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辽东女真
第243章辽东女真
呆呆望着面前的野人,一身素淡长裙,外罩貂皮披风,身段楚楚修长的玉人,此时一脸的不可置信,要不是对方露出那招牌式的亲和笑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位就是昔日的京城第一公子。
一身皮甲外罩锦袍,只是那衣衫太过肮脏,好似在山里混迹了几年似地,到处都是油腻,头发蓬乱,面容脏的跟鬼画符一样。
摇头叹息,嫩脸洁白如玉,永远都是干净清爽的灵枫一阵无语,叹气道:“总算知道,你为何不让姑娘们一同而来了,敢情灏二爷如今这副尊荣,指不定要笑坏多少人呢。”
“入乡随俗嘛”
骑在马上的张灏讪讪一笑,整日里没日没夜的呆在作坊里,要不就是带着属下摸爬滚打,又以煮熟的牛羊肉为主食,哪有时间去打理仪容?
不说身边没有丫鬟,就算是有丫鬟,张灏同样会如此,而这看似简单的小技巧,却不知不觉中,赢得了全族人的衷心爱戴,比起高高在上的主人,一位能和大家同甘共苦的少爷,无疑更让人心生亲切,令人佩服。
不过贵族自要有高人一等的举止做派,张灏永远与人保持一定距离,亲切而不热烈,更不会和下面人打成一片,淡淡的威严无处不在,如此才能使手下敬服,不会仗着受宠而变得骄纵跋扈。
张灏很神气的指着平原上的一千名少年骑兵,得意的道:“瞧瞧,这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还算威风吧?”
“您这是要出去打劫?”
灵枫道姑翻翻白眼,无力的问道,明眼人就能看出,这家伙已经走火入魔了,看来今后是要在辽东真的落草为寇,只可怜了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呀,今后都要跟着成为土匪婆了。
虽说出言轻轻挤兑,但灵枫却心中震惊,这群不过十**岁的少年,一个个眼神虽然炙热,但沉默的令人震撼,她自然不知张灏用后世的纪律严格约束他们,成天到晚的进行大量残酷训练,每天进行洗脑,教导汉族人的一切历史和灏二爷才是唯一的首领,看似无耻,但谎言说上一万遍,慢慢也就成了真理,比之这时代任何一支军队,都要显得服从命令。
“本将军要去接收朝鲜国进贡的战马,顺便把周围百姓全都迁徙到附近居住。”
张灏黑绿一片的面容,和那精神奕奕的笑意,尤其仿佛大男孩一样的洋洋自得,加上一起显得异常滑稽,闹得灵枫再也忍受不住,扑哧一声娇笑,立即使得远处的少年们,人人几乎看呆了眼。
总觉得这次和灵枫师姐相逢,佳人身上多了几分亲切,少了几分飘逸,尤其是望着自己的目光,好似多了一分情意,多了一分留恋。
“今次过来,我还带了几位师叔师弟,都是一生炼制丹药的道士和文武双全的人才,其中一人早年曾跟随太祖征战过,专门负责炼制火药。”
听着灵枫笑吟吟的话语,张灏并未大喜,反而疑惑的问道:“为何感觉你身上少了些出尘气质,好似被突然打入凡间似地?”
“是嘛?或许是出来的久了,身上沾染了一些凡尘俗气了吧。”灵枫情不自禁的嫣然一笑,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别处。
虽然想探寻对方身上发生的一些变故,但队伍出发在即,张灏只得等回来再说,想了想,笑道:“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我必能赶在冬天来临时回来,到时咱俩一起坐船回去,记着等我。”
淡然一笑,灵枫欣喜的点点头,轻笑道:“好,一言为定,等陪你过了这个元宵夜,我就要回返峨眉山了,或许再也没有相会之期了。”
一股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好在听到对方要等自己回来,师姐为人光明磊落,说到做到,那就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张灏强行压下烦躁感觉,朗声道:“一言为定,那我先走一步。”
不在等对方回话,张灏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策马朝着远处的群山跑去,一千多少年骑兵,人人背着弓箭,纷纷训练有素的调转马头,跟着打马而去。
草原之上,滚滚尘土飞卷,好似铺天盖地一样的阵阵蹄声,响彻如雷,只有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女,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远方,久久不曾离去。
晓行夜宿,张灏带着一千骑兵和二千匹战马,沿着崎岖山路或是平坦草原朝着东北方向前进,一路上凡是有水源的地带,就分出几个十人队,在附近寻找有无村落,遇见当地百姓不拘任何民族,全部强行迁徙回去。
古时人口乃是发展的最大助力,必须尽可能的掠夺,而生活在东北的几乎都是汉化之人,从耕种田地就能看出他们的生活习惯,而以打猎畜牧为生的shu女真,几乎都生活在铁岭卫以北的广阔森林里。
秋风如刀,此时已经是深秋季节,野草长得一人多高,遍地都是,出没在荒野中的动物更是不计其数,这次出来带了大量的干菜和肉干,还能随时打猎,不愁粮草不济,而蒙古马最是吃苦耐劳,除了带着的干草之外,也能啃食无处不在的荒草。
深夜,到处都是篝火,张灏带着燕歌行的儿子燕飞,到处巡视看望自己的手下,每到一处,都会和这些土生土长在草原之中的质朴少年说说话,情窦初开的他们,自然最关心女人问题。
“今后立了战功,保证都会为你们娶上媳妇,家里还会奖赏土地和金银,就算是战死沙场,家族一样会照顾你们的父母妻儿,不容任何人欺辱她们,我用生命和尊严保证。”
张灏坦坦荡荡的道出实话,慢慢感染每一个人,这时代的战士非常可怜,几乎都是抚恤一笔金钱了事,打了败仗更是分文没有,甚至妻女都得沦落街头乞讨,或是给他人为奴为婢。
凡是独生子的家庭不许当兵,这些习惯杀伐生活的少年,哪能经历过这个,经过这些天的大力宣传,所见所闻都令人惊喜,没了后顾之忧,军队的士气自然高昂。
“二爷,其他兄弟都派骑兵过来联系了。”胡凯不知何时出现在张灏身边,轻轻说道。
“好,大家休息吧,现在没有帐篷,把毯子盖严实些。”张灏含笑站起,在十几位坐着的少年人的尊敬目光中渐渐远去。
晚上亲自带领亲随四处巡视,不时有一双双神色复杂的眼睛望着张灏的一举一动,连续三天三夜不合眼,夜夜亲自值夜,灏二爷已经渐渐赢得所有人的忠诚和爱戴。
张越的三千马匪这几年损失很大,如今不过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几乎个个都是最心狠手辣之辈,倒是征服了数个女真部落,因为作风狠毒阴险,往往跑到人家村子里胡吃海喝后,半夜忽然下手把好客的主人屠杀殆尽,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则留着发泄,以至于在这一带名声很坏,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辽阳府派出官兵,给赶到朝鲜国去了。
这帮下三滥的家伙反而很兴奋,毕竟朝鲜娘们比起皮肤黝黑粗糙的女真女人要好看多了,在忍痛缴纳了一笔孝敬之后,就那么扬长而去。
经他们这几年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之后,不但祸害了几万人的女真人,连带着一些归顺朝廷的其他小部族也跟着倒了大霉,其实以张越一伙人的武力,哪是这些善战土著的对手?可惜到底是习惯依赖汉人的种族,没想到还敢有如此邪恶的汉人跑到这附近杀人放火,也是这时期道路不畅,部落与部落之间距离遥远,以至于被伪装成过路商人的马贼连连得逞。
不过现在闹得天怒人怨,一些部族聚在一起抓不着凶手,就把怒气发泄在边军和汉人百姓身上,一连几次袭击要塞卫所,惹得边军以牙还牙,凡是出现在视线中的当地人,不拘是谁,一律杀死。
而早已归顺明朝,做了武将边军的shu女真人生怕被汉人灭族,有些显得民心不稳,张灏收到辽阳府的通报,自作主张的做出决定,过来准备接收人数多达五万人的shu女真,几乎包含了整个东北归顺汉化的女真人。
能把包袱甩出去,本地镇守官吏自然求之不得,对于这些化外之民,朝廷从不曾真的统治过,反正英国公张家在附近开建矿山农田,出了麻烦也是他家的事,那里又是东北一角,出了任何祸事也不会波及到关内。
此时女真人的人数很多,处在金国鼎盛时期的第二人口高峰,除了深山老林里连女真人自己都不承认的野人部落之外,吉林黑龙江一带的生女真大约有三十几万人,分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野蛮部落。
shu女真和生女真的生活习俗完全不同,几乎完全汉化,除了说共同的通古斯语之外,其他方面都显得像是文明人和野人之间的差别,shu女真曾经辉煌一时过,消逝的金朝就是明证。
几经战乱,留在中原的二百多万女真人早已成了汉人,而目前shu女真的人数大约在一百多万人左右,除了三十万人留在蒙古草原上,其他人都在东北一带繁衍生息。
独特的民族语言和生活习惯,尤其是脑后留着的几条辫子,使得shu女真即使融入汉族,一样保留着民族习俗,而二百年后,努尔哈赤就是出生在军户之家,因为有感于被明军欺压,愤而反抗后,整个女真族顷刻间全都变成了异族,而常年接受的汉族礼仪和知识,使得他们如虎添翼,迅速演变成了另一个王朝文明。
因为辽东气候恶劣和缺少粮食,又常年发生战乱,不但明军和女真人时常交战,就是女真人自己都互相征伐,这也是为何女真人的人口一直没有起色的原因,不但没有起色,后来还渐渐锐减到了几十万人。
但世代生活在东北的汉人又何尝没有被异族融合?就是蒙古人同样如此,最后混合形成了另外一个民族,那就是满清了,只不过女真人为了显示自己的皇族血统,硬性分成什么满八旗,汉八旗,蒙八旗,实则除了后来归顺的汉人和蒙古人外,基本就是一个新的民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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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野心萌生(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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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飞溅,尤其是刀锋刺破血肉,划破五脏六腑时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暴虐滋味,嗅着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难闻的气味却格外使张越感觉沉醉其中。
仿佛自己就是一位帝王,眼前临死抽搐之人则是俯视中的蝼蚁,举手投足就能使他走向死亡,人命操之在手,高高在上的权利,实在太令人兴奋的就要发狂了。
钢刀割裂骨骼的阻塞快感,更加让张越兽血沸腾,尤其是鲜血流满赤条条的下身,还是刚刚被自己侮辱过的女人,刺激的双眼露出野兽一样的凶残目光,脑海中回旋的都是毁天灭地似地痛快淋漓。
“杀,通通杀光,鸡犬不留。”
张灏抬脚,重重把断了两截的尸体踢飞,手中拎着血红色的战刀,滴滴鲜血流淌在黑色土地上,触目惊心。
环视一圈到处都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小村子,耳边除了啪啦作响的杂音,再无临时前的惨叫,来回奔走的都是自己的手下,不禁得意的昂然大笑。
不到三年时间,辽东这里弱肉强食的恶劣环境,已经把昔日的富家公子磨练成了一位屠夫,要说以前的张越只是心狠手辣的话,现在的他无疑就是灭绝人性的煞星。
几百口人的小村子顷刻间被杀戮一空,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一千多嗜血的匪徒,拎着武器举着火把到处纵火,身上还挂满各种腊肉或是财物,不时有暴虐的汉人大声吼叫,来发泄又一次杀戮过后的快感,他们早已适应了强盗生活,任何稍有一丝怜悯心的弱者,都已经被自然法则淘汰掉了。
眼看在没有可供自己杀戮的对象,张越转身大踏步走出村口,即使身后是朝鲜人的村子也顾不得了,他必须要时时满足手下人的嗜血愿望,因为只有持续的烧杀抢掠才能保证自己的首领地位。
率领一群亡命之徒并不是件容易事,首先必须比他们更凶残更狠毒,要让所有人从内心深处对你有种发自肺腑的恐惧,任何挑衅地位的混蛋,都要迅速处理掉,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得被野心勃勃的家伙们取而代之。
如此险恶的环境,越发的感觉好似如鱼得水,张越终于发觉自己找到了人生方向,那就是靠武力打下一片大大的天地,至于什么礼仪道德,仁义善良,忠君爱国统统都是狗屁,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野蛮之地,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唯一公理。
伸手接过亲卫送上来的水囊,张越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他并未借机冲洗掉一身的血迹,强烈的视觉对比无不让附近的马匪们又敬又怕。
高贵的贵族血统和残忍敢作敢当的狠辣性格,使得张越一直能有效的统治所有人,古代对于上位者的服从乃是深藏在骨子里的,尤其当首领还有超人一等的武力和决断时,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大家能够追随的效忠对象。
满意的看着到处杀人放火的手下们,张越不是头脑简单的公子哥,尤其他还是张家的嫡系子孙,对于行军打仗都有独到的见解,有意消耗掉三千马匪中那些老弱病残和体质虚弱之人,又通过不断厮杀锻炼队伍,活下来的都可称之为精锐了。
挑衅的看着远处皱着眉头的蒙古人,张越笑道:“阿斯朗,我的人不比你们蒙古战士弱吧?”
面对比部族战士还要残忍狂暴的汉人,阿斯朗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南人绝对不可小瞧,已然收敛心里的那份轻视,但却鄙夷于他们的鼠目寸光。
“要想在草原上生存下去,光是有狼的勇敢和残忍还是远远不够的,张首领,你不觉得,没有比壮大人口数量更好的选择吗?这样才能永远的活下去。”
傲然一笑,张越哪会不知这些道理,要不然干嘛千里迢迢的派人去和蒙古人联系,无可抑制的野心令他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一个汉人,一心只想摆脱家族中那位弟弟的控制,想尽一切办法成为辽东的霸主。
轻蔑的指着燃烧中的村落,张灏并不把眼前的蒙古骑士放在眼里,如今的蒙古人早已不是当年曾经纵横天下的无敌铁骑了,何况这些臣服于朝廷,习惯了安逸生活的朵颜三部,比之在漠北游牧的鞑靼人在武力上可是差的太多了。
“他们都是朝鲜人,留着就是祸患,而女真人才是我们要征服的目标。”
一身鲜亮皮甲的阿斯朗咧嘴笑笑,他知道这些土匪要依靠朝鲜的粮食等物资供应,不然,他们根本无法活下去,抢到的财宝都用来交易各种物资了,他只是奇怪,为何他们不去和汉人联系,或许都是朝廷流放到辽东的罪犯吧?
“那些女真蛮子都归顺了天可汗,这里到处都是官军,不知该如何去征服?要是张首领还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答复的话,那就告辞了。”
操着一口流利汉语的阿斯朗,要不是相貌上还有着蒙古人的痕迹,谈吐举止简直就是一位活脱脱的汉人,其实他祖上就是蒙古贵族,早已汉化了一百多年,现在是朵颜部族的一位酋长,他的姐夫就是朵颜卫的大酋长,被永乐帝王封为都督的巴斯干。
朵颜三卫汉化久已,真正的祖先则是被蒙古人征服的草原民族,所以他们骨子里并不把自己当成蒙古人,也不当成汉人,因此当年能第一时间归顺明朝,后来却一直没有真心归顺,可谓是天生的墙头草,谁强就投降谁,这也是草原小部落上千年来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回大宁府,却惧怕官军一直不敢妄动,只要你们能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将来辽东以南是我的领地,辽东以北都是你们蒙古人的牧场,可好?”
盯着大言不惭的青年马匪首领,阿斯朗觉得有些好笑,一千多的马匪就敢妄想征服辽东无边的广阔地域?还是觉得蒙古人依然还会万众一心?
不过却感兴趣接下来的对话,辽阳府发生战乱,自然对于朵颜卫非常有利,起码能牵制边军不敢北上,这也是为何派他过来的重要原因。
阿斯朗善意的笑笑,拱手问道:“借用你们汉人的话,本官洗耳恭听。”
听着对方习惯性的官员自称,张越立时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一百多年被蒙古人强加身上的屈辱感,直到现在还被汉人念念不忘,因此即使善待周边所有民族,唯有对蒙古人采取敌对政策。
此时得靠他们出兵帮自己打天下,,张越一直没有抢劫蒙古部落,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可谓所谋甚远了。
“我手中有确切情报,这一带很大一部分的女真人都被驱赶在一起,准备和汉人在海角附近混在一起定居,现在你们蒙古人假如要是不帮助我的话,将来汉人的领地就会越来越多,早晚吞噬掉你们蒙古人的地盘。”
阿斯朗微微一笑,并未在意,他根本不怕什么汉人北迁,即使这里汉人再多,那也是将来伟大蒙古铁骑的奴隶,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些问题,疑惑的问道:“很大一部分女真人?”
“正是,人数多达五万,都是最归顺朝廷的女真人。”张越眯着眼睛笑道,阴森森的目光露出兴奋神色。
暗道这家伙绝不是那些傻大憨粗的蒙古佬,不能小瞧他,张越在心中提醒自己,面上堆起笑脸,接着鼓动道:“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大机会,辽阳府上百个卫所因此都成了无人要塞,原先的女真人都举家出来了,使得这一带基本成了一片空白之地,你们蒙古人能轻易的奔袭而来,不怕被官军发现。”
“女真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连自己的家园都能放弃?奇怪。”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妥,阿斯朗神色间有些疑惑。
反而张越没什么疑心,他比谁能明白兄弟张灏的通天手段,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一句吩咐,就能轻易的调动整个辽阳府的官兵,这几年冷眼旁观,怎能看不出一些玄机?上上下下的官吏几乎都被兄弟收买了。
沉思一下,张越最终决定透漏一些秘密给对方听,要不然,这些蒙古人绝不会动心,而没有蒙古铁骑的帮忙,以自己的一千兵力,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绝对什么大事都做不了。
张越没有耐心去缓缓图谋,一点点的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而当他得知兄弟已经到了辽东的时候,就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说别的,就是自己的属下,恐怕当得知灏二爷的真实身份后,立马就能全都倒向对方,谁还会忠心耿耿的追随自己?
