗八次澡呢,不在意的朝着几个婆子点点头,跟着走入院子里。
刚进自己院中,张灏就看见探春和慕容珊珊几个女孩,正坐在一座凉亭下说笑,四周摆放着几具炭盆,这天气渐渐暖和,倒也不怕受冻难捱。
虽然奇怪她们未去安睡,张灏也不理会,只要身边人谨守规矩,他从不干涉她们的个人自由,就算是整夜不睡也无所谓,自顾自的沐浴更衣去了。
在书萱和紫雪的伺候下,张灏换上一身干爽衣衫,只在额头缠了个大红金丝抹额,趁着含春蹲在地上为自己穿鞋的工夫,随意问道:“今日园子里都生什么趣闻了,说出来听听。”
正细心给他打理头的:“今日老祖宗带着太太们去山上的清虚观里吃茶听道了,据说才来个女道长,人长的跟个仙姑似地飘逸出尘,道法可高深呢。”
张灏抬起胳膊,任由紫雪紧贴着自己,俏丫头手里拎着条碧玉翡翠腰带,也是书萱站在身后,紫雪只得从正面环抱自己,软玉温香满怀,张灏到没什么感觉,天天如此,早已经习惯此等香艳事了。
“嗯,这我知道,那姑子还是我请来的呢,她可是姚叔叔的师侄,前年从峨眉山下来云游四方,这几个月会在京城歇歇脚,看中咱家清净无人打扰,估计过些日子就会离去了。”
“原来如此,就说那道长架子摆得老大,前几日大奶奶上门烧香都吃了个闭门羹呢,气的奶奶今日就撺掇老祖宗过去,还好,总算是开门迎客了。”
“哈哈,就属嫂子会作怪,你们想呀,人家一个方外之人,见权贵不折腰,遇富人不低头,视金银如凡尘俗物,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做派,比起京城附近那起子只会苟且专营的和尚尼姑,真是高下立判啊!”
紫雪等几个丫鬟笑着点头,含春也已把鞋子为二爷穿好,笑嘻嘻的蹲在地上也未起来,倒是:“二爷说的对,看来道长真是个活神仙了,明日就去求求她给婢子算上一卦,嘻嘻。”
这话立时惹得紫雪抬起头,先是满意的看了眼系好的腰带,紧贴着张灏的身子,扭身朝外靠了靠,似笑非笑的盯着:“莫不是姐姐要去算算姻缘?那可不必了,妹子就能预知未来几十年,咱们书萱姐姐呀,那可是天生的姨娘命呢,哈哈。”
立时气红了俏脸,还没等书萱动手,紫雪早就轻轻一推张灏的胸膛,整个人如蝴蝶般朝着院子外跑去,气的书萱跟着追了出去,边跑边骂道:“今日非撕了你的嘴不可,成日就知道取笑我,死丫头别跑。”
张灏笑笑,朝着低头捂嘴偷笑的含春问道:“姑娘们今日还是诗社聚会吗?”
“呵呵,是啊,白日还在香宛阁中作诗呢,对了,晚上几个姑娘喊着没有尽兴,好像都去了沐姑娘的翡翠轩,现在应该已经散了吧。”
“也好,反正也不困,就过去看看,也许还能讨杯茶吃呢。”
站起伸个懒腰,张灏满意的垫垫脚,脚上套着的鹿皮软靴都是事先捂热的,穿起来非常暖和舒适,顺手把一直蹲在地上的含春拉起,吩咐道:“你们不用等我,要是沐姐姐那落门了,我就去母亲或是老祖宗那瞧瞧,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含春乖巧听话的点头,笑着陪在张灏身后一起出了屋中,还不忘顺手取了件貂皮斗篷给张灏披上,又把一盏宫灯递给主子,一直送二爷出了院子,这才扭身朝凉亭中走去,只见书萱和紫雪两位姐姐,还在那娇笑着追逐厮打,其她人都在一边抚掌起哄。
不提一群丫鬟就这么闹了半宿,张灏一个人拎着宫灯出来,顺着一条游廊直接走向翡翠居,两个院子离得不远,中间只隔着两个小花园,长廊中每隔十几步就悬挂在大红灯笼。
一路上遇上十几位提着灯笼巡视的管事妇人,看见二爷晚上出来赶紧纷纷上前见礼,其中一个正是张三嫂子,疑惑的问道:“二爷这是去老祖宗院子?”
张灏笑道:“我这是去沐姐姐那,对了,也许会留的久一点,你们就不要理会翡翠轩的动静了。”
大家伙全都神色暧昧的低笑,张灏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理会她们背地里如何乱猜,反正都是自己长房的心腹家人,也不怕谁乱嚼什么舌根,再说自己年纪还小,根本不惧流言蜚语上身。
第111章 夜会群芳
走到翡翠居,张灏远远望去,只见院子外虽然灯火黯淡,可里头的几排纱窗却隐隐透着亮光。
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璀璨夜空,但见一轮皎月高悬群星之间,好似银河清浅,珠斗烂斑,照的院宅犹如白昼,一看夜色,显然还未到午夜。
心想难怪房中人并未安寝,张灏低头寻思了下,要是沐姐姐已经睡了,那自己就到别处去好了,不过怜霜刚刚进京,她这般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既然屋里还掌着灯,那就说明问题了,不然丫鬟们怎敢点着这么多的烛火。
料到沐氏姐妹还未睡觉,张灏当即朝里面喊道:“开门,有人听见没?”
又接连喊了几声,没过多久,最外边厢房的房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个妇人穿着单薄小衣,披着件碎花棉袄,踢踏着一双绣花鞋走出来。
“谁呀?这么晚了还喊人,莫不知道姑娘们都睡下了吗?”
隔着如栅栏一样的清漆木门,张灏就算没提着宫灯,也能从缝隙中借助月光看得分明,笑道:“沐妈妈糊涂,这大晚上的,除了我之外,岂能有别的男人过来串门?”
那妇人此时才回过神来,一脸的不满立时不翼而飞,吃惊的哎呀一声,急忙叫道:“都是妈妈糊涂,二爷千万见谅,这就给您开门。”
急忙踢踏着布鞋跑上前,心急之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吓得妇人手忙脚乱的打开院门,红着脸笑道:“都是二爷惊到了婢子,可在你眼前险些丢了大丑,赫赫。”
作为沐怜雪身边的下人,自是比园子里的其她人待遇高些,平日就算是张灏,也是对她们客客气气,正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丫鬟妇人们只当张灏为自家未来姑爷看待,话里话外的从不见外。
笑着和妇人说话,张灏朝着正房走去,只见吱呀一声,一个俏丫鬟闪身而出,显是听到了外面动静,跑出来看个究竟,一见是二爷过来,顿时笑容满面的道:“奴婢给二爷请安了!正巧呢,姑娘们还未睡下。”
边说边翘起脚跟,伸头朝后面瞅去,当瞧见未有园子里巡夜的管事妈妈过来后,丫鬟心虚的拍拍胸口,模样俏皮的笑道:“二爷快进屋来,姑娘们正在偷着玩耍呢,可不敢让诸位管事妈妈觉,那可就少不得被妈妈们训斥一番了。”
哈哈一笑,张灏自是知道管事妇人乃是如何的铁面无私,这也是出于他的授意,毕竟园子实在太大,而丫鬟妇人的数量又实在是太多,要是平日不派人日夜巡视,时刻看紧门户的话,那可保不准生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出来。
跟着丫鬟进房,那妇人笑着径自回屋,等拐过几道角门,就看见一脸睡意,打着哈欠的奶妈王氏走了出来,看见张灏立时亲热的笑道:“灏哥儿自个进去吧,妈妈得先回屋睡睡,这岁数大了,真是受不得熬夜,一会儿你要是身子乏了,就直接来我屋中就寝,要不就和妹妹们挤挤,今晚就别回去了。”
张灏笑着答应,如今他才十五岁,在姐妹屋里睡觉倒也无妨,加上身份娇贵,也无人在意此等小节,要是别的兄弟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想都别想混进来。
等着王氏走回屋里,张灏方迈步进了沐姐姐的闺房,只见屋里香气怡人,四周摆放着从南方运送过来,宫中花匠在暖阁中细心栽培的花卉。
二十多盆七尺高的菊花,正是张灏派人送过来的,都是有名的异种奇葩,大红袍,状元红,黄粉西,玉牡丹,醉杨妃,紫袍金带,满天星,可谓是各个含株怒放,朵朵争奇斗艳了,把个闺房妆点的鲜香艳丽,如入百花园中。
众位姐妹全都一身单衣,各色薄绸褂袄,下身一体的大红绸纱裤,连个外裙都没穿,衬得身段玲珑娇柔,千娇百媚,别有一番闺中慵懒滋味。
姑娘们正聚在炕上围坐,中间放置着一张方桌,上面摆满了菜肴,身后除了各式梳妆衣柜外,还摆放着几只金瓶,上面插满鲜花,人人巧笑倩兮,真是人比花娇,笑嘻嘻的盯着张灏。
几位妹妹倒也罢了,怎么说都是自家兄长,人人毫不见外的举止大方,沐氏姐妹同样不见羞涩,一个年纪小不在乎,一个和表弟多年亲密相处,成日里耳鬓厮磨的,基本上就是和灏二爷坦诚相见,也顶多含羞而已。
可那萧氏姐妹却立刻闹了个大红脸,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找件衣物遮羞,心头砰砰乱跳,唯有强作镇定的低头不语,可谓是心里又羞又喜了。
这一群含苞待放,比之名花还令人喷血的群芳内衣秀,即使是张灏也有些受不了,但见姑娘们,清一色头上治的珠子箍儿,黄灿灿的金灯笼坠子边,串串翠玉铃铛轻轻垂下,玉串之间不时叮铃作响。
未施粉黛的天然丽色在眼前乱晃,倩影处处,眼花缭乱,好在张灏这几年也算是混迹在女人堆里,头前的惊艳一过,当即面无异色的恢复平静。
真是粉妆玉琢银盆脸,蝉髻鸦鬟楚岫云。
媚姿百态涟漪起,月照纱橱人未眠了。
姑娘们还好,大多衣衫端正,可丫鬟们却因不时走动伺候,兼且屋里闷热,人人身上那翠蓝兼四季团花喜相逢缎子的小袄,可是穿的七扭八歪,斜上头的金扣更是大开三四个,那里头两座鼓胀育的胸部高耸,顶的各色香艳肚兜外露,大多用一条白绫儿汗巾塞在衣领上遮挡了事,甚至在眼前一弯腰的时候,就能一眼瞅见环绕白嫩颈部的粉红细绸带。
丫鬟们轻声细语的坐在大炕边上玩耍牙牌棋子儿,也不在乎此时衣衫不整的,也没人理会二爷进来,反正有入画等几个丫鬟伺候主子,自是乐得清闲,看的萧氏姐妹更是脸红如血,不过好在人人如此不避着来人,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入画早已守在炕下,笑着上前帮着张灏脱下外衣,倚在沐姐姐身边的怜霜,调皮的挤兑道:“哼,哥哥又是外头花天酒地了吧?听说还召来几个美人相陪呢,此时方知道过来看看妹妹们,怎么?没要人家陪睡吗?”
“人小鬼大,真是胡说八道。”
笑骂着好不要脸的怜霜,脱去裘皮的张灏,一身白缎子紫竹苍松图案的长衣,腰间盘着紫边的白玉翡翠腰带,外罩一件深紫色的官纱,就连脚下都是鹿皮紫缎子面的朝靴,看的众位少女眼眸一亮,纷纷暗自喝彩。
历朝历代,基本上都是黄色最尊贵,紫绯二色次之,不管是张灏本就长得风神如玉,还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身不经意的打扮都显露出卓尔不群的尊贵之处,这可不是随人都敢公然穿戴的极品颜色了。
失笑的看着脸蛋红扑扑的沐怜霜,显然是已经喝了酒,其她几个妹妹仗着人多势众,纷纷嘻嘻哈哈的娇声指责,倒是年纪略大的沐怜雪和萧氏姐妹,红着脸笑骂怜霜不知羞耻,此等羞死人的话也敢肆无忌惮的出口。
大笑中脱鞋上炕,张灏今晚兴致颇高,厚着脸皮一上炕就挤到沐姐姐身边,立时把怜霜挤出老远,气的小丫头凤目圆睁,娇声不依的缠着哥哥。
沐怜霜年纪小,自是不在乎男女之分,后来干脆紧靠着哥哥而坐,其她姐妹也不在意,萧家姐姐善解人意,羞涩的笑道:“在外头喝了酒,想必腹中空空吧,正好刚上来的小菜稀粥,哥哥趁热垫垫肚子吧。”
早就闻到米粥散而出的扑鼻清香,张灏含笑点头,朝桌子上一看,高兴的笑道:“真是来得巧,呵,还是碧粳粥呢,咦,还有**饼,十香瓜茄,香油拌菠菜,不错不错,这是什么,好香啊!”
