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卢家亲戚
第228章卢家亲戚
江南地杰人灵,张灏一连多日到处游玩,虽然感叹于这里文风兴盛,但此时的四书五经,儒家典籍,却越来越不合时宜了。
祖宗留下的文化精粹不能丢,但一味的全民尚文,其后果如何,恐怕没人比张灏更加清楚。
“姚叔叔,没想到您还是出手了。”望着手中一份折子,张灏一脸笑意,神色轻松,心中却震惊于道衍和尚出手狠辣果决。
“当日翠峰山上一席话,师父直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果真说动陛下回去深思几日,现在已经同意在科举之外,加设其它经济,明经,匠技等科目,算是给了天下匠户和商贾一丝出头的机会。”
蔡永面色凝重,把姚广孝暗中出手,致赵王朱高燧于死地之事略过,只解释朝廷的举动,而为何要借此恢复汉王朱高熙的爵位封地,依然有些想不明白。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姚叔叔果然是一代奇人。”张灏轻叹,总算是领教了这时代,名传千古之人的手段,有些庆幸自己一直与人为善,要不然,恐怕就得昼夜难安了。
“二爷,汉王此番得逃大难,恐怕已然是个无用之人了吧?”终于还是出口询问,蔡永神色不解。
“呵呵,岂能无用,应该是大大有用才是。”
虽说猜不透姚广孝的全盘计划,但是张灏料定朱高熙必然是黑衣宰相最后一次影响天下大势的重要棋子,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师父来信说,要我辅佐二爷多做些实事,尽量不要参合到朝堂争斗中去。”
沉默半天,张灏缓缓点头,心中感激这位叔叔的爱护之情,而自己的责任,就是保护四大家族的后人平安,一样不是件轻松之事。
心中默默立下誓言,绝不辜负姚广孝临终时的嘱托,张灏很快振奋精神,不在纠结于生老病死之上,嘱咐道:“如今南方随着海洋贸易日趋繁盛,很多习俗都会慢慢改变,但这改变却要长达几百年,而我们今后要做的,就是暗中保护这个过程,要让天朝上国张开双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急剧变化。”
蔡永手中掌握着很多情报,即使不理解二爷的诸多举动,但他早已知晓这世界上还有无数国家,那些看似蛮夷之地,一样孕育着璀璨文化,取长补短才是国家兴盛之道。
“二爷一直尊重匠户,而我朝对外征战依赖火器,现在陛下已经下旨,凡是能研制改良火器者,不但重赏,还会录用为官。”
“朝中诸公对于此种奇yin巧计没有什么抵触吧?”张灏心情舒畅,下意识的问道。
蔡永一愣,随即笑道:“奇yin巧计?呵呵,朝中大臣哪是那么迂腐之人?我朝重视火器,重视海船,这兴修水利,修建宫殿,改良农田都多赖以工匠们的苦心研制,绝不会横加阻拦的。”
果然不愧是明初,更不是那封建腐朽的满清,虽然视万般皆下品,但明朝人几乎从未排斥过科学技术,这也就是天下读书人成天念道的民生了,岂能和满清鞑子一样,视为毫无用处的下溅之道?
任重而道远,要想和西方接轨,从而达到民间百花齐放的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最重要的,就是要改变户引制度,推翻太祖朱元璋制定的国策,从而把匠户,军户,商户彻底解放出来,成为平等的百姓,如此才能使整个国家欣欣向荣,而此种天大难题,张灏自然要想方设法推给别人来做,自己是没那个本事的。
毕竟已经休养生息了几十年,人口恢复的很快,太祖朝的国策功在千秋,但在此时乃至将来却渐渐显得不合时宜了,百姓不能流动,商贾被人鄙视,军户**没落,工匠地位下溅,敝帚自珍,又养着那么多的蛀虫,明朝岂能不暮气沉沉,最终天灾**齐至,轰然倒塌。
不在自寻烦恼,哪怕是任意改变一件小事,涉及到的都是方方面面,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心想着去迅速改变国家,励精图治,恐怕好心也会办成坏事,不但没有利国利民,反而成了祸国殃民之举呢。
整个民族持之以恒的笑傲整个世界,那绝对需要所有人一同努力才行,张灏只需要慢慢指引,搬掉一些沉重阻碍就好,其他事自有天下英才去做,至于最终结局如何?一切都看天意了。
忽然听到半生不熟的女人说话声,蔡永和张灏相视苦笑,双双起身走出门外。
院子中,就见几位身穿粗布钗裙的少女,正在往凉亭中摆放菜肴,而严海龙和胡凯,则各自搂着一位少女调笑。
“胡闹,大白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蔡永板着脸呵斥,见到二爷出来,两个无耻之徒嘿嘿一笑,松开一脸媚笑,毫无一丝羞耻模样的少女。
“喜欢就各自挑两个,收了做个丫环吧。”张灏观察着身材匀称,眉目清秀的倭国女孩子,果然有几分后世日本女人的模样,但身高却矮小的多,皮肤也不算白皙,不禁兴致大减。
严海龙和胡凯大喜,笑嘻嘻的上前道谢,蔡永无奈的摇摇头,不再理会这几个好色之辈,径直过去用饭。
“二爷,沐姑娘使人过来,说要您回府一趟。”胡凯眼热的盯着一位姿色最清秀的女孩子,不停的朝张灏递眼色。
哑然失笑,再看看严海龙一脸期盼,张灏忽然想起西门荣轩来,问道:“荣轩最近都在军营里嘛?”
一想到好友日夜在军营中操练那些早不精于战事的老爷兵,无日无夜的折磨自己,严海龙苦笑道:“是啊谁能想到,这卫所里的军士都成了农民,这才多咂工夫?全都是些不能上战场的废物。”
笑着点点头,张灏自然知道天下军户已经开始走向衰败,除了边军以外,这南方军户看似无数,但都是一盘散沙,竟然几千人都会被上百倭寇撵的鸡飞狗跳,吃空饷,没有士气,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龌龊事都有。
“让荣轩继续练兵吧,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也有个发泄精力的地方。”对于痴情者的西门荣轩,张灏有些敬佩,对比人家,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了。
“命荣轩继续从整个浙江各大卫所挑选出一万壮汉,不用种田,专门习练武艺和操作火器,而粮饷武器都优先供给,此事我以奏请陛下同意,不训练出一批精兵,连地方都无法守卫。”
“是,回头就去军营中告知他。”严海龙郑重点头。
张灏瞪了眼一脸祈求的胡凯,笑道:“你让着点胡凯,那两个女人就给他吧,嗯,那女孩子就叫做饭,岛爱,那个就叫做苍,空井吧。”
“咦这名字有趣,多谢二爷赐名。”胡凯大喜过望,赶紧道谢,严海龙摇摇头,神色间满不在乎,这批倭国女孩姿色都差不多,相让也没什么,无非是个丫环而已。
张灏含笑摆摆手,独自朝外面走去,心中偷笑,此种恶趣味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而西门荣轩半途调往杭州,也是另有缘由的,其实此事说来话长,因为北京修建紫禁城,御花园需要大批珍奇湖石和百年古树,自然杭州就成了首选之地,宋朝有名的花石纲就出自这里。
一连几个月,发生了数起船只被劫的消息,后来官差前去调查,就发现这附近众多湖泊中,竟然又出现了水盗劫匪,官差就把此事报知朝廷,皇帝朱棣大怒,立即下旨附近官兵前去围剿。
结果却令人吃了一惊,一千多官兵竟然反被三百多的强人给统统打劫了,连同衣物都给抢去,光溜溜的跑回来,此事立即震惊天下,浙江官员不敢怠慢,急忙调派几万官兵合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盗贼一扫而净。
这个窝囊过程自然瞒不过朱棣,龙颜大怒之下,正好又把灏二爷一脚踹到了杭州城,就顺便命他整顿兵事,谁让张灏乃是武将世家出身,就算没了锦衣卫的差事,带兵打仗那也是跑不了的。
帝王此举,正合张灏心意,顺水推舟之下,就命西门荣轩,张继开兄弟调任杭州附近做了千户,开始整军备马,操练水战,又得到郑和太监的大力支持,调来十几艘战舰,用作日常训练之用。
张灏的用意很简单,就是训练出一批真正的职业军人,慢慢淘汰掉老弱病残,今后一旦遇到战事,其中对比自然会引起朝中百官重视,而对于军权,张灏看的很重要,起码不会任由将来文贵武贱的局面发生。
一想到那些强人,张灏一脸坏笑,自言自语道:“老苗还真是有些手段,一群地皮无赖也能给训练成了绿林好汉,哈哈。”
没等回到家,半路就被几顶软轿截住,张灏无奈,只得陪着姑娘们去了隔壁卢家,进了内宅后花园,一路行来,跟自家院子格局差不多,一样雕梁画栋,庭院深深的。
花园不大,此刻堆起了一座祭坛,上面明烛焚香,站着几位尼姑齐声诵经,而经坛下首,铺排了一道黄纸门户,一副对联,大书:
东极垂慈仙识乘晨而超登紫府。
南丹赦罪净魄受炼而迳上朱陵。
正上方悬挂斋题二十大字,大书:青玄救苦,祈符告简,五七转经,水火炼度荐扬斋坛
张灏瞧得傻眼,急忙问道:“这是做什么?难道卢家又死人了?”
“胡说。”走在张灏身边的沐怜雪急忙阻止灏二爷继续胡说八道下去,笑指前方,解释道:“卢家太太得遇神仙,这不想着做场**事,好生拜祭下亲人嘛”
“神仙?”张灏一愣,顺着沐姐姐指向的方向,立时冷汗直冒,就见一群美女簇拥着一位大红道袍的女道士。
身后的秦晴筠和史湘云不知底细,和怜霜好奇的四下观看,而萧家姐妹却认得那些女人,萧雅月轻笑道:“真没想到,灵枫道长过来了,慕容姐姐竟然会是卢家的亲戚呢,真是令人不可思议,难得他乡遇故知,赫赫”
暗骂一声胡闹,张灏迎上沐姐姐似笑非笑的目光,洒然笑道:“这可是她们自己偷跑过来的,与我无关。”
“哼她们来就来吧,但不许进家里住着。”沐怜雪美眸深邃,好似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
望着娇媚如花的韩家母女和慕容珊珊,张灏并没有着恼,而是体贴的道:“那是自然,今后她们都会单独在外居住,整个商铺都会给她们,今后任何事都与张家无关。”
[奉献]
第229章 我的女人
第229章我的女人
花园中,斋坛下方放置着四把销金大伞,六对璎珞宝塔,一边安设经筵法席。
沐姐姐带着群芳过去相见,慕容珊珊等人不敢怠慢,神色恭敬的上前见礼,看的卢家母女暗暗乍舌,越发证实对于隔壁张家的身份猜测。
眼看女人们都追过来了,张灏情知低调已然无用,瞥了眼一派仙风道骨的灵枫美道姑,轻轻冷哼。
“上衣。”张灏昂然而立,大咧咧的吩咐。
在卢家女眷惊讶注视下,灵枫道长轻笑,两位女道童快步上前,服侍张灏脱下绸缎外衣,换上九阳雷巾,大红金云麒麟百鹤法氅。
焚香净坛,飞符召将,张灏好似神棍一样庄重作秀,底下众人心里好似炸开了锅一样,无数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奇怪于这些美若天仙的姑娘们,全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卢夫人走至灵枫身边,问道:“不知这位少爷是何身份?”
“他身份贵重,没想到会亲自为你家充当斋官,夫人的忧愁事,隔日有机会,尽管说与他听,定会万事如意的。”灵枫莫测高深的指点道。
神色激动,急忙规规矩矩的施礼,卢夫人似懂非懂,不过到底是过来人,见到这些女孩子们的暧昧神色,应该都和那位俊俏少年关系匪浅,一想到她们都是从京城而来,心中一惊,难道这少年还是位皇族子弟不成?
已然知晓自己身份远远比不得这些客人,卢夫人当下带着女儿守在一边,不敢上前搭话。
行香而毕,毕竟是到人家做客,该有的心意得表示一下,张灏自觉没带礼物,就临时充当一回道童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是灵枫道姑的,而姑娘们都在站着,全都在等待灏二爷和主人家寒暄,男尊女卑,谁也不敢逾越分毫。
“见过太太,学生张灏有礼了。”
客气笑笑,张灏微微施礼,卢夫人暗赞对方身材凛凛,仪容罕见,急忙笑道:“不敢当,公子还请免礼。”
卢夫人身边站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神色好奇的打量张灏,这对母女今日请道长做法,都是一身沉香色遍地金妆素色长裙,云发挽起,婠着几支银钗,打扮很庄重素雅,女儿二人容貌秀丽,举止温柔。
张灏不想和她们有过多接触,叙礼完事后,转身找了个座位坐下,其后其她姑娘依次上前和卢家母女相互见礼。
卢夫人神色热切,几乎是恭维着和贵客交谈,一连见到数位绝色美女,早已震惊的有些麻木了,尤其是这些姑娘们的举止动作,无一不是优雅得体,显然都是出自真正的豪门世家,不是乡下地方可比的。
好在花园中都是女眷,倒也没人失态,忙乱一阵后,各自寻了座位坐下,观看那边灵枫道长的做法仪式。
因为有沐怜雪这位未来的大夫人在,慕容珊珊和韩家姐妹全都规规矩矩的端坐不动,连看都不敢看张灏一眼,反而韩妈妈仗着年纪大,亲切的陪在一边。
张灏和怜霜坐在一起,见到小丫头兴致勃勃,又扭头看了看神色疑惑的秦晴筠,笑道:“不用猜测了,她们都是我的外室,或许将来会嫁人,但此时此地,却都算是我的女人。”
明显吃了一惊,秦晴筠脱口而出的道:“你到底还有多少女人?”
“其她人你都认得,我在外头的女人都在这里呢,不过嘛,除了慕容珊珊,其她人都未动过,还是处子之身呢。”
“呸”轻轻啐了一口,秦晴筠急忙扭过头去,俏脸飞红,既气愤他行事荒唐,又心折他光明磊落,什么事都敢直言不讳。
张灏微微笑了笑,就此住口,不在解释下去,如今他已经不再纠结于女人之事上,喜欢不喜欢都已事成定局。
“她们不觉得委屈吗?连个名分都没有?”一侧的芳宁轻轻问道,神色怜悯。
“名分算是什么东西,满京城谁不知道,慕容珊珊是我的外夫人,我张灏岂是藏头露尾之人?至于凡尘俗世的规矩,浮云而已。”
张灏慨然回答,这名分上的事看似重如泰山,好似进不来内宅就会多委屈一样,什么归宗认祖,世人眼光,必须冠以夫姓,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可笑大多数人看不透,成天往这牛角尖上钻。
私生子又如何?出生富贵而不愁温饱,不比呆在家族中受尽白眼强得多了?有能耐就去挣得一份前程,有自己的照应,谁敢歧视自己的孩子?没能耐就守着一份富贵,也别惦记什么爵位,世间本就没有绝对公平之事,身份更是上天注定,有本事就自己去改变,别去妄想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父亲是张灏又如何?这家中爵位永远只能有一个人继承,其他嫡子还不是得不到?
这世间百姓千千万,将来孩子们受到的一点委屈,比起绝大多数平民百姓,不是强的太多了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女孩子们显然不能理解张灏的想法,不过身份尊卑在那摆着,芳宁和秦晴筠甚至还有沐怜霜都不担心,她们的后代一出生即是皇族身份,要传承几代方能成为普通贵族,也知道国公爵位是要留给沐姐姐的长子,眼馋也是无用。
虽然不甘心,但却都知道张灏的性子,没人敢自讨没趣,至于萧家姐妹和丫鬟们,更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不是不想,而是自知绝无希望,能够一生富贵已经是满足了,至于问问她们是否委屈?还是那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
其实说了一大通,无非是按照后世标准去解释而已,而这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太正常不过了,只要是富户,那几乎人人都有妻妾,无非是人数不一而已,千百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张灏关心的是女人们是否幸福,不能让内宅杯具在自己身边发生,而有了一个起码的名分,就是最大的护身符,至于其他则管不了那么多。
指着一众姿色各异的女孩子,张灏笑道:“韩家三姐妹将来是否愿意留下,那得看她们自己的心意,不强求,其她人也是一样,想离开尽早知会一声,别耽误了终身幸福,而将来要是木已成舟的话,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又气又恼,秦晴筠和芳宁等一众姑娘暗骂灏二爷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谁不是木已成舟?都跟到了杭州,就是现在离去,恐怕也没有哪个男人敢要自己了。
当下众人在一片诡异气氛中用过斋饭,张灏和姑娘们一同离去,卢氏母女则陪着灵枫道长。
回到暂住的花厅之中,慕容珊珊神色复杂,叹息道:“唉,今**们都瞧见了,那些贵女都是大有身份的,二爷临走时吩咐过了,何去何从,任凭大家自己选择。”
慕容珊珊对于目前的身份很满足,她本就是寡妇之身,即使改嫁也没资格进入张家,看着神色犹豫的韩家三姐妹,笑道:“还是别委屈了,等回京后就托个媒婆,为你们尽快寻个如意郎君吧。”
韩妈妈坐在一边,急忙劝道:“就是,二爷既然好心,女儿们就死了心吧,人家国公府何等尊贵,岂是咱们这身份能惦记的?”
“谁要惦记他张家了?笑话。”韩三姐柳眉挑起,气哼哼的道:“这家伙身边那么多绝色美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世间好男儿多了,咱们回去吧。”
韩大姐为人最是温柔,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韩二姐性子聪慧,沉吟道:“我是不打算嫁人,咱家离了张家的护佑,那就是罪臣之家,比之贱籍不逞多让,难道妹妹想嫁给那起子贩夫走卒不成?”
神色一呆,韩三姐立时泄气,以前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可这些日子见识过外面的大千世界,又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自问再也不想过穷人百姓家的穷酸日子了。
这一年多,韩二姐才华渐渐显露,已然成为韩家的主心骨,乃是慕容珊珊的左膀右臂,就连性子倔强的韩三姐也不敢顶撞她,全家三位女人一时间有些傻眼。
“嫁给那些肮脏爷们有什么好?无非是相夫教子,柴米油茶,整日里和那些女人互相争宠而已,这一年来,跟着珊珊姐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大姐必须从了二爷,一旦生下一儿半女的,那韩家就从此有了香火,而我则跟随姐姐打理家业,保证全家人不愁吃穿,不必再靠别人的施舍过活,至于小妹,则可以选择个好夫君嫁了,呵呵。”
这一番本该是悲苦之极的话语,却被韩二姐说的意兴昂扬,神态中无限欢喜,闹的几个女人不免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韩妈妈低头深思女儿的话,越想越觉得大有道理,大女儿伺候二爷,就能保住家族平安,二女儿用心打理生意,家里就不愁富贵,将来或许遇到合适的,也就嫁人了,小女儿性子暴烈,能寻到个好人家,已经是得谢天谢地了。
不提这边仔细商议未来,回到那边的姑娘们,一样聚在一起,展开轰轰烈烈的大讨论,讨论着未来出路。
只可惜这边相比那边,人人都没了自由之身,就是想嫁别人都不可能,只能聚在一起,商量着未来如何度日。
现实问题没法回避,毕竟女人一大堆,男人只有一个,何况男人还是要出去做大事的,即使一夫一妻,也没可能日夜厮守。
其中自感最幸福的反而是芳宁公主,眼眸凝视着灏二爷,轻声道:“皇家冰冷无情,驸马府更是无趣,下嫁给勋贵子弟的,丈夫怨恨皇族规矩,又不能纳妾,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就别提了,而选中寒门子弟的,倒霉的遇上歪瓜裂枣就不说了,有那合心意的,地位相差悬殊,话都说不到一处,整日里相对无言,丈夫不痛快,自觉被皇族压制,一肚子窝囊火气憋在心里,变得脾气暴躁,性格阴沉。现在哪个驸马府不养了一群相公?哼如今能逃出牢笼,即使要和姐妹们一同伺候灏哥哥,也比一个人守在冰冷冷的宫殿中好。”
姑娘们理解的点点头,张灏心中暗笑,果然包办婚姻害死人,如今公主们的父亲乃是两代强势帝王,女婿们不免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一生富贵而得不到显赫权势,不去寻花问柳还能干什么?