“阿斯朗首领,汉人这些年一直重用辽东各民族,但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来年陛下就要亲率大军去征讨鞑靼人,想必你们朵颜三卫也讨不了好吧?你们这些年可没少抢掠汉人百姓。”
“哼”阿斯朗重重哼了一下,怒道:“还不是你们皇帝说话不算话,明明大宁府赏赐给了我们朵颜卫,却一直不许牧民过来放牧,现在连两个互市都关闭了,没有盐铁茶等物如何生存下去?我们朵颜卫还被其他部族侵袭和嘲笑,这口气,伟大的蒙古汉子绝对咽不下,你们汉人不给,那我们蒙古骑士就自己去抢。”
“息怒,息怒。”张越心中暗笑,面上却亲切的安慰对方。
这夺去大宁府乃至沈阳一带的富饶土地,其实一直是朵颜三卫的梦想,其中朵颜卫原本是三个部落中实力最弱小的,因此领地距离汉人最近,但谁也没想到,臣服明朝后的朵颜卫,却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短短几十年就发展成为实力最强的部落,原因简单,所有从中原而来的物资都要从朵颜卫的领地中穿过,自然会吸引无数小部落举族过来投靠。
实力强大之后,尤其是朱棣还曾经借过朵颜卫的三千骑兵,登基之后只是大肆封赏,却绝口不提割让土地的事,最终使得本就萌生野心的朵颜卫大为不满,愤而联合其他二个部族,又与鞑靼人的国师阿鲁台密切联系,开始对北京以北的大片草场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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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迁徙百姓
第245章迁徙百姓
一番密谋,张越如愿说动阿斯朗,抢掠来的财物都归朵颜卫所有,而人口粮食则属于张越的。
趁着寒冬还未来临,两人料到汉人今年没时间建造要塞,尤其令人兴奋的,就是张灏的领地并没有设置官府,即使事后被人揭发,那也有的是借口搪塞。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草原狼一样性格的蒙古人自然不会放弃,何况要是面临强有力的武力抵抗,到时无非骑着马原路返回罢了,在这塞外的土地上,没有任何地带,能使蒙古骑兵退缩不敢征服的。
阿斯朗带着五百多骑士马上离去,一来一往不过二十天时间,而张越则率领马匪,远远跟在朝鲜使团的身后,又半路放弃使团这支肥肉,因为对方有一千多官军赶来护送,只得秘密监视着迁徙百姓的一举一动。
天干物燥,秋天的森林满是落叶,无数皮肤黝黑,头梳小辫的百姓,拖家带口的赶路,到处都是牛车马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缓慢前进,为了朝廷重赏的十两银子和肥沃土地,也为了躲避越来越多的土匪,赶往官府大力宣扬中的海边圣地。
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泼皮无赖和各地罪犯被流放东北,有些人能老实的呆在边塞附近种田为生,或是打些短工勉强糊口,有些好吃懒做的则结伴四下流窜,闹得整个辽宁远不止张越这一支马匪,加上一些当地的土匪强盗,喜欢抢劫的女真部落,可谓是遍地强人。
治安败坏,除了使得一些原始村落纷纷迁往北方之外,受苦最深的就是汉化程度最高的女真人了,他们世代以养牛打猎为生,本身不会种田,几乎都依赖于汉人生存。
这时期可没有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最强大的蒙古人都败得凄凄惨惨,明朝军队才是胜利的象征,虽说几乎都是靠着人海战术,那也几乎在塞外就是无敌的代名词了。
只是近十几年边军有所懈怠腐化,人心思迁,谁不想着回归中原?结果驻守在辽东苦寒之地的明军,已经被裁撤的七七八八,纷纷回到后世辽宁一带定居,一来是朝廷自觉各族都以臣服,可以放心替代边军守卫边疆。
二来都是不毛之地,设置一些流官和少数军户足以,不然徒耗粮草,毕竟粮道太过漫长危险,而大量屯军毫无用处,因为越往北方就越寒冷,就越没法种植粮食吃。
如此一来,导致辽阳府各要塞附近的人口骤然增加,还不时有女真部落举族过来落户,既是为了寻求安全,也是为了就近交易盐铁等生活物资,其中后世沈阳更是成了人口多达五万人的大城。
粮草供应的压力越来越大,本地官府还不敢不管,饿死人事小,激起民变那就绝不是说笑的,还有违永乐帝王四海一家的博大胸怀,那可是要杀头的渎职大罪。
再说了,如今的女真人虽然恭顺,但天生的野性和强悍体魄,往往动辄一言不合即动手伤人,更是能煽动族人跟着杀官造反,大不了跑到深山老林中躲避,过不了几年就又能没事人似地跑出来,官府根本对这些化外之民无可奈何。
历史上就是在朱高炽继位之后,有感于少数民族的难以管理,干脆下旨把所有辽东卫所全面放弃,就近在沈阳铁岭一带驻扎大军守卫京师,固然有游牧民族壮大后的威胁,只能被迫收缩防御,从而搅得朝廷不胜其烦,其中人口压力也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难题。
张灏的几封书信,无疑是解决难题的大好机会,就这样,在官军的大力宣传和威逼之下,十万多各族百姓只得朝着大蛎子弯前进,周围还有上万的边军一路负责押送。
这个惊人数字远远出乎张灏预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从众心里古今如一,既然大家都过去了,那么周围的百姓往往也会盲目的跟从,至于目的地是地狱还是天堂,那也只得听天从命了。
不过还好,各族百姓基本还是比较乐观的,也是永乐朝明军一直厚待异族从而种下的善果,或是此去的方向对于世代居住在这里的百姓来说并不陌生,那里算是东北最好的地域,四季温暖,土地肥沃,也不缺少森林山脉,更有大海可以捕捞,只不过几十年来都被朝鲜人占据,没人敢随意跑过去而已。
反正只要不是大规模入关,就不怕发生什么灭族之祸,起码身边还有两万汉人百姓陪着,大家有难同享有福同当,大不了见机行事,到时拿起武器拼死反抗而已,在东北,女真人并不太畏惧汉人军队。
这么大规模的迁徙,也是早在二个月前就已商议好此事,官府得以提前做出周密准备,要不然,这么多百姓从四面八方聚集一起,在一起送到大蛎子弯,根本不可能这么安静有序。
张灏并未陪着朝鲜进贡使团一道进京,而是半路接走三千匹战马和大群的牛猪鸡鸭等牲畜,一多半是花钱买的,一小半是强迫朝鲜国友情赠送的。
十几万人浩浩荡荡的南下,闹得跟在后面的张越连一丝偷袭的机会都没有,其实他也不想打草惊蛇,只是这帮马匪习惯了杀人劫掠,面对前方唾手可得的肥羊,总是忍不住想要出手。
一路上偷偷摸摸的跟踪,仗着山脉森林到处都是,也不怕被人发现,只是张越的心情越来越差,他担心如此庞大规模的百姓被兄弟张灏收缩在驻地中,一旦整个女真男人被要求拿起武器守卫的话,那即使朵颜卫赶过来万人骑兵,恐怕也无济于事。
“老大,这他**的走的实在太慢了,天气越来越冷,在这么下去,弟兄们就没吃的了啊”
二当家白守义走到张越身边,身上除了套了一件脏兮兮的狗皮袄外,还缠着几件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衫。
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张越没好气的骂道:“少他**的废话,白天没事都散出去打猎,要不就挖蘑菇野菜充饥。”
周围十几个马匪立时苦着脸,他们虽然有弓箭,但很少有人精于此道,以前都是街头巷尾中最是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哪会用什么弓箭?就是这几年到了辽东,也没人下死力的练习,还不如拿着刀剑去抢劫来的痛快省事。
也知道这些混蛋好吃懒做的习惯了,张越最后眯着眼,吩咐道:“我去过那里,再过一天就能赶到地头了,大家再忍忍,不是还剩下些腊肉嘛?”
“是,李老四,去安抚下弟兄们。”
白守义挥手吩咐一位心腹离去,恭敬的陪在首领身边,他隐约知道大当家有些不可思议的能耐,每次队伍眼瞅着就要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他独自出去一些日子,马上就能带回些急缺的粮食武器。
眼看张越沉着脸不发一言,白守义心中有些不痛快,他自持手下兄弟多,本身又年纪大,一直对年轻首领面和心不合,总想着取而代之,但他也不敢多嘴询问,转身跑去营地一角,找抢来的女人发泄去了。
张灏阴森森的盯着他,要不是这家伙还有些能耐,早就暗中除掉了。
一直到第三日深夜,就连张越都有些忍耐不住,尤其是这附近都是些低矮山脉,还不时望见一队队骑兵来回巡逻,只得躲藏在三里地之外的森林里。
默默算算日子,已经过去大概半个月了,张越马上吩咐道:“派几个兄弟原路返回,看看留守之人遇没遇见那些蒙古人。”
突然森林边上有一些骚动,张越精神一振,果然借着皎洁月光,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的青年在几个马匪的带领下走过来。
“少爷,终于又见到您老了。”那青年大叫,冲过来就抱住张越的大腿。
低头看着跪倒身前的青年,张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此人乃是他玩过的书童,一直留在张梁身边作为联系人和耳目,今日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都散开,不许过来打扰我。”张越阴森森的命令,吓得马匪急忙跑开。
书童为人极为机灵乖巧,抬头笑嘻嘻的道:“少爷真是越来越威武了。”
“起来吧,等过些日子,就修书一封送到家中,抬举你父母做个管事。”张越为人不傻,自然会用对方父母兄弟来要挟他,不然谁敢保证不会被出卖,即使是自小伺候自己的下人。
一脸喜色的连连道谢,最终书童和张越寒暄几句,当听到少爷打听二爷的去向,笑道:“二爷和一位漂亮的好似天仙的道姑坐船回京城去了,说是要回去陪老祖宗欢度春节。”
恨意不可抑制的汹涌而出,每逢佳节倍思亲。即使是张越这种天性凉薄之人,一样割舍不掉亲情,一想到自己被兄弟扔到这里好几年了,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尤其可恨的就是有家回不得,他虽然不知当年是被张灏一手策划赶到东北的,但张灏乃至大伯张辅不救他回京确是真真切切,岂能不对他们父子恨之入骨?
将来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们长房全都踩在脚下,张越心中愤恨,不过他此时最关心的,还是那些百姓是如何安置的,急忙问道:“那刚刚迁来的百姓呢?都安置在哪里?”
“回少爷,二爷说百姓人数太多太乱了,得就近安置在平原上,现在命他们自己动手采伐树木盖房子呢。”
这么大的事,书童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马上使张越狂喜,能在不伤害族人的前提下把人抢走,自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张越并不想马上和张灏撕破脸皮,毕竟将来还要靠对方提供粮食和武器等物资呢。
至于因此激怒张灏,张越反而并不担心,在他想来,张灏此举只不过为了应付皇帝,谁会吃饱了撑的供养这么多百姓?也只有兄弟那有名的善心人,才会如此愚蠢的跑到辽东来,亲自出面安置那些低贱的异族。
又详细询问了一下附近地形,张越最终一颗悬着好些天的心得以放下,只要蒙古人能把百姓中的成年男人全部杀死,那自己就能从容的带走至少一万人的妇女和孩子,这塞外之地数千年形成弱肉强食的残酷规则,那些被征服的人很快就会依附自己生存,过不了几年,就会在辽东繁衍成为一个大部落。
至于张梁和那些骑兵则完全不放在心上,兄弟张灏一走,此地还有谁敢阻拦自己?也不用担心蒙古人突然翻脸,这么多的百姓,足够两家大有收获了,何况他们不敢在附近长时间逗留,顶多抢些年轻女人和财物,多了就得延缓行军速度了。
天大的良机近在咫尺,就算有些风险也值得去冒,何况怎么想都觉得此事万无一失,即使那些女真人勇猛善战,反正有蒙古骑兵过去送死,自己只要留在后面看好戏就行了。
打发走书童离去后,张越单独在帐篷里坐了半天,最后召集一干心腹属下,命最近对他心怀不满的二当家白守义带着八百人跟随蒙古人冲锋在前,而他自己则率领一千多心腹伺机而动。
天气越发寒冷,尤其是呼啸而来的北风,越发使人难捱,好在海边地区属于海洋性温带气候,又有高大连绵的山脉阻挡冷风,使得这里气温比其他地区要温暖的多。
无数百姓在平原上忙着建造房屋,人人拼死卖力,世代居住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寒冬的可怕,根本不用谁人催促,更何况自从过来的第一天起,那些汉人贵族就没让一个人饿肚子,香喷喷的肉汤和白馍馍管饱,还家家赏赐棉衣棉被等物,立时使大家没了最后一丝担忧。
汉人老爷很热情友好,头人酋长都被接到小城里热情款待,据说还赏赐了无数金银财宝,人人闹得满心欢喜,最终使得满脸戒备的女真族男人暂时放下刀剑,带着老婆孩子随意占据一块好地,开始辛苦建造能抵御严寒的房屋。
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而shu女真基本都能听懂汉话,土地赏银得等来年统一拨给大家,反正开春时才能种田和圈养牲畜,至于山林等地方归谁所有,那还要贵人们坐在一起慢慢商量,总之人少地多,目前人心还算稳定。
张梁背着手站在百姓最前方,含笑看着已经修到一半的大房子,心中暗笑,连续两天用好酒招待这些女真族中的贵族,随意说了句初到此地人心不稳,还得老爷们陪着族人们同甘共苦,就把这些家伙刺激的大拍胸口,说什么女真人最是勇敢善良,抢先带着一干心腹下人把房子建在百姓最前方,甘为大家当起了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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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雪花飞舞
第246章雪花飞舞
夜,今晚天气突然变得温暖,只是乌云密布,夹杂着干燥微风,有经验的人很快就能判断出,今年的第一场雪马上就要来临了。
作为今次迁徙过来的女真族威望最高的头人,改了汉姓的苏克素护部族酋长佟青山,并不知他的后代会成为建州女真的王者,此时尽职尽守的站在空地上,遥望着漆黑一片的远方。
连同居住在铁岭卫的其他大姓,童,王,崔,觉罗,觉,几十个酋长或是头人,围绕在佟青山身边,纷纷议论着各族中的琐事。
出于对汉人的戒备,头人们面对张梁的提议,顺水推舟的选择在最外面建造房屋,就是为了在遭遇不测时,能够马上带领族人逃入远方的森林中去。
不过他们都是当了几十年千户百户的明朝军官,对于汉人官吏还是比较了解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人官员绝不敢大肆杀人,而这次全族迁徙又太过突然,就算有其他打算比如举族返回家乡,也只能等熬过这寒冷的冬季再说了。
都是些身份尊贵的女真贵族们,自然会命一些族人守在最外围,而今次几乎所有铁岭附近的女真人全都一起过来,人数多达一万多人,其中四千多强健的武力,根本不怕会有什么贼人敢跑来偷袭。
轻松的说说笑笑,草地上的篝火随着添加几块木材,火势又重新旺了起来,吃饱喝足后的头人们,有的已经跌跌撞撞的回去休息了。
女真贵族聚在一起,无非是讨论迁徙之事,他们一直对汉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疑惑,不过人在屋檐下,只能选择暂时静观事变,为了以策万全,一入夜,上千人的女真骑士就会散在周围,时刻保护着族人们的安全。
轰隆隆的闷雷声传来,佟青山疑惑的抬头,纳闷的道:“怎么要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嘛,看来明天会更冷了。”一位头人举着酒壶,嘿嘿笑道。
“佟大哥,快叫醒族人们吧,得连夜在房顶多加些茅草,这新盖的房子可经不起雨水的浇打。”酋长童黑水脸色变得很好不看,这么冷的天,在下起冰冷的秋雨,女人和孩子门恐怕将要难捱了。
“娘的,那些该死的汉人就没安好心,他们住在城里,却让咱们在野外喝西北风,气死俺了,干脆杀光汉人得了。”
头人觉石山脾气火爆,他本就不想迁徙而来,这些日子又看到汉人极为富有,各种物资粮食堆积满仓,立时心底升起贪婪之念。
“你给我闭嘴,如今朝廷势大,别被金子迷瞎了你的眼睛。”佟青山大声呵斥,刚想继续说下去,但随着闷雷声滚滚而来,立时脸色煞白,大叫道:“蒙古人,是蒙古人过来了。”
周围的人全都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竟然全都没反应过来,但随着闷雷声越来越响,一个个不免气急败坏的大声吼叫。
年轻时曾跟随蒙古军队与明军打过几次仗,佟青山岂能听不出蒙古铁骑的独特蹄声?尤其是夜晚偷袭,当世除了女真人之外,就只有蒙古骑兵能安静有序的好似死神一样,无声无息的悄然出现。
至于为什么不是明军?佟青山太好辨别了,因为没有盔甲上的铁叶子哗哗作响声和夜晚策马奔跑时,连续跌入马下的惨叫声,半路出家的明朝骑兵根本不敢在漆黑不见五指中的夜晚大规模的放马狂奔。
几十年没有打过仗的女真人一下子有些发懵,不过到底是白山黑水间出来的民族,觉石山迅速举起胸前的宝石牛角,呜呜的号角声顷刻间在平原上空响起。
只可惜头人们的反应还是有些晚了,听到马蹄声时,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一里地远的警戒距离,对于高速奔跑的骑兵来说,不过是喘口气的工夫。
因为是漆黑夜晚,守卫在外的骑兵们都高举着火把,虽然人人神色紧张想要冲上前阻挡敌袭,但却忘了,他们现在就犹如明灯一样全都成了活靶子。
无数道恐怖的破空声传来,骑射无双的蒙古骑兵,瞬息间就能把二百米之内的一切活物射死,随着第一声惨叫传来,紧跟着就是连续不断的嚎叫和落马时的沉闷声响。
二更天,绝大多数人都沉寂在睡梦当中,即使和衣而眠的女真人能拿起武器迅速跑出来,但密密麻麻的房屋和帐篷,根本无法行之有效的聚集在一起。
借助身前的火堆,一干头人已经能看清蒙古骑士的身影,仿佛就连那黑色的拇指箭套都能瞧清楚,而一根根好似狼牙的利箭,无不使人魂飞魄散,下一刻就漫天飞来。
“啊”
护在佟青山身前的护卫瞬间被一支箭射穿胸膛,惨叫着倒下,最外面房屋里跑出来的男人更加凄惨,凡是身前没有阻碍物的,几乎都被数支箭活活钉死。
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实在太过可怕,而营地中到处燃烧的篝火,无疑都成了帮凶,尤其是聚在一起的头人们,连同周围跟着倒霉的女真人,全都成了敌人重点照顾的对象。
被护卫临死前推倒在地的佟青山顾不得疼痛,大喊道:“都躲起来,蒙古人会在周围射箭,用弓箭还击。”
无疑经验丰富的他判断异常准确,蒙古骑兵纵横天下就是靠着骑马射箭,轻易不会亮出刀剑上前硬碰硬,起码也得消耗掉绝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再说。
只是周围声音太噪杂了,噪杂的几乎犹如地狱一样,根本没有多少族人能听见首领的命令,还好女真人勇武善战,已经有人躲在房屋里朝外还击。
马蹄阵阵,伴随着女人孩子的哭喊声,滚滚而来的蒙古骑兵迅速分成两队,绕着整个营地不间断的射箭,此时蒙古族那像恶狼似地呼号声纷纷响起,几乎在瞬间就已经完全摧毁抵抗者的意志。
古老草原上的残忍习俗,抵抗越强就会遭受到越残忍的杀戮,要是一旦给蒙古人造成重大伤亡,那这附近百里地之内的所有人都必须被杀死,即使面前是座有着百万人口的大城,一样得被暴虐的蒙古战士屠杀殆尽。
凡是跑出房子的女真人都被射死,蒙古骑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根本不是上万的百姓可以抵挡的,临死前的惨叫,到处都是哭喊声,乱成一片。
“停手,停手,我们是女真人,我们投降。”即使知道投降的后果比较凄惨,但女真族的一些头人,一样毫不犹豫的选择认输,当面对上万人的蒙古骑兵时,抵抗就意味着全族被杀。
一个人喊叫,立时跟着有很多女真人操着半生不熟的蒙古语狂喊,既然知道敌不过对方,那选择投降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再说女真人本就臣服蒙古人上百年了,草原上的规矩永远是强者为王。
阿斯朗神色轻蔑,眼睛兴奋的好似饿狼一样,命令道:“绕过这个营地,留给汉人马匪收拾残局。”
独特的牛角声和战鼓节奏,很快就被四周的蒙古骑兵接受,在千夫长的指挥下,百夫长,十夫长犹如最精密的战争零件,纷纷把散开的手下聚集一起,在多面蒙古旗帜的指引下慢速越过营地,在和第二个聚居区之间的空地上缓慢集结。
漆黑的夜空中,雪已经飘下,扬扬洒洒的好似盐粉一样,只是草原上却是一片狼藉,血水浸满整个营地。
蒙古骑兵的离去,立即使幸存的女真人松了口气,突如其来的袭击太过蹊跷,明明没有生死大仇,无非是为了人口财富罢了,所以女真人的抵抗意识并不强烈,假如要是蒙古人还不罢手的话,那女真人一样会选择战到最后一人。
草原上不成文的习俗发挥了巨大作用,虽然悲痛于亲人的死亡,但女真人只能如此来选择继续生存下去,适者生存,这就是草原游牧民族的悲催命运。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迎接第一波蓄势待发的凌厉攻击,已经被射死了二千多人,加上最先被射死的一千多成年骑兵,哪还有什么力量进行抵抗?