笑指一翁砂锅,因上面还有盖子,张灏才故意有此一问,不过从那冒出的蒸腾肉香,已经猜到里面是炖的鸡汤。
此外桌子上还有些烧鸡烤鸭,腊肉火腿,不过到引不起张灏的兴趣,这一问可是惹得几个妹妹嬉笑,沐怜雪眼含深意的笑道:“今晚也是你有口福,这几个小菜,可都是两个妹妹亲手下厨做的呢。”
萧家妹妹萧雅月轻抬素手,娇娇弱弱的指着那砂锅,暗自奉承的道:“沐姐姐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妹妹们就想着为姐姐补补身子,多承姐姐一直照顾我们姐妹,也无以为报,倒是献丑了。”
姐姐萧雅云闻弦歌知雅意,急忙跟着抬起玉手,帮着妹妹一起把桌上的一碟甜酱瓜茄,一碟蒸的黄霜霜乳饼,两碗粳米粥,几碟子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摆到张灏和沐怜雪眼前,低声道:“还请哥哥姐姐莫要嫌弃妹妹的手艺。”
心中轻叹,沐怜雪怎会看不出她们尽心巴结自己的深意,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于萧氏姐妹的殷勤小意,善良软弱的性子还是较为满意的,加上怜惜她们的遭遇,又有老祖宗和太太王氏的暗中授意,即使心中有些不情愿,还是已经有了让她们俩成为自己姐妹的心理准备。
这时代能从小青梅竹马的成就姻缘,对方又是自己最是中意的男人,那已经是罕见难逢的几世福缘了,至于什么真挚感人,惊天地泣鬼神一样的爱情,根本就只属于艳情小说里的杜撰,基本等同于痴人做梦的玩笑事了。
沐怜雪即使心比太高,可也从没奢望过和张灏彼此两人相守一生,至于两人间的感情,更是夹杂着友情亲情,淡淡携永而温馨甜蜜,对于那炽烈如飞蛾投火一样的单纯爱情,沐怜雪反而不屑一顾,背负着家族义务的大家闺秀,其身上的责任永远是第一位的,其她豪门小姐几乎人人如此,真想谁看中个情郎而跟随他抛弃家族浪迹天涯的话,那可是世上第一等的忘恩负义之人了。
别说男女尊卑有别,这时候本就没什么爱情可言,就是大家闺秀身处在深宅大院中,如何能有那才子佳人偶遇之事生,即使在什么后花园,道观佛寺一类的偷情场所一见钟情,但问题是,除了私奔基本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门不当户不对,寒门才子娶大户人家的小姐为妻,简直比登天还难,除非女方父母脑子烧得糊涂,才会任凭亲戚好友的百般嘲笑,把女儿拱手送人,还得搭上无数嫁妆。
反之一样,即使是张灏,也不可能对天下美女予取予携,只要是娶了沐姐姐为妻,那么其他家的嫡出小姐,就别眼馋的惦记了,就算是皇帝同样如此,这些年进宫的秀女,几乎就没个地位高的,都是下层官员和平民百姓家的闺女而已。
心知肚明这娇媚姐妹花为何讨好沐姐姐,就是其她姑娘何尝看不出?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出言挤兑,也是萧家姐妹低调做人,平日对人亲切客气,总是斯文有礼,这才没人想为难她们。
至于收不收了她们姐妹,张灏倒没想过,这还得看日后相处的如何,至于对人家姐俩有无感情?嗯,好感有点,爱情半点皆无,即使对沐姐姐,张灏也只是喜欢而已,至于爱上谁,估计以灏二爷的性格,应该是不大可能了,身份地位高高在上,根本就用不着低声下气的追求什么绝色美女,反而成天为身边美人太多而苦恼不休。
第112章 掷骰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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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可口小菜,张灏几口就把一碗碧粳粥喝的干干净净,其她姑娘家家的胃口浅小,哪有他这般爽快?不过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大气吃相,自是跟着胃口大开,纷纷浅尝几口,笑吟吟的赞起萧家姐妹的好手艺来。
眼见张灏吃完,沐怜雪把自己用过几口的小碗推过来,笑看着对方毫不见外的捧起就吃,心中丝丝甜蜜涌过,笑道:“别吃的太多,那里可有两个妹妹精心烹煮的鸡汤呢。”
早就眼馋不已的沐怜霜,赶紧嚷道:“萧姐姐,你头前还未说完呢,这山鸡汤我只尝了一口,可比家乡的云南汽锅鸡味道还要鲜香三分呢,如何做的?”
妹妹萧雅月不好意思的笑笑,声音清脆如珠,轻声道:“哪有怜霜妹妹说的那么夸张,咱们小家小户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做法而已,可比不得大户人家的诸多讲究,呵呵。”
她声音软软腻腻的甚是动听,低头吃粥的张灏也不禁抬头朝佳人看去,看的他险些把一口稀粥喷出,暗道难怪就属她们俩羞涩难安,原来如此。
原来比起自家姐妹的含苞未放,人家萧氏姐妹的酥胸却茁长成长,竟都是一对圆滚滚,挺翘翘的大胸,把个单薄小衣撑起的高高耸耸,真是见之使人大感惊心动魄,都快替她们担心,下一刻就要裂衣而出了。
立刻察觉到灏二爷如雄鹰一样的敏锐眼神,萧雅月又不敢出声阻挡,更怕被其她姐妹觉,心中羞得真是无地自容,可表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任凭对方在自己胸前来回巡视。
身边的姐姐萧雅云含笑道:“此汤名唤八宝鸡尖汤,其实用料很简单,取的是雏鸡脯翅上的尖肉,把骨头剃净剁碎,切成细丝,用沸水炒上三遍,去掉山鸡的土腥油腻味,再用老汤文火慢炖,放上海参鲍鱼等干货研磨而成的配料,在略添些玫瑰花瓣等药材,加上椒料,葱花,芫荽(香菜),酸笋,油酱,揭成清汤即可,没有海货也成的,只是味道不免差些,那就该叫**尖汤了,八宝二字不提也罢。”
随着萧雅云娓娓道来,其她人真是面面相视,其实此等做法并不复杂,不过那用料却绝不像她说的那么轻巧容易,就是熬上一碗鸡汤,恐怕就得费上两只雏鸡,如此一大锅的八宝鸡尖汤,没个几十只的小山鸡别想做成,此外还有那些老汤海货等配料,更是所费惊人,和自家府上一些劳民伤财的菜肴一样,实在是令人咋舌。
不过在场众人倒也没有太过吃惊,毕竟人人锦衣玉食惯了,就是比这还要贵上无数倍的珍馐,那也视若等闲,即使是张灏一样不置可否,此汤所用的食材倒也不算是太珍贵,老百姓家大可以把山鸡直接扔锅里炖上,添些蔬菜就好,那不也是香喷喷的鸡汤吗?
无非是女孩家心灵手巧,变着法的琢磨另类做法呢,也不算是浪费,那些剩下的鸡肉更不会糟蹋,立时就成了下人的美味盘中餐。
“嘻嘻,那可得多喝上几碗鲜汤,云姐姐,你给我盛一碗好吗?”
面对沐怜雪可爱的小模样,萧家姐妹彼此苦笑对视一眼,更不着痕迹的偷瞧了下乐呵呵的灏二爷,眼看推脱不过,唯有心下一横,羞答答的跪坐,任凭胸前波涛汹涌暴露人前,小心翼翼的给大家盛起汤来。
好一阵抽气声,张灏心中大笑,就见远近的少女们,纷纷惊讶之极的看着人家那对豪胸,情不自禁的低头瞅瞅自家的小馒头,不时有未育的丫头泄气嘟囔,身边还传来怜霜微不可闻的嬉笑道:“姐姐却没人家大,可也不小呢,哥,你看呀!”
张灏没好气的瞪了嬉皮笑脸的怜霜一眼,可也禁不住好奇心大起,话说这一年多还从未和沐姐姐同塌而眠过,当年可是就已经初具规模了,互相撕闹时还摸了多次呢,不由自主的朝身边偷瞄,正好瞧见一对挺拔浑圆,绝对是一等珍品。
低头和拉拽着衣衫的怜霜挤眉弄眼,张灏马上和小丫头同流合污,两人鬼头鬼脑的对周围少女品头论足,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沐怜雪脸色嫣红,又气又笑的听着他二人令人捧腹喷饭的对话,再看看已经羞得缩成一团的萧家姐妹,倒是对面的几个姑娘因为离得远,兀自浑然不知的说说笑笑。
耐心等待大家吃喝完毕,自有丫鬟们撤下满桌子的残羹剩菜,入画又取来几壶筛好的甜酒,几碟子鲜果干果,眼看时辰不早,姑娘们都抓紧时间的扔骰子玩。
沐怜雪和萧家姐妹同时舒了口气,可算是躲过灏二爷令人难堪的目光窥视了,刚才真是坐立不安,就感觉那目光有若实质般火热异常,气的沐怜雪不停的大丢白眼,难得的羞涩模样,倒也令张灏乐在其中,和身边人小鬼大的沐怜霜,不时偷偷的在桌下比比划划。
嬉笑中玩耍,一轮轮的赏罚分明下,自是有人被罚,要么以菊花为题做诗,要么就是唱段小曲儿,其她丫鬟纷纷凑到周围压宝,陪着输家大饮水酒,嬉笑开颜的热闹非凡。
自家的几个妹妹一连输了几次,加上先前就喝了不少桂花酒,已经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下面守着的丫鬟急忙上前相劝,几个姑娘无奈下只得告别,纷纷下炕穿衣,各自归去不提。
单说此时屋中,就只剩下沐家姐妹和萧家姐妹,正巧她们这几日都住在翡翠轩,人人又酒量不凡,倒也精神奕奕,也不知是羞得还是醉的,一个个眼眸流转,娇艳欲滴。
看出她们对于姐妹离去而感到有些扫兴,张灏拾起桌前的四个骰子,笑道:“来,咱们继续,沐姐姐,把年前我送你的那一套酒具取来,既然是饮酒,那还是得喝真正的好酒。”
沐怜雪嫣然一笑,当下吩咐丫鬟取来一套金丝木的盒子,在其她人好奇注视下,把个流光溢彩的酒具取出来,人人顿时神色欢喜的惊呼。
壶珍美酝,盏泛流霞自不必言,就听见沐怜霜故意嬉笑道:“既然是饮酒投骰,反正我年纪最小,自然是得我当个掌令将军,哥哥姐姐们,同意否?”
好笑的看着沐怜霜一脸的作怪模样,屋中又去了一多半人,剩下的都是成天朝夕相处的姐妹丫鬟,自是羞涩心大减,兼之又已经被那无耻之徒看了个够,也无所谓被继续占便宜了。
萧雅月年纪在这里面,仅仅比沐怜霜大上两岁,看着其他人点头同意,扬眉笑道:“就依着你,那这规矩还请大将军示下。”
嘻嘻一笑,还未等沐怜霜开口,反而沐怜雪抢先说道:“大家都下去休息吧,今晚二爷就睡在我屋里,有我们几个伺候大老爷,用不着大家辛苦陪着了。”
周围十几个丫鬟笑着答应,都知自家姑娘里面还有个套间,多睡上几人也不怕拥挤,还是入画机灵,马上说道:“那婢子就派人到二爷院子里说一声,省的书萱姐姐她们担心。”
随着丫鬟们纷纷退下,即使是萧家姐妹也未多想别的,虽然感觉和灏二爷同居一室有些别扭,但一想到这些日子大家的暧昧神色,早有姐妹同嫁对方的觉悟了。
何况张灏的清白名声府上谁人不知?年纪又不大,倒也不怕他趁夜做出什么禽兽之事来,即使真个做了,一想到此,姐妹俩羞臊偷笑,大不了也只得任君品尝了,不过到不能真的使二爷得逞兽愿,顶多任凭他吃些豆腐罢了,只怕人家眼光高,还看不上自己姐妹呢。
聪明如姐妹花,早已察觉沐怜霜接下来的不怀好意,更知道沐姐姐为什么吩咐丫鬟们离去,就是怕接下来的闺房之乐被人瞧见,隐隐间她们已经知道灏二爷的心意,那就是准备拒绝杨士奇家的求亲,而留下怜霜这个幸运丫头在身边陪伴。
等只剩下六人和几个贴身大丫头,都是些将来定会随嫁的丫鬟,入画亲自坐在春凳上看守门户,即使真做出什么羞人举动,也不必避讳着她们,沐怜雪含羞瞪了张灏一眼,落落大方的笑道:“好了,有什么恶心人的规矩直说吧,看你这死丫头能有何招数。”
沐怜霜得了姐姐的命令后,立时得意洋洋的叫道:“既然是我行令,那就得依照牌谱上的规矩行事,一个牌名,二个骨牌令,最后还得合西厢里的一句来,哼哼,谁输了就饮上满满一大盅的酒,怎么样,不算为难吧?”
三位姑娘立马脸色一红,其实前面的规矩倒是寻常,这问题却出在那西厢记上,这西厢记可不是出自前朝时期的元曲剧本,那原名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的传世名作,而是不知哪位浪荡文人改编的艳词小说,闺房之中奉为经典必读的消遣之作,又因为此书多有露骨缠绵的诗词描写,夜晚看时往往令人春心荡漾,乃是朝廷严禁之书。
这里面的深意不言自明,可三位姑娘还是勇敢点头,慷慨赴死的俏模样,一时看的张灏摇头失笑,只得陪着她们胡闹。
当下几个人纷纷掷骰猜枚行令,众人以沐姐姐年纪最大,自是头一个该她当先,只见沐姐姐短短寻思了下,凤吟轻出的道:“虞美人,惊见楚汉相争,哀思伤了正军马,只听到耳边金鼓彻响连震天。”
素手一甩,就见四个骰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等静止,正巧巧的是个正军马,看的其她人哈哈大笑,沐怜雪无法,只得慢饮一玉盅的满春芳,此酒虽说适合女儿家慢用,但将近半两的量,还是使得沐怜雪娇颜鲜红欲滴,喝完后大呼受不了。
第113章 醉定四红
沐姐姐脸颊嫣红,一时间举手投足更多了几分娇憨妩媚,别说是令张灏大感惊艳,就是同为女子的其她人,只觉就连自家呼吸都有些急促。
神色可爱的伸手在檀口附近轻扇,沐怜雪顽皮一笑,眨着眼眸笑道:“都傻看着我做什么?”
姐姐萧雅云神色羡慕,衷心叹服道:“姐姐真是绝色美人,令我等妹妹自愧远远不如,唯有怜霜或许能来日和姐姐一时之瑜亮,二爷真是天大的福气。”
几个丫鬟更是连声赞叹,沐怜雪早已习惯他人称赞,正色道:“女孩家长得太过出色,实际上未必是福,还是一心谨守妇道,心存善意来的长远,家和万事兴,望妹妹们时刻谨记。”
“是。”不管是沐姐姐一直以来处事公正无私,还是其年纪身份和绝世容颜,无不使之成为张府所有少女中当之无愧的领袖,令人衷心敬服,就如萧家姐妹,即使得到张灏厚待,可身边没个亲信,如何能在园子中住的舒心?
还是沐怜雪心细如,即使一开始不喜欢这两位狐媚过人的小姐妹,但还是亲自邀她们过来住下,其实张灏几次说过,不喜欢看到她勉强自己为人表率,一个德高望重的木偶只会委屈了自家,可沐怜雪只是笑笑,她心里清楚,身为大妇,很多时候必须得忍辱负重,身份上的荣耀风光必得相应的失去些珍贵东西。
张灏默然,何尝看不出她年纪轻轻的就要事事顾全大局,把个风华正茂的小性子强行压制,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国公夫人,成天一板一眼的规规矩矩,不过灏二爷哪会如此委屈自己的女人?