不过一样有过的和和美美的,张灏心知芳宁这是故意大打悲情牌呢,当下笑道:“你这丫头从小最向往什么?”
芳宁眼眸一亮,随即黯然,叹道:“我自小就向往成为一员巾帼女将,能够征战沙场,学祖先建功立业,可惜身为女儿之身,唉”
“征战沙场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不过经营辽东倒是可以,有无兴趣统帅一干异族,做一个真正的女王?”
诱之以利,张灏原本是想逗芳宁开心,没想到朱智真一瞬间整个人容光焕发,叫道:“此言当真?那好,只要哥哥时常能来看望妹妹,我自愿不进入张家。”
大家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金枝玉叶会如此干脆,不禁全都傻傻的望着她,萧家姐妹和丫鬟们心中不以为然,都当她是疯了。
唯有几位姑娘心思聪慧,一眼看透公主殿下的高傲性格,宁肯独自远避苦寒之地,也不会委屈自己嫁入张家,可谓是令人敬重。
张灏朝着神色不忍的沐姐姐微笑摇头,赞许道:“好,我的女人就要有志气,不依赖男人活着,等咱俩好生商量商量再说。”
“嗯。”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芳宁公主连连点头,其实她对于塞外极为向往,却不知道,那辽东在此时,却是一等一的苦寒之地,不过那里四季分明,是能培养出人们强悍性格,强健体魄的一方宝地
秦晴筠不知不觉被她感染,悠然向往的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家祖学贯古今,留下的书籍我只是学个皮毛,要是能传授给资质绝佳之人,也不枉此一生了。”
大家相视默然,看来秦姑娘还是念念不忘重振家族荣耀,而把李善长一身学问都传承下去,也算是变相的开枝散叶了。
“不难,可以教授女弟子嘛等女弟子学有所成,将来嫁人后自会传授给后代,或是经你之手开办学堂,有何不可?”
“什么?”秦晴筠美目顷刻间放出璀璨,不可置信的颤声道:“你,你能任我出去抛头露面?”
张灏仰头大笑,望着这位命运多乖的绝美*女,眼中满是鼓励,朗声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张灏只会鼓励你们,支持你们,绝不会禁锢你们一辈子,哈哈谁规定女人成亲后必须得呆在家中?我的女人,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至于什么祖宗规矩,都是狗屁,一文不值”
[奉献]
第230章 执掌兵权
第230章执掌兵权
杭州城外,王罗乡。
一队队精神抖擞的兵士在校场之上站立,手拿刀剑,盔明甲亮。
最前方站立着二百多人的将校,人人一身簇新盔甲,腰执宝剑,看上去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点将台上,新任杭州总兵罗进踌躇满志,身边陪着的则是杭州各级官员,领头的正是杭州知府张腾。
台下两侧,搭起十几座彩棚,此时站满了乡绅和有名望的文人士子。
“杭州能得罗大人赴任,真是满城百姓之福啊”
张腾笑容满面,亲切问候,身后的官吏纷纷赞言,唯有通判张睿勉强笑笑,不发一言。
“哪里,哪里,本将初来乍到,还得多蒙各位大人提携支持,今后大家都是同僚,哈哈”罗进豪爽大笑,伸手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
“真是雄壮之极的威武之师,难怪能一连平定福建两次逆贼暴*,实在是功在社稷。”不知哪位文官忽然大声说道,顷刻间引得一众文人跟着赞叹,一片溢美之词。
罗进一脸自信,笑道:“那贼首刘胜孙,竟敢号称什么太平将军,还有那杜孙,李乌嘴等逆贼,聚众杀官造反,十恶不赦,本将身为武人,自是得带兵剿灭之,此乃分内之职,不劳众位大人夸奖。”
“将军虚怀若谷,令人敬佩,那起子逆贼煽动贱民,竟然敢聚众造反,要不是我皇仁慈,这些年真不知要诛杀多少人呢。”
“有田不种却跑到外地乞讨,本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流民,自然一经煽动就跟着造反,要本官说皇上与各位大臣还是心软,就该斩尽杀绝,闹得如今天下逆贼蜂拥而起,虽然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东西,但听多了真是令人厌烦。”
众人互相间一阵咒骂,又是一阵吹捧,张睿则显得不耐烦,一来忍受不住烈日暴晒。二来这福建杀官造反之事,不过是千人规模的围剿,那些贼人加在一起,不过几百人的规模,里面一多半人还是被夹持的流民百姓。
对于张睿来说,自然瞧不起此等战功,何况他早对这罗进带来的福建兵知根知底,忽然问道:“不知大人带来多少兵马?我杭州城还得为军营筹备粮草。”
“正是,正是。”知府张腾含笑点头,白皙面孔上满是汗渍,笑道:“罗将军,这天气炎热,就不用观看军士们的操练了,下面已经备有水酒,不如现在就为将军接风洗尘吧。”
“本将麾下千户二十人,百户二百人,下面各级将校千人,军士二万三千人,就照此筹备粮草军饷吧。”罗进笑言,眯着眼睛盯着张睿。
这一听到知府大人的话,罗进当即又附和道:“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且慢。”张睿说道,望着左右神色一派如无其事的同僚,疑惑问道:“下官不才,观操场之上的兵士,明明不过三五千人,何来两万人之多?”
哄堂大笑,罗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这位大人看来是初涉官场吧?这二万多人还包含兵士的家属,这世代军户,凡是男丁皆是兵士,只不过和妻女老人尚在路上,还未赶到杭州罢了。”
脸色一红,张睿不依不饶的问道:“下官虽说是文臣,但祖上却是武将,既然实际兵丁不过万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千户百户?岂不是空耗官饷?”
“哼,此乃惯例,都是兵部委派下来的,大人问我,我老罗又去问谁?”罗进冷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自然得要问你的,罗进,今**必须如实回答。”
“谁?”罗进大怒,他乃是新任的杭州总兵,整个杭州城内外,只有知府大人官职高他一头,不过文武互不统属,彼此都得互相照应,要不然,就是不买账,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
几十位官吏心中一惊,急忙扭头朝后面看去,只有张睿笑道:“此乃我兄弟,京城灏二爷。”
众人越发惊讶,一个个慌忙堆起笑脸,知府张腾朝脸色阴沉不定的罗进小声道:“就是当年的安东侯,英国公家的嫡子,刚刚被贬斥杭州的灏二爷。”
暗道原来是他,罗进立时神色严肃,他曾经跟随大将军张辅南下平定过交趾,就是从那时起,慢慢累积战功一步步升迁上来的,不过后来张辅虽然功冠满朝,却一直负责操练兵士,监督漕运,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军权,他倒也不算是出自张辅门下。
官吏们自动分成两拨,就见一位青衣少年缓缓走来,情不自禁的,众人低头施礼,毕竟灏二爷的名气实在太大,整个天下官场谁人不知?
偷偷观察这位传说中的贵人,此刻一脸不悦,罗进苦笑,即使他如今手握杭州兵权,那也不敢得罪这位平民少年,实在是人家的来头太大,大到顷刻间就能使你丢官罢职。
相互略微见礼,张灏无视知府等大员,逼视着有些紧张的罗进,问道:“你也是上过战场,跟随家父出生入死过的汉子,不要令我失望。”
“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罗进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有何资格朝自己指手画脚?
一瞬间出了大丑,罗进大怒,冷笑道:“灏二爷如今不过一介平民,这口气不免太大了吧?”
叹了口气,张灏淡淡吩咐道:“绑了。”
话音未落,跟在张灏身后的十几位武士,立时冲了上去,刀光闪烁,马上制住了六位军校。
罗进反应极快,可没等他抽出宝剑,就被身侧的张灏一拳轰在太阳穴上,也是他因天气炎热,把个头盔取下,这一拳力量太大,瞬间把个中年壮汉打晕过去。
“贤侄不可,不可啊哎呀,你明目张胆的打伤主将,这要引起兵士暴*的。”张腾脸色一白,连声埋怨,腿都吓得哆嗦。
果然,下面一众武将纷纷冲到台下,朝着上面厉声大骂,后面无数兵士大声鼓噪,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来似地。
“张叔您还真是高看了他们的胆量,一群农夫而已。”张灏满不在乎的说道,任凭下面人刀剑出鞘。
“贤侄,你,唉”无话可说,张腾真是后悔今日过来,这豪门少爷太不知好歹了。
一群官吏和乡绅们自然吓得战战兢兢,不过冤有头,债有主的,大家身份尊贵,倒也不怕伤到自己。
张腾担心误伤自己,又怕伤了这位豪门少爷,可还没等他上前安抚一众官兵,张灏突然笑道:“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士兵。”
随着张灏说完,一声苍劲的牛角声从远处响起,伴随着沉闷之极的踏步声,声声震撼人心,就见一支手拿长枪的官兵,列着整齐的队形,缓缓朝这边压过来。
肃穆,令人窒息,就这么千人如一的大踏步而来,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官兵惯用的伎俩,隔着老远就嗷嗷大叫,完全是一片沉默,一个个军士面无表情,手中长枪斜指苍天。
早已乱成一团的官吏还有乡绅们,此刻才回过神来,下一刻赫然发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群原本趾高气昂的威猛之师,此时就跟一群无头苍蝇一样,竟然吓得直往后退,有的甚至连兵器都扔在地上。
“这军户竟然颓废如斯,难怪上万人才能围剿几百人的百姓,就凭他们,怎能敌得过倪弘三?”
张灏虽然早有预料,这从福建调来的官兵不堪一击,但也没想到,五千人的军士,竟然被一千人的同行吓倒,根本连手都不敢还,除了数百人在武将的带领下,收缩成一个个保护圈,其他人连同上司,就这么痛快的跪地投降了。
果然都是些老兵痞,一眼看清来的都是官兵,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又没有上司严令,自然没人愿意上前厮杀。
“都进来吧。”张灏无语,原本是想试验下新练兵丁们的胆量,谁知对手太弱,事先准备好的方案全都失去作用。
身后严海龙早已把昏死过去的罗进绑好,又从怀里掏出几支彩旗,来回摇了几下,看的周围官吏莫名其妙,不过也能猜出,这是在召唤援军。
号角连响,战马嘶鸣,一时间,东南西北又各出现一支千人队,军容齐整,脚步凝实,一看就知都是劲旅,武器更是精良,一支千人火器营,一支千人刀斧手,一支千人盾牌兵,剩下的则是千人骑兵。
尘土飞扬,当先冲过来几十员战将,最前方的西门荣轩,朝着聚在一起的福建兵,喝道:“尔等放下兵器,过来拜见新任浙江总兵官,张灏张大人。”
哄得一下,四下里哗然,张腾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贤侄什么时候成了总兵官?为何没收到兵部消息?”
“哦暂时充任而已,等剿灭完倪弘三,整顿完浙江兵事,自然就会卸任。”
张灏一脸郁闷,到底永乐末年开始乱象显露,即使天灾频繁,已经饿不死多少灾民,但常年徭役,这南方和中原多个最富裕省份,还是有流民四处乞讨度日,自然时常发生暴*,几乎年年都有。
皇帝终于忍不住修建武当山,即使国库充盈,但整整动用了三十万民夫呀谁没事愿意去崇山峻岭盖宫殿玩?此外整个南方都要供应北京城的修建,今年又开始调集五十万大军准备来年北伐,相关的苦役多达几百万百姓,秀才以上的贵族阶层却不用缴纳一文钱,这么庞大的负担,统统压在百姓头上。
“各位都回去吧,这里属于军营,不便外人逗留。”张灏心情变差,直接开口撵人。
怒气一闪而逝,知府张腾心中不悦,立时挥袖而去,连带着一群官吏和乡绅们,纷纷跟着坐轿离去。
“收拾完这些武将,自然就轮到你们这些斯文败类了,哼”张灏冷笑,这杭州城富甲一方,官场上早已贪污之风盛行,虽然没有什么心思理会,但谁让此地乃是文人扎堆的地方,少不得要借机杀掉一批了。
“二爷,你看兄弟们操劳的如何?”严海龙神色振奋,这些日子,他没少帮助西门荣轩练兵。
“有其形而无其魂,一群没见过血的新瓜蛋子而已。”
望着远处沉默依旧的五千军士,要是仔细看的话,绝对会令人心中震撼,竟然都是些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而时下的军户,几乎都是年龄参差不齐,有的甚至是祖孙三代同在一起。
[奉献]
第231章 脂粉倦匀
第231章脂粉倦匀
军帐之中,听着罗进和一众军校的诉苦,张灏只气的浑身发抖,不禁心中大骂皇帝胡闹。
“二爷,不是咱们报空响,这五年之内竟然连续更换三处防地,那军田早已废弃,这么多家人要吃饭,五千多兄弟可养着几万人的家眷啊”
跪在地上的罗进一脸苦闷,今日春风得意而来,却顷刻间沦落成待罪之身,不过他到底是条汉子,当下有什么说什么。
张灏默然,一想到朱棣天性多疑,连个京城都要分成五个不相统属的都督府,下面更是将官调动频繁,军营林立,结果导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各地卫所一样如此,动不动就各地换防,要不就是抽调北方,结果辛苦种了十几年的田地和房产,就这么平白扔给别人拣个现成,谁能心甘情愿?后来干脆就谁也不种地了,反正朝廷得养活大家,以至于军田大批荒芜,而朝廷开支则越来越大,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那为什么养着这么多军校?”
“二爷,唉”罗进神色复杂,一咬牙,低声道:“如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来的武将不用比试武艺,兵法,来了就用,不拘身份出身,而老人则要年年比试。”
“为何?哦,趁机收取贿赂,然后再去贿赂上司,这武将再多也是朝廷的事,人多了贿赂也就多了,大家都好升官发财。”张灏反应很快,即使从没在军营里呆过,但其中的一些道道,那也瞒不过他。
明明养着锦衣卫,却只用于监查天下官员的忠诚,监视皇亲国戚,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动辄因为帝王的心意而滥用私刑,恶事做尽,反而真正的职能弃之不管,和那御史台一样,只关心自身利益。
听着罗进滔滔不绝的讲起现在官场之上的一些陋习,张灏最终叹了口气,并未把此事写成奏疏,上报朝廷,不是他视而不见,而是太了解朱棣的秉性了,而朝中大臣一样会隐瞒不报,这太祖朝时的前车之鉴就在那摆着,朱棣要是真降罪下来,绝对是株连甚广,不问青红皂白的,尤其是现在年事已高的时候。
一想到如今浙江将近百万人的军户规模,张灏就大感头痛,分给土地吧,可人家家中的壮丁要是被调往别处,这家里岂能不跟着离去?那军田又不是私人的,又不能转为农户,那是与国策相抵触的
在一个就是好逸恶劳习惯了,领着一份钱粮,平日无事就去打散工,为武将们干些私活,勉强都能吃饱肚子,谁还愿意在田地里辛苦,倒是形成了女人在军田里劳作,男人游手好闲的局面。
“军职日滥,各地军营多有贪暴怠惰,纪律不严,器械不利,城池不修,军士缺伍,攻战屯守之法渐废驰,虚有屯种之名而田多荒芜,兵力之疲而农之业废,难,难,难”
张灏缓缓说出三个难字,要改变目前陋习不难,但却难在帝王身上,难在朝中大臣身上,指望他们锐意改革,基本上等同于痴人做梦,而永乐帝王一心建立大功,名垂后世,却早已不知不觉中,为后代子孙种下无数祸根。
一时间,张灏竟生出孤独之感,这父亲指望不上,大臣指望不上,皇帝指望不上,而自身又岂敢指望?
“罗进,这次我也不难为你,好生安顿军士们的家眷,每家抽出一人当兵,独生子的不要。”
“是,可是杭州城哪有那么多的军田?”罗进苦笑。
“带人去彻查杭州城所有田地,盘查人口,此为军令。”
说完之后,张灏觉得不妥,不禁低头想了想,马上吩咐击鼓聚将,改变心意,把难题推给地方官吏,责令官府分拨出良田安置军户家属,其他众将官三日后进行大比武,不合格者立时淘汰,从福建军士中抽出三千精壮日夜操练。
“罗进,这次命你戴罪立功,主持围剿倪弘三。”知人善任,张灏自知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身边属下一样如此,而罗进还是有本事的人。
罗进大喜,急忙点头领命,张灏又命西门荣轩为副将,又安排一些人事,最后说道:“那流匪不过三千人,现在各路大军都以出发,想必不久就能平息匪患,从者一律宽赦,只诛首恶,此乃陛下旨意。”
“是,陛下恩德。”满帐武将尽皆朝张灏拜倒,神色敬重。
张灏一样略微朝京城方向拱拱手,做个意思了事,沉声道:“老弱病残之家都发给一笔银子,任其脱离军户之籍,此事由我做主,没人会横加指责。在营中设立学堂,所有人都必须读书识字,学习一些行军打仗的知识,此事自有张继开兄弟负责,好了,都下去吧。”
千头万绪,还得时刻防备来此朝堂的攻歼,张灏不敢在整个浙江大肆改革军政,只能在杭州一隅之地偷偷做些准备,甚至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得被召回京城呢。
把一应军旅之事都交由其他人去办,张灏继续保持纨绔公子的形象,无非是今日过来一通胡闹而已,开设军校此等新鲜事物,自然不会引起谁人的注意,而抽调精壮操练,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不提张灏无意中成立了大明朝第一支职业军人,回到府上后,一连多日闭门不出,整日里和姐妹们玩耍,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夜晚,小院闲阶玉彻,墙偎半簇新芽。
姑娘们沐浴完毕,纷纷涌出来跑到花园内散步消夏,一个个粉妆玉琢,秀发披肩,发梢上水渍还在,好似出水芙蓉,顽皮可爱,清新自然。
张灏的好习惯早已深入人心,他平日不喜欢女孩子盘起头发,以至于沐姐姐她们都是日日洗头,第二天无非是戴上头饰,既简单方便又清清爽爽,自然深受大家欢迎,不然为了保持发型不懈怠,一连多日无法洗头,还得涂抹头油,闹得女孩子们无法忍受。
千树浓阴,一弯流水,粉墙藏不谢之花,华屋掩长春之景。
园子中的夜晚依然景色迷人,端的是天生蓬莱,人间阆苑。只是灏二爷眉头紧锁,哪还有往日悠闲度日的心态?