呆呆的看着满地尸体,侥幸活下来的佟青山无力的叹了口气,既哀叹于族人早已堕落,不敢抵抗到底,又万分庆幸蒙古人并没有斩尽杀绝,要不然,只要就着火堆点燃火把,自己的族人就得统统被活活烧死,没烧死的也会被杀死。
木然的转身朝着南方看去,佟青山其实很清楚,自己族人的选择并没有错,最外围的伤亡恐怕还是最轻的,越是往里就越会遭到最残暴的杀戮。
不提这边被随后赶来的汉人马匪进占,要求所有人都带着粮食财物走到空地上,等待着最终的命运来临。
远处万人蒙古骑兵渐渐重新排好阵型,却并未马上进行攻击,而是在阿斯朗的命令下,迅速点燃用油布包裹着的火箭,骑士们手中的弓箭斜指夜空。
“放”
阿斯朗好像又回到祖先征服世界的辉煌时期,他有的是战法来击溃敌人,蒙古战士最不惧怕的就是敌人人多势众,尤其面对的还是一群掺杂着老弱病残的可怜羔羊。
上万支火箭画出优美的抛物线,在雪花飞舞的半空中漫天而下,好似璀璨的烟花一样,一轮轮的倾泻在木房之中,比起蒙古人最远三百二十米的射程,女真族猎人使用的短小弓箭则最多达到二百多米远,根本无济于事。
到处都是熊熊大火,刚采伐的树木即使只暴晒了七天,一样遇火即燃,又因为寒冬来临,房屋与房屋都是紧挨着的,密密麻麻的好似蜂窝一般,火势借助寒冷的北风,迅速往南边燃烧,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女真人的凄惨嚎叫,无数人朝四面八方跑出来。
“杀”冷冰冰的吐出军令,阿斯朗带头朝着人群冲去,手中弓弦一颤,立时射死一个赤luo着上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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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寒风萧瑟
第247章寒风萧瑟
鲜血横飞,四下逃跑的女真人哪能跑得过战马,不是被射死,就是被乌黑的战刀砍死,要不就是战马踩死,带着毒的武器,几乎不会有一个活口留下。
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上万蒙古骑兵横扫过来,只留下满地的尸体,还有跪倒在地的百姓和来回乱窜,受惊了的无数牲畜。
“呼,呼”
气势昂扬的蒙古战士纷纷放声呼号,手中的战刀在半空中划着圈圈,强劲的马蹄溅起无数泥点,雪越下越大。
第三个聚集区不用开战,一万多女真人早已被吓得举族投降,没有强有力的领袖,曾经强大一时的民族只是一盘散沙,能够臣服于汉人,又岂能不被蒙古人轻易征服?
直到蒙古人兴奋的策马来到第四个营区,却被满地鹿角和各种各样的障碍物阻挡住征服的脚步,尤其是两边都是大山,唯有不到二百米宽的入口。
阿斯朗盯着营地中严阵以待的数千骑士,看出都是些没经验的战士和临时拼凑起来的青壮汉子,从一个个紧张不安的表情和使劲安抚身下乱跳乱蹦的战马,太容易分辨出战士的优劣了。
突然半山腰爆出轰天巨响,随着火球喷,一颗颗呼啸而来的炮弹在平原上翻滚,顿时砸死上百的蒙古骑兵。
“不好,退”阿斯朗轻蔑冷笑,迅调转马头回撤,蒙古骑兵都见识过火器,早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训练有素的跟着往回跑去,只是动作间有些不太协调。
回撤不过几百米远,果然那些实心炮弹再无法伤到人,很快,不过十几门的火炮纷纷偃旗息鼓,两边陷入可怕的沉默对峙之中。
稍微思索一会儿,阿斯朗快命令道:“留下五千战士警戒,其他人回去收拾战场,所有财物粮食全部带走。”
再不看一眼神色复杂的敌人,阿斯朗本就不想攻击汉人,因为那会带来明朝军队的全力报复,何况今次从女真人部落中得到的战利品已经足够满载而归了,宝贵的蒙古骑士不能消耗在无谓的攻城战上,即使对面只不过是些简陋的障碍物。
此时张梁站在一座箭楼上,不忍的看着一场大屠杀活生生的在眼前生,凡是成年男子全部被推搡在一起,立时被杀红了眼的土匪用刀砍死。
职责所在,张梁不消说没有救人的实力,就是有,他也不可能出兵,最后只有深深的叹了口气,
远处执行杀人的都是汉人马匪,其中二当家白守义表情狰狞,带头砍死一位女真族老者后,八百名手下再不犹豫,纷纷用战刀砍死手无寸铁的女真男人,因为再不做些事的话,那功劳就全都被蒙古人抢去了。
当面对佟青山愤怒之极的指责时,白守义阴森森的笑道:“老子是马匪,不是蒙古骑兵,谁他**的跟你讲规矩?今次成年男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手起刀落,立时斩下佟青山暴怒时的头颅,白守义回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蒙古骑兵,低声吩咐道:“姥姥的,赶紧杀完走人,竟然来了两万蒙古人,不妙啊”
将近六万的女真人,等太阳再次从天边升起时,除了无处不在的尸体之外,只有满目苍夷的一片片废墟了,雪花似乎都被吓得止住了。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因为谁也不敢下令出击,夜晚在野外,根本不可能是蒙古骑兵的对手,即使是最勇敢的战士,也不敢鲁莽的跑出去。
似乎察觉到下面无数百姓的愤怒目光,张梁义愤填膺的吼道:“所有骑士跟我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话一喊出来,果然赢得无数谅解眼神,比起女真人的死活,老百姓们也清楚,昨晚按兵不动恐怕是最稳妥的举动了,要不然那些恐怖残暴的蒙古人,愤怒之下岂能放过大家?
这里大多数是汉人和已经把自己当成汉人的shu女真普通百姓,凡是举族而居的都在外面,早已成了死尸或是被抢掠而去,即使大家都感同身受,但恐怕活着的滋味更好。
最后张梁带着五千骑兵迅出击,其他能拿起武器的上万男人全都留下,不敢为了复仇而倾巢出动,因为必须防止再次被偷袭,谁也不知这附近就没有别的敌人隐藏,可谓是草木皆兵了。
不过一个多时辰,就遥遥追上了押着无数百姓的蒙古骑兵,看着蒙古人队形分散,似乎毫无戒备的模样,竟然有说有笑。神色间满不在乎。
“张梁大哥,杀上去吧,这群畜生全都该死。”初生牛犊不怕虎,二十岁的燕飞早已双眼通红,他的五千手下自然不怕什么蒙古人。
无语的看着这位英气勃勃的少年,张梁沉声道:“杀什么,难道蒙古人最擅长的战法都忘了嘛?”
燕飞一呆,随即恍然大悟,眼前这群畜生明显是在等追兵过来,蒙古铁骑最擅长最喜欢的就是假装不敌而逃走,然后带着追击而来的敌人跑上个几天几夜,最后仗着每人三匹好马而跑的游刃有余,一等敌兵人困马乏之际突然反戈一击,这战法百用百灵,不知因此而征服了多少各族大军,等不紧不慢的追杀完敌人后,在回去攻打兵力一空的城池。
即使知道敌人要做什么,但燕飞还是忍不住这口恶气,恨恨的一挥马鞭,却理智的没有反驳。
而押着女真俘虏的张越,此时心情真是复杂,欣喜的是今次太过顺利,没有折损多少手下就大赚特赚,而忧愁的则是蒙古人果然狡猾,竟然来了两万多人四万匹战马,这要带走多少女人啊?
那一万人根本没有攻击,全都呆在远方预防不测,同时压制的张越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蒙古人把战利品打扫一空,而二当家白守义却沦落为下溅的侩子手。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传来,张越急忙抬头,就看见阿斯朗带着百名护卫过来,再也不敢无礼,恭敬的笑道:“不知酋长大人有何吩咐?”
哈哈一笑,很满意这位桀骜不驯的青年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阿斯朗热情的笑道:“竟然只跟来五千个娃子兵,看来汉人是不敢追击了,那今次抢来的三万多奴隶,就分给张头领一万人,眼瞅着就要入冬了,我们得加快行进度,明日一早就得和你们告别了。”
“啊”张越心中一急,他自然不甘心被凭空抢走二万多最健壮的女奴和孩子,但昨晚见识到蒙古人强悍的战力后,哪还敢跟人家讨价还价?
他怕的是蒙古人一走,后面的五千骑兵就会追上来,万一里面没有认识自己的,那岂不是要白白辛苦一场了吗,再说,除非必要,张越并不想被族人知道此事与自己有关。
好像料到对方害怕追兵,阿斯朗爽朗的大笑,指着前方笑道:“那好吧,我就在送张兄弟最后一程,明晚会经过一座山谷,到时你们出了谷口后就直接进入森林中,有落叶掩盖足迹,我带着族人还会在谷口逗留一天一夜,后面那些娃娃兵没带帐篷和多少粮食,必然会选择回去的。”
“多谢阿斯朗大人。”张越大喜,马上拱手道谢,又陪着热情的蒙古人说了一会话,阿斯朗这才带人离去。
等人一走,身后的白守义骑马上来,紧张的问道:“大领,这些蒙古人会不会趁机背信弃义?”
对于强盗来说,合作的同伴要是实力弱小的话,得手分赃时肯定会杀人了事,哪还会有什么江湖道义。
张越同样心中忐忑不安,不过一想到蒙古人信守承诺的好名声,何况自己今后对于他们还会大有用处,起码能牵制住东北的边军,应该不会那么狠辣无情。
就在张越带着一干马匪头领商议的时候,与此同时,阿斯朗神色恭敬的陪着一位老者,老人衣衫平常,不过是皮甲外罩一件厚厚的兽皮袄,和寻常骑兵的打扮一模一样。
“这些汉人不能留下,必须全部处死。”不容拒绝的口吻,老者沉厚的声音斩钉截铁。
“忽尔赤叔叔,要是杀死那些汉人,那三万多的俘虏就会拖慢我们的度,没法尽快赶回领地中,耽误了国师的大计呀”
毕竟是自己与汉人出面订立的盟约,阿斯朗即使精通汉人的阴谋诡计,但也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何况如今朵颜三部实力弱小,能多一个朋友就比多一个死敌强,谁知道那汉人领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属下?
这叫忽尔赤的老者,就是朵颜三卫中第二大部族泰宁卫的酋长,原本收到明朝皇帝准备大兵北伐的消息,三个唇齿相依的部族就聚集在一起,集合了所有战士大约八万人,一边用来防备明朝军队,一边准备一起迎接永乐皇帝的到来,好借此威胁对方交出大宁府的丰美草场。
历史上,永乐皇帝率领四十万大军出来,哪里找得到跑没影了的鞑靼人?又看出朵颜三卫蠢蠢欲动,就顺便搂草打兔子,重创朵颜三卫,以至于和蒙古人结下大仇,后来北方因此时时生战斗,被朵颜三卫不屈不挠的连续攻击,最终几十年后,丢失了大片土地,整个北京城都暴露在蒙古人的眼皮底下,一有风吹草地,闹得满朝战战兢兢。
“带不走的奴隶就杀死,永乐帝王既然畏缩而不敢出来,那就由我们蒙古人出其不意的攻击吧,他已经老了,再不是当年的天可汗了,哈哈”
豪迈的笑声传遍四方,惹得无数蒙古战士高举着手中武器,跟着大声呼号,寒风萧瑟,阵阵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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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踏破贺兰山缺,朝天厥
第248章踏破贺兰山缺,朝天厥
类似葫芦口的地形,一直是兵家最为小心在意之地,经过蒙古骑兵千人队来回观察,又有猎犬四处嗅着活人气味,最后确认,整个山谷附近并没有人类踪迹。
即使如此,经验丰富的泰宁卫酋长忽尔赤,依然小心翼翼的派出五千骑兵,最先穿过谷地沿着并不宽阔的山路侦查,并就地在前方保持警戒。
一直等回报说安全无事,这才下令驱赶着女真族人,带着剩下的骑兵后面压阵,最后几万人顺利穿过山谷,两边岩石峭壁上的乳白颜色,好似被大雪覆盖过一样,气味有些古怪。
最后轮到马匪和一万女真妇孺,一等走出山谷,蒙古人果然露出狰狞面目,又开始一面倒的屠杀。
即使有所准备,但马匪岂是蒙古铁骑的对手,还没等愤怒的冲上前去,就已经被数支利箭射死,白守义好像一直刺猬一样,临死前还不甘心的吼道:“果然是背信弃义的王八蛋,张越,你这个小人”
好似听到远方传来的凄惨叫声,附近一座高山上,一身甲胄的张灏昂然站立,身下则是两千名披着野草的精锐骑兵,就连张灏的头顶上,都是用麻布混合树叶,搭建了一座简易的伪装帐篷。
身边陪伴之人自然是美道姑灵枫,此时神色复杂的盯着远方,叹道:“你费尽心机的筹划多年,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来yin*这些蒙古人嘛?”
微微摇头,张灏面无表情的道:“慈不掌兵,女真人曾经给汉人带来最大的耻辱,今次只不过是为先人复仇而已。”
灵枫默然,宋朝距离现在还不过二百年的时间,两位皇帝被金人掠走的奇耻大辱,无数汉人被金人屠杀的血海深仇,岂能真的被后人忘记?论起民族血仇,金人几乎不下于蒙古人强加给汉民族的无边屈辱了。
但是五万多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被张灏当做诱饵给牺牲了,这少年的狠辣心机,真是让灵枫道长不寒而栗。
“这次你连自己亲人都要欺骗,简直瞒过了天下人耳目,果然使的好心机好气魄的手段但知情人虽说不多,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假如要是整个北方全都大获全胜的话,这份惊天首功无疑都要算在你的头上,难道,你不怕因此而功高震主嘛?”
“我辈但求民族昌盛,个人荣辱得失又岂能放在心上,无非从今之后被远离权势,做一个闲散的富贵人而已,正合我意。”
灵枫冷哼,她总觉得这小子事事深谋远虑,似乎连同这次惊天阴谋都笼罩在重重迷雾当中,一想起几位师叔师弟过来帮助他研制火药,明明可以在京城的,却非要来这苦寒之地,其中绝对有鬼。
不过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不该多嘴,再说即使灵枫学究天人,也想不到火药对于这世界会带来翻天覆地似地的改变,她只是隐约察觉张灏背着朝廷做了一些隐秘事,不过一想到豪门之家都会预留些后手以备不时之患,倒也随即释然了。
但身为出家之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几万妇人孩子死在眼皮底下,即使她们都是些异族,此事恐怕她一生都不会释然了,好在和张灏之间并无太深的感情,要不然,灵枫自问永远都不会原谅对方。
隔阂一旦升起,就不会短时间内消融,何况对方瞒着自己和皇帝上演了一出大戏,破坏了自己苦心等候多年的报仇机会,心中幽怨,灵枫幽幽的道:“这么多无辜之人因你而死,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嘛?”
“报应?”
张灏一愣,随即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冷然道:“她们受到的就是报应,这民族间无休止的杀戮,永远没有什么正义公理可言,但汉人居住在富饶中原,永远不是异族借口生存就能肆意侵略的借口,血债自得拿血来还。”
后世一幕幕的血海深仇瞬间浮现脑海中,扬州七日,嘉定三屠无疑都是铁证,那些死去的无辜汉族百姓,谁会为他们主持正义,谁会怜悯她们当时遭受到的痛苦?
张灏只能用这些借口,来尽可能的宽慰自己,他并不是天生冷血之人,这些日子的沉重压力,何尝不使他日夜难安,尤其是下一刻随着自己一声令下,整个北方就要有无数人因此死去,而眼前的蒙古人和女真百姓,这笔血债自然都要算在自己头上。
望着原本风神如玉的少年,这些日子不修边幅的憔悴模样,尤其是此刻,惨白的面孔毫无一丝血色,灵枫突然觉得芳心好似针扎一样的刺痛,瞬间体会到了这位豪门公子的异常举动,是借此来逃避心中的痛苦吧?他本就不是残忍无情之人啊
“踏破贺兰山缺,朝天厥”
有些惆怅的缓缓吐出岳飞爷爷至此都没完成的遗憾,无穷豪气从胸中升起。
痴痴望着死死抿在一起的嘴唇,张灏整个人目光深邃,几乎是顷刻间就收起优柔寡断,悲天悯人的少年情怀,而是完全沉浸在杀伐果断的情绪当中,这时候的张灏,就是一声令下千万颗头颅瞬间落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大将军。
“升旗。”
果断下令,张灏盯着山下,任凭呼啸的北风侵袭身上,吹的衣衫凌乱,漆黑的长发随风起舞。
身后肃穆站立的胡凯,立时高高举起手中的明字战旗,绣着金黄猛虎图案的巨大旗帜,就是这时代整个明朝军队的精神图腾,和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帝龙旗一样,代表着汉人千百年来,永不屈服的民族意志。
山谷附近,轻易屠杀八百名马匪和上千无辜百姓的蒙古骑兵,此时愕然的把尸体堆积一起,一边观看的阿斯朗暴怒道:“那张越和他的人呢?怎么少了这么多的人?”
一位蒙古千夫长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羞愧的道:“都是属下疏忽,那马匪首领狡猾如狐,三更时分竟然把衣衫与女人调换,带着三千女子从森林里跑了。”
恍然大悟,阿斯朗后悔自己一时羞愧,而没有命人严密盯着他们,这么多的百姓,脱下衣服和女人换着穿,在用头发遮盖住面孔,加上本就人人脸色肮脏不堪,难怪能轻易瞒过自己的手下。
不过这些都不是借口,绝对是这家伙被张越用好酒给灌倒了,玩忽职守,阿斯朗太清楚蒙古人的弱点了,大怒道:“把他和下面的百夫长全都处死。”
随着数声惨叫传来,阿斯朗并未观刑,而是着急把此事通报酋长忽尔赤知晓,好及时想好对策,马上大步如飞的离去,
周围聚在一起休息的女真百姓,好像毫无抵抗能力的羊羔一样瑟瑟发抖,唯有无数男孩狠狠盯着那位蒙古将军,眼中全是滔天恨意,只有察觉到蒙古士兵的巡视目光时,这才迅速的低下脑袋。
蒙古人和女真人的世仇,经此一事越加不可调和,又被张灏狠狠的算计了一次。
休息的地方有一条大河,川流不息的河流使人欣喜,无数战马聚在河边的草地上,啃噬着埋在冰冷泥土下的草根,而人们则用河水清洗或是灌满水囊。
冷风不时吹过,冻得百姓有些难以忍受,而蒙古战士则披着抢来的棉袄棉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放声说笑。
将近五万多人,竟然谁都没发现,远处的山上竟然升起一面高高飘扬的军旗,其实即使发现也已来不及了。
轰隆隆的连续爆炸声响起,远处都是火花闪烁,爆炸声音倒不是太过震耳欲聋,就好似无数炮仗同时被炸响一样。
走路中的阿斯朗明显吓了一跳,急忙抬头朝西北方的小山看去,他自然认得这是明朝军队非常喜欢用的火药炮,只是明明没有被人踩上,为何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爆炸了?