猿臂一伸,立时把个国色天香的玉人搂在怀里,吓得沐怜雪身子僵硬,又羞又急的道:“妹妹们都在呢,灏儿,灏儿。”
大家都看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从不在人前亲近任何女子的二爷,此时含笑抱着举止永远落落大方,令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沐姐姐,煞那间只觉得多年行成的神龛顷刻间轰然倒地,不过随之心中升起几分亲近之意,人人自内心的看着一对金童玉女,相依相偎。
“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我喜欢看你笑,看你怒,看你欢喜,看你羞涩,看你天真烂漫,看你多愁善感,哪怕胡搅蛮缠也好,只是不喜欢看你成天戴着个面具生活,我张灏的女人,即使不是天下间最幸福的,那也绝对是世间活的最舒心自在,最真实逍遥的。”
悚然心动,沐怜雪多么冰雪聪明,立时体会到一双可支撑天地的胸膛所传来的温暖人心,这一刻,什么顾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所有人极度羡慕的微笑中,娇羞不已的依偎在灏儿怀里,心满意足的含羞点头。
被打破高高在上面具的沐怜雪,这一刻展露少女倾情妩媚的风华绝代,实在是令人魂飞魄散,即使是年纪小小的沐怜霜,也看的目眩神迷,默不作声的爬到这对情侣身边,用尽力气想挤进去,惹得二人失笑,任凭小丫头欢喜无限的钻进来。
笑看着不知何时低头自伤身世的萧家姐妹,张灏笑道:“一家有凤百家求,如今我们大家年纪还小,妹妹们大可不必伤感,只要哄得你们沐姐姐开心,想必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哈哈。”
无耻之极的哈哈大笑,气的沐怜雪姐妹赶紧把这个不解风情的浪荡公子推开,萧家姐妹纵是心中惊喜,可表面上还是羞怒的轻啐一口,接着捂嘴娇笑。
一个动作,一句话,这炕上的气氛化成了温馨甜蜜,几个姑娘蕙兰之心,当下把未来成年人才有的苦恼之事忘却,又恢复小女儿的轻松写意,纷纷嬉笑着继续玩下去。
第二个自是轮到张灏了,他这些年来,风雨不误的读书练武,很少有时间专研此等女孩家的玩意,不过大概规则还是略懂些,何况那西厢记,乃是何等老少皆宜的通俗圣书,岂能不拿来彻夜拜读?忍不住低头想了会儿,抬头朗声道:“鲍老儿,临老入花丛,坏了三纲五常,定要问他个非奸做贼拿。”
“嘻嘻,临老入花丛,那可是有些晚了,二爷可是年纪轻轻的就恣意花丛啊!”
随着入画一声娇笑,可把几位姑娘说的为之气结,沐怜霜毫不示弱的哼哼道:“今夜就让入画姐姐侍寝,姐姐使得吗?”
“哈哈,行,一会就尝尝入画的滋味。”狼狈为奸的张灏大笑,立时惹得入画羞得捂住俏脸冲进内室,再也不敢出来,看的沐怜霜在炕上打滚爆笑。
几个姑娘脸色一红,身后的丫鬟抚掌娇笑,她们自是巴不得姑娘们都跟了二爷,纷纷鼓噪继续投骰子,张灏笑着拿起四个翡翠骰子,朝桌上一扔,就见顷刻间三红一黑,那黑的还正巧是个五点,真真是个三纲五常了,看的张灏目瞪口呆。
众人立时哄笑,人人不免心中惊喜,这可不就是天意如此,要使大家同嫁一夫嘛!沐怜霜兴奋的小脸通红,小手故意拾起沐姐姐用过的玉盅,萧雅月眉目含情的轻笑,极有眼色的执壶送酒,张灏自是认罚,端起酒盏一干为净。
看着二爷故意用沐姑娘含过的杯口,其她人立时神色暧昧的窃笑,几个丫鬟更是趁人不备时,把其它的玉盅统统藏起,这些小动作自是瞒不过人,可不管是沐家姐妹,还是萧家姐妹,全都娇笑羞涩的故作视而不见。
接着就是萧雅云了,早就在一旁深思熟虑过了,当下含羞轻声道:“六娘子醉杨妃,失落了八珠环,游丝儿抓住茶蘼架。”
大家纷纷抚掌叫好,羞得萧姐姐娇媚无双,一双大胸颤颤巍巍,更是平添三分动人风情,等她缓缓捡起一颗颗通灵剔透的翡翠骰子,笑道:“老天保佑,可别连着三次都挨罚,妹子酒量浅,恐怕一盅就得大醉了。”
素手轻轻一投,萧雅云神色紧张的盯着旋转中的骰子,其她人纷纷起哄,大喊:“中,中,中。”好半响才见个分明,萧姐姐立时眼眸放光,惊喜的叫道:“却是没遇,真是老天爷保佑。”
大家自是唉声叹气,气的萧雅云当即不在害羞,笑骂着身边姐妹,忽然见沐怜霜一把抢过四只骰子,嬉笑道:“这把我先扔,月姐姐让不让我?”
大家一怔,萧雅月心中吃惊,立时反应过来,她这几日和怜霜一见如故,几乎成了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又同是年纪差不多,自是能玩到一块去,此时哪还会不清楚小丫头的心意,看着她仿佛毫无心机的笑脸,也不说破的微笑点头。
沐怜霜感激的朝姐姐方向挪动,亲亲热热的搂着萧雅月,面带得色的昂然道:“麻郎儿,见群鸦打凤,真是彩翎飘飞秃了毛,好教我两下里做人难。”
大家又是一怔,神色古怪的看着说完即低头窃笑的沐怜霜,各自寻思这丫头的深意,随即恍然大悟,纷纷朝沐怜雪啐了一口,更偷眼朝叹息不已的灏二爷看去,这场面立时变得异常暧昧起来。
丫鬟们纷纷娇笑个不停,故意凑趣道:“要不输了就脱衣衫吧,反正二爷也是自家兄弟,就是真个秃了毛,也不怕被外人瞧见,哈哈。“
几个姑娘立时大羞,沐怜雪扬眉指着她们,笑骂道:“就是脱衣也得你们先来,一群不知羞的死丫头。”
不说各人心里都起了丝丝涟漪,即使已经无心玩下去,可还得勉强维持局面,也是沐怜霜幸运,恰好掷个不遇,喜得小丫头得意直笑,气得被取笑的三个姑娘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灌翻了她才解气。
最后就剩下萧雅月了,扭扭捏捏的推搡身边的沐怜霜,但架不住小丫头一个劲的哀求,也是心中愿意,最后忽然娇媚之极的清唱道:“念奴娇,醉扶定四红沉,拖着锦裙襕,得多少春风夜月消魂帐。”
哄堂大笑,丫鬟们立时笑的东倒西歪,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沐怜雪和萧雅云羞涩难当的捂住俏脸,又羞又气的同声骂道:“就你们两个小不要脸的胡闹,你们自个愿意亲近人家,干嘛非要扯上我们,哎呀,家门不幸啊!”
羞怒交加的扑上前去,顿时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闹成一团,在炕上不免翻来覆去,这一顿撕扯之下,自是春光外泄,让坐着的张灏大饱眼福。
几个丫鬟笑盈盈的互相使眼色,人人朝着二爷羞笑,悄无声息的离去,就是入画也同样暧昧的朝二爷眨眨眼睛,笑着跟着走出房门。
这真是莫教襄王劳眼望,巫山自送**来!
随着丫鬟们一离去,不知为何,几个姑娘心如鹿撞,再也不敢尽情嬉戏,就是张灏也大感为难,一来她们年纪还小,里面又夹杂个孩子怜霜,实在是不好下手,二来都是未经人事的小姐之身,岂能真个一起胡天胡帝,实在是有些唐突佳人了。
唯有压下沸腾之念,张灏笑着拿起骰子,说道:“来,咱们继续玩。”
纷纷含笑重新坐起,好似忘了整理衣衫似地,就连沐怜雪都小衣凌乱,几个人又胡乱玩了几轮,自是人人念不出什么句子出来,挨个喝了几大盅的酒。
当下沐怜雪拎着不停嚷着喝酒的小醉猫梳洗去了,萧氏姐妹赶紧站起伺候灏二爷梳洗更衣,张灏酒意上涌,半真半假的搂着双株,大手在两对豪胸间大饱口腹之欲。
好不容易浑身娇软无力的伺候完人家,萧家姐妹不敢怠慢,又赶去伺候醉倒满口胡话的怜霜睡进里屋,又伺候着沐怜雪梳洗更衣,累的真是满头大汗。
“去沐浴一番吧,看把你们累的,要不我们三人一同洗浴?”
既然有心成全她们,沐怜雪自是小使手段,萧家姐妹眼眸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三女盈盈而出,到把个爷们扔在炕上不管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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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惊闻宝钗
夜晚,张灏单独睡在火炕上,其她四位姑娘睡在里间,三更时分,奶娘王氏还特意过来查看,当瞧见二爷一如既往的洁身自好后,满意的笑着离去。
此屋乃是沐姐姐的闺房,张灏岂是见美色即不顾分寸之人?一个遇见美女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其一生成就想来也是有限,张灏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可忍受,这一觉睡的倒也香甜。
第二天一早,丫鬟们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入,伺候着几位小姐梳洗,早就察觉到来人动静的张灏,跟着掀开锦被坐起。
一身白缎子小衣单裤的沐怜雪,身段修长的扎眼之极,见灏儿醒过来,急忙吩咐丫鬟们伺候几位妹妹,亲自走过来,手里拾起早已预备好的一套崭新衣衫。
各式灏二爷平日喜欢的穿戴,沐怜雪自是早有准备,一整套的小福字素白湘绣衣衫,腰带帽冠,玉佩抹额应有尽有。
看着眼前如穿花蝴蝶般的少女们,张灏笑笑了事,简单的梳洗几下,含笑朝沐姐姐点头示意,嗅着佳人身上的淡淡体香,任由她动作异常温柔的服侍自己更衣。
毕竟大家年纪都小,对于情爱之事基本属于朦朦胧胧,人情世故倒是都懂,但并不能真个取代什么爱情,这成日里相处,并不是一味的就知道男欢女爱,大多数时间,只是一群天真活泼的好友玩伴而已。
张灏特别享受这种写意氛围,要知道,一等再过几年,这种无忧无虑的环境就会彻底改变,女孩家长大成*人,注定会变得不再单纯,只希望身边之人不要变得凡事斤斤计较,凡事利益为先就好。
大家闺秀清晨起来梳妆打扮,那是要多繁琐有多繁琐,即使是萧家姐妹,同样自小没受过穷,此时精挑细选而出了一套淡雅衣衫,扭身踱步而入一具山水屏风后。
“你们自去打扮,我先出去练会武艺。”穿戴利索的张灏,笑着说完就朝外走去,沐怜雪温柔笑笑,也不去管他,只是不忘提醒道:“等会记得陪我们一起用膳。”
一等过去了半个时辰,神清气爽的张灏跑回了自家院子沐浴,等在过来时,只见炕边站着粉妆玉琢的四位佳人,另外还有四位自家妹妹,竟然又齐至翡翠轩了。
低头默不作声的各自吃饭,张灏并未开口说话,其她人自是谨守世家规矩,就是沐怜霜同样如此,动作斯文的细嚼慢咽,等饭毕后,丫鬟们换上几杯蜜水,众人这才笑语妍妍。
门外的大红猩猩锦绣帘子被丫鬟打起,只见嫂子朱氏和紫莺结伴而来,沐氏姐妹和萧氏姐妹急忙起身,其她张府姑娘却坐的稳如泰山,这小姐未出阁时,身份尊贵的乃是家中第一等的娇客,即使是贵为嫂子,那地位可也远远比不得她们,平日基本都是姑娘坐着她站着的份,还是沐姐姐她们怎么说都算是客人,所以才起身迎客。
这一屋子人比花娇的女人聚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叽叽喳喳,纷纷互相逗趣玩笑,张灏默不作声的笑着旁观,等她们互相见礼说笑完,就见紫莺朝自己笑道:
“园子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这不,又来了两位贵客,老太太就想着大家一同过去见见,婢子还愁得一个个院子里请姑娘们动身呢,却没成想,还是大奶奶神通广大的,早料到你们都聚在翡翠轩,呵呵。”
姑娘们听得立时好奇心大起,倒是朱元香神色不满的道:“瞧瞧,你们成天聚会作乐,也不知道请嫂子,真是一群小没良心的。”
三姑娘张可儿笑着搀扶着她,故作委屈的笑道:“还不是嫂子有了身孕,不方便过来陪我们胡闹嘛,唉,嫂子一不来啊!我们可不管玩什么都没滋没味的,就想着听你的打油诗和破锣一样的歌喉呢,哈哈。”
其她人立时嬉笑,朱元香自得的左顾右盼,混不在意几个姑娘的连番取笑,惹得其她人连同丫鬟一起哈哈大笑,人人喜上眉梢,原本早饭吃完就得各自回房做功课了,要等到将近傍晚时方能解放出来,这下可好,今个一天看样子都能和姐妹们同聚了。
“好了,等会你们在闹,紫莺姐姐,是哪位贵客进府了?”
随着张灏开口,众人笑声一顿,人人神色好奇,沐怜雪急忙把紫莺和嫂子请到炕上坐下,紫莺先扶着朱氏上炕,其她姑娘小心翼翼的拉住朱氏,伺候着她坐在张灏身侧的软垫上,朱氏肚子冒尖,只能四仰八叉的坐着,身后还得有丫鬟扶着她才行,看的大家嘻嘻而笑。
紫莺随后动作轻柔的脱鞋上来,笑意盈盈的跪坐在朱氏身边,神色亲切的看了眼微笑点头的朱元香,笑道:“来人年纪和咱们相仿,也不是外人,乃是三太太的娘家侄儿侄女,这次是进京准备承继爵位来的。”
众女一愣,即使是张家四位小姐,也只是略了解些家中复杂之极的亲戚关系,其她人更是远远不如了,不约而同,大家目光都朝灏二爷看去。
张灏正在把一杯蜜水放到嫂子身前,笑道:“三婶的娘家是安乡伯张家,不过人家籍贯在安徽寿州,倒是大家同姓,后来就互相认了亲家,这姐弟俩的父亲永乐八年时跟随大将军邱福北征失利,被圣上夺爵后配交趾,两年后复爵,不过病死在南方,这不,守孝也已满三年了,这是要为了进京准备继承伯爵来的。”
大家恍然,纷纷娇声询问其它细节,张灏对此自是心中有数,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原来这寿州张家,在其祖父张兴时就一直追随皇帝朱棣,也算是战功赫赫,后来朱棣封赏有功之臣时,被封为安乡伯,官至正二品燕山左卫的指挥同知。
因彼此同姓,又是多年好友,张兴遂把小女儿嫁给张家老三张靰,永乐五年正月病故,由其长子张勇继承爵位,后永乐八年时因北伐惨败,被夺爵贬至交趾,两年来因跟随大将军张辅征讨交趾戴罪立功,得以重新恢复爵位,可惜当年返京时病死南方,其家眷只得护送棺木返回老家。
今日进院子的是一对嫡子女,张灏只知道姐姐名叫张之桃,今年十五岁,弟弟名叫张安,今年十四岁,皇帝朱棣的意思,是要等张安十六岁时金殿封爵,此外张安下面还有两个年幼弟弟,不过都是庶出了,应该是还留在老家,并未跟随过来,这张家在京城的府邸早已被朝廷抄没,只能投靠到亲戚家暂住些日子,也是他们年纪不大,估计老祖宗最是喜欢热闹的,看样子得留他们一直在园子里住上两年了。
既然亲姑姑乃是英国公家的媳妇,那到英国公府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这一档子世家起起伏伏的际遇,真是听的众女唏嘘不已,话说永乐朝贵武轻文,这武将别看在外面风光八面,可一旦在沙场上有个什么闪失,马上会被立刻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这几年,边关上稍有作战不利的武将,动辄就被皇帝罢官抄家,可谓是令人惊心动魄,这也是张灏心中最大的顾虑,宁可浪荡混迹京城,也不愿轻易沾染军权。
几个姑娘纷纷打听来人的长相性子,对于那个未来安乡伯兴致缺缺,都对人家的姐姐难掩好奇,更是有几个丫鬟不怀好意的偷看二爷,张可儿更是没心没肺的叫道:“既然是姐姐领着弟弟过来,看样子,呵呵,别又是看中哥哥了吧?”