挽着沐姐姐的玉手,两人缓缓步出回廊,循朱阑转过垂杨边的一曲茶蘼架,穿过太湖石,风字亭,来到奇字亭,就见秦姑娘正在教授一干女孩子们读书。
“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秦晴筠手拿一本书,缓缓念道。
女孩子们跟着念完,秦晴筠看了眼携手而来的二人,嫣然一笑,继续念道:“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
张灏一呆,哭笑不得的看着轻笑的沐姐姐,问道:“这丫头竟然教导圣学心法?真是荒唐。”
“有何不可?虽然是陛下命人所作,是为了给后代皇族子弟学习的规范之书,但帝王都要经常自省,经年研习此书,里面除了帝王学习的君道之外,还有臣道,父道,子道,百姓同样可以借鉴一二。”
看着认真学习的女孩子们,张灏心中不喜,这些日子出京一路耳闻目睹,越发证实和朱棣平日慈祥的长者形象不符,看来把帝王视为亲人长辈,本身就是最愚不可及的行为。
这圣学心法他自然都能倒背如流,很多地方还是朱棣空暇时亲自教导他和朱瞻基的,一想起当年朱棣教导君主不可滥用酷刑,滥施刑罚会失四海之心,招百姓之怨,而皇帝却重新设立锦衣卫,对一干建文旧臣和百姓大肆杀戮,极尽羞辱人之能事,真是可笑。
“这些日子灏儿一直忧愁不解,难道是外面有什么烦心事嘛?”沐怜雪轻轻问道,小手紧握着对方。
“看到一些不顺心的事而已,没什么。”张灏笑笑,当然不能把不满带回家里。
“唉灏儿年纪渐大,再也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性子了,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伸手搂住沐姐姐的小蛮腰,张灏笑道:“这就是成长后的代价,真想永远悠闲度日,永远不过问外面的风风雨雨。”
“怎么可能?要真那样就好了。”沐怜雪叹息,情不自禁,缓缓依偎在张灏怀里。
两人当下朝着外面走去,留下女孩子们的羡慕目光,秦晴筠轻轻一叹,她自然知道沐姑娘主动人前亲近张灏,是为了用柔情抚慰对方,大家早已看出灏二爷时不时的心情激愤,这些日子一直情绪有些低落。
佳人在侧,张灏很快就把些许忧国忧民的压抑心情抛开,暗道自己还是年轻热血,这不尽如人意的事情何时没有?贪污**根本无法杜绝,何况凭什么要自己对整个民族负责?
嗅着沐姐姐刚刚沐浴后的清香,张灏心情宁静,不在思考外面世界的诸多难题,两人继续走到探梅阁,又过牡丹亭,欣赏了会数十种奇异牡丹,转而向南,穿过一片竹园,来到听竹馆。
馆中一样坐着几位女孩子,其中怜霜正在和史湘云下棋,萧家姐妹和几个丫鬟抹着骨牌,见到二人过来,丫鬟们急忙起身相迎。
脱下外衣,张灏一见少女们衣衫单薄,兰麝如芳,立时精神一振,又见八仙桌上放置着几盒水果,凑前一看,见是一盒枇杷果,一盒鲜乌菱,一盒冰俳西瓜,一盒橘子。
萧雅月含笑上前,娇声道:“这都是隔壁送过来的,此外还有鲜鱼菜蔬等物,都送去厨房了。”
“她们真是好客,呵呵,回头送去些绸缎之类的,当做回礼吧。”
张灏嘿嘿一笑,萧雅月一直陪着沐姐姐打理家事,已然像个能干主妇,笑道:“早已送去回礼了,都是些女儿家的汗巾子一类的,不劳二爷操心。”
灿灿一笑,张灏神色有几分不自在,就见沐怜雪似笑非笑,轻声道:“今晚就听到那边听曲,听的却是黄莺儿,好一个减香肌,憔瘦损,镜鸾尘锁无心整,脂粉倦匀,花枝又懒簪,空教黛眉蹙破春山恨二爷,这到底是何意呦?”
[奉献]
第232章 卢家夫人
第232章卢家夫人
深夜,张灏大模大样的,从花园间的暗门进了隔壁卢家花园,毫无偷香窃玉时的小心翼翼。
没等走上几步,就见卢夫人陪着慕容珊珊,连同韩家姐妹全都穿的齐齐整整,纷纷上前拜见。
“大半夜的,都回去休息吧。”
张灏笑着挥手赶人,韩三姐嘟着嘴点头,转身拉着姐姐就走,慕容珊珊媚笑道:“贱妾今日为二爷准备了好节目,还请进房。”
疑惑的瞅了眼脸色通红,却并未离去的卢夫人和韩大姐,唯有韩妈妈不见踪影,张灏并未说什么,当下跟着慕容珊珊进了一间阁楼,路上丫鬟皆无。
一进房中,又被慕容珊珊拉着直上二楼,进了一间卧房,但见正面是纸窗门儿厢的炕床,挂着四扇各样颜色绫剪贴的,张生遇莺莺的蜂花香的吊屏儿,楠木鉴妆,水晶镜架,各式古香古色的家具一应俱全。
炕上放置着红木雕花木桌,案碟菜蔬,一壶老酒,慕容珊珊回首甜笑,伺候着张灏更衣,脱鞋,自己则褪去纱衣,露出里面的大红镂空小衣。
肌肤如玉,慕容珊珊半裸着娇躯,陪着张灏上炕坐好,跟着进来的卢夫人和韩大姐神色羞涩,走至炕边盈盈跪地磕头。
“起来吧,不消多礼。”张灏伸手虚扶,笑道:“夫人的愁心事我已知晓,已经命人知会衙门,保管把带坏你孩儿的泼皮全都发落辽东去。”
卢夫人神色欣喜,羞道:“得公子相助,妾身无以为报,愿今夜侍寝。”
张灏疑惑的转头看着慕容珊珊,就见美妇嬉笑道:“卢夫人已经是咱家在南方的一位大管事,二爷尽情享受就好了。”
“你倒是好手段。”张灏失笑,看来慕容珊珊已然把卢家收为己用,原本张灏不想作此下作之事,但今晚与沐姐姐一番长谈,却已然改变心意,此刻心情畅快,多日来的忧国忧民之态,了无踪迹。
当下张灏不在说话,含笑看着接下来的好戏上演,慕容珊珊笑道:“快来敬酒,不过得把衣衫脱掉。”
早知必须得服侍这位贵人,卢夫人倒也心甘情愿,原来她一心想使自家攀上豪门,因她孤儿寡母的,家产没少被亲戚爷们惦记,这些年为了此事没少打官司,只可惜毫无用处,白花了无数银钱。
也正巧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慕容珊珊为张灏买下宅院,就顺便结识了这位卢夫人,轻轻松松就把家产一事解决,此事对卢夫人触动极大,顺理成章的,就干脆加入云南商社,成了掌管杭州城买卖的一位管事。
有了英国公张家庇护,卢夫人早没了什么名声顾忌,一听吩咐,立刻羞答答的褪去上衣,反而韩大姐不知所措,闹得脸色大红,扭捏着低头不语。
“大姐回去休息吧,改天二爷再来梳笼你。”慕容珊珊轻笑,柔声说话。
韩大姐松了口气,乖乖的转身逃走,这边张灏却望着白嫩嫩的胸口,就觉得一股子靡靡滋味溢满房间。
光着上身的卢夫人胸前颤颤巍巍,风情无限,探手满盏一杯,笑吟吟的上前敬酒,却被慕容珊珊一把捞住那滑腻胸部,惹得张灏恍然大悟,笑骂道:“敢情这是你的女人,好一对奸夫yin妇。”
两位成熟美妇吃吃轻笑,媚眼横飞,门外又走进一女,不是韩妈妈还是哪个?一袭轻薄纱衣,里面娇躯若隐若现,竟然是事先埋伏好的。
暗道真是荒唐,不过灏二爷自然欣然笑纳,欣赏着韩美人的诱人舞姿,而卢美人动作轻柔的用一双素手,捡起软饼,把肉丝细菜儿裹卷了,再用小蝶托着,递于张灏吃。
这边慕容珊珊频频邀杯,三人杯来盏去,说些风月场上的笑话,一炉兰花香饼散发幽香。
“今后继续扩大商铺规模,随便你怎么折腾,哪怕是在所有地方都建有商铺。”张灏搂着卢夫人,双手在美妇人身上肆虐,任由美人服侍。
“真的?”慕容珊珊美眸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那贱妾是否可以拥有商船?购置良田和开矿?”
“不行,树大招风,能经营偌大的商号,已经够你们几个女人努力一生了,那商船我自有安排,至于良田和矿山,得要依附在我张家名下,要不然,早晚是为他人做嫁衣的。”
慕容珊珊不笨,马上明白过来二爷的意思,这商船要涉及到建造,出海,招募人手等等难题,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没有办法管理的面面俱到,就是如何控制手下人的忠心都成问题,而大量购置田地和矿山,没有贵族依靠,早晚会成为其他贵族的盘中餐。
再来就是此乃灏二爷控制下面人的手段了,自然不能任你一家独大,慕容珊珊一想到此,不禁轻轻哼了一声,如今她在京城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其野心自然不可抑制的跟着膨胀。
张灏笑笑了事,对于这些女人能全心全意经营好商号非常欣慰,他自然不怕谁将来会脱离掌控,而等自己身死之后,这些偌大的财富就留给后代去继承吧,是建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还是最终走向没落,那都是后代子孙自己的事了。
至于其他小心思,比如偷偷置办田地作为后路,张灏肯定不会干涉,人皆有私心,不如此才是傻瓜呢。
慕容珊珊兴致勃勃的讨教一些经商手段,张灏随口说些连锁经营,打造品牌等概念,虽然笼统和不切实际,但对于一生浸yin此道的美女来说,多少都会有些启发。
此刻韩美人舞毕,媚笑着上前,一口一口的递酒吃,两人不时亲嘴砸舌,慕容珊珊兀自说的兴奋,坏笑着按住卢夫人的头,吩咐道:“俯下身去,今个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女人的恩物。”
舒手下面,慕容珊珊紧攥着那话儿,唬的卢夫人心惊肉跳,随即狂喜,但见奢棱跳脑,紫强光鲜,沉甸甸的甚是粗大,竟然是从未见识过的怪物,即使她孤陋寡闻,也知晓此物绝非寻常。
心神酥软,卢夫人本就有意勾搭灏二爷,此刻怎还不拜倒身下?立时檀口张开,好不容易才含在口中,险些被呛着的窒息过去,白眼直翻。
其他三人大笑,张灏搂着两位美妇戏耍,一直过了一盏茶时间,慕容珊珊迫不及待的推开木桌,一屁股坐进张灏怀里,翘起雪白玉足,喘息道:“快。”
卢夫人嘻嘻一笑,急忙伸手引导,但见两人一挺一坐,接着开始大杀四方,端的是威风迷翠塌,杀气锁鸳枕,看的其她两位美妇险些不可自持,双双起身收拾碗筷和铺好锦被。
很快慕容珊珊就败下阵来,张灏伸手把卢夫人拽到身下,撕开衣衫,抚摸着妇人肌肤柔腻,芳草疏秀,笑道:“躺在被上去。”
乖乖的仰卧,卢夫人害怕的道:“还请二爷怜惜,妾身已经多年未**过了。”
含笑点头,张灏双手执其足,放置在腰眼间,很快在美妇人的抽痛之下,杀进战场,很快就肆行抽送。
红烛高烧,香被缠绵,张灏纵情和三位美人胡闹,杀的她们七零八落,一个个赤条条的躺在床上,犹如急雨打残花,又恰似猛风飘败叶,竟三过三女,犹自傲挺不倒,堪称独门绝技。
最后还是韩妈妈使得好手段,教灏二爷走那臀部门庭,自己揉着紧要处勉强支撑,才使得贪新鲜的张灏最终松快出来,一边的卢夫人忙不迭的爬起来,端来温水,伺候几人梳洗。
让身心疲惫,但格外满足的三女睡去,张灏独自下楼走到花园中,凉风习习,已经快要入秋了。
一抹白衣现身,修长身姿绝对是张灏见过最高挑的,好似知道对方会在四更时分出现,张灏神色平静。
“恭喜师弟积郁散尽,看来,你是最终做出选择了?”
望着清秀绝伦,几乎可以与婶子还有探春不相上下的玉容,但比之她们多了几分飘逸之气,尤其是高高的身材,绝对世所罕见。
“眼不见心不烦罢了,还得多谢师姐这一年多来的教导,今晚方能一夜三女,犹有余力。”
灵枫摇头叹息,好笑道:“只是养龟而已,但你一直拒绝吃药,这效果却并不明显,其实还是你自己天赋异禀,我可没什么功劳。”
“那灵丹妙药可不万万不敢吃的,对了。”
张灏心中一动,他这一年来,夜夜和灵枫呆在一起,教导他用各种奇怪玩意训练那物件,只是用来辅助的药丸一律不吃,谁不知道道士炼制的都是些铅汞一类的毒物,真要相信有什么仙丹,那对于穿越来的后世人来说,真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其实所谓练习,无非是训练持久度,降低一些部位的敏感而已,而古时对于豪门的吃药养龟之法,自有其一套秘技,倒也效果显著,大出张灏意外,其中也服用过一些中药汤剂和洗过中药澡,但对于灵枫大力推荐的仙丹,那是绝对敬谢不敏的。
张灏想到的却是正事,这道士勉强算是半瓶子的化学家,不知懂不懂火药?就算不懂,但只要自己稍加点拨,按照正规的科研方法,假以时日,起码能带出一批徒弟吧?
振兴民族科技,恐怕是任何一位穿越者都最想做到的,但无论是简单的火药配方,还是什么黑火药,无烟火药乃至于玻璃蒸酒,在这古时,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几乎都是很难完成的伟业,现代你觉得理所当然的材料,加工方式以及一切的一切,放在古时那多是一穷二白,束手无策。
就拿枪管来说,张灏曾经兴致勃勃的跑到火器局,还想着制造出什么枪械出来,等看见匠人们繁琐麻烦的制造工艺,立时知道太难太难了,枪管要求极高,张灏也不大懂,但也知道对于钢材非常挑剔,恐怕那满是沙眼的粗铁胚子,是无论如何也造不出什么精密枪管来的,就算是千辛万苦的制造出来一个,但根本没有可能大规模制造,也是无用。
这工业发展需要整个国家提升基础科技,那是绝无取巧可能的,任何一门专业都要渐渐细分成无数科目,需要无数专业人才去研发,整个过程需要几百年的时间,不是想当然的容易事。
[奉献]
第233章 风回雪旋
第233章风回雪旋
{晚上有件急事,第一次发二千多字的章节,大家见谅,明后天再补上,方景}
银筝婉转,促柱调弦。
灵枫端坐绿水中央,四周纱帐轻飞,指尖轻妍,但见顷刻间风回雪旋,缓扬清曲,响夺钧天。
姑娘们散坐在水榭各处,欣赏着美道姑的无双琴艺,一个个神色间悠然向往,不时抚掌赞叹。
张灏陪着沐姐姐坐在一处,身边坐着的则是秦晴筠,三人讨论的却是杀伐之事,未免有些显得不合时宜。
“没想到灏儿果真家学渊源,那倪弘三手中四千匪兵,接连打败几路官军,气焰嚣张,没想到竟被罗将军五千士兵一战击溃,听说那些精锐士卒都是灏儿操练出来的?”
“与我可没什么关系。”张灏轻笑,解释道:“都是些寻常训练之法,其实那些匪兵不过是些可怜流民百姓罢了,失去土地,自然被有心人利用,也是南方官兵疏于训练,太过无用。”
两位少女俏皮一笑,秦晴筠笑道:“不管怎么说,兄长此一役震惊天下,恐怕恢复爵位指日可待了。”
“非也。”
张灏神色淡然,这些日子费心筹划,亲自参与到围剿之战中去,指挥官兵几路合围,那倪弘三接连取胜,不免骄傲自满,顺着张灏的计划,想要攻打官兵囤积粮草的小镇子,结果不言而喻,流民遇上真正能打仗的官军,自然一败涂地,那倪弘三不过是一惯匪罢了,本身并没什么真才实学。
胜之不武,这是张灏的唯一感觉,而这功劳毕竟是真的,四千规模的盗匪,这在此时几乎算是惊天大事了,捷报传来,闹得京城一片沸腾。
“恐怕这临时的总兵官已经当到头了,我一天不娶芳宁,一天就别指望着陛下心软。”
二女捂嘴轻笑,闹得不远处的芳宁公主脸色一红,不过随即脸色黯然,心中有些难过。
“难过什么。”张灏可不在乎娶不娶公主,他现在主意打定,这几年一心筹划一些事情,身边女人一个都不娶,看你皇帝能把咱怎么样?
“可万一要是父皇下旨,那该如何是好?”
芳宁公主一眼看破张灏的如意算盘,不禁有些着急,她自然希望嫁人,但又不想得罪其她姐妹。
“到时再说吧。”张灏心情轻松,又笑嘻嘻的说道:“大不了一起娶你们过门,至于什么驸马都尉,见他的大头鬼吧。”
众女勉强笑笑,一个个心情复杂,唯有抚琴的灵枫回头淡笑,和张灏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后,迅速不着痕迹的躲开。
京城皇宫,奉天殿。
听着一干大臣异口同声的反对张灏当官,皇帝朱棣龙颜大悦,笑呵呵的道:“这小家伙生性懒散,行事肆无忌惮,众位爱卿的建议甚合朕意,他一天不娶妻子,不修身养性,那就别想当官,哼”
大臣们心中偷笑,暗道皇帝真是和张灏拧上了,看来灏二爷不低头,那是别指望着回京了。
唯有面无表情的英国公张辅心中苦笑,这芳宁公主被儿子拐跑,自然属于极端隐秘之事,满朝文武几乎都不知晓。
但这天大的难题不解决,别说当官了,今后能不能活命都是两说,现在儿子年纪还小,皇帝自然不着急,再过个一年半载,那非得逼儿子娶公主不可。
张辅对于娶公主很是赞成,毕竟那是另一面免死金牌,他忧心的是沐怜雪如何安排,这些日子,云南沐家没少来信,连番催促这边的婚事,甚至人家国公夫妇都想亲自赶过来了,要不是顾忌皇帝没敢回京,真不知道过来时,自家该如何解释。
反正此事非要闹得不可开交不可,张辅大感头疼,话说这家里不但有公主和沐姑娘,还有两位郡主呢,这些日子,总算是弄清楚一干女孩子的心意,有心拆散他们吧,但人都跑去杭州了,这小子倒是聪明,溜得飞快。
“来年整军北巡之事做的怎么样了。”玩笑话开完,朱棣开始询问正事。
户部尚书夏原吉上前一步,恭声道:“陛下,如今各地皆有乱匪,还应体恤天下百姓,宽减各地赋税,不宜来年大动干戈。”
朱棣脸色立时阴沉下来,不悦的道:“都是些许流民罢了,不足为患,此事张灏早已奏于朕知晓,朕已经同意迁徙各地流民入辽东,开垦荒地,修建堡垒,逐渐蚕食那些异族的草场牧地,引为北方屏障,为迁都北京提前做些准备。”
众位大臣一愣,总觉得此事蹊跷,话说那辽东一带气候寒冷,迁徙各地流民过去?谁能适应的了,今后还不得统统跑回来?
不过流民一事那是总归要解决的,夏原吉又说道:“都迁过去不妥,还是双管齐下,一面妥善安置流民,一面迁徙一些百姓过去,辽东苦寒,朝廷恐怕供养不起。”
“此事再议吧。”朱棣挥挥手,他心中早已准备,反正来年北巡,顺便视察下北方各地,还得封禅泰山,到时在计较此事也不晚。
当下皇帝又询问北巡一事,而历史上夏原吉大力发对,因此而被下狱,一直到朱棣病死才悔不当初,足足在监狱里呆了六七年,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国库充盈,百姓并未饥荒遍地,夏原吉也只是稍微劝阻一番,眼见皇帝心意已决,也就闭口不言了。
一直到晚朝完事,皇帝当先回宫不提,而张辅最后一个出了宫殿,就见几位阁臣笑吟吟的站在殿外,急忙上前施礼。
首辅杨荣伸手搀扶,笑道:“既然那小子不愿当官,那就随他的心意吧,当不得张大人如此大礼。”
“唉,犬子胡闹,令诸位大人见笑了。”张辅一脸惭愧,忍不住轻轻叹息。
“宦海险恶,世兄乃是聪明人呀”
杨荣神色感慨,略微说了几句话后,原来今日大家一起阻拦张灏当官,竟然是事先串通好的,此事对于众位大臣来说,自然没有任何干系,顺水人情而已,何乐而不为?
