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朝廷风云
尽情欢娱,张灏手段刁钻古怪,折腾的两位美妇奄奄一息,一直被吊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胆战心寒之下,才被灏二爷放过。
有意晾凉韩妈妈,又或是心有顾忌,张灏把一身火气统统泄在慕容珊珊身上,也不管美人身酥心颤,娇声求饶,大摇大摆而去。
天色渐暗,已是黄昏时分,张灏暗笑自己真个荒唐,不过却是奇怪,明明累了半天,为何依然精力充沛?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张灏干脆放弃,隐隐间觉得与灵枫道姑有关系,上次得她亲手烹煮的一杯苦涩汤茶,就说是对自己今后大有好处的玩意。
没等回到府上,隔着老远就被魏公公拦在府门前,就见小魏子神色焦急的道:“侯爷,皇太孙在扬州办案,出事了啊!”
张灏大吃一惊,问道:“出了何事?快说。”
“小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殿下追查出谷王谋反迹象,又牵连出一众盐商,谁知那扬州盐商家家富可敌国,生活奢靡之极,殿下大怒之下就想着收缴不法所得,谁知被群起攻之,那扬州各级官吏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殿下又没带多少人手,险些调派附近官兵前去镇压,幸亏有常公公阻止,命人飞马急报陛下,陛下就命小的寻侯爷进宫面圣。”
“哦,原来如此。”张灏神色放缓,他与皇太孙朱瞻基交情不错,既然人没有危险,那就用不着着急了。
心中暗笑,别说扬州官吏,恐怕凡是豪门世家,皇亲国戚都收受过盐商的孝敬,朱瞻基身为皇位继承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必定不会被盐商们的银弹攻势所俘虏,这常年呆在京城无所事事,好不容易出门奉旨办差,心中只会想着立下大功,好生借此露露大脸,闹成这样也在情理当中了。
当下张灏调转马头,带着魏公公与一众亲随,飞马朝皇宫而去。
乾清宫,乌云密布。
皇帝朱棣高踞御座,一干大臣跪在身前金砖之上,一个个噤若寒战,连头都不敢抬起。
看着匍匐在眼前的大臣们,朱棣火气直冒,要不是孙儿一份奏疏,他竟一直被蒙在鼓里,那扬州盐商不但家家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妻妾成群,一应日常用度器皿竟然笑傲王侯,连自己这个富有四海的皇帝,都远远比不得他们日子奢靡。
更令人可恶的,就是盐商暗中勾结藩王,恐怕后面不单单是皇族中人吧,想到这,朱棣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真是胆大包天,朱棣面上暴怒,狠狠一拍御书案,指着跪在中间的户部尚:“当年你夏原吉上书建议,说什么裁冗食,平赋役,严盐法,钱钞之禁,清仓场,广屯种,以给边苏民,且便商贾。朕都一一准了,但今**有何话说?利商贾?就利出这么一群狗东西出来嘛?你给朕解释清楚。”
“启禀陛下。”夏原吉苦笑,自己虽然设有盐务衙门,每日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松懈,可是那两淮盐商人人皆有后台,岂是户部能管得了的?
但要是道出实话,就得顷刻间得罪满朝勋贵,更是得罪大批藩王,夏原吉虽说公正廉洁,正直无私,可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叹气道:“都是臣往日疏忽,以至于失察,臣有罪!”
朱棣冷冷望着他,不过总算知道夏原吉做事认真,劳苦功高,心中也不愿就此降罪,冷哼道:“你是有罪,不过处罚之前得给朕想出解决办法,朕有意命锦衣卫指挥使张灏带兵南下,哼!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何这些盐商十几年间,就能积累出莫大财富,着实可疑!”
下面各位大臣心中一惊,暗叫陛下厉害,想那安东侯做事胆大妄为,六亲不认,年纪虽小但行事狠辣,偏偏还是一位明辨是非之人,大善!
辅杨荣熟知兵事,他为人有些持才傲物,待人苛刻,于文臣并不和睦,倒是经常与各地边将往来密切,朗声道:“陛下圣明,此案由锦衣卫出马,想必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其他几位大臣纷纷点头,尤其是夏原吉心中激动,慷慨激昂的道:“启禀陛下,这扬州盐商明面上都是守法之人,臣也心中疑惑,愿请旨陪同安东侯赶赴扬州彻查此案。”
其实在场众臣人人清楚怎么回事,那盐商哪个不是有勋贵引为靠山?更有的本身就是皇亲国戚家的下人,而如今朝中贵武轻文,此事正好借机减除武将势力,而动手之人又是大将军张辅的儿子,这勋贵与勋贵间自相残杀,正和大家心意。
大多数文臣出身贫寒,这些年朝廷对于贪墨之事监督甚严,人人还算是廉洁奉公,和盐商并未有什么太大瓜葛。
他们心安理得,但其中一人却是听的心惊肉跳,此人名叫刘观,官拜正二品的左都御史,掌管着御史台一众言官,先不说御史台本就与张灏有宿怨,刘观长子刘福现为扬州知府,这要是一查到底,可就要连累儿子了呀!
刘观父子贪婪成性,如今随着皇帝年纪老迈,不免对于臣子有所懈怠,左都御史大肆收受贿赂,连带着所有御史贪婪无比,这永乐末年大臣贪墨之风已然悄悄兴起。
不过刘观早在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又是最早投靠朱棣的老臣,历经仕途,地位稳固,手中又握有令人忌惮的御史台,即使张灏同样对他深为顾忌,一个锦衣卫,一个铁嘴御史,都是顷刻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
刘观并不想出头建言,可惜今日事突然,自己几个心腹都不在场,无奈中叩说道:“陛下不妥,臣有话要说。”
“准!”朱棣此刻已经火气消去大半,在他眼里,一群富商算不得什么,可怕的是背后之人,不动声色的盯着刘观,就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禀报陛下,这两淮盐商并不是这十几年来突然暴富的,早在太祖朝时就已身家富豪,夏大人这些年来成立盐务衙门,盐商大多按照朝廷律法行事,也是吾皇体恤百姓,这商贾之流才能修长生息。臣认为此次实不宜大动干戈,锦衣卫更不能轻易动用,不然,定会把扬州搅得天怒人怨不可呀!”
“嗯。”朱棣默默点头,皱着眉头也未开口。
刘观心中一喜,紧接着回道:“当年纪纲伏诛,就查出两淮盐商多有被他勒索不成,而被满门害死之恶事,如今纪纲已然身败名裂,这清正朝纲刚刚过去几年?陛下要是下旨抄没盐商,不免令天下百姓心寒啊!”
朱棣有些动容,一想也是,虽说那盐商富豪的令人愤怒,肯定敛财手段有些不清不楚,但要是启用锦衣卫的话,肯定谁都跑不了,这大肆抓捕盐商,严刑逼供之下,一个不好就得牵连必广,到时天下百姓人人侧目,就会骂朕见不得百姓有钱,不免从今后人人自危。
朱棣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刘观可谓是揣摩已久了,眼见陛下神色犹豫,心中大喜,急忙住口不言,其他大臣不欲得罪刘观,人人低头深思。
唯有夏原吉早就不待见那些混账盐商,叫道:“陛下不可,那扬州盐商多有不法之事,这次连皇太孙都敢围攻,可见其势力深远,气焰嚣张,正该好生严查,以正国法才是。”
暗骂夏原吉没事找事,刘观往日收钱办事,没少求夏原吉为地方拨付银两,只不过这家伙往往公事公办,多次不给面子,早就深恨已久了。
面带冷笑,刘观怕夏原吉继续说下去,一旦真的鼓动陛下当堂下旨,那就是无可挽回了,昂然说道:“陛下,臣弹劾户部尚书夏大人,弹劾他办差不力,罔顾圣恩,就算是盐商有不法之举,那这些年来户部主管盐务衙门,为何知情不报?反而今日如此反常,分明是心虚之下不敢隐瞒,那盐务衙门每年行盐引,在各地设立盐卡抽税,据各地官员举报,底下官吏大肆收受贿赂,把个税赋都收进自己囊中,可谓是监守自盗,现在反而把祸水引到无辜盐商身上,陛下,这是要祸水东移啊!”
咯噔一下,在场大臣心中惊惧,谁也没想到,刘观会在此时突然难,不过却是无言以对,人家御史台干的就是检举大臣的差事,你还不能指责他不顾同僚情谊,只能说他是在落井下石。
朱棣心中恼怒,他倒是怜惜夏原吉兢兢业业,不过每次出兵北伐,都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口口声声说什么户部没钱,那户部要是底下出了这么多蛀虫的话,你夏原吉又有何面目见朕?
他们在乾清宫里议事,殿门外的张灏可是听的心惊肉跳,这要是被皇帝下旨命自己到扬州办差,那还不马上得罪所有豪门世家?
虽然一心想做个孤臣,但并不意味要当个千夫所指!不对啊?张灏心中惊疑不定,这盐商的底细,陛下明明清楚,为何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这谷王一事就是被自己搞出来的,一来是要彻底杜绝扬州瘦马等陋习。二来就是借机让扬州富商引起皇帝的注意。
明朝不收商税,唯一的税赋来源就是农民与土地,虽然已经有些改变,但是商人地位还是太低,而户引律法已经渐渐不合时宜,这些顽疾都得想法解决掉。
倒是出头鸟得由别人来做才行,皇太孙朱瞻基就是被张灏当枪使的,而且干得还不错,这么短时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
面对刘观出手要整倒夏原吉大人,张灏冷笑,低头盘算起来,而此刻大殿之中风云突变,却令人一时间措手不及!
第182章 不为鹰犬
夜晚,乾清宫。
随着刘观当面弹劾户部尚书夏原吉,自是引起几位大臣的不满,其中刚刚升为户部侍郎的何祥何大人,为人官声清廉,性格刚正不阿,也不顾品级较低,朗声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准!”朱棣一见说话之人乃是何祥,这牙根就有些痒,户部一个夏原吉一个何祥,都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刘观眉毛一挑,他同样对于这位有名的何青天大感头疼,这油盐不进的家伙眼里不揉沙子,委实令人惧怕三分。
“陛下,臣弹劾左都御史刘大人,弹劾他御史台不作为,弹劾锦衣卫指挥使张灏,弹劾他锦衣卫不作为。”
众人哗然,立时听出这位是来打抱不平的,不禁暗赞对方精明,这把水搅浑了,夏原吉大人自然平安无事,不然谁也别想讨得好去。
阁臣杨士奇和杨荣对视一笑,没等欣慰下去,这双腿一阵连麻带痛,不免龇牙咧嘴,这今日委实跪的时间有些久了。
刘观心中一紧,不过听到他弹劾整个御史台,又牵扯出安东侯张灏,立马放下心来,庆幸的同时心中暗恨。
就知道这何祥只要开口就没好话,顺势不在追究夏原吉失职一事,户部没了这位老黄牛,换上谁人都不放心!朱棣不置可否的皱眉道:“继续说。”
“是,陛下,这扬州盐商身家富豪久矣,商贾低贱,那偌大的财富岂是普通人可以占有?所谓怀璧其罪,哪个盐商不背靠大树,不和京城勋贵皇族有牵连?而御史台始终不闻不问,锦衣卫全不知情,实在令人深感痛恨又觉其中大有蹊跷,今日却要拿我户部问罪,臣不服。”
皇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大臣们偷偷抬头一瞧,吓得心惊肉跳,不免心中暗怪何祥莽撞,那盐务利润丰厚,不知惹得多少人惦记,一旦捅破,得牵连出多少人来,又要得罪多少贵族?
“继续说。”
面对皇帝越来越阴森的口气,何祥好似全然没有察觉,依然昂然大声道:“臣虽说并未经管盐务,但素有听闻,那一辆辆盐车,凡是打出各家旗号,无不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长此以往,这国库岂不日渐空虚?”
“那都是打着谁家的旗号啊!说与朕听听。”皇帝语气突然变得温和无比,底下大臣们心中紧,他们都知皇帝已然是雷霆大怒的前兆了。
何祥面无表情,视周围同僚的暗示于不顾,自顾自的朗声道:“满城勋贵人人有份,数不胜数。”
众人无语,但总算是心中松了口气,所谓法不责众,不说那些暗中抽份子,收受大笔孝敬的豪门,就是自家还不是收过盐商礼物,只不过不值几个钱而已。
“大胆,你说了一大通,却临了攀咬所有人,其心可诛。”
“陛下,据臣所知,就是诸位嫔妃一样四季收过孝敬,就算是您,还不是收过什么扬州瘦马,南方美人。”
人人大惊失色,无不以为何祥疯了,这当堂之上公然质问皇帝,岂不是擎等着被杖责嘛?
正当众人以为皇帝铁定要暴跳如雷的时候,朱棣反而并未有何举动,盯着大义凛然的何祥,吩咐道:“宣张灏进来。”
“皇上有旨,宣锦衣卫指挥使,安东侯张灏觐见。”
一听到传旨太监那尖声尖气的动静,张灏心中纠结,他最反感的就是朝堂中的一切,又深知一众大臣哪位不是人中之杰,真要是卷进其中的浑水中,那日日都得提心吊胆了。
不过皇帝相召,又不敢不从命,张灏看看自己一身普通穿戴,暗叫一声好险,反正此刻不是正式朝会,自己又是个镇守内臣,勉强能应付过去。
昂挺胸,张灏从不喜欢藏头露尾,此点和他老子正好相反,大摇大摆的迈过门槛,等走至众位大臣中间靠后的位置时,也不下跪,拱手道:“臣参见陛下。”
刘观大怒,回头指着他叫道:“大胆,见到陛下怎敢不跪?”
“此时不是朝会,为何非要下跪?敢问陛下,太祖朝时,是否时刻见到圣上就得下跪?”张灏昂然无惧,他早就看下跪不顺眼了,你朱棣非要整什么下跪大礼,这一整就生生整了几百年,把个文臣脊梁都给跪没了。
很多时候张灏都喜欢随波逐流,但有些事上,他却是宁死不弯腰的执拗性格,再说他很早以前就对下跪一事深感不满,皇帝只当他童言无忌,也不在意,却没成想,今日竟然被这小子当面将了一军。
跪着的众位大臣只觉得浑身舒坦,心中叫好,谁没事喜欢下跪玩?早在太祖朝时,明明只有正式场合才会行此大礼,但上面那位天子非逼着大家遇帝即跪,为此早有多位大臣表示不服,却都被锦衣卫杖责而死,以至于后来就没人敢表示不满了。
原本以为皇帝又会为此大怒,只是众位大臣却是料错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还是朱棣刚刚登基为帝,自是以此来压服满朝文武,这就是杀鸡儆猴的道理了。
但如今年纪渐老,涵养功夫日渐深厚,加上面前又是个孩子,一位帝王还能为此计较不成?不说这孩子身份特殊,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让天下百姓笑话皇帝心胸狭窄?
“跪!”皇帝自是得先保证自家无上尊严,理都不理张灏,直接吐出一个跪字。
正当大家准备观看安东侯宁死不屈的好戏时,就见张灏笑嘻嘻的双膝一软,竟然老老实实的跪倒。
众人险些吐血,心想你张灏这又是玩的哪一出?真是天生弄臣啊!不过也好,有了安东侯在这里缓和气氛,想必夏大人就会平安无事了。
刘观无趣的摸摸鼻子,暗骂自己真是糊涂,好没来由的得罪安东侯做什么?真是关心则乱,光想着表现了。
见好就收,张灏原本就不想为此事和皇帝拧着干,朱棣怎么说都是长辈,跪跪也不丢人,反而借此事为后来人埋下伏笔,早晚得废了下跪规矩不可。
“张灏,你如今是指挥使,朕命你带人把何祥拖下去杖责三十。”
张灏看了眼正前方挺直背部的何祥,又看看周围面色大变的大臣们,皱眉道:“何大人说的都是实话,为何要杖责?臣不敢遵旨。”
辅阁臣杨荣和黄淮大人心中焦急,就连吕震大人同样紧张,他们与张灏明里暗里都有好印象,心想你一个内臣,干的就是皇帝脚下鹰犬的差事,就该不辨是非,惟命是从啊!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麒麟儿啊!好!”任是谁人都没想到,朱棣竟然笑得由衷开怀,哪还有什么暴怒模样,简直就是春风满面了。
张灏笑而不语,自己能以十五岁就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其中原因耐人寻味,看似惊世骇俗,实则只是一个摆设,皇帝要的就是自己温和立场,其他阴暗事有的是人去做,但对皇室忠心不二却又敢于担当的勋贵子弟犹如凤毛麟角,皇帝已经老了,他要的是臣子们互相制衡,而不是惟命是从,无恶不作,为了奉承皇帝而甘为鹰犬的未来权臣。
果然自从张灏一进场,又闹了这么一出后,朱棣情绪大为缓和,也不追究何祥了,突然皱眉质问道:“张灏,朕问你,锦衣卫有无关于两淮盐商的密报?有无什么勋贵皇族牵连其中?”
大臣们心中一喜,他们自是巴不得这恶人由安东侯出面,既能解决此事又把得罪人的差事扔给张灏,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自是人人求之不得。
张灏想都没想,很光棍的回道:“不知,陛下,臣今年只有十五岁,到现在还未去锦衣卫的衙门报道呢。”
刘观心中大喜,急忙朗声道:“陛下,安东侯年纪尚小,又是刚刚接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要职,自是诸事不明,这盐商地位低下,寻求勋贵护佑也是情理之中,陛下还请息怒,只要把此事交由相关衙门妥善处理,责令各家补缴盐税即可。”
这建议老持成重,很是温和稳妥,刘观虽说心有私念,不过此建议到算是顾全大局,就连夏原吉都连声称赞,并不以刚才被他弹劾而心生怨恨。
唯有高坐九重的朱棣不屑一顾,只是盯着张灏,心说你小子和锦衣卫不清不楚的搅在一起多年,那谷王就是被你参倒的,现在到像个没事人似地,着实可恶?
清楚皇帝心意,张灏忽然开口道:“陛下,这盐商之事不难解决,刘观大人所言甚是,此外,包括贵族圈占的矿山林地,海船商铺,都请陛下下旨,从今以后一体上缴赋税!”
众位大臣惊讶不已,不过却知趣的都未开口,想看看安东侯说出这一番话来,到底有何用意?只有户部官员眼睛一亮,神色惊喜,只不过随意摇头叹息,心想此事何其之艰难。
这明朝开国之初,百业待兴,朱元璋农民出身,生平最是痛恨贪官污吏,地主富豪,他的理想是天下之民各司其责,安心休养生息,其中农民专心务农,商人专心贩卖商品,军人世代为国尽忠,匠户子承父业,其中农户为国家之本,人数最多,就兴办教育科举已安其心,设立锦衣卫严密监控天下官吏富豪,稍有贪墨之举就剥皮处死。
又划分户籍,鼓励农桑,重视天下农户,轻视其他阶层,下旨商贾与匠户等同为贱业,子孙后代不得为官,想法可谓是极端理想主义了。
而为了保证朱家江山永固,一面大肆杀戮功臣,一面承诺与勋贵甚或是士大夫阶级共享天下,其中勋贵经营买卖不用交税,而秀才以上则终生不用缴纳任何赋税。
开国之初利益集团刚刚兴起,这天下百姓众多,损失些许税收自然不显山不显水,可几十年过去之后,这利益集团好似滚雪球一样壮大,现如今各家强占矿山林场,江河湖海,大肆购买良田,每年鲸吞的财富数量极为惊人,虽说矛盾并不突出,在场众人又同是既得利益者,对此即使有所察觉,但也往往不愿理会,只有张灏深知其中利弊,深知这是葬送大明王朝的重要祸根之一。
不过张灏并不想一举扭转乾坤,先不说此事要深深得罪天下官吏和皇亲贵族,就算任你三头六臂,真个搞成功了,但这今后往往会落得个凄惨下场,这改革之艰难,举事之人多年后被秋后算账的例子,历朝历代比比皆是。
就事论事,先说一下也好,无非是个建议而已,而自己身为贵族中的一员,不会像文臣一样被人猜忌,倒算是条件得天独厚,要是皇帝和众位大臣认真对待此事那是最好,不当回事也不算什么。
张灏心中苦笑,其实他最想做的就是后世所谓的官绅一体纳粮了,要是真个成功的话,自然为国为民利在千秋,可惜此时乃是明初永乐年间,距离历史上的明朝末年足足还有二百多年,这政策是死的,人却是一茬又一茬的前仆后继,将来会不会被哪位皇帝一言而否决,真还是未知之数,其实不用想都能料到,八成得被取消。
张灏之言人人心中有数,确实是善策,只可惜谁都知道此事之艰难,要想习惯了坐享其成的贵族吐出钱来,恐怕比杀了他们都难,当下人人沉默不语。
皇帝朱棣倒是有些心动,其中杨荣察言观色,轻声提醒道:“陛下,就怕百官说这是在与民争利,此外,甚或是要动摇国本啊!”
仰天长叹,朱棣心中郁闷,这勋贵们哪会亲自动手劳作,无非是雇佣百姓去挖矿种地,这一收税赋,自然就会有文臣跳出来大骂此乃与民争利,因为百姓头上有各种杂税,已是度日艰难了,而朝廷又要收缴主人家的银子,可不是与民争利嘛,这不是变相抢老百姓的饭碗呢?
