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迭起,危机四伏
(内容提示:本书即将进入最紧张激烈也是最为精彩的一个章节:悬崖边的决斗。以贾明鎏、段耀武、老潘、顾国平为代表的决斗各方,为了各地的利益要拼死相搏,随着事态的展和利益的转换,各方亦友亦敌,阴招迭出,招招致命,结局惨烈,出人意料。有道是:职场争权夺利,使不完的阴谋诡计;商界追名逐利,看不尽的血雨腥风……为方便各位,单独列一分卷,敬请关注
与段耀武握手之后,贾明鎏随手把包房的门关上了。
段耀武脱了外套,搭在一旁的沙上,然后面对着贾明鎏坐下来,掏出烟来向贾明鎏比划了一下,看贾明鎏摆手,便自己点着了,吸了一大口之后,说:“贾老弟,说吧,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贾明鎏清楚段耀武的脾气,也没打算绕弯子,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段总,据我所知,那批钢材的数量出入不小哇。”
段耀武手一颤,烟头上挂着的烟灰掉在了桌子上,他抬手要擦,意识到自己失态,手又不好收回去,只顺势将烟换了一只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实话实说,确有此事。”段耀武微笑着,目光犀利地盯着贾明鎏的眼睛。“请问,贾总想要如何?”
“呵呵,段总,我倒没有想要怎么样,今晚专程把你请到这里来,是想跟你核对一下情况。”贾明鎏迎着段耀武的目光,也面带微笑。
段耀武把身子往后一仰,慢悠悠地吐出了一串烟圈,不急不缓地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吃了10%。怎么样,这么点计量误差,贾总总不至于心疼得睡不着觉吧。”
贾明鎏听了,脸色一沉:“段总,既然我已经开诚布公,你这么躲躲闪闪的,好像信不过我贾明鎏啊。”
段耀武看贾明鎏变了脸色,也挺直了身子,板着脸说:“贾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段耀武在临江混了大半辈子,别的不敢夸海口,就一点不含糊——敢作敢当。”
“好!”贾明鎏拍了拍手,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段总,可我掌握的情况是,误差是20%。”
段耀武霍地站了起来:“不可能!不错,我段耀武想赚钱,可还没有黑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贾明鎏轻轻地摆摆手,示意段耀武坐下:“以你段总的为人,我完全可以相信,但是有人的的确确黑到了你说的这个程度。”
“谁?”段耀武脱口而出,刚问完又觉得过于冒失,随即补充道:“贾明鎏,你可不能栽赃陷害,信口胡言。”
这个时候贾明鎏并不打算把李大宝牵扯进来,就说:“段总,虽说是用过的废旧钢材,我们物资公司还是有原始的记录,如果只是误差了10%,倒也可以解释为天长日久的自然损耗,可是到了20%,这从哪个角度也解释不通啊。”
段耀武仔细打量了贾明鎏一番,心里盘算道,看贾明鎏这小子不太像是在开玩笑,那就是老潘背着自己又擅自做了手脚,联想到这些天,老潘神神秘秘地忙进忙出,未必真有此事?但是,段耀武并不愿意去怀疑自己一起流过血流过汗的老弟兄,贾明鎏诡计多端,或许他又在使诈。段耀武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坚定了摇了摇头,笑道:“呵呵,老弟,你别跟我玩虚张声势的小把戏。我既然说了10%,就是10%。”
贾明鎏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段总,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无话可讲,就只当是给段总提个醒吧。但是,你贾老弟在你老兄面前,也犯不上要玩虚张声势的小把戏。”
“老弟,你多心了,这种事情胡乱猜疑没什么意思,我们各自回去再摸摸情况,或许是你的人搞错了。”段耀武也担心贾明鎏穷追不舍,连忙打个圆场。
突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般来说,包房外人来人往的脚步都快而急,谁也不会蹑手蹑脚的走路,贾明鎏侧耳听了一下,感觉不太对头,猛然想起来刚才见到的一胖一瘦两个人,就是李大宝和朱莉描述的黑胖和瘦猫,贾明鎏猜出他们在门外偷听,就站起身来说:“算了,如果段总信不过我贾明鎏,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那我就告辞了。”说完,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了包房的门。
一胖一瘦两张尴尬的脸。
段耀武一见,霎时明白了什么,他厉声喝道:“黑胖,瘦猫,你们两个家伙跑来干什么?偷听吗?不想活了,你们!”
“嘿嘿,段总,我们……”黑胖傻乎乎地讪笑着,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瘦猫反应快一点,忙堆着笑说:“我们哥俩闲得没事,出来找个乐子。嘿嘿,段总您也在啊。打扰了,打扰了,你们谈,你们谈。”边说边把门又关上,等段耀武走过来,怒气冲冲地拉开门再看,两人已经灰溜溜地逃到了楼梯口,一拐弯通通通地跑下了楼。
段耀武气得脸色铁青,顺手带上包房的门,拉住了作势要走的贾明鎏,说:“别急嘛,老弟,有话可以慢慢讲。”
外面的段小薇看得一清二楚,见段耀武一脸怒容,才知道这黑胖和瘦猫并不是老爹派过来的,意识到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变故,在包房门关上之后,连忙下楼,暗暗跟在了黑胖和瘦猫的身后。
贾明鎏和段耀武重新坐下来,各自心中有数。
贾明鎏暗喜,本来迫不得已正打算把李大宝扯出来,现在让段耀武看到了黑胖和瘦猫的偷听,他们受老潘的指使一目了然,由不得段耀武不相信老潘在背后耍了花招。
坐下来一分析,很显然是老潘擅自改变了既定的计划,瞒着段耀武指使手下人截留了其中的10%,这等于是与段耀武二一添作五在坐地分赃,不仅如此,还拉拢心腹跟踪盯梢,冒犯之心昭然若揭。
段耀武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自己的手下,他气呼呼地抽了几口烟,说道:“贾老弟,看来你说的没错。”
“是啊,我刚得到这个信息也不敢相信,老潘他……”贾明鎏欲言又止。
段耀武打断了贾明鎏的话头,说:“到了这个地步,名城置业内部吃里扒外的人我自会了断,机电总公司那边,你意欲何为啊?”
贾明鎏为难地说:“既然我约老哥出来单独谈,当然是不想给老哥为难,这件事情是我和慕容健一手操办的,出了问题对我和他都不好。但是,你也知道,在机电总公司我和慕容都只是出力干活的,只当家也作不了主,钱总要是过问起来,恐怕我和慕容都不太好交待啊。”
段耀武听懂了贾明鎏话里的意思,他干笑了几声,问道:“名城置业这边,你帮着我一起来清理门户,机电总公司那边,我帮着你早日当家作主,如何?”
实际上,段耀武在心里盘算过,要让钱瑞君保持沉默也是易如反掌,但贾明鎏肯定不满意,很难说他会折腾出什么鬼花样来,回过头来还得穷于应付。如果顺着贾明鎏的思路帮他搞掉钱瑞君,将来接班之后,既可以照顾未来的女婿慕容健,也能够对今后段小薇掌管名城置业有所帮助,日后自己要对付老潘,也是贾明鎏告密的结果,他一定知道老潘会对他恨之入骨,卷入这个漩涡之后绝不会袖手旁观,这种一举数得只赚不赔的长期投资,段耀武只需要一秒钟就能算得出来帮着贾明鎏的收益远大于临近垂暮之年的钱瑞君,所以,他毫不犹豫把贾明鎏私下里约自己单独会面的意图点破了。
贾明鎏和段耀武对视良久,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一拍即合……
可是,就在贾明鎏和段耀武自以为得计的时候,背后还有更多的阴谋和危险在悄悄酝酿。
黑胖和瘦猫从云顶咖啡馆狼狈逃窜,急急忙忙溜进了附近的一个洗脚城,老潘正躺在沙上接受足疗小姐的足底按摩,见两人慌慌张张地进来,忙坐起身子,问:“怎么样?”
黑胖和瘦猫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住地抹着脸上的汗,都不敢说话。
老潘摆手让足疗小姐出去,瞪圆了眼睛骂道:“妈的,你们哑巴啦?说话啊。”
黑胖憋不住,只得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是在说钢材处理的事,贾明鎏他,他……”
老潘急了,抬脚踹了黑胖一脚:“别吭哧吭哧的,滚一边去,瘦猫,你说。”
黑胖一个踉跄靠到了墙边,捂着肚子惊恐不安地看着老潘。
瘦猫小心翼翼地说:“潘总,我们站在门外偷听到了一点点,贾明鎏告诉段总,说是数量相差了20%。”
老潘一听,忽地站了起来,脚一着地,又立即跌坐在沙上,原来他一着急,忘了自己还光着脚。“后来呢?快说。”
瘦猫稍稍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地说:“后来……后来,我们正靠在门边偷听,贾明鎏突然把门拉开了,我们,我们,我们被段总看见了,就被骂跑出来了。”
老潘气急败坏,叫骂道:“真饭桶。”
骂完了,老潘渐渐清醒过来,他安慰了一番黑胖和瘦猫,让他们两个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兄弟,贾明鎏把真实情况告诉了段耀武,段耀武绝对不会轻饶了我们,轻则剁手剜肉,重则坐牢丧命。哥几个,你们看怎么办?”