不过主动辞官,却是一见稀罕事,几位大人不免相互说笑几句,马上各自散去,不敢聚在一起逗留,更不敢私下里聚会。
张辅坐轿回到府上,就见管家张虎守在门外,上前轻声道:“老爷,**二爷几次求见。”
“不见,如此败坏门风的混账东西,要不是念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真恨不得杖毙了事,哼”张灏脸色一沉,随手放下轿帘。
眼见轿子进了府中,张虎转身走到府门外的一条弄巷中,看着眼巴巴一脸期盼的**,苦笑道:“老爷说了不见,唉”
“那我亲自去杭州求见二爷。”
一脸失望,**心中怨恨,略微一拱手就想离去,忽然张虎在身后说道:“前头翠峰山有人过来传话,说道衍大师身子越发虚弱了,反正林二爷要去杭州,不如就先去一趟山里,问问大师有何交代,这去杭州之时也好有话说。”
“多谢,多谢,此言大善。”
**狂喜,这张虎不经意的话,立时启发了走投无路的他,连番道谢之下,还掏出五两金子递给对方。
秋风瑟瑟
[奉献]
第234章 悠然北上
第234章悠然北上
牡丹阁中,几位姑娘神色写意,欣赏着外面花圃中的异种牡丹,耳边听着其她人的辩论。
“五十万大军北征,真是好气魄,好威风。”
秦晴筠后背双手,整个人靠窗而立,没人发现,此时的秦姑娘一脸鄙夷,整个娇躯微微颤动。
一身白衣的灵枫坐在一侧,素手轻轻抚摸花瓣,冷笑道:“如今整个杭州城乱成一团,库银和粮食都被搬空,无数百姓被征调充作民夫,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几年,这一次又要得遭大难了,也不知能有多少人会活着回来。”
其她姑娘面面相觑,眼见这两位一人一句的讽刺朝政,幸好丫鬟婆子都已离去,要不然,传出去总归是一件隐患。
独坐在东坡椅上,张灏面沉似水,闭着眼一言不发。
史湘云嘟着嘴,闷闷不乐的合上一本诗集,叹道:“没等毁田清淤,就赶上此事,看来,这西湖重现之日,还得拖到明年了。”
“明年?恐怕不可能了。”秦晴筠摇头,好不容易使自己恢复冷静,心中暗骂永乐皇帝好大喜功,眼看就要祸国殃民了。
“鞑靼人劫杀边民,反复无常,明明受父皇册封,却不服从教化,百姓们不过辛苦一时,等这次五十万大军荡平这些胡匪,这天下就能换回来太平日子呀”
芳宁公主朱智真神色激动,她自然是站在皇帝一边的,不过此乃闺房之中的争论,倒也不会与姐妹们计较言语得失。
“征伐异族没错,可如此大张旗鼓的惊动数百万人,大费天下元气不说,我敢断定,此战势必徒劳无功。”
听着秦晴筠斩钉截铁的话,姑娘们全都大惊,而坐在椅子上的张灏双目突然睁开,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娇弱身影,叹道:“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女,往日倒是小看你了。”
大惊失色,朱智真生平最敬佩的人,除了父皇朱棣之外就属张灏了,急切的问道:“灏哥哥,难道这次北伐,真的如秦妹妹所言,最终要徒劳无功吗?”
顷刻间,所有目光望过来,就见张灏轻轻点头,苦笑道:“朝廷一直采取保守策略,不但把北方边塞附近的百姓全都迁往内地,为了防止鞑靼人秋季南下劫掠,每年都要烧光牧草,采取焦土计策,直接导致北方千里之地杳无人烟,还三令五申不许守将与外族联系,陛下不是经常说臣子无外交嘛如此一来,对于鞑靼人的实际情况就如两眼摸黑,大军一动,除了缴获些不知来袭的牧民和牛羊之外,哪还能寻到敌人大军?粮草又不容易供给上,往往出边几个月,就得因全军将士吃不饱肚子而班师回朝。”
“那该如何是好?灏哥哥,你为何不上书朝廷?”朱智真不解,神色疑惑的盯着张灏。
“哼”张灏冷哼,没好气的道:“你爹那固执性子,满朝文武一起劝说都无用,还能听我一个孩子的话嘛?”
“岂是不用,反而越发如火上浇油呢。”秦晴筠忽然转过身来,直视着芳宁公主,激动的道:“陛下乃是何等要面子的雄主?这次鞑靼人的国师羞辱了我天朝颜面,陛下一直对于违逆异族采取剿灭殆尽的宗旨,加上满朝文武都不赞成动用五十万的大军北征,皇帝势必一意孤行,这第一次徒劳无功,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
“啊”朱智真听的目瞪口呆,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一想到近几年父皇越发暴躁,极端自信的性格,立时无言以对。
“那西湖还要等上多少年呀”
史湘云和沐怜霜大为泄气,要真如秦姑娘猜测的那样,这年年折腾百姓去北方,哪还有余力去重修西湖。
“点勘南京并直隶卫府州系食粮递年出纳之数,令督山西、山东、河南三布政司,直隶、应天、镇江、庐州、淮安、顺天、保定、顺德、广平、真定、大名、永平、河间十三府,滁、和、徐三州有司造车,丁壮挽运。共用驴三十四万头,车十一万七千五百七十三辆,挽车民丁二十三万五千一百四十六人,运粮凡三十七万石,命河南、山东、山西民丁随军供馈饷。”
啪秦晴筠把一份折子扔在八仙桌上,气道:“你自己看看吧,这上面还有更详细的朝廷命令,要是年年如此,真不敢想象后果,真是举国之力去空跑一趟。”
“唉”芳宁公主拾起那份折子,看着里面令人触目惊心的一行行数字,一时间哑口无言。
惊喜之极的看着这位女中诸葛,张灏心中叹息,这些日子绞尽脑汁的回想,又结合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才使得自己明了过来永乐朝北征时的实际状况,早年确是打的异族苟延残喘,但是一系列的弊政,却又使得明朝和历朝历代一样,最终对于北方只能据险而守,再无还击之力,无论此时怎么征讨,那些游牧民族就好似野草一样,永远是春风吹又生的。
严防死守,不许百姓在北方边塞居住,不许守将轻易出击,更不许和北方部族有任何联系,不然就是私下勾结外敌的大罪,就是边境贸易都得划分区域,顺从朝廷则允许商人来往,反之则紧闭要塞,不许一物资敌。
这些策略在国家富强时倒是行之有效,结合一系列的外交策略,分而化之,各个击破,绝对能换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边境安宁,但长此以往,北方各民族得不到急需的日用品,南下劫掠则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又因为与北方毫无来往,不能始终控制异族的人口数量和实际情况,没过百八十年,异族就会人口繁茂,势必又要整军而无数胡马南下,虽然明朝始终视北方为心腹大患,终二百多年来,长期驻守大军屯边,一刻不敢松懈,但内忧外患,却最终被辽东女真人钻了空子。
而北方因为没有汉族人居住,不说对于经济实力是种极大的浪费,对于国家军事实力也是一种极大的削弱,这大片草场废弃,不接纳边境上的牧民,难怪明朝一直战马奇缺,明明占有北方河套辽东等好地方,却始终培育不出大批良马。
而朱棣年老时的几次北伐,确实如秦晴筠所预料的,连续四次都徒劳无功,最后更是连自己的命都丢在行军路上,可怜一代雄主,最终也没能彻底解决北方之患。
张灏也知道不能埋怨皇帝和朝中大臣,毕竟有其时代局限,而朝廷和天下百姓日夜辛劳,真可谓是奇谋百出的防备异族,起码换回来蒙古族至此没落,绝对是明朝的一大功绩。
“好了,在辩论也无用,回去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上路呢。”沐怜雪终于忍不住,忧心重重的站起来,轻声吩咐。
等姑娘们全都散去,沐怜雪走至张灏身边,蹲下身子,忧愁的道:“难道真得去辽东吗?呆在这里不好吗?”
伸手摸索着吹弹可破的俏脸,张灏笑道:“此乃圣旨,焉能更改,此行只是向朝鲜国讨要三千匹战马,先期为陛下检查辽东要塞的修建情况,不会遇到危险的。”
“可是,灵枫道长提过的三次血光之灾,可都是将要发生在外地啊”沐怜雪苦恼叹息,佳人含慎,少女风情格外使人大感惊心动魄。
探手把沐姐姐搂在怀里,张灏沉醉在处子幽香当中,柔声道:“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的,何况灵枫就是个女骗子,真信她的话,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胡说八道,呵呵。”沐怜雪又气又恼,急忙伸手按在对方的大嘴,又忍不住被张灏伸舌头轻轻舔舐手掌心,痒的少女格格娇笑。
第二天一早,张灏携女眷做官船沿着漕运直奔北京城而去,受皇命解决浙江匪患后,又受一纸诏书,奔赴辽东公干去也。
不提沿途一路畅通无阻,途中灵枫道长突然不辞而别,而慕容珊珊等女人乘坐的官船则改道京城,而蔡永等人依然留在南方,唯有胡凯带着那两名倭国女人随行。
京城英国公府,老祖宗和太太王氏一脸喜色,就是老爷张辅同样面色欣慰,当得知皇帝安排张灏去北方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想到来年全家就要随驾去北京,那时就能举家团圆了。
最倒霉的却是**,昼夜不停的赶到杭州,当得知灏二爷早已启程北上后,不禁仰天长叹,无奈下只得郁郁返回。
深夜,南京皇宫。
一队手提宫灯,举着梆子铜锣的官宦缓缓走过,巷道中间,一个小公公费力拎着一桶井水从巷道中穿过,突然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吓得小公公脸色煞白,急忙跪地磕头,叫道:“大人饶命,爷爷饶命。”
“什么大人爷爷的?滚”
清朗声音响起,只是说话之人却站在墙下,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原本以为无人能认出他的身份,毕竟此刻是深更半夜的,却没注意到,这跪倒的小公公身子一颤,马上快速爬起来,拎着水桶就跑。
一直等小公公跑没影了,这说话之人方现身出来,警觉的四下望了下,朝着西方而去。
“呸,奸夫yin妇,诅咒你们被陛下撞见”
不知何时,那小公公又出现在原地,咬牙切齿的小声咒骂,不过他也知道毫无用处,那西面乃是储秀宫,那说话之人更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太孙,即使真的被撞见了,顶多斥责一顿了事,又不是暗中勾搭嫔妃。
悻悻的回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小公公把剩下的半桶水注入水缸里,一个人孤独的走到厢房前的石阶前坐下,望着天上的繁星,喃喃道:“秀儿妹妹,你还好嘛?”
痴痴的坐着,小公公最终揉揉通红的眼角,那泪水早已流了无数次,现在已然流不出来了。
突然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小公公机灵的一跃而起,问道:“谁?”
“是我,你魏大哥。”
温和声音传来,小公公立时笑容满面,笑着冲了上去,就见魏公公一脸笑意,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魏大哥,我秀儿妹妹还好吗?”
对于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魏公公,少年甚是感激信赖,忙不迭的拉住对方的手,着急的问道。
来人正是魏公公魏让,而这小公公则是当日谩骂张宝钗的那位男孩杨文柏,他自从进了宫后就一直被人欺负,偶然间被魏让遇见,感念当年灏二爷搭救自己一事,就顺手帮了一把,后来得知这小家伙还见过张灏,人又机灵活泼,就当成弟弟般照顾。
“好,都好,呵呵,你那秀儿妹妹被送去她母亲家里,如今一家人在慕容夫人身边当差,算是衣食无忧了。”魏让笑吟吟的说道,却没提起此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太好了,谢谢魏大哥,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杨文柏年纪虽小,但对于人情世故极为通透,他本就是出生在市井之间的孩子,立刻听出了其中变故,要是没有这位大哥的帮助,想必秀儿妹妹的母亲一定处境艰难,毕竟是被何祥大人休掉的妻子。
很懂事的开口道谢,杨文柏机灵的说道:“今晚皇太孙又去那贱人的院子里了,这几天,我x日守在过道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魏公公皱起眉头,他知道那贱人就是小家伙的仇敌张宝钗,不过这消息却送不出去,如今常公公变得有些蛇鼠两端,此等隐秘事,还得瞒着他才好。
不提魏公公心中踌躇,搞不清楚宝钗姑娘夜会朱瞻基是否算是件大事?与此同时,在储秀宫的一间厢房内,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宫女,刚刚脱衣睡下,就被床下发生的闷响惊醒。
神色激动,年轻宫女没敢掌灯,急忙赤足跳下炕来,跑到一侧的衣柜边上,抬手伸进木柜后面,在墙壁上摩挲了半天,只听得咔咔几声轻响,那火炕下竟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个黑影迅速跳出,借着窗外暗淡月光,看清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后,不禁呸呸的吐了几下,忙不迭的伸手拍打身上灰尘,个头修长,曲线玲珑,动作却非常可笑。
强忍着笑意,年轻宫女几步上前,激动的问道:“梅花香自苦寒来。”
“哦,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呸,那小子真是好大的口气。”黑影小声骂道,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眼眶顿时红了,年轻宫女梗咽道:“属下亦云见过姐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唉,你这是何苦。”
幽幽叹息,来人伸手缓缓摘去脸上丝巾,露出灵枫那秀气绝伦的俏脸,毫不担心自己的容貌被对方瞧见,对于这位自愿栖身皇宫中的青衣卫,心中充满敬佩之情,也震惊于张灏的手段。
[奉献]
第235章 生平志向
第235章生平志向
费劲心机,许了无数好处,最后险些把自己都卖给张灏的可怜美道姑,终于从对方口中打探出,昔日建文帝潜出宫的地下密道。
仗着一身柔软无骨的柔功,灵枫总算是从坍塌数处地方的地洞中,千辛万苦的潜进皇宫里。
心头喜悦的同时,越发猜不到张灏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她自然不知晓韩家母女的身份,对于灏二爷有此通天手段真是震惊不已。
当得知这位已经在宫里住了整整五年的少女,依然抱着必死决心,望着她那决绝的表情,灵枫苦笑道:“亦云姑娘,那家伙说了,过些日子就安排你出宫。”
“不行。”宫女亦云想都没想的拒绝,说道:“属下这些年寸功未立,不敢出去和恩公相见,当日姐妹们一起发过誓,亦云一日不敢或忘。”
“姐妹们,到底还有多少人为那家伙卖命?”灵枫有些吃惊,越来越猜不透张灏整个人,不禁好奇的询问。
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亦云含笑摇头,轻轻的道:“早已忘记了。”
心中明了,这女人绝对是张灏手中的死士,真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心甘情愿的卖命,不过看她能一直守在这地道口,这宫里肯定还有那小子安插的其她人手,应该还是身居高位的女官。
“那就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愿理会。”灵枫淡淡说道,轻皱眉头,接着问道:“你可认识一位叫做宝钗的秀女?”
“认得,谁不认得那位疯疯癫癫的女人。”亦云嘴角挂起笑意,显然对于时常疯言疯语的张宝钗知之甚详。
松了口气,灵枫又过问几句宝钗姑娘的事,确定无误后,从怀里掏出一件绣着蔷薇的绢布和一支玉瓶,递给亦云后,嘱咐道:“趁人不备时,放在她的枕头下,你能接近她吧?”
神色欣喜的接过,亦云显然平日很少说话,整个人一直显得有些口吃,正色点头,说道:“可以,每天都得过去送饭,此事再简单不过。”
不欲久留,灵枫起身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方汗巾,递给亦云,柔声道:“拿着这块汗巾,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找张贵妃,必能得到帮助,切记,此事不可说与他人知晓。”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亦云姑娘呆立了半天,刚才一幕好似梦境一般,轻轻叹了口气,这才重新上床休息。
昔日的大兴府,今日的北京城,未来的国都。
一座雄城,一座未来千万年的中华首都,傲然屹立在河北平原之上。
北京城此刻一副崭新气象,整个外墙全都修缮一新,灰黑色的苍茫色调,显示出北方的豪迈热血。
一行车队浩浩荡荡的进了雄伟之极的城池,所有车辆全都包裹着黄绸,每辆车子上还竖有两面牙旗,而最前面的马车上,则是悬挂着令人震撼的黄色红边的龙旗。
得意洋洋的骑在一匹白马上,张灏一身蟒袍,自是要多招摇有多招摇,正所谓山高皇帝远,现在不显摆,难道还等迁都后在显摆嘛?
话说灏二爷一进入北方,整个人都变的意兴昂扬,好似龙游大海一样大感自由自在,而此时的北京城内,根本没人能管束得了他,可谓是山中无老虎,终于轮到张灏横行无忌了。
前后都有二百名军士护送,领头的军校乃是大管家张大柱的第二子,张虎的弟弟张豹,官拜燕山卫百户。
一路上张豹满面笑容的详细解释,今日的北京城,原先的各族百姓都以迁徙到河北各地,留下的自然都是汉民,而早在永乐初年,就开始从各地陆续迁入数十万百姓,分散安置在北京城内外。
此刻城里人口不多,街道纵横,沟壑遍地,尘风泥雨,尤其是牛马到处都是,显得肮脏不堪。
张灏吃了一惊,问道:“为何如此脏乱?比之南京还要恶心。”
这古时的卫生条件自然不好,虽然到处修建沟渠,但各家都是使用马桶,街上来往多是些牲畜,什么公共厕所稀稀落落,自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诗情画意。
不过对于张灏来说,还算是可以忍受,毕竟他出生富贵,平日的居住环境极佳,但今日一进来北京城,却被迎头打了一个闷棍。
“二爷,这朝廷百官和富户还未迁来,住着都是些平民百姓,这举家而来,家财不多,自然不大讲究。”早已习惯北方脏乱的张豹不以为然,毕竟是居住多年的地方。
嗅着难闻的气味,张灏自然不知北京城因为着急扩建,导致城市规划极差,以前的元朝那可是有名的游牧习俗,又因为地处北方,没有南方城市那么多的河流纵横,沟渠中的水流浅慢,以至于百姓清洗马桶后的粪便和杂物时常堆积如山。
北京城一直到满清时期,都是有名的垢城,尤其是百姓聚集之地,嚣浊蒸郁,又被文人称为秽区也。
好在此时准备迎接皇帝大驾光临,整个城市大力清扫一遍,但即使如此,依然令张灏不满意,他倒不是觉得脏乱差,而是如此埋汰的环境,对于百姓的身体健康隐患极大。
不过今日刚刚进城,倒不好多说什么,张灏回忆着后世城市的地下水道系统,骑在马上心不在焉的,琢磨着是否联合工部,重新修缮一下各地城市。
城中按照中轴线分割成无数区域,张灏率领着车队,径直奔向内城,英国公府早已建好,和两位叔叔的宅邸紧挨着。
铜锣开路,一身飞鱼服的三十名排军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一长溜的皇家车队,又有数百名的军士跟随,这一番招摇,险些轰动整个北京城,无数百姓聚在道路两边。
京城的家人早已守在府门外,除了张灏的两位叔叔,还有多年不见的张栋兄弟,女眷们自然都在内宅守候。
相互见礼,张灏陪着叔叔客套一番,毕竟是多年未见,接着被众人簇拥进府,一阵忙乱后,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团圆饭。
一连三日,张灏都忙着拜见众多亲戚,又要去祠堂祭祖,又要接见北京城的各级官员,不免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两位叔叔都有官职在身,又都早已自立门户,兼之无人不知他的强势性格,没人过来自讨没趣,以为是后辈就敢指手画脚,京城亲戚们的前车之鉴,自然人人清楚。
而姑娘们则非常悠闲,除了陪陪两位婶子外,基本足不出户,进来时的脏乱环境,显然把这些娇贵的大家闺秀吓得不轻,其她前来拜访的亲戚女眷,全都被张灏命人婉拒,统统被挡在门外。
张灏的理由光明正大,又不是自己的女眷,怎能无端端的见外人,实则张灏嫌亲戚们无事生非,没事乱点鸳鸯谱,没的大家都找不自在。
总算是打发了几位官员离去,张灏皱眉道:“今后一律不许外人打搅我,我一介平民,又不是什么大官。”
张栋和几位亲随哈哈大笑,张梁嬉笑道:“就是,好不容易赶回来,这几天连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走,去烟翠姐姐那讨杯酒吃,哈哈。”张灏心情愉悦,当下朝着外宅一间院子走去。
此时已是秋季,午时的气温依然炎热,不过宅子里到处都是绿树,又是地处北方,不时有凉风吹来,令人浑身舒畅。
已经成为一位妇人的烟翠,今日一身翠绿绫袄,同色长裙,依然是一副管事妇人的打扮,看的张灏不喜,叫道:“今后和太太们穿一样的衣衫,不许再把自己当成下人。”
尽管已经见过张灏多次,但此刻还是泪水流下,旁边的秋惢同样神色感慨万千,昔日的丫鬟之身,如今都有了显贵身份。
“又来胡说,我喜欢这么穿,如此才心里踏实。”一见还是多年前那个顽童的叫嚣模样,烟翠不禁破涕为笑,比起秋惢,她与张灏的感情更深,不比姐弟亲情相差分毫。
“你喜欢就好。”张灏哈哈一笑,马上蹲下身子,叫道:“囡囡过来,让舅舅抱抱。”
天生就有孩子缘,或许还是孩子的面孔,非常吸引小孩子喜欢,就见两位二三岁的小姑娘,立刻跌跌撞撞的冲到张灏怀里,乐得灏二爷眉飞色舞,只顾着自己玩耍,不再理会其他人。
其乐融融,这京城英国公府,上上下下,几乎都是张灏的亲信,因为早知皇帝要迁都,所以这些年来,很多成家后的家人都举家派回来,也有一些分散在各地田庄中,打理各地家业。
而原先留守北京的家人,则并入两位叔叔家或是打发到城外,只有长房一脉的老人得以留下,灏二爷最信奉家和万事兴,自然不会留着碍眼的下人存在。
前文提过,烟翠手中掌管着张灏的诸多隐秘事,而张梁张栋这一对心腹,更是早已委派过来,其中张栋负责整个北方的一应琐事,而张梁则掌控辽东的秘密人手,监视和援助早已成了马匪的兄弟张越。
逗弄着一群孩子,张灏笑吟吟的问道:“那牛痘都种上了吧?”