而触痛到所有豪门世家的切身利益,那就是要与所有贵族为敌,一个不小心恐怕真的引起众怒,确实是动摇国本的严重事件,即使朱棣贵为一国之君,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灏多年来的好人缘此刻终于挥出效果,或是他年纪实在太小,又或是手握锦衣卫此等恐怖衙门,大臣们竟没一个跳出来指责他居心叵测。
一时间,整个大殿中陷入一片寂静,那仙鹤青铜香炉散出阵阵香雾,镏金烛台出幽幽火光,一闪闪的令人心烦。
借着幽暗亮光,张灏偷偷朝侧前方看去,就看见那名闻天下的何青天一脸严肃,时而神色欣喜,时而凝重苦涩,瞧得张灏心中叹息,心说真是对不住何大人您了,此种名传千古的大事,只能由您来出马了。
不过不管是张灏也好,还是一席话说得何祥大人茅塞顿开,两人都知晓事关重大,都得回去深思熟虑一番。
张灏悄悄退后几步,离得众位大臣老远,朱棣微不可闻的赞许一笑,当即和大臣们商议如何处理扬州一事。
最后还是采纳刘观建议,责令夏原吉携带圣旨赶赴扬州,一面安抚各家盐商,一面责令补缴大笔盐税,又令皇太孙朱瞻基会同东厂常公公私下暗访,严查一干皇亲勋贵有无牵涉到盐商之中,一经查出严惩不贷,至于京城各家收受盐商孝敬一事,都被大家选择性遗忘了。
其实所谓牵涉,众人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追查出还有无藩王牵涉其中,这才是皇帝关心的重点,至于勋贵嘛,无非是搂草打兔子而已,这历朝历代盐铁茶都是朝廷专营,趁机收回抓牢盐务专营大权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即使是刘观,也不敢在这上头阻止,他心中打定主意,一等回府就马上修书一封,提醒儿子把贪赃的证据赶紧销毁掉。
第183章双蝶
双双彩蝶绕花溪,半是山南半水西。
故院有情风月乱,美人多愁**迷。
频开擅曰言如织,漫托香腮醉如泥。
莫道佳人太命薄,一莺啼罢一莺啼!
耳边听着皇帝与大臣们商议政事,张灏躲在最后面,无聊的想起下午香艳滋味,不由得嘴角带笑,神色坏坏。
当时张灏把个两位美人双双吊在牡丹架上,那无限风光可谓是一言难尽,真是令人大喊荒唐,只觉得浑身顷刻间热血上涌,称得上是兽血沸腾了。
“小爷今日小试身手,也让你们开开眼界。”
一个美目含情,一个醉眼迷离,两位美人眼睁睁盯着少年手掌中娇艳欲滴的三颗玉黄李子,心中荡漾,又一见身旁之人一丝不挂,赤条条的娇美羞态一览无遗,都被对面那小恶人尽收眼底,可谓是身心酥软,险些不可自持了。
张灏浑身燥热,单手就把一身衣衫几下脱光,当身下那狰狞之物暴露人前时,早把两位美人惊得呆了,直盯盯的瞅着丑物一眨不眨,心中狂叫,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那物件生的如此之大?
韩妈妈久旷之身,如今身子都被人家瞧了,又知今日逃不过一劫,内心不由得火热起来,早就把个尊严抛到脑后,吃吃笑道:“二爷有何手段尽管用来,当奴家怕你怎地?”
这一副任君品尝的放荡模样一摆,只看得张灏暗叫一声果然是个**,就说她一身媚骨,连那声音都能令人脚软腿软的,这豁出去的真面目,果然是个天生就能魅惑世间男人的绝品。
嘻嘻一笑,张灏遥指着远处慕容珊珊双腿间那芳草之地,羞得美人急忙闭上双眼,身子轻颤,调戏道:“那就让妈妈见识下咱的手法,看好了。”
但见好一个灏二爷,一脚踏前,身子半旋,使出个连科及第的潇洒手法,看的韩妈妈高声叫好,三枚李子如飞射出。
三声闷响,直接击中在那美人幽径之处,一连三响无不命中花心,又因这玉黄李子都是取自冰湃之上,冰凌凌的寒气直冒,只打的慕容珊珊抽着气连声闷哼,身子不停颤抖。
“好你个心狠郎君,竟然如此作践与我,哎呦!”没等慕容珊珊扬声笑骂,又被三枚李子击中命门,真是刺激的美人直咧嘴,倒吸一口冷气,而那滚落在臀部的冰凉之物,又刺激的美人无法忍受,拼了命的想抬起臀部。
韩妈妈哪见识过这等风月手段?早就看的目驰神迷,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只觉身下传来连续痛感,又因那李子击打在最是紧要的柔软地方,白嫩身子生生打了个冷战,哎呦叫出声来。
看着两位美人一脸难受又舒服的风流模样,张灏哈哈大笑,挺着巨*走至她们身前,弯腰拾起酒壶。
“嗯,淋上美酒给你们尝尝,看看滋味如何?”
“你,你这是要生生作弄死咱们啊!二爷,你真是可恶透顶!”
“爷们不坏,美人不爱嘛!嘿嘿!”
好似自言自语,张灏笑吟吟的举起酒壶,在两位美妇瞬间睁大的美目注视下,把个酒水洋洋洒下。
目瞪口呆,慕容珊珊只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以往作弄人的手段比起这位恶人,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芳心越加激动,她本就喜欢作践别人,今日眼看就要轮到自己,反而大感兴奋。
却没成想,灏二爷并未第一个找上自己,反而走到韩妈妈身前,那身下昂然丑态正好和美妇樱桃小口持平,即使韩妈妈在千肯万肯,此刻也不敢主动伺候人,更是使劲把头扭到一边,看都不敢看一眼。
“嗯,今日溺了几泡尿,还有些不干净,玉媚,你身为丫鬟就得有自觉,给爷收拾干净。”
韩妈妈只觉得五雷轰顶,脸色一白,身边的慕容珊珊心中爆笑,幸灾乐祸的骂道:“赶紧的,一个下溅丫头还拿腔作调什么,赶紧伺候老爷呀!”
好悬没哭出来,不过到底是成**人,眼见逃走无望,强忍着恶心感觉,只得乖乖张开小嘴,把个恶心东西含在嘴里,却没想象中的胃里翻滚,连带着甘美滋味,美妇大脑轰然巨响,这久未亲近过的恩物,终于时隔多年再次品尝。
张灏舒服的一咧嘴,昂然站着任由美人在身下品箫,韩妈妈心中怨恨,不禁下意识使出浑身解数,就想着看少年出丑,吞吃吐弄,花样百出。
慕容珊珊瞧得情不自禁咽下一口吐沫,脸红耳赤的观看半天,不禁开始羡慕起对方来,突然眼珠一转,献上一条毒计。
“老爷快,把那李子塞进她下面,嘻嘻,这神仙洞府的,可是一等一的美妙之地。”
两眼一黑,正卖力干活的美妇人险些把个巨*吞进肚里,本来这萧管就太过庞大,自己勉强张开嘴巴,也不过吞进三分之一,累的韩妈妈直翻白眼。
这一听到慕容珊珊的阴险之策,吓得韩妈妈呜呜直叫,可惜嘴里满是坚硬,没等吐出来说话,就被张灏按住俏脸。
“继续伺候爷,不许想别的。”张灏大为意动,朝着一脸媚笑的慕容珊珊赞赏道:“嗯,不错,还是你小脑袋聪明。”
慕容珊珊一呆,哭笑不得的嘟哝道:“人家明明比你年纪大,恶人。”
这双手双脚被捆绑住,委实有些不舒服,受制于人的滋味,今次算是体验到了,慕容珊珊眼见自己身不由主,心中叹息。
张灏一边任由美妇伺候自己,一边很费力的弯下腰,拾起几枚李子,大手一翻,准确无比的塞进大开门户的奢靡洞府之中。
这还不算,迅反手探出,又把两枚李子全都丢尽已然肉壶淋漓的慕容珊珊那修长双腿间,刺激的两位美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一番变故,可真是使人再也忍受不了,但见两位美人星眼朦胧,莺声颤掉,这体内进了异物,不但冰冷异常还充实无比,连带着先前几次戏弄,已然春心作乱,溪水直流了。
“张灏,去传御膳房,命他们多上些酒菜来,朕要和诸位爱卿一同用膳。”
一声威严帝音响彻耳边,立时把沉迷在回忆当中的灏二爷吓得急忙跳起,叫道:“是,侄儿这就去。”
不提张灏跑出去吩咐太监,这边朱棣轻拿轻放,不在追究往事,其中何祥大人直谏之言都是句句实话,也是原因之一。
至于如何处理扬州盐商或是两淮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们,对于高高在上的帝王与大臣们来说,根本就没当回事,轻而易举也。
彻查历年来的账目,会同相关衙门追缴赋税,甚或是加大税收比例,收缴非法所得,朝廷有的是应对手段,张灏也不担心朝廷会趁机谋夺百姓家产,一来在场大臣人人官声不俗,就是贪婪的刘观,一样在地方时政绩斐然,永乐朝前后只出过两位权臣,可算是历朝历代极为罕见了。
二来就是锦衣卫掌控在自己手中,皇帝也不欲大动干戈,一代雄主自有其广阔胸襟,哪会在乎富豪过的比自己奢华?出口恶气也就罢了。
当下皇帝吩咐大家起身,命张灏跑出去张罗膳食,很快,早就准备好的御膳房马上送上各式佳肴。
朱棣还真不想视为侄子的张灏沾染上官场油滑习气,挥手招他近得身前,骂道:
“除了选秀差事,其它事少管,你年纪还小,那指挥使不过是个幌子,那锦衣卫用不着你去掌管,过几天就滚回大本宫读书去,成天游手好闲的太不像话,不学无术。”
肚里腹诽皇帝这是在过河拆桥,那锦衣卫不用想都知道,只定是交由常公公管着了,东厂总共小猫三两只,又被张灏时时暗中掣肘,所有人加在一起,不过千人规模。
低眉顺眼的老实应承,朱棣神态慈祥的望着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些感叹自家年华老去,叹气道:“抽空去探望下你亲姑姑吧,今日她刚刚回宫了。”
惊喜抬头,张灏自内心的欢喜,自己亲姑姑乃是与王贵妃并列的贵妃娘娘,早在朱棣还是燕王时,就已嫁给皇帝,只不过身体有疾,一直留在北平静养,由两位叔叔就近照顾,真没想到,竟然回宫了。
朱棣神色欣慰,笑道:“你姑姑性子洒脱,与朕倒更像是亲兄妹,呵呵,她身子大好,朕很开心啊,哈哈!”
嘻嘻一笑,张灏深知姑姑性格古怪,从不理会世俗之事,与故去的徐娘娘和王贵妃情同姐妹,在皇宫中的地位最是与众不同。
或许是要保全父亲的地位吧,张灏心中一叹,要不然姑姑怎肯多年来借着养病为由,远远躲在北京燕王府,这明朝嫔妃不住在宫里,也算是世所罕见了,朱棣对于姑姑的兄妹之情,由此可见一般。
话说父亲长年追随爷爷征战沙场,奶奶不喜琐事,姑姑未嫁人时,亲自辅导两位叔叔,照顾他们起居,姐弟三人感情最是深厚,以至于后来全家搬到京城,叔叔们却毅然选择留在北平,就是为了保护姑姑的安全。
“哎呀!”张灏后知后觉,赶紧问道:“陛下,我两位叔叔是否跟着回京了?”
“胡闹!”朱棣故意板着脸,眼角含笑的骂道:“他们身为武将,岂能不经请旨就擅离职守?以为人人和你一样整日里无法无天啊?呵呵,不过你两位婶子和兄弟姐妹倒是一同进京了。嗯,下个月朕出京北巡,早晚大家会在故地重逢的。”
皇帝虽说的隐晦,不过附近大臣都知晓其意,圣上有意迁都北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连北平的名字都改成了北京,由此可以想见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次看来是要去主持皇宫的选址奠基大典。
其实早在永乐四年,北京城就已开始重新修缮,如今只有紫禁城前面三大殿没有破土动工,而后面的内宫早就完事了,一应木料石料等都已备好,就等着皇帝一纸诏书了。
关于迁都之事,大臣们意见不一,这些年来也不知商议过多少次,但见皇帝既然铁了心要天子御国门,其他人也无意继续劝说,纷纷当做没听见。
而张灏则喜不自胜,一颗心都飘到了姑姑身边和家中亲人身边,皇帝见他心不在焉的,挥手道:“去吧,马上宫里就要落锁,赶紧见一面叙叙旧,就回家和亲人团聚去吧。”
“唉!臣领旨谢恩。”张灏笑嘻嘻的弯腰施礼,扭身就朝外面跑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瞅的皇帝摇头失笑,大臣们人人羡慕。
旋风似地冲进内宫,直奔王贵妃的寝宫跑去,这宫里今日或许因唯二的贵妇娘娘回宫,从而到处张灯结彩的,一片灯火通明,五彩灿烂!。
连跑带跳的跑入殿中,就见两位干娘正神色亲密的和一位中年美妇闲话,其人一身五彩金丝凤的贵妃宫装,头梳凤髻,九凤金丝的蟠龙分心耀在眉心,珠串盈盈而下,凤头金钗插满头上,不是别人,正是贵气天成的张玉独女张雁,真是一身华贵富态,其人光彩夺目。
张雁乃是老王爷张玉长女,比之张辅还要大上几岁,今年已然是四十出头的妇人了,不过因保养得体,常年养尊处优的,看似不过三十几岁,比之费心操劳宫中一应琐事的王贵妃,显得还要年轻漂亮些。
“姑姑,我是灏儿啊!”
一见到对方和自己眉目依稀,张灏当即开口大叫,吓得殿中一种嫔妃和宫女齐齐望过来,又见端坐一直沉稳端庄的张贵妃,面色顷刻间大为动容,身子轻颤,凤目激动异常,整个人都不自禁的站起。
“灏儿,你是灏儿?”不等继续询问最是牵挂的亲侄子,张贵妃就被来人一下扑到怀里,这份亲热异常的举动,可把个贵妃娘娘激动的好悬喜晕过去,一把死死搂住侄儿,没口子的梗咽道:“终于得见我儿了,终于得见我儿了,姑姑就想着见你一面啊!”
张灏为何如此激动?张贵妃为何如此看重他?这其中确实是大有缘由,只有一边神色欣慰的王贵妃知情,其她人大多不知。
不说张灏身为张家嫡长孙,本就天生被亲人高看一眼,想那当年北平一场恶战,母亲王氏陪着徐皇后奔走全城,其中身边就陪着张雁,这不足月的侄儿降生,当时不知牵挂了多少人心,这生死一瞬间的友情,可谓最是弥足珍贵了,就连徐皇后都把最是珍视的盘龙玉佩送给张灏作为祈福之物,更别说同是骨肉至亲的亲姑姑张雁了,那些日子,真是日日陪在身边,早把个可怜婴儿视为亲骨肉。
这一场姑侄相见,可把个张贵妃激动之极的当场泪流满面,也不顾身份尊贵,搂着张灏就放声大哭,真是哭的梨花带雨,天昏地暗。
四周众多嫔妃受她们娘两儿感染,也不由得陪着落泪,尤其是一想到亲人远在外地,这感同身受的,更是悲从中来。
王贵妃和贤妃红着眼眸上前好言相劝,又挥手让大家散去,好一阵子,真是费尽了口舌,才算把张贵妃哄得喜笑颜开。
张贵妃流着珍珠般的泪水,丝毫不肯放侄儿离开怀里一秒,神色欣慰的谢道:“多谢两位妹妹认了灏儿为义子,这些年来又多方照顾这孩子,姐姐早已收到他的家信,唉,真是多谢了。”
两位干娘相视苦笑,贤妃神色感激的轻声道:“应该是妹妹们谢谢姐姐才是,要不是有了你家的灏儿,妹妹恐怕是早已病死了。”
“多亏了灏儿一直百般照料妹妹的身体,唉,不然,恐怕也早已不在人世了。”王贵妃神色间感慨万千,红着眼眸说道。
第184章 探春紫雪
即使再不依依不舍,这皇宫里的规矩也容不得多做停留,张灏只得先告别姑姑张贵妃,独自出了宫里,会同一众亲随返回家中。
此刻已是午夜,张灏望着寂静无声的静心堂,远处只有提着宫灯的婆子到处巡视,想必远道而来的亲戚们都已入睡。
径自走回暂时居住的院子,路上张灏心中奇怪,姑姑和亲人回京为何没人提前知会一声?难道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不过随即推翻此种想法,张灏暗骂自己有些懈怠,已经连续多日早出晚归的,整个人的心思不是放在美女身上,就是牵挂着姐姐怀孕一事,以至于都没时间查看各地信件。
不想惊动丫鬟们,轻手轻脚的进了院子,清冷月光洒下,就见厢房中灯火明亮,探春倚靠着竹椅,静静的坐在房檐下,孤独的仰望夜空。
“唉!”张灏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动,这身世可怜的丫头,永远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报恩,只要自己没有回家,她就会一直痴守下去。
这一声叹息惊动了神色淡淡的俏丫鬟,美眸一亮,露出一个清雅笑容,俏生生的立即站起返回屋中,很快,随着烛火被吹灭,厢房陷入黑暗之中。
“这今后总得嫁人吧?”
张灏喃喃自语,苦恼的又打消念头,探春实在是太特立独行了,或许是童年阴影太深,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除了自己勉强能亲近外,就是院子里的姐妹们,也别想轻易与她说上几句话。
那就陪着自己一直到老吧!那也不错,张灏洒然而笑,当下走进正房,穿过大厅进了卧室外间,就见紫雪背身而立,正忙着收拾床铺。
或许是被探春感染,又或是终于得见亲姑姑一面,又或是今日一整天连续生的事太多,又太过刺激,张灏一边看着忙碌中的修长背影,一边不自禁的回忆往事。
就说眼前紫雪收拾被褥,是因为今夜轮到她值夜,必须得有人守在外间过道,以便在主子有需要时,能够随时听到召唤。
而其他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在主人房中值夜的时候,一般是不允许睡在床上的,一来是因放置一张木床摆在外间过道上显得不美观。二来就是放置木床值夜太多舒适,丫鬟很容易因此熟睡,会耽误晚上起身伺候主子小解或是喝水。
而如自家这种豪门,自然屋子中有空间搁置四张单人床,设在夹层隔间内,一般都是紧挨着主子卧室,一等丫鬟就长期睡在房中,因为人数只有二人,剩下两张床铺供八名二等丫鬟轮流入睡,原因很简单,就是人数多了,能预防有丫鬟暗中勾引主子,彼此互相监督,便于太太们安插心腹,省的少爷夜夜左拥右抱的,长此以往因而伤了身子。
看似很人性化,实则不然,大户人家的丫鬟起码能在外间用春凳或是干脆打地铺和衣而睡,而豪门则值夜的丫鬟只能孤零零的坐在凳子上,要是睡着了的话,遇到主家规矩严厉的,一经现立马重打几十大板,按规矩说是片刻不能合眼的,就是打个盹都不行。
以往张灏以为豪门少爷守着屋里一群如花似玉的丫鬟们,天天都能随意一亲芳泽呢,后来才渐渐现,根本就是两回事,要是真以为丫鬟都想亲近少爷而飞上枝头的话,那可实在是把女孩们看的低了。
不消说丫鬟就算成了姨娘也是地位下溅,生死操于人手,岂能个个心甘情愿?再说谁人没有志气,自尊自爱的女孩子多了,丫鬟此种工作无非是赚钱养家或是借此活命的差事而已,有姿色的会被人时刻提防,没姿色的更是有自知之明,而主子的秉性也很重要,歪瓜裂枣的,薄情寡义的,别指望着有丫鬟瞎了眼似地会主动上前勾引。
不过丫鬟们到底是弱势群体,遇到正经人家一切好说,凡事只要规矩勤恳,大抵能有个归宿。而遇到主人家不把丫鬟当人看的,那就只能任由主人作践了,什么恶心凄苦的差事都得强忍着。
例如暖脚丫头,就得冬日里把主人的臭脚搂在怀中取暖,这冰冷滋味着实难捱,本身就得贴着胸脯肉,对于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屈辱,又或是捶背捏腿,不经主人同意别想离去,有的甚至一整夜都不得休息。
还有伺候主人便溺,光着身子伺候主子洗澡,也算是清白名声就此没了,还比不上被主子收用来的痛快,起码算是个通房丫头呢。
好在多是在伺候老人时才会如此恶心,青壮年的很少如此折腾人,因古人提倡自力更生,一个爷们时时刻刻被丫鬟亲密伺候,就和现代一样,会被亲朋好友深为耻笑的,这大家族的八卦传闻之利害,几乎就没有能瞒得住人的时候。
屈辱的时候久了,往往就会有丫鬟不堪忍受而选择自尽,看似微不足道,但毕竟是人命关天,很少有人天生冷血,尤其是人口众多的大家族,往往把个家族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就算是张家二房和对面的二老太爷那里,也不敢随意欺凌下人,只要守着本分,生命尊严还是有保障的。
另外就是汉族人最注重的就是家和万事兴了,在对待人命时同样格外看重,就算是皇亲国戚,一般也很少动辄处死下人,毕竟不是什么吉利的好事,再说了,相处久了也就有感情的,类似后世小说和影视剧中,视人命如草芥,稍不如意就残害下人的举动很罕见,当然,有些特殊时期特殊原因不在此列,比如真正的乱世或是家族中最激烈的内斗时。
望着紫雪青春而有活力的修长身姿,张灏眼中满是欣赏,反而毫无一丝男女之念,倒不是张灏不喜欢绝美*女,而是不忍心轻易破了她们的处子之身。
流言蜚语能轻易置人于死地,尤其是对于伺候少爷的丫鬟更是如此,张灏不能不顾虑深远,看似拥有紫雪或是书萱不起眼,但只要上了少爷床的隐秘事一旦被外人得知,那影响之坏绝对触目惊心。
占有了一个丫鬟,连带着整个院子里的丫鬟都会被人看不起,谁会相信你是清白的?说破大天去都无用,为什么丫鬟之间要互相监视,并不是人人都是奉了太太的严令,而是有苦说不出的。
未经主人家允许而上了少爷的床,这在古时可是死罪,还会连累整个院子里的丫鬟从此抬不起头来,更会连累一生幸福的,因所有人的清白名声都没了,这今后还怎么嫁人?嫁了人也会被婆家视为不三不四的贱人看待。
最凄惨的就是被始乱终弃的丫鬟了,而嫁了人还和主子家勾搭的丫鬟妇人,则往往是家中1un理道德从此败丧的起因,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而妻妾得知丈夫行为不轨后,一样会产生报复心理,无数大户人家被世人谩骂一家子的男盗女娼,几乎都是因此而来,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其身不正,怎能约束家人行为端庄。
张灏就是深深顾虑,这也是为何他一直不碰丫鬟的根本原因,除了寡妇之身的周氏,他也只是今日在外头要了慕容珊珊的身子,即使几次险些忍受不住,幸好每次都化险为夷,不然,弄不好就要铸成憾事了。
或许是张灏想得多了,谁家没有丫鬟背着人和主子**?还不是一样平安无事?但身为一个重生之人,即使人品再坏,但该坚持的良知还得保留。
早就听到二爷进来,紫雪起先并不当回事,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拾床铺,而半响都不见身后有何动静,心中奇怪,把锦被铺好后,盈盈转过身来,却是一愣。
但见二爷整个人好似丢了魂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紫雪急忙上前,声音急切的问道:“二爷,可是身子不舒服?”