说起来,黑胖和瘦猫跟着段耀武和老潘混了不短的时间,打打杀杀立下过不少的汗马功劳,可名城置业渐渐正规化,这些打拼出来的粗人在公司既没地位,也不受重视,平日里都在干些看家护院的杂活,偶尔办错了事,惹得段耀武不高兴,还要被罚在太阳底下暴晒,也是敢怒不敢言。后来,又经过老潘蓄意一挑拨,告诉他们段耀武私下里威胁说,只要你们不老实,立马可以把你们送进监狱坐上十年八年的牢。所以,黑胖和瘦猫对段耀武一直也是又怕又恨,现在听老潘这么一说,不由得胆战心惊,忙说:“潘总,我们都听你的。”
老潘脸色严峻起来,说:“别喊我潘总,我还是你们的潘大哥。既然段耀武平日里对我们哥几个不仁,那也怪不得弟兄们要对他不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与其等着他来收拾我们哥几个,还不如拼他一个鱼死网破。如果我们能瞅个空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段耀武做掉,段小薇一个黄毛丫头还不得老老实实地听我们的,到了那个时候,名城置业就是我们弟兄们的天下。”
黑胖、瘦猫都见识过段耀武以往处置手下的狠毒,其中大多数都亲身经历过,这两个刀尖上舔过血的亡命之徒,被老潘吓唬得以为已经走投无路了,也只能乖乖地听老潘的摆布了。
老潘找来三个茶杯,一一斟满,双手递给了黑胖和瘦猫:“我老潘对天誓,日后与两位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旦事成,我老潘绝不会亏待了两位兄弟,我当了名城置业的老总,你们就是我的副总。来,二位兄弟,干了!”
老潘的本意是通过截留处置的钢材,搞一笔钱另立门户,现在看阴谋败露,知道已无退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黑胖和瘦猫等心腹,要对段耀武下黑手,把名城置业抓到自己手中。
三个人从洗浴城里出来,上了老潘的车,换地方喝酒壮胆泡妞泄去了。
躲在树影中的段小薇看得真真切切,黑胖和瘦猫毫无疑问是老潘派出来跟踪贾明鎏和段耀武,刚才还狼狈逃窜的他们,从洗浴城出来之后,脸上却多了几分拼命前特有的杀气,段小薇暗暗替老爹担忧起来,此前段耀武和自己说过老潘有异心,她还是半信半疑,现在看来,他们可能真的要下手了。
而此时此刻,顾国平那边也没有闲着。
秦远偷偷摸摸从清源市溜进了临江,摸进了顾国平的家。
顾国平拉着秦远躲进了书房,让老婆给泡了一杯西湖龙井,然后吩咐老婆去客厅看电视,悄悄把门关上,让秦远详细描述了钢材处理过程中的所见所闻。
最后秦远掏出了怀揣的两个账本,得意洋洋地说:“我就不相信,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以他贾明鎏的阴险,会和段耀武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秦远的现让顾国平眼前一亮,他兴奋地说:“老秦,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交易,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情搞搞大,他贾明鎏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顾总,被贾明鎏算计了,我心有不甘啊。妈的,要不是他,我早就是公司副总了。”秦远想起往事,伤心得老泪纵横。
顾国平拍了拍秦远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老秦,打起精神来,我们就拿这件事开刀,能把他斗垮最好,至少也要把他彻底搞臭。老秦,不瞒你说,上层的工作我做得差不多了,只要我回到了机电总公司,我们出头的日子就到了。”
“苍天有眼,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呢。”秦远激动得泪眼婆娑。
顾国平打心眼里瞧不起秦远,婆婆妈妈心胸狭窄,但是,他现在需要利用秦远对贾明鎏的仇恨和对权欲的渴望,替自己在前面打头阵,所以,顾国平握着秦远的手,许诺道:“老秦,要不了多少天,你就是机电总公司的副总了。”
秦远抹了把眼泪,挺起了胸膛,大声地说:“老顾,你就说怎么干吧。”
顾国平微微一笑:“没说的,老秦,贾明鎏跟我们玩阴的,我们也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国平和秦远两颗脑袋凑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贾明鎏与段耀武密谋已定,老潘和顾国平也已安排妥当,只是,贾明鎏和段耀武在明处,当前要对付的主要目标是钱瑞君,捎带着收拾一把老潘,而老潘和顾国平在暗处,矛头指向的分别是段耀武和贾明鎏。
如果不是顾国平暗地里苦苦相逼,贾明鎏是愿意坐享其成,不到万不得已,谁肯轻易拿政治生命做赌注,来对付对自己有知遇栽培之恩的钱瑞君;段耀武看透了老潘的狼子野心,不得不痛下决心,为将来段小薇主掌名城置业扫清最大的障碍;老潘不甘心久居人下,也害怕段耀武私心暴露早晚要对自己下手,只得放手一搏;顾国平要报贾明鎏阴谋陷害的一箭之仇,重新夺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公司总经理位置,必须想方设法把贾明鎏拉下马。
对于各方来讲,虽然各自的利益不同,目标各异,但都意识得到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争,稍有闪失,贾明鎏、顾国平很可能身败名裂,就此一蹶不振,再无立锥之地;段耀武和老潘会搭上身家性命,甚至可能要死无葬身之地,从此退出江湖。成败均在此一举,不容有失。
权势金钱面前,疯狂与理智的博弈,抉择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临江的夜色深沉,萧瑟的春风荡起路边的落叶,带着尖锐的呼啸时起时落,肃杀在灯红酒绿的喧闹中弥漫开来,一场悬崖边的决斗悄然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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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至深处无言诉说,钱到手边谁肯错过
决战之前,总是乎寻常的平静。
晚春的临江街头,灰蒙蒙的天空,太阳像烟雾一样的在树下和街道上隐隐约约地照着,梧桐斑驳。机电总公司办公大楼前的院子里,老门卫乐呵呵地举着洒水壶在给院落里的鲜花浇水,看偶尔有人进出,便和熟识的人点头。办公楼的两侧悬挂的大幅宣传条幅,看上去略显老旧,在微风中飘飘摇摇。
钢材处理的资金到位之后,正好解了西山分公司建设资金的燃眉之急。
这一天,贾明鎏在钱瑞君的办公室里汇报近期各项工作的进展,钱瑞君夸奖贾明鎏工作得力,贾明鎏吹捧钱瑞君领导有方,两人正说到兴头上,钱瑞君接到一个电话,贾明鎏便不再说话,盯着手里的笔记本假装着在沉思,侧耳听来,确认是段耀武打来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扑扑直跳。
机会来了?!
和段耀武通完电话,钱瑞君对贾明鎏说:“小贾,晚上段耀武请我们一起到名流大酒店吃个饭,说是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要表示一下感谢。”
贾明鎏却还在犹豫,钱瑞君笑着说:“小贾,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是不是钢材处理公事公办,一点没给段耀武面子,怕见了面不好说话吧。”
贾明鎏尴尬地笑道:“钱总,姜还是老的辣,我这点心思总瞒不过你。”
钱瑞君哈哈大笑,安慰道:“怕什么?我们公司得了点实惠,他们缓解了钢材的紧张,这是双赢的事情,他不应该斤斤计较。做生意嘛,各占各的便宜,我看电话里段耀武还是蛮开心的。”
贾明鎏听了,微笑着点头:“钱总,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这机电总公司真离不开你掌舵。”
一句话说到了钱瑞君的心坎上,信任又多了几分:贾明鎏自己真没有看错,有胆有识还挺忠诚。
晚上,刚进名流大酒店的大堂,如梦迎上前,和钱瑞君打过招呼,悄悄拉了贾明鎏一下衣袖,贾明鎏知道她有话要说,把钱瑞君送进包房,段耀武早到了,贾明鎏借口上洗手间溜了出来,在走廊的角落里找到了如梦。
如梦涨红了脸,低声说:“明鎏,你要当心啊,最近段耀武心情好像很不好,动不动就脾气,是不是有什么事?”
段耀武经历过大风大浪,在公开的场合做得到不动声色,但在床帏之上,脱光了衣服,内心世界也会自然流露。
贾明鎏不敢告诉如梦真相,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就掩饰道:“应该不会吧?今天他请我们钱总吃饭,好像很兴奋呢。”
如梦急切地说:“没事就好。我听小薇说,你和他单独见面谈了一次,我是怕你不小心上了他的当。”说着,伸出手理了理贾明鎏的衣领,深情地看了他一眼。
贾明鎏心里一荡,愧疚就涌上来。
刚到临江,贾明鎏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在公司受秦远的气,吃莫小力的瘪,只有在与如梦的交往中才能体会到无尽的温暖和关怀,这个弥足珍贵的情感铭刻在贾明鎏的心里,也埋藏在沈如梦的内心深处。为了贾明鎏的前途,沈如梦主动放弃了这份挚爱,继续忍辱负重委身于段耀武,暗地里在经济上资助贾明鎏,在精神上支持贾明鎏。结婚升职之后,贾明鎏忙于应酬和周旋,无暇顾及贾妈妈,几年来沈如梦像女儿一般悉心照顾着贾妈妈,默默地关注着贾明鎏的点滴的进步和成长,这一切的付出,贾明鎏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每想起来,心口都要隐隐作痛。
贾明鎏轻轻地抓住如梦的手,柔声说:“如梦,你放心,我不是当年的傻弟弟了。”
如梦把手抽出来,点点头,说:“快去吧,免得他们多心。”
回到包房,段耀武正和钱瑞君谈得火热,大概是说到了钱瑞君在北京展的儿子,钱瑞君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还在不住地感谢段耀武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饭吃得很痛快,酒喝得很畅快,段耀武表现得更爽快。
出乎意料的是,段耀武不仅没有说一句让钱瑞君和贾明鎏为难的话,宾主之间,言谈甚欢,而且临分手时,段耀武说,近期从物资公司收购过来的钢材保证了施工的顺利进行,否则各个工地停工待料的损失不可估量,为了表示对机电总公司的感谢,备好了二十万元现金,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随手把一个编织袋丢在了贾明鎏车的后备箱里,一溜烟开车走了。
钱瑞君和贾明鎏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贾明鎏打破了沉默:“钱总,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坐在车里,钱瑞君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小贾,这钱怎么办?”