其她人顿时朝面色如常的沐姑娘看去,倒是沐怜霜不屑的道:“想的美,人家那可是伯爵家的长女,岂能给哥哥做个小妾?难道还要把我姐姐取而代之嘛?这身份可差的远呢。”
张可儿想想也是,不过却不甘示弱的针锋相对道:“做个妾有何不可?凭二哥哥的身份地位,看上谁就是谁的福气,要是看中咱们的怜霜小姐呀,那也只得委屈妹妹了,哈哈。”
小脸一红,这可立时说到了沐怜霜的软肋上,她从小就受到哥哥张灏的百般照顾,自是小小人心里就起了几分情愫,加上这些天和哥哥相处下来,更是觉得今后非哥哥不嫁不可了,兼之张灏要为她拒绝亲事,怎能心中不窃喜的浮想联翩?
难得看到平日里最是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低头不语,众人立时哄笑,朱氏心知肚明这里面的微妙,看着神色有些忧愁的沐怜雪,知道她是为妹妹的将来担心。
心想这小丫头的母亲毕竟是个堂堂一国公主,父亲是个驸马都尉,要是万一皇帝惦记起这个外孙女的话,少不得要亲自为她选配个夫婿,这拒绝杨家亲事又注定得闹得沸沸汤汤,早晚会被皇帝察觉的。
可朱氏并未将此事记挂心上,一来此事与她无甚关系,犯不着替别人忧心,二来兄弟张灏事事算无遗策,此事定然也有通盘考虑,那就更犯不上瞎担心了。
忽然想起今早时打听到的事,朱氏嬉笑道:“这姐姐可是个不得了的人,不但容貌是一等一的艳丽漂亮,而且这几年在家乡可是轰动乡邻,在附近州府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大名呢。”
“嫂子快说,怎么个不得了法?快说啊,好嫂子。”
众女立时好奇的出言询问,就是张灏同样一头雾水,那张家和他关系不大,自不会派人去暗中留意,就看见朱氏乐不可支的等了半天,直到被奉承的差不多了,方笑吟吟的道:“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呢,如今可都敢自己给自己改了闺名,这胆量可是真的了不得,她原本叫做张之桃的,嫌长辈取的不好听,现在名唤张宝钗,呵呵,倒是个好名字。”
张灏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可谓是立时升起惊涛骇浪,不过表面上到未惊慌失措,反而目光深沉的注视嫂子,冷眼旁观起来。
姑娘们纷纷点头,笑言此名字确实起的雅致非常,正所谓人如其名,想必那位从没见过面的姐姐,定是个满腹才华的大家闺秀了。
不过擅自更改个好听的名字,即使有些惊世骇俗,可也算不得什么巾帼英雄的壮举?纷纷神色怀疑的盯着嫂子。
朱氏笑笑,又接着笑道:“这几年,那宝钗姑娘可是心灵手巧着呢,不但会明些与众不同的衣服花样,还做了些毛茸茸的小玩意,听说更是做出了些新式糕点,在家乡还开了几个点心饰铺子,据说还日进斗金呢,真是个厉害丫头呀,呵呵。”
这下子,姑娘们听的真是面面相觑,纷纷抚掌赞叹,一个大家闺秀能亲自抛头露面的开铺子,那可真是个胆大无比的女人了,也算是称得上,是个不一般的巾帼英雄了。
面对大***赞不绝口,紫莺却和来人接触过,不禁皱眉道:“话说真是个难得胸有锦绣的大小姐,人也长得如花似玉,可那一身的做派却让我不舒服,面对老祖宗还好,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刚进府的时候,却显得有些过于骄纵,眼里甚至都看不起咱们张家呢。”
姑娘们神色一呆,心中立时有几分不舒服,不过也不大在意,或许是第一次进国公府,人家故作矜持,有些进退失据呢,此乃常事,倒也算不得什么。
可张灏却心中冷笑,已经明确无误的判断出,那女人真正是来自何方?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愣头青,竟然敢随意仗着后世见识大搞名堂,观其行事,分明是个不知收敛之人,岂不知祸从口出,怀璧其罪的道理?
心中当下真是万分庆幸,这些年来,并没有任意留下什么显眼的蛛丝马迹,即使对方怀疑自己的身份也无所谓,没人能奈何自己,真要是追问个没完没了,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只是得和那个什么宝钗姑娘划清界限才好,少不得要暗中提醒几下,即使是一个男人想在这时代搞风搞雨,都是自取灭亡之祸,更何况是个区区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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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另有机缘
对于那位宝钗姑娘,张灏最初的吃惊过后,反而心里坦坦荡荡,该来的麻烦总归要来,坦然面对即可。
不过他却不相信对方真的和自己一样,乃是什么灵魂穿越,世上岂能有如此凑巧之事?不过心中到底拿捏不定,还要等日后慢慢观察,方能知晓个明明白白。
张灏估计是类似鬼上身的稀奇事件,一觉醒来,只是脑海中多了些奇异见闻而已,这种事倒是屡见不鲜,经常有各地的百姓忽然满嘴胡话,大说自己乃是什么前朝人士,家住哪里云云。
不过这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自己怪异之态的人们,早已被闻讯赶去的锦衣卫秘密处死了,这位宝钗姑娘还算是个聪明人,绝口不提自己的最大秘密,倒也不怕她今后为此事而连累亲人。
其她人互相说些闲话,既然灏二爷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大家自是以他马是瞻,也不提什么赶过去老祖宗院子之类的话题,即使是紫莺心中同样不急,反正来客是要在园子里住上些日子的,大家多坐一会儿在过去也不迟,何况以自家小主子们的贵重身份,来人还不够资格令她们闻讯即到。
彼此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老祖宗又派来个丫鬟催促大家,张灏这才懒散的笑道:“那就同去吧,也好见识见识那位巾帼英雄的庐山真面目。”
“嘻嘻,倒要看看那位姐姐是否真的出类拔萃,快走,我都等不急了。”
怜霜早就坐立不安的来回扭动身子,此时更是急不可耐的叫嚷,听的大家哈哈一笑,纷纷站起。
当下姑娘们在丫鬟的簇拥下,披上外衣出了翡翠轩,一路上朱氏故意走在萧氏姐妹身边,不停的嘘寒问暖,这些日子萧家太太日夜守着她,殷勤伺候,跑前跑后的可是累得不轻,令朱元香都有些大感受宠若惊了。
知恩图报,朱氏立刻把个萧氏姐妹当成了自家妹妹,自然是格外对她们在园子里的生活上心,张灏和沐怜雪走在最后,彼此相视一笑,看样子,今后不必再为小姐妹担心了,这有了园子里最大的靠山,今后的舒心日子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没用多久,众人一起进了静心堂,因来人身份乃是多年未见的三房亲侄,惹得整个家族的女眷聚集一堂,正在笑着和两位娇客说话,一边的八仙桌上,早已堆满了小山一般高的见面礼。
老远就听见一个叽叽喳喳如银铃般的悦耳声音,伴随着女眷们的笑声,姑娘们脸上微笑,不觉快走几步,一起走入花厅中,张灏走在最后,漫不经心的听着里面对话。
“老祖宗,这是孩儿精心调制过的玫瑰香露,另外还有兰花,百合等各种香粉,今日特意多预备了些,本就是准备送给各位婶婶的一点心意,呵呵。”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哈哈,那就生受了你的一片心思,好好,真是好东西。”
满屋子女眷察觉到有人进来,同时扭头朝外面看去,见是姑娘们一同到了,纷纷含笑示意,又眼尖的瞧见灏二爷走在最后,立时笑容越加亲切。
正在献宝似的拿着一个漆盒的姑娘,眼看着老祖宗笑容灿烂,只是朝着外面看去,也不在理会自己,心中一动,这张宝钗急忙放下手中的盒子,神色疑惑的转身走到弟弟身边。
姑娘们纷纷好奇的打量来人,那两位少男少女也同样好奇的打量她们,这张家大少爷张安,倒也人如其名,长得貌似潘安一般,其人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身材中等,整个人神色恭敬的走前几步,真可称得上是揖让退逊,谦恭特甚,一时间使得周围女眷全都暗自点头称许。
女孩们心中升起几分好感,又都知道了他家的遭遇,暗道果然是遭受过家破人亡的少年,确实比自家的几个兄弟懂事多了,这一番不幸际遇,焉知对于人家不是一种历练,是福是祸还真说不清楚呢,看这端正谦逊的做派,假以时日,不难家族在他手中重新显耀。
含笑施礼,姑娘们神态落落大方,毫无一丝扭捏之处,到立时让几位客人暗赞果然是名门之秀,确实是一举一动不同凡俗,尤其是神色隐然间,还有些不屑嫉妒的少女,此刻心中惊讶称奇,一脸亲切赞叹的表情。
和弟弟恭敬神色截然相反,这小姐张宝钗神色透着几分傲然,无来由的好似个公主般骄傲,毫无因为来人都是国公家的小姐,就感觉低人一等,反而自视甚高的笑道:“宝钗见过几位姐姐妹妹,今日到府上拜访,预备的礼物不多,倒是不够分给各位了,还请千万莫要见怪,明日就吩咐下人把小礼物送过来。”
园子里的姑娘哪会在意什么小礼物,纷纷含笑回应,心中对于她的漂亮容颜很是欣赏,只是对于对方隐隐间的几分敌视而大感莫名其妙,而笑看着小儿女彼此见礼的长辈们,不由自主的暗中比较姑娘们的容貌起来。
张灏一直留意张宝钗的神色变化,见到她此刻略显得几分不自然,勉强自己故作欢喜无限的笑容,心知肚明的失笑,估计她平日对于自家容貌极为自负,却没想到,就在这国公府,却是遇到了真正的绝色仙株,反而一身市侩气的她,即使长得非常漂亮,但气质举止上,就是比之相貌不如她的几个妹妹,也要远远的逊了一筹了。
即使这张宝钗真的是个后世人,可那时期的少女,在恬淡温婉气质上怎能和古人相比?不过倒是能活泼伶俐的多些,从她说话做派上看,显然是个不耐烦读诗书的,更是喜欢经商赚钱之人,那肯定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了。
这张宝钗生的确是一副花容月貌,天生丽色,兼且感觉她并没有什么深沉心机,勉强算是个爽快人,只是性子稍显轻佻鲁莽,只是一个照面,张灏就放下几分戒心,这种女人往往目光短浅,绝对成不了什么心腹大患。
随着满室目光聚集在同一个人身上,立时惊动了一直暗自和张府小姐们比较容貌的张宝钗,心中一惊,赶紧扭头朝来人看去,只见是个罕见英姿蓬,灵气逼人的少年公子,倒也没有觉得稀奇,反而神色淡淡的弯腰施礼。
张灏暗笑,这副反应才属正常,话说除了些妇人外,还从未有什么美女对自家一见倾心的,在外头还没遇到什么艳遇一类的香艳事呢,不过倒也有几分古怪,为何感觉对方隐隐间瞧不上自己?难道以自家的身份地位,年纪相貌都令她看不起吗?
没做多想,张灏朝宝钗微微点头,因满屋子女人都不再说话,全都盯着灏二爷的一举一动,老祖宗更是笑吟吟的面带深意,和大太太王氏相视一笑,又和身边一位白衣道袍的女道长低声说话。
略微示意后,张灏并没理会张宝钗,反而朝着低头不语的张安,笑道:“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如此客气,来,都坐吧。”
张家姐弟同时神色一呆,显然万万没想到,这位少爷竟然一副当家人的口吻,竟敢当着自家一众长辈的面前,好似长辈一样的吩咐口气,就算你是国公嫡子,这也未免有些过于托大了吧?
也是她们这几年来,一直颠簸流离,后来又呆在在家乡为其父守孝,兼且家族破败后,自是不能随意和亲戚来往,对于这几年英国公家生之事,根本是如两眼摸黑了,这古时消息传递不便,又是无心打听的事,自是任事不知。
看出她们姐弟神色惊愕有些不知所措,而张灏早已转身朝老祖宗那里走去,紫莺悄然上得前来,轻声提醒道:“姑娘少爷有所不知,这位就是家中灏二爷,老爷的独子,如今乃是堂堂的太子少师,又有安东侯的爵位在身呢。”
这可把个张家姐弟吓得不轻,即使是心比天高的张宝钗,此时心中都是凭空万丈起波澜,这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还是个品大员,还是个侯爷,真是不可思议啊!