张灏如梦方醒,看着神色焦急的俏丫头,笑道:“想到了一些事,无妨。”
“那可不行,莫非是二爷受了凉?”紫雪抬起玉臂,伸到张灏额头前,冰冷小手刺激的张灏头脑一清。
“不像是着凉,还好还好!”紫雪总算是放下心,要是二爷真的病了,就算太太不怪罪,自己也会觉得有亏职守,笑道:“那婢子今晚不睡好了,万一真要是睡过头了,耽误大事可就不妙了?”
看着关心则乱的紫雪再无一丝平日的精明,张灏哈哈一笑,柔声道:“胡说,咱家可没有那恶心的规矩,该睡觉就睡觉,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能照顾自己嘛?”
紫雪被说的扑哧一笑,羞羞脸的取笑道:“还大男人呢?在婢子眼里呀,您就是个大孩子。”说到这,俏丫头脸色一红,此刻方想起当日的羞人事来,这眼前的大男孩,可是个会经人事的强壮爷们了,再不是那个看似温温柔柔,惯会体贴人,不懂风月的小少爷了。
张灏笑着抓过紫雪白嫩精致的小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紫雪马上甜甜一笑,平日大家都是如此体贴的,也未觉得不妥,忽然哎呀一声,叫道:“忘了告诉你,三房四房的太太小姐少爷们,晚上已经进家来了,早几日就收到烟翠姐姐的来信,但都放在书房中,二爷都忘了拆开来看的,婢子觉得不妥,斗胆检查了一番,这才晓得的。”
“嗯,今后你就帮着看吧,不过金漆密封的匣子却动不得,那里面都是些机要事,还得我亲自拆看。”
紫雪连忙点头,看着自己素手被二爷一双大手包裹,心中甜蜜,想了想轻声道:“二爷,能求您个恩典嘛?”
张灏笑着点头,就见紫雪神色难过,低声道:“我当你如兄如夫,如知己,如亲人,而且早已立下誓言,今生来世都做灏二爷的女人,不过那天得周嫂子一席话,我却是就此熄了做个姨娘的念头,今后您能允许婢子一直留在身边,做个周嫂子那样的管事吗?”
深深的看着已经体味出自尊自爱,有了自己终生志向的俏丫鬟,张灏点头笑道:“自然可以,不过早晚要给你一个名分,今后肚里有了儿子,恐怕你就又得跑来求我了,呵呵。”
紫雪脸色一红,害羞道:“到时再说吧,如今我的月钱足够养活儿女的,嘻嘻。”忽然惆怅的叹道:“真希望能寻到弟弟,那婢子就再无遗憾了,唉。”
或许是和弟弟分散的时候太久了,紫雪虽然心中滴血,但面上却不当回事,唯有张灏深知她过去一段凄惨往事。
原来紫雪幼年时家乡遭了一场瘟疫,全家人连续暴毙,当时年仅六岁的女孩,只得领着四岁弟弟跟着村里幸存的人逃到邻近县城,因为年纪幼小,父母临死前留下的金银细软都被人半路抢走,紫雪亲眼看着肚饿的弟弟哇哇大哭,竟毅然把自己卖给人伢子,那人伢子难得怜惜她们姐弟,又见紫雪五官漂亮,结果良心现,就给了十两银子的高价,又帮着紫雪把弟弟托付到一家道观,那十两银子都给了主持。
“小弟,今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姐,你要去哪,你要去哪啊?我也去,我也去。”
姐弟俩抱头痛哭,任凭弟弟如何哭喊,紫雪心中真是肝肠欲断,但还是强忍着跟随人伢子离去,后来就一同来到京城,人伢子把紫雪高价卖给一家青楼后,叹息中答应回到县城,再送给他弟弟一笔银钱,结果不久跑回来说,紫雪弟弟早已跟随一位道长不知所踪了。
这人伢子也是个有良心的,经此一事后自觉贩卖孩子不得善终,又舍不得紫雪,就干脆投身青楼做了个下人,两人也算是互相照应,相依为命了。
后来张灏命人大肆搜捕被拐卖的孤儿,紫雪因此得以逃出苦海,那人伢子也凭此一念之善,而被张灏安顿到京城庄子上做了个管事,算是好心有好报,得以善终了。
而张灏和紫雪都多方打探她弟弟的踪迹,只是这人海茫茫的,几年来都一无所获,紫雪为此不知哭了多少回,后来就渐渐死了这条心,又因张灏善待于她,这才慢慢走出郁郁寡欢的状态。
第185章 珊珊受苦
两人双手相握,淡淡温情在心中流过,好半响,紫雪缓缓抽出玉手,取出袖口的汗巾,在眼角轻轻擦拭。
听到外间动静,里间的书萱掀起帘子扭身出来,见到二爷好似正和紫雪打情骂俏,悻悻的说道:“你们俩倒好,卿卿我我的好不甜蜜,哼!”
“胡说,就属你天生的小心眼,书萱,女孩家耍耍小性子,偶尔吃醋恼怒都无妨,可你要时刻谨记,爷眼里容不得心生怨恨的女人,何况今后家里的女人很多,你要现在受不了我三妻四妾的话,赶紧说一声,这就放你出去。”
温馨气氛被书萱破坏,张灏心中不悦,书萱哪里都好,就是天生的小心眼。
书萱吓得脸色立马白了,急忙辩解道:“婢子万万不敢心生恶念,只不过有时心里老是不舒服,总想着说出来出一口气的。”
张灏苦恼的叹了口气,这要想女人不吃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一想到此,张灏无趣的吩咐道:“去做些小菜来,有些饿了。”
“唉。”书萱赶紧应承,这刚刚惹恼了二爷,还不抢着表现一下?伸手拉住就想出去的紫雪,努嘴道:“你陪着二爷,我去就好。”
“那好,我去给二爷打水洗漱。”紫雪也不敢单独和张灏相处,万一二爷兽性大,这可就不妙了,即使心中想着被爷怜惜,但还是拖得一日是一日的好。
当下两位美貌丫鬟结伴而去,而原本住在房中服侍的三春和其她二等丫头,都以被张灏打到院子里住着,晚上不许在房中逗留。
张灏甚至考虑等院子修好后,就把丫鬟们统统分散在姐妹房中,这瓜田李下的,难免有彼此尴尬的时候,既然不想祸害她们,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抬脚走进里间,张灏自己动手脱下衣衫,只穿着贴身小衣,很快,紫雪端着水盆进来,先是伺候着张灏刷牙洗脸,又重新换水洗了一遍,累的紫雪喘气吁吁,毕竟水井离屋中很远,而且还得烧水。
望着又要出去打水的紫雪,张灏哭笑不得的道:“都是小姐的身子,呵呵,你倒是被人伺候惯了,一身武艺都白练了。”
紫雪愕然,扭头慎道:“这水盆好重的,那武艺练久了会让女孩家腰粗腿粗,难看死了,好多年前就不练功了,哼!”
气嘟嘟的扭身而去,看的张灏失笑,不禁心疼她们,看来丫鬟少了还真不成,干脆把入画和含香要过来得了,反正都是未来的通房丫头,也不怕被自己欺负了。
“要是沐姐姐能一并过来那就最好了,嘿嘿。”张灏无耻的做起了白日梦,他也知道以沐怜雪的为人,只怕不到成亲那一日,断不会在自己这里同居一晚的。
乐呵呵的自说自笑,张灏压根就不想去帮紫雪的忙,故意看她累的汗流浃背的狼狈美态,不大一会儿,紫雪端着洗脚铜盆,一身香汗淋漓的走进来。
这晚上呆在房中,俏丫头都是一身单薄之极的纱衣,但见乳白色的小衣紧贴着傲人娇躯,把个丰满身材显得是淋漓尽致,看的无良少爷两眼放光。
紫雪羞涩轻笑,并不在意,两人多年一同长大,自是深知二爷的恶心德行,背后书萱还取笑张灏是位无胆匪类呢,只会动眼观看而不会动手调戏。
蹲下身去,紫雪故意把衣襟紧了紧,抬头顽皮的瞅了眼深感失望的张灏,捂嘴轻笑,这才素手探入盆中,试了试水温,然后温柔的脱下男人鞋子,又给张灏褪去布袜。
“难闻死了,这是什么味啊?”紫雪皱着琼鼻,使劲在张灏双腿间闻了闻。
“有脚臭味嘛?不可能。”张灏忙低头嗅了嗅,自己不说成天洗脚,那鞋子都是一天一换的,不过还真是闻到一股子怪味,隐隐含着腥臭。
同时呆滞,两人即使都是没有经验的,可毕竟见识过一次风月,不免大眼瞪着小眼,就见紫雪噌的一下脸红如血,又难免好奇的问道:“又和周嫂子亲热了?”
这气味自然是男女欢爱之后的遗留产物,张灏和两位美妇大肆荒唐一番后,根本就没马上沐浴更衣,身上不免还残留着古怪味道。
含含糊糊的点头,张灏不笨,尽管和俏丫头道出实话也无妨,但能避免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吧,这男人有了外遇,第一时间总是想着该如何隐瞒,这点上,即使是行事从来无所顾忌的灏二爷,一样不能免俗。
“二爷,婢子这就去烧水,还是沐浴换上干净衣物的好。”
身为贴身丫头,即使年纪不大,但主子的风流事也不避讳,紫雪落落大方的起身而出。
这烧水洗澡,自是得惊动其她丫鬟,很快,小院子就变得热热闹闹,好生沐浴一番后,等出来时,书萱早已把饭菜摆好。
一碗稀粥,一碟子凉拌竹笋,一碟子五香瓜条,一碟子乳饼,张灏快吃完后,连声催促大家回去休息,自己跳上床睡觉不提。
翻转难眠,今日的香艳事又无可避免的回想起,张灏半睡半醒中,又开始一段风流之旅。
当时把个冰凉李子塞进两位美人下身,闹得美人心痒难搔,纷纷娇声求饶,那下面溪水潺潺,川流不息。
张灏瞧得有趣,面对两位美人连番求欢都置之不顾,干脆整个人躺在身前,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欣赏着两具雪白躯体。
灏二爷醉卧美人膝,还不忘时而摸摸这个,用脚趾去勾勾那个,搅得两位美妇浑身瘙痒,大骂张灏不解风情。
最后气的两个美妇银牙暗咬,只得苦苦强自忍耐,那白生生的腿儿跷在两边,不但强忍着迷乱滋味,不时还有恶人从冰碗里取出的一个个鲜果,转眼间就直奔身下而来。
张灏心情大爽,生平第一次尽情戏耍美女,真是要多爽快就有多爽快,忽然瞅见一边放置着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绸荷包,好奇问道:“这装的是什么?”
慕容珊珊脸色一红,呻吟着尖叫道:“不许偷看,那是女人家的小物件。”
“咦,那可得瞧瞧。”张灏盯着肤色已是红润如鲜虾一样颜色的韩妈妈,又看看慕容珊珊那白玉染红,**前傲然挺立的新鲜荔枝,兴不可歇!
一把捞起荷包,张灏随手翻开,只见里面都是些做工精致的闺房小物件,长短不一的小棒槌,精美仕女春画,几个晶莹剔透的瓶瓶罐罐,再抬头看看羞愤欲死的慕容珊珊,笑道:“这小瓶倒是精致,还绘着春画呢,咦!此乃何物?”
“不知,都是别人送的。”慕容珊珊自是急着连声否认,一双美眸都好似喷火,心中越渴望被男人滋润,最后还是呻吟道:“那小瓶名唤闺女声娇,最是霸道的膏药。”
被慕容珊珊这么一**,张灏还真有心试试,心想这物件应该不会伤到身子,既然是女人家用的,药性也不见得厉害,也没多想,拧开瓶塞,把个粉色液体胡乱涂抹上。
抬头看看手上残留的液体,张灏坏笑中伸手涂在慕容珊珊的身子上,他今日不想占有韩妈妈,也未抹在她身上。
得意洋洋的伸手在慕容珊珊娇嫩如玉的身子上抚摸,探手把藏在美人体内的李子取出,笑嘻嘻的逼着美人服下。
也顾不得羞耻,两位美妇含羞把怪味李子吃下,今日这一番折腾,委实是有些受不了了。
“快,老爷,二爷,求你快些。”慕容珊珊药性作,竟然片刻工夫就已坚持不住,媚眼如丝的连声叫嚷。
韩妈妈久已未尝过鱼水之欢,这一番折磨下,竟然刺激的喘气吁吁,一身香汗渗出,张灏瞧得眼热,忙伸手探进对方双腿之间,一阵抚摸,很快,美妇出一声惨叫,竟然泄了身子。
张灏见她身子瘫软如泥,伸手把绸带解开,反手拾起一根棒槌,怪笑中小心塞进对方体内,命令道:“自己动手,让爷瞧瞧你的娇媚模样。”
脸红如血,韩妈妈暗叹一声真是前世的冤孽,自己今后是在没脸没皮了,也罢了,无非是忍辱偷生而已,况且这郎君又是个善解风情的,唉,只求他就此能放过三位女儿。
生怕张灏食髓知味,又惦记上几个姑娘,韩妈妈也不顾浑身娇慵无力,也不顾丢人现眼,媚眼乱飞,喘气吁吁,当着灏二爷的面前,动作优雅的握住那长长棒槌,素手翻转。
一阵阵令人心头激荡的呻吟声,不停从美妇朱唇中荡出,听的张灏无法忍受,伸手把一边的枕头抓过来。
坐在软枕上,张灏就觉得胯下一阵火热,心中一惊,急忙低头一瞧,连带着两位只剩下半口气的美人,大家全都瞧得目瞪口呆,慕容珊珊吓得心惊胆战,哀叫一声我命休也。
昂健奢麟,牛蛙暴怒,越的暴涨成一个雄伟之物,张灏又惊又喜,急忙贴着慕容珊珊而坐,顺着川流不息的溪水,身下用力,但见一声肉响,瞬间顶入娇滴滴的美人下身之间
“啊!”慕容珊珊情不自禁出一声惨叫,就觉得身下触痛,急忙拼了命的想要起身,只可惜双手被绑,两腿被捆的,竟然半点动弹不得。
张灏舒服异常,至此在不忍耐,垂玩着往来抽拽,玩其出入之势,度之快,吓得韩妈妈连声惊呼。
须兒,连根劲朔,整个人和慕容珊珊合为一体,慕容珊珊身子痉挛,终于自作孽从而尝到了苦头,就见她美目泛白,舌尖冰冷,呼吸都有些虚弱。
不过到底是成熟美女,又被男人强壮之极的连番冲撞,很快就幽幽苏醒过来,忍受着无与伦比的快感,有气无力的叹息道:“没想到,这火热东西,竟然是如此快活,真是白活了。”
韩妈妈瞧得身心似火,越的素手飞快,三人至此再不说话,纷纷沉浸在荒唐的游戏之中。
假山之中,牡丹花下,美人如玉,少年如虹。
足足一个多时辰,慕容珊珊多次哭喊着求饶,韩妈妈几次哀求灏二爷恩赐,但都被张灏无情拒绝,韩妈妈气闷之下越用力,最终自己把自己闹得昏死过去。
而可怜的慕容珊珊,只得拼死抵抗,死死接受着好似魔神一样精力充沛的男人,最终随着张灏一声虎吼,瞬间澎湃爆,把个全身精华灌入美人浑身上下,里里外外!
第186章 狼狈为奸
整个四月最后十日,大批内官骑马在京畿附近流窜,打听到百姓家有适龄少女,昂然走进各家中下了定金文书,责令月末之前把闺女送到京城。
百姓家有喜有悲,想着攀上富贵的,自是欢欢喜喜送女儿进京,而不忍骨肉相离的,也毫无办法,只能怀着坎坷心情带着女儿,携带些金银细软匆忙上路。
大批低级官吏欣喜若狂,争抢着把女儿送进京师,而豪门勋贵则最是淡定,一来如今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皇后和藩王郡王的正妃不允许贵女们上位。二来嫔妃或是侧妃的位置则很容易凭借娘家权势提前预定,各家心中有数,除了送礼给安东侯外,就是私下里联络,表面上都沉稳如常。
期间宁王第四子朱磐炽在京城邻近县城派出宦官闯入百姓家中,遇见美貌女子不拘年龄,贴上黄纸就拉回府上,此事当晚就被锦衣卫指挥使张灏得知,连夜率领锦衣卫把朱磐炽缉捕回京,第二天奏请皇帝,朱棣大怒,下旨把朱磐炽削为庶民,幽禁终生,而作恶的下人全都处死。
又下旨锦衣卫严密监控各地藩王,如再有强抢民女之事生,一律夺王爵贬为庶民,此事引起各地皇族震惊。
扬州盐商一案,皇太孙朱瞻基出师不利,心中愤怒,没等户部尚书夏原吉赶去,经当地官员百姓举报,命东厂番子与驻扬州锦衣卫百户倾巢出动,拘捕官吏和盐商数十人,严刑逼供之下,查出盐商与官员暗中勾结,大肆贩卖私盐的不法罪证,顺藤摸瓜,查抄无数盐商富豪之家,牵连出一干皇亲国戚,豪门世家,消息传来,京师震动。
而左都御史刘观的儿子刘福,则主动投诚皇太孙,戴罪立功而平安无事。
京城望月楼。
笑盈盈的素手添上香茶,秦晴筠凝视着客气点头的张灏,轻笑道:“今日邀请哥哥与沐姐姐前来,为何不见姐姐的芳踪?”
嗅着佳人身上的幽幽暗香,张灏心情愉悦,笑道:“我又不知这京城最好的茶楼乃是妹妹开的,这大庭广众的,你沐姐姐怎能随意出来。”
“兄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难道妹妹就是不知廉耻,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不成?”秦晴筠轻皱秀眉,声音清脆俏皮,令人说不出的舒服。
张灏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即使对面佳人绝对是他生平罕见绝色,也不能使他有半点失态,笑道:“所谓不知者不怪嘛,你要是提前告知这里没有外人,沐姐姐自会欣然赴约的。”
“哼!难得结交哥哥姐姐二位不流凡俗的好友,今日也是有心想试,结果却令人失望,算了,反正小妹也是有事相求哥哥。”
“哦,直说无妨。”
看着对面少年亲和洒脱的模样,秦晴筠心中赞赏,暗道终于遇见一位不为自己容貌而心怀不轨的男人,神态举止毫无一丝做作,只可惜男女有别,今后还是得形同陌路。
秦晴筠一想到此,心口不由得微微有些痛楚,整个人不免神色落寞,暗恨自己不是男人之身,即使得见欣赏可以成为知己的好友,但终究如镜花水月,一个女孩家永远不能和外人有什么私交。
张灏顷刻察觉出对方的情绪不对,不过大家只不过见过一面,倒也不好出言探问,兼且对方堂堂一位郡主,私下相邀自己前来,应该是有要事相求。
秦晴筠到底是洒脱飘逸之人,很快就恢复如常,礼貌的请来人饮茶,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自觉孤男寡女独处一处多有不便,马上道出主题。
“我家有位多年老仆,一直负责打理贩卖官盐,没想到前日收到急报,说老人家被皇太孙下令抓进了大牢,而家财则都被锦衣卫查抄了,唉,妹妹想请兄长出手相帮,不知兄长可否应允?”
张灏心中有些惊讶,不禁深深望着对面玉人,但见秦晴筠神态落落大方,目光纯净中正,解释道:“不瞒哥哥,老仆这些年时常偷偷贩卖私盐,但数目都不惊人,他也是为了主人家着想,勉强算是情有可原!此事妹妹本不欲祈求外人,尤其是不想开口求不相关的恶心男人,唯有哥哥当日语出惊人,肯为女儿家仗义执言,那天一见心生亲切,这才厚颜相邀,还请哥哥莫怪晴筠知法犯法,庇护家人。”
如此一位天仙般玉人语气亲切,毫无一丝隐瞒,话里话外真挚感人,恐怕没有男人会拒绝吧?张灏目光深邃,尤其是此事并不大,对于张灏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知妹妹想求我如何相帮?”张灏似笑非笑,目光直直盯着佳人,亲和依旧。
“老仆为人忠厚,只求保住一命,那些家财不要也罢。”秦晴筠心中有些不悦,更有些被人误会的难过,竟然美眸蒙雾,强忍着正色回道。
张灏万万想不到玉人如此敏感,一句怀疑的话就面上难堪,暗叹真是多愁善感啊!又一听对方只不过求保住一条人命,沉吟道:
“此事只是你一家之言,还不能马上答应你什么,不过我会立即修书一封送往扬州,请皇太孙秉公执法之外代为照顾一二,如果罪责不大的话,当能保住一命,至于那些家财,却得依着律法秉公处理了。”
秦晴筠顷刻间欢喜点头,这一瞬间璀璨绽放的绝美芳华,瞧得张灏心口堵,竟然立时动了心思,话说如此一位多愁善感的绝色佳人,岂能任由其他男人占为己有?