贾明鎏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这次钢材处置办得非常漂亮,公司从中获得了上千万的收益,慕容健和老万他们都功不可没。”
钱瑞君用手往后捋了捋头,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而且手续规范,没有漏洞,看来按市场规律办事,买卖双方都能够满意。”
贾明鎏从后视镜了偷看了钱瑞君一眼,附和道:“是的,我开始还担心段总会对我们有看法。现在看,这批钢材他的工地确实急需,出的也只是废旧料的市场价,与新购价相比,名城置业还是有钱赚的。”
“那你的意思,这钱我们留下?”钱瑞君琢磨不透贾明鎏是什么想法,所以试探着问。
贾明鎏答道:“钱总,我说说个人想法,我们和名城置业没有私下交易,这钱也是段耀武自己送上门来的,给经办人员奖金,也不是我们个人拿了,估计问题不大吧。钱总,你看呢?”
钱瑞君未加思索,当即同意:“我看可以,让财务作为钢材处置的收入入账,再以奖励的名义给大家点奖金。你明天酝酿一个分配方案,班子再讨论一下。”
贾明鎏略微想了想,说:“钱总,讨论就免了吧,这奖金也只能小范围,别把影响搞大了,我们把手续搞规范就行了。我看呢,明天让财务部老李做个单子,你审批一下,私下里了就算了。”
钱瑞君不再做声,贾明鎏知道他默认了,就只管开车,直到把钱瑞君送到楼下也没再提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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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叙旧情,虚虚实实施诡计
从名流大酒店出来,段耀武直接去了名士俱乐部,老潘还在经理办公室里惶惶不安地等着,尽管他已经下了与段耀武拼争的决心,但他跟在段耀武后面混了十几年,何尝不知道他的厉害,背后黑白两道的势力老潘难以企及,没到迫不得已,不敢轻举妄动。
进门的时候,段耀武的脸色很难看,他犀利的目光里透着一缕寒气,让老潘暗暗捏着一把冷汗。
“坐吧。”段耀武大刺刺地坐在了沙上,拍拍身旁的位置。
老潘瞟了瞟四周,并没有觉察出异样,他缓缓地坐下来,半边**还悬空在外面,他稍稍有点后悔,不该让黑胖和瘦猫守在俱乐部的门外,应该安排在隔壁房间心里就踏实了。
“。”段耀武终于开口了,老潘顿时绷直了身子,他作了最坏的打算,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跳起来倚墙而立,作殊死一搏,黑胖和瘦猫听见动静,肯定会前来营救,只要他们冲进来,总有一线生机。
段耀武看出了老潘的紧张,他不屑地一笑,说:“老潘,我们兄弟的情分怎样?”
“段总,这还用问吗?割头换颈,拿命拼出来的,当年装饰城一战,你我身上的血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老潘不知道段耀武问这话是什么用意,但这个时候还是要表明自己是念旧情的,或许可以让段耀武一时心软难以下杀手,只有躲过了初一,自己才能做得了十五。
“对啊!”段耀武一抬手,老潘霍地站起来了,绷紧了身躯,捏紧了拳头。
段耀武却没有理会老潘的紧张失态,他哈哈大笑:“可是,贾明鎏那小子却想挑拨离间,真可笑。”
老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松了拳头,只陪着嘿嘿讪笑。
段耀武接着说:“前几天,你知道的,他把我约到云顶咖啡馆,竟然说你在背地里算计我,这小子,一肚子的坏点子,太天真了。”
“嘿嘿,果然好笑。他胡说八道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跟段总是什么关系。”老潘看不出来段耀武说的是真是假,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打哈哈。
段耀武让老潘在身边坐下来,继续说:“是啊,我跟他说,在名城置业,我的就是老潘的,他用得着背后算计我吗?就是他要算计,也肯定是在为我算计。我问他,是不是你被谁算计了,要栽赃到老潘头上。”
老潘坐下来,还是嘿嘿笑:“段总,这小子可能才醒过来,觉得吃了闷亏,很不甘心吧?”
段耀武点点头,摸出烟来递给老潘一根,老潘双手接过去,迅掏出火机,先给段耀武点上了,然后自己再点上。
段耀武说:“我问他,证据呢?”
“他拿出来了吗?”老潘忙问。
“狗屁。”段耀武狠狠地骂道:“这小子,你还不了解吗?他要有证据,会跟我私下里谈吗?早捅到法院去了。他自以为在临江算是一根葱了,就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了,你看看护城河工地死了个民工,他折腾得多凶。”
“那贾明鎏能这么算了?”老潘眼珠子乱转,嘴里承认段耀武说得有道理,心里却不敢相信他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哼哼,怎么会?”段耀武把长长的烟头狠狠按进了烟灰缸:“正好黑胖和瘦猫在那里寻欢作乐,我把他们骂跑了。我对贾明鎏说,你看见没有,这都是老潘手下的弟兄,你以后再对老潘说三道四,我和老潘不跟你计较,他们也决饶不了你。哈哈,吓得他直缩脖子。”
“对,这小子总在跟我们作对,是要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老潘早就恨透了贾明鎏,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自己也不会与段耀武产生隔阂,更到不了要互相对峙的地步。
段耀武微微点头:“他要是还不知趣,早晚要收拾他!呵呵,可他鸭子死了还嘴巴硬,他说,他会给我找出证据来的。”
老潘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一旦贾明鎏找出证据,自己与段耀武翻脸的时候就到了。此时此刻,段耀武到底是信得过自己呢,还是在敲山震虎?
“段总,你放心,我老潘对你绝无二心。”老潘想了一下,又接着说:“谁要敢背地里黑了良心,我老潘头一个不会放过他。”
段耀武笑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老潘啊,你我老兄弟了,我绝对信得过你,可手底下的人难说啊,李大宝或者黑胖几个人,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事不一定做不出来,那天,我在云顶咖啡馆,黑胖和瘦猫就好像在偷听,老潘,这几个人归你管,你可要替我管住了,千万不能出纰漏,让贾明鎏这小子钻了空子。”
老潘连声说:“好,好,好。”
那天段小薇回来之后,向段耀武报告了黑胖和瘦猫两人的行踪,段耀武让段小薇以后别干这种冒险的事,万一被他们现了,肯定会狗急跳墙。
段耀武现在的目的是,先稳住老潘,再借机收拾黑胖和瘦猫,只要卸掉他的左膀右臂,老潘孤身一人,自然会知难而退。段耀武对这些人很了解,稳住他们最好的办法,不是小恩小惠,而是不断给他们派活,一来显示自己对他们的信任,二来他们还不敢不卖力办好。
“老潘,我刚给贾明鎏设了个圈套,你马上辛苦一下,找人以机电总公司老职工的名义写封匿名信,先把钱瑞君告了,这个后台一倒,贾明鎏离完蛋就不远了。”说完,段耀武掏出一张打印好的纸条递给老潘,说:“你看看,就照这个意思写。”
“太好了。”老潘接过去,认真看了看,他刚想把纸条装进口袋,却被段耀武拦住了,他从老潘手里要回纸条,一点一点地撕碎,边撕边说道:“记住这几个内容就行了。”
“知道了,我马上找人去办。”老潘答应一声,起身走了,出门之后才感到后背湿漉漉的,被夜风一吹,透心凉。
有道是:真真假假叙旧情,虚虚实实施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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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暗箭躲不过,女人明诱更难防
第二天一早,贾明鎏将财务部部长老李喊到了办公室,刚把将装钱的袋子拎出来,就吓了老李一大跳。
贾明鎏严肃地说:“李部长,这钱是外单位送来的,钱总交代进财务帐。”
老李答应一声拎起来要走,贾明鎏又把他喊住:“我和钱总酝酿了一个分配方案,我给你说说,你做个奖金单子,再请钱总签批一下。公司不少业务骨干常年辛苦,跟着大家一起拿点奖金,我都觉得过意不去啊。昨晚我和钱总已经商量过了,这次应该有所倾斜,我们小范围点奖金,就不要大张旗鼓了,办完了手续,你亲自照着单子个别地一吧。”
公司财务一支笔制度,这是钱瑞君身为一把手的象征,贾明鎏还是懂得遵守的。
老李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接过单子瞟了一眼,现自己也在倾斜之列,公司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商量过了,也就不再说话,拿着单子去找钱瑞君签字。
下午的时候,老李神神秘秘地又来了,拿出奖金单子请贾明鎏签字,贾明鎏看看钱瑞君、刘怀德等人已经签过了,拿起笔就把名字签了。
老李眉开眼笑地说,拿了奖金的人都夸贾总对大家照顾周到,在贾总手下工作心情愉快。贾明鎏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和老李商量:“老李啊,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能笑话我啊。”
毕竟贾明鎏也是公司的副总,这一句话自然让老李心里很舒坦:“贾总,你这扯到哪去了?你年轻有为,论水平,论能力,哪里轮得到我笑话你呢。”
“唉,说的是家事。我家吴旭呢有点小姐脾气,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正常点钱,她都要求如数上交,害得我陪大家打打小麻将的资金都紧张。”贾明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着脸对老李说。“这次小范围奖金,这钱她肯定不会知道,我也没打算上交,你能不能暂时帮我存在你的保险柜里,我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来拿,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老李捂着嘴就笑:“贾总,你在公司里说话算数,回家也一样怕老婆啊。”
贾明鎏苦笑了一下:“老李,你在家里是不是也掌管着财政大权,所以就不怕老婆啊。”
“嘿嘿,贾总,什么叫怕不怕啊,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就是了。”老李收起单子,满口答应下来。“贾总你信得过我,这点小事我还不能替领导办好,那还当什么财务部长。只不过,贾总你要是忘记了,就算我白捡了。”
贾明鎏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要是我打牌总能赢到钱,那就算你白捡了,要是输了,那你想捡也捡不到啊。不过,这事可别和任何人说,免得别人笑话我。”
能帮领导保守秘密,而且这个领导很有可能将来要成为公司说一不二的一把手,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老李当然是求之不得,忙答应道:“呵呵,知道,知道,可不能辜负了贾总的信任。哦,对了,还有件事跟贾总汇报一下,慕容健死活不肯领这个奖金。”
贾明鎏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回事?难道他嫌钱会咬手?”