喜滋滋的点头,烟翠和秋惢相视一笑,秋惢笑道:“哪还能忘了,你这位痘神转世,在北方可是万人朝拜的活神仙呢”
秋惢丈夫乃是唐家庶出子弟,原本在太医院当个闲散的医官,那一年张灏有心抬举这位老实巴交的人,就把牛痘之法解释一遍,结果自然大获成功,被皇帝封为正四品的御医,过来京城负责组建新的太医院衙门。
几位爷们立时脸上变色,这话可不能乱说,却没想到张灏无所谓的笑道:“神仙好,今后最好把我塑造成万家生佛那样的人,那才好呢哈哈。”
张栋大惊失色,急忙阻止道:“二爷,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这要招致大祸的。”
“大祸?”张灏笑笑,抱着两个小女孩,眼神却看向南方,喃喃自语道:“谁知道呢,或许有人要遭受到大祸了吧。”
很快,张灏就恢复成正常模样,有说有笑的询问些辽东之事,几位青年这才放下心来,秋惢和烟翠忙着张罗饭菜。
“二爷,如今大宁府附近的朵颜三卫实在可恶,经常袭击百姓,最近听说圣上要带兵北征,却马上换了副笑脸。”
听着张梁愤愤不平的说些蒙古人侵扰百姓的事情,张灏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这朵颜三部只是个统称,分别是朵颜,泰宁,福余三卫,当年因明朝势大,这些蒙古部落归顺朝廷,被太祖封赏,而来燕王起兵,因借过朵颜三卫的三千骑兵,登基后把大宁府周围封赏给他们,但却不许牧民跑来放牧,只开放几个要塞进行贸易,准许那些被封了大官的蒙古贵族在城里定居。
只是这三卫如何肯干?不时联合鞑靼部的首领阿鲁台,这些年时常进攻大宁府周边地域,也就是后世内蒙古赤峰一带,这也是为何朱棣要北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些时常叛乱的异族。
不过朱棣到底曾经赏过大宁府给他们,这朵颜三卫又勉强算是臣服,朝廷一直没有把他们斩尽杀绝,甚或是根本就无法征服他们,其后果,直接导致整个北方都被逐渐占领,因此明朝就丢失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只剩下山海关到北京的最后一道屏障,连沈阳等地都时常丢失,最终被兴起的女真人趁机入主中原。
听着张梁的介绍,张灏不时点头,他这些年一直暗中准备,为了就是今日,灏二爷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彻底击溃蒙古族和女真人,要是可能的话,更要把整个北方全部鲸吞,而最终的理想,则是率大军马踏朝鲜,攻打倭国。
至于来自国内的掣肘,张灏比谁都清楚,这些日子更是想通了,谁惹敢半路阻拦,不管是谁,都要全部灭杀之,为了整个民族,张灏不惜得罪所有人。
当然,张灏不会鲁莽的与整个天下为敌,此刻更是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只是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冷酷阴森。
[奉献]
第236章 开花结果
第236章开花结果
清晨,阳光明媚,最后一缕雾气被驱散,空气显得干燥清爽,比之南方的潮湿闷热,少了几分湿气,多了几分凉意。
书萱带着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进位于园子中心的鸣翠轩,耳边听着姑娘们的嬉笑声,空着的手拎起裙角,脚步轻盈的走至二楼。
“小霜儿,叫姐姐,不许你叫婶婶。”
一阵笑声传来,书萱好笑的看到怜霜姑娘小手叉腰,正经颜色的瞪着身前已经会牙牙学语的小丫头,神色显得无奈。
“婶婶,抱抱。”
又一次被小家伙彻底打败,沐怜霜终于放弃,垂头丧气的蹲下身子,任凭小姑娘冲进怀里。
远处一直站着的烟翠,不好意思的道:“小孩子不守规矩,倒是叫姑娘们费心了。”
“是咱们应该多谢烟翠姐姐才是,灏儿给她们俩起名叫做霜儿,雪儿,别提我多开心了。”沐怜雪笑吟吟的说道,神色间毫无介怀。
烟翠神色感激,这下人的名讳自然不能和主人家重叠,但这些规矩在灏二爷眼里狗屁不值,连带着姑娘们都不以为意,越来越和世间众多女子完全不同了。
八仙桌上,沐怜雪和几位姑娘都在忙着缝制小衣服,芳宁公主把整理好的布料递给萧雅月,抬头笑道:“烟翠姐姐你又客气了,两个丫头都是他舅舅的命根子,又不是外人。”
似乎深有感触,朱智真感慨的道:“比起宫里和很多豪门,灏哥哥身边总是充满令人欢喜不尽的人和事,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令人厌恶的恶心事,唉,这无忧无虑的日子真好。”
“以诚待人。”烟翠露出怀念的神色,笑道:“当年家中可不是这番气象,丫头们无时无刻不想着亲近主子,一些姐妹就因此煞费苦心,可没成想,不等得逞就被二爷全都打发走了,当时可不知哭坏了多少女孩子,其中有些姐妹早早病逝,更多的则衣食无忧,只要夫妻俩辛苦做事,如今都已经身份体面,儿女满堂,此刻才知当年二爷的一番良苦用心。”
烟翠当年也有一份幻想,指望着一辈子服侍少爷,但后来却被张灏做主,把她许配给了张栋,心灰意冷之下,整整半年都郁郁寡欢,不过她到底是跟随张灏多年的大丫头,很快收拾掉不切实际的念想,也是张栋一表人才,为人忠厚,夫妻俩后来恩恩爱爱,如今相夫教子,身份尊贵体面,那是何等羡慕旁人?
原本北京这边还有很多相对幸福美满的小夫妻,或许会启发姑娘们和丫鬟们向往一夫一妻,只可惜到底是明朝,如今就连烟翠都为丈夫纳了一房小妾,大凡身家有些财富的,身边都会养了几个小丫头,姿色不错的都会被男人收用。
永乐年间男女比例相差悬殊,按理说多子多贵,古时田间劳作,多一个爷们就是一份偌大的指望和财富,但事实完全相反,男人头上有赋税和劳役,常年不间断的苦役,对于天下百姓来说,真是望不到头的苦海。
民间早已贵女贱男,很多刚出生的婴儿,只要是个小厮,往往就会被闷死或是遗弃,女儿则留下来养大成*人,将来起码能换回来一份嫁妆,就是天灾来临时,卖个女儿就是一份活命钱,直接导致女人的比例远远大于男人,而男人一辈子辛苦自不必提,服劳役,在外闯荡,当兵打仗,寿命也远远比不得女人,这也是为何古时三妻四妾的一个重要原因,盖因女人太多,比例失衡。
也只有大户人家崇尚多子多孙,这种事放到英国公府同样如此,下人家养大了男孩,顶多是个干杂役的下人,而女儿则有机会送进园子里做个丫鬟,月钱比之全家人加在一起都要高出一筹,不愁吃,不愁穿,一旦被主子收用,所有亲戚都会凭空得遇一场富贵。
好在张灏这些年大力提拔男丁,月钱更是男女平等,家中又有无数田产店铺,小厮们不愁将来的前途,这才使得风气为之扭转,只可惜,也只是惠及自家,对于整个时代毫无用处。
不过烟翠和朱智真这番感叹,都是感慨现在家中的和谐风气,其实整个明朝相比后世满清,豪门内的规矩虽多,主人家一样对于下人们可以任意处置,但却多了无数倍的人情温暖,即使是下人,也有说话辩解的权利,不能毫无缘故的作践下人,而满清则一味的强调主子和奴才,奴才没有任何人权,阶级统治方式之严苛,远超历朝历代。
对于烟翠谨守尊卑礼仪,大家都无可奈何,也暗暗赞赏到底是灏二爷最信任之人,姑娘们对待烟翠,话里话外都非常亲切客气。
烟翠的两个女儿则成了府上的开心宝贝,尤其是见到张灏喜欢小孩子,姑娘们自然有样学样,虽然张灏挑选的女人大多心地善良,但彼此没有任何利害冲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远处一张书桌前,秦晴筠娇笑连连,听着另一个小丫头张雪儿嫩声嫩气的念出一首唐诗,极有成就感的神采飞扬。
整个阁楼空间宽敞,张灏躺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大床之上,望着姑娘们亲热相处的场面,目光深邃。
沐姐姐地位牢不可破,不管是怜霜还是萧家姐妹,甚至是丫鬟们都依附与她,而秦晴筠如今醉心于传授学问,本身不喜打理俗事,和姐妹们关系不错,倒是一位罕见洒脱之人。
芳宁公主人单力薄,本身又是最厌恶亲人内斗的,她母亲早年就因为争宠而死于非命,此事对她影响至深,孩童时骄纵异常,不服管束,得遇张灏后才恢复本来温柔性格,今次偷跑出来,除了带了一位宫女外,身边在无人跟着,以此就能看出她的磊落性格,乃是借此宣告自己并无争斗之心。
或许成亲后就会性情大变吧?张灏笑笑,内宅争宠永远是常态,非人力可以预防,只要自己永远支持沐姐姐,不给任何妻妾一丝妄想,则就会杜绝绝大多数的无谓之争,绝不能保持一碗水端平的作风,那样的话,才真是家宅永无宁日的先兆。
其她姑娘都不理会灏二爷,丫鬟们则守在楼下,除了入画外,就只剩下刚刚进来的书萱了,放好食盒,上前伺候张灏更衣。
“二爷,姑娘们都用过饭了,刚刚取过来一些糕点,要不要吩咐厨房做些清粥小菜?”忙着帮张灏整理衣衫,书萱轻声问道。
“嗯,略微吃几块糕点就好,这几日事忙,没有胃口。”
张灏撇嘴不高兴的说话,看着两个小丫头再不搭理自己,只顾着和美女婶婶玩耍而大感无趣,逗得几位姑娘轻笑。
烟翠含笑过来帮着打开食盒,一见里面果真都是些糕点,急忙扭头说道:“怜霜姑娘,麻烦你带着霜儿下楼,雪儿不喜甜食还罢了,霜儿可不敢让她多吃。”
“好。”沐怜霜笑嘻嘻的应承,和史湘云一起带着张霜儿下楼去了。
大家一同看向窗边的那对师徒,果然看见雪丫头一板一眼的目不斜视,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跟着秦晴筠念诗,闹得大家暗暗称奇,只不过比妹妹大上一岁,但这孩子未免太安静懂事了。
穿好衣服,张灏走到沐姐姐身前,拾起刚刚做好的银项圈,用的是五彩丝线结成璎珞,一根黄丝绦连结寄名锁,做工精美。
“金玉满堂,长命富贵,好。”张灏又翻转过来,看了眼名字和生辰八字,都是雕刻在古玉之上,并未镶嵌黄金宝石等物,是为了防止引来无妄之灾,被贪图财物的坏人惦记。
轻轻放下,张灏从芳宁手中接过另一块寄名锁,同样材质,只是做工稍显不同,点头念道:“富贵如意,桃延合康,呵呵,不错。”
满桌子都是布料和还未做好的小衣服,除了几件小巧可爱的衣衫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件杏黄色的小道袍,张灏知道为了怕孩子养不大,往往家人都会祈求道长保佑,而这些项圈衣物,都要去请道士开坛作法后,夹着道家的祈福朱书和辟邪用的黄绫符,一并赠送给烟翠母女的。
“先吃几块点心,别光顾着旁的。”烟翠端着食盒过来,皱眉嘱咐道。
“是,这就吃饭。”
张灏哈哈一笑,心中升起暖意,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烟翠姐姐总是提醒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照顾自己可谓是无微不至。
原本沐姐姐举着一件绿云缎子的小衬衣,想要过问张灏的意见,此刻忙不迭的放下,又把两顶青潞绸纳脸小履鞋,几双白绫小袜,杏黄道衣,几根三宝位下的黄线索,青缎子绡金道髻统统归置在锦盒之中。
“雅云,去冲杯茶来。”
沐怜雪轻声吩咐,如今既然不想令丫鬟们心声妄念,自然灏二爷的一切琐事,都被这些女孩子一体包圆了。
“唉”萧雅云盈盈站起,妹妹萧雅月则帮着朱智真收拾其它衣物布料和针线等物。
囫囵吞了一块玫瑰搽香卷儿,几口吃掉几块白糖万寿糕,张灏接过茶水饮下,简单的漱口,书萱早已用浸湿的丝巾为他擦脸。
忙好后,张灏拉着烟翠坐下,沉思道:“现在晴筠和湘云要教授家里的孩子们和丫头们念书,沐姐姐和两位妹妹负责打理家业,又有烟翠姐姐在身边辅助,你们整日都有事做,倒是不怕闲的无所事事,可我总觉得大材小用,不是我张灏自夸,整个家里谁人不识字,任何一个丫头放出去,都不比什么文人士子差多少。”
姑娘们一愣,不过却都点头同意,论起受教育的普及程度,张家的女眷们可谓是独步天下,早在张灏八岁时,就命家中所有女孩子们读书识字,这些多年下来,就算没有人人满腹才华,起码算术经史皆懂,又没学什么四书五经,八股文章,在为人处事上,其实比之外面的读书人都要强上几分,当然,比起真正的英才还要差上许多,这个与本身聪慧天资有关,那是强求不来的。
张灏心中感叹,终于迎来了开花结果之日,家族中的男人要在外头奔波,而很多事则必须要依靠女孩子们,起码未来十几年就得如此。
[奉献]
第237章 第一首富
第第一首富
鸣翠轩中,清香袭人,姑娘们陪着张灏坐在一起,静静听着。
张灏饮了一口茶水,想了想,这些日子他早有通盘考虑,早些年有意无意做的事,至今似乎都越发明朗。
“我与郑和太监相交莫逆,极为钦佩这位胸怀好似大海一样的奇男子,这些年家族船队几次随他下西洋,已经打探出极西之地有奥斯曼帝国,在远些则是欧洲各个国家了,平日都说与你们说过。”
大家点头,沐怜雪似懂非懂,看着含笑默不作声的烟翠,问道:“前年有几十位什么色目人过来,据说都送到了北方,灏儿还让大家学过什么拉丁文,难道是那些色目人翻译过来的?”