而秦姑娘自是不知对面恶人已经动了邪念,当瞧见他并未因美色而大拍胸口胡乱应承,也未借机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或是直接站起拂袖而去,都证明对方已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自己倒是没有看错人。
欢欢喜喜的站起躬身道谢,秦晴筠轻笑道:“那就多谢哥哥了,此事只要能秉公审理就好,其他的妹妹不敢奢望。”
美人如玉,心无杂念,闹得张灏心中羞愧,暗道还是一切随缘吧!如此佳人只能令人怜惜,强行采摘的话,不但暴殄天物,自己又与一干禽兽有何分别?
看着有礼有节,进退得当,毫无女人家的小气任性。在对比这些日子上门求情的一干亲朋好友,真是高下立判,一个个只知道保住财物,下面人的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贪婪嘴脸令人恶心。
不过张灏并未就此爱上对面玉人,顶多是有些好感而已,而秦晴筠同样如此,倒是当对方为知己好友更多一些,当下两人笑语春风,相谈甚欢,直到日落时分才互相告别,各自回家不提。
一回家,张灏先看望两位婶婶,都是姿容秀丽,举止端庄的**,而弟弟妹妹则年纪还小,规规矩矩的好似个小大人一样,惹得张灏心中不喜,略微说了会儿话,当即告辞而出。
没等去看望老祖宗和众位姐妹,就被姑姑张贵妃召至皇宫,一旁陪着的还有贤妃,而王贵妃身体不好,并未过来。
“找我儿前来,姑姑是有事相商。”张贵妃欢喜不尽的搂着张灏,亲亲热热的说道。
笑着朝干娘贤妃做个鬼脸,逗得贤妃薄怒浅笑中,伸手在他脸上使劲捏了下,笑道:“你干娘身体不好,咱们娘们就商量着,想祈求陛下开恩,把宫里年老些的都放回家去,也算是为娘娘祈福了。”
心中欢喜,长辈亲人们如此善心之举,即使再为难,张灏也不会拒绝,信誓旦旦的大包大揽,笑得两位美妇花枝乱颤,三人好一番亲热说了会家常。
张灏对于如今后宫一片和睦深感惊讶,不过随即释然,这几位最受宠,地位最高的嫔妃都未生有后代,互相之间还有什么可争的?
再来就是因为自己了,彼此才能放下成见,又因皇后之位直到朱棣驾崩时都未确立,因此谁也别指望着当上什么皇太后,人家太子的亲娘明明早已故去了。
而贤妃则是朝鲜国人,本就没什么可争的,自己姑姑无欲无求,王贵妃仁义善良,真没想到都被自己遇见了,连个宫斗都看不见,真是天生幸运啊!
其实张灏自己也清楚,他看到的永远是和睦表象而已,真正皇宫里刀光剑影的一幕,永远是隐藏在黑暗中的。
不过上有几位亲自己的贵妃坐镇,其她心思各异的嫔妃也甭想跳出来作恶,贤妃为人软弱不假,而王贵妃和自家姑姑却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处死作恶嫔妃宫女那是眼都不带眨的。
直到晚膳后,张灏才出了内宫,一连多日,每天一大早就堵到乾清宫去,缠着皇帝大讲特讲,夸夸其谈什么幽禁宫女多么惨无人道,多么有违天和,实在是和皇家亲民爱民的作风不相符。
朱棣被他缠的无法,又听闻原是几位爱妃的心意,只得无奈点头,其实放走老年宫女乃是何等微不足道的小事,只不过帝王心思难测,有意为难张灏而已。
领了圣旨,张灏心满意足的把一众大太监招至身前,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瞪着眼叫嚣道:“所有三十五岁的宫女全都任由她们自行选择,愿意留的就留,想走的就走,任何人不得为难,听清了吗?”
司礼监大太监王通当下含笑点头,其他十几位地位显贵的太监们跟着附和,开玩笑,谁敢得罪这位在宫里横着走的小爷?
王通想了想,笑道:“那今次选秀,还请侯爷多多操劳,这一千多宫人离去之后,势必要影响各处办差事的人手,呵呵。”
“是啊!这一走还真舍不得,人手也大为不足了,还请侯爷多选一些秀女进宫补充上。”随着一位太监苦笑,其他人立马跟上,一个个神色真可谓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了,悲天悯人的好似九世善人一样。
张灏笑吟吟的盯着一干趁机大倒苦水的太监们,心中冷笑,这有了人管着,自是油水多多,就是截留俸禄留为己用,一年下来都是一笔不菲数目。
“九千宫女,走了一千还剩八千?那可是整整八千人啊?宫里的主子一共才多少人?混账,你们少他**的废话,今后宫女数量只会减少不会增加,你们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不服气就给爷试试?”
一见张灏说翻脸就翻脸,张口就破口大骂,吓得大太监们急忙弯腰连说不敢,诚惶诚恐的模样令人心寒。
“都他**的是一群笑面虎,行了,少来那套。”
张灏也不想把人都得罪光了,这太监更是不能轻易得罪的,狠话说完,立马换上笑脸,笑道:“你们也别心里埋怨,这次选秀,你们人人都有好处,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哪个在宫里没有相好的,难道看见女人们一生凄惨,心里就能好受了?”
太监们吓的心惊肉跳,赶紧扭头四下望去,他们地位尊崇,自然人人都有相好的,可这隐晦之极的事,岂能光天化日之下说出口,那可是死罪啊!
“哎呦我的爷爷啊!这话可万万不敢说出来,小的都依着您还不成嘛?唉!”就算是太监第一人的王通,也不禁魂飞魄散,急忙好言相劝。
“有什么大不了的?”张灏反而得寸进尺,大声叫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找几个没人要的都不成吗?放心,本侯爷为你们做主。”
哭爹喊娘的上前抱住张灏,这群平日趾高气昂的大太监们,此刻真是人人脸色苍白,连哭带喊的恳求灏二爷嘴下留情。
“行了行了,不说不说了,唉,怎么说你们。”张灏笑嘻嘻的推开他们,笑道:“嗯,放宫女回家的事都办利索了,安家费就暂定为五百两,还得拨给人家十亩良田,毕竟今后得有个活命的营生,对了,一律终生不缴赋税,钱和地都从内务府出。”
一个经管内务府的老太监愁眉苦脸的应承,其他人早知是几位贵妃娘娘的心意,二话不说,早有准备的道出章程,什么安排人坐车回去,什么送些绸缎饰物,什么无家可归的就近在皇庄里安顿,绝对是安排的滴水不漏。
暗道不愧是天底下最善于伺候人的,果然是名不虚传,张灏听的连连点头,也不免把未来好处非润一些给大家,原本就打算拉人下水的。
听着安东侯匪夷所思的想法,任是这些位都是见多识广的大太监们,一样听的目瞪口呆,等一个个低头深思,很快就大声叫好,不免人人眉飞色舞。
这人多力量大,此等难得好事,一时间就算是彼此往日有宿怨的,此刻也统统放下,远近宫人无不瞧得哑然,就见十几位皇宫里最是权势熏天的大人物们,好似小孩子一样陪着个少年手舞足蹈,不时放声大笑,那笑声真是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第187章 平安神仙
五月,夏季第一个月,阳光普照,气温宜人。
大明京城,南京皇宫。
随着朱红色的沉重宫门缓缓打开,漫天哭泣声可谓是铺天盖地,深藏冰冷皇宫内的一千多名宫女,今日终于得见外面世界。
这一刻,在明朝几十年的历史上,注定要被浓墨重彩的图上一笔,因为一群凄惨无数年,被人任意践踏,毫无生命保障的群体,至此终于有了一个重生机会,即使此时此刻,整个午门之外除了一群马车和军士外,冷清清的无人关注。
张灏多日来御前痛陈利弊,以宫里阴煞之气太重,皇族子弟出生后就被宫女围绕,动辄养成懦弱脂粉气,历朝历代莫不如是为由,终于说动皇帝朱棣网开一面,准许一千多名年纪三十岁以上的宫女,可以自行选择回家。
圣恩传来,举宫欢颜,无数宫女无不相拥而泣,而最大的恩人安东侯张灏,却在事后落寞离去,脸上毫无一丝欢愉。
一千多名宫女,看似很多,实则只不过是将近上万宫女里的一小部分,而永乐皇帝的额外恩旨,也只不过是次例外而已。
封建帝王制度不改,则皇宫永远会是世间一等一的阴森所在,帝王富有四海,永远需要天下人去辛勤供养,张灏没有能力去改变这无情事实,也只求心之所安罢了。
张灏万万没想到,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从今以后,凡是宫女都要在屋中供奉一张画像,即使画像上的神仙面目模糊,但灵气逼人的亲和神色,却总是能在一瞬间令人开心。
也不知流传多少年,这少年神仙慢慢流传到民间百姓家,因为他能护佑人一生平安,福运昌盛,又被世人称为平安神仙,唯有极少数的宫女后代知晓,那平安神仙就是为了纪念当初的恩人安东侯。
一大早,张灏远远躲在午门城楼之上,而随着背着包裹的宫女们依次而出,无人不跪倒在地,满面泪痕的朝北磕头。
“去吧,祝愿你们今后能安安稳稳的生活,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张灏单膝跪地,默默说道。
午门中间,永乐皇帝朱棣双手扶着城墙,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宫女,还有远处负责护送她们归家的军士,终于脸色动容,深深的叹了口气。
“那些无家可归的宫人,都妥善安顿好了吗?”朱棣遥望碧蓝天空,幽幽说道。
“回陛下,都以安排妥当了,大半安顿在京城皇家庄园和小臣的田庄里。”张灏实话实说,神色坦然。
“为何你总是关心此等微不足道的琐事?你可知道,史书上永远记载的,都是那些名动天下的帝王将相,英雄豪杰,而蝼蚁一般的苍生。”朱棣话音一顿,紧接着斩钉截铁的道:“永远是随波逐流,连名字都不会留下的凡人罢了。”
张灏无言以对,对于这时代视等级贵贱为天经地义的皇帝来说,就算他了解民间疾苦,恐怕也永远达不到他父亲朱元璋那种极端境界,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己任,而朱元璋成了皇帝后,还不是一样视天下百姓为猪狗?
“回陛下,小臣与所有勋贵子弟一样,从小就在脂粉堆里长大,自然对于女人家天生抱有一份怜惜,而这些年进宫次数久了,也就和宫里的姑姑婶婶们有了感情,小臣胸无大志,也不想青史留名,但求能让她们有个善终,小臣自觉责无旁贷,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这话解释的合情合理,张灏本就是可怜宫女,而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自然会顺手相帮,或许有些伪善,不过说服帝王高抬贵手,无论如何都是一件罕见善事。
何况真正有此善心的,还是人家几位贵妃娘娘,张灏只不过是一手经办而已,朱棣不理解的摇摇头,喃喃道:“问心无愧,问心无愧,说的容易,等你长大成*人后,就知道,这四个字何其艰难。”
张灏默默点头,他这些年亲手杀过人,也命人去杀过人,好事坏事都做了一箩筐,问心无愧委实是很难做到。
“你这孩子就是天生心善,心善的令朕感到不可思议。”朱棣即使在心硬如铁,今日千人痛哭的场面,还是不可避免的触动内心,即使看不惯张灏滥好人心态,但一个孩子能怜惜下面人总归是件好事,比起那些动辄不把百姓当人看的皇族子弟,真可称的上是难得之极的好孩子了。
“好了,朕国事繁忙,这就回宫了,呵呵。”朱棣朗声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次朕再次依着你,只选出五百名宫女出来,而宦官人数在今后,同样不许毫不节制的净身进宫,你说的对,假如不加以节制,一旦人数膨胀到几十万人,那天下百姓可就苦了哦,哈哈!”
望着皇帝大笑中快步离去,张灏急忙叫道:“恭送陛下回宫!”
心中大喜抬头,张灏这么多年来,总算是使皇帝改变了一次态度,其实就算是后世,太监人数最多也没过二十万人,不过张灏自是张口就胡说八道,说什么陛下如此圣明,都需要几万人的太监服侍,而将来万一哪位后代生性懦弱,生活奢靡,大太监们又想着扩充各自势力人手,互相随意抓百姓净身进宫,那几十万的宫人数目,势必要压的天下百姓喘不过气来!
朱棣一开始并不当回事,总觉得张灏是在故意危言耸听,后来倒是询问了几位阁臣和郑和等大太监的意见,结果阁臣自不必说,天生就和太监们不对付,自是顺着张灏心意来,而郑和等太监心胸广阔不说,又对太监的辛酸感同身受,一样赞成消减宫人数目,这才有今日皇帝之言。
其实很多事往往都是不经意间种下的祸患,朱棣身为古代帝王,他自是看不到未来之事,而且他天生不信任大臣,对于太监格外信任器重,其中原因很多,以前也说过此事,这里就不举例了。
而历代帝王又从小在皇宫内长大,也是把个太监们当成了亲人,以至于明朝宦官们的地位与生活水准绝对堪比后世的公务员,即使没有了男人最重要的功能,一样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似地净身入宫,这规模就不经意间越来越大,最终由明初不到一万人迅展到了今日的五万多人,一直到最顶峰时的将近二十万人的惊人数量,如此一个不是生产,专门吸食民脂民膏的庞大畸形阶层,就和那猪猡一样越生越多的皇族,和那不缴纳赋税富得流油的士大夫贵族阶级一样,最终成为压倒明朝的几座大山。
一等皇帝离去,张灏开心的站起来,或许未来宦官的数量仍然会越来越多,这其中内宫二十四衙门对于帝王的重要性自不必言,想要裁剪人数无异于痴人做梦,但起码能限制不在膨胀,而且作为永乐大帝的祖制,将来和宫女到了年龄被打出宫一样,势必会被后人借鉴,以此来劝诫皇帝。
心之所安,但求问心无愧,张灏此刻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笑呵呵的看着宫女们坐车离去,抬头望望天色,喃喃自语道:“今日的重头戏,终于要来了啊!”
与此同时,距离皇宫仅仅三里地远的双狮子街,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经过一个月的连续突击,最后甚至动用几万人的庞大规模,最终在三日之前,那个街道完全修缮一新。
秀丽大气,精致美观,极具南方温婉特色的风格建筑沿着纹理细密,严丝合缝的大理石地面延伸极远,与众不同的路面样式惹人称奇。
道路中间和两边摆满各式鲜花,而整个双狮子街完全被一丈多高的砖墙堵死,唯有东西两个主要门户供游人通行,或是民居中的若干巷道供百姓日常进出。
其中两侧各上百座小楼都已用低廉租金租给原先百姓,最好的四十座自然都被慕容珊珊占为己有,另有无数装饰一新的民居,同样经营各式女性孩子用品。
焕然一新,重焕生机的女人街,今日一展妩媚娇颜,早在数天前就已广为传诵,早已吸引无数百姓赶来一探究竟。
张灏上百万两真金白银砸下去,不惜血本的改造整条街道,而慕容珊珊使出浑身解数,筹办各式商品货源,借给百姓一笔银钱用以经营店铺,而街道民居,则成立了无数家小作坊,聘请附近百姓缝制些简单的物件出卖。
举凡女人天南海北的商品,统统经由张灏自家店铺以低价供应整个双狮子街,算是完全垄断行为,而当地居民这些年来自有其生存特色,倒也不愁没有风格古怪,极具特色的好玩意出卖。
原本此地就是有名的裁缝街,成衣街,官衣街,又有特色闺房中的隐秘玩意,还有数百名媒婆聚集,如今都已成规模的开了店铺,虽说人人将信将疑灏二爷的宏图伟略,但自家只不过出了少许银子,就能拥有偌大一间店铺,这笔账自然人人会算。
另有许多百姓依然靠洗衣为生,随着工钱上涨,洗衣的人数减少,这好日子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也因为安东侯一心为民,又重利许下,所有百姓可谓是欣然从命,欢欢喜喜准备崭新生活。
最令百姓心折的,就是张灏出资开办学堂,不但教授街上孩子们读书识字,还请了一些工匠过来传授手艺,即使自家孩子没有资格考取功名,但起码未来能有一技傍身,人人心中感激。
张灏要彻底破除技艺自珍的传统,而且不但要把一些工艺扬光大,未来还要抬高匠人们的身份地位,不过这些事所谋甚大,暂时还得一点一滴的去改变。
第188章 独家经销
飞梁斗瓦的阁楼中,明亮窗机前,慕容珊珊绣眉紧锁,遥望远方,身边则伴着韩氏三姐妹。
当日韩妈妈彻底被张灏震慑收服后,连带着在慕容珊珊眼前也成了个丫鬟之身,第二日就被吩咐整个一家子搬进了内宅。
韩妈妈性子本就懒散嗜好风花雪月,羞惭无地之下,整日躲在家中悠闲度日,享受起当年的奢华风光来,而暗地里则为三个女儿的未来筹谋,只不过算来算去,也算不出什么妙计。
三姐妹自幼只不过学些诗词音律,对于经商一窍不通,这些日子跟随在慕容珊珊身边当跟班,顺便尽可能学些东西,只可惜除了韩二姐可堪栽培外,韩大姐适合嫁人,三姐适合管人。
有一点倒是相同,就是她们无不为张灏的大手笔感到震惊,加上慕容姐姐的多年积蓄,整整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啊!就这么当做善事一样的打了水漂。
一想到那么多银子眨眼间花出去,韩三姐就不免心疼难忍,她生性心直口快,叫嚷道:“那小恶人就是个败家子,纨绔子弟,那么多银子做什么不好,非要折腾这么大的事出来。”
虽然她对于张灏为百姓着想很是佩服,但当日清白身子被对方瞧见,早已被她视为生平奇耻大辱,不过她倒也知道轻重,只敢成天唤张灏为小恶人,小坏蛋之类的,其它恶毒之言那是绝口不提。
韩大姐同样愁眉苦脸,叹气道:“天啊,那一百多万两的银子,真不敢想象会是多少,就算十几辈子都吃穿不完的,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那小恶人说了,今日就让咱们收获一笔银子,只是外面游人虽多,但都是四下随意观看呀!”韩三姐指着下方撇嘴,她如今唯一的爱好就是与灏二爷斗嘴。
慕容珊珊对于自身经商天赋极为自豪,她生性又狡猾多疑,对于张灏的主意总是半信半疑,要不是大头都被对方出了,就是打死自己,也不会拿出那么多银子出来。
三姐妹清楚慕容珊珊乃是张灏的外室夫人,反而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定位,不过女孩子家早熟敏感,知晓总得有一位姐妹会成为外室,心中难免坎坷不安。
头几日三人心中郁闷愁苦,没有哪个女孩天生就愿意给人做小,更难堪的,还是个外室的小妾,不过随着这些日子出来见识到张灏为慕容珊珊这位如夫人置办的诺大家业,又听闻张灏不会拘束她们整日闭门不出,更令人兴奋的,就是张灏从不避讳着外人,当面就承认慕容姐姐的身份,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太监女官,无人不上前奉承巴结,实在令人心情畅快,大感虚荣满足。
三人观感后来真是有了巨大转变,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真实生,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总算是学着去尝试这一切,去学着工作,去学着认知外面世界的一切,情不自禁的,又把那小恶人重新当成了最依赖的亲人。
韩二姐见慕容珊珊并未开口,轻笑道:“据说都是抄没得来的银子,大姐也莫要惋惜,这么一大笔银子,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占为己有?那小坏人怕是也有苦衷的。”
而韩三姐倒是知晓些隐秘之事,也是她美貌可爱,乃是性情中人,最是得慕容珊珊欣赏,很多事也不瞒着她,再说灏二爷打劫京城下九流得来的百万两银子,原也瞒不过世人去。
韩三姐当下嬉笑道:“可不是嘛,据说皇上都知晓的,这偌大一笔脏银,自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嘻嘻,这还是小恶人亲口说的呢。”
韩二姐和韩大姐相视一笑,其中大姐为人老实善良,不喜出来抛头露面,这些日子都是负责家中一应琐事,算是府上的大管家,因今日女人街隆重开业,这才跑过来凑凑热闹的。
而韩二姐性子细腻,尤其记忆力极佳,善于记账,兼且在三姐妹中头脑最是聪明,早被慕容珊珊惊为天人,这些日子视为左膀右臂,引为重要心腹了。
“二爷家中的女眷都开了些店铺,果然是国公家的小姐太太,出手就是不凡。”韩三姐笑嘻嘻的指着对面装修最是豪华的几座阁楼。
韩大姐瞧得有些吃味,又不免连连称奇,其实四女都不免心中嫉妒,好在慕容珊珊历经沧海,也算是个豁达之人,而韩二姐并未与张灏有什么勾搭,也不大放在心上,韩三姐热情爽朗,年纪又小,与男女之事半知半解,眼下并不当回事。
指着对面,慕容珊珊笑着解释道:“别看都是养在深闺里的贵人,但二爷家中的姐妹长辈,可全都身家富豪呢,就是任何一个,都比咱们强的多了,都是二爷帮着打理的,听说都是一年将近五千两的进项呢。”
三女不免咋舌,心中震惊,这时代的女儿如同拨出去的水,就算是备有丰厚嫁妆,但家族中的各项营生,根本与女儿们毫无半点干系,张灏竟能如此为姐妹们着想,已经绝非常人了。
姐妹三人心中羡慕,又听慕容珊珊提起国公府家的一些趣闻,尤其是善待丫鬟下人的事,至此心中深为叹服,不约而同想起张灏的可恶模样,心想那小坏蛋竟还有如此好心肠,真是怪哉!
韩二姐心中疑惑,她总是闹不清楚灏二爷为何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说开业那天包管会迎来一个开门红,还提前预备了大批女人用的物件,里里外外无所不包,连同一应日常用具,好似谁要出门避难似地。
“二爷备了这么多的货物,又分成了三等,到底要卖给谁呀?”