老李摇摇头说:“那倒不是,他看单子上只有几位公司领导和部门领导,就非要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就是一次性奖励,他就说,说不清什么来路,这钱不能拿。”
贾明鎏笑了:“这家伙搞技术出身,真能钻牛角尖。”实际上,贾明鎏怀疑是段小薇给慕容健透了消息,所以,慕容健才有此举动。
“是啊,他不拿,不是害大家都拿不成?”老李有点担心。
贾明鎏想了想,就问:“老李,那你从财务角度考虑一下,应该怎么办?”
老李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只能我代签一下,先存我这里再说,我慢慢再来跟他说清楚。”
贾明鎏手一挥:“行,那就这么办吧。”
老李拿着钱和单子走了,贾明鎏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阴笑。
日子一天天风平浪静地流淌,寂静无声中更难掩的暗流涌动。
连日来,贾明鎏焦躁不安,激动、期待伴随着紧张交织在一起,公开的场合还得表现出平静和坦然,内心的焦虑无处诉说令他极其的苦闷。只有当莫小力过来送文件的时候,主动的投怀送抱,搔姿弄的调笑才让贾明鎏略感轻松,尤其是莫小力娇滴滴地吹捧说,等到将来贾总主持了公司大局,可要多多关照,这句话就像挠到了贾明鎏的痒痒肉,有着欲罢不能的难受。
当然,此时的贾明鎏还处于紧张和焦虑之中,他必须循规蹈矩地主持公司生产经营的会议,更殷勤地向钱瑞君汇报工作进展情况,让自己像一台高运转的机器,以此把自己从苦闷中解脱出来,同时也给众人留下了一个勤勉踏实的良好形象。
下午,贾明鎏照例去钱瑞君的办公室汇报工作,推门进去,看见几个陌生人正带着钱瑞君往外走,钱瑞君神色紧张,满头大汗,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其中一个威严的汉子严厉制止了。
贾明鎏感觉不太对头,本想跟出去,也被这个汉子用眼神堵住。
贾明鎏心里忽悠一下,空落落地不知如何是好。
沉思半晌,一丝喜悦伴着恐惧袭上心头。
贾明鎏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口往院子里看,几个人搀着钱瑞君上了一辆面包车,贾明鎏迅记下了车牌号码。
看着面包车开出了公司大门,贾明鎏找到办公室里的小王,他竟然一点不知情,莫小力跟过来,说她听见了钱总办公室有点动静,本想过去给倒水,却推不开门,以为钱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谈,也就没太在意。
一次次拨打钱瑞君电话,总是语音提示已关机。
贾明鎏吩咐让小王找人去查询车牌号,很快传回来消息面包车是省直机关的。
贾明鎏稍稍犹豫片刻,还是给吴有才打了个电话,但接通后没人接听,立即就挂了,直到快下班,吴有才回了电话,告诉贾明鎏,有人以一个机电总公司老职工的名义,给省纪委寄出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提供了一些可靠的线索,省纪委根据这些线索,现钱瑞君有财产来源不明的嫌疑,决定对钱瑞君实施“双规”。这是在省纪委工作的一位老同事透露的一点小道消息,具体细节还搞不清楚,让贾明鎏做好思想准备,千万不要被牵连进去。
实际上,吴有才确实也不知道,区检察院副检察长靳斌受命,已经不动声色地进一步开展调查取证工作。
没几天,省纪委和省工业厅的领导一起出面与贾明鎏等公司领导谈话,只简单通报了钱瑞君可能存在不廉洁行为,正在接受纪委和检察机关的审查,机电总公司的工作暂由贾明鎏和刘怀德共同主持,要求他们一定维护好公司正常的工作秩序,保持职工的思想稳定。同时,如果在座的各位,个人有问题赶紧向组织说清楚,组织会尽全力挽救和保护我们的干部。
钱瑞君接连几天没来上班,电话也联系不上,机电总公司里就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尽管贾明鎏的内心也是七上八下,但当前情况下,还得硬挺着来做公司的主心骨。老万、老廖、孙明等下属公司的头头都打来电话以示关心,贾明鎏和刘怀德支支吾吾只说钱总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以图稳定军心。
实际上,贾明鎏心中有数,老万等人明里的关心钱瑞君是假,暗地里或多或少都在暗示对贾明鎏接班的支持和期望,这种关键时刻,跟住未来的新领导站好队比关心老领导更重要,尤其是孙明,他一直以贾明鎏的心腹自居,就只差把忠心掏出来,只要你贾总用得上,我孙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越是如此,传言更是满天飞,渐渐纸就包不住火了。
和刘怀德、慕容健等人安排完公司近期工作之后,贾明鎏坐在办公室里,有兴奋,有紧张,也有恐惧,真正事到临头了,贾明鎏的脑子却是一片混乱,事态会不会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展,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吴有才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牵连进去,更是令贾明鎏忐忑不安,毕竟这一次非比寻常,容不得半点疏忽和闪失啊。脑子里越是纠缠不清,就越是心神不定,贾明鎏索性仰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突然,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响了两下,贾明鎏一惊,马上坐直了身子,心里禁不住一阵战栗。他振作精神,喊了一声请进,推门而入的却是莫小力,贾明鎏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莫小力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一条西装裙,动人地向他笑了一下,回头关门时,随着腰身一扭,裙裾便轻轻地飘了起来,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
那一刹那,贾明鎏心头竟然忽悠了一下。
有道是:男人暗箭躲不过,女人明诱更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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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谜恣情如鱼得水,偷情狂欢重拾自信
与其说莫小力是来给贾明鎏送文件的,还不如说她是专程来送自己这个人的。
现在贾明鎏临时主持公司工作,所以,公司来往的每一份文件都要请贾明鎏过目、批阅和签字。
端着文件夹的莫小力,贴近在贾明鎏的身旁,每翻到一页,就指给贾明鎏看一看,还俯下身来简单地解释几句,头丝扫在贾明鎏的脸上,痒丝丝的难受。
此刻的贾明鎏,明显地感觉到莫小力的胸脯正靠在他的胳膊上,肉肉的、软软的东西一下一下地磨过来,蹭过去,他的心就被磨蹭酥了,哪里还有心想着文件上的内容?尤其是莫小力的小嘴儿一张一翕地说话时,从口中出来的丝丝香气,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撩得他越受不了。
突然,贾明鎏侧过脸来,一把揽过了莫小力的小蛮腰儿,说:“小力,我就看你算了。”
莫小力咯咯笑着,趁势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弯了头说:“看我什么?”
莫小力今天表现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出奇的主动,这让贾明鎏完全没有料到,如果莫小力稍有抗拒,贾明鎏肯定不敢得寸进尺,现在莫小力圆润的小**压在了大腿上,鼓胀的胸正对着他的脸,贾明鎏忘却了刚才的烦恼,他趁机撩了一把她T恤的开口处,说:“就看你这个人儿。”说着,揽紧莫小力亲了过去。
莫小力一闪身挣脱开来,跳到门前,关好了门,又插上了保险,转身又拉住了窗帘,一切熟练而轻巧,随后便像蝴蝶一样飞了上来,手紧紧揽住了贾明鎏的脖子,把头深深扎在了他的肩上,身子渐渐地软了,眼睛也不由得微微闭上,嘴却半张着不住地透气,还止不住地出了轻轻的呻吟声。
贾明鎏按耐不住,一边亲吻着一边想,我让你骚情,我让你撩我,老子正百无聊赖呢,正好拿你泄一番。想着,就张大嘴狠狠地吮吸起了她的唇和舌。
吴旭临近生产,好长时间没有让贾明鎏近身,贾明鎏也一直处于紧张和恐慌之中,平日里也没了**的冲动。可莫小力这么一勾引,把他压抑很久的**勾了上来,便显得极其的迫不及待了。贾明鎏很少这样亲吻过女人,一时就像一个长途的跋涉者,在饥渴难当时突然遇到了一泓清泉,就有点没命似的狂饮了起来。莫小力柔软湿润的小嘴,轻轻呵出的香气,无法不让他沉醉和迷离。就在这种迷离中,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隔着衣服摸起了莫小力的腰和臀。摸腰的时候,他只是摸,滑腻腻的手感很爽,莫小力嘻嘻地在怀里不住扭动,躲闪着,贾明鎏便将手往下去,摸到臀上的时候,他就不只是摸,而是开始用手捏。莫小力的**很瓷实,手感极其好,不用力似乎捏不住,莫小力咬着嘴唇,不敢喊出声来,憋得脸通红,眼里却有一团火在滚动。贾明鎏仿佛感到触电一样的痛快,不仅他痛快,他看到莫小力在他的怀里痛快地扭动,像一条贪婪的蛇一般。
男人与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身体上的某种亲密接触,马上就打破了彼此间的距离感。说话也就放得开了,动作也放肆了。
莫小力的手颤微微地到处乱摸,慢慢地握住了贾明鎏的底下,突然,莫小力说:“贾总,我们来猜谜语吧。”
靠,她丫这爱好还没改!贾明鎏想起了莫小力与顾国平昔日偷情的故事,当年如果不是莫小力要和顾国平做打电话的游戏,贾明鎏要挤走顾国平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想到这,他的坏笑涌上来,问:“谁先来?”