即使弟弟继承了安乡伯,可也比人家矮了一头,被霎时刺激个不轻的张宝钗,赶紧收起几分轻视之心,神色恭敬有礼。重新和姑娘们认识客套,而她的弟弟张安,早已被几个绝世美女震惊的目瞪口呆,表情越的唯唯诺诺,头都不敢抬起。
张安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斯文有礼,不过此人年纪虽小,但心机颇深,加之经历过家族由盛转衰的全过程,自是立时学会了如何在世上生存,如何去伪装自己。
色魂与授,这是张安的第一印象,比起自己姐姐的几分容貌来,人家可是真正的绝世美人了,尤其是其中四位,真是生不尽的花如脸,玉如肌,星如眼,月如眉,腰如柳,眉如钩,端的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尤其是其中一大一小两位小姐,这一辈子,都没见过此等绝代佳人。
粉妆玉琢,国色天香的沐家姐妹,早有张灏亲自赋诗一,而在园子中广为传诵了,此诗赞曰:
‘翠眉云鬓画中人,婀娜宫腰绝凡尘。
天上嫦娥人间有,娇颜酿出十分春。’
不提张安如何沉醉美人在侧中不可自拔,光说这满屋子的女眷,自是热闹的跟个菜市场一般,就算是老祖宗喜欢热闹,可也不耐烦被这么多别有用心的后辈围绕,当瞧见孙子神色不喜时,急忙笑道:“都回去吧,就让她们这些孩子陪着就好,这一屋子人,吵得我头都晕了。”
二房女眷和其她妇人自是巴不得离去,来人和自家又没什么亲戚关系,只是为了哄老太太欢喜,这才急匆匆的赶来,此时真是求之不得呢,立时纷纷笑着离去。
张宝钗此时已经知道几个姑娘的身份,原本还不在意比自己稳稳胜出一筹的沐家姐妹,当得知对方乃是沐家的嫡出大小姐时,立时满脸堆笑,对于萧家姐妹并不怎么理会,笑盈盈的道:“诸位姐姐,我这里还有些自家做的玩具饰,来,咱们去那边坐下,我拿给你们看看。”
姑娘们心中哭笑不得,这姐姐倒是个不见外的豪爽性子,这就反客为主了?不过到底是国公家的小姐,人人处事斯文客气,笑着跟张宝钗走过去。
远处的张灏此时却有些傻,没想到自己出于客气邀请而来的女道士,竟然会在此刻出现在老祖宗屋里,这道长年纪大约二十左右,容貌清秀绝伦,气质更是飘逸出尘,确实有几分神棍气象。
心中一动,张灏立时有了一番计较,含笑和神色惊疑不定的美道姑对视,笑道:“我本不是凡尘中人,道衍叔叔曾经说过,我身上自带有前生今世的几丝灵魄,道长果然是法力高深的大家。”
缓缓点头,美道姑不着痕迹的合掌施礼,沉吟了下,低声道:“观你身上灵气四溢,面相清奇坚毅,这一生必定会大富大贵,但额头隐隐三道凶纹,却是一生能遇到的三次杀身之祸,还望世兄莫要事事强行出头,凡事都要懂得隐忍的好。”
这动听之极的声音虽然动静极低,可也被一直留神张灏举动的老祖宗和王氏听的真真切切,不由得同时面容大变,既深怕真个被她说中应验,又同时心中纳罕,这道长一直惜字如金,今日过来也是凑巧,而是自觉居住在别人家有些时日,怎么也得登门道谢一下。
张灏洒然一笑,朗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是三次杀身之祸,那也少不得要闯闯了,与其天天担惊受怕,藏在家中做个缩头乌龟,还不如挺起胸膛去面对来的舒服,呵呵,敢问道长,这三次凶险,大多是在外地吧?”
美道姑眼眸闪过一丝异彩,温和的笑道:“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正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事,倒是贫道流于痕迹了,不错,公子所料不差,你这一生大敌都远在外地,这京畿重地,反而是你的一生福地。”
深深的松了口气,老祖宗和王氏立时展颜而笑,这话即使依然有些听不明白,可也不难理解,身为武将的妻子母亲,这沙场之上的凶险,她们可是比谁都深知厉害,这灏儿或许早晚都得领兵出征,那遇到凶险也是情理之中了。
到底是非同一般的女性,对于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并没有任何牵绊身边的意思,这家族几代人的荣耀,自是得有后人去传承,即使真的战死沙场,那也是大丈夫马革裹尸的宿命,焉能为此而让孩子一生蹉跎,那可就没出息之至了。
张灏含笑点头,赶紧岔开话题,再说下去,少不得长辈就得越的着急上火了,遥指着在远处坐着说笑的姑娘们,指着张宝钗问道:“还请道长给几个姐妹看看面相,我怎么觉得那宝钗姑娘,和我有几分相像呢?”
“她可比不得你,你是通知古今的罕见奇人,身上绝对有着莫大福缘,贫道学识浅薄,也看不出个究竟来,至于那位小姐,呵呵,倒是能看出个一二,而是另有缘由的一段奇遇了。”
第116章 佳偶天成
这道号灵枫的美貌仙姑,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再往下就闭口不言了,不待张灏追问,即含笑飘然而去,真是看的女眷们哑口无言,暗道还真是个出家人,真是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张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说得兴奋的张宝钗,这灵枫道长今日突然出现,显然绝不是什么巧遇,满口的恭维自己,难道是有求于人?
这方外之人一旦求上门来,肯定绝不是什么小事,就算是化缘银钱,恐怕也是个惊人数目了,不过想要得到银子,还得拿出些诚意才行,这不见兔子不撒鹰,正好大家互有所求。
虽然不相信什么道法一类的玄术,不过张灏也不敢真的不信,毕竟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心中打定主意,当下陪着老祖宗和女眷们说笑用膳,一时间倒也和来人相处甚欢。
席间老祖宗自是想留下人家姐弟俩,可如同张灏所料,张宝钗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大讲特讲什么经商理念,对于这时代看不起商贾之事真是深恶痛绝,听的众人不时面面相觑。
也是她算是客人,大家不好多说什么,听之任之的吃饭完后,张宝钗只是答应在园子里暂住些日子,一等外头盘下来个宅子,即要搬过去居住,这番略显张扬的模样明显不讨人喜欢,老祖宗遂不在理她,只推说身子乏了,立即走到里屋休息去了,自有紫莺出面打理外宅院子,安顿她们姐弟俩居住,也不提邀请宝钗进园子的话题了。
众人全都散去,张灏一天都陪着姐妹们游戏,倒也乐在其中,又抽空到了青衣卫那边看了下,丫头们自有聘请的各方异人教导各式学问技能,每天过的紧张充实。
一连两天,张灏无忧无虑的在园子中足不出户,他性子懒散,所有琐事都指派专人负责,而自己却只是动动嘴皮子,又没什么惊人图谋,倒也没什么太多见不得人之事。
这天一早,张灏闲的无事,溜达到翡翠轩,就见姐妹们聚在屋中做着针线活,即使都是贵为豪门小姐,此等女孩家必学的女红乃是其必学技能,而且不但要学会,更是得精通熟练,也是衡量一个大家闺秀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了。
入画等几个丫鬟急忙把二爷请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话说灏二爷就喜欢坐在太师椅上来回晃悠,这园子里不管是哪个院子,基本都配上一张,乃是专供二爷御用的纨绔习惯了。
姑娘们也没理会张灏,自顾自的专心做功课,一个个神色认真专注,反正自有丫鬟伺候他,其中几位针线上人笑着和二爷请安,都是些以女红闻名府上的妇人,各个心灵手巧,心思细腻,所以才称之为上人,也算是后世的达人了。
悠闲自得的品茶,张灏知道自己没有表面上来的轻松自在,这一天的琐事其实极多,早就吩咐丫鬟把太师椅搬到门口,省的来个请示的家人,从而惊到屋里的安静气氛。
果然,还没坐上一盏茶的时间,周氏就急匆匆的进来,早有丫鬟在外头提醒,赶紧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轻声笑道:“头前林二爷亲自过来,说太子殿下新得了副好玩意,这不,吩咐他现巴巴的送来,先是找的外宅习武堂的银丰管事,后来朱管事又求我进来告知二爷,看那神色满面兴奋的,估计是想进园子里亲自到您面前献宝的。”
“呵,宝贝?”张灏笑吟吟的扬起眉毛,点头笑道:“那让他进来吧,对了,入画,把屏风搬过来挡在我身后,这银丰又不是外人,遮挡下就行了。”
张灏心中暗笑,心想这**倒是精于上下打点,不去走他周婶婶的门路,却偏偏去见的朱银丰和蔡永,显然是想趁机和他们攀攀交情,知道这二人如今都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
既然二爷要在沐姑娘的住处接见来人,周氏当即笑着离去,唯有临走时的一丝哀怨留下,看的张灏轻皱眉头,不过倒也无可奈何,这食髓知味的,周氏年纪快要二十八岁了,自是到了快要如狼似虎的时候。
随着入画几个丫鬟搬过来一具大屏风,把个屋里遮挡的基本密不透风,外面的丫鬟们早已提前散去,不久,一个管事妇人亲自领着朱银丰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墨色盒子。
朱银丰并不知道此处是哪,一路上神色端正,目不斜视的低头进来,眼神余光倒是留意四周的装饰摆设,一见就知道这装扮异常素雅华贵的地方,绝不是二爷的醉梦居。
等见到二爷含笑坐在太师椅上,朱银丰也没有什么顾忌,不过倒也不敢大声喧哗,小声笑道:“二爷,这次千岁送来的可是个绝世宝贝啊!”
这话声音不大,却偏偏被屋里的几个姑娘听见,沐姐姐等四人惊讶的抬起头,不过她们今后或许都是张灏的内眷,也不方便出去看个究竟,只是笑笑了事。
倒是张家四个姑娘没有太多忌讳,毕竟来人算是自家的亲戚,平日出门上香访友都是得朱银丰亲自护送过的,相处的很是熟络,自是听清楚来人是谁,兼且对方又不是外人,再说姑娘们年纪还小,往日都是以表哥彼此称呼,纷纷笑嘻嘻的站起,扭身朝外面走去。
连同几位针线上人和丫鬟们,自是神色好奇的一涌而出,唯有几个姑娘的贴身丫头没有抛头露面,也算是人人谨守妇道,知道自家都算是二爷未来的房里人了。
这小姐丫鬟一同出来,真是带起了漫天香风,可立时把个朱银丰吓得赶紧挨个见礼,今天这年轻俊杰穿戴得体,只见他身穿五彩洒线挠头狮子天蓝色长衫,四指大宽镶金珠玉如意的楠香带,粉底皂靴,显得整个人气质儒雅精神,其人又武艺群,自是英气逼人。
其她妹妹倒是笑嘻嘻的纷纷见礼,唯有故意走在最后头的三姑娘张可儿神色羞涩,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青年,反而张灏没有察觉,不过倒是从朱银丰的一丝古怪神色中,看出了些破绽,更是早有四姑娘张卉儿低头小声说了几句,听的张灏哈哈大笑,指着表情尴尬的朱银丰笑骂道:“就说你今儿个为什么非要进来见我,又穿的跟个斯文败类一样,果然是不安好心啊,哈哈。”
朱银丰神色更是尴尬,瞅的其她人捂嘴嬉笑不已,倒把个张可儿听的立时作,不依的慎道:“哥,你胡说什么,张表哥才不是什么斯文败类,难听死了。”
张灏越笑的大声,气的张可儿扭身上前轻推哥哥,这才使得张灏笑声停止,叹气道:“唉,果然是我张灏的妹子,敢爱敢恨的,好,不愧是我张家人啊!呵呵,不用猜我也知道,你们今日为何安排了这一出,不就是想要哥哥出头为你们做主吗?这倒不难,凭我的几分薄面,姨娘自是得依着我心意。”
一直以来,张家四个小姐中,唯有三小姐张可儿最是得张灏疼爱,不但其人在几个妹妹中长得最是出色,性子也最是洒脱,又是个火爆脾气,往往见到看不过眼之事,就会出头为下人打抱不平,敢怒敢言,伶牙俐齿,深得张灏喜爱,在家中地位也是独一无二,四妹妹张卉儿模样也不错,清秀佳人一个,只是性格温婉可人,也是和兄长感情深厚,至于其她两位二房的妹子,都是生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性子更是老实巴交,在府上不显山露水,算是平凡之极了。
朱银丰心中惊喜,原来他几次护送三小姐去城外佛寺道观中上香,两人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不说这俊男美女之间本就互相吸引,有一次路见不平时,朱银丰还亲自出手教训过几个街上的泼皮无赖,其英姿自是被张可儿看在眼里,这张家姑娘一直被哥哥影响至深,早就没有什么嫁入豪门的心思,正巧知道对方家中人口不多,又勉强算是皇亲国戚,人又非常合自己的心意,自是心里升起一丝涟漪。
因她性子泼辣,那周文涛的未婚妻子就没选她,而是被人家周家太太看中了四姑娘张卉儿,也算是无巧不成书了,张灏一想到此,真是有些后怕起来,要不然真是将来没法面对好友了。
不过感情一事就是如此奇妙,那可是说来就来,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既然是妹妹亲自挑选的夫婿,张灏自是乐见其成,反正朱银丰人品端正,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这一段自由恋爱,也算是段难得佳话了。
当下朱银丰毫不见半分扭捏之态,当即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张灏,正是深知他为人甘于平凡,不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张灏笑着端坐不动,坦然受之。
这一双小儿女既然求到自己头上,那就少不得替她们做回主了,其实这张可儿的婚事,她亲生母亲依照规矩,本是没什么话事权,不过随着张灏的存在,自是改变了许多规矩习俗,反而可以替女儿做主了,这也是为何长房毫不见妻妾争斗的一个重要原因,好心有好报,得了莫大恩惠的姨娘,自是感恩戴德,即使有些争宠的心思,可随着老爷张辅常年不在家,自己却已人老珠黄,也看的越的淡了,能保障目前的富贵地位,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又岂敢暗中搬弄是非,那可是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二爷张灏可是个呲牙必报的性子,谁又敢不开眼的得罪他?
“嗯,可儿对姨娘来说,可是一辈子最大的牵挂了,倒也不能让长辈伤心难过啊!”
张灏喃喃自语,这话却听得张可儿心中立时紧张起来,这心上人的身份不上不下,甚是尴尬,就是怕娘亲看不上人家,这才想出一计来恳请哥哥出头的,不过看到心上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立时无来由的轻松起来,含羞的低头不语,惹得其她人立时挤眉弄眼的纷纷道喜。
其中四姑娘张卉儿语出惊人的指着朱银丰,笑道:“姐夫既然都穿着狮子补丁了,呵呵,难道为了姐姐,这是要出去搏一个诰命回来吗?”
女人们恍然大悟,神色羡慕的抚掌嬉笑,张灏笑而不语,他何尝看不出朱银丰的此番用意,只是在等他亲口应承而已。
果然,朱银丰神色郑重的朗声道:“银丰自知配不上三小姐,可既然得小姐错爱,那岂能辜负佳人一片真心,今次正是想求得二爷恩准,愿立时赶到边关,宁以三年为期,要是不有所成就的话,那也无脸归来了。”
张可儿脸色一变,面色苍白的怒道:“我岂是贪图什么富贵利禄之人,平平安安的过百姓日子有何不好?谁稀罕你去那沙场之上搏命厮杀,哼。”
不依不饶的,张可儿的泼辣性子岂是浪得虚名,正想继续教训面带苦笑的朱银丰,就听见哥哥淡淡的道:“闭嘴,回屋去。”
立时被噎的翻个白眼,张可儿即使有天大的胆子,可也不敢在哥哥面前胡闹,神色委屈的低头扭头就走,吓得其她人慌忙跟着她进屋,连声哄她去了。
“这丫头,都是被我宠的没大没小,呵呵,银丰,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妹妹可不是个什么老实人,即使是我平日都得让她三分,今后,唉,你恐怕就别指望着,能惦记别的姑娘了。”
云淡风轻的笑着说话,张灏好似没看见妹妹一脸的委屈模样,还没心没肺的提醒面前的属下兼好友起来,这预防针还是要提前打的,省的日后被他后悔当初,而找上门来大吐苦水,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兄弟,你要咱到底帮谁?