周围许多蒙古骑兵吓得一哆嗦,有的连水囊和武器都失手掉在地上,气的阿斯朗大声呵斥,如今的朵颜卫战士,早已不是当年的蒙古铁骑了。
暗叫一声好险,看来是小股明军想要偷袭而自己却提前失手了,面对从半山腰被炸起的白色粉末,阿斯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大喊道:“看好自己的战马,脱脱台,你带人去前方看看。”
话音未落,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顿时把阿斯朗的声音埋没无踪,加上女真妇女的大声喊叫,整个营地好似鸡飞狗跳一样,牲畜更是吓得满地乱跑,看来只有依靠蒙古战士自己做出反应了。
好在这次依然没有炸到人,但远处那漫天而起的灰尘却扑面而来,即使阿斯朗站在营地中间位置,一样被白色的灰尘闹的一头一脸,顺手劈死一个乱跑的女人,叫道:“都不要乱,违者斩。”
“不好,有投石机。”不知哪个蒙古人大喊,阿斯朗强忍着面前白蒙蒙的灰土,睁大眼睛朝天空中看去,果然一个个硕大的石头,哦,怎么是陶瓷罐?朝着人群中飞来。
下意识就想躲开,阿斯朗甚至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就等着那陶瓷罐子砸在地面一瞬间发出的巨大爆炸声,但令人奇怪的,只是蓬的冒出一团白雾。
眼睛突然感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阿斯朗哎呀一声痛叫,闭着眼睛喊道:“小心,那是毒药,快去河边清洗一下。”
整个临时营地完全被白灰淹没,无数人好像可笑的从面粉堆里爬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雪白颜色。
营地一边的半山腰和西北方还有大量的火药炮在连续爆炸,此外就是远方的平原上,早已褪去伪装的上百架小型投石机,在一群明军训练有素的操作下,不停的把装满石灰的陶瓷罐子抛过去。
尤其此时吹的是西北风,使得所有石灰粉都朝着蒙古人的方向飘过去,闹得无数人好似无头苍蝇,即使捂住口鼻来抵挡毒药,但眼睛却得睁着看路,不可避免的,全都被石灰粉迷了眼。
火辣辣的刺痛感,吓得几万人惨叫着冲向河边,想用河水冲洗眼睛的同时,尽量离那些毒粉远一些。
作为首领的酋长忽尔赤,自然第一时间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水囊,他经验老道,已然判断出这毒粉毒性并不大,起码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致命。
兀自镇定的举起水囊,任由甘甜清水倾泻而下,但下一刻,忽尔赤突然发出一声痛苦之极的惨叫,就觉得眼睛好似被烈火焚烧,整个人用力甩开水囊,迅速捂住双眼,剧烈的疼痛使他忍不住跪倒在地,不停的厉声嚎叫。
山顶上,张灏冷冷的看着山脚下已然乱成一团的异族,下令道:“放火油弹,命张梁在山谷中点燃大火,阻挡住敌人的退路,逼迫蒙古骑兵弃马渡河。”
神色兴奋的胡凯把战旗交给身边的掌旗官,从案子上拿起令旗,迅速举起手中的五彩小旗,朝着山下挥舞,很快,二千明军快速换上火油弹,朝着蒙古人周围抛射。
无数大火冲天而起,秋天干燥,枯枝败叶到处都是,加上预先放置的大量树枝枯草,即使蒙古人带着猎犬也根本无济于事,即使不用火油,一样速度极快的燃烧起来。
“列阵,朝蒙古人合围,命各位将军自行决断。”张灏又迅速发布数道军令,把临敌交战的指挥权,完全下放给山下各位战阵经验丰富的武将们。
随着军旗和鼓点从山顶上下达一道道军令,整个山谷口几里地之外的草丛中,树林里,无数的伪装帐篷被纷纷掀开,一队队手拿刀枪的明军跑了出来,在各级将领的命令下,忙而不乱的列成方阵。
多达二万的明军早已埋伏多日,此刻眼看敌人已经混乱而士气尽丧,无不精神抖擞的迅速站好队形。
盾牌手站在第一线,身后就是三排长枪手,最后面则是弓箭手和强弩手,最后站着保护他们的刀斧手,而有的方阵则护在中间的是火器兵,手拿这时期威力最大的火统和几十具做工精良的火龙车以及青铜火炮,即使威力不大,但对付此刻的蒙古骑兵已经足够了。
踏着鼓点,明军士气高涨的迈着有力步伐,缓缓从四面八方朝蒙古人挤压过去,口中更是高喊着口号,气势昂然直冲霄汉。
[奉献]
第249章 重创蒙古
第249章重创蒙古
大宁府,无边无际的褐绿色的草原中,无数牲畜依然放牧在草地上。
只是原本悠闲的牛羊有些受惊吓,远远的躲出老远,而半空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浓烟呛鼻的气味,似乎正在诉说着,一场大战刚刚停歇。
朵颜卫囤积过冬的数千跺牧草都被完全烧毁,使得整个原本安详的蒙古营地,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旗帜尸体,武器马尸散落的到处都是。
数不尽的牧民被盔甲明亮的明军押着,好似滚滚洪流一样的缓缓朝南方而去,数万身穿皮甲的边军,兴高采烈的收拾残局,抓捕散在草原上的数百万头牲畜。
十万精锐禁卫军拱卫在平原之上,人人士气高昂,一群人数上千的蒙古贵族,则面如死灰的等待死亡来临。
“万岁,万岁,万万岁”震天的吼声突然响起,闪亮的兵器和各色战旗高举苍天,预示着本次完胜只属于明朝军队。
心情舒畅的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撵之内,永乐帝王兴奋站起,含笑望着浴血奋战一夜的将士们,挥手致意。
今次大军突然袭击,一举歼灭早已心怀不轨的朵颜三卫五万精锐和十几万青壮,三千多位蒙古贵族,连同三十多万聚在一起准备过冬的牧民,无数牲畜全部缴获,彻底使得北方能够安宁最少上百年了。
龙撵之下,一千位大汉将军挺胸抬头,健壮之极的体魄,就是和蒙古族的巴图鲁相比,一样毫不逊色。
脸色有些苍白的大臣们却强忍着呕吐感觉,倒是一群武将兴高采烈,不但不在乎遍地死尸,还不时指着周围低声说笑。
只是武将文臣内心中绝无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全都震撼于陛下和张灏的凌厉手段,竟然能提前三年就开始暗中筹划,假借中原劳役频繁,税赋加重和频繁升迁武将,瞒住鞑靼人和朵颜三卫的无数耳目,暗中调兵遣将。
放出风去要率领大军北伐,使得蒙古人纷纷聚集一处以图自保,后来又因国内各地造反和灾害频繁,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决定取消北伐,就连整个天下都一并欺骗,连明朝人自己都以为朝廷不稳,难以支撑来年的战争,那蒙古人又岂能不被骗过?
文臣们纷纷哀叹于天朝颜面算是彻底没了,不经朝天祭拜,明旨堂堂正正的宣战而却下作的选择公然偷袭归顺的外族,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不过面对又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任何不满都变得无足轻重,何况朝中大部分文臣都远在京城,众人恭维陛下都来不及呢,哪还会自讨没趣的说些恶心话。
皇帝朱棣和一些有见识的大臣却欣喜而笑,战争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岂能学那宋襄公一样,把仁义道德当成什么金科玉律?还不是最终损兵折将,闹得丢人现眼而贻笑千年?
而原本历史上因寡人之疾的朱棣,此时男人雄风被治疗的蠢蠢欲动,早已把要用堂而皇之的借口,把鞑靼人彻底击败征服,好借此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的荒唐举动完全放弃。
趁着两万蒙古骑兵潜入东北的大好时机,早就秘密驾临北京城郊外一处军营里的朱棣,马上亲率十五万精锐大军出,而沿途各要塞关卡,早就提前坚壁清野了十几年,因此一路没有被蒙古探子察觉,最终悄无声息的顺利抵达大宁府附近。
四面合围,其中辽阳府的二万边军都被张灏指挥,用来歼灭潜入东北的蒙古骑兵。
而沈阳一带十万边军则倾巢而出,分成四路北上围剿朵颜三卫的老巢,只有两万骑兵在铁骑卫新任千户6云的率领下,突然直插朵颜卫的营地。
河北各地要塞边军,纷纷同样北上攻击鞑靼人,几乎都是张灏和皇帝秘密调遣的心腹,很多武将都是张家族人和亲随出身的家人。
滕国公唐瑛率领三万铁骑从河北出,从西面包围朵颜卫的营地,还有大宁府一带的边军,各自在统兵将领的率领下,几路齐头并进,簇拥着帝王的十五万中军,一举荡平朵颜三卫,大获全胜。
此役太过出其不意,其中唯有区区几位将领事先知情,就连阁臣也只有辅杨荣和杨士奇参与谋划,其他满朝文武都被瞒过,以至于此时守在皇帝脚下的,几乎都是北方的军政大员。
大将军张辅辅佐太子朱高炽留守京师,一直到最近才得知此事,而成国公朱勇则率领十万边军,从西北要塞出一直向北,准备迂回截住鞑靼人的后路。
昨晚一场大战,正好赶在夜晚大雾弥漫之时,多路大军顺利把蒙古人团团围住,在消灭毫无准备的朵颜三卫主力之后,还顺便重创从附近来援的八万鞑靼骑兵。
滕国公唐瑛已经带着五万骑兵追击而去,就看成国公朱勇能否按时抵达指定地点,有了张灏事先派人绘制好的地图,整个北方早已一览无遗,而经纬度的引用加上指南针,不怕军队行进时迷失在广阔草原上了。
因为有了番薯土豆等食物,加上国库充盈,以至于北方数个秘密马场,都有从西洋引进的良马和阿拉伯牧民,更是通过朝鲜和辽东购置了几万匹上好战马,以至于明朝得以扩充精锐骑兵,得以和全民骑马的鞑靼人一较短长。
火器的大规模展更是如虎添翼,火龙车,霹雳车和青铜火统,火焰毒龙车都通过此战而大放光彩,不但比以前易于携带,威力更是提升极大,加上数百万两银子制成的八万副强弩和特制复合弓,立时杀的精于骑射的鞑靼人溃不成军。
“朕的麒麟儿啊”
朱棣一想到这些都是张灏多年来的献计献策,神色感慨的轻轻吐出一句实话,就连他自己都心中震惊,今日的威风八面,好像都是拜那孩子一人之手,虽然所有繁琐事都是自己与满朝文武兢兢业业的大力促成,但这功却只有那孩子可以坦然受之。
即使帝王再胸怀四海,此刻也不禁升起一丝妒忌,朱棣并不准备把所有功劳全都揽入怀中,毕竟张灏的功劳实在太大了,今次几乎所有的布局都是他的脑袋,要是埋没张灏功劳的话,今后根本难掩天下悠悠之口
看着有些神色难看,毫无一丝喜悦之色的皇太孙朱瞻基,朱棣笑道:“瞻基,何事如此闷闷不乐?”
若无其事的看了眼含笑侍立一边的张宝钗,朱瞻基心中升起妒意,却恭敬的道:“皇爷爷,孙儿只是气愤张灏连我都瞒着,这么大的功劳,全都被那家伙抢去了。”
“哈哈!对,应该骂他,这小子事先竟敢连朕都瞒着,真是胆大包天。”
朱棣仰头哈哈一笑,接着耐人寻味的笑道:“张灏乃世所罕见的栋梁之才,文武双全,难的之极,他文能安邦定国,武能兴国安邦今后有他辅佐你,朕也就放心了,他可比之前人张良和韩信,我朝的中山王呀”
朱瞻基一怔,马上会意的微微点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却没现车下站着的杨荣和杨士奇脸色都变了,心照不宣的对视,随即很快的把头分开。
张良也就罢了,那中山王可是开国第一功臣的徐达,皇帝无疑是在用话点拨自己的孙子,告诉他,张灏今后只可以高高的供起来,绝对不能给他实权,因为他的能耐深不可测,对于皇室的威胁太大了。
更有一层深意,杨士奇和杨荣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徐达最后的下场惨不可言,汉朝第一名将淮阴侯韩信一样被最终鸟尽弓藏,难道帝王已经开始顾忌张灏了嘛?
帝王心机最是难测,更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两位阁臣再不敢说话,默默的低着头,一时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是,孙儿今后必定多多倚赖张灏的辅佐,一起为我大明开疆扩土,不辜负皇爷爷的期望。”
亲口得到确立皇储的准信,朱瞻基这些日子以来,七上八下的心情终于平静,他现在最顾虑的并不是张灏,而是亲叔叔汉王朱高熙。
就连心爱之人张宝钗,此时都被朱瞻基抛在脑后,即使皇帝此时占有这位言之有物的妙人,但比起至高无上的皇位,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了。
似乎想分给孙子一些大功劳,好在将来能顺利的承继天下,朱棣一反平日猜忌的多疑性格,慈祥的笑道:“瞻基,你马上率领五万禁卫军,命徐谦和郭义为左右副将,前去接应唐瑛吧,等会和各路大军,你就作为主帅统领三军,朕等着你们的捷报,哈哈”
朱瞻基喜动颜色,这分明是要把天大的战功凭空交给自己啊立时大声跪倒领命,喜气洋洋的下车而去。
含笑注视着孙子带领五万精锐大军远去,朱棣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今次是考虑到治疗身体隐疾,这才没有事事争先,情不自禁的想到张灏,心中暗叹,这年轻一辈唯有他,能使自己完全放心啊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那朵颜三卫出动两万骑兵去了辽东之后,鞑靼国师又派两万人随后接应,据朵颜卫头人的口供,说蒙古人这次是要置张灏于死地。”
随着一位武将大声禀报,朱棣和身下的文臣武将全都大惊失色,如今东北只有张灏手中两万边军,如何抵挡的过四万蒙古铁骑?
猛地站起,朱棣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胸口更是隐隐有些疼痛,吩咐道:“美人,给朕在服用口泉水。”
“是,陛下。”
张宝钗心中对张灏的安危有些牵挂,更有些幸灾乐祸,急忙从漆盒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玉瓶,双手递给帝王。
仙水果然神奇,下一刻的朱棣就感觉凭空年轻了十几岁一样,精神奕奕的站着,神色间有些担忧,更有一丝解脱后的悲伤。
“他们为何非要杀死张灏?”声音低沉,朱棣缓缓问道。
单膝跪地,那武将大声道:“蒙古人说,自从早年张灏定下计策重创瓦剌人之后,鞑靼人就把他视
为大患,今次得知他出现在辽东,就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杀死安东侯。”
文武大臣和皇帝全都沉默下来,好半响,朱棣摇头叹道:“鞑靼人果然还有高瞻远瞩的能人啊不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朱棣怒道:“全军班师马上赶到山海关,鞑靼人,竟敢惦记朕的北京城,真是罪该万死。”
第250章 消失无踪
第25o章消失无踪
望着铺天盖地奔袭而来的黑色洪流,张灏神色间并不显得意外,反而迅下令道:“全军从山道绕过山谷后,一旦鞑靼人敢步行追击,立即纵火烧山。”
“是”
胡凯用力挥舞手中令旗,伴随鸣锣声响,全歼蒙古骑兵的明军立时整理队形,因为都是步卒而能得以快移动。
人人清楚面对的是最凶悍的蒙古铁骑,加上军令如山,边军的反应极为迅,忙而不乱的梳理队伍,即使最散漫的军士也不敢贪图财物,只留下遍地的尸体。
气势汹汹的而来,蒙古骑士高呼独特的口号,却突然整排整排的摔倒,加之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停住,巨大的惯性也不知踩死多少同伴。
提前挖好的陷阱和绊马索狠狠的重创五千骑兵,尤其满坑都是生石灰粉,比之任何毒药和尖刺更起作用。
望着连绵数百道防线,五千骑兵在此种恶劣的陷阱面前根本无济于事,就连撤退的明军都纷纷大声鼓噪,嘲笑着不自量力的异族人。
“区区几千人就敢偷袭,怎不知二爷未料胜,先虑败,真是愚蠢透顶。”胡凯笑嘻嘻的说道,神色间异常兴奋。
灵枫眉头一直紧锁,此时方知战争的残酷性,确实由不得一丝仁慈,假如张灏稍微犹豫和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恐怕此时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那些没死的女真百姓和蒙古残兵,绝对会抢着冲垮后退道路,而为来袭的骑兵挣得一些时间,那明军的命运可想而知。
间不容之际果断下令,张灏对于战场的把握令人叹服,大家望着无数掉落马下的蒙古骑士,挣扎嚎叫的在地上来回翻滚,即使在蠢笨之人,也已看出明军统帅早有准备。
默默地叹了口气,灵枫喃喃的道:“一场大战即成强弩之末吗?官兵的士气和体力,难道如此之差?为何来袭之敌都要放过?”
“是啊二爷,马上下令吧,割下这几千人头,又是大功一件啊!”胡凯心有同感的点头。
两人和几位中军同时朝主帅看去,却惊讶的现,年轻主帅此时眉头紧锁,死死盯着东北方向。
“哪有那么愚蠢的将军,明明是探路用的棋子,谁会鲁莽的下令全军冲锋,这些陷阱只能拦截住第一波的攻击。”
大家很快恍然大悟,确实很少有统兵之将敢孤注一掷,不过随即心中疑惑,难道面对山谷中的族人生死一瞬间,这些友军也如此小心翼翼嘛?