莫小力一噘嘴,说:“你是领导你先来。”
贾明鎏想起了酒桌上听过的一大堆的黄段子,这自然难不倒他,他捏住莫小力乱动的手,说:“你猜猜,三寸长,硬邦邦,一头毛,一头光!是什么?”
莫小力面带潮红,眼泛桃花,娇羞的说,“贾总,你好坏,这也让人家猜!”
贾明鎏干笑一声,身子不由得同时一抖,自己憋不住的乐:“嘿嘿,小力,你别往坏了想,不是你想的那个,再猜。”
“嗯,你骗人呀,难道不是你这家伙吗?”莫小力的手又探向贾明鎏的裤裆。
“不是,当然不是。”贾明鎏的手更不老实了,他被莫小力娇羞的表情和语气迷住了,原来这种时候做游戏也很有趣,怪不得莫小力爱好这一口。
莫小力开始撒娇:“猜不出来呀,太难了。”
“不难啊,这个东西,你每天都要用的哦。”贾明鎏更加的得意。
莫小力一巴掌拍在了贾明鎏支起的帐篷上:“你坏死了,你才每天要用呢。”
贾明鎏颠了一下,捏住了莫小力的脸蛋:“你都想到那儿去了,真猜不出来啊?”
莫小力眉目传情,道:“我猜的你又说不是,那我真的猜不出来了。”
贾明鎏附在莫小力的耳根,悄悄地说:“牙刷,牙刷啊!”
莫小力一愣,随即笑得浑身乱颤:“贾总,你太有才了。”
贾明鎏借机在莫小力的脸上啃了一口,说:“该你了,你出个谜语,看我能不能猜出来。”
“你这么有才,肯定猜得出来啊。”莫小力指着贾明鎏的鼻子,稍稍想了一会儿,说:“我问你,三个男人看毛片,猜一种奥运项目。是什么?”
贾明鎏问:“奥运项目?射击?”
“不对,射击有一个男人就够了,要三个男人干什么?”莫小力笑道。
“三个男人比射击,看谁射的准,射的远啊。”贾明鎏用手对着莫小力的身体“砰砰”比划了几声。
莫小力抓住贾明鎏的手,拼命地摇:“坏死了,哪有这样的奥运项目?不对,不对,不对嘛。”
贾明鎏只得认输:“那你说是什么?”
莫小力指了指贾明鎏支起的小帐篷,吃吃一笑,说:“赛艇。”
贾明鎏有点急了:“呦呵!有意思,有意思,你也挺有才的嘛。那我再说一个,猜你身上的一件东西,你总应该猜得到。”
莫小力更兴奋了,催着贾明鎏:“好呀,那你快说,你快说。”
“我说了,你身上的什么东西,站起来合住,蹲下去张开!等等,不能往歪的方面想啊。”说着,贾明鎏把莫小力抱了起来,轻轻地搁在了地上,斜着眼睛看着她。
莫小力的脸更红了,她轻声叫道:“你坏呀,这么难,人家那儿猜的出来嘛!”
“呵呵,你又想歪了不是?你自己看看自己,还猜不出来吗?”贾明鎏扶着莫小力的小腰,盯着她的下半身。
莫小力红着脸看看贾明鎏,又低头看看自己,用手捂着脸说:“不猜了,不猜了,你快说是什么?”
“不就是你身上的裙子吗?你看看,你都想那儿去了你!你说,你说,你到底想到那儿去了?”贾明鎏又把莫小力揽住,扯着她的裙子,笑着比划了几下。
莫小力笑软在贾明鎏的怀里,扭送着腰肢说:“那我脱了,看你还能猜什么?”
哗,贾明鎏的心一下就像水一样的流淌开来,他说:“那你就脱吧!”
莫小力娇喘道:“不,你帮我脱。”
其实有时候,男人最美妙的时候并不是那一刻的冲动,而是给女人脱衣服的时候。那一件件的衣服,从外到内,一层一层扒下来的过程,最是你渴望的从外表走向真实的过程。
贾明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也有天下男人所有的共同爱好。他先解开了莫小力的裙带,然后很有耐心地将裙子从臀上褪下来。褪的时候有点困难,莫小力也不帮忙,只像个小傻子一样看着他笑,贾明鎏就用手托起她的小屁屁,才慢慢地从臀部褪下,立刻,眼前就出现了两条白生生的腿,匀称而修长。贾明鎏并不着急,脱了裙子,就去脱她的小T恤衫。他从下面朝上一卷,就卷到了莫小力的头上,莫小力不帮忙也不行了,就自己从头上抹了下来,顺便又解开了自己的乳罩带,两个青春勃、活脱脱的**便蹦到了他的眼前,他无法不激动。
贾明鎏就趁机抓了一个,用嘴吃了上去。
莫小力咯咯地笑着说:“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贾明鎏不得不松了手,就伏下了身去脱她的小内裤。莫小力的小内裤非常精致,巴掌大的小内裤,紧紧地裹着那美丽的臀。贾明鎏捏着手指头,一点点地顺着大腿往下褪,莫小力金鸡独立般把一条长腿提起来,然后又换另一条腿,重复着金鸡独立的动作,终于最后的一丝布条也彻底甩在了沙上。
一个真实的**女人站立在贾明鎏面前,他的眼睛就直了,急不可耐地在她的浑身上下摸了起来。
莫小力急不可耐地扯开了贾明鎏的皮带,变魔术般掏出了一个安全套,在贾明鎏面前不住地晃荡,贾明鎏要抢过去,却被莫小力一挥手闪开了,她用牙撕开了套套的外包装,俯下身**了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套住了贾明鎏那个激动不已的小家伙。
一切结束后,贾明鎏的脑子却异常地活跃和兴奋,一扫刚才的颓废,往日的自信心重新回到了身上。
男欢女爱,是恢复信心的良药。
在莫小力穿戴整齐,风摆杨柳般从门口消失后,贾明鎏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让阳光明媚地照进来,暧昧的气味散出去,清新的空气忽地涌进来,贾明鎏的心情豁然开朗:既来之,则安之,开弓没有回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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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迹败露同窗摆不平,丑行难掩同床靠不住
终于,在一个晦涩阴沉的上午,靳斌带着检察院的人敲响了贾明鎏办公室的门。
握手之后,靳斌不好意思地笑了:“贾总,我还是来敲你的门了。”
贾明鎏也笑了:“靳检,还好不是你说的半夜啊,否则我家吴旭要被你吓出病来。”
“老贾,没办法,公务在身,钱瑞君的事,要请你协助我们调查。”靳斌向贾明鎏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贾明鎏用茶杯将他的证件推了回去。
本来贾明鎏打算把刘怀德一起喊来,被靳斌阻止了:“呵呵,老贾,该找他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找的。”
毕竟有同学这层关系,进入到例行公事的程序,靳斌与贾明鎏还是谈笑风生。
不过,贾明鎏想通过与靳斌的交谈探听点风声,可靳斌始终守口如瓶,只与贾明鎏像拉家常一般地了解公司情况,甚至还暗示一旦落实了钱瑞君有问题,贾明鎏就可以高升了,冷不丁地却又问起公司的经营或财务状况。
贾明鎏始终精神高度紧张,轻易不敢多说,言多必失,不能在公司同僚面前落下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名声。
贾明鎏还算脑袋清醒,并没有被靳斌轻松的口吻所打动,苦笑道:“靳斌啊,在你面前我得说实话,这个时候只能明哲保身,哪里还有心思高升啊。”
靳斌还是一副轻松自然的态度:“呵呵,你想多了,问题归问题,晋升归晋升,一码归一码嘛。”
在贾明鎏的见证下,靳斌搜查了钱瑞君的办公室,上了锁的抽屉也被撬开了,然后又调阅了部分财务账目,还让财务部老李打开了保险柜,带走了一些资料和票据,靳斌和贾明鎏在清单上共同签字认可。
靳斌带着他的人刚出门,财务部老李就满头虚汗来汇报:“贾总,保险柜里有一些没处理完的账目和现金呢。”
刘怀德也前后脚跟进来了,嘴里还说贾总莫不是也有问题,看贾明鎏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忙尴尬地骂自己乌鸦嘴。
贾明鎏问:“老李,财务历来是一支笔制度,都带走了些什么东西,你跟我说说。”
“有点白条和小金库,哦,对了,还有你和慕容健没领走的奖金。”老李扳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
贾明鎏一摊手:“老李,你抓紧把账目仔细清理,看有没有违纪违规的情况,保险柜里的东西,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估计也藏不住,如实解释吧。”
各自心里都不踏实,哪里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老李和刘怀德只得悻悻而退。
下午,靳斌又电话通知贾明鎏去检察院谈谈,贾明鎏急忙和吴旭通了个电话,如果晚上自己没回家,电话又打不通,就立即去找你爸想办法。
谈话并没有贾明鎏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只是问了问公司的经营情况,与名城置业合作投资的背景,贾明鎏看不出靳斌的用意,一一如实回答,靳斌笑眯眯地不住点头,突然问道:“贾总,你一直在钱瑞君身边工作,应该知道不少他的情况吧。”
什么意思?贾明鎏脑子转得飞快,虽然谈话很轻松,可旁边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不停地在作记录,想装出不紧张来都不可能。“和公司有关的事情知道一些。”
“据我们了解,钱瑞君好像和一个风尘女子有过密切来往?”靳斌突然冒出一句,让贾明鎏胆战心惊。
贾明鎏听了,知道指的是李丫丫,他小心翼翼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靳斌笑了,递给贾明鎏一杯水:“哦,老贾,别紧张,我们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知道什么告诉我们就行了。”
“嗯,好像有那么回事。”贾明鎏并不是害怕说出钱瑞君的丑行,而是担心会把自己的丑行暴露出来。
靳斌并不答话,只盯着贾明鎏看。
贾明鎏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听说那女子叫那个,李……丫丫。”
靳斌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贾明鎏傻了,只好实话实说:“她是我大学同学,后来她自杀了。”说完,还瞟了一眼戴眼镜的小伙子,正碰上小伙子抬眼看他,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哦,原来如此。”贾明鎏从靳斌的不动声色中看得出来,他完全知道事实真相,只是要等着贾明鎏自己说出来。
靳斌站起来给贾明鎏的茶杯添上水:“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处理了一批钢材。”
“是的。”贾明鎏接过水杯,那神情完全没有了在公司的自信沉着,而有点受宠若惊。
“呵呵,老贾,有人反映里面有猫腻。”靳斌总是不紧不慢,看似东拉西扯,却冷不丁会冒出一个让贾明鎏背后流汗的问题。
贾明鎏忙解释:“不可能吧。本来是该公开招标,因为无人竞标,就改为议标,完全符合公司最早确定的处置程序。”
“别着急,贾总,现在反映什么情况的人都有,并不完全都是事实,要不,怎么能把我们忙得四脚朝天呢。”靳斌自嘲道。这个时候,听说话的口气,贾明鎏又感觉靳斌还是党校里的同学了。
贾明鎏附和道:“就是,有些人就爱捕风捉影,信口雌黄。”
稍稍沉默一下,靳斌又突然问道:“后来,名城置业的段耀武是不是给了你们钱?”