最终还是慕容珊珊见多识广,她早已隐约中猜出张灏用意,闷闷的道:“今日宫里是选秀女的第一天,那些东西都是要卖给她们的,也不知道能否真的卖出去。”
“姗姗姐,为何二爷偏要资助百姓啊?那么多钱都不还了可怎么办?”韩大姐整天和柴米油盐打交道,最是计较财物,这点倒是和母亲韩妈妈一脉相承,况且女人家往往在意银钱的去向。
慕容珊珊和韩二姐含笑不语,倒是韩三姐问过多次,嬉笑道:“大姐,真当那小恶人好心肠了,呸,他就没起什么好心思,他说要不把整个街坊都参与进来,光咱们自己家经营店铺,总归小气,这店铺多了才会繁华,而且细水长流的,光是一年的租子就不是个小数目。”
韩二姐深思道:“还有些阁楼空着,二爷说,将来就是卖出那些房子,就能收回大笔银钱,不过要忍上一年半载的。”
“哼!街道繁华了,这租子自然就要涨的,这谁不明白,早晚得收回咱家扔出去的银子。”即使没接触过后世所谓的房地产,但古人一样不傻,韩三姐笑嘻嘻的故作不屑。
似懂非懂的点头,韩大姐终于放下心来,不禁取笑道:“小丫头好不要脸,张口闭嘴的,就是什么咱们自己家,小妹何时成了人家灏二爷的人了?嘻嘻。”
韩三姐被说的瞠目结舌,恼羞成怒的叫道:“当日大姐还不是被人家摸得浑身软,古人云长幼有序,自然得是大姐先嫁给他。”
两位姐姐立时苦笑,韩大姐更是神色忸怩,到让慕容珊珊瞧得眼热,恨不得搂在怀里柔情蜜意一番。
这一家四口虽说如今荣华富贵不愁,但彼此心知肚明,却统统成了灏二爷豢养的金丝雀,这将来的命运还说不上如何呢!
不过也因为有了张灏暗中保护,这次选秀韩家才得以脱身,要不然,总得送一人进宫参加大选,弄不好被外人得知韩家三姐妹貌美如花,又无钱四处打点,或许都得进宫去呢。
慕容珊珊看着人比花娇的三位小美人,心中愤愤不平,倒一时嫉妒起她们来,她倒也曾问过张灏心意,只不过那混蛋只顾着嬉笑也不说破,按理说收用了人家老娘,这闺女就得嫁人的,难道还敢母女通吃不成?
做梦吧!慕容珊珊心中冷笑,这男人的肮脏心思岂能瞒得过我?这将来弄不好母女四人都得被那个混蛋强占了不可,别人或许有顾忌,那小子却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哼!
一想到当日那火爆场面,尤其是事后折腾的自己几天都下不了床,慕容珊珊就觉得脸色红,浑身热,又是期盼那恶人今晚过来,又是恐惧在遭受到非人折磨,可谓是又喜又怕,爱恨交织。
四女心思各异,一时间全都心不在焉的看着外头,忽然韩三姐指着下面,叫道:“你们快看,哪来这么多的丫鬟婆子啊!”
其她三人立时来了兴趣,就见那些身着体面的女人们,气势汹汹地手里攥着各式银袋子大步冲进来,互相间争先恐后的,另有一大群苦着脸的妇人跟着进来,手里同样攥着亮晶晶的银子。
下一刻的热闹场面,别说瞧得四位姑娘惊得不禁面面相觑,就是早已严阵以待的各家店铺里的女掌柜和女伙计,一样被无数女豪客的大手笔吓得手足无措。
“快,我家小姐赶着进宫参加大选的,公公们都放下话来了,只有买寡妇街的衣物用具,才有资格进宫。”
“咦,一等货物三百两,倒是便宜,我家是两位姑娘进宫,那就要买二套了?后面的春儿,快回去把银子搬来。”
“呦,这是谁家这么富贵啊!赫赫,还拿着银子出门,真是笑死人了,店家你数数,这是三十二两金子,取一套一等的来。”
“就是,莫不成马车上还托着财宝箱?哈哈!李姐麻烦您让让,这位大姐,快接着,里面装的都是金豆子,放秤上称称去吧,保管只多不少。”
“自家姑娘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提前预备,这下人是怎么当的啊!闪开,别耽误老娘置办进宫的物件。”
先前那张口要搬银子的妇人顷刻间众人数落的脸色涨红,想要大骂又不敢,唯有气哼哼的强忍着一口气,瞧着其他家的管事妇人得意洋洋的交完金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拎着货物扬长而去,气的咬牙切齿。
这瞬间涌进来的人潮足足有几千人,好在每家店铺都以准备妥当,一开始的惊吓过去,紧跟着就是大喜,女人街的妇女们早习惯抛头露面,当下慌乱中收银子卖东西,还算是有条不紊,整个街面热火朝天。
原本在街上四处观赏的女客一个个都瞧得呆了,那最先冲进来的都是些一身绫罗绸缎的豪门下人,也不敢上前打探,等看到走在后面的都是些普通下人,急忙上前询问。
几位妇人围住一位婆子,问道:“敢问大姐,你们这是?”
那婆子衣着打扮还算富贵,嬉笑道:“各位姐姐有所不知,今日不是选秀的第一天嘛,也不知哪位贵人出的馊主意,竟然改了进宫的规矩!”
周围的女人闻讯纷纷聚了过来,人人心中惊讶,急忙七嘴八舌的追问,那婆子眼看着人潮拥挤,反而不着急了,笑道:“原本不是选秀第一天就能筛下一多半的秀女嘛,可今年到改成统统进宫住上三天了,说什么得慢慢观察,要给每位姑娘一个习惯的过程,倒是奇闻怪事!”
大家一愣,不过皇家即使改了规矩也不敢出言置评,一位妇人指着周围人头攒动的场面,问道:“那与过来抢着买东西有何干系?还请大姐为我等解惑。”
婆子笑了,说道:“既然要住在三天,这不,就说各家要自带衣物梳洗用具,为了预防有人暗中图谋不轨,还不允许自家筹备,非得买这寡妇街上的不可,唉,咱家比不得那些豪门,将就着买那二等货物就成。”
众人纷纷感叹,难怪各家店里都悬挂着告示,那价格又贵的离谱,敢情是借机敛财啊!
那街口处,无数男人被维持秩序的官差赶到远方,兴奋瞅着一身体面的女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跑出来,那包裹也奇特,都是用上好的彩缎混合牛皮纸缝制,亮闪闪的好不漂亮精致。
女人们进进出出,街口两侧各有无数辆马车等候,看那豪华样式就知道,不是豪门世家的,就是官宦人家的,大户人家的普通马车也不少,瞧得四周百姓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到处人山人海,这突如其来的数百辆马车连同上万人早把附近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还好早有大批衙役在锦衣卫的指挥下,忙着在街上指挥次序。
第189章 大胆刁民
有人欢喜有人愁,豪门富户自是不吝啬银钱,这明目张胆贿赂内官的新奇手段,倒也新鲜有趣,所谓法不责众,何况张灏还打着娘娘的天字招牌。
皇帝朱棣闻知此事后,一时哑然失笑,皇帝对于张灏把大笔脏银用来改善百姓生活,倒也乐观其成,而墙外损失墙内补,明知这小子是在借机挽回损失,好气之余,当下一笑了事。
这好处自是人人有份,御史台一众言官事后得知,目瞪口呆外又无可奈何,难道还要连带着整个皇宫都一起弹劾不成?
那东厂锦衣卫明明也参合其中呢,而且规模人数实在太大,投鼠忌器之下,这一场轰轰烈烈,借助大选而大肆捞取好处的惊人丑事,倒也一时间都被大家选择视而不见。
不提日后各方反应不一,就说这六千秀女,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有少数小户穷人家的孩子,即使是十两银子的价格,一样大觉为难。
此刻将近几千人送女儿进京的父亲兄长们,总算是步行赶到双狮子街,一见这女人街真的街如其名,只允许女人出入,大家立时傻眼。
还好,女人街的管理措施非常人性化,三百多位公公上前帮着急的团团转的百姓们,笑容可掬,跑前跑后的购买进宫用的必需品,还好心指点,那贩卖的货物分为三等,一等供豪门小姐用的要价白银三百两,二等供官宦大户用的要白银一百两,而平民百姓只需要十两银子就好。
在附近百姓惊奇注视下,前来送亲的人家也顾不得了,纷纷掏出银子求公公帮着代买,其中还有高喊着买二等商品的,还有手头拮据的只得躲到后方,心中为难。
这人潮汹涌,人人身上带着银钱,本是街头小偷无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可惜,先不说头前京城严打,整个街面上的闲杂人等都被一扫而空,就算是此时,那前后左右的三千名锦衣卫虎视眈眈下,哪还有人敢趁机作恶?
不提下面热闹翻天,忙中有序,楼上的慕容珊珊真是心中惊喜,她知晓附近早已提前布置了无数人手,也不怕引起大乱,她惦记的是预备的货物够不够卖,急道:“快去问问,今年的秀女一共是多少人?”
韩三姐急忙下楼,很快就兴冲冲的跑上来,叫道:“珊珊姐,二爷命人过来报讯了,还是和以往一样,足足六千秀女的规模呢。”
慕容珊珊险些惊喜的晕过去,掐指一算,喜道:“快去把剩下的货物都搬出去,这可都是咱家白赚的银子,二姐,你带着管账丫头准备去结账,把辛苦费给各家算清楚,其它银钱统统收上来,赶紧送到锦衣卫衙门内的库房里。”
“唉,姗姗姐,小妹这就去。”韩二姐美目晶亮,立时拎着长裙朝楼下走去。
今日独家贩卖的商品,除了按比例给各家店铺的些许好处费之外,几乎所有利润都是张灏的,其中自然得按照一定比例各处分润,即使如此,也有将近十万两银子的利润,而最重要的,就是女人街因此一炮而红,成为京城最令人瞩目的所在了。
韩大姐偷偷板着手指头算来算去,她虽然不知本钱多少,但那些货物都是便宜之物,恐怕连二两银子的本钱都不到,这六千人的购买力,无论如何都是个惊人数字。
不过比起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先期投入,却又不免远远不足以一次捞回的,不免叹气道:“到底何时才能赚回百万两银子啊!”
慕容珊珊笑颜如花,上前搂着韩大姐柔若无骨的身子,亲亲热热的娇笑道:“今次应该能收回一半,嘻嘻,二爷果然有本事。”
韩大姐和韩三姐面面相视,不约而同的问道:“珊珊姐,难道二爷还另有手段不成?”
暗赞两位小美人果然心思聪慧,慕容珊珊笑着点头,玉手指着皇宫方向,笑吟吟的道:“那里还有更出其不意的招数呢,等回头在与你们仔细分说。”
韩家姐妹自是不依,笑着上前轮番讨好,慕容珊珊异常享受,不免格格娇笑,就是死活不开口。
而此刻外面的上千普通百姓,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有钱人拎着花花绿绿的包裹走人,心中焦急,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怎肯拿出来买那些无用玩意,这可是女儿的卖身钱啊!
就算是女儿落选,除去车马费之外,内官留下的二十两银子,那都是要收回的,即使是有些余钱的人家,也不舍得掏钱,因为还得打点太监而用,束手无策之下,不免聚在一起长吁短叹。
但是又不敢耽搁,这误了进宫的时辰,可是大罪,其中一位大汉本就不愿送女儿进宫,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大骂道:“都是一帮子贪官污吏,以前从未听说过此种要钱规矩,凭什么要百姓掏钱?这还讲不讲理了?”
“对,都是一群贪官污吏,就想着趁机捞钱,呸!”
这有了人带头,自然有人跟着凑热闹,顷刻间一帮子穷人站在一起破口大骂,吓得有钱人家急忙躲得老远,急三火四的买完东西扭头就走。
其中还有人不忘回头骂道:“你们自己寻死也离得远些,都是群混账乞丐,没见到附近都是官府的人吗?真是不要命了。”
一群穷汉不管不顾,还在那里大骂,四周百姓瞧得心惊肉跳,果然,远处呼啦一下冲过来上千的锦衣卫。
鸡飞狗跳,原本就拥挤不堪的街口,此刻更是乱成一团,不过锦衣卫哪会在乎这个,就是任你皇亲国戚,世家豪奴,挡住去路就是一皮鞭子,吓得百姓急忙散去。
好似老鼠见了猫似地的,一见锦衣卫如狼似虎的冲过来,这群穷百姓终于傻了,也不敢在顶撞,纷纷叹了口气,就准备花钱消灾。
只不过悔悟得有些晚了,那群锦衣卫中领头的中年千户,阴森森的笑道:“好一群大胆的刁民,来人,统统带走,连同他们家的闺女,全都取消选秀资格,都给老子带回衙门去。”
百姓们大惊失色,那躲在后面的少女们吓得险些哭出来,可惜在明晃晃的刀剑威胁下,只得又惊又怒的跟着锦衣卫乖乖离去。
好似清楚谁家贫穷似地,就算是并未大骂的百姓一样都被带走,连同其家人一网打尽,锦衣卫效率惊人,又有充足人手,吓得有钱人家心惊肉跳。
这番无情变故,险些激起众怒,只不过锦衣卫的数量实在太多,人人敢怒不敢言,遥望着一大群人渐渐远去,老百姓们感同身受,不免深深叹气。
一侧女人街附近,一身锦衣卫百户装扮的严海龙站在街口,身边站着十几位府上兄弟,全都一体的锦衣卫小旗飞鱼服,指着远方被带走的百姓,嘱咐道:“张继开,张继往,过去盯着点,要安全把那些百姓送出京城,告诉他们各自归家吧。”
“嗯,这就去办。”两位长相酷似,年纪大约十**岁,皮肤黝黑五官端正的精悍青年笑着答应,他们二人都是张家旁系出身,都是族中子弟。
望着自己兄弟远去,严海龙放心的咧嘴一笑,他清楚那兄弟俩为人精明细心,办事稳妥,都是一干亲随中的佼佼者。
指着一位长相秀气,年纪同样十**岁的英俊青年,吩咐道:“西门荣轩,你去四下转转,可别生什么意外之事。”
“是!”那英俊青年双手抱拳,其人面如冠玉,整个人朝气蓬勃,乃是张家家将后代,同样是这些年选拔而出的亲随,此人文武双全,和其他兄弟将来大多进入锦衣卫不同,他却是要跟随朱银丰要做个武将的。
看着西门荣轩大步而去,严海龙抬头瞅了眼其他人,尤其是看见其中两位模样俊俏,气质不俗的青年就觉得牙疼,叹气道:“我说6文和李逸风,你们俩今日跑来凑什么热闹?”
严海龙为人不拘小节,也不在乎那两人都是二爷的朋友,大咧咧的直呼其名。
其中6云看上去十六七岁,其人唇红齿白,长相不俗,但肤色稍显黝黑,身上更是天生有着一股子的彪悍气息,因他祖上乃是武将世家,只不过父亲战死沙场,以至于家道中落,不过其叔叔6永后来跟随英国公张辅多年,已经累积战功升至百户,因此家族倒也不算度日艰难,算是小康之家。
6云早在几年前就结实张灏,两人关系不错,因其人年纪虽小,但却自强不息,常年与李逸风一同拜京城外的一位道长习练武艺,他天性悍勇,练得是马上功夫,而李逸风不拘小节,喜好风流雅事,则学的多是些小巧腾挪的剑法,一刚一柔,这师兄弟彼此感情深厚。
对于6云,张灏很敬重,这几日见到无事可干的师兄弟俩,就起了爱才之心,结果6云一心向往军营,自是求之不得,而李逸风则浪荡风流惯了,性子又是最受不得拘束的,却是给婉言拒绝了。
见到张灏最近忙着筹划选秀一事,作为朋友,无所事事的兄弟俩就跑过来帮忙,张灏二话没说,就让他们跟着朱银丰负责监视照顾进京而来的百姓。
对于穷苦百姓,张灏不愿他们送闺女去当什么宫女,也算准他们舍不得掏钱,因此故意设下一局,命锦衣卫严密监视,刚才正好以当众谩骂朝廷命官的嫌疑,把百姓们统统送回家去。
一干青年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张灏也有意锻炼他们,毕竟自己的班底大多年纪轻轻,而照顾百姓,对于青年人来说,则是求之不得的好差事。
又能做好事又能借机耍威风,闹得张府上百位亲随个个奋勇,结果全都倾巢而出,人人换上锦衣卫的飞鱼服,人前人后的好不威风,这几日也不顾劳累的辛苦办事,顺便熟悉下锦衣卫独特的运作方式,好为未来大举渗透锦衣卫这个冷血衙门,而提前做些准备。
第190章 文渊阁臣
乾清宫隔壁侧殿,文渊阁。
高粱明瓦,红漆木具,整个侧殿宽大幽深,即使里面人气喧杂,依然有股子阴森滋味幽幽渗出。
屋中墨香扑鼻,但光线略显昏暗,外间十几名刀笔吏忙忙碌碌,而里间盘炕上,端坐着几位阁臣。
几位大人身后,一具具黑漆楠木书架古朴庄重,四四方方的抽屉把守,狰狞兽口衔着碗口大的鎏金铜环。
合上一本奏疏,腰杆笔直而坐的杨荣神色不耐,到不是他有意懈怠差事,实在是奏疏里的文章写得令人恼火。
又拾起木案上方那高高码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展开一看,偏偏第二本奏疏同样如此,杨荣一目十行的略微观看完毕,气的一拍桌案,怒道:“岂有此理,如今这风气几时遍布天下各地的?一个个官员不用心办事,整日盯着京城里的风吹草动做什么?动辄就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混账!”
隔着不远的阁臣杨士奇揉揉眼睛,他身体不好,坐姿有些佝偻,此刻借机伸展下很有些困乏的身体,苦笑道:“一个个只知道危言耸听,这各地言官看似气节高尚,实则是学御史台那帮酸秀才而已,人人视那廷杖为登仙捷径,求的就是一鸣惊人天下知,唉,此风断不可涨!”
“趋炎附势,追名逐利,求得是一遭斥贬而意气洋洋,此风既成,莫可救之。”另一侧的金幼孜大人叹了口气。
三人都有些无奈,所谓言官无罪,这在明朝可谓是名副其实,而天下读书人学的又是四书五经,八股文章,求得是高官厚禄,名声显扬。反而把个上古先贤的六艺操守统统忘记,动辄就想着上书讽刺帝王或是阁臣而意图名扬四海。
还好此时乃是明初永乐帝王在位,各位阁臣又大多是操守端正之人,以至于朝政清明,很少有小人能借机高升,而明朝就算是拥有锦衣卫,东厂西厂,看似恐怖,实则后期越来越像是个普通衙门,和太监干政一样,都被后世满清无限诋毁了。
实则到了明朝中后期,言官越加变本加厉,人人视谩骂帝王因而受到惩处为天大荣耀,常因小事就大肆攻击皇帝和一众阁臣,不骂的狗血淋头绝不罢手,而那些特务机构又几何时真正暗中加害骂过帝王的文臣?或许有,但却非常罕见,真正的权利无疑攥在天下各文臣集团手中,即使是皇帝,也无法任意行事,明朝内阁文臣制度,其实已经走向了极端。
其中有名的名臣张居正,即使是位铁腕辅,一样被言官骂的凄凄惨惨,最后甚至被骂下台不说,那些言官仍然落井下石,生生把人给骂的家破人亡。
三位阁臣对于目前局面无可奈何,也深知这风气其实是件好事,毕竟起着监督百官的作用,只不过太过放任还是不妥,而最令人头疼的,就是时下官场风气渐趋**,贪污结党之风大盛,一些言官和官员私下勾结,利用职权陷害他人。
不过同是文人,口头泄一通也就罢了,谁也不想因此去改变什么,好不容易朝廷从太祖皇帝的恐怖作风中解放出来,而永乐帝王乾纲独断,还未有任何势力集团敢于站出来搞风搞雨。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疏,三位阁臣没有时间诉苦,略微聊了几句,又埋头于书海文山内了,从中筛选出重要奏报,亲自批示几句于白纸之上,也就是有名的票拟,或是与同僚商议一番,其中紧要的则马上命宦官送进乾清宫去,奏请皇帝御笔朱批,又叫批红,此时批红大权还牢牢掌握在帝王手中,司礼监太监只不过负责上下传达而已。
外面竹帘被人掀起,户部侍郎何祥大人一身破旧官服,怀中抱着一摞奏疏走了进来,远处几位整理文案的官吏急忙笑着上前。
“何大人您贵为户部侍郎,如何又亲自跑过来?这文渊阁距离户部委实有些远了。”
“无妨,本官有事顺便说与几位大人听,区区几步路而已。”何祥神色严肃,不苟言笑,他这些年一直如此,几位官吏也不在意,当下含笑恭送何大人走进里间。
何祥一想到今日听闻之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几位阁臣近前,忍着气把奏疏放在炕上,先施礼拜见几位大人,即使他官位高过这三位,但实际上阁臣相当于宰相,只不过本朝有意压制而已。
“三位大人,今日选秀,那安东侯张灏趁机大肆敛财,手段明目张胆,行为令人指,要不是本官念在他多年来一直暗中庇护我等文臣,早就直接面圣告他一状了。”
三位大人一愣,同时抬起头来,杨荣贵为辅,当先沉吟道:“这选秀乃是帝王家事,我等外臣不好干预,至于安东侯张灏,老夫观他为人行事虽然荒唐,但此子心有灵秀,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些许小毛病还是不要追究了。”
其他二位阁臣同时含笑点头,其中杨荣与英国公张辅私交甚好,只不过从不在人前张扬,此言有意为张灏开脱,也是情理之中了。
而杨士奇原本与张灏关系最好,两人甚至隐隐间互为同盟,只不过前些日子张灏暴打杨稷一事,却使杨士奇心中产生一丝隔阂。
而金幼孜与张家没甚牵挂,但他为人忠厚,对于张灏这些年来一直保护各位同僚,心中深为感激,至于其他朝中重臣,如黄淮,夏原吉和至今还关在大牢里的杨溥等人,无不视张灏为救命恩人,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历经三,四朝的重臣,而张灏提前小施恩德,已经为来日种下莫大福缘。
“何大人你详细道来,何为明目张胆?”杨士奇心中好奇,不过他也不想落井下石,当年他同样因太子而入狱,要不是有张灏暗中照顾,就算死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那也免不了的。
怒气冲冲,何祥当下把张灏独家专卖,捞取好处的丑事道来,当听说那女人街专卖的货物分为三等待遇之时,三位大人不免哈哈大笑,就是何祥也不禁悻悻的笑骂道:
“到底是个孩子,这想法委实过于异想天开,那卖与豪门官宦三百两纹银,即使本官看不惯他一副贪财嘴脸,倒也不会过多责骂,谁让那些小人一心想着攀附皇族,活该被人要钱。而本官又曾在双狮子街定居多日,这于民同利,勉强也算是件好事。”
一听到何祥谈起曾在双狮子街定居,三位大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前些日子传出要饿死女儿的惊人传言,八成就是这位清正廉明的何祥大人能干出来的。
只不过吃了一口外人的食物,就要逼死女儿,这未免过于严苛了,不过还好,幸亏当时锦衣卫就在附近日夜巡视,据说就在女孩奄奄一息之际,这何府就被闻讯赶来的锦衣卫破门而入,都说何祥大人事母至孝,其母亲只不过不喜欢媳妇,就被他一连休了两门妻子,那何母听说被锦衣卫好生威胁,老老实实的不敢辩解,实乃大快人心,而那女孩也因祸得福,据传被送到其生母那里去了。
虽然有些反感何祥执拗性格,但毕竟此人真乃一心为民,廉洁奉公的大臣,三位阁臣对他并没什么偏见。
就见何祥大人声音越说越高,脸色气的通红,大叫道:“可那些穷苦百姓怎有闲钱?却非要逼人掏出十两白银,更可恶的,就是那些无钱行贿的可怜百姓,竟都被锦衣卫押走了,这一去了那阴森之地,不死也得脱成皮呀!各位大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岂能袖手旁观?”