似乎知道大家的想法,张灏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沉声道:“蒙古人分成无数个部落,早已不是一个大汗治下的一个民族了,自然群龙无而纷纷各自为政,不是自己的亲人,谁肯不顾一切的救援?不好”
似乎要证实张灏的判断似地,只见天际边的平原上,忽然漫出一条黑线,紧接着,这黑线越来越大,竟然都是一个个狂奔着的蒙古骑兵,竟然比之刚才规模更加庞大。
众人脸色全都变了,尤其那好似惊雷一样的马蹄声,声声重重的敲击在大家心头,所有人急忙扭头朝撤退中的步卒看去,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明军上了山,其他人都聚在山脚之下。
即使就地抵抗,又累又饿了一整天,又厮杀了一个时辰多的边军,在缺乏弓箭补给的情况下,很难是上万蒙古骑兵的对手,何况现在还在撤离当中,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即使马上组织坚守的人手,也只能稍微延缓下敌人的脚步。
蒙古骑兵的队形非常有特点,分成数个千人队依次袭来,看来是生怕再遇上死亡陷阱,而采取的特殊攻击方式。
不过依仗山势地形,往往步兵比骑兵更有优势,只可惜此时的张灏却出一道昏聩的命令,叫道:“分出五百骑兵跟我走,下山阻挡住蒙古人。”
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袖,灵枫怒道:“你昏头了?五百人能做什么?你这是去送死。”
“将军,下令让兄弟们迎击吧,即使拼着同归于尽,也要让蒙古人有来无回。”一位边军百户不怕死的喊道,顿时激起骑士们的豪气,纷纷叫嚷着下山迎敌。
“混账,谁敢不服从军令,严海龙,立时军法从事。”
面沉似水,张灏直盯着神色焦急的灵枫,冷道:“军令如山,谁敢顶嘴就地处死,来人,把这女人给我带走,命下面投石机营地的二千弟兄散开逃走,全都渡河钻进森林里去,进了森林就安全了。”
再不给任何人争辩的机会,张灏大步而下跳上战马,回头笑道:“老子在这附近埋伏了无数道陷阱,区区几万蒙古骑兵岂能奈何得了我?你们赶紧逃命,赶紧走。”
最后一句大吼出来,吓得骑兵们纷纷跃起,胡凯拉扯着灵枫,劝道:“快走吧,二爷早有定计,咱们留在这里只会连累他的。”
这话被说的立时惊醒,灵枫死咬着朱唇,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却用尽力气的叫道:“张灏,你就是个混蛋。”
“哈哈,老子天生就是个混蛋。”张灏昂然大笑,拾起挂在马鞍上的一支火把,豪气万丈的喊道:“灵枫师姐,小弟告辞了,哈哈。”
双腿用力狠踢马腹,张灏仿佛怒箭一样从山顶俯冲而下,身后五百精锐骑兵顿时纷纷跟着冲下,气势昂扬。
五百死士面对一万多骑兵毫无惧色,张灏敏捷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左手大拇指挑开竹帽,迅点燃混合着火油火药的火把,骑在马上用力朝山底下抛去。
火把在半空中依然燃烧,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地的一刹那间,冲天的火焰好像一条沸腾的火龙,闪电般沿着直线喷而去,飞把整个道路封死。
还没赶到的蒙古骑兵吓了一跳,急忙使劲勒紧马缰,纷纷在火线外停住,愤怒的朝山腰望去。
“老子早料到还有援兵,嘿嘿,果然多留一手是对的。”张灏立即放缓度,不紧不慢的策马奔下,朝几米高火焰之后的蒙古人嘲笑道,突然抬起手弩朝对方射去。
五百支利箭出勾魂夺命的破空尖啸,全都是特质的响箭,只听得火焰后面出无数声惨叫,如此密集的聚在一起,随随便便都能杀伤大量敌人。
“把剩下的壕沟都点燃了。”
出军令,张灏调转马头,朝着山谷方向而去,身后十几位骑士忙不迭的点燃火把,又连续点燃三道蓄满火油的地沟。
暴怒的蒙古骑士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这火沟大约有三米宽,里面混合着火药树枝等障碍物,根本无法纵马跃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很快,火焰渐渐熄灭的时候,山谷中的明军也已安全撤走,只剩下张灏带着五百骑兵和上万咬牙切齿的蒙古骑士,隔着一千多米的距离对峙。
“就是他,他就是张灏。”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响起,张灏吃惊的朝蒙古人中间望去,只见张越竟然骑在一匹马上,朝着自己指来。
“你们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张灏冷笑着下令,原本能顺利沿着崎岖山路逃走,但随着张越的指认,即使判断不出他的用意,但身为主帅,恐怕比起五百名普通骑兵,自己的价值绝对要远远大于他们。
“不行,将军先走。”身后属下自然不肯抛弃将军逃命,纷纷大叫。
“我意已决,此乃军令,不得违背。”张灏随意的挥挥手,又笑道:“快走,在这辽东,我一个人逃命要简单多了。”
其他骑士还等出口拒绝,就被一身皮甲的严海龙阻止,骂道:“赶紧走,再不走就连累二爷性命了。”
带头策马朝北方而去,身后的骑士没有办法,只得担忧的跟着离去,只留下张灏一人逞英雄似地留在原地。
“果然是位英雄豪杰,只要你下马投降,本公主亲口保证,绝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好听的声音在半空升起,一位金盔金甲的漂亮女将策马而出,面容清丽无双,好似一株天山雪莲。
看着虎视眈眈的蒙古人,张灏意外的笑道:“不知公主乃是何人,竟然能被我遇上,如此艳遇真是老天照顾。呵呵。”
凤目含霜,但神色间却是笑吟吟的,那女将优雅的高举镶嵌各色宝石的精致马鞭,轻笑道:“本公主是黄金家族最后一位血脉,要想知道我的姓名,那还请你下马束手就缚。”
不屑一顾的笑笑,张灏轻蔑的道:“成吉思汗有数百位妃子,子孙后代遍布整个大千世界,除非杀尽蒙古人,不然绝不会断子绝孙的。”
“别妄想拖延时间了,你若再不投降,那本公主就要下令追击你的部下了。”笑吟吟的表情消失不见,女将冷冰冰的说道。
“老子即使战死也不会丢了祖宗的脸面,别妄想了。”张灏嘻嘻一笑,忽然大吼道:“你们回去告诉陛下,张灏去也。”
不待蒙古人变色,张灏大笑中策马飞奔,朝着山谷跑去,气的蒙古公主大怒,下令全军追击。
好一个波澜壮阔的追逐场面,一位少年汉人将军骑马在前方飞驰,身后追着无数蒙古骑兵,看的山腰上的明军热血沸腾,纷纷高举手中武器,为自己的英雄加油。
只可惜将军难免阵上亡,奇迹最终还是没有生,随着无数箭雨漫天飞舞,这一瞬间,无数人眼睁睁看着那位少年将军身中数箭,一头栽下冰冷的河流当中,随即消失不见。
数月之后,一道道捷报传来,整个天下为之沸腾,无数百姓欢呼雀跃,皇帝陛下率领大军歼灭朵颜三卫,又重创鞑靼人十五万骑兵,令蒙古人元气大伤,实乃罕见的大胜。
可惜最终因通讯不畅,朱勇没等及时堵住鞑靼残兵的后路,还是被蒙古国师带领十几万人逃掉了,气的朱瞻基大怒,闹得一个徒劳无功。
但十几路边军同时北上,一样征服数十个南下过冬的蒙古部落,严重削弱了蒙古人的人口和实力,但还是因粮草缺乏而纷纷撤兵。
但众多大好消息传来的同时,却有一件噩耗传来,张灏重伤后消失无踪,经过十几万辽东军民全力打捞搜寻,最终一无所获,当日无数人亲眼目睹重伤的他跌入河中,即使没有立即身死,一样无法活过寒冬来临后的冰冷河水。
第251章 我是书童
第251章我是书童
花亭欢洽鬂云斜,粉汁凝香沁绦纱。
深院日长人不到,试看黄鸟啄名花。
永乐朝一十七年,鸟语花香之际,京城南京。
经过去年一场大胜,今年的京城百姓越加振奋精神,各条街道之中,到处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
一抬四人大轿穿街过巷,十几位红衣乐户吹奏着乐器,热热闹闹的场面,吸引着无数行人注目,一群孩子绕着队伍跑跳嬉闹。
几位婆子提着灯笼跟在乐者之后,两个丫鬟紧随着花轿而行,好似自己就是新娘子一样,被凑到身前的孩子们羞得脸色通红。
披着红绸的大白马上,新郎官胸前佩戴一朵硕大的大红花,头戴凤翅乌纱帽,一脸的喜气洋洋,一身大红吉服似乎也衬托着他凭空年轻几岁。
新郎官左右各有三位傧相,都是一身崭新的文士长衫,大袖飘飘,今日作为迎亲客一路陪伴随行。
“给给,给,快闪开,别挡住路。”媒婆含笑上前,一手拎着粉色汗巾儿,另一只手撒下些喜糖喜钱,任凭孩子们欢喜无限的蹲在地上抢拾。
最前方四位青衣排军开路,最后面则是十几抬各式嫁妆,被几十位大汉费力的抬着,家具金银,绫罗绸缎,饰盒子都打着喜条,任由百姓观看。
随嫁的还有几位下人,其中一位青年书童无精打采的走在最后,簇新的青衣小帽,把个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
走到半路,媒婆高声唱道:“缓,新娘放扇。”话音一落,一位年高多福,有儿有女的体面妈妈笑着上前,轻轻打起轿帘一角。
白盈盈的手臂伸出,在周围百姓们伸头观看下,就见一把纸扇和一方绣着大红牡丹的手帕,随着新娘子的玉手松开,缓缓掉落地面。
此乃迎亲习俗,以示出嫁临别纪念,也是为了预示婚后抛弃不好的脾性,以求房事和谐,夫妻今后能水**融。
“起,新娘莫回头,牢记父母谆谆教诲,大吉大利。”
随着媒婆高声唱完,鼓乐齐鸣,队伍又开始移动,想起上花轿之前,老父亲嘱咐自己勤俭持家,多听夫家长辈和丈夫的话,而母亲则叮咛出嫁后要三从四德,必敬必戒,轿中的新娘不禁百感交集,又一次泪洒衣襟。
“大善,新娘想念父母亲人,哭好命了。”被称为好命人的体面妈妈急忙喊道,顿时惹得周围百姓报以掌声,纷纷用含笑目光为新人送去一份祝福。
不时有各色鞭炮被六位傧相用燃香点燃,随手抛在路边,哔哔啪啪的响了一路,此乃为了辟邪之意。
热闹的行至一条街道,随着炮仗声声脆响,院子口被妆点一新,到处都是红绸鲜花,无数亲朋好友嘻嘻哈哈的站在道路两边。
新人花轿缓缓落下,一直等鞭炮全部放完,门前一位身穿礼服的阴阳先生,朗声说出下轿词。
“如花似朵,如珠似玉,新人下轿,福满全家,庆”
在周围观礼宾客的善意哄笑下,新郎官被傧相搀扶下马,快步走到轿子旁边,在阴阳先生指导下,新郎用手中的湘妃竹扇,轻轻的敲了三下轿顶,又抬脚轻轻踢了三下轿门,意为显示一下丈夫的威严,今后能使新娘顺从。
一头珠翠,涂脂抹粉的媒婆,满脸堆笑的上得前来,轻轻挽起轿帘,把戴着大红销金盖袱,穿通袖大红吉袍,束金镶玉带,添妆含饭,抱着宝瓶的新娘接出。
好命人上前接引新娘,丫鬟和傧相则打起花伞,一路为新人遮挡住*光,最终新郎官得以牵手那条朝思暮想的姻缘绸带。
最后方的:“怎么规矩有些简陋?”
身边的随嫁小厮年纪和:“闭嘴,咱小姐是续弦夫人。”
“哦”机灵的不再说话,书童点头轻笑,他前日才被主人家用五两银子买下,连同一位十三四岁的丫头,都是作为陪嫁下人充数用的。
这还没到主人家几天,自然什么事都不清楚,糊里糊涂的看了一会儿,眼见新郎新娘在阴阳先生的带领下,迈步走入院子里,也跟着队伍慢慢走进去。
新人进了画堂参拜父母祖先的遗像,新郎官的父母竟然都已亡故了,难怪看上去三十多岁。
没等津津有味的看下去,就被身边小厮一拉扯,就见一位身穿管家服饰的老者过来,吩咐道:“呆着做什么,快去把夫人的嫁妆放置在礼堂中,快去。”
身为下人,这大喜之日注定要被累的半死,书童很有觉悟的跑上前,连同其他下人,纷纷拆开封条,在管家的指挥下,把十六盘羹果茶饼,两盘头面,两盘珠翠,四抬美酒,金银籫环之灯,四十两银锭子,各式罗缎袍子,四季新衣服,绸缎布匹等物一一搬进花厅内,而活羊等食物则被人带去灶房。
书童手脚麻利的放好托盘,立时被人轰走,因为自有丫鬟看守着嫁妆,没等新人进来拜天地,男丁们又出去搬运床帐衣柜等各式家具到新房,得赶在进洞房之前归置好。
书童抬着大床,一路见院子不大,收拾打扫的很干净,装饰还算富贵雅致,到处张灯结彩,喜乐竹歌。
跟着众人一路行到中院,进了新房,但见屋里收拾的喜气无边,只是除了一些花花绿绿的各式福字和喜烛供案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没时间仔细观看,书童忙着和大家伙一起把家具布置好,几位婆子笑嘻嘻的挥手赶人,这收拾被褥那可是女人家的活计。
前后搬了三趟,其他男人全都累的气喘吁吁,唯有书童神清气爽,最后接过一位姿色不错的年轻妇人赏下的十几文钱,还被妇人轻轻捏了下手腕。
忙活了半天,等返回前院时,新人正好拜完了堂,门口的大管家笑道:“快去,把里面的嫁妆都送到新房边上的厢房里。”
八位下人心里哀叫,也顾不得一头大汗,急忙掏出白布汗巾擦擦头脸,排着队伍朝花厅中小跑而去。
书童走在众人中间的位置,经过大管家时,突然被对方伸手抓住手腕,端量着:“正好缺位坐童,你这小厮长得不俗,就你了。”
一头雾水的被拉出队伍,在其他下人羡慕的目光中,还没等反应过来,大管家指着一位老婆子,叫道:“孩子他娘,带着他去换身好衣服,和二小姐一起充作两口子坐帐。”
“赫赫,好一个俊俏少年,来,跟妈妈过去换衣服。”那婆子大约五十岁左右,怎么看都像是大管家的老婆。
乖乖的跟着又回到新房,在几位妇人丫鬟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书童苦笑着脱下新衣服,换上一件青缎圆领的长衫,戴上一块儒巾,连脚上都换了一双粉底皂靴。
“呦,真是好一位俊俏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先前占了书童便宜的年轻美妇人巧笑倩兮的问道。
“小的叫做张二。”书童神色乖巧的回答,老实的低头望着脚尖。
“呵呵,这名字怪有趣的。”
随着年轻美妇娇笑,其她婆子丫鬟也跟着轻笑,其实哪里是名字有趣,这下人家出身的名字大多起个数字,简单而又朗朗上口,还符合下人的身份,如此叫的人那是海了去了。
好在书童脸色有些不健康,神色间有些萎靡,眉目间有些古怪,得以掩盖住原本与众不同的气质,但即使如此,已然可以笑傲整个家中了,难怪女人们都是一脸的赞叹。
幸好新人马上就要过来,屋里的女人才放过调戏这位新来的小厮,随着一位模样清秀的小姐盈盈而来,两人被大家按在鸳鸯锦被上并排坐好。
很快,一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而来,丫鬟妇人笑吟吟的上前迎接,所有人不约而同,全都朝着坐在床上的一对吉祥物看来。
“磕头呀”
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书童张二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的下人身份,按理是要给奶奶老爷磕头道喜的。
眼珠一转,张二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笑道:“恭喜老爷夫人洞房花烛,小的不才,愿以一诗添为贺礼。”
“咦有趣。”
一同而来的宾客们无不惊讶,随即微笑点头,这南方文风兴盛,今日又是大喜之日,这整个成亲过程都是要吟诗作对的,更别说婚宴完事之后,那晚上的闹洞房了,几乎都是些yin词艳诗,不把新娘逗弄的羞愤欲死,那绝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看着新郎官眼中升起一丝喜色,张二心中有些着恼,岂能看不出老爷连同身后的爷们们,人人一副龌龊的下流目光,这时代喜好男风的风气,几乎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没有几个漂亮书童,不去几次秦淮画舫,你都不配称作什么风流才子,不会什么附庸风雅。
“快说,看你这小厮有什么本事,呵呵。”新郎官笑着点头,连同满屋子加上过道中的人们,全都静等这俊俏小子说出一大作来。
无奈的瘪嘴,:“朝陪金谷宴,暮伴绛纱娃,休道欢娱处,流光会落霞”
“好”众人纷纷叫好,这诗颇有些雅俗共赏的滋味,尤其是道出新郎官成亲之日的风光旋妮,尤为难得的,就是这诗乃是从一位小厮口中说出,算是不俗之作了。
“朝陪,暮伴,这词用的大妙啊一下就点出于兄今日的美好过程,那晚上的洞房花烛之夜,这欢娱之处就唯有你自己能体会了,哈哈,好一个流光会落霞,实在太贴切了。”
一位傧相哈哈大笑,立时引得满屋子男人会心哄笑,女人们则脸色通红的轻啐,纷纷用汗巾挡住脸面,跟着赫赫轻笑。
男人象征流光,这闺房般的艳词形容,还真是准确无比,而落霞更不用想,新婚妻子春风一度后的斑斑落红,永远是少女蜕变成女人的最好明证。
第252章 宝玉哥哥
第252章宝玉哥哥
顺利脱身而出,凭借一首艳诗还得到了一吊钱的赏钱,这可相当于半个月的月钱呢。
书童张二喜滋滋的溜出来,其它繁琐礼仪自然与他没有半点干系,趁着没人注意,急忙把铜钱揣进怀中。
没想到下意识的贪财举动,正巧被随后跑出来的二小姐看个正着,冷哼道:“不但有花花心肠,竟然还是个贪财鬼,哼”
说完扬起清清秀秀的俏脸,径直朝侧院走去,闹得张二莫名其妙,郁闷的叹道:“这可是小爷亲手第一次赚的钱,岂能不珍藏之?切”
这书童自然就是化名张二的张灏了,当日中箭投河而昏死过去,好在年轻力壮的,等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河水冲到了岸上,急忙连夜动身,不休息的赶了几天路,顺利从大蛎子弯的码头偷偷摸进了一条船里,瞒着所有人跑到了山东。
张灏的用意很简单,就是隐姓埋名一段日子,好好观察朝堂中的风云变幻,另外就是他心中早有计较,以至于要隐忍些时候。
谁知即使体力好,但中箭之后流了一些血,又被冰冷河水浸泡过,加上连日来又饿又冷,难免就遇上了一场大病,更令人惊骇的,就是被灵枫道姑候个正着。
其实也不是灵枫高明,而是她早已看破灏二爷的无耻伎俩,当日眼看张灏重伤跳入河中,就立即赶回驻地,果然在码头时就发现了对方,于是偷偷的跟着潜进船里。
也是命不该绝,被灵枫亲自抓到之后,自然灏二爷的生命就有了保障,要不然,没有这精通医术的美道姑,某人或许就会因此而丧命。
世事奇妙,第一次血光之灾就这么应验了,更是一份机缘把两人给牵扯到了一处,医治好张灏之后,这段独处的日子里,灵枫相应的失去了隐藏泰山行刺帝王的难得机会,也因此反被张灏救了一命。
灵枫为人大度,并未怨天尤人,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对方之后,孤男寡女之间的感情,不知不觉也加深了一层。
最后帮助张灏稍微改变相貌后,两人偷偷的回到京城里,随意把灏二爷卖给一家富户之后,灵枫道姑很潇洒的径自回张府享福去了。
一半是因为想躲避皇帝的视线,一半是想体验下民间的百姓生活,张灏对于前呼后拥的日子,实在是有些腻味了。
就当借此难得机会出来散散心,张灏笑吟吟的踱步朝花厅走去,赶巧又碰上大管家给乐户轿夫等人发赏钱,顺理成章的,又捞到了十几文赏钱。
身为下人自是没法悠闲度日,还没等嗑上几个瓜子,就被人喊去端菜送酒,一等忙活了半天,眼看新郎陪着宾客们饮完酒后,还未等休息上片刻,又被喊去陪着新婚夫妇到岳太家谢亲。
连跑带颠的跟在一乘双人轿子边上,张灏苦笑连连,今次可算是彻底体会到下人的无奈和辛苦了,但灏二爷天生性格执拗,根本没有一丝悔意,心甘情愿的品尝起这一段人生百味,起码得尝够了酸甜苦辣再说。
不过越加坚定要保护所有亲人的心愿,普通人的生活实在有些心酸,尤其是绝大多数的下人,看来未来岁月,还是尽可能的远离朝廷,做一位高高在上的勋贵就好。
如是这般想,张灏心情马上轻松起来,这段日子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几十年之后能够瓜熟落地,这年轻时的一段美好时光,看来真能得以尽情享受写意生活了。
改革永远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张灏比谁都清楚,就算自己一头扎进争权夺利的漩涡当中去,无非是执掌权柄而已,对于国家和民族毫无用处,因为要受到来此明朝上上下下的掣肘和攻击,还不如自己的奇思妙想,来的有效而又安全的多呢。
手中有权又任事不管,当一位勋贵大臣就好,起码没人敢得罪自己,而又能远离朝堂纷争,张灏不禁为自己打算起来,
“张二,一会你跟在老爷身边,不许轻离半步。”
来自轿子中夫人的吩咐,瞬间惊醒想着心事的张灏,望了一眼骑在马上的老爷于又得,点头应承道:“是,小姐。”
对于这位自家小姐,张灏只看过对方的容貌,算是一位姿色不错的佳人,只是身份乃是庶出,家世又是寻常的富户,比不得于家属于官宦世家,即使当得乃是低阶文臣。
重回故地,张灏果然尽职尽责的陪着老爷于又得,只是相比其他小厮殷勤的态度,他只是懒洋洋的跟在最后,偶然间,还看见兄长张海混迹在院子里,莫非这家人还是自己的亲戚不成?张灏一时间感觉哭笑不得。
很多日子之后方打听清楚,敢情这小姐还真是自家的一房远亲,不禁至此仰天长叹,这京城中的亲戚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小姐娘家姓李,她亲娘的兄长乃是张家一位族亲的女婿,现在还在二房当个管事,反正乱七八糟的算起来,绝对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可好歹也是亲戚不是,张灏立时高看李家小姐一眼,这李小姐闺名唤作月娘,今年一十八岁,曾经许配过一门亲事,只是没等成亲,那未婚夫就遭遇一场大病而亡,因此她才会给于又得做了续弦。
书说简短,一直喝到深夜,这新郎官吃的大醉而归,又被等候已久的亲戚朋友拉扯进了屋里,当晚好一通大闹洞房,三更时分才各自心满意足的散去,只留下一对早已被折磨的昏昏欲睡的可怜新人。
不消提人家新婚夫妻还有无力气进行那洞房花烛夜,张灏因看上去年纪不大,被管家误认为只有十四五岁,又因腹中有点小才华,就被打发到书房中安寝,算是当了个临时的挂名书童。
普通富户之家,没法和豪门世家相比,繁琐规矩并不多,男女之防也相应疏忽些,因此小厮就能住在内宅边上,即使成年之后在内宅也是出入不禁的。
内宅不过是正房几间院子和后花园,书房则在西侧院当中,彼此都是紧挨着的,只有一条深巷子相隔。
或许是家里人口众多,可以互相监督吧,或许是时间久了,都自觉是亲人吧,也或许是院子不大,没法讲究计较那么多了,更或许是自以为家规森严什么的,反正内宅中的女眷和男人们住的很近。
这一切对于张灏来说都很新鲜,抱着一床新被褥,用十文钱从一位婆子那里换回来的,不然就得用他人的旧东西了。
推开书房大门,里面有床榻和古色古香的桌椅,几席和一整排的书架,上面琳琅满目,都是些半旧的古书。
突然张灏望着齐整的被褥一怔,立时知道这屋里还住着别人,不想和他人挤在一张床上,打眼一扫,房内再无另一张床铺了。
“你是何人?”