“这个……”贾明鎏在犹豫该不该把段耀武送钱的事说出来,转念一想,钱瑞君在里面估计什么都说了,自己还是主动说出来,免得靳斌生疑。“在钢材处置完之后,名城置业的老板段耀武送了二十万块钱现金,说是感谢我们公司的大力支持。”
“嗯,就这么简单?”这个时候,靳斌又成了冷冰冰的检察官。
对此,贾明鎏早有思想准备,一口气都说了出来:“我和钱总一起和段耀武吃了餐饭,那段耀武把钱扔在我们车子后备箱里了。回来第二天我就交给了公司财务部,其他的情况我不太清楚。”
靳斌步步紧逼:“没拿这钱来奖金?”
“这我真的不太清楚,财务历来是钱总一支笔,奖金怎么,公司其他领导一般不太过问。”在这个问题上,贾明鎏认为只能洗脱自己,管不了其他更多的了。
靳斌却笑了:“呵呵,也是的,好像你也拿了嘛。”
“什么?靳检,我不懂你的意思。”贾明鎏疑惑地看着靳斌,心里暗想,搞他们这一行的,一会儿一本正经,一会儿轻松随意,可得谨慎应付。
“贾总,别紧张,我来告诉你,这钱你们拿来给公司领导们了奖金,你贾总也拿了。这么说,贾总应该明白了吧?”靳斌拍了拍贾明鎏的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我们是同学,要让他放松下来。
贾明鎏可不敢放松,他一口咬定说:“段耀武留下的钱我确实上交财务了,后来用来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靳斌脸色一沉,语气严峻起来:“贾总,我都告诉你了,你不应该还不知道吧。”
贾明鎏看看靳斌,又抬起头来假装思考了一下:“嗯,你让我想想,好像,嗯,第二天是了个一次性奖励。呵呵,靳检,公司奖金,谁还问钱是哪来的?财务部老李拿着单子来的,我看大家都签了字,我也就跟着签了。”
靳斌又笑了:“就是嘛,想想不就记起来了。”
“还有,字我是签了,但这钱我没拿。”贾明鎏脑门上有了细细的汗珠。
“真的?”靳斌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贾明鎏。
贾明鎏急忙说:“千真万确,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财务部的老李。”
靳斌伸出手:“哦,对不起,贾总,耽误你工作了。”
“没关系,配合你们调查是我们当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握住靳斌的手,贾明鎏松了口气。
戴眼镜的小伙子拿过来几张记录纸,让贾明鎏看一遍,如果没有什么出入的话,就在指定的地方签字按手印。贾明鎏比当年看高考试卷还慎重,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指着几个地方的措词,反复核对了,才签了字按了手印。
靳斌送贾明鎏出门,又说:“贾总,请你通知一下,请你们财务部李部长马上来一躺。”
贾明鎏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出了门上了车,贾明鎏很不放心,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靳斌的电话。“靳斌,你这家伙真能折磨人啊。”
靳斌却不理会贾明鎏的调侃,一本正经地说:“贾总,有什么话没说清楚,你还可以回来当面说,千万别打电话。”
妈的,他什么意思?贾明鎏愤怒了,这还是那个吃饭时信誓旦旦卖淫嫖娼全摆平的靳斌吗?
贾明鎏把几次谈话的过程仔细回忆了一番,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自感没有什么破绽和不妥,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吴旭别担心,自己马上回家。
挂了电话,贾明鎏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靠!狗屁的同学,这年头为了捞政绩,谁都靠不住。
可他哪里知道,还有更靠不住的人在等着他呢!
有道是:劣迹败露同窗摆不平,丑行难掩同床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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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食禁果蛇缠身,暗结珠胎悔不及
奖金风波很快平息了,无论怎么说,贾明鎏没有拿这钱,而且这钱一直静悄悄地躺在财务部的保险柜里,这总是事实。但钱瑞君拿了名城置业段耀武的钱也是事实,儿子北京买房的付,老伴看病的开销,罗列起来,竟也有几十万之多。
顺藤摸瓜的调查并没有牵涉到贾明鎏,名城置业方面没有任何不利于贾明鎏的证言,这个时候,作为另一方的段耀武叫苦不迭,拿出诸多的票据来洗涮自己,实在是迫于压力才与钱瑞君达成了幕后交易,这么一来,钱瑞君从财产来源不明变成了索贿受贿,由“双规”改为批捕了,看来一时半会儿的钱瑞君是出不来了。
财务部老李从检察院回来,他苦着脸向贾明鎏和刘怀德汇报说:“贾总,刘总,检察院让大家把上次的奖金退出来。”
“为什么?怎么回事?”贾明鎏问道。
“他们说,这钱来路不明,不该拿,必须退出来。”老李结结巴巴说。
“我们哪里知道这钱来路不明,这是领导签字同意的奖金,怎么要退呢?凭什么?我们机电总公司的奖金多了,都要退出来吗?简直是不讲道理嘛。”听说要退钱,刘怀德比贾明鎏更着急。
老李涨红了脸,抹了把脸上的汗:“我也是这么说的,可靳检察官说,你原先不知道这钱来路不明,现在我告诉你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刘怀德气哼哼地说:“什么逻辑?不退。”
“可是……”老李抬头看了看刘怀德,又转过头来看贾明鎏。
贾明鎏存在财务保险柜的钱已经被检察院搜走了,他没有这个心理负担,就说:“老李,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别吞吞吐吐的。”
“他们说了,不退也行,但是你们要想清楚,你们这种行为,可以定性为集体私分国有资产。”老李斜了刘怀德一眼,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便不再做声。
啊?!刘怀德一听,也不敢再做声了。
“算了,刘总,这个时候了,就按检察院说的办吧,政策该他们解释,我们犟不过他们。”贾明鎏又对老李说:“单子在你那,只好麻烦你出面个别找他们几个了,你告诉大家别着急,先退出来吧,等过了这阵子,以后我们再通过正当手续给大家补。”
有了贾明鎏这句话,公司几个中层干部们纷纷退了钱,心里可是盼着贾明鎏早日扶正,好尽快兑现补的承诺。
可是,省工业厅作出的决定是,由贾明鎏暂时主持机电总公司的工作。
这个“暂时”二字让贾明鎏既兴奋又遗憾,所谓暂时,那就是还存在变数,还不确定,这其中蕴含的意思,只有身临其境的贾明鎏才品味得出来,这里面还暗含着对贾明鎏的不信任:钱瑞君有问题,他贾明鎏就一定干净吗?
吴有才很清楚,这是顾国平蠢蠢欲动的结果。
省工业厅换了主要领导,吴有才临近退休年龄了,基本上属于靠边站等着办理退休题,他不回避厅里面也要躲着他商议,但尽管如此,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国平与主要领导打得火热,工业厅里上上下下都能感觉得到。
贾明鎏迅提议慕容健担任公司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他需要慕容健去应对公司的所有杂七杂八的事务,自己好腾出精力来应付当前的焦头烂额,这一着顺水推舟,让本来就踏实本份的慕容健很感激,也缓解了贾明鎏内心对段小薇几分内疚。
按下葫芦浮起瓢,风雨飘摇的时候果然谁都靠不住。
莫小力怀孕了,哭哭啼啼口口声声堵在办公室对贾明鎏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非要讨个说法。
这背后,顾国平妄图重返机电总公司抢班夺权,莫小力这根墙头草以为复辟的日子就快要到了。至少,她当年与顾国平还有自愿的成份,而与贾明鎏完全是委曲求全,迫于无奈。所以,在顾国平的唆使之下,莫小力主动勾引贾明鎏,用身体来帮助顾国平实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计划。
贾明鎏当然拒不承认:“你怎么就怀了孩子?怎么就能确定是我贾明鎏的?你有没有搞错?”