三位阁臣起先心中吃惊,但一想到安东侯的平日为人,不免各自低头深思一下,很快就猜到张灏深意,毕竟十两银子和一百两银子的差距明摆着,足以说明问题,真要是大肆敛财的话,何不都设为三百两,谁敢不交就命锦衣卫强制搜缴,何愁有人敢反抗?
杨荣大人指着越想越气的何祥,笑道:“你呀,真是当局者迷。”
“善哉,善哉!安东侯一如既往,令人感叹,我等远远不如也,想犬子吃他一顿教训,真是咎由自取,老夫还得去当面道谢一番才是。”
杨士奇显得有些羞愧,这些日子不免因杨稷被打而记恨张灏,此刻一想起来,倒是暗骂自己错怪人家了,以儿子做过的那些恶事,即使被问斩都是罪有应得,反而因被打断双腿,得以被皇帝轻轻放过,今日想来,绝对是安东侯有意为之啊!施恩不图报,事后也不说,此乃君子也。
三人之中金幼孜和何祥私交最好,笑吟吟的看着一头雾水的何大人,出言提醒道:“你这个天生犟种,哼!那脑袋总是一根筋,如此明显的金蝉脱壳之计为何就看不出来?”
何祥依然傻愣愣的呆站着,瞧得三位大人放声大笑,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连连拍着脑门,大叹好一个安东侯,逗得几位大人越笑的开怀,这一上午的沉闷心情,顷刻间被吹的烟消云散!
第191章 群芳待选
双狮子街,街口。
对于严海龙刚才直呼其名,6云和李逸风不以为意,不管出于私交,还是此刻算是办差,严海龙身为头领,直呼下属姓名都是理所应当的。
其中6云神色严肃,站的笔直,早把今日之事视为正经差事,他本人气度不凡,一脸的英气蓬勃,长相又年轻俊俏,早已引得附近过路的丫鬟小媳妇们,不时朝这边偷偷瞧来。
不过更多的火热目光却是集中在李逸风身上,就见这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嘴角微微翘起,显得风流而又略显邪恶,越加吸引的女人们小心肝砰砰乱跳。
李逸风早已习惯被女人家偷瞧,神色自在的笑道:“能混上这一身飞鱼服穿穿,哥哥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呵呵,等会就穿着这身官皮,去秦淮河收些公子哥的孝敬,看他们还敢不依着我。”
包括严海龙在内,十几个兄弟全都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大家年纪轻轻,人人不说城府不深,从小到大都受到家族庇护,从未栽过大跟头,不免一身热血,愿意对朋友两肋插刀,显得非常单纯真诚。
“凭你出众功夫,真做个小旗也是绰绰有余的,别老是在京城闲逛了,收收心吧。”
严海龙对于李逸风一身绝武艺极为佩服,大家这几日没事就聚在一起谈天喝酒,彼此都已经非常熟悉,不禁又一次好言相劝。
依然含笑摇头,李逸风还是第一次得见这些豪门子弟视自己为好兄弟,心中感动,暗赞果然是真正的功勋之家,族中子弟自有其风标气度,不管是灏二爷,还是这些朋友,一个个绝无半点纨绔之气,世家名门,果真不俗。
其实倒是他料错了,张府一样良莠不齐,有的是为非作歹,一身纨绔气的混账子孙,只不过身边这些人都是族中最是出类拔萃的少年子弟,这七年来一直被张灏用心栽培训练,又长时间慢慢观察,心有恶念的或是不适合的,早已打走人了,留下的都是些可堪造就的真正人才。
李逸风生平喜好流连青楼画舫,胸无大志,对于什么功名利禄不屑一顾,但时间久了也不免深有感触,毕竟手上无钱身上无权,就连一众红颜知己相处的时间久了,对于自己都不免有些懈怠。
突然心头闪过一明媚皓齿的倩影,不知为何,那言谈举止都与众不同的豪门小姐,总是在李逸风心里晃悠,费尽心机也总是忘不掉。
“小梅,你下车去买吧,要最贵最好的那种,哼!张灏真是无耻,竟然想出如此大胆的敛财手段,算他有本事。”
清丽娇嫩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中传出,严海龙和李逸风不禁扭头望去,6云和其他亲随目不斜视,一丝不苟的昂然挺立,都未觉身边的好友李逸风却突然身体一颤。
听到车中女子似乎认得二爷,严海龙神色疑惑,大步穿过人群走上去,隔着车帘,语气略微恭敬客气的问道:“在下安东侯属下严海龙,敢问小姐尊姓?”
“咦,这位大哥,我家姑娘就是府上的表小姐,安乡伯家的。”
严海龙反应极快,立马听出原来是安乡侯家的宝钗姑娘,急忙恭敬的道:“原来是姑娘,倒是小的冒失了,不敢打搅表小姐,在下这就告辞。”
“哼!一个下人而已,也配问本小姐的身份,小雨,不用理他。”
大步而回的严海龙心中苦笑,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表小姐,也不好心中诋毁,只不过脸上不免掠过一丝不悦。
看着难堪而回的严海龙,十几位张府亲随沉默依旧,瞧得李逸风心中震惊,暗道平日都是嘻嘻哈哈的人,怎么一出来一个个连句玩笑话都不说,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沉稳的令人恐惧,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的。
而附近百姓可谓是开了眼界,一位往日横行无忌的锦衣卫百户,竟然当街被人骂回,倒是一件新鲜事了。
不过街坊邻居如今对于锦衣卫观感大变,即使刚才他们押走一众外乡人,也不改大家的良好观感。
锦衣卫原本人数在万人规模左右,而随着纪纲身死,被牵连的党羽足足有五千多人,使得锦衣卫元气大伤的同时,更是趁机被张海安插进自家族人和亲朋好友,又奉圣旨重新选拔出大批身家清白的新人,愣是让如今的锦衣卫好似脱胎换骨,再不是原来仗势欺人的京城一霸了。
李逸风神色复杂的盯着那辆马车,他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或许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不过那朝夕梦想的佳人,实实在在是个势利中人,不免心中又有些厌恶,也未借着难得机会上前搭话。
很快随着豪华马车渐渐远去,李逸风惆怅的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跟着严海龙等一众兄弟,各处巡视去了。
皇宫午门前,午时一刻。
原本庄严肃穆之地,偏偏成了菜市场一般的地方,人声鼎沸,而本该由其它宫门进出的待选少女们,一样守候在午门之前,安东侯为何选择午门,令人费解的同时,谁也猜测不到他的用意。
周围各大衙门里的官吏们,早已无心办公,纷纷跑出来瞧热闹,指着人海中的窈窕少女议论纷纷。
好在待选的秀女们人人头罩斗笠,斗笠之上又覆盖着青纱,身上倒是穿的各式各样,颜色各异,不过全都外罩一件粉色纱衣,这斗笠和纱衣都是女人街买来的装备,瞧得四周男人哀声遍野,暗骂张灏真是多此一举。
宫门边上,原本兴高采烈的胡凯,此刻哭丧着脸站在张灏身边,哀声道:“二爷,难道真的不卖那些法华经了嘛?这得损失多少银子了啊!”
临时改变心意的张灏笑道:“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胡闹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要是在午门之前公然收受大笔贿赂,我总是觉得不妥。”
“二爷,哪位公公没私下收过贿赂?凭咱家的权势地位,又有何可担心的?”胡凯舍不得一本法华经五千两银子的高价,明明都有人提前预定了,偏偏二爷突然变卦。
张灏神色间变得凝重,正色道:“就是咱家有权势有地位,才更不敢仗势招摇,这些钱本就不属于咱们,倒也不算什么,行了,不用说了。”
胡凯无奈,只得带着人把一摞摞的法华经带走,原本是准备在午门前卖给那些豪门的,还想着好生风光一把,可惜却成了一场空欢喜。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张灏并未在意,当下下令公公们下木牌,将近五千多位待选秀女五百人一组,总共十组排队依次进了皇宫大内。
一时间午门之外各家亲人神色复杂,眼睁睁看着女儿消失无踪,好似被吞噬进巍峨宫殿之内,永生永世在出不来似地,无人不心中难过,即使是鬼迷心窍的人家,同样如此,而原本就不想送女儿进宫的,甚至已经痛哭失声。
好在大选淘汰率惊人,五千多名待选秀女,只有五百人能最终得以屏雀中选,有的人家担心选不上,有的则期盼女儿落选,可谓是心思各异了。
不提皇宫外无数人日夜苦盼,皇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这有了差事,张灏终于品尝到百般滋味,不时过来套交情的人家委实太多,连二房管家都一副大家自家人,必须照应的可恶嘴脸,好似不为家族着急,就会是千古罪人一样。
不等选秀开始,就连宫里嫔妃,太监,女官,太子夫妇,皇族子弟,皇亲国戚,各大故交豪门,满朝文武,竟然为了选秀一事明里暗里纷纷派人过来递话,即使主事之人乃是张灏,至此真是倒吸口冷气。
张灏总算知晓为何自己总是心神不定的原因了,果然自己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盯着。
一连三天,五千多名少女涌入皇宫内,带来的不便显而易见,其中身份贵重的住进储秀宫中,而身份一般的,则安排在宫人腾出来的厢房或是侧殿内暂住。
尊卑有别,张灏对此无可奈何,他也没那么无聊,想着去搞什么人人平等,至于什么贵女欺负百姓之事,就更是天方夜谭了,战战兢兢,规规矩矩都来不及呢,谁敢在这关键时刻惹事?深宫大院的阴沉肃穆,绝对不是说笑的。
以往就生过一些事端,有些秀女为了铲除有威胁的,仗着自己娘家显贵,就在宫里仗势欺人,可没想到,这阴森大内岂是谁人都能胡作非为的?太祖皇帝手段残暴,即使你贵为开国功臣的女儿,一样当众处死,丝毫不留情面,至此几十年后,在无人敢逾越分毫。
其间诗云和诗函都去了一趟张贵妃寝宫,难得遇见亲人,姐妹俩一连被留下住了三晚,日日被张贵妃带着满皇宫内游玩,而张宝钗则去了丽妃宫里,一些贵女也被嫔妃们各自召入寝宫中叙旧,不过基本上都是当夜返回,毕竟贵妃娘娘的身份摆在那,其她人可不敢坏了宫里规矩。
不用张灏开口,两位妹妹就已经摆脱秀女命运,自家姑姑面对进宫求恩典的二房太太赵氏,翻脸就是一顿训斥。
“咱家已是鼎盛之家,何必还用女儿们去攀权富贵?连个正妃都坐不上,嫁去何用?”
好不容易进次宫的太太赵氏脸色红,不过即使她心中不服,面上却不敢顶嘴,辩解道:“如今各房已经分家,这日子委实过的艰难,而且也要为几个孩子考虑,闺女嫁位王爷,起码能在将来照顾下咱家,那边府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也不管这边亲人们的死活。”
盯着素来不喜欢的赵氏,张贵妃瞧不上她一身小家子气,不禁心中冷笑,自家男人不争气,却偏偏把富贵寄托在可怜姑娘身上,而真正的骨肉至亲却当做外人看待,如此目光短浅,实在令人心寒。
不想与她纠缠,张贵妃叹气道:“那也是你求错人了,这秀女配给谁家?岂是本宫说的算的,罢了,你回去吧。”
“娘娘,能嫁给皇族也是为女儿们着想啊!再说了,又能光耀自家,何乐而不为呀?”
张贵妃心中越不喜,这嫁给皇族就是她一生痛楚,当年就是老祖宗为了家族考虑,把她嫁给燕王的,这些年来的辛酸谁人能知晓?现如今还要把侄女嫁给这无情无义的天家,就为了你们去享受荣华富贵,就能任意牺牲女儿们的终生幸福嘛?
“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不想见客了。”张贵妃越想越气,但又不想真的撕破脸皮,毕竟是自家亲人。
“是,娘娘万安,臣妾这就告退!”
赵氏心中怨恨,不过她好歹逆来顺受惯了,又好言说了几句话,眼见张贵妃表情淡淡,唯有扫兴而归。
第192章 搂抱公主
本次大选定的有些匆忙,不算是大动干戈,诏告天下的秀女大选,所以只在京城附近挑选适龄少女,也未强行规定所有人家都必须送上年纪合适的闺女。
因此沐姐姐等一众姐妹,都失去难得皇宫三日游的好机会,各家各户也态度不一,不过就算如此,这五千多人的规模,一样堪比历次选秀了。
就算无数人家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的阻止爱女进宫,可也有无数人家费尽心机要送女儿进去,毕竟在这年代,女人的地位堪比下人,牺牲一个姑娘从而全家攀上富贵,对于很多父母长辈来说,实在是太容易做出选择了,所谓亲情,很多时候不过如此,在权势面前不堪一击!
清晨,张灏起早赶到皇宫,还未等喘上一口气,就被魏公公拉到御花园。
御花园里一派夏日风光,景色秀丽,美不胜收自不必言,昂然走在前面的张灏,大模大样的好似逛自家园子,也不是他跋扈,委实来的次数太多了,习惯的都已经麻木了。
一眼瞧见远处各位嫔妃竟然齐至花园内,这四周百花齐放,无数宫装美人流连各处欣赏风景,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寻思难道是为了选秀召唤自己前来?不过即使自己主持此事,也不过是负责初选,而最后真正花落谁家,那可就与自己没有半点干系了,张灏不禁心中奇怪。
各方都提前打过招呼,张灏也不想做什么救世主,把个拯救世人当做己任,也没想过救人于水火,真要如此天真的话,弄不好连同那些待选少女,往后都得怨恨自己一辈子呢!
反正只要能实现当日一诺足以,原本还想借机胡闹一场,来个选美什么的,好借此狠赚一笔,不过经过多日深思,已然是打消了念头。
枪打出头鸟,这令人侧目的事情做得多了,不说名声就此扫地,一旦得罪什么小人,那今后指不定要惹出多少是非出来,看似嬉笑怒骂,痛快淋漓,但即使你一个重生之人,也不比古人聪明分毫,甚至是差得远了,得意忘形久了,早晚会闯下大祸不可。
在皇宫之外一切好说,而凡是牵涉到皇族之事,那还是得小心谨慎的按规矩行事吧!张灏心中坦荡,他其实并不担心什么,只不过越是得意之时,就越是要事事小心在意。
皇帝朱棣端坐在凉亭之中,几位贵妃坐在一旁相陪,其她嫔妃宫女则围绕周围,远远见到张灏过来,几位娘娘立时满脸欢喜,竟瞧得朱棣有些吃味,更别提附近站规矩的一众皇孙了,一个个羡慕万分。
此乃仿佛亲戚间的见面,张灏即使一身紫蟒官服,也不用跪下磕头,皇室规矩虽说多如牛毛,但很多时候却约束不了皇亲国戚,就看你当时的身份心境如何了,难道和妻妾一起见到亲戚,你皇帝还能摆脸色讲规矩不成?
“侄儿拜见皇伯伯,拜见干娘,拜见姑姑,拜见各位婶婶。”张灏拱手团团拜了一圈,笑嘻嘻的说道。
即使不待见张灏的几位嫔妃,此刻也不免心中暗赞,但见这少年一脸慧黠,气质灵气逼人,绝非凡俗,天生就讨人喜欢,加上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壮不瘦,你说他不是翩翩美少年吧,但如此风神俊朗的一位少年郎,着实世所罕见,又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了。
四下不免人人称赞,朱棣笑吟吟的也不说话,他最疼爱的孙子朱瞻基,外表也不差张灏多少,算是各有各的优点,都是他最喜欢的后辈。
至于其他孙子,朱棣斜眼看着行止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皇孙们,就是那几个年仅三四岁的娃娃,也一副老实模样,毫无人家那孩子的活泼天真,顽皮模样,不免心中不喜,挥手道:“都下去吧,一个个跟你们爹似地,都是一群书呆子,去吧。”
朱瞻墉和朱瞻埈大喜,急忙抱起年纪小小的弟弟就跑,他们从出生后就不被皇爷爷看重,即使贵为皇孙,一样不受宠爱,和大哥比起来,简直像是个弃儿般。
其中芳宁公主躲得老远,不过还是被朱棣一眼现,笑道:“行了,你们都各处游玩吧,让智真和那浑小子陪我就好。”
“是,臣妾告退。”
难得见皇帝有闲情逸致出来散心,众位嫔妃即使舍不得放弃这亲近机会,也不敢有丝毫违背,其中王贵妃身体虚弱,疼爱的朝张灏使个眼色,在贤妃和张贵妃的搀扶下慢慢离去,而其她妃子则看似漫不经心的到处散步,实则暗中使出无数风流手段,想尽办法在帝王眼前晃悠。
散去的嫔妃们人人脸上笑容灿烂,但是心中深为妒忌公主和安东侯最受帝宠,又不免神色暧昧的注视着低头盈盈走来的芳宁公主,这位皇帝唯一还未出嫁的闺女,都知道她乃是朱棣最珍爱的掌上明珠。
张灏一见今日如此大的阵仗,心中不悦,心想难道皇帝这是想要逼我娶芳宁不成?
不过眼看着明媚皓齿的佳人缓缓走来,张灏又见无数人神色紧张,心中叹息,对于痴情于自己的芳宁公主,张灏根本不想伤害。
其实宫里人人都清楚,安东侯喜欢的,是那什么沐姑娘,几次拒绝公主心意,拒绝帝王的惊人举动,早已传遍整个皇宫了。
永乐皇帝端坐不动,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张灏脸上哪怕是最细微的神色变化,盘算着如何逼张灏求亲,如此一来的话,作为未来的驸马都尉,本身就失去了成为阁臣乃至更上一步的机会,做个锦衣卫指挥使也会随时被帝王撤换,而没了权势又无人能威胁到他的性命,毕竟帝王女婿也算是道免死金牌,总算是朕多年来,为你这懒散孩儿选择的最好自保手段了。
帝王心思复杂难测,而周围无数人则幸灾乐祸的瞧着,就想看大名鼎鼎的安东侯,如何应付这难堪局面,成为驸马就得一生不被重用,拒绝的话更会因此得罪帝王,前途一样堪忧。
驸马虽然显贵,可惜对于国公家的嫡子,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来说,那就根本瞧不上眼了,实在算是个烫手山芋,不过好歹芳宁公主乃是一等一的小美人,倒也不算委屈了你,毕竟美女和权势不可兼得,就看你安东侯接下来该如何抉择了。
低头走来的芳宁公主心中纠结,她何尝不知这些?一想到张灏往日客气又隐含距离的举动,心中酸楚,也不想为他添麻烦,忽然抬起俏脸,开口道:“父皇,儿臣早已不喜欢灏哥哥了,还请您不要逼他,他和沐姐姐才是天作之合。”
朱棣目光越不善,深沉的盯着张灏,吓得芳宁公主脸色一白,急忙就要护在张灏身前,下意识的举动,无疑暴露出佳人的一片情意。
张灏心中暗叹,他想不明白为何芳宁一直喜欢自己,不过见识到自家姐妹的自由自在,对于整日被关在皇宫中的一国公主来说,或许是最渴望的事吧?
不过张灏从没有被女人护着的习惯,惊人一幕随即生,就见俊朗少年淡然一笑,竟然大胆之极的搂住堂堂的公主千岁,好似搂着自家女人似地随随便便,自自然然。
芳宁公主早已惊得呆了,她还从未被异性如此亲近过,没等挣脱,就见朝思暮想的男人,神色傲然的道:“小臣喜欢公主,也愿意娶她,不过却得遵循我家的规矩,陛下您看如何?”