这三姑娘的性格府上谁人不知?朱银丰不紧不慢的站起,爽朗笑道:“可儿小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朱某宁可一辈子和她相濡以沫,也不会让她伤心的。”
张灏笑笑,这话就当没听见,后世有句明言说的好,正所谓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还得今后以观后效,方能证明你朱银丰的今日之诺了。
第117章 心比天高
和朱银丰说了会礼物的事,张灏并没有同意他赶去边关,男人有志气是好事,可一旦心急立下战功,而鲁莽之下遭遇到什么不测,那岂不是得让妹妹痛苦一生?
朱银丰还想据理力争,可灏二爷既然心中有了决定,那也绝不会更改,只推说目前暂时离不开他,何况眼下四方边境安定,兵部又不是咱家自己开的,万一调到个鸟不拉屎的安全地方,那岂不是要一事无成的苦熬三年?
一想也是,朱银丰本就喜欢过平凡生活,只是为了心上人,这才勉强自己去努力的力争上游,反正二爷已经知道此事,必能给自己一个满意前程了。
等到朱银丰离去,张灏起身走进屋内,此时听到情郎不会远走边关的张可儿,早已笑颜如花的低头嬉笑,任凭大家轮番取笑,也只是笑嘻嘻的绝不还嘴。
难得瞧见往日最是伶牙俐齿,绝不吃半点亏的丫头老老实实,大家怎会放过此等难得机会,纷纷神色作弄的上前,尽情调戏羞涩脸红的三姑娘,嘻嘻哈哈的闹了半天,一屋子真是欢声笑语。
过了好久,姑娘们方饶过她,重新坐到炕上绣起东西来,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靓丽身影,正是住在外宅的张宝钗,当看到翡翠轩精美大气的精致摆设后,羡慕的神色一闪即逝。
跟着她的丫鬟自去前厅休息,今日宝钗姑娘一身的湘绣翠织团花长裙,只是上面绘制的花色却有些奇怪,显然是人家独出心裁的作品。
身为主人,沐怜雪急忙盈盈站起,看了眼和三姑娘小声谈笑的灏儿,知道这家伙是在欺负有了意中人的丫头呢,无奈的笑笑,目光欣赏的朝宝钗姑娘笑道:“昨日妹妹还托家人送来了礼物,正想着过去当面道谢呢。”
“呵呵,一点小意思罢了,姐妹们这是在绣鞋?呦,花花绿绿的怪好看的。”
漫不经心的笑着说话,张宝钗饶有兴趣的盯着坐在炕上的姑娘们,走上前来的沐怜雪点头道:“正是,妹妹心灵手巧,这裙子上的花色如此与众不同,看样子必定是出自妹妹之手了,我们的粗浅手艺,可是要在行家面前献丑了。”
大家闻言纷纷抬头朝张宝钗身上看去,一个个尽管看不大明白,不过那图案确实很好看,笑着称赞起来。
自得的笑笑,张宝钗悠然叹道:“唉,其实妹妹对女红可是一窍不通的,这些花色还是家里的下人做的,我可不耐烦成天捧着针线,此种小道还是不学的好。”
众人一呆,四姑娘张卉儿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学的好?难道姐姐连贴身的隐秘衣物都得假她人之手吗?”
想都不想,张宝钗当即笑道:“那又有何不可?顶多用热水洗上几遍罢了,你们想想,如咱们这些真正富贵出身的有钱人,何必得事事亲力亲为?有那时间,我在外面的生意,赚的银钱早就够买无数件新衣服了,呵呵。”
大家无语,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想来人家家教不同凡俗,不用女儿学习这些手艺,正和张灏说话的张可儿,扬眉问道:“那姐姐平日都是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了?那可真是了不起?不知姐姐往日都在家中学些什么功课?”
“赚得金山银山,还用学习嘛,呵呵,姑娘这话可问的有趣,我张宝钗能凭借一己之力养活全家,自然没人逼我和大家一样,成天委屈的学这学那,大好青春岂不是都统统浪费了。”
面对张宝钗得意洋洋的模样,沐怜雪皱眉道:“妹妹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也有些偏颇了,女孩家从小学习百艺,又何尝不是为了将来打下基础,赚钱养家是好事,可也用不着一个大家闺秀抛头露面的,这名声毕竟不好听啊!”
或许是类似的话听得多了,但张宝钗还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时反唇相讥道:“凭什么只能男人随意外出?这都是想着法儿的压迫我们女人呢,哼,将来你们就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女人在那些臭男人面前扬眉吐气。”
面对张宝钗不可一世的张扬模样,姑娘们无语摇头,又不是不知道你所谓的生意,就是几个新奇铺子罢了,这里面坐着的小姐们,除了萧家姐妹没有身家外,其她人谁没有几间日进斗金的商铺,几个规模中等的庄子,这都是自家哥哥帮着她们置办的,平日都是自己亲自打理,只不过都是些琐事,不足挂齿而已。
其她姑娘还想说话,倒是张灏笑眯眯的道:“人各有志,宝钗姑娘的话我就很赞成,大家还是别争论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岂是都能活的一模一样,你们还是继续绣鞋吧。”
当下众人不再言语,看到这些大小姐们如此听话,张宝钗并不意外,早就听张府下人说起灏二爷的事迹了,这偌大的国公府,灏二爷可是真正的主人呢,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威,真是令人大叹不可思议。
又得到对方的支持,更是心中欢喜,张宝钗也不想把人都得罪了,急忙周旋道:“姐姐妹妹都是大家闺秀,刚才也不是故意和大家顶撞,呵呵,沐姐姐说的是,少不得今后要跟大家好生学学了。”
毫不见外的说话,听听沐怜雪笑笑,自去炕上继续做活,张宝钗笑盈盈的走到炕边坐下,好奇的打量各位姑娘手中的活计,朝拾起绣鞋的沐怜雪问道:“姐姐,你描金的什么?真好看。”
沐怜雪笑道:“正要做一双素白缎子白绫平底鞋,鞋尖上扣绣描金的是个鹦鹉摘桃图案,四边用各色细线绣出鲤鱼吐水。”
赞叹的点头,张宝钗又扭头朝萧家姐妹看去,问道:“两位妹妹手艺不凡,这是什么花式?”
姐姐萧雅云温柔笑笑,手里的针线依然灵活的动作,身边妹妹萧雅月柔声道:“姐姐做的是双玄色缎子绣花鞋,我们手艺不好,倒是让姐姐见笑了,我是为母亲绣的,老人家年纪大,不喜欢花花黎黎的花式,舒适合脚,简单些的就好。”
即使大喊什么不会女红,可张宝钗对此等女孩家极有兴趣的针线活岂是真的不懂?只是懒得亲自动手罢了,其实她小时候都是学过的,只是后来生一场变故,对有些事务看法完全相反起来。
拾起一只做好的鞋子,拿在手里把玩,张宝钗笑嘻嘻的问道:“看起来很结实,呵呵,使得什么云头子?我帮妹妹参详参详。”
萧雅月深知她可是个厉害人物,那些小玩具和新式衣衫可都领教过了,急忙笑道:“用的是羊皮金缉的云头子,周围用纱绿线缝锁,如此可好?”
不置可否的点头,张宝钗哪有心思替她考虑?无非是没话找话罢了,笑道:“倒是不错,妹妹继续做吧。”
又挪到坐在炕梢上的怜霜身边,看着小丫头胡闹一般的作品,张宝钗乐不可支的笑道:“哎呦我的小妹妹,你这么小的年纪,平白做平底子红鞋作什么?掺些五色绒线多好?”
沐怜霜小嘴撅起,头都不抬的哼哼道:“红色喜庆啊,哥哥都说好看呢。”
神色一怔,张宝钗如何知道面前跟天仙一样,长得粉妆玉琢的丫头,其隐藏的小小心思,依然不知趣的笑道:“这平底鞋太普通了,不如高低根的好看,你若是嫌木底子响脚,也学我用毡底子吧,显得身量挺拔得多呢。”
刚想把脚下的作品伸上来显摆显摆,就听见沐怜霜没好气的道:“不是穿的鞋啦,是睡鞋,这都看不出来嘛,笨死了。”
气的暗地里大翻白眼,张宝钗顿时熄了和这些只知道躲在闺中规规矩矩的小姐们,套套交情的心情,其实她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在远处悠闲喝茶的张灏而来。
悄声下炕,张宝钗故意装作欣赏四周摆设的模样,不知不觉中走到张灏身前,笑指着朱丰银送来的礼盒,好奇的问道:“二哥哥,这盒子里装的什么?外表倒是件稀奇材质。”
“哦,没什么,乃是太子殿下命人送过来的一件礼物罢了。”
看着张灏清谈模样,张宝钗心中暗恨,不过更是无奈,谁让这豪门公子身边环绕的都是些绝色美人,自己的容貌,实在是无法令他心动了?
甜甜一笑,张灏的话语可是令她惊喜万分,想她自讨乃是何等与众不同的人物,论见识可比所有凡人远远高出一等了,真可谓是天生母仪天下之人,一个侯爷又算得什么?
可空有见识也是无用,对于这时代的历史人物,张宝钗可谓是啥也不知,不过毕竟见识过后世清宫戏的她,自觉能凭借着与众不同的性子脱颖而出,从一众皇孙中慧眼如炬的挑选出,未来定能承继大统的真命天子,管教一众皇子皇孙们,全都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凭自家任意驱策了。
这眼前少年就是进入皇家的阶梯了,真得建立起一番交情不可,即使被他吃些豆腐也在所不惜,何况如此一个美少年,即使真个春风一度,那也是件天大美事。
心有所想,张宝钗吃吃笑道:“听说哥哥可以随意进出大内,妹子可是一直对皇家风景情有独钟呢,可否能跟着哥哥,去皇宫游玩一趟?,妹子定会记着哥哥的好处。”
不置可否的笑笑,张灏暗道原来如此,竟然是想亲近皇孙朱瞻基?怎么,这是想当个未来贵妃娘娘了?无所谓的笑道:“这到简单,不过最近没有时间,等过段日子再说吧。”
心中冷笑,张宝钗却是会错意了,其实张灏哪在乎她亲近朱瞻基,真以为你能嫁给人家嘛?就算是真的被你得逞,可在那深宫中,岂是一个妇人能翻云覆雨的?如今可是明初,一个皇后就能把你压制的无法动弹。
张宝钗却心想,看来得布施色相了,反正自家可比那些榆木疙瘩般的美人强得多了,无数花式即使没试过,那也是看过的,只要不被你破了处子之身,就算是任凭你大唱隔江**花,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无非是忍忍一时之痛而已。
第118章 清虚道观
没话找话的陪着张灏闲话,张宝钗使劲手段的暗中奉承,可她空有一肚子话题,见识比之人家,那却是仿佛米粒之珠和浩瀚银河的差别了。
不过张灏依然笑眯眯的听着,直到大感口干舌燥,张宝钗才终于收住了嘴,趁着姑娘们收拾完针线布头,穿鞋下炕的时候,赶紧扭身到处寻茶水喝去了。
连蹦带跳的冲到张灏面前,沐怜霜一把拾起案子上的礼盒,当面对这位明媚皓齿,玉人一般的妹子时,张灏神色亲昵的笑骂道:“成天跟个皮猴子似地,没个闺秀模样。”
神色不屑的朝哥哥做个鬼脸,沐怜霜好奇的打开礼盒,探头朝里面瞅了眼,更加不屑的叫道:“当什么宝贝呢,原来是条犀角带,真是无趣。”
张灏哑然失笑,这丫头在云南长大,自然把个珍惜动物当成了寻常之物,类似象牙,孔雀翎等中原当成稀罕宝贝的东西,在她眼里可谓都是普通货色了。
看着其她人围过来,张灏笑道:“这可不是寻常的犀牛角,这犀牛分为旱犀牛,水犀牛,旱犀角不值钱,这水犀角又叫通天犀,你取一大碗清水试试,能把水分为两处的就是无价之宝了,这腰带又配了鹤顶红,样式又宽大,怎么说,也得值个几百两银子吧。”
大家原本听的津津有味,直到听到张灏一番胡吹乱侃后,才给出了个几百两银子的‘高价’,顿时纷纷扑哧一笑,沐怜霜更是孩子似地伸出白嫩秀气的小指头,在嫩脸上划拉几下,顽皮的嬉笑道:“羞羞脸,哥哥就知道吹牛。”
哈哈一笑,张灏看着越来越守本分的萧家姐妹,笑道:“这腰带我会命人去重新打造两条出来,就送给雅云姐妹俩吧。”
神色惊喜雀跃,萧家姐妹顿时含羞低头,其她姐妹也不意外,都觉理应如此,此类珍贵之物那是人人不缺,这些年来,沐姐姐都不知送给大家多少呢。
正当大家取笑萧家姐妹的时候,张宝钗急匆匆的回来,神色有些不喜,略显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外头说道:“外头来了个爷们,还领着妻妾,我也不认得他们。”
原来她吃了盏茶之后,感觉腹中不舒服,又不知道姑娘们都是在屋里隐秘处设有梳洗间,自是去了趟院子里的茅房,小解完事后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出来,恰好就遇见了外人,自是有些尴尬不高兴。
入画紧跟着她进来,轻笑道:“外头来的是海大爷,还带着房中人一起进的园子,其中一位,就是当年在二爷院子里做过丫鬟的小红。”
这府上的是是非非,入画自是听好姐妹说过,原本她并不认识小红,不过这位以丫鬟身份上位的小妾,也算是个八卦人物了。
既然来的是自家兄弟,也不用避讳着谁,沐怜雪急忙和姑娘们出门迎接,张灏也跟着站起朝外面走去,怎么说都是自家哥哥过来。
正好和张海几位迎面碰上,就听见张海笑呵呵的拱手道:“好多天没进园子里看望诸位妹妹了,都是哥哥的疏忽,呵呵。”
张海如今自立门户,平日和兄弟张灏交往密切,自是经常出入园子,大家都是极为熟络的,不过他很少到各位妹妹院子中,毕竟一个成年爷们不能任意在园子里逗留,都是在老祖宗屋里说过话而已。
知道他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等姐妹们和来人互相见完礼后,张灏看了眼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绫罗绸缎的小红,笑道:“反正外面天气暖和,都到院子里叙话吧。”
即使张海是自家兄弟,张灏也不喜别人进入沐姐姐的闺房,众人自是无异议,一起相伴出了房中,丫鬟们急忙收拾干净一处凉亭,把主子们请入其中坐下。
丫鬟们又送上茶水点心,各色鲜果,那小红不敢在这边放肆,老实本分的站着帮着伺候,一同过来的几个小妾,也都跟着忙上忙下的。