戒备的声音响起,声音稚嫩清脆,显然身后之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张灏头也不回的说道:“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老管家吩咐我过来睡觉。”
“哼怕是被爷们看中的小娘皮吧?回过身来让我瞅瞅。”
童音带着几丝妩媚的感觉,听的张灏只觉毛骨悚然,立时知道后面的书童是经常被主子收用的,没好气的道:“哥哥不干那起子营生,再敢辱我,今晚就叫你尝尝老子的拳头。”
“真的?”似乎听出张灏斩钉截铁的语气,身后少年嘻嘻一笑,自动放下身段,上前笑道:“那哥哥别怪小弟刚才无礼,只要你不和老爷相好,小弟自然不会与你争宠的。”
无语的直翻白眼,张灏多少也习惯了,这时期很多相公就和那后世的同性恋一样,不但说话做派,一举一动,就连想法都和女人差不多少,更有专门从小训练的相公优伶,基本被教养的不比女人相差分毫。
不愿呆在这肮脏地方,张灏问道:“这附近有无没人住的屋子?漏风也行。”
少年脸色越加欢喜,想了想,笑道:“花园门首有一间小耳房空着,不过得知会老爷一声才行。”
“那明日再说吧,我暂时搭个地铺睡。”入乡随俗,张灏并不把这些苦头当做一回事。
“嘻嘻,小弟名叫琴童,不知哥哥高姓大名?”
少年除了像个女人一样喜欢拈酸吃醋外,看这神色倒是个很机灵乖巧的,谈吐也算不俗,就不知其人内心是否良善,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不过看来要被改名了,张灏自然不愿意被什么狗屁老爷取个恶心名字,随口说道:“今后叫我宝玉吧,或是叫张二哥也行。”
“宝玉?这名字倒是古怪。”琴童喃喃自语,站在那里有些发愣。
仔细打量一下对方,果然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的,身上还散发着兰花香气,隐约觉得和死去多年的张二狗很像。
不再理会对方,张灏寻到一张竹席铺在地上,又把被褥铺好,忙活了半天,左右手里没有梳洗的一应器具,干脆直接跑到院子里的水井边上,就着井水随便冲洗一下了事。
回到房内,就看见琴童鬼鬼祟祟的揣起几把小钥匙,那书柜上还有一把铜锁头,张灏清楚这家伙是怕被自己抢了他的紧要大权,大凡书房都是主人家的私人重地,有些私房钱和重要的贵重物品都放置其中,得有专人负责妥善保管。
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琴童笑嘻嘻的探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碟子烤鸭,嬉笑道:“这是今日从后厨偷来的,房中还有桂花酒,宝玉哥哥,要不要一同饮酒吃肉?”
好一声又酸又麻的宝玉哥哥,听的张灏险些吐血而亡,急忙挥手,苦笑道:“我不饿,还是你自己慢慢享用吧,我要睡了。”
不提琴童在一边自斟自饮,酒足饭饱之后自去上床睡觉,张灏却很久方才入睡,脑中一直想着家中的亲人们。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开始,连续三日府上都宴请宾朋,又回娘家过门看望父母,等第四日,夫人李月娘又请娘家亲人和这边的女眷同吃会亲酒,后堂张筵挂彩,热热闹闹的自不必细表。
[奉献]
第253章 从实招来
第253章从实招来
众人忙碌,张灏则整日溜到无人处休息,即使在热爱白龙鱼服的民间生活,也不想被人指使的时候,还会因一些小错而遭到辱骂。
其他下人却都在卖力做事,一来喜事频繁有赏钱。二来成天酒宴不断的,下面人也能跟着沾光,从而改善下伙食。
因为娶了媳妇,这郎情妾意的,老爷于又得这些日子不免乐不思蜀,自是把其她相好的还有琴童都给遗忘了,张灏借机寻到夫人身前,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于氏极为喜欢这位懂事少年,敬他又是个不想那起子龌龊事的,顺便还能安插人手管着花园后门,自然欣然同意。
如此一来,张灏就搬到了花园门首的小耳房住着,房间虽说不大,但胜在幽静安闲无人打扰,乐得自在,何况此时已经入春,不愁夜晚寒冷没法入睡。
连续多日混迹在于家,张灏总算弄清楚这于家的人口情况,话说于家祖上不过是寻常百姓,世居南京,在于又得父亲时当上了一员守城小吏,因为油水丰厚,家中渐渐积攒了些家财。
于又得自小寒窗苦读,可惜天资不好,一直没有高中进士,好在家中有钱,就打点做了一位八品小吏,现如今在鸿胪寺做了个从六品的右寺承,算是仕途顺畅,但遗憾的是远离朝堂中枢,又因为身份限制,不出意外的话,仕途多半就要止步于此了。
好在于又得本身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甘于富贵依红偎翠一生,他生性喜好渔色,家中有些姿色的男女都不放过,或许因在外从不与人争权夺势,才使得他三十几岁就做到从六品的官位吧。
这鸿胪寺负责朝会,国家大典,经筵等乱七八糟的礼仪之事,还兼管各番邦进贡,互市等诸多事宜,算是半个礼部。
现如今家中还有一位寡母,乃是于又得父亲的小妾,其亲生姑娘就是和张灏一起坐床的二小姐,而大小姐则是嫡出之女,现年十六岁。
于又得娶的是续弦,房中还有两位唱曲出身的小妾和几个收用过的丫鬟,没有子嗣,因此几位房中人的地位不高。
永乐朝年年都有藩国进贡,祭拜天地,大小朝会和敬春,播种等礼仪之事极多,七日后,于又得又开始繁忙的官场生涯。
一日,三月佳节,*光明媚,景物芬芳。
张灏头戴瓦楞帽儿,一身青纱道袍,神色悠闲的倚在一棵桂花树下,身前则是花园里的小池子。
昨晚收到灵枫的传讯,家中奶奶和母亲得知他平安无事,已然不在悲痛欲绝,而各位姐妹却神色郁郁,不过家中并未收到确认自己死亡的消息,还算是一切安定。
沐姐姐带着姑娘们一起回转京城,每日都学习阿拉怕文,完成自己心愿之余也能暂时摆脱悲伤,过些日子,自己两位妹妹就要出嫁了,看来留给自己浪荡京城的日子,并不是太多了。
身前放置着一具炭炉,用的是上好的霜碳,火势微弱没有烟气,还散发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清香。
一只鸡翅膀用铁条串着,在炭火上慢慢熏烤,一支鱼竿架在一边,鱼线没入清澈见底的水池中,逗得锦鲤在四周游来游去。
不时有丫鬟婆子端着漆盘路过,无不刺目与这位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堂而皇之的偷懒度日,尤其使人咬牙切齿的,就是他还一副主子做派。
不过人家乃是夫人的心腹,这老爷不在家,别人也不敢多嘴多舌,这里还是后花园,前面的男管事也管不到后宅之事。
“姐姐,那是你的弟弟嘛?”
对面池子边的水榭之中,夫人于氏正在宴请好友,打横作陪的是两位于家小姐,弹琴唱曲的,则是那两位小妾。
明朝宴请客人吃饭时,最喜欢有人在一边奏曲唱戏,话说永乐帝王顿顿饭都要宫女唱歌助兴,这上行下效的,就是普通富户在家中请客时,都要唤来几位粉姐唱曲,更别说官宦人家了。
这明初风气极为开放,粉姐一类的身份虽然低微,但并不会使人鄙夷,家中女眷请好友吃酒时,一样会召唤几位街头巷尾的娼ji过来唱戏,并不因为是女眷而躲避老远,反而堂堂正正的汇聚一堂,相当于后世女人们跑到酒吧喝酒一样随兴,娼ji算是驻唱的歌手了,只可惜后来随着程朱理学盛行之后,对于妇女的压迫就日渐严苛。
说话之人年纪不过二八,生的有几分艳丽姿色,只是胭脂水粉用的太多,即使浓妆艳抹显得成熟妩媚,但却把少女的天然风情掩盖掉了,更多了几分暴发户般的庸俗。
于氏心中暗叹,原本大家都是身份地位平等的闺中密友,甚至这位还远远比不得自己,谁知人家转眼间冒出来个宫里的尊贵亲戚,据说在过些日子,就要成为皇亲国戚了。
顺着对方指引方向,于氏看了一眼,轻笑道:“那是我娘家跟过来的家人,算是我一个远房族弟,他年纪小,身上也没有什么差事,就这么悠闲的混混日子。”
原来这位姑娘姓薛,闺名唤作翠屏,家中乃是一寻常商户,但此刻一身绫罗绸缎,珠翠满身,打扮的好似豪门贵女一般。
“观他模样倒是斯文俊俏,不知读过书没?”薛翠屏有意卖弄,随口问道。
这可把于家女眷都给问住了,她们岂知人家有没读过书?大小姐于锦云有意巴结对方,取笑道:“据说嫂子成亲之日,那宝玉还做过一首诗呢,一定是位有些才华的落魄公子,正好和二妹天生一对,这郎才女貌的,呵呵”
身边二小姐于锦芳顿时又羞又气,她自小就被大姐欺负,两人关系一直不好,此刻哪还不知对方借此来羞辱自己,那宝玉虽然长得如宝似玉,但只不过是个下溅之人,岂能配得上自家?
不过她不敢明面顶撞姐姐,唯有听而不闻的闷不做声,谁知人家却偏偏不放过她。
心里妒忌这二小姐比自己温婉可人,尤其是肌肤白皙,身段苗条好似弱不禁风的,薛翠屏则五短身材,身段有些微微丰满,最是见不得容貌气质比自己好的。
话说于氏月娘也是五短身材,但却身段玲珑,也就是俗称的娇小玲珑,容貌中等,那大小姐一样身材不高,骨格稍显粗大,容貌一般,普通姿色而已,反正立时显得二小姐好似亭亭玉立,比之三女都要清秀漂亮的多了,尤其是年纪最小,自小饱读诗书,气质上也稳稳的胜出一筹。
“呦,还有这一段姻缘呢?那今日可非得见识一下不可了。”
薛翠屏扬眉笑道,有意轻轻作践下对方,不过马上观察于锦芳神色间无动于衷,不免有些无趣,立时改口,皱眉道:“不是妹妹多嘴,即使是远房弟弟,但毕竟在家中算是个下人,岂能整日游手好闲的?那对待奴婢头上不公正,长此以往,不免下人们心生不满呀”
于氏神色变得凝重,一想也是,这几日没少在后花园撞见过对方,就从没看见他做过什么差事,好似一个公子哥般四下里随意游逛,看来倒是自己的疏忽了。
那就让他过来端茶送水,插科打诨吧大小也算是件差事,如此一想,于氏吩咐道:“竹儿,去把宝玉唤来。”
“是,夫人。”
这竹儿十三四岁,长得小有几分模样,就是当日和张灏一同卖身过来的,因见她温柔乖巧又有几分姿色,于氏就收为贴身丫头,用来月事来临之际,代替自己服侍丈夫的。
不提竹儿走过去喊人,这边大小姐于锦屏不屑的道:“一位下人而已,竟然敢叫什么宝玉,真是无礼之极,嫂子,给他改个名字。”
这主意马上赢得大家赞同,就连二小姐一样微微点头,汉族人把名字视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起名字都是大有讲究的,这宝玉名字尊贵,虽说不算是大好男儿惯用的,反而有些玩物丧志的不祥之意,但也绝不应该是下人能用的。
很快,竹儿有些着恼的走了回来,一上前就诉苦道:“那宝玉哥哥说男女授受不亲,各位小姐身份娇贵,不敢过来污了姑娘们的眼睛。”
说完一跺脚,气道:“但婢子看的分明,无非是他惦记那烤好的鸡翅膀,不舍得过来呢。”
“宝玉哥哥?哼哥哥妹妹的成何体统。”
身为主人,于氏不禁冷哼,这下人间就忌讳哥哥长妹妹短的,往往是互相勾引的先兆,遇到好心主人好说,顺水推舟为他们成全好事,但家中女人难免僧多肉少,好的都被主人惦记了,其她丫鬟自然被没成家的小厮互相争抢,不管配给谁都有人不满,从而种下一些麻烦。
再来就是男女之防,小厮敢和丫鬟苟且,那自然就敢和小妾苟且,无非是时间地点的选择上,要更加的隐晦罢了,所以任何人家都非常注重此事,尤其是身为大妇,本身就要管理内宅。
竹儿年纪还小,又是新来的丫头,自然不知大户人家中的森严规矩,回道:“大家都管他叫宝玉哥哥,我见姐姐们都喜欢和他亲近,就顺嘴这么称呼了。”
这话说的,几位女人不免面面相觑,早就看到那小子正在钓鱼,不时还有丫鬟妇人跑过去和他搭话,敢情还偷偷的烤鸡翅膀吃,又受到众人争相追捧,这私下里偷拿厨房的食物,已经是犯了小错,明目张胆的和女人亲近,更是罪加一等。
身为正房夫人,于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宝玉的举动,无疑是当众打了自己脸面,御下不严,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真得被家里家外的笑话死了。
“你在过去,他要再敢不过来请罪,今日少不得要狠狠的训诫一次了。”
到底是自己的下人,于氏还是下意识的心软了,其实也是她初当大妇不习惯,这偷吃鸡翅膀并不是件大错,下人与他说笑也算不得什么大过,因此并没马上命人过去处罚他。
三位姑娘和两位小妾并没觉得不妥,其中小姐们没嫁人前不管家事,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小妾则地位下溅,膝下又无一儿半女的,不敢和夫人在内宅争宠。
众人全都望着对面那颗桂花树下,这次倒是令大家松了口气,尤其是于氏,看着跟在竹儿身后的少年,暗道你总算懂些尊卑上下,不然今日说不得要拿你立威家中了。
看着缓缓走来的英俊少年,尤其是对方身姿挺拔,气质卓尔不群,即使面目比从前差了许多,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下人。
人的气质和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是绝对瞒不过人的,一个打小伺候人的下人和一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恐怕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不同来,畏畏缩缩的卑微身份岂能套用在灏二爷身上?
不消说薛翠屏看的目眩神迷,就是其她三女一样大吃一惊,今日的宝玉绝对好似变了一个人。
不过张灏还是没有彻底恢复自己的动作习惯,只不过把长发盘了一个道髻而已,走路间昂首挺胸,从容不迫,即使如此,也已使人难以忘怀了。
终究身份地位有其限制,稍微一错愕,水榭中的女人们全都恢复正常,心中无不感叹明珠蒙尘,一位富家公子竟然沦落成了一个下人,其实可叹可怜。
“见过夫人,见过三位姑娘。”
张灏含笑微微拱手,既没有学很多乖巧的小厮跪地磕头来讨主人的欢心,也没有点头哈腰的躬身施礼,反而清清淡淡的好像友人见面一样。
但这举动却瞬间赢得所有女人们的欢心,纷纷暗道正该如此,要不然,一位大好少年上前就卑微行礼,那可真算是暴殄天物了。
张灏一现身,就仿佛磁石一样吸引了在场女眷们的全部注意力,身份尊贵的倒还罢了,那些没有许配人家的丫鬟无不心如鹿撞,直盯盯的瞅着这位英俊少年。
少女多情,自然喜欢看见一位身份与自己相当的多情美男,要是能被主子做主许配给对方的话,那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疑惑的盯着对方,薛翠屏早知于家老爷的好色德行,暗道这么俊俏的小厮,恐怕是位爷们就舍不得放手,不过这气质未免太干净了,又不像那些恶心之人的娇柔作造。
自持身份高高在上,薛翠屏突然石破天惊的问道:“本小姐问你,你那小屁股是否被人梳笼过了,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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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蠢蠢欲动
第254章蠢蠢欲动
看了一圈捂嘴窃笑的女人们,张灏失笑,果然是仗着人多势众,竟然没有一个因害羞而遁走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比起自家园子里纯净的好似世外桃源,这寻常人家的小姐也好,丫鬟也罢,市井间的脏话那是听得多了。
再说明初风气开放,大户人家什么龌龊事没见过?哪会真的任事不懂?
“不曾,我宝玉顶天立地,岂能如此辱没先祖,去学那起子恶心相公?”张灏不屑的说道。
赞赏的轻轻点头,薛翠屏嬉笑道:“看来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厮,倒是失敬了,来,为本姑娘唱上几句,唱的好了还有赏。”
“对不住了,我自小不学无术,除了会张口吃饭,其它什么都不会。”
望着这位一口回绝客人吩咐的宝玉,女人们越发坐实了他乃是落魄公子的猜测,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傲骨。
而薛家小姐喧宾夺主的做派,顷刻间惹恼的一干家人,面对这位身长玉立的英俊少年郎,女人们心中都起了怜惜之念。
“什么不会,分明是故意推脱。”大小姐于锦云冷道,神色间有些不满。
“不会就是不会,真是抱歉了。”张灏当然不会与对方计较,不过还得装傻充愣。
没想到,此时二小姐于锦芳突然说道:“明日有位姐姐过生日,要在牡丹坊摆酒庆祝,左右你整日里闲的无事,就随我一起过去好了,现在下去吧。”
大家一怔,没想到二小姐外柔内刚,竟然敢如此仗义执言,先前可还被大小姐出言挪揄呢。
张灏同样意外的看了眼她,这几日对方总是正眼不看自己,没想到今日会帮自己开脱?这份善意真得记住了。
“咦过生日,难道是黄家三小姐?”