只觉得天晕地转,朱智真神色惊恐,急忙阻止道:“父皇,别听灏哥哥胡言乱语,一直当他是亲哥哥,这举动不算什么,反正儿臣不想嫁人,死也不想。”
“你闭嘴。”
张灏大怒,右手越加用力,芳宁娇娇弱弱,哪里是他一身蛮力的对手?顿时把个佳人完全搂在怀里,毫不在乎整个御花园内,所有呆滞的目光,张口骂道:“别把自己想象的那么清高,也用不着你为我们考虑,不过一个公主,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四周就传出抽气声,不过大家一想也对,公主虽然高贵,但这位可是贵妃的亲侄子,贵妃的干儿子,皇帝视为子侄的后辈,国公家的嫡子,抛开皇家规矩来说,芳宁公主还真比不得他,女人家岂能跟个爷们比?
“朕的女儿是比不得你张灏,不过总算是位公主,哼!怎么,你还敢欺负她不成?”皇帝朱棣神色不悦,不过也清楚皇家身份奈何不了对方,这小子何尝不算是个皇族子弟?
张灏无视四周复杂各异的目光,昂然直视脸色越阴沉的帝王,淡淡的问道:“不知陛下可否同意我张灏的家规?”
“你张灏的家规?”
朱棣不禁哑然失笑,虽然有些愤怒,恐怕那个当爹的都不想看到女儿被人上来就搂搂抱抱吧?即使女儿一直钟情于他,这方面,即使是帝王一样不能免俗,不过心中更多的却是欣慰,张灏敢当众承认喜欢芳宁,又敢当众搂抱她,此等罕见担当,纵观整个京城,也只有他有此胆量,总算是这些年一直没有看错他。
而对于行事总是出人意料的张灏,又不禁大感头痛,这一番明目张胆的搂抱金枝玉叶,算是彻底抢占了先手,这闺女不嫁他还能嫁谁去?
心中郁闷,朱棣万万想不到今日只不过逼他表态,却顷刻间被这混蛋逆转,现在倒好,反而像是自己哀求他娶姑娘似地,难道朕的女儿如此不值钱?真是岂有此理!
“给朕放开芳宁,你小子这是大逆不道,这是犯上,难道你不要命了嘛?”
看着皇帝虚张声势的叫嚣,张灏亲亲热热的搂着佳人,笑道:“搂着自家媳妇犯什么法,公主又如何?将来还不是我老张家的媳妇?”
周围无数人口吐鲜血,无不心中大骂安东侯好不要脸,而朱棣则脸色不屑,耻笑道:“你小子糊涂了吧,你是臣,我姑娘是主子,就算将来成亲了,那你们日后也是要住进十公主府的,哈哈,你算是入赘我朱家的女婿。”
张灏神色轻松,同样学着皇帝耻笑的模样,不屑的道:“堂堂男儿岂能入赘?陛下真是会说笑!反正智真也被我侮辱了,皇伯伯您看着办吧。“
这次轮到朱棣险些吐血而亡,指着他大骂道:“什么叫被你侮辱,你这孩子整天不学无术,真是气死朕了,简直就是个不懂人事的傻瓜,呆子。”
生气张灏口不择言,而对于张灏大不敬的模样,皇帝倒是不以为许,就是附近暗中偷看的嫔妃宫女太监,一样不当回事,谁不知道陛下没事就与安东侯大吵大闹的,全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侮辱一词一说出口,附近所有人立时一脸黑线,人人暗笑安东侯年纪小不经风月,要是别人搂抱公主或许算是侮辱,你一个当人家芳宁表哥的,自家兄妹亲热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芳宁只能嫁我了,我也不稀罕什么驸马都尉,也不去什么驸马府,至于将来能不能当大臣,我早说过,愿意一辈子不做官的,皇伯伯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呵呵。”
朱棣大怒道:“混账,朕还不信了,明天就把芳宁许配给别人去,朕倒要看看,谁敢不娶朕的宝贝闺女。”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这陛下说出来的话,真是和那张灏一模一样,实在是太不着调了,难怪他们爷俩天生投缘,果然是一丘之貉,
“呵,小臣倒要看看,谁敢娶我的女人,不要命尽管试试,包管他活不到明日。”张灏笑嘻嘻的针锋相对,还忍不住在芳宁吹弹可破的嫩脸上香了一口,糗的公主脸色通红,恨不得立马暴打他一顿,才能出口被当众调戏的恶气。
继续无语,众人痴痴傻傻的看着口出惊人,竟然威胁皇帝之人,就见伟大的永乐皇帝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笑的是那么愉快。
就见朱棣好似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笑骂道:“行了,你们孩子间的情事,朕懒得多管,反正芳宁今年只有十四岁,今后还指不定如何呢,哼!你张灏也别得意,一天不把芳宁娶回家做正妻,你就指望娶朕的外甥女,唉,真是一笔糊涂账。”
帝王也无奈,暗叹自己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当年一时心血来潮,就想着撮合这对小儿女,谁知凭空出现个外甥女,就算不是骨肉至亲,可沐家世代忠心耿耿,作为帝王也不好过多干涉,何况张灏乃是张辅独子,那驸马都尉对他来说毫无约束,弄不好,还成了他从此无所顾忌的保命本钱呢。
第193章 皇家初选
碧天云清,一轮艳阳高升。
五百多名翠绿宫装少女整齐站在皇宫内的一处空地上,不远处就是储秀宫的巍峨殿堂。
三日下来,所有女孩子已经见识到宫里的日常生活,原先的一丝神秘感已经荡然无存,进来时一片天真烂漫,此刻脸上却是复杂隐含忧愁。
张灏有意放纵和保护她们,以往秀女一进宫,多多少少都会被宫人借机讨要好处或是欺负几次,而此次却好似贵客一般,不但能随意在宫里到处游逛,还能任意和宫人交谈,无人敢上前指责半句。
就是要让她们认清现实,从而自己做出选择,张灏故意给每个人一次难得机会,就看她们自己是否依然执迷不悟了。
不过张灏清楚其实很难,秀女和宫女的地位天差地别,虽说绝大部分终其一生都无法得见天颜,但毕竟有机会被皇帝看中,尤其此次大选属于特例,飞上枝头的机会大增!
古时女子永远是古时女子,所看所想与自小的言传身教,都使她们很少敢于主动追求幸福,因为那往往意味着背叛所有亲人,背叛整个世俗社会,一时叛逆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了,永远不是现代人能体会的到的。
随波逐流,安于现状,就是无数古时女人的一生写照。
而甘于平凡,默默忍受苦难,也使得女人们很容易满足,惊人的韧性和适应性,对于现代女人来说,只怕是倾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的。
趴在储秀宫的纱窗前,张宝钗看着广场上规矩站着的女孩子们,心中都为她们感到可怜,耳边听到女孩们清脆好听的说话声,一个个似乎无忧无虑,越加无法理解。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只有极少数容貌和头脑都最优秀的姑娘,才能最终从所有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嘛?只有踩踏着姐妹们的尸骨上位,步步惊心,才能最终凤临天下吗?
为什么就不去嫁个平凡男人好好过一辈子?张宝钗真是觉得不可思议,难得心中为女孩们打抱不平,恨她们没有自知之明,不禁想着等将来自己成为皇后时,一定要为天下女人做出表率。
只是,偏偏她却把自己排除在外,以一个上帝视角去俯视她人,却不知道,自从她踏足皇宫里的第一步起,她的命运就已经再也无法由自己掌控,已经开始其随波逐流,风云飘摇的人生了。
待选秀女年纪都是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只能是家世清白的百姓家有资格,也就是说,举凡商户,匠户,医户连同百工人家的女儿,一般都是没有资格的,不过规矩是死的,京城内的很多人家往往也能钻到空子。
广场上另有三百名宦官和一百名年老有经验的女官,也称为稳婆,将近千人都在翘以待,因为主事大人还未到来。
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初夏时节气温不算炎热,女孩们彼此不敢交谈,又享受这晴好天气,其实这也是在趁机观察,体质不好的,绝对会被立刻筛选出去。
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见主事大人姗姗来迟,宦官与稳婆中有品级的急忙上前见礼,无人不满脸堆笑。
突然众人有些愣,就见大人据说明明是刚从御花园面圣过来,为何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就连五百多名待选秀女也不禁捂嘴轻笑,心中暗赞这少年贵人俊逸非凡,又笑他衣衫不整,好似在大孩子脾气。
大步而来的正是张灏,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紫蟒官服脱掉,露出里面的白绫长衫,头上依然戴着忠靖白玉冠,随手把官服和犀牛角的官带随手一仍,怒道:“你们主子竟然欺负我,难道本侯爷长得好欺负不成?”
没头没尾的话语,闹得大家一头雾水,其中官职最大的司礼监太监李福急忙上前一步,殷勤的接住官服,笑道:“不知侯爷何出此言?这整个宫里,谁还敢欺负您不成?”
其他人连连点头,纷纷笑着上前,簇拥着安东侯走至一方雕花木桌后坐下,早有宫人端过来茶水点心,还有两位宫女举着鹤羽团扇,不停扇风。
张灏一屁股坐进椅子上,没好气的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们的万岁爷嘛,哼!”
大家顷刻间笑容凝滞,好半响才一脸苦笑,李福打躬作揖的求道:“哎呀我的小爷,圣上可不敢背后埋怨,那是要问罪的,呃!您和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哼!你去问他老人家吧!不说也罢,过一会你们自然就能收到风声,算了,没的令人气恼。”
这侯爷与皇帝之间的恩恩怨怨,谁不清楚?大家一瞧侯爷气呼呼的模样,心中暗笑,心想这爷俩八成又是说话拧上了,只是不知这次又为了什么?反正宫里的事根本就瞒不过人去,众人也不心急,纷纷拿好话哄着安东侯开心。
抬头瞧了眼远处站着的五百多名少女,几乎人人姿色不错,张灏端起茶盏抿了口,他心中清楚,凡是长得不好的,那些内官也不会往宫里划拉,倒是那些豪门官宦人家过来的闺女,美的丑的都有。
将近五百多名姿色秀美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眼前,即使是张灏也是头一次得见,略微欣赏一会儿,当下挥手道:“也不用冠冕堂皇的说些废话,赶紧开始吧。”
“是。”李福笑着应承,转过身来声音尖细的叫道:“大选开始,各位姑娘排成五队依次上前。”
四周有几十名公公就近指挥,女孩们本就提前站了五排,开始一个个的走上前,接受安东侯与太监稳婆的第一关检验。
该说的规矩早已说了无数遍,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唯有张灏不是喝茶就是吃点心,临了还不忘吩咐道:“去,把本侯爷的妹妹唤来,对了,大热的天,去把陛下的黄罗伞取来几副,就在这支起来。”
下面人面面相觑,苦笑中只得派出十几个公公跑去乾清宫问话,心中暗道侯爷不知好歹,这次指定要被陛下斥骂,这皇帝御用的大伞岂能给臣子用?
等张家两位妹妹神色紧张的陪着哥哥而坐,在一众女孩们的羡慕目光中,芳心里可谓是溢满骄傲,因有哥哥保护,又无人不上前殷勤奉承,很快就不在拘谨,美滋滋的陪着哥哥小声说话,神态可爱娇憨,好似不是来选秀,而是来度假一样,看的大家满脸苦笑。
没多久,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就见先前跑出去的小公公们,气喘吁吁的扛着三具黄罗大伞回来,至此人人心中震惊叹服,心想陛下对于侯爷实在是太过宠溺了吧?
不过另一个更使人震惊的消息随之而来,今日侯爷竟敢当众拥抱公主殿下,不但搂了亲了,还满不在乎的和皇帝针锋相对,而陛下不但没有龙颜大怒,反而心情愉悦的回到乾清宫。
震撼心灵,震惊之极,所有人都听得呆了,当下无数道敬畏目光全都偷偷看着神色自在,不停哄着妹妹的好哥哥,心中连说原来如此,谁不知道芳宁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人家侯爷那可是未来的驸马娇客啊!难怪敢用皇帝的仪仗了,真是世所罕见。
不过人人也清楚,那黄罗大伞毕竟不是蟠龙伞,真较起真来,也不算大胆犯上,很多大臣奉旨出巡时,一样用过,看来安东侯还是非常懂分寸的,也不怪陛下会欣然应允了。
不提众人心中思绪连天,至此折腾一个月的大选,却终于真正的拉开序幕,而作为主评委兼话事人的安东侯张灏,也开始了他阅女千人的‘丰功伟业’。
这明朝选秀程序严密复杂,这第一天可称得上是海选,就是先从外貌体型上淘汰出一批人来,张灏也详细问过一些程序,当时听得他目瞪口呆,那时才明白过来,为何整个宫里几乎就见不到哪怕是一位丑女,而且人人身材匀称苗条,原来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而原本选秀是有固定规矩的,程序地点都有一定之规,只不过却都被张灏一言否决,非要五千多少女在宫里玩上三天不可,美其名曰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怎么也得留些念想不是?
当时也有人提出宫里规矩森严,不能把皇家事泄露出去,而张灏则很不屑的回答道:“堂堂天子居住的紫禁城,又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阴暗地方,反而该是天底下最是光明正大的所在,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冠冕堂皇的套话只说的太监们立刻哑口无言,即使心中不服,可谁又敢道出实话来反驳?敢说皇宫可不是天底下最是阴暗的所在吗?那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大帽子一扣,任是谁也不敢在出言反对,而张灏要的就是如此,虽说改变不了什么,起码心里解气,你帝王家藏着掖着,保持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家气派,不让百姓见到皇宫的庐山真面目,那老子就非要大家随意进来观赏一回不可!
书说简短,就见此刻五百名少女依次上前,走至指定地点停住,脸色微红的端立不动,任由五位宦官从各个方位角度观察,这些公公都是专门干这营生的,各个目光毒辣,一眼就能瞧出每位姑娘的个头胖瘦,比用尺子丈量也不差分毫。
个头高的不行,个头矮的也不行,稍微丰满的淘汰,身体瘦弱的淘汰,面相不好的不要,脸上有黑痣和疤痕的更不能要,可谓是千挑万选,优中选优,瞧得张灏只觉大开眼界,暗叫比后世的选美还要严格。
整整一个多时辰,五百名少女这才选拔完事,合格的不过一半人数,当下被淘汰的女孩们,脸色也说不出什么表情,张灏还是欣慰看到,大多数女孩隐隐间雀跃欣喜,心中也为她们由衷高兴,
淘汰下来的姑娘们由公公带领朝宫外走去,而合格的也不见多么欣喜,反正表情各异的一样被带回住处休息,接着就是下一组五百多女孩从侧门中鱼贯而出。
周而复始,随着最后一组检查完毕,此时天色已是傍晚,这今天只不过是第一轮初选,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都在后面,全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办差。
结果五千多名少女,第一轮就被淘汰掉三分之一,基本上都是百姓家的闺女,而贵族家的除了长的太与众不同之外,几乎人人过关。
张灏一整天神色悠闲,喝着茶水看着美女,陪着妹妹们说笑话,任凭两位妹妹和一众当日见过的大家闺秀顺利过关,也不去干涉,而各位姑娘一样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半点紧张皆无,还不忘偷偷朝张灏微笑或是俏皮的眨眼睛。
其实不难理解,这古时女儿家的名声至关重要,前面几轮可不能把人都淘汰了,反而得护送她们一路过关斩将,杀到最后决赛不可,要不然等回到家中,非得被外人大肆耻笑讥讽,至于那些已经被淘汰的,张灏只能抱歉的说一声爱莫能助了。
其实能被皇家选上进京,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已经证明女孩家的姿色出挑,只不过世上好事之人太多,往往会背后说三道四,能挺过一轮就是对女孩们的一种变相肯定。
往往为了自家孩子名声,很多达官贵人都要上下打点宫人,即使不愿送女儿进宫当差,也得为了面子坚持到最后,实在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这也是为何人人都找张灏说情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刻皇宫之外,上万人神色焦急的聚在一起,不时朝宫门翘脚张望,其中最前面的都是些衣衫富贵的贵族或是豪奴,不过人数稀少,显然对今日的结果心中有数,只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也得派下人过来守候,一旦落选好把小姐马上接回家去。
其中一乘暖轿内,二太太赵氏眼光游移的坐着,她担心张灏故意阻拦好事,生生把两个女儿第一天就给打回家,这才亲自赶来一探究竟。
伸手掀起轿帘一角,凝视着远方正在悬挂宫灯的公公们,又看了眼威武不凡的禁卫们,而那好似巨兽一样的宫殿,真是令人自内心的惧怕,但那里却实在是一条通往泼天富贵的真正路径。
“唉!”赵氏不由得深感后悔的叹了口气,暗恨自己要是不得罪侄子的话,那这次选秀岂不是就能高枕无忧了?
可惜事已至此,赵氏也无可奈何,思来想去,原本精致漂亮的五官,竟有些扭曲变形,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没担当的软蛋,张回你就是个废物,竟然让自己妻子出面跑来跑去,真是丢人之极,哼!”
第194章 虎落平阳
繁星点点,皓月当空。
张灏带人彻底详查一遍储秀宫里里外外,丝毫不敢大意,谁不知道这皇宫处处诡秘莫测,既然领了差事,那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各处检查完毕,张灏挥手让禁卫离去,自己回到临时收拾干净的一处厢房内,这里守着大门,能轻易瞧见储秀宫里的一切动静。
八仙桌上摆满各式菜肴,张灏一见菜式丰盛,不由得回头问道:“不是说好了四道菜吗?怎么上了一桌子好菜。”
“回侯爷,都是公主殿下命人送过来的。”一位小公公笑着回答。
“难怪了,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灏哈哈一笑,简单的洗了下手,当下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拾起一双银筷,略微扫过各道菜,唉声叹气的夹起一道鱼肉,果然现上面竟然还残留着鳞片。
更不说每道菜色泽诡异,味道古怪,估计一吃下肚,当晚就得暴毙身亡。
汗水立刻流下,张灏苦笑着扒拉下十几道色泽黑黝黝,好似猪食一样的食物,叹气道:“算了,都撤下去吧,回头告诉芳宁,就说爷饿了一宿,呵呵,死丫头还是那么顽皮。”
饿着肚子站起,张灏又不能擅离职守,只得被芳宁诡计得逞了,不问可知,清早搂搂抱抱,又亲又咬的,以她的性子不报复才怪呢,还好这丫头留有余地,万一下个泻药啥的,此时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偶尔女儿家耍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张灏自是不会计较,看着几个小公公忍着笑上前收拾,顺着敞开的窗户,就望见几个公公提着宫灯,后面跟着一脸欢喜的张宝钗。
并没有横加阻拦,张灏背手而站,正好和张宝钗目光对视,不知为何,宝钗姑娘心虚的轻声道:“灏哥哥,妹妹这是要去丽妃娘娘那里做客的。”
“去吧,回来时要注意安全。”
“嗯,谢谢哥哥提醒,妹妹先去了。”张宝钗缓缓低下头去,心情竟好没来由的低落,似乎为张灏清清淡淡的语气感到失望,不过随即升起一丝怨恨,一想到自己的梦想,又昂起头来扭身而去。
几个小公公提着食盒离去,整个屋中只剩下张灏一人,望着黑暗中的巷道,张灏幽幽叹息道:“希望你好自为之。”
枯坐一晚,暗中守护着秀女们的安全,直到天色透亮时,张灏才和衣睡了一觉,而这一晚同时也有很多人注定夜不能眠了。
又是广场上,剩下的待选秀女重新被分成五百人一组,依次上前接受检验,而今天空地上则摆上了五具特大号的屏风,供姑娘走进来,接受宦官们的严格检查。
张灏坐的位置也不知是谁故意安排的,左右扭头就能看清所有过程,不过今日他兴致不大,打着哈欠不时闭目假寐。
每一位少女入得屏风之后,就有三位公公近前仔细先从五官入手,查看耳,眼,鼻,嘴和整个脸蛋是否端正,也就是有无面相上说的破相,克夫之处,比如天生斜眼,风流眼,眉毛过粗或是过浓,有无断眉或是口鼻过大或是过小,牙齿是否整齐洁白,颧骨过高,下巴过窄统统都不行,反正规矩繁多,张灏也搞不清楚,他也懒得细问,此种学问不学也罢。
看完面相,宦官又仔细观看每位少女颈部是否过短或是过长,后背是否挺直,两肩是否一样高,若有一处不周正即告淘汰,瞧得张灏至此感叹,原来想当个妃子,也不是件什么容易事!