莫小力就哭,除了你,我没和其他男人有过来往。哭完,拿出一份医院的怀孕证明,按日子一推算,可不就是和贾明鎏猜谜语纠缠的那一天。
“怎么可能?我们采取措施了的。”贾明鎏回忆起当天的细节,是莫小力亲自给自己上的套,不仅如此,他还盯着莫小力将退出来的套套连同废弃物从洗手池里冲跑了。
莫小力盯了贾明鎏的敏感部位一眼,低着头说:“可能,可能是我咬破外包装的时候,不小心把套套咬破了。”
妈的,就有那么巧!早不破,晚不破,偏偏这个时候就咬破了?只怪自己当时色胆包天,一时疏忽,上了莫小力的当,我说,她那天为什么那么主动,那么骚,原来是有备而来,请君入瓮整了个破套陷害我啊!
“那更是你的责任,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贾明鎏强词夺理。
莫小力呜呜地哭:“人家还没结婚呢,我不找你找谁啊?”
贾明鎏一时被她哭蒙了,他想拖延和稳住莫小力:“小力,你去做掉吧,等我扶正了,你就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好不好?”
“嗯,不好,我要嫁给你,从你进公司起,我就喜欢你。”莫小力摸着肚皮,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要是在其他时间,还能引起贾明鎏的怜爱,可这时贾明鎏看着除了恶心,还是恶心。麻辣隔壁的,老子刚进公司的时候,你他娘的就没拿正眼看过我,看老子要当总经理了,就肉麻兮兮地要嫁给我了。
“不行。”贾明鎏断然道。
笑话?你嫁给我,吴旭怎么办?别说我贾明鎏没看上你这顾国平玩剩下的货,就算是退一万步讲,我贾明鎏瞎了眼看上了,也不可能在即将晋升的关键时刻闹离婚,娶二房啊。
看莫小力含着热泪,挺委屈的样子,贾明鎏还是担心她闹大了,只得先敷衍道:“小力,你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别胡闹了好不好?有什么事,等过了这阵我们再好说好商量嘛,好不好,听话啊。”
如果真是个单纯的意外事故,莫小力毫不犹豫会接受贾明鎏开出的条件,毕竟眼见着贾明鎏要当总经理,有权决定谁来做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莫小力扭捏了一番,摇摇摆摆地走了。
可莫小力的背后是顾国平,他可等不及贾明鎏与莫小力的好说好商量,他日日想夜夜盼,就是等着看贾明鎏身败名裂,所以,他狠狠地批评了莫小力临阵退缩的逃兵思想,要想当办公室主任,我顾国平杀回来了,你要当副总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这么一说,莫小力又倒向了顾国平,在顾国平的唆撺之下,莫小力揣上怀孕证明书直奔贾明鎏的后院而去,要让吴旭把火烧起来。
那天贾明鎏从公司疲惫地回家,一进他们的小区,老远就看见莫小力神气活现地坐在他家门口的椅子上,手里举着那张破纸,就等着贾明鎏出现。
那一刻,气急败坏的贾明鎏恨不得开车把莫小力一头撞死。
当然,他没敢撞,而是赶紧绕过小花坛,重新把车开出了小区。由于太急,操作失控,差点撞到一个正在草地上玩耍的小孩,吓出了一身冷汗。最后,他把车开到了开区某个大楼的背阴处,在车里呆坐了一会儿,竟然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贾明鎏确实感觉自己很委屈,也很倒霉。顾国平搞了那么久的莫小力,也没见到他惹上怀孕的麻烦,怎么到了他这里,跟莫小力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次,而且都采取了防范措施,怎么就被摊上了呢?而且还是在这最要命的时候?这不是很倒霉吗?更倒霉的是,贾明鎏还要为暂时主持工作寝食不安,为靳斌的锲而不舍担惊受怕。
此时贾明鎏的神经前所未有的脆弱,他突然感到后悔,非常的后悔,从根本上后悔,后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那个小家伙掐断了。
一旦吴旭像上次李丫丫事件那样闹起来,这“暂时”二字恐怕就难保了,那样的话,又何苦还要与段耀武联手把钱瑞君扳倒呢?
后悔自己当初根本就不该利欲熏心,后悔自己不该泄报复,还后悔自己不该不知足,如果不动这场阴谋,不着急提前接班,又如何会有这种麻烦?更后悔没有接受如梦的提醒,到底还是跟段耀武这样的人物来往了,而且是主动找上门去出谋划策,带着不良企图巧舌如簧,现在城门失火了,后院也起火了,这烂摊子该如何收拾?真是咎由自取,想想就要哭。
再坚强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在身处困境难以自拔的时候。
有道是:偷食禁果蛇缠身,暗结珠胎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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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怀孕女人能辨真假,真黑手男人不知虚实
贾明鎏这时候痛苦地想,如果最初没有出卖李丫丫强求来临江,而是跟着李丫丫去了四川,虽然生活艰苦一点,但现在说不定早已安居乐业,三口之家,其乐融融,多幸福,多惬意,至少李丫丫不会经受那么多的磨难和痛苦,至少李丫丫还会陪伴在自己身边,至少李丫丫没吴旭刚烈,遇到莫小力之流比较好糊弄。退一步讲,如果当初没有这山望着那山高,已经混成了公司办公室主任,收入待遇也不错,不非要把顾国平挤跑,哪至于捡上了莫小力这个烂包袱,为怀孕事件紧张头疼呢。
但是,后悔没用,现在必须自己面对一切,自己独立承担一切。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如何摆脱莫小力的无耻纠缠,稳住吴旭,把不利影响控制到最小,可李丫丫事件还存在着心理阴影,这一次能跟吴旭说得清楚吗?上一次已经是天翻地覆,这一次还不得地覆天翻啊!
就在左右为难,痛苦不堪的头疼时刻,贾明鎏接到了吴旭的电话,吴旭在电话里非常平静,她问:“明鎏,还不回家呀?今天还加班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吴旭她和莫小力碰面了吗?如果碰面了,她怎么这么冷静?如果没有,那莫小力岂不是还堵在家门口?
吴旭如此平静的态度和语气,让贾明鎏虚汗直冒。
贾明鎏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答道:“小旭,路上有点堵车,马上就到了。”
可吴旭还是听出来了贾明鎏的沮丧,她安慰道:“没什么,快回来吧,莫小力我已经打走了。”
啊?吴旭果真碰上了莫小力,那也肯定知道了莫小力为什么堵在家门口吵闹。吴旭啊吴旭,你太强悍了,竟然还把莫小力打走了。
贾明鎏明知故问:“是啊,莫小力?她找你干什么?”
吴旭在电话那边就笑了:“明鎏,你应该知道她找来干什么,我也知道她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告诉他,我相信我的老公,你要栽赃陷害也请找对人。快回来吧,别让我久等,更别让外人瞧不起,笑话你。”
天,这才是从前的吴旭。深明大义,从容不迫。贾明鎏擦干了眼泪,摇摇头,哑然失笑,既然吴旭都不计较,我凭什么要怕莫小力。
此时的吴旭不是当年李丫丫事件的新婚小娘子,而是要与贾明鎏共患难的老婆,任何不良的企图,如果是以贾明鎏垮台为代价,吴旭决计不会认同,她如希拉里一般地坚强,带着即将临产的身孕,坚定地维护自己做老婆的权益,坚决地站在了丈夫贾明鎏一边,愤怒指责找上门的莫小力是诬陷和栽赃。
莫小力仓皇失措,她原以为吴旭会像顾国平说的那样,与自己撕扯,找贾明鎏拼命,可是,吴旭没有,她非常冷静地要莫小力拿出证据来,莫小力甩了甩手里的那张怀孕证明书,却被吴旭一把抢了去。
吴旭拿着那张破纸,对着太阳装模作样地看,实则透过纸背偷看到了莫小力的张皇失措,吴旭是过来人,妇产科的知识远比莫小力丰富,虽然她并没有从纸上看出破绽,但从莫小力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虚。
吴旭啪地将手里的纸摔在地上,用脚尖踩住,冷笑道:“莫小力,你丢不丢人哪,你是不是嫁不出去了,想拿一张破纸来讹人啊。告诉你,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搞多少。”
恼羞成怒的莫小力还想扑上去把踩在吴旭脚下的那张纸抢回来,吴旭挺着大肚子,冷笑道:“来呀,你要是碰坏了我的孩子,我会要了你的命。”
莫小力可不是来拼命的,在吴旭的大义凛然面前,她退缩了,丢下一句“你等着”的狠话,落荒而逃。
听完了吴旭的叙述,贾明鎏全然不顾小保姆在场,抱着吴旭回了家,直到晚上躲进了被窝里,吴旭才拱在贾明鎏的怀里,流了一夜的眼泪。
第二天,吴旭拿着莫小力的怀孕证明书,借着自己孕检的时候,专门去找了开证明的医生,偷偷塞给了医生一个红包,立马就探听到这只不过是一张别人丢弃的废纸,莫小力捡去做了手脚,换成自己的名字罢了。
吴旭一气之下,当场就给贾明鎏打了电话。
得知消息的贾明鎏,很严肃地指出了莫小力的弄虚作假,威胁要把她配到最偏远的西山分公司去,莫小力吓坏了,哭哭啼啼就承认了这一切都是顾国平的幕后指使,为了求得贾明鎏的同情和谅解,还主动揭秦远和顾国平近来来往密切,鬼鬼祟祟地似乎要对你贾总不利。
贾明鎏暗暗点头,这两个人都是被自己排挤出去的,耿耿于怀在所难免,在这个危难时刻,联合起来整到自己,这一点也不出乎贾明鎏的意料,只是没想到会先从背后下刀子,让莫小力充当他们的急先锋。
贾明鎏私下里向刘怀德、慕容健等人通报了莫小力反映的情况,趁机添油加醋说是顾国平和秦远联手害了钱瑞君。刘怀德听了,恶狠狠地骂道,这两个王八蛋,钱总待他们不薄,他们竟然背后向钱总捅刀子,真是忘恩负义,狗屎不如。