含笑点头,烟翠笑道:“正是,那些蛮夷没想到一样很有头脑,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粗鄙野蛮,这三年一直在教习他们汉文,又陆续送来一些蛮夷工匠和蛮夷女子,总算使这些异族收了心,安于现状,一心为二爷效力。”
张灏微笑,虽然此事由烟翠接手,但她毕竟不能时常出门,以至于对那些各族人一知半解,还以为是从蛮荒而来的野蛮人呢。
“哈哈,那些人中,有一些是什么传教士,这些家伙倒是自愿来的,不过更多的是与奥斯曼那些阿拉伯人合作,买来的一些奴隶。”
张灏并没有详加解释,此时奥斯曼帝国非常强盛,几乎横跨亚,非,欧三块大陆,因祖先和北方异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几经波折,总算是与一些当地贵族有了联系,而瓷器等工艺早在中东和欧洲风行,对于这来自原产地,那遥远黄金之国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宝贝,算是彻底敲开了这个封闭国度的大门,源源不断带回来一些张灏急缺的东西。
张灏并未试图和欧洲各国直接联系,甚至和奥斯曼帝国都没什么太多往来,一来道路太远,船队到达非洲西海岸已经是极限了,语言又不通,气候恶劣和那当地土著人极多,危险太大,还不如经由中东几个仰慕臣服明朝的小国家进行中转贸易。
其实欧洲大陆哪有什么中原急缺的东西,白银黄金,香料等珍贵货物连他们自己都稀缺,现在连美洲大陆还未被发现,早就被明朝人捷足先蹬了,反而是整个亚洲到处都是宝贝,欧洲除了大量珍贵书籍之外,就连能工巧匠,张灏都不稀罕,因为论起航海知识,现在只有阿拉伯人能和明朝人相比。
目前欧洲航海方面的最强国乃是葡萄牙,也不过还处在起步阶段,大部分的舰船知识都来自阿拉伯人,用的工匠也是阿拉伯人,当然,所谓阿拉伯人都是被张灏统称的,毕竟那地方的国家民族太多,灏二爷完全搞不清楚,而葡萄牙未来几十年会有爆炸性发展,但现在却没有张灏太多稀罕的东西。
二来就是怕被白人学去一些知识,此时明朝的航海知识有很多地方超过白人,火药不过经由中东传入欧洲一百多年,就被发展出了热兵器,张灏对此自然深有顾虑,一方面要大力学习来自西方的学问,一方面要严厉控制自有的科技水平传入欧洲,虽然显得有些坐井观天,但灏二爷也就这么点的出息了。
郑和下西洋看似耗费无数金钱,实则张灏仔细研究过,数种香料和珍惜木材,都是赖以生存的好东西,其中一种叫做苏木的珍贵木材,不但是丝绸重要的染色剂,需要大量进口,其根部更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解毒材料,明朝与蒙古余孽频繁交战,双方武器上都涂抹毒药,这苏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外还有瓷器图色需要的苏麻离青矿石,产于现在的伊拉克叫作索马拉的地区。是一种发色鲜亮的青花瓷的剂钴蓝料,元末明初景德镇的青花瓷器,就是使用这种青料。烧制出来的瓷器,其特点是发色凝重浓艳,并隐隐隐约约有些带黑色泽,似铁锈斑点。
因为波斯与广大阿拉伯国家都崇尚这种蓝色,不仅使用的瓷器,甚至在建筑物的外墙上都要用钴蓝色的青花瓷面板镶嵌。此风,一直延续后世。而能够作出青花瓷器此等巧夺天工器皿的,唯有中华,不但产量因此提高到惊人数量,利润更是高的惊人。
这比黄金更珍贵的胡椒和苏木还有矿石,一经海路运抵回来,几乎都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润,此外还有苏合香,**,安息香,丁香,豆蔻,硫黄,犀角等四五十种珍稀药材,加上木材,宝石,黄金等好东西,郑和的庞大舰队,早已带回来无数财富,远远超过当初筹建船队的耗费。
其中,张灏自家的船队基本上都是航行于倭国,朝鲜和东南亚的几个国家,虽然大批海盗都被剿灭,但航行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凭借一家之力太过艰难,和无数商人一样,都是走的安全路线,船只数量也不多。
另外就是灏二爷假公济私,郑和的二百多艘庞大舰队,几乎都成了他的私人船队,一半多的货物都被张灏独家垄断,既然朝廷不屑于苟且专营,那这些财富自然统统流到张灏手中。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按照十分之一的比例,上缴一份税赋归于户部,对于这种发大财的举动,张灏并未鼓动其他人跟着一起发财,除了南方一些官员商人,隐约察觉到其中隐藏着骇人听闻的利润之外,而那些崇尚儒道之人,到现在都还在抨击船队空耗国力,真是令人耻笑。
这几年看似时间不长,但张灏经营的庞大商业帝国已经初具规模,加上本身就是豪门之家,不缺少忠心办事的人手,也是张家的势力太大太强,此时的海外又太过荒凉,几乎无人敢背叛家族。
手握锦衣卫,张灏有的是办法控制下面人,即使纪纲得势之时,一样奈何不了灏二爷安插人手,独立经营一些隐秘事,而有了整个官场作为利器,整个天下自然都被监视,谁还敢起贰心?除非是不想在明朝出人头地了,即使有些小人偷走千两银子或是一些财物,从此隐姓埋名,但相比高达千万两银子的财富,几乎属于不值一提的损失了。
赚得大笔财富,自然要购置田地,矿山,林场以及能买到的所有东西,其中一部分自然送入皇帝朱棣的私人腰包里,大部分都分成数份,明面上的田产店铺都是朱元香打理的,还有一部分交由姐姐张婉儿打理,剩下的都分给众位姑娘和丫鬟们,还有一些亲戚也跟着沾了光。
把田地都分出去,此乃张灏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用意是为亲人们预留一些后路,省的家族突然覆灭,全家人因此而变得一贫如洗,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用来购买田地矿山的金银不多,以英国公张家的权势,往往花费最少的钱财,就能占得最大的便宜。
剩下的一些钱财就是交给烟翠夫妇,暗中购买北方田地,因为皇帝准备迁都北京,用来事先安置家人用的,除了一些皇庄外,其中无数田地都是张家的,比起豪门贵族一窝蜂似地跑去强占南方肥美土地,张灏则反其道而行之。
就算如此,为了防备帝王,动用的银两并不算太多,剩下赚得的数百万两银子,则由紫雪暗中掌控,其中投资给慕容珊珊经营商号,还有沐怜雪姐妹俩的商号一起负责南方,蔡永和张栋管理的商号则负责北方,因此直接间接控制的人手,此时已经多达十数万人。
无意中播撒出去的种子都迎来了丰厚回报,就是张灏都没能事先预料到这个局面,他只不过习惯性的利用先见之明去赚钱,却并未发觉,以他家族的权势和他得天独厚的优势,一位深受帝王信任的皇亲国戚,在不得罪其他豪门贵族的前提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整个明朝最大的奸商,或许还是明朝的第一首富了。
张灏笼统的解释完航海对于自家的重要性,听的姑娘们云里雾绕,不过都对于航海所需要积累的知识非常感兴趣。
最终张灏得意的笑道:“这些年我不惜重金,购买了无数西方珍贵书籍,其实咱们祖先早已留下了无数璀璨文化,但比之西方则要显得不够系统,不够分门别类,不过还好,陛下修撰永乐大典,功在千秋万代。”
姑娘们虽然不能理解张灏为何如此重视此事,毕竟孔孟之学一直是上千年来的主流学说,更是排斥一切杂学,但好歹近墨者黑,早不不把孔圣人当成偶像了。
“从今天开始,所有女孩们都要参与到翻译西方书籍之事中来,然后结合中华文明,分别教授给家族子弟和田庄中的百姓子弟,教导一些匠人和他们的后代,希望都起些作用吧,哪怕为此付出几十年的辛苦。”
张灏有些感叹,毕竟还是无法编撰出最基本的物理,化学,数学等等科目,不过还好,自己往往能从复杂之极的书籍中,琢磨出一条最佳捷径,有了基础知识,在把书籍大量印刷翻译出来,将来必定有天生杰出人才脱颖而出,自己去专研高深学问,最起码,能改进目前的一些工艺就好。
孔孟之学在这时代好比一位巨人,更是被皇帝和天下士子当成禁锢万民的不二选择,此事必须隐秘,不然很容易被有心人大肆攻歼。
要不然全民推广基础知识,以汉族人的聪明才智,在辅以大航海所带来的惊人财富,比之十六世纪的欧洲,绝对会提前二百年进入文艺复兴的机遇中去,从而彻底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
还好,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去筹谋,而从此就要走向与天下士子作对的道路上了,张灏显得有些兴奋,毫无一丝惧怕。
[奉献]
第238章 五百铁骑
第238章五百铁骑
紫禁城,无数工匠民夫好似蚂蚁,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皇宫里,正在夜以继日的辛苦干活,各处建筑用的材料堆积如山,光是树龄接近千年的古树,就不下百根。
抬脚踢踢只能用巨大来形容的树干,张灏真不敢想象,这些巨*是如何从南方运抵北京的,不过稍微动动脑子,也能推敲出来,应该是走的水路,再用人力缓慢拖到北京城。
除了身边十几位亲随护卫,张灏并未允许大批官吏陪伴,他隐约记得,这些剩下来的珍贵木料,即使一直用来修缮宫殿,好像也一直储存到了满清时期,足见数量之多。
“真是浪费,经此一搅合,好些千年古树已然成了绝响。”
张灏随口感叹一下,而附近做活的工匠们,全都敬畏的看着这位身穿青缎五彩飞鱼蟒袍,张牙舞爪,斗角峥嵘,金碧掩映,一身豪门打扮的少年,纷纷猜测这位年轻贵人的真实身份?
并未理睬其他人的目光,张灏神色恍惚的抬头,看着已经修到一半的巍峨宫殿,尤其是傲笑整个城市的高度,连续三座宫殿沿着笔直的中轴线建立,木秀于林,似乎已经在预示着某种悲催命运。
脸色阴晴不定,低头深思了半天,张灏最终还是放弃修改图纸的建议,这三大殿不出几年就得被雷火化为灰烬,而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提出质疑,毕竟身份太敏感了,涉及到帝王威严和生命安全上的大事,没有既成事实,还是不要好心办坏事,被误解为自己乃是别有用心的好。
“灏二爷,灏二爷。”
远处传来喊声,胡凯等亲卫立时神色戒备的转过身去,右手全都放在刀柄上。
一见来人是工部侍郎黄齐大人,十几位亲随神色立缓,迅速退后几步把道路让出来,任由黄大人小跑着接近自家少爷。
含笑拱手,张灏笑道:“不知黄大人有何事?是否陛下同意重修北京城了?”
因刚进城那天有感于北京城太过脏乱差,所以张灏会同工部官员一起上书,请求皇帝准许修缮城市地下污水道和扩充数条河渠,反正此时的北京,云集了十数万的能工巧匠,开动任何工程都不费力。
张灏盘算的一个深意就是通过此举延缓皇帝北伐,毕竟徒劳无功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从情报分析来看,今年的鞑靼人早就大规模北移,连秋季南下劫掠都已经放弃了,显然早就收到了风声。
微微喘着粗气,黄齐大人一身半旧的官服,面容黝黑,身材不高,多年在工地上风吹日晒,早已把昔日的南方文弱青年变成了今日的中年北方汉子。
“唉陛下只同意小规模修缮,不允许大规模的改造城里的地下排水系统,而朝中各位大臣更是骂咱们企图空耗钱粮人力,没事找事。”
黄齐一脸苦笑,谁让这北京城左右没有大河流过,要想按照灏二爷的提议,势必要开凿运河,在城外修建水库,这一连串的庞大工程,能被朝廷允许才是怪事呢。
不出意外的笑笑,张灏本意就是要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大家一番扯皮才能拖延时日,笑道:“无妨,咱们继续上书,堂堂一国之首都,岂能垃圾满城,环境污垢的,实在是太不像话。”
神色古怪,黄齐苦笑道:“恐怕灏二爷是不能继续和朝廷打擂台了。”
“咦难道陛下训斥我了?”张灏有些好奇,神色间满不在乎,无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已,算不得触犯帝王逆鳞的大事。
“灏二爷一猜就中,陛下骂您多管闲事,责令您马上赶赴辽东铁岭卫,接收朝鲜国进贡的三千匹战马后,作为钦差大臣北上奴儿干都司,一路善加抚慰各级卫所官兵和当地各族百姓。”
看着神色古怪的黄齐,张灏哭笑不得,笑道:“看来这是要我远远的滚蛋嘛,使他们好眼不见心不烦,成,去就去。”
估摸着自己这些日子没事找事的连续建言,还竟是建议些不着边际的琐事,终于引起皇帝和大臣们不耐烦了,想要远远的把自己撵走,起码半年是回不来了。
眼看张灏就要转身离去,黄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道:“灏二爷,宣旨太监还未赶过来,您用不着马上出城。”
“老子自然知道,你这大人言语不实,什么钦差大臣,恐怕是太监为正,我只不过是个陪同的闲散人员罢了,哈哈”
张灏大笑,带着十几位亲随扬长而去,黄齐惊愕的站了半天,叹息道:“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就料事如神。”
不提黄齐本想朝张灏诉苦,灏二爷却抢先一步的溜走,他早已得知黄大人与一些官吏还有很多宦官交恶,原因是为了贪墨之事,这么大的修建工程,此时又是永乐帝王年迈的好时候,下面早就开始贪污成风了。
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欺负人灏二爷那是当仁不让,但是越俎代庖的当什么青天大老爷,那可算是捞过界了,不说帝王会不高兴,满朝文臣同样不喜,一位纨绔公子就要有纨绔公子的模样,可以纸上谈兵,可是胡作非为,可以在宫里或是军队里做些好事,但官僚系统却是禁区,碰都不能碰的,此乃真正的红线。
出了修建完毕的午门,扫视一圈大气辉煌的建筑群,张灏翻身上马,吩咐道:“回去个人,就说我要连夜去趟天津卫,过几日方能赶回来。”
胡凯一惊,急忙说道:“二爷,就带咱们这十几个人?那可不行,姑娘们还不剥了我的皮呀”
“呵呵,自然不是,陆云和护送我们去辽东的五百铁骑,已经守在南门外了。”张灏神色轻松的笑道。
“原来如此,那小的这就派人回去报信。”
胡凯这才放下心来,话说现在灏二爷出门,亲随们都被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遇上了什么不测,自然任事不敢马虎大意。
一行人策马出城,果然见郊外守候了五百骑士,肃穆压抑,一股子铁血味道扑面而来,都是身穿边军的简易皮甲,马背上放置着制式刀剑,唯一不同的,则是人人斜背弓箭,最奇特的,就是这些军士身上还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牧民饰品,狐狸尾,藏传银饰等物。
远远见有人骑马出城,领头的青年将军正是张灏好友陆云,如今官拜辽阳都指挥使司下属百户,实则属于独当一面的铁骑卫千户,卫所驻扎在大宁府一带,紧挨着朵颜卫。
能独当一面自然是张灏暗中扶持的结果,而铁骑卫则另有玄机,一见果真是灏二爷出城,陆云神色欢喜,回头说道:“来了,这贵人就是你们的主人。”
身后十几位皮甲明显好过普通骑兵的将领立即大喜,其中一位中年汉子把手指含进口中,一声响亮呼哨,身后的骑士纷纷动作迅捷的跳下马。
呼啦一下,除了陆云,所有骑士全都单膝跪地,神色热切恭敬的等候着,远处传来一声长笑,伴随着阵阵马蹄声。
张灏一拉马缰,奔跑如飞的阿拉怕战马一阵长嘶,前蹄高高跃起,这马儿本就比中原马匹高大,比之骑士们的蒙古马更是大上一圈,看上去神骏非常。
多年来风雨不误的苦练,使得张灏动如脱兔,左脚踢掉马镫,整个人轻飘飘的跃了下来,虽然没有蒙古游牧民族的干净利落,但比之却是潇洒飘逸,好看得多。
中年大汉面相古朴,脸上布满风霜之色,整个人高大魁梧,相貌忠厚坚毅,没等张灏大步走过来,马上高声喊道:“长生天保佑,今日终于得见我族的恩人,请受您的仆人一拜。”
呼啦啦的全都跪倒,只看得胡凯等亲随目瞪口呆,急忙翻身下马,拉着马匹紧跟着张灏。
“起来吧,什么长生天,你们祖上都是汉人,和朵颜三卫一样,已经不属于蒙古人了。”
“是,不过毕竟习惯了,呵呵。”
中年汉子显然话语不多,身后的五百骑士全都面色恭恭敬敬,一脸激动,唯有他敢直视张灏,忽然翻身而起,大步朝张灏走来。
胡凯等人一惊,没等动作,就被张灏伸手挡住,眯着眼眸注视着走过来的大汉,笑道:“燕歌行,你这老小子莫非想试验下爷的武艺?北方人崇拜英雄,但这英雄却并非都得身体健壮如虎。”
“不健壮如何带领族人活下去?”
燕歌行神色间有些迷惘,他祖先乃是汉人,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后来元朝征服中原,因武艺出众成了一员武将,再后来就半蒙半汉的血统传承下来,又因祖上丢官被充军去了辽东,很快明朝崛起,北方大乱,这些犯官就趁机逃亡,为了生存,途中又裹胁了许多牧民,渐渐就演变成了一个部落。
只可惜他们一路南下,错过了朝廷大肆吸纳蒙古降将的最佳时机,又因为明朝多次出动出击,导致北方越发混乱,只得东躲西藏的苦苦求存,虽然心中一直想着南归故土,但现实所迫,只得在东北一带放牧,勉强生存下来。
因为身上有汉人血统,生活习俗都以汉族为标准,却必不可免的,又带有些蒙古风俗,因此使得明朝卫所一直视他们为蒙古余孽,朝廷严厉规定不许收留蒙古人,更不许蒙古人做官,对于其他各族倒是宽厚有加,唯有对蒙古牧民绝不宽容,甚至几次准备出兵剿灭这个人数多达上万人的大部落。
而鞑靼人也好,朵颜三卫也罢,甚至是瓦剌人都视他们为异族,其中燕歌行祖孙三代因武艺出众,足智多谋,一直都是部族首领,也从来没准备归顺过蒙古人,只把自己当成汉人看待,导致在北方时常被人欺负,几次更是险些灭族。
最终在一次牛羊都被抢走的寒冬,全族人眼瞅着就要饿死,正巧赶上张灏派出大量锦衣卫潜入北方,秘密安置粮草的时候,当时的锦衣卫百户张战因一次遭遇战而身受重伤,被燕歌行带着族人救下,一经接触,飞马送信报于张灏知晓。
张灏大喜,他哪会在乎什么蒙古人不能当官的规矩,马上把整个部族收为族人,命他们以汉人的身份定居在大宁府一带,一直秘密供应粮草,派人教授他们识汉字,说汉话,学习汉族历史,总之就是全面汉化。
因为有了充足物资供应,又得到数十个张家族人的指导训练,燕歌行的部族很短的工夫就发展壮大,这些北方汉子忠诚直爽,性格彪悍热血,连番出击,因为兵强马壮,手中又有大批利器和盐铁等各族急缺的宝贝,很快就征服和吸引数了小部落跑过来投靠,发展成几万人的规模,成为大宁府一带仅次于朵颜族的第二部族。
一直到了去年,张灏最终确信无误这些族人的忠诚,这才报请朝廷,把整个部族设立为铁骑卫,明朝对外政策,除了真正的边军外,几乎都是任命各族首领做官,自行管理地方,尤其是东北一带,其实也是因地区寒冷慌乱,没法大量种植粮食,只得任用和安抚各少数民族,反正随便给些封赏就好,省时省力,省钱省粮,也是不得已的下策。
“不健壮如何带领族人活下去?”
“健壮就能活下去?燕歌行,你少给少爷装傻,你在大宁府一带被各族百姓称为草原上的肥狼,最是狡猾不过。”
燕歌行枣红色的面孔变得越发红紫,嘿嘿笑道:“今日第一次见到二爷,也该给族人们一个好印象。”
听着对方夹杂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汉语,张灏笑道:“本少爷养尊处优,本来就是位弱不禁风的花花公子,英雄与我无关。”
明显一愣,燕歌行显然没法理解张灏的意思,这草原上的汉子最是重视勇武名声,张灏此举,要是放在北方,恐怕顷刻间就会让族人从此离心离德,不过一想到对方还真是位豪门公子,又一直在南方长大,即使身后的五百骑兵,同样一副理解的神色,南人柔弱,可谓早就深入北方各族人的心中了。
不待燕歌行继续说下去,张灏挥手制止住,说道:“燕大叔的为人我很清楚,您的好意心领了,我视兄弟们为亲人,自然有一说一,不必虚伪客套。”
“嗯,二爷果然非寻常人。”燕歌行性子细腻,但为人豪迈,当下不在劝解,他原本是想让灏二爷在大伙面前露一手,好借此收服人心,没想到却被张灏婉拒,心中感激,心想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主人家并没有提防自己的意思。
[奉献]
第239章 勇士归来
第239章勇士归来
日头高悬,此时乃是初秋时分,秋老虎越厉害,不过对于这些习惯严苛气候的武士来说,不过是舒服的艳阳天而已。
北京城外青草处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各色野花好似无穷无尽,彩蝶翩翩,一派绿意盎然。
不过城门外的大片土地上,很多地面全都一片黑色,看上去很荒凉,好在自从燕王起兵后,北方已经太平多年,道路拓展极宽,路上的旅人络绎不绝。
远处一些村落中的炊烟渺渺升起,大片农田好似一望无际的绿野,格外使人感觉到生机盎然,今年年景不错,看来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张灏似乎都能想象到,大片麦穗金黄灿灿的动人景象,看了眼神色热烈的汉子们,心中暗叹,中原肥沃土地和无数财物女人,永远是这些出生自北方苦寒之地的人们的毕生追求。
和好友6云以及族人们见过礼,互相寒暄几句,张灏问道:“族人都南迁了吗?”
“大部分都迁过去了,只是二爷,您原本命族人们养马,这老**孺一走,将来该如何镇守卫所啊?”
燕歌行有些忧心重重,早先当得知主人乃是朝廷第一等的国公嫡子之后,不说他自己,就是全族人都欢欣鼓舞,这身份上的便利真是无往不胜,比之什么王八之气还要有效,立时赢得全族人的忠诚,毕竟此时的明朝如日中天,能够有颗参天大树依靠,对于这些自视为汉族人的牧民来说,那是何等的天赐良机?