说了会闲话,张海道出来意,原来是他这几年一直无后,前几日听说园子里来了位活神仙,就想着带小妾们上山拜访,看看能否求得什么灵丹妙药,好使房中小妾们,早日为他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因为心里急切,张海当着未出阁妹妹们的面,就把这番话源源本本的道来,可听到姑娘们脸色羞红,张海偷偷瞧了几眼国色天香的美人们,大叹兄弟无边艳福,不过只是偷看几眼了事,心里可不敢升起什么非分之想。
原本就因被张海撞见**事而心中恼火,张宝钗又见他眼袋青,一副酒色过度的虚浮模样,心中越厌恶,本想着讥讽几句,这没有子嗣可不光是妇人的责任,这爷们要是没有能耐,就是求得仙丹也是无用,但毕竟是个黄花闺女,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口。
张灏暗道真巧,当下笑道:“那好,大家同去,这清虚观可是个幽雅去处,去讨杯茶吃也好。”
姑娘丫鬟们心中兴奋,纷纷笑着点头,急忙起身朝屋中走去,其他人只得耐着性子等待,过了一炷香时间,姑娘们方一同走出,一体的各色素雅长裙,外罩件团花大红比甲,人人足蹬鹿皮粉底小蛮靴,尽显可爱俏皮的少女风情。
一路上说说笑笑,一群人直奔后山而去,沿着石阶而上,小半个时辰后,才将将走到山顶,此时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候,树嫩芽,青草连禄,自是满目春意无边了。
即使张家后山并不太高,可呼吸着略显冰凉的清新空气,还是使人大感心旷神怡,要不是攀山比较辛苦,恐怕姑娘们早已诗兴大,在哪个风景绝佳的古亭中驻足,大开起诗社来了呢。
话说这当年修建道观时,为了使老祖宗高兴,自是大兴土木,花费极大,比之其他豪门世家供养的道观,真可是大上数倍,规模气派上都高出不止一筹了。
拾阶而上,众人早望见那造的甚是雄峻的庙门,其他人大多来过,都不以为意,倒是张宝钗和身边的几个丫鬟,人人看的暗自咋舌,即使她们经历过家中鼎盛时期,可比之人家位极人臣,勋贵之的英国公府,那可是天差地远了。
但见殿宇巍峨,宫墙高耸,正前方起着一座墙门,清一色涂着粉赭色红泥,石阶尽头一直延伸到正殿,列着三条甬道川纹,铺就的都是大块的水痕白石,打磨的光可鉴人。
早有头前丫鬟上来报讯,几个姑子笑容满面的迎出来,恭请贵客们踩在石板路上,欣赏着四周风景,一起走至金碧辉煌的正殿,两道廊下檐阿俊俏,瑞兽啸天,三清圣祖宝相庄严位列中央,太上老君背倚青牛居于后殿。
众人略微朝拜几下,上了几柱香后,当即随着道姑穿过第一重殿宇,走过第二重殿后,转过一道侧门,就是灵枫道长居住的道院了,进得门来,两下都是些瑶草琪花,苍松翠竹,惹得众人惊奇称赞,纷纷笑言不可思议。
院子中房舍连绵,最外头正门处两边门楹上贴着一副对联,大家抬头观看,不由得不思绪翻飞,浮想联翩。
‘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就是张灏也有些惊奇,暗道这美道姑还真是行为大气,一派仙风道骨,毫无半点女人家的脂粉气,还真像个道行高深之士。
当先迈步而入,丫鬟们立时笑着四散,纷纷和好友各处观赏景致去了,姑娘们都是兴致颇高,跟在张灏身后盈盈而入,张海则带着自家女眷行在最后。
一连三间都是敞厅,陪着进来的道姑笑着解释,原来都是灵枫道长朝夕做功课的所在,众人心想难怪都是一尘不染的空空荡荡,差点就和家徒四壁相仿佛了。
穿过前院,只见两名秀气可爱的女道童守在前面,陪同的道姑笑着施礼离去,自有道童接引,等来到一间类似殿宇的所在时,众人齐齐惊讶出声。
只见正堂香案上铺设的甚是齐整,最上面挂着一副硕大的昊天金闕玉皇上帝宝象图,两边列着众家紫府星官,侧挂着的便是马,赵,温,关四大元帅了,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看的人心中升起无限敬仰,连同举止都越的规规矩矩。
唯有张灏面色如常,好似看到寻常之物一样,神色轻松的朝前走去,后面众人可不敢学他般肆无忌惮,赶紧双手合什,朝众位神仙恭敬礼拜。
道童请众人走至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稍后又献上清茶后,这才悄然退去,此时大家才算是恢复如常,纷纷含笑起身,四处观看起来。
不约而同,大家不知不觉中,都离得灏二爷不远,其中小丫头沐怜霜更是紧挨着哥哥,嬉皮笑脸的指着相貌堂堂,面有三眼的马元帅,嬉笑道:“哥哥,这元帅真的生就三只眼吗?”
张灏哈哈一笑,取笑道:“可不是嘛,那生的第三只眼呀,就是专门看尽世间破绽的,一眼就能看出咱家的小怜霜啊,原来是只九尾狐狸幻化而出的小妖怪呢,哈哈。”
姑娘们听的纷纷娇笑,而怜霜却眨着眼眸,天真的问道:“那哥哥喜欢小狐狸吗?怜霜可喜欢通体皆白的玉狐了,平日就爱看有小狐狸的小说呢。”
立时目瞪口呆,张灏哭笑不得的唉声叹气,可把众人惹得大笑,张可儿上前搂着一脸迷糊的怜霜,笑道:“我的傻妹妹,到底是年纪小,没听二哥哥那是笑话你,呵呵,是个天生的小狐狸精呢,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
小脸一红,总算是品出滋味的沐怜霜,心中窃喜,她可不在乎狐媚子一类的骂人话,哥哥可不会如此说自己,狐狸精可都是美若天仙呢,要是自己长得不好看,哥哥才不会如此说呢,嘻嘻。
毫不在乎的嬉笑,沐怜霜也不顾别人的目光,拉着张灏的手,指着下的温元帅,询问道:“他怎么全身蓝颜色,好古怪。”
这下可是问住张灏了,摇头笑道:“这我可不知了,应该是有段典故吧。”
另一边陪着过来的沐怜雪立时捂嘴娇笑,看的其她人莫名其妙,张可儿摇着沐怜雪的衣袖,好奇的问道:“姐姐笑什么,快说,也让我们随着乐乐。”
暗中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指了下不远处的张海等人,沐怜雪低声笑道:“大爷脸色青,像不像温元帅的子孙呀,呵呵,方才想起了个小笑话来着。”
姑娘们立时哄笑,这张海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整个面色不健康,还真像是蓝脸之人,张灏苦笑,倒是心里记住此事,女孩们不知哥哥底细,自己哪能不知,还真得劝劝他今后得保重身体了。
被大家追问笑话的沐怜雪,亭亭玉立的靠在张灏身边,巧笑嫣然,笑道:“话说一个道家突然死去,等见了阎王,那阎王问他:‘你是什么人?’道士说:‘俺是道士。’阎王一愣,当即命判官查他,这一查,果真是个道士,且无罪孽,阎王就放他还魂。
那道士返回阳间后,路上遇到个染坊中的博士,原是认得的,那博士问他:‘师父,您怎么活过来了?难道您有什么妙计能哄得阎王开心不成?’道士为人老实,就本分的道:‘我是道士,所以放我归来。’博士一听,暗暗把他的话牢记心里,也是巧了,没过多久,博士死去,就见了阎王,赶紧说自己是个道士,阎王不信,叫小鬼验查他身上,只见博士伸出的双手都是蓝的。阎王问其何故?那博士打着宣科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道:‘曾与温元帅骚胞,以至于染上的。’”
好似凤鸣黄鹂,当下听的众人哄堂大笑,纷纷笑说博士真是个机灵人,恐怕阎王也不敢留他了,定会放他归去,众人又一起转过右,那挂着红脸的就是关帝了,上的则是黑面的赵元坛元帅,身边还画着一只大老虎,端的是栩栩如生。
第119章 上上大吉
环视一圈,众人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彼此纷纷小声交谈,没用客人等待太久,就听见一声好似洪钟般的笑声传来,只见青竹帘子被道童掀开,灵枫道长大步走入,步履间动作大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好似俊俏郎君顶盔冠甲一般,既天然带着一股风流,却又豪情万丈。
大家急忙起身,不敢怠慢,又是灏二爷大大咧咧的端坐不动,这次到没人侧目,毕竟堂堂的朝廷命官,即使见到世外高人,起不起身都说得过去,全凭人家当时的心情而定了。
第一次得见活神仙的张海等人立时心中暗赞,即使姑娘们也是暗暗心折,都说这神仙有四古怪,就是所谓的身如松,声如钟,坐如弓,走如风了。
女人们纷纷施礼,张海更是神色恭恭敬敬,双手抱拳,把腰弯的老底,灵枫道长轻轻一笑,微微点头,遥遥对着这才起身的张灏长揖稽,却不曾想,张灏反而也是正经施礼,真是吓得众人一惊,人人一头雾水,暗叫今个真是奇怪,这有名的骄傲之人,难得如此客气,一边想着,就看见灵枫道长面带亲切,接着走至上,挨着张灏而坐。
众人急忙落座,安安静静的饮茶,这种养气功夫自是人人都会,少时茶罢,早已急不可耐的张海,神色尊敬的笑道:“信男张海,乃是我兄弟的堂哥,一介闲散信徒尔,敢问道长高名雅号,仙乡何处?”
原来是灏二爷的堂哥,难怪敢抢先说话,暗说声原来如此的灵枫道姑,此刻宝象庄严的微微点头,轻启檀口:“贫道俗家姓名早已忘却,道号灵枫,自幼在峨眉山紫虚观出家,云游天下路经京城,应张侯爷相邀,暂居贵府歇息。”
看着一派仙风道骨的美道姑,众人神色郑重,就是张灏同样面色正经,因他听姚叔叔说过,这道姑别看她年纪不大,可是学问渊博,有鬼神莫测之术,其人能通风鉴,善究子平,观乾象,能识阴阳,察龙经,明知风水,五星深讲,三命秘谈;审格局,能决一世之枯荣,观气色,能定行年之休咎的高人。
即使心中半信半疑,可也能判断人家绝对有着真才实学,对于如此一位才貌双全的人物,却是得给予尊重的,所以张灏才如此郑重其事的亲自过来,而不是派人随意召唤,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份渊源了。
唯有坐在角落里的张宝钗面带冷笑,不屑的看着一众在她眼中属于愚昧封建之人,神色恭敬的面对那个装神弄鬼的美女,不过她倒也知道利害,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口出讥讽。
张海神色越加虔诚,正色问道:“敢问仙长会哪几家阴阳,道哪几家相法?”
大家心中好奇,纷纷凝神倾听,这道家事从小都所有了解,虽不大清楚其中源远流长的各家道统,不过举凡算卦,相面,驱鬼等流派无非就那么几家,更高深的只是听过,却又不甚了了,就是因打听到灵枫道长与众不同,所以才纷纷过来看个究竟的。
很耐人寻味的瞧了眼显得不大耐烦的张宝钗,灵枫道长客气的道:“贫道粗知十三家子平,善晓麻衣法相,又晓六壬神课,常施药救人,不爱世财,随时住世。”
众人一听,真是心中敬重,又难免面面相觑,暗道这话要是个老神仙说说,那还有几分可信,可是面前明明是个年轻女子,不但年轻,这长相未免过于好看了,怎么看,都觉得这话里意思是得打上几分折扣的。
好似知道众人的心思,灵枫道长只是微笑不语,也不去解释,看的张灏心中品出几分滋味,不过却越猜不透她的来意。
就在张海喜不自胜的想要询问时,就听见一声冷笑,就见那张宝钗再也忍不住,挪揄的冷笑道:“呵呵,不爱世财?请问道长,没有百姓供奉,难道你们这些世外高人,都会那辟谷的法术不成?这身上穿的,用的,都拿什么去买啊?哦.”张宝钗抚掌轻笑道:“对了,自有善男信女们四季布施的吧,哈哈。”
众人立时大惊失色,这古时对于佛道高人,可是人人礼遇有加,不敢怠慢半分的,即使你不信鬼神,可明面上即使是皇帝,都得对这些所谓的高人客气三分,毕竟天道玄玄,即使是后世,科学技术如此达,还不是一样有很多不解之谜,就更别提古人了,更不能说古人愚昧,这祖宗教法都传承多久了?生老病死谁能免俗,到了亲人故去时,你就是再不信,那也得服服帖帖的听人家指派,自己更是自内心的听从教诲,原因无他,子欲养而亲不待,唯有通过飘渺的鬼神之说,来寄托自己的一腔思念之情了。
张灏同样如此,他虽然看不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神棍,可是对于真正沉浸佛道之学的大师们,还是有着几分敬意的,其中对于佛教并不怎么感冒,反而对于源自汉民族的道教,一直有些好感,毕竟信仰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了,还是能够劝人向善,莫造恶业的。
洒然一笑,灵枫道长笑道:“自然不能免俗,观里自有朝廷拨给的田地,四季有信徒布施香火,却是养着我们这些不问世事,游手好闲之人,到让姑娘一针见血的说中了。”
张宝钗一怔,没想到这美道姑还真的虚化若谷,坦坦荡荡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家更是心生敬仰,感觉道长乃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
趁着这个空挡,张海赶紧笑道:“仙姑果然是个真正的神仙,那个,在下却有一事相求,嘿嘿。”
脸色红,张海即使想求子,但这毕竟得详细交代自家的房中事,这个就不免令人尴尬了,不说身边坐着的都是些姑娘家,就是人家仙姑那也是个女子啊!
“观施主面色晦暗,印堂青,显是平日沉迷酒色,纵欲过度,难免精气稀薄,该是求子问后的吧?呵呵,这倒不难,修养身心,勤练身体,潜心调养些日子,带阴阳调和之后,自是不愁无后。”
这一番话,可说的张海既羞愧又高兴,身边的小妾们更是人人喜动颜色,这几年来,她们无时无刻不在争宠,就为了抢先生下个儿子,那可就一步登天了,可是张海却因自立门户后缺了长辈管教,兼之妻惨死,妻子之位一直空缺,真可称得上是鱼如大海般无所拘束,这成日在外寻花问柳的,又因精力不够而乱服助兴之药,就把个身子伤了,自然没法生出后代,不过他到底年轻底子好,又年少时常年习练武艺,只要精心调养一番,不难身体恢复健康。
其她人看不明白,张灏心知肚明,这哥哥一脸的晦气样,是个人就能看出问题,他又带来这么多的内眷,谁看不出是因何而来?