薛翠屏岂会在意一个下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疑惑的问道。
下意识的看着大姐,于锦芳微微点头,却发现大姐满不在乎,而是轻笑道:“真是巧了,明日我和翠屏姐,一样得去牡丹坊,或许到时大家还能相见呢。”
连同张灏和夫人于氏,此刻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心想大概是官宦家的小姐们,自行玩的礼尚往来吧。
于氏出身商贾,现如今又嫁了人,不免对未出阁的姑娘们举办的聚会兴致缺缺,托说身子不舒服,径直带着张灏而去。
回到上房,顺理成章的,于氏先是一顿训斥,只是说的不痛不痒,后来干脆好奇问道:“你家祖上何人?”
“沧海桑田,过去事不说也罢,要是夫人觉得我身份可疑,那就撵我出府吧。”张灏随意说道。
“罢了,看来也是一段凄惨往事。”
于氏叹了口气,她原本就非常喜欢对方,又是跟随自己嫁过来的家人,算是半个心腹,懒惰一些没什么,只要能看守好后花园就行,当下就仔细叮嘱一番,这才放张灏离去。
不提灏二爷把人家的话当做耳旁风,自顾自的又回去烧烤起那金黄色的鸡翅膀,水榭中的三位姑娘早已各自散去。
话说此时的英国公府,园中园。
*光宜人,本是姑娘们出来散心的最好季节,但随着张灏失踪,姑娘们无心玩耍,整日里聚在翡翠轩中读书写字。
收到孙子平安无事的密言,老祖宗和大太太王氏终于放下心来,一面怪孩子总是神神秘秘的,一面还得装作一脸难过,外客更是一个不见。
此时园子里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领头的是二房一位管事婆子,园子里虽说严禁男人进来,但对于女人则没有什么约束,尤其还是体面的自家人。
这几位妇人没有心思到处游逛,而是直接去了怡红院,见大门敞开着,那管事婆子低声道:“都说紫雪和探春两个丫头有本事,手中掌握着二爷的私房钱,今次咱们是过来说亲的,只要人,绝不能惦记别的,都给老身记住了。”
身后人急忙点头,其中一位头戴珠翠的婆子笑道:“这紫雪和探春虽说是二爷的大丫头,但可惜,同是无根无萍的孤儿罢了,二爷英年早逝,谁还会护着她们?”
阖府上下都料定张灏早已身死,只不过一切严守秘密而已,要不然,干嘛朝廷还准备给灏二爷封赏王爵,那只有死人才会有的荣耀,只是碍于张家一力阻拦,这才暂时不提此事的。
人走茶凉,不消说不过几年姑娘们都得各自嫁人,这灏二爷身边的丫鬟一样都得发配出去,二房几位少爷惦记着紫雪和探春的惊人美色,张回夫妇惦记她们都是打理家业的好手,自然就跟着蠢蠢欲动,反而书萱谁也不敢指望,都知那是早被张灏收用过的。
今次过来试探,也是投石问路之意,假如人家丫鬟点头同意,那接下来就能窥视几位姑娘了,那才是今后的重头戏,人财两得,凭空掉下来的天大机会。
一进院子,几位妇人有些发傻,就见十几个少女忙忙碌碌,好似穿花蝴蝶一样在书房内外走动。
她们哪知道这怡红院一天到晚琐事极多,每天清晨都要从后门送来几箱子书信,然后经由青衣卫出身的少女们仔细整理,按照惯例把回信送出去。
恐怕家中最忙碌的朱大*奶,和紫雪探春的工作量比起来,很多时候都远远不如了。
神色疑惑的上前,管事婆子死盯着一位丫鬟怀中抱着的纸扎,问道:“你们这些丫头在做什么?”
那小丫头神色淡淡的望了这边一眼,反问道:“几位妈妈是谁?这怡红院不许外人进来,快些出去吧。”
主人都死了,你们还张扬跋扈的?管事婆子心中冷笑,不过谁都知道二爷身边的丫鬟最是尊贵,等闲连姑娘们都不敢轻易得罪,更别说是下人了。
不敢倚老卖老,管事婆子笑道:“老身是二太太身边的管事,今次过来,是寻紫雪和探春两位丫头的。”
几个妇人还想近前几步,看看这些丫头都在弄什么玄虚,却没成想,那说话的丫鬟柳眉倒竖,训斥道:“退回去,二爷的院子不许外人进来,这都是多少年的规矩了,你们难道都不知晓嘛?”
“二爷明明已经。”婆子刚想反唇相讥,就察觉此话不妥,急忙改口道:“他如今不在家,俺们是来寻两位丫头说事的。”
“那你们候着,我去请示下紫雪姐姐。”
说完转身就走,这副目中无人的做派,险些气的几位妇人胸口炸开,纷纷暗道还真是狗仗人势,小小丫头就敢不敬老幼尊卑,连长辈都敢教训。
不过大家同时深感无奈,二房可不是没法跟这边相比嘛,几位婆子都暗骂太太无胆,只敢派咱们过来送死,她自己却呆在家中等着好消息。
“几位妈妈有何事寻我?”动听之极的悦耳腔调传来,就见一身素衣的紫雪盈盈走出来。
人的名树的影,即使面前这位女孩已如无根浮萍,但虎死威风在,还是没人敢作践灏二爷身边的丫鬟。
堆起笑脸,管事婆子当先笑道:“今次过来,是要给紫雪姑娘道喜呢,呵呵。”
“喜从何来?”紫雪美目流转,似乎察觉到一些意思,尤其是那位头戴珠翠,一身大红礼服的妇人,分明就是一位媒婆。
看着对方没有请自己坐下吃茶的意思,管事婆子强忍着气,笑道:“姑娘年纪大了,家中又没有长辈,赶巧过年时三少爷见了你一面,一时惊为天人,就想着把姑娘娶回去。”
“是呀太太也极为喜欢呢,满府上下,谁不知道紫雪姑娘最是精明能干,乃是一等一的贤惠之人。”那媒婆含笑上前,当先送出一句赞美之言。
“妈妈们的好意心领了,但还请回去敬告太太和少爷,别整日里没皮没脸的惦记这边,说出的话也不嫌磕碜,没的丢了主人的脸。”
紫雪不在客气,她岂会在乎二房的人和事?再说她早已是灏二爷的女人了,就是大闹一场也没人敢奈何她。
这通劈头盖脸的话,闹得几位婆子脸上变色,没等指责对方以下犯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令人魂飞魄散的声音。
“哎呦,我当是谁呢,竟敢跑到这里寻事,怎么,二爷不在家,连他屋里的丫鬟都不放过嘛?”
心中叫糟,怎么被这位母老虎遇上了,好在这次过来无非是走个过场,要是两个丫头同意那一切好说,就是不同意也由不得她们自己,还得等少爷去求大老爷做主,那时才能一切见分晓。
几位婆子灿灿的赔笑,还好过来的朱元香无意挑起争端,挥挥手命她们滚蛋,自己反而含笑上前,笑道:“那边就这个德行,紫雪妹妹不要在意,姐姐代她们为你赔一声不是。”
“没什么。”紫雪淡淡一笑,抬手整理下耳边的发丝,问道:“奶奶过来有何事,婢子这就去办。”
“过些日子要为大太太过寿,往年有老太太在,媳妇的生日都是简简单单的操办,但如今二爷不在家,我就想哄长辈好生开开心,心里正拿不定主意呢。”
朱元香上前拉起紫雪的玉手,笑吟吟的说道,凤目却紧盯着对方的神态变化。
看来大*奶摸不清楚二爷是否战死,现在开始要为今后做准备了吧?紫雪心中冷笑,果然二爷不在家,家里人就开始一个个都蠢蠢欲动起来,各自都为了将来打起算盘了。
神色间显得有些忧伤,紫雪叹道:“二爷生死未卜,婢子没心情出去,奶奶还是寻沐姑娘商量吧。”
只觉得心口发紧,朱元香一时间看不透对方虚实,虽说她关心兄弟生死,但万一真的没了,那家中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得提前做些准备才好。
[奉献]
第255章 帝王驾崩
第255章帝王驾崩
乾清宫中,皇帝朱棣盯着御书案下首的流金鹤鼎,就觉那渺渺升起的香雾,预示着自己的天下蒸蒸日上,真正成为世所罕见的盛世王朝。
一想到昨日连御三位嫔妃,朱棣就觉得满心喜悦,吩咐道:“小魏子。”
“陛下,奴才在。”小魏子几步上前,峰回路转,原本被打发到了别处,却随着灏二爷消失无踪,又给帝王召唤回来。
踌躇满志的站起来,朱棣伸了伸拦腰,却没发现自己脸上透着惨白,皱纹越发明显。
“封宝钗为宝贵妃,这是朕当日对她的承诺。”
“是,陛下,奴才马上就去传旨。”
跪在地上的小魏子不敢抬头,要不然他绝对会失声叫出来,皇帝的模样太渗人了。
朱棣一脸笑意,只是眼睛却一片冰冷,对于这位治好自己宿疾的美人,虽然深深感激,但岂能留她活着享受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今晚再过去传旨,赐她毒酒一杯,此事一定要做的隐秘,后事要隆重操办,让她风风光光的去吧。”
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小魏子只觉头皮发麻,等魂飞魄散的叩头退下后,好似丢魂一样的站在乾清宫外,心中更是升起绝望,已然知晓等赐死宝钗之后,自己这位知情人一样也得被灭口了。
但自己恐怕还是得眼睁睁的束手待毙,不然老母亲就要被连累了,一想起瞎了眼的母亲,小魏子悲痛的低下头去。
而目送小魏子离去的永乐帝王,则不当回事的笑笑,下面奴才的死活,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一想起自己还能重振雄风,立时得意的哈哈大笑。
“不对。”笑声突然停止,朱棣惊疑不定的深思,心想还得试试下面好不好使,不然等处死宝钗之后,一旦有个闪失,自己还能找谁治疗?
自觉浑身充满无穷精力,不过还是小心行事,以策万全的好,朱棣指着殿门外,沉声道:“谁在外面伺候,给朕进来一个宫女。”
“是”一声娇娇弱弱的女声响起,转眼间一位秀气宫女款款走进,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老实的立在御前。
满意的点点头,朱棣笑道:“过来,跪在书案之下,为朕松快松快。”
这乾清宫的宫女都是被训练过的,自然精通各种房中事,乖乖的应承,低着头走上撵梯,羞答答的跪在皇帝身前。
任由宫女温柔的服侍自己,朱棣坐回龙椅上,也不担心谁闯进来发现异常情景,这么大的御书案,别说藏着一位女人,就是藏起三四个,都不担心露馅。
“好久没这么荒唐了。”
朱棣舒服的呻吟道,惊喜于自己下面已然高涨,这滋味真是好多年没有享受过了,寻思着是否该下旨天下,真正的来次大选秀女呢?
一边任由美貌宫女使劲手段舔舐宝贝,一边想着美事,这重振雄风,自然要好生诏告天下,起码要好好挑选几百位美貌处子进宫才行,要不然等再过几年,就是有那灵丹妙药,恐怕也治不好年迈的自己了。
突然殿外传来痛哭中,惊得朱棣好悬没有跳起来,怒道:“谁在大哭,混账。”
“父皇,父皇,是儿臣啊”
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惊慌失措,不敢阻拦的太监宫女,一见来人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朱棣吃了一惊,下面却更加昂扬。
“高熙,你怎么进京了?真是大胆。”
朱棣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不经请旨而私自进京,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不过应该是事出有因,难道是在山东受臣子的气了?
死命磕头,朱高熙泪流满面,咬牙切齿的嚎叫道:“是那些逆贼,父皇,儿臣的家人全都被逆贼杀光了啊我的妻儿啊”
“什么”朱棣立时大惊失色,随即狂怒起来,不过碍于宫殿里都是奴才,没有把胯下努力服侍自己的宫女一脚踢开。
“仔细说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低头准备询问详情,朱棣胸中怒火熊熊燃烧,这皇孙被人杀死,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大到有些忍耐不住,下面随时都要喷薄而出了。
原本正常男人受到外物刺激,身下自然而然就会萎缩,但朱棣服用的仙水,确是灵枫苦心调制的大补之药,何况朱棣本就垂垂老矣,越加受不得这虎狼之药的连番冲击。
也是活该帝王今日倒霉,这坏事一桩连着一桩,原本只要好好保养身体,起码活个几年不成问题。
当日灵枫潜进宫里,本意就是用这补药为宝钗铺路,不管任由御医怎么检查,这泉水都是对人体无害的,顶多算是有些房事作用的药材而已,要不然,根本别指望皇帝上钩。
灵枫是想借此取信张宝钗,好在帝王返京的时候潜入近前,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的行刺帝王,谁知后来被张灏无意中破坏了。
果然,宝钗得知帝王隐秘事之后,故意通过皇太孙朱瞻基的安排,整日里在御花园流连,一次撞见永乐帝王之后,凭着她的胆识好一番侃侃而谈,又经过几位御医的检验,这仙水就被朱棣心急之下给服用了。
也是朱棣太想重振男人雄风了,本身宝钗姑娘的见识就多,什么多多锻炼身体,什么服用一些药膳,什么注意事项,比之经验老道的御医更加有见识,岂能不哄的帝王深以为然?
不过宝钗一心卖弄,却忘了她面对的乃是一位帝王,尤其是此等见不得人的隐秘事,帝王的威严岂能被泄露出去而遭受千古耻笑,要不然,灏二爷早就出手相帮了,哪会这么多年都故作不知?
也算是张宝钗命大福大,那边小魏子失魂落魄的跑去口头宣旨,喜得宝钗姑娘眉飞色舞,越发感叹灵枫活神仙的道法通神,竟然一语成真,真的早年得以佩戴凤冠,从而君临天下了。
她自是万万想不到晚上就会被皇帝赐死,此时喜不自胜的收拾打扮起来,就等着晚上帝王驾到,好来一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结果气的朱瞻基黑着脸拂袖而去。
这边乾清宫里,帝王朱棣怒火中烧,听完儿子哭诉着白莲教造反,一群逆贼竟然杀进了藩王宫殿里,把个全家杀的险些灭了门,一边舒服的飘飘欲仙,就想下旨把那些逆贼全都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殿门外又跑进来一位宦官,扑通跪倒在地,叫道:“启禀陛下,道衍大师昨夜已然仙逝。”
“啊”朱棣一阵头晕眼花,一想起随着这位唯一的挚友身死,自己可就真的成了个孤家寡人,一时间不禁悲从中来。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王娘娘刚刚毙了,刚刚毙了。”又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头栽倒,哭丧着脸大叫。
噗一口鲜血喷出,这连番刺激再也使得一代雄主忍受不了,没等大哭,那胯下一阵汹涌喷泄而出的最后一丝元气,终于使得朱棣两眼翻白,直挺挺的倒在龙椅中。
胯下那年轻宫女心满意足的轻笑,伸手用衣袖抹去嘴角上的污渍,幽幽的道:“孩儿终于得报血海深仇了。”
素手一翻,一把寒光闪烁的梅花簪子,下一刻深深扎进心脏之中,宫女面带欣慰的缓缓倒下。
这一番惊天变故,吓得乾清宫内的人们纷纷失声尖叫,朱高熙呆呆的走上前去,望着已然气绝身亡的父皇,在看看自尽而死的宫女,那污垢的残痕,立时明白过来这荒诞一幕的经过。
心思电转,朱高熙突然被刺激的失心疯一样,诡异的哈哈大笑,指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太监宫女,狂笑道:“我是皇帝了,我是皇帝了,哈哈”
噩耗传出,举国震惊。
等闻讯赶来的太子朱高炽和大臣们一到乾清宫,朱高熙痛哭流涕的跪地磕头,哪还有刚才猖狂狰狞的一面?
接下来自然得处理帝王后事,可怜一代千古帝王永乐皇帝,就这么在扑朔迷离的迷雾中暴毙而亡,任宫里用尽一切手段调查,也调查不出那宫女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早在很多年前就进了宫里,外面的父母亲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皇宫全都换上一片素色,整个京城被禁止一切婚丧嫁娶,更不许灯火璀璨的秦淮河和所有酒楼茶肆营业,就连大臣百姓家也不得吹拉弹唱,总之一句话,整个天下都要为帝王尽孝。
比历史上提前五年驾崩,永乐皇帝没能如愿迁都北京,整个历史轨迹因此被瞬间改写,不过朱棣死时重创鞑靼人,彻底收服朵颜三卫,震慑辽东各族,加上所有的光辉事迹,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乾清宫外,太子朱高炽一脸悲戚,但他心中想着什么,恐怕没人能够知晓。
随着皇宫响起沉重肃穆的钟声,顷刻间,整个京城所有寺院都跟着敲击铜钟,京城内外立时弥漫在无尽的悲戚中,无数百姓跪地痛哭,来哀吊这位注定要被千古称颂的伟大帝王。
所有宫门全都被打开,突如其来的丧事闹得大臣们手忙脚乱,无数罩着白衣的宦官策马而出,奔赴天下各地,去宣达帝王驾崩的消息。
一切繁琐后事自不必提,没有张灏出手阻拦,悲壮的一幕最终还是出现了,包括英国公张辅在内的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出言劝阻。
永乐皇帝的三十几位嫔妃,全都命吃完最后一顿饭后,被太监们拉扯进一间偏殿里,整个人被捆绑在长凳之上,脖颈间的一条白绫被狠狠一勒,就这么无辜的为先帝殉葬去了。
太子朱高炽感念张灏这么多年来的暗中照顾,并没让贤妃娘娘和张贵妃殉葬,而是迁到城外一处皇庄里颐养天年,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意。
张宝钗侥幸又逃过一劫,身边的知情人都被朱瞻基下令秘秘密处死,而小魏子则不知所踪,连同他的老母亲远走高飞去了。
素衣如雪,帝王的巨大棺木放置在乾清宫中不敢移动,京城中的皇族子弟跪在殿外痛哭流涕,其中哭的最凶的,无疑就是今日跑到京城来的汉王朱高熙了。
敏锐察觉出已然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登基为帝,朱棣四个儿子,如今两个病死,两个都在此处,朱高炽此时不但天命所归,更是被天下人众望所盼,而汉王不过是一只丧家犬而已。
一身重孝,朱高炽眼眶通红,沉吟道:“先把自愿为先帝而毙的嫔妃棺木运送去北京城郊外,提前在陵墓附近安置妥当。”
“不知派哪位大臣主持此事?”首辅阁臣杨荣小心翼翼的问道,却故意没有问迁都北京的事,都被大臣们选择遗忘了。
“命瞻基操办吧,身为长孙,也应该做一些事了。”朱高炽叹了口气,背手遥望哭声震天的乾清宫内外。
杨荣和众位大臣心照不宣的对视,都知这位即将为帝的太子殿下,已经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具备了一位帝王该有的智慧,任何能威胁自己皇位之人,都要被提前搬开,哪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而英国公张辅则沉默的站在一边,目不斜视的静立,只是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身为先帝最信任的臣子,一直到此时此刻,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几位文臣一样满脸泪水,只是大多做做样子而已,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忽然没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永乐帝王阴沉难测,实在是太令人压抑了。
金幼孜大人身上还挂着礼部尚书的差事,跑前跑后的累的气喘吁吁,此刻上前低声道:“按祖制,应该召天下藩王入京奔丧,这个,还请陛下现在登基为帝。”
随着金大人的话语说完,所有人全都心有灵犀的跪倒在地,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番臣子恭请太子登基的戏码,都是体中应有之意。
“父皇驾崩,我心中悲痛欲绝,哪还有心思理会旁的,只想一心守孝,尽尽孝道而已,唉”
就见有名仁义宽厚的太子朱高炽梗咽说完,好像就要因悲伤而跌倒似地,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本就肥胖腿脚不利索,此时更加不堪,吓得身边几位太监急忙上前搀扶。
伸手摸摸眼角,面对臣子们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朱高炽回头惨然道:“那一切丧事就拜托诸位爱卿了,朕这就去为先帝守灵。”
一声朕,好似惊涛骇浪般响彻在所有人的心头,无数人立时高呼万岁,已经提前在登基大典中,把这天下至尊的无上荣耀,全都奉献给此刻的太子殿下了。
[奉献]
第256章 谁是凶手
第256章谁是凶手
春雨如丝,沉沉的天空使人压抑。
独坐在池边凉亭内,张灏神色忧伤,远处游人稀稀落落,手举着纸伞到处游逛。
距离永乐帝王驾崩后已经一个月了,太子朱高炽早已称帝,只是还未举行登基大典,没有更改国号。
京城一干文武大臣全都随朱高炽赴北京安葬先帝陵寝,期间经过朝臣争论,最终还是决定遵照先帝遗愿,和故去的徐皇后一同安葬在北京附近的皇家陵墓中。
阁臣杨士奇和英国公张辅奉命留守京城,而首辅杨荣和一干阁臣都随驾北方,预示着新一轮的权利交替已经开始,杨士奇凭借身为帝师的经历,以及和朱高炽之间的深厚感情,先期拔得头筹。
张灏并未趁机表明身份,而是继续选择流落民间,内心更是饱受煎熬,永乐皇帝意外身死,恐怕与他的大有关系。
历史上,永乐朝末年一系列对外争霸导致民怨沸腾,即使张灏出手干预了一些事,还是无法更改整个天下流民四起等尖锐矛盾。
国家太需要朱高炽这样的仁义帝王了,不然,张灏实在太清楚皇伯伯朱棣的征服**,重振雄风的他,绝对不会安享晚年,而会依然动员整个国家的民力物力,秣兵厉马,不知疲倦的出兵北方,好完成他多年的梦想,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但即使征服西伯利亚或是再远些的地域又有何用?以明初的国家实力,根本无法有效开发严寒北方,更没有汉人会舍得离家迁徙到苦寒之地定居,最终注定是要劳民伤财,徒劳无功的。
张灏一样想把整个亚洲都吞并掉,但不能不重视现实情况,量力而为和穷兵黩武的后果,自然会大不相同。
一方面是不想百姓遭殃,即使和朱棣感情深厚,但面对国家利益之时,必须有所取舍,张灏不是一位优柔寡断之人,稍微拨动琴弦,一代帝王陨落。
“你叫张成?”