最后每位合格的姑娘,都得走到张灏身前,由司礼监太监李福问话,回答些诸如家世,籍贯,年纪,喜好一类的问题,凡是口齿不清,声音粗厚,带有地方浓重口音,嗓音浑浊或是尖声尖细,回话时词不达意,慌慌张张的都得被立即淘汰。
一直到晚间,又有一千多名落选的少女跟随太监离去,其中绝大部分还是来自民间的女孩子,而官宦人家以上的,早就提前聘请教习妇人训练过自家姑娘,自然能应对如流,心中不慌。
其中也有些故意说错话的,不过往往被宦官一眼瞧出,只不过大家不敢说什么,因为安东侯总是笑眯眯的说声淘汰,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喜得很多姑娘上前故意胡说八道。
无可奈何,最后大家只能当做没看见,冷眼旁观一出出闹剧生,不过还好,总算是渴望富贵的女孩子更多,倒是让各位太监很是抹了把冷汗,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像陛下交差。
第三日,剩下的待选秀女要接受长时间的检查,验查走路是否规矩,就是肩不动,身如柳,举止是否端庄。
还得伸出十指和脱下裤袜,由宦官们仔细检查手指是否细嫩,玉足是否美好,脚趾不能过粗或是指甲盖有**病,更不能有脚气一类的疾病。
吃饭时的坐姿,与人交谈时的神态,稍有轻浮急躁者即被淘汰,而这一关因是长时间观察,往往很多好动的女孩子动辄就不合格,而当日承诺暗中相助的一众大家闺秀们,连同张家两位妹妹和张宝钗,都被灏二爷假公济私的统统挥手放行了。
其实往年秀女能走到最后一关的,实际上往往不足三百人的规模,而选宫女留下的则要多得多了,那些淘汰掉的少女,也有自愿选择留下来当个宫人的,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
连续三日初选,最终只有不足千人留下,而漫长的选秀尚未结束,张灏同样还得留在宫里住宿。
雄鸡报晓,天色刚朦朦亮的时候,女孩们就被叫醒,一个个急忙起床梳洗,因没有丫鬟服侍,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忙忙碌碌,到处都站着稳婆和宫女,挨个观察少女们的一举一动,不时还会大声呵斥几句。
不过比对往年的恶劣态度,今年却要温和的太多了,不远处的张灏环抱双手,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因此没人敢当面放肆分毫。
对于自己动手照顾起居,张家两位小姐一样得亲力亲为,并没有受到什么特殊礼遇,两个小姑娘起先甚至想躲到姑姑那里,却被张灏派人给抓了回来,面对张贵妃一脸不忍的质问,张灏大言不惭的叫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人家姑娘能做得到,我的妹妹必须也要做到。”
说得出做得到,即使姑姑阻拦,张灏仍然固执的命一脸委屈的妹妹回去,而他自己则亲自树立榜样,这几天,一样无人服侍,任何事都是自己打理,倒也让家人无话可说。
等女孩们梳洗完毕,一位稳婆站在院子里,说道:“用膳前说下今日的规矩,不许涂脂抹粉,不许佩戴饰,谁若敢明知故犯,则要重重打上三十大板,然后撵出宫去游街示众,好了,就这些。”
女孩们纷纷乖巧点头,人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张灏早已提前都告诉了,个个还算是心中有数,等宫人把饭菜端上后,各自回屋吃饭不提。
储秀宫左侧一方院子中,最里头是一排没有窗户的密室,整整十间屋子,此地和入宫净身的所在一样,都是皇宫中非常神秘的地方。
来到此处的女孩们显得有些羞涩紧张,张灏低声安慰几句有些不安的妹妹,这才走到院子里,朝着一位稳婆问道:“都准备好了嘛?”
“回侯爷,您就放心吧,这头一间屋子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不会让姑娘们脱衣的。”稳婆笑容满面的回道。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无人能听清楚对话,张灏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嗯,回头二千两银子自会送到你家去,你们自己分掉吧。”
不理会稳婆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不等对方出言道谢,张灏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很快,女孩们被依次唤进密室中,接受最为屈辱严格的检查。
张宝钗对此一无所知,她只当做后世的体检般看待此事,神色间满不在乎,也未现自己站的队伍中,和张家两位姑娘截然不同。
密室两侧都有入口,等待的女孩谁也不知道,进去的那些姐妹的结局如何,反正不管是合格还是落选,都要从后门走出。
张宝钗这几年一直锦衣玉食惯了,即使家中最落魄的时候,一样没有饿过肚子,缺少过下人伺候过,这养尊处优之下,早已习惯高人一等的贵族生活。
这三日强忍着和其她女孩同处一室的处境,又被人吆喝来吆喝去,好似性口一样被下溅太监前后检查,早已气得快要疯掉了。好在她承受能力不错,也深知目前不是耍小姐脾气的时候。
每天都有忍受不了的豪门小姐动辄大脾气,可转眼间就被轰出宫去,张宝钗此刻心中冷笑,越加体会出忍辱负重的重要性,而她天生善于交际,也知晓在这阴森森的皇宫里,人脉是多么重要,没事就结交一些模样出挑的百姓家女孩,或是拿钱四处打点宫人,倒也一时间小有成就,人前人后有的是人笑脸对待。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前后女孩子闲话,即使不耐烦听,张宝钗依然笑盈盈的应付着,看了眼远在一边的张家小姐妹俩,不屑的扭过头来,心想凭你诗云的模样,能走到这一步真是托了你哥哥的照顾,倒是诗函长得眉清目秀,年纪又小,将来或许会长成一位真正的美人吧。
心中早已把和诗函等一众大家闺秀,当成了未来的主要竞争对手,张宝钗胸有成竹的笑笑,她已经是打探清楚了,而目标更是明确无疑,那就是当今的太子或是皇太孙,而丽妃已经承诺,将把她送过去,那按照秀女的身份,自然就有机会与未来的帝王亲近了。
盘算着未来美事,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时辰,却突然被身后的少女用力推了一下,张宝钗一愣,就看见前方早已空无一人,一位稳婆皱眉骂道:“做什么白日梦呢?哦,姑娘请进。”
张宝钗轻蔑笑笑,昂然走向那间黑黝黝的密室,身后稳婆一脸笑容的微微垂,手里还攥着个金戒指。
一走进屋中,就听后面传来大门紧闭的声音,张宝钗难受的峨眉紧蹙,借着微弱烛光,顺着过道穿过一道角门,就见前面三位稳婆站在一侧,而密不透风的室内中间,只有一张铺着白被单的单人床。
神色疑惑的打量三位神色严肃的稳婆,张宝钗暗暗叫苦,她手上唯有的一只戒指刚刚赏人了,此刻身上只有十两金子,也不知够不够收买她们的。
不敢怠慢,赶紧掏出金子双手奉上,不过她却是料的错了,三位稳婆只不过挤出一丝笑容,其中领头的说道:“多谢贵人赏赐,不过选秀之事事关重大,却是容不得徇私,不然将来不免连累的性命不保。
不慌不忙,张宝钗举止优雅,风姿绰约的微微施礼,轻笑道:“自然不敢求妈妈们徇私舞弊,本姑娘自是晓得规矩。”
“好,一见姑娘气质高雅,就知乃是身份贵重的大家小姐,那老身三人多有得罪了。”稳婆皮笑肉不笑的双手一拍。
“啪!”清脆的巴掌响在密室中回荡,而四周黑漆漆的墙壁,加上幽暗火光,使得这里阴森森的恐怖。
张宝钗心口紧,急忙问道:“不知该如何检查,为何如此吓人?”
一位稳婆笑了笑,指着大床,命令道:“还请姑娘把衣衫都脱光了,要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心中大怒,张宝钗愤怒指着对方,叫道:“大胆,你可知道本姑娘乃是未来的贵人,竟敢命令我脱光衣服,岂有此理。”
三位稳婆对于张宝钗的反应,早已司空见惯了,其中最年长的稳婆冷笑道:“姑娘要记得,如今你还不过是位没中选的秀女,还想当上嫔妃?呵呵,也不知是狗年马月的事情了。”
“今后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还是未知之数呢,都以为出去就是妃子不成,真是白日做梦。”另一位稳婆笑着数落。
张宝钗只气的浑身哆嗦,其实要她脱光衣服无所谓,但要任人作践却是万万不能,不说她始终当自己乃是未来的皇后,心高气傲。恐怕即使任意一个大家闺秀,也忍受不了在陌生人脱光光从而被羞辱的命运!
“赶紧脱,没工夫陪你耗着,不脱也可以,马上从那边走出去,直接回家吧。”
天晕地转,张宝钗死死盯着三位面目可憎的妇人,心中大怒,心想老娘今日虎落平阳,就先忍了这口恶气,等日后迹之日,在好生与你们这些下溅的狗东西算算总账。
第195章 密室芳踪
悉悉索索的脱下衣衫,张宝钗倒也干脆,不愧是有见识的新新少女,一经滑下翠绿宫装之后,其它衣物很快跟着脱下,动作间绝无半点拖泥带水。
三位稳婆不免彼此惊异对视,无不对这位看起来姿容艳丽的豪门小姐,如此果断和豪放大感吃惊。
这进来的黄花闺女,极少有脱个衣服都这么痛快的,几乎算是罕见了,三位稳婆做这差事人人都差不多二十多年了,可谓是阅人无数,就算是在主动的姑娘,当着陌生女人面前,人人都要扭扭捏捏一番不可。
毕竟都是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几何时见过这阵仗?好些的强装镇定,但眼神慌张身子颤抖可是瞒不过人的,胆小些的更是当场大哭,几乎大多都会委屈的流下眼泪,毕竟连父母都不能看见的清白身子,就这么被人肆无忌惮的盯着,里里外外都瞧个遍,恐怕哪位冰清玉洁的姑娘心里也不会好受。
也有那曾经偷过人的,或是天性放荡风流的,但此时此刻,装也得装出处子娇羞的模样来,基本上,最后一件肚兜和濡裤,百分百得是最后被稳婆上前强行扒掉。
而这位倒好,就是起先说了几句,紧接着就痛快的不像话了,一件件飞快脱光了不说,也不害羞的护着紧要部位,乔模乔样的神态轻松,真是令人好受诧异!
自怨自怜,张宝钗兀自不知她险些因此而被落选,如她这种一个照面就行云流水般褪去全身衣物的豪放女人,往往会被误解为天生狐媚,自甘下溅的。
就算是历朝历代,除非是被帝王亲自看上,下面人几乎容不得将来或许能秽乱宫廷的存在,更别说宫里规矩繁多的明初了,即使每位看似端庄贤惠的嫔妃,今后在床底之间,都要使尽无数手段邀宠于帝王,不过那也是上了龙床之后的事儿了。
起码少女时代表面上都得学会伪装自己,要懂得如何端庄自守,如何规规矩矩,讲究的就是笑不露齿,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异常矜持,绝不能行为上放荡分毫的,不然一个行止不规矩,勾引贵人的罪名被扣上,往往就会因此丧命。
何况这里都是一辈子未亲近过男人的稳婆们,恐怕其心里多少有些扭曲,性格古板,最是见不得放荡姑娘的。
不过天可见怜,好在那十两金子起了大作用,三位稳婆当下并未说什么,只是神色狐疑的盯着少女那娇嫩白皙的身子瞧,似乎要从中找出张宝钗勾引男人的证据似地。
盯着如碗状般大小正好,颜色新鲜,粉嫩傲然,颤颤点点的胸脯,三位稳婆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已经看出这位豪放小姐应该是未被男人亲近过的,不然那两颗小樱桃就会颜色多少有些暗淡,胸部稍显太大而且软绵绵的好似棉花,绝不可能软中带硬,极有弹性。
稳婆浸yin此种特殊技能多年,自有其高明眼力,也有一些宫廷里世代传承的秘技,大凡稚嫩少女和见识过风月的,不管是从身段上还是其神态上,都能找出一些不同出来,好在张宝钗确实是未经人事的,倒也不怕被人仔细打量。
“去床上躺着,岔开双腿。”一位稳婆沉声喝道,这先见为主,似乎把宝钗姑娘当成了yin妇看待。
“哼!”轻轻一声冷哼,张宝钗心知此刻不能得罪她们,这命运操于人手的滋味,委实有些惊心动魄。
即使此刻已是初夏,但身处密室之中,又被人恶狠狠的瞧着,张宝钗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整个人大感不自在,但少女自有其傲气,先是顾盼自怜的低头看了眼曲线玲珑的身体,望着那对挺拔双胸,真是可以用羊脂白玉来形容,这也是张宝钗最得意的地方。
接着昂扭身走至床边,先是厌恶的看了眼曾被其她少女用过的床单,突然张宝钗好似见了鬼似地,指着上面点点落红,叫道:“这是什么?哎呀,真是恶心死人了,赶紧给本小姐换上一床新的来。”
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张宝钗神色恐惧的睁大美目,惊叫道:“难道是你们想要趁机作恶,要坏了本小姐的身子吗?”
三位稳婆顿时相对无语,那年纪大的婆子笑骂道:“你一个看似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家,恁的没羞没臊,那是前面姑娘这几日身子见了喜,自然把红溅到了被单上,罢了,罢了,给她换上一床新的。”
迅朝后面一跳,张宝钗急忙厌恶的躲到一边,三位稳婆大感无可奈何,正所谓会叫的鸟儿有食吃,被这位行事与众不同的姑娘家,这一连串出人意料的意外举动一闹,还真被宝钗姑娘占了便宜,不然一个老老实实的姑娘家,谁还能放在眼里?自然得一切将就了。
又气又无奈的换上新的被单,一位稳婆悻悻的指着木床,道:“行了,赶紧躺下吧,今日这么多差事,可没工夫与你墨迹。”
笑嘻嘻的点点头,这么长时间的光着身子,张宝钗最后一点羞涩也消失无踪,当下二话不说,直接上了床躺下,也不用人家再嘱咐,双腿一开,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摆出任何一位姑娘,恐怕都会自觉羞死人的造型出来,那双白生生的圆润大腿,最里面那一片黝黑芳草顷刻间暴露在外人眼前,粉红色的嫩肉可谓真的是娇艳欲滴。
三位稳婆各自站好,两位站在床的两侧,一位站在张宝钗的脚下方,年长稳婆扫了眼宝钗姑娘那水草茂盛的地方,数落道:“果然是个天生最需要男人的,你们俩瞧瞧,这毛黑乌乌的一大片,都快连到屁股上了。”
“呵呵,还真是个狐媚子,不过比那前头的白虎勉强算是强一些,那白虎可是万万不能留在宫里的。”
“将来指定是个最会勾引男人的,哼!估计身子虚弱的爷们,都得死在她肚皮上不可呢。“
面对人家轮番取笑,少女俏脸大红,张宝钗气的银牙一咬,不甘示弱的道:“你们懂什么,这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然长成的生理现象,与那个什么生理需求旺盛有何关系?再说了,白虎女人又怎地了?不过都是愚昧百姓间以讹传讹罢了。”
也知道与她们讲不清楚,张宝钗说完后干脆双眼一闭,心说就任凭人你们折腾吧,反正只是三个老婆子而已,难道还能把本小姐吃了不成?
但她心里还是藏着心眼,闭着眼看似正常,实则全神贯注的留意下身变化,万一对方想趁机坏了自己最珍贵的那层保护膜,那就得马上跳起来与她们拼命了。
三位稳婆听的新鲜,她们一辈子摆弄少女身子,早就自诩见多识广,那是什么不懂?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识过?本想好生数落这伶牙俐齿的姑娘一顿不可,不过一想到这丫头处处与众不同,倒是不好继续得罪她了,万一人家将来真的成了贵人,那今日岂不是自种祸患?
当下三人不一言,一个上前双手一探,摸在少女光滑而冰冷滑腻的身子上,惹得宝钗姑娘顿时激灵灵的打个冷战儿,这从未被男人碰触过的下意识反应,到让三位稳婆心中升起一丝好感来。
其实也是张宝钗幸运,按理说她这番怪异举动早就该被人撵出去了,幸好今次主事之人乃是张灏,稳婆早就被严令不得怠慢任何一位姑娘,每位必须检查到位的同时,还得善待任何一人。
正所谓世事往往不经意间阴差阳错,事实上真是大家都料错了,张灏的本意是严格把关,能多淘汰一个就多淘汰一个,或许会因此阻止一些少女的富贵前程,但张灏毕竟不是女人,身份地位性别都不同,自然是以他的理解为主,也是出自一番好意,怎么说都是情有可原的。
却没想到严格倒是严格了,但也因此被少数人凭空逃过一劫,就如眼前的张宝钗或是言语不投机的其她姑娘,本该得罪人而被轰出去,今次却硬生生的没人敢惹事,真是令人可笑可叹。
稳婆们自古来手里就握着秀女晋升的生死大权,那是自觉高人一等,被人奉承惯了的,凡是有口出威胁的或是神色间深为不满的,为了今后不被报复,那绝不能让你合格了,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更别说你一个大活人了,随便都能找出你身体上哪怕是最细小的缺陷出来,老话说的好,人无完人嘛!
今次却在灏二爷的压迫下,只得乖乖的选择息事宁人,稳婆们大多强忍着一口气,也不敢在继续得罪下去,各个密室里都反复上演着同一段戏码。
就见一位稳婆双手从张宝钗头脸开始,一点点细心抚摸,还把头凑近仔细端详,也是赶巧,这位婆子早上吃的韭菜卷大饼,满口都是熏死人的怪味,熏的宝钗姑娘两眼翻白,好悬被背过气去。
检查肌肤纹理,查看有无皮肤病一类的,最重要的就是讲究个肌肤如绸缎般光滑,身上必须白玉无瑕,不能有任何疤痕,凡是任何地方带有角质层般的痕迹,或是毛细孔粗糙过大,汗毛过浓过多的都不行,当然,下面倒是可以马马虎虎,只要是处子就好。
这里面的道道其实很简单,房事需求旺盛不见得就是坏事,毕竟是要伺候帝王或是贵人的,比起性子天生冷淡的,热情似火的自然要好太多了。
而双胸必须是圆滚滚的造型美观,也就是俗话说的小巧精致,凡是形状古古怪怪的,太大太小的那都不允许,年纪小的女孩子可以适当放宽要求,因为将来还是会长大的。
此点对于女人家很重要,尤其是对于秀女来说,毕竟就算不是将来伺候帝王,也得是要伺候一干天潢贵胄的,万一吓得哪位贵人个好歹来,那可不是说笑的小事。
另外就是皮肤必须光滑细嫩,因将来一旦男女互相间紧贴着,一旦女方因为皮肤粗糙把贵人拉伤了那可怎么得了?呵呵!最后一句纯属玩笑话,各位看官笑笑完事,不必当真。
一位婆子仔细检查肌肤,另一位婆子则把张宝钗的胳膊举过头顶,把头紧贴下来,使劲用鼻子嗅来嗅去,闻闻腋下是否有无狐臭,而最后那位稳婆自然是双手扒开下身,查看那层保护膜是否健在了。
反正折腾半天,又吩咐张宝钗翻过身子,三人详细检查少女背后的肌肤,好半响才满意的宣布合格。
其它屋子里的检查基本一模一样,唯有一间密室只是走个过场,五十多名大家闺秀连外罩的纱衣都未脱下,就被宣布全都合格了。
这最后一关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为什么古时大家闺秀成天被养在家中,连去个花园中散步,都得被丫鬟小心搀扶着,而从小更是被严厉约束,一举一动都得规规矩矩,丝毫不允许任意放纵,为什么学武的女人地位下溅,被世人深为看不起,这玄机就在这里。
古时对于美女的要求很高,按现代人的标准来说,几乎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不消说琴棋书画都得精通,起码也得言谈举止都得做到最好,而身子的精心保养又是重中之重,任你长大再漂亮,一旦床榻之上被现皮肤粗糙,带有伤痕,那你就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绝色美人。
美人如玉,温泉滑水洗凝脂,就是指的肌肤完美无瑕,就是现代也一样,皮肤不好的,连夏天穿的清凉些都不敢,这一点上,古今的男人看法上几乎都差不多。
而练武的女人不用多说,凡是身上带有一点伤疤,那整个人就要落入下品,还不说什么侠女在古时本就是下溅的代名词,真指望什么绝色侠女,武艺高的娶回家,还是个身段无可挑剔的,可能吗?您也不仔细想想,武艺练得那么好,起码得十几年的苦功吧?什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乖乖隆个咚,那身上还不全是伤疤呀?
现代少女谁小时候没摔过交?磕破过膝盖,谁身上没有些小疤痕?就算是扎预防针,那胳膊上都得留下些痕迹。
那很遗憾的告诉各位连身体都一同穿越的姑娘们,要是民间嫁人一切好说,顶多被误会成身份不好,乃是一个做惯粗活的粗使丫头,或是家中属于不讲究的门第,被人污垢不善待闺女而已。
而一心想着嫁入豪门的,那就得受大委屈了,因为身上有莫名其妙的疤痕,遇到丈夫挑剔的,往往从此不受待见,被从此冷落那也是情理之中了,就算是你有手段,哄得丈夫只爱你一个,但是得知你身上有了缺陷,从此后心里也总有一个小疙瘩,别指望着古时豪门家的少爷通情达理,现代男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人家古人不知情啊!
虽说凡事无绝对,但起码比大多数皮肤毫无一点瑕疵的女人来说,先天上就输了一筹,更别说进宫当个嫔妃了,恐怕正常渠道下,想要晋级无疑于痴人做梦。
就算是你奇遇连连,可要本身不是出生于现代豪门之家,天天做美容护肤或是天生皮肤姣好的,就那么一身伤痕累累的偶遇帝王,那各位看官可以想见,那洞房花烛之夜,会遇到什么样的尴尬情况?一位身经百战,阅女无数的男人,能否就此被穿越女深深迷恋上,恐怕谁也不知最终结局了。
闲话少说,幸好本次参加选秀的姑娘家,很多都是出身大户的,身体保养的都非常不错,而容貌只要清秀足已,就算因此,最终也只有五百名姑娘中选,这检查规矩之严格,由此可见一般。
而真正可称得上秀女的五百位美貌姑娘,您要是认为今后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话,那可就真是大错特错了。
其实这选秀过程只不过刚刚走完第一步而已,她们还要在储秀宫呆上两个月,期间会有人暗中仔细观察,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日常言行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期间还会送进各个嫔妃的寝宫中当上几天的侍女,供贵人们评判。
最后根据其平日性格举止,为人是否聪慧愚笨,各人喜好,模样特点,身材情况,集中综合评判一下,最终方能有五十位‘色艺夺人,聪慧压众,仪态端庄,秀外慧中’的佼佼者,最终被封为最低等的妃子,而其她人则只能沦落为宫女或是女官了。
不提落选的女孩被送出宫去,此时秀女们站在储秀宫的广场上,等待着被重新安排住处,而此时她们的身份则焕然一新,成了皇宫里地位微妙的贵人。
成了贵人,则就有宫女们贴身伺候,一应日常供奉都完全上了一个台阶,而未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要在这里过上整个人生中,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了。
看似无忧无虑,实则九十天的时间里,可谓是步步杀机,因为最终只有五十位少女能许配出去,或许数量还能多一些,毕竟此次选秀的目的罕见。
但五百人之中,最终还是得有一多半的女孩子们,从今日大家地位平等的秀女身份,演变成沦为昔日姐妹们的奴仆身份,不但要忍受屈辱,就连性命都操于人手,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委实残酷无情。
张灏默默站在石阶上,突然指着五十多位大家闺秀,骂道:“你们这些女孩互相间嘀嘀咕咕的做什么,不成体统,混账,都给我统统取消秀女资格,来人,把她们都给本侯爷全部撵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