不过也有些佩服道姑,毕竟察言观色本就是一门高深学问,岂是能等闲视之的小道?就看着灵枫道长又笑道:“时辰不早,想必各位贵客还未用膳吧?那先请用过斋饭,再写出几份药方供施主回去调养身子吧。”
众人纷纷笑着道谢,很快,这姑子们就布置好一桌斋食素馔,其味道清淡可口,倒也别有一番香甜滋味,等吃毕后,自有人收拾桌面,拂抹干净,两个道童又把笔墨纸砚取来放上。
灵枫道长正经端坐桌前,亲笔书写几份药单后,交给不停道谢的张海,此时众人早已忍耐不住,纷纷七嘴八舌的问起褂来,自是平日最为关心之事。
张灏头疼的笑笑,暗叫机会来了,朗声道:“好了,大家先听我的,既然师姐亲自款待我们,那肯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呵呵,大家一个个来,不急不急。”
众人一愣,心说什么时候人家就成了你的师姐了?纷纷神色好奇的看向含笑点头的灵枫道长,就听见人家轻笑道:“嗯,师弟算是道衍师叔的半个弟子,贫道勉强算是他的师姐。”
恍然大悟,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黑衣宰相姚广孝的大名谁人不知?和自家的渊源自不必提,唯有张宝钗满头雾水,她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就是道衍大师是何方高人都不知道呢。
既然有了这么一层亲密关系,大家自是心中大定,也不怕被别人抢先,而让自己空入宝山而扫兴而归了,话说这神仙算卦都是有规矩的,一天能泄露几次天机,那可是有数的,岂是能一天无数次的给人相面算命?那么轻易也就不是真正的高人了。
众人以张海年纪最长,但又以张灏为尊,而哥哥此时心满意足,自是客气的相让弟弟,张灏也不推辞,他心里还真有些好奇,笑着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自有灵枫道长书写纸上。
沉吟片刻,灵枫道长心里就如惊涛骇浪,不过却压下其中诡异之处,只按照给出的生辰八字算起褂来,轻声道:“师弟贵造,庚辰
年,辛酉月,壬午日,丙午时,月令提纲庚辰,理应早年夭折,却天生一道紫气,扭转乾坤。子平曰:伤命伤官复生财,财旺生官福转来;立命申宫,八岁行运缺水,命有一劫,主庸庸碌碌,多病多灾。依贫道算来,如今元命却贵旺之极,八字清奇,大富大贵之造,但戎土伤官,又生在秋季,天干物燥,身体忒旺了,幸得壬午日干,丑中有葵水,得水火相济,终成大器,日后定掌威权之职,一生旺盛,快乐安然,但操心事多,又因一生耿直,干事无二,喜则和气春风,怒则迅雷烈火,一生多妻多子,福禄双全,目下丁火来克,克我者为精为鬼,必主平地登云之喜,添官进禄之容。
大运见行,戎土得葵水滋润,眼下透出红鸾之喜,定有风流之兆,日后家中外头有些小鬼吵闹,些小气恼,不足为灾,都被喜气神临门冲散了,只是壬午日却被天外流星冲破打搅,此乃天意不可违,不出六六之年,主有三次血光之灾,唯有晚年之事看不透,却是朦胧混沌,恐有大灾。”
张灏听的无所谓,一直含笑不语,姑娘们可是听得面带喜色,人人险些眉飞色舞,只是一听到三次血光之灾和晚年恐有大灾,一个个顿时神色惊恐,沐怜雪哪还顾得上旁的,神色急切的问道:“那血光之灾可有办法解救?还有那晚年,是否能平安度过?”
灵枫道长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眼执迷不悟的张灏,轻叹道:“年赶着年,月赶着月,实难矣,不过师弟他命中吉人自有天相,凡事基本都能否极泰来,他的命相乃是罕见的上上大吉,倒是不必太过忧心的,呵呵。”
说完,就是她自己,也是连连唏嘘,还是生平第一次碰到如此莫大福缘之人,怎能不少见多怪一番?
不过与此同时,她和张灏却同时朝远处的百无聊赖的张宝钗看去,两人面色都隐隐间透着古怪。
“丁火来克,克我着为精为鬼?”喃喃自语,张灏露出一丝带有深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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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铁嘴神相
接下来张家四个姑娘挨个算卦,人人点评大都不出意料,无外乎都是些一生富贵,命遇贵人之类的话,张灏深知即使灵枫道长真的学究天人,恐怕此时也是在敷衍大家而已。
什么命中有疾,晚年有坎,一生多灾等话,基本都属正常,这人吃五谷杂粮,不如此才是见了鬼呢,大家倒也没人为此忧心重重,毕竟这算卦相面,只是闲暇时的消遣而已。
自讨生活琐事护不了妹妹们,可大事上却绝不会让她们吃亏,这也是为何张灏要把锦衣卫和青衣卫握在手里的原因之一,有了这些个无孔不入的密探,根本不怕吃了亏,还不敢声张的妹妹们瞒着自己了。
灵枫道长面色清爽,又随便应付了下几个丫鬟和张海,当一脸风流眼的小红,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时,却突然说道:“还请夫人走上几步。”
小红不解,不过还是依照活神仙的指示,扭身动腰的款款移步,灵枫道长沉吟一下,方缓缓说了些中听的话,糊弄的小红笑颜如花,道了万福后,笑盈盈的和自家姐妹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张灏坐在师姐身边,身旁只有沐怜雪,此时轻声问道:“还请师姐道出实话,我观她举止轻浮,心中感觉有些不妥。“
灵枫道长轻叹道:“观这位娘子,浓鬓重,目光不时斜视,此种人多是好淫,脸媚眉弯,身不摇而自颤,眸子斜长,恐怕日后必坏人伦,面上黑痣,必主刑夫啊!”
沉默良久,张灏看了眼皱眉的沐怜雪,笑道:“多谢师姐之言,要是她安于妇道,那一切好说,呵呵。”
面对张灏轻笑声中夹杂着的森森寒意,沐怜雪欲言又止,可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至于灵枫道长,却没事人的朗声道:“石榴花开弄人爱,安居大厦富贵来,月下星前心不足,举止轻浮丧人伦。”
此时又有一个体态丰满的美貌小妾,烟视媚行的缓步而出,灵枫道长随意略看了几眼,说道:“这位娘子,额尖鼻小,眉如短勾,早年无依无靠,际遇飘零,不过得遇贵人,得以广有衣食而荣华安享,不过肩耸声泣,不贱则狐,肉重神肥,此时该是三嫁其夫了吧!”
那小妾立时心悦诚服,她早年身在娼门,也不在乎别人知道此事,又不是能瞒得过世人的,确实是被两个恩客赎身,后来又辗转嫁了张海,从此生活安定,现如今,倒也算是心满意足,安于现状了。
“额尖露背并蛇行,早年必定落风尘,假饶不是娼门女,也是屏风后立人。”
微不可闻的诗句,只是被张灏和沐怜雪听的清楚,不由得面带惊异的对视,心想这道长还真是有些通神本事。
这边说着,那边远处的张宝钗,早已按耐不住,笑嘻嘻的走上前来,低不可闻的在灵枫道长耳边说了自家的生辰八字,然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
灵枫道长并未马上开口,而是轻摇手中的龟壳扇子,她今日头戴青丝道巾,身穿素白布袍草履,腰系黄丝双穂绦,更显得她清秀容颜钟流毓秀,气质飘逸若仙,看的张宝钗心生羞惭,反而越加骄傲的昂头挺胸,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
仔细打量着宝钗,只见她年纪不上二八,头戴银丝千珠云髻儿,身上手上挂满各式珠环玉佩,粉线湘绣团花挑衫,桃红落地长裙,蓝纱比甲儿,端的是姿容艳丽妩媚,凤目含霜。
“呵呵,小姐五官端正,体态轻盈,乃是贵相,看你细眉浓,定是秉性要强,神急眼圆,为人急躁,慧根杂乱,必得贵主而君临天下,主早年必戴凤冠,行步若飞仙,声响神清,心思灵慧却事事逞能,左眼稍大,早年克父,右眼稍小,周岁克娘,脖间一颗红砂,恐怕是费尽心机而不得啊!”
这话听的张灏心中一惊,难道还真能被这张宝钗俘获皇孙不成?那到是不能小看她了,而张宝钗却惊喜交加,急忙追问道:“适才都是宝钗口不择言,还请神仙姐姐宽恕则个,不知能否告知未来夫婿乃是何人?”
看出这姑娘身子不可抑制的轻颤,灵枫道长眼含深意的朗声道:“天庭端庄五官艳,口若涂砂行步轻,一心遥望天宫里,凤吟得靠贵人怜,切记,切记。”
神色恭恭敬敬的拜礼,张宝钗偷偷瞧了一眼张灏,心想这贵人肯定就是他了,却没想灵枫道长又说道:“贵人不在此山中,还是得到他处寻觅,最后送你一句,水晶帘动微风起,一架蔷薇满园香。”
神色疑惑的把个神仙之语牢记心中,张宝钗恍恍惚惚的走到座位前,这边张灏却死死盯着若无其事的灵枫,沉声道:“师姐为何骗她?好一个早年必戴凤冠,看来你的目的不是我,而是她了,哼。”
灵枫扬眉笑道:“师弟这话从何说起?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你妒忌她天生命比你好吗?”
立时哑口无言,张灏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也不想和对方呈口舌之快,心中飞快合计,这宝钗能否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好似知道他心思似的,灵枫道长悠然轻叹道:“唉,人家姑娘自己的命运,师弟还是不要干涉了,此事对你可是天大好事呢,呵呵。”
越加判断其中有猫腻,可张灏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顺着既得利益寻找蛛丝马迹,心中一动,难道这师姐是想借助宝钗上位,从而自己跟着飞黄腾达吗?这到是大有可能。
心中苦笑,一个心比天高的张宝钗突然出现就够使人头疼的了,得,这又来一个更加难缠的美女道姑,这两个麻烦人物放在一起,这京城日后,恐怕还真是别想安宁了,不过纵是你有千条智计,我却有一定之规,灵枫姐姐,你可千万别把我激怒了才好。
灵枫道长显然今日达成目的,心满意足的轻笑起来,朝着沐怜雪笑道:“小姐,还请把手伸出来。”
沐怜雪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从袖中伸出十指青葱,就听见对方仔细端量了自己一会儿,笑道:“小姐天姿国色,骨格清奇,兼且举止间立身甚正,凤目目不斜视,面如满月,家道兴隆,唇若红莲,丰衣足食,必得贵儿生子,干姜之手,女子必善持家,益夫而有福,呵呵,大富大贵之造,不必再看了。”
身边姐妹自是上前纷纷道喜,沐怜雪更是千恩万谢一番,她心中惊喜,表面上依然沉稳内敛,毫无一丝张扬之态,看的灵枫道长暗自点头称许,心想果然是个难得佳人,师弟倒是天大的福气,此女天生旺夫,倒是能保夫婿一生平安了。
相由心生,灵枫感慨中念道:“佳人生就好容颜,缓步轻如出水龟,行不动尘言有节,心善身正诰命妻。”
说完指着萧家姐妹,仔细端量一阵,笑道:“这两位小姐,媚骨天成,却五官浓而不散,艳而不破,倒是善哉,放之寻常女子身上,一生坎坷漂泊,早年虽富贵,日后则定会沦落风尘,凄苦无涯,倒是晚年必会荣华定取,皆因月脖光辉,生平少疾。如今命相被贵人逆天改命,却是定会富贵荣华一生了,而且到老无灾,大抵是年宫润秀,心地善良,极媚之相反而否极泰来了,呵呵,还请走上几步。”
萧家姐妹嫣然一笑,听话的走动几步,其她人更是面带深意的看向灏二爷,暗道这贵人自然是他了,唯有张灏心中有数,心中一叹,估计要是按照历史走向,这姐妹俩天生一副媚相,又家境破败,自是得一生沦为男人的玩物了。
“唇厚身肥神清澈,温善堪同掌上珠,威命皆全福禄有,妖媚也会修正果。”
正色施礼,萧家姐妹泪光流露,后又相视破涕为笑,一起牵手回到座位附近,和姐妹们笑着轻声说话,最后一位自然是小丫头怜霜了,笑眯眯的学着哥哥平日的习惯,如同一只小狐狸似地闪身而出。
哑然失笑,灵枫道长心中不免吃了一惊,忽然朝张灏看去,暗叫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这个金玉之女,今后也是他屋里的人啊!
不可思议的轻叹道:“姑娘身子娇贵,想必是皇族后代吧,可惜父母福薄,定是双亡矣,一生命格寄托在小姐身上,天有双星护持,一生富贵自不必言,只是中年丧夫,家世必会颠簸。不过如今却被人强行破格,月圆星璇,倒是要道声恭喜了。
观你皮肤香细,乃富家之女娘,容貌秀气端庄,乃豪门之德妇,只是如今多了几分眼光如醉,此乃主桑中之约,眉眸魇生,月下之期难定,恐怕日后将会做小,不得大妇之身了。又观你眉如柳月,明润而紫,必产贵儿,体白肩圆,必一生受丈夫万般宠爱,常遭小疾,只因根上昏沉,频遇喜祥,盖谓福星广照了。”
这一番话,可把个怜霜说的心花怒放,好似喜鹊一般神色欢快的连声道谢,她哪在乎什么大妇不大妇的,即使给灏哥哥做小,那也是一生最幸福的事了,这孩子一般的纯真心灵,倒是惹人疼爱。
其实这时代,人人对于多女同嫁一夫,基本上都习以为常了,虽然不免心里不痛快,而姐妹间互相敌视,暗中施展些小手段争宠,闹得家里四季不宁,倒也在所多有,乃是常态。
可动辄暗下毒手之事却是罕见,这家里又不是皇家,又富贵不愁,又能有几人成天想着害死别人?彼此之间又互相同住多年,到底同是亲人,即使老死不相往来,那也不会起什么歹念。
至于为儿女谋夺财产,其实在豪门之家根本没有必要,一生吃穿不愁,这家族共用的财富那是只能用不能分的,天生狠毒之人到底不多,大多数人还是安于富贵的,离了男人一样可以悠闲度日,有那天生冷淡之人,还把不得丈夫永远别进自家的房间呢。
说一千道一万,男女爱情只是年轻时的产物,日后必定会被亲情取代,即使身边没个嘘寒问暖的体贴人,可这又不是后世,不说大多对丈夫的薄情寡义习以为常,顶多只是怨恨而已,可身边那么多的下人,各房中那么多相处多年的姐妹,焉知人家就会一辈子形只影单的孤独一生,这么多人伺候着,岂能事事没人关心?
反而比之后世更是热闹无比,这也算是有失必有得了,大家族的是是非非,那是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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