望着身前神色倔强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应该还是一位不懂事的孩子,但谁能想到,这与自己弟弟同名同姓的少年人,竟然亲手导演了一出帝王意外暴毙的惊天阴谋。
“是”少年点头轻笑,这笑容神秘的好似一只狐狸,对比本人的稚嫩面孔,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今日独自偷跑出来,张灏会和胡凯和严海龙,几个人在京城一处小湖边见面。
“真是好心计,好手段,不愧是灵枫的师弟。”张灏苦笑,谁能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统统被人利用,算起来,帝王身死,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凶。
“一切都是意外又顺理成章,灏二爷,我这也是按照您的意思办事。”少年抬起头,嘴角挂起一丝嘲笑。
无言以对,张灏同样自嘲的笑笑,对方说的没错,自己原本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也早已发现这位少年的存在,但却任由这出悲剧上演。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对坐,此事还得从灵枫身上说起,灵枫父母亲人都在靖难之役被朱棣手下杀光,为了报仇,灵枫艺成后下山跑到京城,先知先觉的发现张宝钗身上的独特之处,又暗示张灏对方能顺利进宫,导致灏二爷本有机会阻止宝钗姑娘,却最终选择出手相助。
得知帝王不能房事的惊天隐秘,这少年张成就躲在幕后策划一切,他本是孤儿,跟随一道士游走四方,后来道士病死,他就一直被灵枫悉心照顾,两人的感情胜似姐弟。
灵枫进宫送药之后,张成打着张灏的旗号亲近小魏子,一通详谈,告知对方不管朱棣治没治好隐疾,身为知情人都会被灭口,利用小魏子记挂老母亲和想报答恩人张灏的弱点,请他安插了一位死士入宫,就是那位一心求死的宫女。
老人纵欲无度本就是取死之道,用意无非是软刀子杀人,谁能想到,当日几桩事情都连续惊人巧合的撞到一起,生生使得一代帝王丢了性命。
少年张成原本心中得意,能为师姐得报大仇,就算下一刻被千刀万剐也值得了,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暗中害死皇帝?
不过汉王进宫和道衍和尚圆寂报信之事,都实在是太巧合了吧?就是贵妃身死的时间都那么准确,难道?
一瞬间,整个人从头寒到脚,猛的抬头,就看见灏二爷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满天雨丝,惊得少年牙根打颤,已然知晓论起真正的心机谋略,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你,你们动手吧。”万般钦佩的死盯着远方的背影,张成摇头叹息,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刻的死亡来临。
一直守在附近的严海龙冷笑着走上前,而胡凯则挥手召唤过来一辆马车,驾车之人竟然是当了武将的张继开,张继往兄弟。
“二爷说了,今后命你在辽东主持大局,到了那里自然就清楚了。”严海龙不知这小子有何能耐,不禁有些妒忌。
浑身一颤,张成不可思议的道:“为什么?他竟敢放过我,不怕将来?”
“行了,行了。”严海龙悻悻的阻止对方,疑惑的盯着对方瞧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冷哼道:“二爷说了,今后要是想见你亲姐姐,就规规矩矩,堂堂正正的生活下去,歪门邪道总归要害人害己的。”
“我姐姐?”
失声叫出,张成被这一连串的刺激,简直都要激动的疯掉了,任他智力超群,但年纪上还有其致命缺陷,那就是阅历和人生经验的缺乏,闹得整个人都痴痴傻傻,茫然四顾。
不提这位少年英才就这么被张灏网络旗下,此刻坐在马车内的张成早已泣不成声,因为他手里捏着的一支金手镯,确确实实是亲姐姐曾经佩戴过的。
远处的另一辆青色马车里,紫雪痛哭流涕的倒在张灏怀中,哭道:“为何要让小弟去辽东,就不能守在我身边嘛?”
“傻丫头。”张灏感慨的轻轻拍着佳人后背,笑道:“你立志一生做我的好帮手,不想当什么小妾,那过些日子就动身去辽东吧,到时候,你们姐弟就能日日团聚了。”
“真的。”抬起好似雨打芭蕉的俏脸,紫雪神色激动,泪水又不可抑制的流下。
张灏却并未继续安慰玉人,而是正色告诫对方,沉声道:“你弟弟极为擅长阴谋诡计,我要你时刻劝诫他,假如他稍有一丝为你感到委屈,想要把心思动到爷身边女人身上的话,那就绝不能留他性命了。”
大惊失色,紫雪急忙点头,刚刚到来的狂喜,立时被这番警告吓得不翼而飞。
因帝王驾崩,各家各户都要为皇帝送行,一切喜乐之事都被禁止,于家家人都被约束家中,当日二小姐赴约一事只能延后。
老爷于又得身为鸿胪寺官员,准备国丧等诸多琐事,忙的脚不沾地,几乎连吃住都在衙门里。
张灏自然被身负重任,没事就陪着夫人解闷,几日下来,于氏就把花园门房的钥匙交给他,吩咐他早晨开门,晚上落锁。
心情不好,张灏一回来就躲在小耳房中,想着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太子朱高炽这些年深恨父亲不待见他,不过其人倒是善待百官,善待天下万民的。
先静观其变吧,张灏不想自己陷入朝堂中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而此时的北方,朱高炽率领文武百官步行扶棺,举行了一场隆重之极的葬礼后,已是累的汗流浃背,勉强振奋精神,接下来视察北京城,尤其是见到就要完工的紫禁城,不禁悲从中来,立在宫殿中痛哭一场。
一脸悲戚的皇太孙朱瞻基站在最前方,上前朗声道:“父皇,这迁都之事迫不容缓,还请您定夺。”
“此事今后再议,朕累了。”
习惯南方温暖舒适的生活,又经常留守监国处理国事,对于南方知根知底,朱高炽并不想迁都北京,这也和他文人性格有关,对于开疆扩土并没什么兴趣。
心中有些不悦,朱瞻基性格和朱棣酷似,又常年镇守北京,自然想把皇祖父的遗愿传承下去。
“父皇,北方刚刚大胜,正是继续乘胜追击的大好时候,迁都北京城,就可以临近时刻威胁到北方异族,也可让天下臣民知道朝廷稳定边疆的决心啊”
“迁都乃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不能轻率从事,自有朝廷百官和朕商议,你安心做你的太子。”
含笑说话,朱高炽口气却不容商量,指着外面堆积如山的木料,叹道:“传朕旨意,今后不许强行命天下百姓进献木材等物,而是由当地官府用银钱折价购买。”
心头一震,朱瞻基欲言又止,但终究不敢当堂顶撞父亲,而文臣面上都露出笑容,谁都知道陛下要纠正永乐朝时的一些弊政,今日更是暗暗出了一口压抑多年的闷气。
朱高炽神色有些萎靡,却一晚都没在北京逗留,而是立时下旨启程回京。
朱瞻基这些年和父亲的关系有些疏远,虽然殷勤的搀扶对方,但他从小没受过气,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等扶着朱高炽坐上龙撵,文武大臣和上万禁卫跟随两边,缓缓朝城外走去,等经由漕运做船回京。
任何人都知道,新朝的风云变幻,就要随着皇帝返回京城的那一刻起,即将上演了。
[奉献]
第257章 辱骂汉王
第257章辱骂汉王
牡丹阁,京城第一个专门专门招待女客的所在,等到国丧过去,第一天开门,就赢了个满堂宾客。
占地极深的花园中,自然修的美轮美奂,每个小园子都用百花为名,据说,是学自英国公家那闻名京城的园中园。
一早被二小姐拉着过来,张灏此刻跟在两位小姐身后,就看见远处的假山附近,围着一大群衣衫靓丽的少女。
身边跟班,张灏的男人身份不算引人侧目,话说送小姐到雅间之后,就得退到最外面的院子里,那里都是下人呆的地方。
故意走在大小姐身后的于锦芳,看着前方,惊讶的道:“咦!竟然是夏姐姐。”
好像认出一些女孩都是自己的闺中好友,而另一群贵女则和姐姐关系亲密,这京城豪门女眷众多,自然每人都有各自的交际圈子。
走在最后的张灏兴致缺缺,不过远处一位亭亭玉立的娇媚姑娘,却引起了他的兴趣,那姑娘竟然是韩二姐,张灏反应过来,难怪这牡丹阁的设计和自家那么像。
发现熟人,张灏一面把头上的小帽往下拽拽,一面故意凑过去,多日未亲近女色,不觉有些色心大起。
没想到,不等潜入人群中意图不轨,就被二小姐于锦芳拉住,皱眉吩咐道:“这里人太多了,就你一个男人,要记住保护我们。”
好像察觉到两人肌肤相亲,于锦芳脸色一红,马上松开手朝前走去,只可惜张灏对于她并没什么兴趣,对于刚才的亲密举动完全不放在心上
无奈下只得跟在于锦芳身后,大小姐则走出老远,和几位平日相好的姐妹混在一起,没理会自家妹妹和下人们。
隔着老远,就听见女孩们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像是在争论着什么事。
“那花王牡丹轩,明明是我们提前预定的,凭什么相让你们?”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怒气冲冲的质问。
终于发现两边人群彼此间泾渭分明,令人好笑的,于家姐妹竟然分属于不同的阵营,张灏有些发愣,话说这场面好像前世经历过。
娇贵的姑娘们自然不屑于亲自争斗,都是丫鬟们冲锋在前,随着那位丫鬟说完,这边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丫鬟,冷笑道:“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今儿个都进入四月,凭什么还是你们的?自然先到者先得。”
“哼昨晚我们就来人预定过,按你的说法,那就是我们先到先得了?”针锋相对的说完,丫鬟正好瞧见二小姐于锦芳,喜道:“不信就问问于姑娘,此事是她负责的。”
张灏守在于锦芳身后,立时察觉出她脸色一变,回头问道:“添香,昨个不是吩咐你过来预定院子了嘛?怎么现在生起变故?”
和张灏走在一起的丫鬟添香神色疑惑,回道:“明明过来交了定金呀啊我走时看见大小姐刚刚下车。”
这主仆二人顷刻间反应过来,这么多年被欺负的经验来看,绝对是大小姐暗中做的手脚,难怪今日一早就故意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
并不知道这些女孩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从彼此穿着打扮上,多少能看出一丝端倪,二小姐这边的姑娘们,明显比那边差些,就好像是家中嫡子和庶出之间的差别。
不过这交纳定金等新颖方式,尤其是专门招待女客的经营理念,绝对都是自己的主意,经由慕容珊珊的改进,开始在京城落地开花的。
愤怒望着得意洋洋的自家姐姐,于锦芳有些心急如焚,这当众在姐妹面前丢脸,根本不是一位姑娘家可以承受的。
对面一身金银首饰的薛翠屏嘴角挂起,朝着这边立在人群中央的夏家三小姐,讽刺道:“昨日就是我们提前预定的院子,你们却非要跑过来阻拦,今日要是不当众赔礼道歉的话,哼别以为我们姐妹好欺负。”
一脸苦笑,张灏好像瞬间回到了后世,一想起当日二小姐为自己开脱的一幕,马上决定出手相助,因为这时代的女孩子最注重名声,别小看这些意气之争的小事,往往就会因丢了大脸而终生郁郁寡欢或是性格极端些的女孩,都能偷偷跑去轻生。
果然于锦芳脸色惨白,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委实下不来台,这交予自己的差事给办砸了,连带着这么多姐妹一起丢脸,在女孩子的心目中,恐怕已经是天大的事件了。
“区区一间牡丹院子而已,我家小姐可不稀罕,早就预定了更好的雅间。”想到就做,张灏故作不屑的走上前。
一见是那位风流俊俏的小厮,薛翠屏嘲笑道:“竟然被一个下人出头,于家小妹,你可真是丢脸,那好,我问你什么宝玉,难道你不知道,这牡丹阁最好的雅间就是花王牡丹轩嘛?”
身后的女孩们全都笑了出来,挑衅的看着这边,人人多少有些趾高气昂的做派,尤其是衣衫华贵,穿戴不凡。
而一身书卷气的夏家三小姐明显是一众姐妹种的领袖,这边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家中庶出小姐,有的姑娘甚至一身素衣,首饰都没几件,原本大家就自觉矮人一头,此刻更是一个个羞愤难当。
张灏一时间哭笑不得,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传说中那装十三的大场面,只可惜都是些女人,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做梦都想体验下这种欺负人的滋味,张灏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很嚣张的两眼望天,悠悠然的叫道:“这是我家小姐的顶级贵宾玉牌,不信我给大家试验一下。”
原本就被很多人注视,这一瞬间的光芒四射,早已吸引了韩二姐的目光,当看到那晶莹剔透的玉牌时,娇媚之极的俏脸瞬间绽放出璀璨笑容。
即使心中激动难耐,但韩二姐为人聪慧稳重,强忍着就要蹦跳而出的芳心,娇声道:“不错,谁持有这块玉牌,谁就是本店最尊贵的贵客,诸位姑娘们请,请去最好的万花坊。”
“什么,竟然是真的。”
“不可能,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规矩?”
众人无不哗然,张灏眼疾手快,一把拉扯下目瞪口呆的二小姐,迅速把玉牌塞到对方手中,笑道:“二小姐,昨日从英国公家做客出来,沐姑娘就把这块玉牌交给小的,说今日要给您和姑娘们一个惊喜。”
“什么,京城第一美女的沐姑娘,天啊”众多女孩吃惊的捂住嘴,纷纷叫嚷出声。
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声,早就响彻天下,沐怜雪在京城女孩们的心中简直就是如雷贯耳,如同女神般的存在,尤其是力压芳宁公主,身边还有两位郡主心甘情愿的做小,更是最得京城第一公子的倾心,无不成为近几年的最热门话题。
对面那群姑娘立时黑着脸无言以对,她们即使身份娇贵,可也比不得英国公张家的姑娘们,一位公主三位郡主,一想到如此恐怖的阵容,灏二爷身死之事,根本没人敢拿出来羞辱对方。
顷刻间,于锦芳就从千古罪人变成了真正的民族英雄,受到姐妹们的热烈欢迎,即使对面大小姐和薛翠屏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整个经过都看在眼里,想不出破绽出自哪里?
“京城第一美人?哈哈,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随着一声长笑,男人的洪亮声音吓得姑娘们花容失色。
如张灏这种家中下人,姑娘们偶尔见见无事,毕竟有其身份上的限制,但外人确是轻易不能见的,好在此刻仗着人多势众,没人马上掩面而去。
其中韩二姐神色大变,这要是被男人闯进来,那酒店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今后还有谁会过来?
一把拉住经过身边的韩二姐,张灏岂能让自己的女人上前理论,听着熟悉的声音,故意暴怒道:“大胆狂徒,赶紧滚出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汉王朱高熙,他被心软的哥哥加封俸禄,毫不介怀当年被暗害的往事,如今还未回封地,早就被妻儿惨死的一幕,刺激的心性大变,趁着皇帝还未回京,这几天到处胡作非为。
今日听闻牡丹阁乃是京城第一等的女人去处,里面出没的都是些豪门贵妇和大家闺秀,又自持皇帝亲口许诺,只要他在京城看上谁家的闺女,就亲自为她们做主,哪会不马上杀奔过来?
昂然走进,一身亲王龙袍的朱高炽看都不看张灏一眼,反而问道:“那京城第一美人在哪?唤出来给本王瞧瞧。”
“瞧你姥姥。”张灏拎起一个花盆就朝对方扔去,这还不算,整个人更是急冲上前,寒光一闪,手中软剑好似一条毒蛇一样,竟然直奔朱高熙咽喉而去。
朱高炽大怒,不过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丝熟悉的感觉,话说他这么多年以来,还只有一个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骂他。
身后刚刚跟进来一位锦衣卫千户,都是暗中监视和保护亲王的护卫,此时一见大惊,就要上前帮忙。
“滚。”
张灏一声爆喝,一见朱高炽闪身躲开花盆和剑尖,倒也没有继续殴打对方,反而横剑立在空地上,冷哼道:“这里是灏二爷的产业,谁敢进来捣乱,不想活了吗?”
“什么灏二爷,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就是他活着,本王岂会怕他?”
朱高炽话虽说的气势十足,但明显冷静下来,他如今不比当初,早已不是敢目无余子之人了,再说以前就顾忌英国公张家,如今张家权势依旧,但自己却成了一位遭人猜忌的亲王了。
那锦衣卫千户则大吃一惊,锦衣卫谁不知灏二爷的厉害,话说当今皇帝和皇后都对张家恩宠有加,尤其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张家女眷进宫相聚,一起为失踪的灏二爷祈福,满京城都无人不知此事。
“你们都退出去。”急忙转身呵斥身后的属下,这千户冷汗直冒,快步走到朱高炽身边,小声道:“殿下,咱们赶紧走吧,现在英国公可是监国大臣,万万不能得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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