“早年答应过你们,将来要带你们回归中土,那海角之地虽然还处在辽东,但和山东隔海相望,又有海船时常往来,今后回去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张灏含笑解释,立时使得这些族人神色感激,他们都知晓朝廷时刻严防蒙古人,全族马上迁入中原非属易事。
“这牧马一事还得继续,等空闲下来时在商议吧,好了,大家一起随我去天津卫。”
张灏不在解释,这次由兵部下书,6云和五百骑兵都是正规调动,属于护送他的亲卫,并非是私下里的行为。
能去中原腹地见见世面,这些久居塞外的汉子自然人人欢喜,又久经多年的严格训练,都是些真正的精锐骑兵,并未有人趁机大声喊叫,反而一如张灏独特的练兵之法,个个沉默如山。
马蹄阵阵,好似汹涌而起的海浪一样,五百名骑士跟随在张灏身后,卷起的尘土漫天飞舞,呼啸而去。
为了爱惜马力,一路上几次休息,沿途几个驿站都备有粮草,吃饱喝足后继续赶路,不紧不慢的赶了一天路程,终于抵达天津。
一路上身先士卒,张灏并未因锦衣玉食而显得弱不禁风,反而一路上和骑士们不差分毫,就连打尖都是吃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一点豪门公子的纨绔作风。
即使度不快,但长途行军的辛苦谁人不知,这些质朴汉子人人惊讶,惊讶于这少年主人的出众体质,永远是一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潇洒风姿,早已慢慢使骑兵们心中佩服,都以看出这位绝对是久经训练过的人,绝非什么令人鄙夷的南方柔弱贵族少爷。
一路上张灏不时询问北方的情况,他最关心的自然是朵颜三卫和鞑靼人的战力,反而当年最兴盛的瓦剌人因他而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未恢复过来,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年一战其实纯属侥幸,因为那时整个东北都驻守精锐边军,各族人刚刚归顺显得很卖力,帮助运输粮草送到各个卫所,一直到现在,东北已经建有卫三四十个,所数百个,不过按照历史走向,再过十几年就会全部废弃了,最终整个远东大片广褒土地都被女真人占为己有。
因为道路通畅和不缺乏补给,使得两路骑兵在当地向导领路下,一直追杀到瓦剌贵族临时驻扎的营地,当年元朝时期遗留下的一座城池,又因主力被皇帝率领的中军击溃,使得小城里的老弱妇孺全都没有跑掉,被唐瑛和朱勇凭空捡了一个大便宜,这就是情报带来的好运气。
说起此时的朵颜卫,燕歌行一脸鄙夷,讽刺道:“现在的兀哈良部空有嘴巴而已,贵族老爷一个个奴仆成群,牛羊遍地,早已忘记了骑马的滋味,和那瓮牛特部,乌齐叶特部的关系并不好,时常互相抢占水草牧地,彼此冲突,只不过为了防备鞑靼人和大明朝,这才互为犄角,早已不是当年能征善战的蒙古骑兵了,不过是一群不战而降的废物罢了。”
张灏沉思不语,骑在马上琢磨着话中意思,燕歌行所说的部落名称,都是当地人对于朵颜三卫的蒙古称呼,看来这三个部族休养生息多年,已经是人强马壮了,但战斗力却比不上周围的少数民族,或许是因为能和明朝互市,又被数次赏赐金银丝绸,而变得有些不思进取了吧。
不过后来他们好像因为一场大败而退到北方,多年休养之后卷土重来,最终占领了大片土地,把明朝压缩在山海关一带,但后来还是被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击败,臣服后成了所谓的蒙八旗。
难道真要用热武器才能最终消灭他们?张灏有些苦恼,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计策,这北方苦寒之地实在太大,而游牧民族又是全民皆兵,人人善骑射,绝不是汉族人可以轻易击败的,这就是现实,任你手段通天,在冷兵器时也无法彻底解决北方大患,还会稍有松懈,即会被这些异族反噬。
心中一动,张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隐约记得热武器成规模后,游牧民族的骑兵对农耕民族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自热而然的退出历史争霸舞台了。
“燕大叔,你见识过火器营的威力吧?”张灏忽然问道。
点点头,燕歌行笑道:“就是声音大点,吓人罢了,实际上比起强弓劲弩的威力差上很多,要没有骑兵和步卒掩护,形成方阵,很难打败北方铁骑。”
张灏同意的点点头,此时的火器自然威力不大,射程不远,杀伤力更是有限,其实就是跨时代的研制出火枪火药,比之真正的强弩还是威力差些,尤其是准头更是比不了,只不过训练一位熟练的弓手代价太大,弓弩的制造更是昂贵时间长,而训练一名火枪手则容易很多,一个月就能拉上战场,弓手则要好几年不可。
对于武器方面的学问,张灏可比战争谋略方面要强上太多了,毕竟后世的论坛里,都是关于这些方面的知识,他本身就是这方面的爱好者,自然深知一些武器的利弊。
现在没有明出黑火药,即使明出来,火枪的改进也得经过上百年的历程,张灏脑中对于本就模糊的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小时候经常记录下一些东西,这时候就会更加不堪。
对于改进火枪毫无把握,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才,而涉及到的很多细节,更得是整个社会共同进步的结果不可,不过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对付成群的骑兵,虽然不太好使,但用来坚守最是不错,可谓是草原群狼的天然克星。
张灏压下心头火热,毕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研不可,但很多必备的要素早已安排完毕,就等自己做出最终的决断了。
远处的天津不过是个小城镇,因迁都北京时而被设为卫所,这也是天津卫的由来,反而码头因为海路运输的需要,早已展成非常繁华的所在,今后更是会展成一座大城。
一进入天津地界,张灏就现到处都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个个神色阴森,在市井间横行跋扈。
途中经过一位锦衣卫的小旗时,那中年男人吓了一跳,眼见这位带着无数骑兵而来的大人一身飞鱼蟒袍,不敢怠慢,急忙跑过来见礼,一等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哎呀一声就跪倒在地,叫道:“小的参见二爷。”
“哼告诉你们大人,谁若敢欺负百姓,别怪我张灏不念旧情。”
张灏冷哼一声,径直策马而去,身后马上有数十把弓箭悄然放下,神色戒备的骑兵纷纷策马追了过去,吓得小旗和几位锦衣卫一身冷汗,忙不迭的爬起,朝着锦衣卫的衙门跑去。
口头警告过后,张灏没心情去找锦衣卫的麻烦,毕竟自己早已不是指挥使了,带着一群骑兵赶到码头,但见码头上停泊着很多小船,也有几艘大型商船停靠,无数皮肤黝黑的民夫,正在搬运货物,
不等张灏仔细辨认,就能看见远远停泊在海上的一艘庞然大物,只是在岸边看去,却显得不太起眼,但实际上要比之商船大上数倍,乃是真正的远洋海船。
先一步结合阿拉伯世界的海船性能,明朝早已建造出适合乘风破浪的三角帆船,船上带有船员二百多人,能携带大量粮食货物,而船上配备二十门青铜大炮,威力不大,用来吓唬人的用意更多一些。
张灏神色焦急的跳下马,痴痴的朝前走了几步,连脚下都是泥水坑都不顾,只是望着那艘被破破烂烂的,用各色木材到处钉补过的,好似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海船呆。
心头掠过一丝阴影,张灏的眼睛早已模糊,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恭恭敬敬的朝海船磕起头来。
身后众人大惊失色,赶紧下马一拥而上,而一群衣衫褴褛,但满身黝黑肌肉的昂扬汉子们则面带欣慰,眼眶通红的站在码头一侧。
其中一位身材矮壮的青年抢上几步,拉住张灏的手臂,梗咽道:“二爷,属下终于幸不辱命,俺们回来了。”
哆哆嗦嗦的指着海上那孤零零的大船,张灏一脸漆黑泥水,神色狰狞可怕,急道:“其他兄弟呢?怎么就这么点人数?其它大船呢?都哪去了?”
眼见拉不动张灏,那皮肤黝黑,胸膛亮如铁板的青年跟着跪倒在地,铁打的汉子再也忍不住,哭道:“都葬身大海了,八百多好兄弟,回来的不过三百多人,去时的六艘海船,只有这一艘勉强支撑着回来了。”
呆呆的看着痛哭流涕的青年,和身后跪着的一群好似叫花子一样的好汉子,张灏悲痛欲绝的虎吼一声,紧接着整个人急怒攻心,就那边直挺挺的倒在码头泥泞不堪的土地上。
“二爷。二爷”无数人惊呼出声,纷纷冲了过来,乱,夕阳斜下
第240章 黄金玉米
第240章黄金玉米
深夜,天津码头一处军营。
苏醒过来的张灏心情复杂,既心痛损失了五百多位培养多年的水手,又喜悦于其他人能活着回来。
并未第一时间询问整个航海过程和巨大收获,而是马上命人唤来一些僧人和道士,连夜开坛作法,为死去的勇士们超度亡魂。
整个军营挂满白布,张灏一身白衣,带着所有属下叩首祭拜,上香烧纸。
第二天一早,天津各级官吏和锦衣卫的千户百户们,纷纷闻讯赶来吊丧,并送来数百担的金山银山,三牲祭品,整个军营里顿时变得人山人海,香雾缭绕。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不是灏二爷,而是十六位头戴鸟羽,皮肤好似青铜色的土番,面相到和汉族人很相像,都以为是从南方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南蛮呢。
张灏没有停留太久,拒绝了本地官员们的赴宴邀请,第三日一早,带着三十多辆马车原道返回,而那艘立下首功却已经千疮百孔的海船,因为都是木头制造,没法保存,只得被张灏忍痛下令凿沉。
北京城外三十里地的一处庄园,外面是大片大片的良田和村落,而一座山脚下修建着一个砖瓦营寨。
寨子占地极大,宛如一个城镇,连同围在外面的农庄,竟然居住着上万人,全都是灏二爷苦心经营多年的田产。
不消说来自塞外的五百多位骑士,就是三百多位航行于大洋中的勇士,一样震惊连连,无不震撼于英国公家的滔天权势和富贵实力。
早已守候多时的张栋兄弟,带着无数族人把客人安顿好,随着灏二爷一声令下,全族大摆筵席,为历经九死一生而活着回来的海员们庆功。
简单的露个面饮完三大碗水酒,张灏带着心腹在一间密室里,十几个人神色严肃,看着神色激动的船长,曾经跟随过郑和太监的李愚,介绍着堆满屋子的宝贝。
金光灿灿,数百件造型奇异的金饰和各种金子打造的玩意,险些耀花了大家的眼睛,所有人全都喜气洋洋,纷纷震惊于那遥远陌生大陆的富饶程度。
唯有张灏无动于衷,死盯着几口麻袋,随口吩咐道:“按照这些玩意的十倍价值,全都折成银两赏赐给所有归来的兄弟,所有人的家眷都要迁徙过来,我张灏要保证大家衣食无忧。”
李愚和副手张洋大喜,急忙大声道谢,他们虽然身份体面,但那些船员几乎都是普通老百姓,都是这些年在南方海事学堂受过训练的学员,二爷的意思是要保证所有人的一生富贵,自然包含那些在途中死去的兄弟们。
只觉得心脏怦怦跳动,张灏强压着心头激荡,伸手慢慢打开麻袋口,望着里面黄橙橙的物体,不可自持的叫道:“天佑中华,终于寻到你了,哈哈。”
双手捧起这比金子还有珍贵无数倍的玉米种子,张灏珍惜万分的放在唇边,使劲亲吻着。
张栋目瞪口呆的指着那十几个麻袋,失声道:“这就是二爷曾经说过的玉米,能在北方寒冷之地大量种植的粮食,太好了。”
满室沸腾,谁不知道粮食对于老百姓的重要性?那些贵重的金饰再也无人关注,全都一拥而上,争抢着观看这些价比黄金的种子。
张灏昂然大笑,马上又打开另一个麻袋口,看着里面青幽幽的土豆,越发激动万分,早年从北美洲得到的不过是些番薯等物,而土豆却是小的可怜的品种,而这些才是张灏梦想中的食物。
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张灏后来断定玉米和土豆都是出自中美洲,即使北美大陆也有,但要深入内陆实在太过危险,虽说那些印第安人比较单纯善良,但当年的船队只是在沿海闯荡一番而已,并没敢上岸逗留时间太久,汉人比起残忍之极的白人,无疑要文明仁义的多了。
而这次李愚带领的船队,吸取了上次的航海经验,又一次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沿途自然遇到无数危险,终于克服暴风雨和飓风,暗流疾病等等巨大风险,从中美洲找到张灏仔细描绘过的物种。
最后望着几麻袋的烟叶子,闻着曾经很熟悉的烟草味,张灏最终断定他们去了后世古巴一带,再往东方而行就是大西洋了,横穿过大洋,那里就是快要遭遇到黑死病的欧洲大陆。
张灏的小心眼无意中躲过一场浩劫,马上就要经历黑死病的欧洲大陆,绝对算是天下第一等的险恶地带。
正是因为一些瘟疫疾病,等白人发现新大陆时,身上携带着的病菌给美洲带来无以计数的死亡,两个比整个欧洲人口总和还要繁荣的印第安帝国因此烟消云散,而这时代的亚洲人虽说比印第安人能抵御瘟疫侵袭,但黑死病爆发最猖狂的时候,这时候要是去了欧洲,谁敢保证回来时不会引发一场浩劫,那些老鼠的生殖能力太可怕了?
回到正题,李愚还曾经带回来一些水果,可惜在返回途中都已经腐烂了,倒是一袋子可可粉引起张灏的兴趣,只可惜感觉这东西是要种植在热带的,并未得到他的重视。
并未如上次一样把玉米和土豆等物进献给朝廷,张灏想先在北方试验着种植一下,而那十六个印第安土著,不敢保证会不会活下去,他可是记得他们受不得严寒,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
“张梁,马上调拨海船,过几日就去东北。”张灏略微思索一下,马上吩咐。
“是,一批船队这几日就会返回,我去确认一下。”张梁笑着答应,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麻袋,转身而出。
“张四伯,园子里的玻璃温室已经盖好了吧?”
张灏走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边,语气温和的询问,这老人乃是族中的老辈,一辈子在北方打理庄稼,是位极有经验的农民。
一想起那从番国运回来,价值连城的琉璃屋子,老汉就心疼的咧嘴,说道:“都修好了,只是屋子太小,没法大量种些蔬菜,唉”
同样想起用无数形状的玻璃片,乱七八糟拼凑而成为的蔬菜大棚,张灏就想大笑,他哪会心疼在意?不过是用来试验种子的培育基地而已,而自己早已把一些哄骗而来的阿拉怕工匠送到了北方,那里还有这些年收留的无数流民和匠户,早晚会生产出真正的玻璃。
“您老就先种植这些玉米,看看那些客人是如何种植的,至于土豆简单,似乎一年四季都能栽种,而且培育几代后,就会适应北方的寒冷气候。”
张四伯喜悦的笑笑,迫不及待的拉着李愚出去,看来是要请他引见那些印第安人了。
好友陆云并未在密室中,毕竟还不是张灏最信任的兄弟,不过陆云为人豁达忠厚,这也是为何调他过来的原因,而没有动用其他族人。
对于烟草,张灏并不当回事,虽说是后世古巴闻名世界的好东西,但比起活命的食物不免差了一筹,虽说经营好了会是能带来天大财富的经济作物。
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东北,那还未被命名为大连的荒凉地带,张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转身出了密室,寻到正在喝酒的陆云,拉着他走到无人处,说道:“今晚我就修书一封,向朝廷解释一番,说我这些日子因打猎而受了伤,无法陪着钦差大臣巡视东北了。”
“就知道你没心情跑到那等最荒凉的地方,这次看你满脸喜气,是否有何好事?”陆云眼含深意的笑道。
张灏心里坦荡,他之所以隐秘行事,只不过不想被朝臣掣肘而已,而暗中发展东北的势力,更是为了整个民族,一旦被皇帝和大臣们得知,绝对会引来无数麻烦。
太明白那些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德行了,而张灏要做的,绝对会和现在的贵族阶层格格不入,因此必须隐秘,即使瞒不过天下人,但只要不大张旗鼓的大肆宣扬,作为一处塞外的不毛之地,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引来窥视。
并未马上回答对方,张灏笑了一下,反问道:“这些日子你呆在边塞,对于那些异族有何想法?”
陆云一愣,低头沉思了下,缓缓说道:“非我族类,早晚还是大患。”
“元蒙已经不复存在,朵颜三卫的习俗至今还保留着一些汉族人习惯,甚至很多牧民都会汉语,没错吧?”张灏笑道。
同意的点头,陆云神色有些疑惑,问道:“难道你是想收服蒙古人?”
“正是。”
张灏神秘一笑,毕竟是刚刚被赶出中原不过几十年的民族,其实多少已经被汉族同化了,现在正是采取一些策略收服异族的最佳时机,其实还是显得有些晚了,而要在过去一些时间,又开始习惯于游牧生活,但思想上却被同化的这些民族,一经兴起就会变得无比难缠,二百年后的女真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并未滔滔不绝的讲述这些道理,张灏拍拍陆云肩膀,笑道:“你的职责就是带兵打仗,镇守塞外土地,而我的任务则是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指望朝廷一味的供养,绝不是长久之计。”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陆云精神一振,他作为一员武将,自然最关心的是如何建功立业,而其他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奉献]
第241章 殖民东北
第241章殖民东北
海风吹拂,五艘中等海船迎风破浪,经过一个星期的航行,终于抵达东北海上门户,被称为大蛎子弯的地方。
没事研究着海船构造,张灏感觉大约重上百吨,船体呈飞鸟形,前尖后宽,这是中国独有的技术,加上新研制的三角帆和船舱底部设置的撸,此外还设计了流传于宋朝时的轮浆,使之无论是行使的速度还是灵活性,几乎可以称之为独步天下了。
张灏自然不知道,这种技术比之欧洲先进了几百年,不过对于船体用的木材大为头疼,航行大洋时显得不太结实,尤其是对抗大风大浪的时候,往往显得不堪一击。
而李愚身为船员,对于北美洲印第安人使用的小木船非常感兴趣,并取回来一些木料,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木质极佳的橡木,最适合建造帆船的最好材质。
后来无意中在东北发现,分布极广的一种树木和橡木材质几乎相同,张灏不知那是橡木同科的札木,虽然比橡木直径小得多,但用来建造小型海船自是绰绰有余,算是彻底解决木料的来源问题。
张灏就是想殖民海外,起码先期抢占能占领的所有地域,至于什么仁义道德都是废话,经过后世近代殖民痛苦的汉人来说,自然深知移民海外的重要性,哪怕为此到处烧杀抢夺。
所以培养民族尚武的铁血性格格外重要,而被孔孟儒家之道约束千年的汉人,已经处在最危险的关头,张灏目前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难题,但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确是可以重新注入新的思想,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些人的性格。
或许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彻底终结自己后代的贵族地位吧?张灏无声的笑笑,反正自己往下的三代,假如没有遭遇大难的话,无疑都会一生富贵,至于再往下的后代子孙,那就得自求多福了。
张灏可没有朱元璋那种指望后人世世代代都是皇族的极端思想,事实证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自己已经走在悬崖边上,没准下一刻就得全家被斩呢。
看来还得拥有权势啊张灏叹了口气,转身望着京城方向,默默的思索着一些问题。
很快,海船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近,张灏舒了口气,望着远处连绵的低矮山脉,郁郁森林,心情为之一振。
靠近海岸边的山坡上被人为平整出一大片平地,就连海边都用碎石泥土铺垫过,海岸上建有码头和成排的木房,而那山坡上则能望见很多房屋,再往后都被山坡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抬头看看碧蓝天空中到处飞翔的海鸥,早已感受到此处的温暖气候,极为适宜汉人居住,张灏兴致昂扬,独自站在前甲板上,回想着关于此地的一些历史。
其实早在战国时,东北就被视为汉人的领地,一直有百姓居住并设有官府,只可惜历经朝代更替,或许因为气候寒冷不适宜种植粮食,另外就是这里到处都是异族林立,杀伐不断,以至于汉人在这里渐渐销声匿迹了。
三年前派人过来侦查时,最后送到张灏手中的情报,不禁令他欣喜如狂,这后世的大连竟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村落,村民都是半耕半猎,显然是有着汉人血统的,而原先曾居住过附近的一些朝鲜村子,却都已随着明朝崛起而全都迁走了。
料到是因为这里还处在整个东北的海角,距离腹地比较遥远,以至于人烟稀少,而沈阳一带则是明朝重点统治的地域,一直驻有重兵守卫,而一些原先的小民族不是纷纷迁徙北方,就是早已被几个强大的邻居消灭吞并掉了。
四战之地,果然有他的好处,大连一带竟然不是张灏想象中的遍地都是少数民族,起码未来十几年内,不用担心有异族入侵,那蒙古人更是离得老远,除了几个臣服于朝廷的游猎部族之外,几乎没有太大的威胁。
其实却是张灏想得错的,这整个大连一带,在元朝虚弱时,原本都是朝鲜国趁机占有的领地,但后来被太祖朱元璋一顿恐吓又派出大军出关,吓得朝鲜国王急忙把国人迁回鸭绿江以南。
朝鲜人自然不甘心丢失大片土地,当得知明朝军队北上征伐元蒙余孽时,准备趁明军不备给予致命一击,以至于曾经调集全国兵力,号称十万大军要和明朝来场大战,只可惜,没等出发就被害怕明朝的大臣阻止,所有主战的文臣武将都被处死,直接导致这一带就成了无主之地,被张灏捡了一个大便宜。
说是无主之地有些夸张,起码都是明朝的领土,不过朝廷没有心思经营这里倒是真的,所有军户都是驻守在通往后世黑龙江一线,又因为有户引国策的严格限制,山东那里没有海船,很少有百姓有能力或是敢举家偷渡过来。
看到黑色土地,张灏心情兴奋,这次准备在东北扶持汉人领地,大规模接纳各地流民,因为有了玉米土豆,在辅以番薯小麦和水稻,想必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蔬菜什么的不是难题,更何况海底都是海蟹鱼虾,附近海域藏有无数的海蛎子特产,就是这里被称为大蛎弯的由来。
至于玉米等粮食作物会不会因此传入异族那里,成为他们进攻汉族的有力保障,张灏倒是曾经为难过,但只要一想起历史走向,再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因此张灏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搏。
比起山东,大蛎子弯的气候一样温暖,四季分明,冬日没有严寒,夏日没有酷暑,不过此时的气温还是比后世要寒冷的多,但比起辽东其他地域,已经显得格外舒服怡人了。
身上披着一件貂鼠斗篷,望着岸边黑压压的人群,张灏吩咐水手靠岸,今次过来的海船,全都是自己的船队。
沿着木板当先走下船去,就见码头上站着几位衣衫富贵的中年人,一见灏二爷过来,连同后面几十个人全都跪倒磕头。
“都起来吧。”
张灏含笑说道,望着岸边同时跪倒的几千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威风八面,而是一股沉重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百废待兴啊”张灏喃喃自语,神色间充满感慨。
“二爷,终于盼到你老过来了。”
管家张二虎神色激动的说道,和身后几位管家纷纷站起,含笑上前簇拥着张灏走至岸边。
不习惯什么演讲,但张灏还是站在码头上,望着下面一群充满朝气的面孔,大声道:“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汉人的土地,任何异族也别想占有它,我张灏发誓,一定会保护大家的安危。”
一连三日,张灏带人走遍了整个地区,实地考察地形地貌,最令人欣喜的,就是河流极多,又是天然的良港,作为起步东北的粮仓再好不过。
最先迁徙过来的一万多百姓,除了工匠外,挑选的基本都是年轻人,几乎全都是张家收留的孤儿,再就是从陆路迁过来的部族,人数多达二万多人。
一处高地上早已修建好了一座简陋城池,用来抵御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而从南方造船厂挖过来的工匠,则领着族人修建完毕一座小型船坞,用来简单修理往来的海船。
因为人口骤然增加和没有足够的牧草,一时间把几位管家闹得手忙脚乱,幸好事先储存了大量粮食,又有海船源源不断的送来各种物资,不怕马上进入冬季而饿死族人。
张灏并没有设置官吏,而是按照家族军事化来管理,所有十八岁以上的男丁都要训练成军,而妇女除了操持琐事之外,还得学习一些技能,总之一句话,都得为了生存而努力。
孤儿们都要接受教育,将来好作为有用人才为家族效力,为将来大规模迁徙百姓而做好准备,牧民和当地百姓的孩子则要训练成军人,这是必然的选择。
一早,远处简易木房里传来孩童们动听的朗读声,张灏后背双手站在空地上,闻着米粥的清香,问道:“学的都是什么?”
张梁陪着过来,和胡凯两人充作护卫,一左一右的站在张灏身边,实际上这里的首领就是张梁,只不过习惯性的又当起了亲随,管家张二虎笑道:“听从二爷的吩咐,暂时学的诗经等书,主要教授娃子们识字写字和算术,经史一类的粗浅学问。”
“嗯,标点符号和新式数字都传授了吧?”张灏满意点头,又出言询问。
“教了,咱家都学了好几年的东西,自然要教给娃子们。”张二虎笑呵呵的连声保证。
“过些日子会有一些书籍运送过来,还会有一些教书先生,到时这学堂上的事,你们都听从人家的建议吧。”
张灏淡淡吩咐,过来的自然都是家中的丫鬟妇人和那些阿拉怕学者,他的构思是先设立五年期的族学,在另外根据孩子们的资质和兴趣,分别成立综合性的学堂,此外还有海事学堂和军校,至于最高一级的大学,那得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总之要彻底和大海对面的世界不同。
“普通百姓都按人头拨给田地,免费建造宅子,至于粮种和牲畜则由家族统一拨给,等以后有条件了,大家可以随意买卖牲畜,田契由辽阳府统一发放,这样就不怕他们担心有什么变故。”张灏想到一些跟过来的流民,马上补充道。
张梁抢着说道:“二爷尽管放心,这里是咱张家买下的私产,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
一想也是,这方圆百里名义上都是用银子买的,属于合法拥有的土地,即使朝廷也不能任意干涉,除了人口多一些,没有设置一些官吏外,就仿佛是一个豪门的私人田庄。
估计只有疯子才敢出来买这里的田地吧,张灏嘿嘿一笑,至于后期设置流官也不怕,无非是去吏部打点一番而已。
“所有人都必须混在一起居住,不许有任何歧视,张梁,你一定要牢牢谨记。”
张灏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叮嘱民族融合的注意事项,因为担心文人告密,只能把所有的管理差事都交给自己的心腹负责,经营一应琐事的干练人手不缺,但却独独缺少真正的内政型人才和能统筹全局事事精通的高人。
张灏深知思想上的碰撞最是激烈,不敢冒险的结纳一些从小读八股文章的读书人,自己要传播的知识,在他们眼中或许都是大逆不道之事。
看到张梁连声保证,即使不放心,但张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沉声道:“有什么纠纷必须秉公执法,过些日子,王太平他们都会过来,到时刑律方面的事就交给太平,不许你们随意插手阻拦。”
张二虎和张梁心中一惊,急忙恭敬的点头应承,张灏这些年来御下极严,他们自然不敢稍有违背。
对于领地上的安全问题张灏不太担心,除了有张越的三千马匪之外,附近十几个卫所都是自家安插的官兵,在训练出起码五千人的精锐乡勇,在这一带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现在有战马多少匹,良马多少匹?”张灏还是忍不住询问。
“回二爷,呵呵。”张梁显得很兴奋,说道:“足足有一万多匹良马,其中战马三千匹,其他都是用来替代耕牛的,因为怕这里没有牧草,大部分的马匹都留在大宁府。”
“好,就训练出三千精锐骑兵,其他人全都培养成弓箭手。”张灏随口定下兵种配置,至于需要的弓弩等武器,自然难不倒富可敌国的灏二爷。
并没有准备训练什么方阵枪兵,这北方到处都是山脉草原,机动性差的步兵除了坚守外,并不适合小规模的战争,至于遭遇战,弓箭手都是臂力突出的壮汉,扔掉弓箭抽出刀剑,比平常的士兵强力太多了。
“走,去武器作坊瞧瞧,还有其它的作坊,今日统统要看一遍。”
张灏兴致高涨,当先朝城寨西北方走去,那里已经建成若干个作坊,将来更是会升级为工厂的,所有工匠都是这些年举族招募而来的匠户,明朝森严的等级制度,无疑为灏二爷轻易招募到大批工匠而提供了最大的方便。
[奉献]
第242章 顶礼膜拜
第242章顶礼膜拜
千头万绪,张灏在东北一呆就是二个月,比起那些熟练工匠,他虽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但几乎可以称之为理论大师了。
明朝永乐时,很多技术工艺都得以长足进步,而战争无疑是推动技术发展的最大推动力,而匠户世代传承的国策,在初期显然极具发展潜力,为了得到朝廷的重赏,无数匠人绞尽脑汁的改良祖传手艺。
郑和乘坐的宝船和许多技术都足以说明问题,反正张灏算是踩在了巨人肩膀上,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工匠,尤其是关于造船方面的人才,因为朝廷不在大量建造海船,三百位手艺最好的师傅都被张灏用丰厚月银聘请过来,闹得朝中大臣几次感谢过他,要不然,光是安置这些人连同家眷,就不知会愁怀多少官吏。
明朝在永乐皇帝驾崩以后,航海技术一落千丈,固然是古时工匠们敝帚自珍,但朝廷不重视绝对算是最大的原因,直接导致曾经红火一时的造船厂被废弃,无数拥有极高手艺的工匠沦落街头,无数绝技纷纷失传。
一大早,张灏灰头土脸的爬出床,走出简陋木屋,身上套着一件兽皮大衣,模样好似一个野人一样。
此处位于一处山谷中,说是山谷,不过是两座小山之间的低洼平地,不过仅有一处出口,便于进行一些需要保守秘密的作坊安置此处,比如炼铁,比如研制火药,比如打造兵器盔甲。
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乃是吃力不讨好,但张灏还是决定花费无数人力财力就行研发,就算经年下来没有成果,但留下一份基础给后人,在辅以详细的记录,无疑能为后代留下一份珍贵遗产。
五个大型砖窑建在一条河流边上,数百个青年正在树林中采伐树木,一些妇女帮着打些下手,采伐的树木用来制成木炭,此外还有从中原运抵过来的煤炭。
砖窑技术早在战国时就已发明,明朝时早已趋于完善,窑子达到需要的温度在用水冷却后,又经过一系列的工序,最后能产出青砖,而自然冷却的话,就会形成红砖。
不管是修建城墙还是房屋,明朝时往往用糯米汁等物代替后世的石灰水泥,可是此时的驻地哪有这个条件,以至于绝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木制的。
地处北方,如何度过寒冬就成了首要难题,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竟然在百里地外发现了天然的石灰石,后世大连附近地区本就是石灰的重要产地,储量之丰富,几乎占到了全国的一半。
随便捡拾石块已经足够用了,根本用不着大肆开采,不过能一眼发现白色石头有如此神奇的功用,大师张灏绝对是慧眼识珠,闹得上千工匠再也不敢小瞧这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了。
不提全族老少都在夜以继日的修建房屋,明年开春修建城墙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提上日程,训练弓手本就需要锻炼臂力,下下田间劳作,搬一搬厚重的青砖,绝对是训练的最佳途径。
其实古时早有石灰,甚至还是一味药材,很多老人都认得,但是如此大量的出现石灰石,在这时代绝对是罕见之事,而真正让全族老少对张灏顶礼膜拜的缘由,却是水泥的横空出现。
水泥需要的材料简单,无非是石灰石加上黏土在混合一些石膏,此外就是添加一些鹅卵石一类的石块,混合在一起立窑烧制,西方一直到三百多年后,才从火山灰中的发明了水泥。
如此不可思议之事,自然引来无数人的询问,张灏往往神秘一笑了事,也不解释,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家伙曾经在后世的大连生活过好几年,也在水泥厂打过短工,为何偏偏选择大连为驻地,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水泥的标准和制造工艺不算复杂但也绝不简单,不过此时一切都可以从简,毕竟不需要抵御火炮攻城和建造高楼,即使简易水泥比不上南京城墙的坚固,但也算是相差无几了,最重要的,就是能省下无数金钱粮食和人力时间。
另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可以用来铺路,张灏曾经看过一本书,碉堡要塞加上四通八达的陆路,绝对是压缩异族生存空间的一大利器。
四通八达的道路体系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自不必言,对于民族发展的助益之大可以想见,但张灏还是决定暂时保留这个秘密,自私一些是必要的。
“二爷,这是今早的传信。”
张梁的声音瞬间惊醒沉思中的张灏,转身接过一具小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就见上面写了几行小字。
很快看完,张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笑道:“陛下决定来年只巡视北京城,好为后年迁都做准备,至于出兵北伐却被取消了,改为回转京城时直接去泰山封禅,呵呵。”
由衷感谢灵枫道姑出手必中,原本皇帝是准备统帅大军北伐鞑靼人和朵颜三卫,等大胜之后班师回朝,顺便风风光光的封禅泰山,做一位名传千古的伟大帝王,可谁成想,人家鞑靼人早已溜得无影无踪,徒劳无功后大感扫了面子,以至于往后三年,为了这一口气而年年出关,最后连自己都累死在行军途中。
“二爷,陛下为何取消出兵?谁不知道他老人家最要面子,金口玉言的不容更改。”张梁有些疑惑,满京城谁不知道皇帝的心意。
“哈哈”
张灏很鬼祟的大笑,这比起征伐异族来,似乎治好男人的雄风更重要,那才是目前皇帝陛下最关心之事,北伐自然要留待以后了,而能通过此举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使自己有大把时间当个科研人员,善莫大焉啊
并未回答张梁的疑问,张灏乐呵呵的道:“无官一身轻,果然古人诚不欺我,走,去看看炼制出钢铁没。”
走往谷底的路上,一头雾水的张梁忽然说道:“二爷,如今山东连续三年遭遇大旱,已经隐隐有不稳迹象,还有那白莲教到处愚弄百姓,是否该收尾了?”
半空中做了一个斩的手势,张灏冷笑道:“这白莲教必须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等陛下出京时就动手。”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张梁身上琐事太多,自然不能陪着灏二爷到处胡闹。
早在很多年前就已在山东安插大量人手,连当地官员都是张灏安排的,为的就是要严密监视整个山东府,就是为了阻止唐赛儿起义,几十万人的生命岂能浪费?至于如何安排灾民,自然是统统往东北移民。
一环扣一环,张灏做任何事都是互相关联的,很少有兴致而来的无意举动,前世他就是一名部队里的参谋官,深知做事深思熟虑,谋而后动的重要性。
刚穿越的时候,自然一脑门子的想建功立业,行事总是有意无意的为今后做准备,其实就是到了现在他也没发觉,他做的事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完全是处在反叛的先兆。
望着一座高大的炼钢炉,黑黑的浓烟从开放型的屋顶冒出,没等走到近前就觉得滚滚热浪扑来,使人难以呼吸,其实不过是炼铁罢了,而真正的方式则是灌钢法和钞钢法,都是汉人文明的璀璨结晶。
此时好像处在紧要关头,上百名壮汉赤luo着胸膛,二十人一起摆弄一具巨大的皮质鼓风机,使出死力的往火炉内吹风,十几位身体健壮的老者同样赤luo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铁水溅上的疤痕。
“快,你们这些废物,用力,快”一位老者回头大吼,看见灏二爷过来也未理会,继续催促徒弟们使劲。
另一位须发皆白的红脸老人倒是走了过来,满脸喜色的道:“二爷,那石墨混合黏土果然耐得高温,卷写天工开物的那位先辈,真不愧是神人也。”
“王老早上好。”
张灏含笑拱手,他得到的自然是真正的孤本,上面有关于唐朝时的关键技术,结合流传到倭国的制刀工艺,终于使传说中的唐刀技术保留下来。
而石墨就是使用了无数材质试验,最终确定的关键之物,不然普通砖瓦耐不住高温,没等铸铁融化就连整个炉子都垮掉了,后来在山东某处县城发现天然的石墨矿,被朝廷征用,这次张灏开炉,自然一并延续了这项工艺。
看了眼累的浑身大汗,显然已经快要虚脱无力的汉子们,张灏皱眉道:“王老伯,能不能采取木轮推动的方式,采用水力推动橐(鼓风机,古时叫法),哪怕是用来灌溉农田也好?”
“咦这主意好?”王老伯眼睛一亮,惊喜的叫道:“对,用上百匹马替代人力,在加上水力风车,想必能达到使铁块烧成铁汁的程度。”
“不过,唉”王老伯随即一叹,苦恼的道:“只是这铁器铸造的炮管太过生脆,稍有不慎就会炸开,假如炼制出精钢,以目前的人力物力,打造战刀都嫌少。”
望着这位一辈子制造火炮的老人,张灏忽然问道:“现在烧得煤吧?”
“是啊,祖祖辈辈都是用的黑石头。”王老伯一愣,要是别人这么问绝对会不悦,但这位不说不敢得罪,更是有鬼神莫测的神通。
张灏松了口气,大量炼制出钢铁殊无把握,毕竟需要极高的温度,即使能制造出水力风车,但一样不敢保证能否达到那么高的温度。
“对了,温度计研制出来没?”张灏随口问道。
“还没呢,现在玻璃作坊还未修好,何况二爷说要灌入水银,密封玻璃器皿,那群色目人成天闹得愁眉苦脸。”王老伯幸灾乐祸的笑道。
“还需要大力推广基础知识呀”张灏有些感慨,明明有很多超越时代的东西,却受困于时代局限,愣是发明不出来。
至于什么新式火枪一类的总归是浮云,还是得铸造最简易的火炮和兵器,张灏想了想说道:“我观倭国都是用木炭的,唐朝时一样用的木炭,而后来树木砍伐稀少,又发现煤炭可以替代,这数百年来就形成了规矩,是否因为这种原因而导致炼制不出好刀?明明手艺都传下来了,却就是比不上倭刀锋利坚硬。”
低头深思半天,王老伯缓缓点头,反正他一辈子都没炼出过好钢材,自然是想死马当做活马。
两人万万不知,这番不经意的对话,却无意中被张灏一语道破天机,其实唐朝就是用木炭的,而后来长安附近独特稀少的矿山被挖空,又因为战乱,导致唐刀技术明明并未失传,却再也造不出锋利好刀出来。
等后来的朝代,自觉技艺已然失传,用的又是其它铁矿石和煤矿代替,导致再也无法大规模炼制出宝刀,其实乃是因为中原煤矿和铁矿富含大量的硫磺等元素,自然在硬度和柔韧上比不上倭国的矿石和木炭工艺了。
两人通过这个思路,自然引申到其他原料上去,张灏指着远处存放在仓库里的矿石,笑道:“这些年一直购买倭国的铁块,那里还有来自南洋的铜矿石,一个用来炼制钢刀,一个用来铸造铜炮,今后在想办法改进工艺吧。”
一听到铜矿,王老伯喜道:“谢天谢地,那蛮夷之地竟然还有这珍贵的好东西,朝廷一直短缺铜矿,这下太好了,即使容易磨损,但重量却轻了不少。”
“嗯,等来年就派人占领那地方,驱逐当地土著人开挖煤矿。”
张灏点点头,这古时铜乃是重要的流通货币,而中原一直缺铜,要不然也不会用宝钞代替了,至于大肆掠过倭国的银矿金矿,采取什么银本位,抱歉,灏二爷哪懂得什么经济之道。
后世的菲律宾就是铜矿储量极其丰富的地区,而铁矿众所周知,没有比澳大利亚更多的了,而且矿脉非常浅,极易开采,张灏自然不会放过。
两人正说着话,果然随着一具鼓风机被拉断,顷刻间炉火变得暗淡,所有人无不按声叹气,又一次大量炼制钢铁终以失败告终。
开来走私女真人和倭国人或是朝鲜人到南亚,绝对是个好主意,张灏顷刻间想起了黑奴贸易之事,嘴角又习惯性的挂起一丝坏笑。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