虽然在吴旭的支持下,贾明鎏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莫小力怀孕这一关,但他知道,顾国平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暗下黑手,所以,阴森森的感觉如芒在背,挥之不去。
果然,顾国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照着贾明鎏整垮钱瑞君的方式如法炮制,指使秦远写了封匿名信,举报贾明鎏在钢材处理过程中,因为得了段耀武的好处,蓄意偏袒段耀武,给公司造成了20%的损失。
果然,在贾明鎏的忐忑不安中,废旧钢材处理的事件又浮出了水面,靳斌不得不再次把贾明鎏请到了检察院。
靳斌一见贾明鎏,还是先和贾明鎏开起了玩笑:“贾总,祝贺你即将高升啊。”
“哪里,上级的信任,临时主持一下工作而已。”贾明鎏的暗示很明确,你靳斌别得理不饶人,上级领导还是信任我贾明鎏的。
靳斌搓了搓手,很内疚的样子:“呵呵,不好意思,有人举报你们公司废旧钢材的处理有经济问题。”
在废旧钢材的处理上,贾明鎏很坦然,在他看来,自己这些年经手过的工作,其他方面可能还存在运作不够规范的情况,这钢材处理不仅没有具体参与,更没有和段耀武达成任何的默契,加上从心理上也没有初次进检察院的紧张,所以,他不卑不亢地说:“靳检,大概是有人觉得机会来了,什么都要拿出来说事,在钢材处理的问题上,我们可是照章办事,公开公正,手续清楚,靳检查过了我们公司的各类账目,这一点应该看的出来啊。”
“是啊,没办法,老同学,这是我们的工作。既然有人举报了,我们就要查个水落石出,既要对上级有一个交代,也要给贾总和机电总公司一个交代啊。”靳斌的话于情于理都让贾明鎏信服,如果人家怀疑贾明鎏有什么问题的话,肯定不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要调查什么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分析,废旧钢材的处理应该不牵涉到贾明鎏个人。顾国平和秦远的举报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臆断,想当然地以为钱瑞君给段耀武帮忙会收受钱财,那在钢材处理时公司有损失,贾明鎏肯定得了好处。
所以,贾明鎏当即表态:“好,靳检,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
靳斌也不多说,握着贾明鎏的手说:“那就谢谢了,今天请贾总来,就是通报一下情况,请你们让相关人员把相关资料准备一下,我们马上会着手进一步的调查。”
从检察院出来,贾明鎏有了最近一段时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在废旧钢材处理的问题上,反复回想过程中的每一步,似乎都找不出失误的痕迹,段耀武送过来的钱,我贾明鎏和慕容健都分文未取,这个结论早就形成,该退钱的人都已经把钱退出来上交给了检察院,违规放奖金,那也是集体决定,钱瑞君签批的,不是贾明鎏的个人责任。
回到办公室,贾明鎏还是不太放心,既然靳斌着手调查,肯定举报人有证据,他想了一下,觉得问题只能出在物资公司,就用座机给老万打了个电话。刚开口问起钢材处理是不是有漏洞,老万结结巴巴地含糊其辞,贾明鎏稍一施压,老万就承认实际出账与自己日常笔记本上的记录不符,相差了20%左右。
“那你的笔记本呢?”贾明鎏忙问。
老万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最后说:“在秦远手上。”
秦远?!贾明鎏明白了,顾国平和秦远相互勾结想要整垮自己的图谋,已经从莫小力那里得到了证实,可是,他们除了举报钢材处理的数量出入之外,还会不会扯出些其他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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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按下葫芦起来瓢
贾明鎏考虑再三,还是给段耀武拨了个电话,通报了靳斌和自己所说的情况,段耀武在电话里大声地打着哈哈,反复安慰贾明鎏,你放一百个心,这里面绝对没你什么事。不过,这事的源头你觉得会在哪里?
“段总,你我都应该知道,这事是冲你我来了,你也知道这钢材是从哪里来的?更应该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人对你我心怀不满?”贾明鎏不便明说,但话语中暗示是物资公司那边出的问题,根源就在秦远身上。
段耀武自然心照不宣,他信心满满地说:“哈哈,所见略同啊。贾总尽管放心,这点破事,我段耀武能摆得平。”
贾明鎏听段耀武这么一说,反而觉得不太自在,既然没问题,又谈何摆平不摆平呢?当然,贾明鎏知道段耀武在临江的势力,黑道上控制了一帮大小混混,白道上背后还有公安厅的黄副厅长撑腰,虽然自名城置业开张以后,段耀武狠毒的处事方式有所收敛,但是,贾明鎏对护城河拆迁茶楼老板的失踪、小舅子水库落水等还记忆犹新,一旦把这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逼急了,他可是会不择手段毫不留情的。贾明鎏非常担心段耀武操之过急,把自己牵连进去,坏了自己的好事,所以,他劝说道:“段总,你是临江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啊。”
段耀武笑了:“哈哈,贾老弟,你果然成熟老练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贾明鎏听得出段耀武话里嘲讽的味道:“段总办事老辣,我自愧不如,只是老弟我混久了国企,越来越谨小慎微了。”
段耀武客气道:“哪里,贾老弟深谋远虑,步步高升,将来当了机电总公司的一把手,可别忘了你段老兄哦。”
两人又是一阵“呵呵,哈哈”的话别,贾明鎏撂下电话,仰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想要理一理乱如麻团的思路。
突然,贾明鎏想起上次和靳斌通话时靳斌说的最后一句话:千万别打电话。
贾明鎏灵光一闪:靠!到底是同学,这不是在暗示我,电话已经靠不住了。
贾明鎏悔之已晚,好在刚才在电话里和老万、段耀武并没有扯太深太远,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段耀武应该很清楚,名城置业利用不法手段,套取了机电总公司20%的废旧钢材,价值好几百万,一旦追查出来,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别看他在电话里花言巧语安慰贾明鎏,实际上,他是在刻意掩饰内心的慌张。
背后,靳斌带着手下在明察暗访,段耀武感觉得到威胁在渐渐迫近,他也在紧张地调兵遣将,试图以最小的代价化解这场危机。
此时,贾明鎏倒略显轻松,顾国平指使秦远打出的一记重拳,只擦着自己耳边呼啸而过,却直奔段耀武的心窝而去,令段耀武招架不及。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呵呵,让他们先斗个你死我活吧,自己乐得坐山观虎斗。贾明鎏心情一好,处理公司事务也是得心应手,周末抽出时间来,陪着吴旭去作孕检。
拿着医生开出来的检查单,吴旭就笑着问贾明鎏:“小笨狗,这单子看着有点眼熟吧?”
“什么?”贾明鎏被吴旭问糊涂了,确实,自吴旭怀孕以来,自己陪她来孕检的次数太少,吴旭埋怨几句也很正常,什么眼熟不眼熟的,不就是嫌我陪她来的次数少吗?贾明鎏笑笑,解释道:“以后我每次都陪你来,老婆大人。”
吴旭却笑得很诡异:“那可劳驾不起啊,只要你不让别的女人举着同样的单子找上门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贾明鎏恍然大悟,原来吴旭眼熟指的是莫小力的假怀孕证明书。
男人总以为偷情之事只要对付过去了就等于一射了之,实则女人如怀孕般耿耿于怀,随时都可能恶心得要吐出来。
贾明鎏尴尬一笑:“老婆,我再也不敢了。”然后,低下头默不做声,作听话状搀扶着吴旭上了病床,吴旭缓缓地躺下来,嘴边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刚检查完,如梦打来了电话,她问了问贾明鎏最近的情况,听说一切都还好,如梦松了口气,又告诉贾明鎏,这几天段耀武情绪烦躁,经常与老潘等人密谋到深夜,以往凡是这种情形,必有大的动作,让贾明鎏当心。
“如梦姐,你放心,老段他们应该没啥事,就是有啥事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无关。”贾明鎏极力安慰如梦。“我现在陪吴旭在医院检查身体呢,结果不错,大人孩子都很好。”
“那就好,只是我这几天睡得不踏实,老做恶梦,有点放心不下。”如梦不安地说。
“如梦姐,你可能是太累了。”贾明鎏的感动油然而生,如梦身边已经没有亲人,她把自己当着唯一的亲人,挂念自己呢。
“吴旭还好吧?”如梦问。
贾明鎏把电话交给了吴旭。
“如梦姐,刚检查完,我很好,今天开始就请假在家休息了。”说着,吴旭脸上泛起了红光。“快了,医生说,大概就是下个月吧……嗯,我会注意的。……好的,还和明鎏说话吗……那好,你自己也别太劳累了,我挂了啊。”
很快就要升级做父母了,贾明鎏和吴旭都有点激动和慌张。
挂了电话,贾明鎏搀扶着吴旭下了医院台阶往停车场走,吴旭趁机借着孕检的话题在给贾明鎏洗脑,念念叨叨令贾明鎏很不自在,他半是愧疚,半是感激,陪着笑脸又是保证又是吹捧,花言巧语想要哄骗吴旭开心。
吴旭的脸色刚刚阴转多云,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贾明鎏看了一眼,不耐烦地挂了,嘴里念叨道,这年头骗人的电话太多了。吴旭的脸色立马又多云转阴了,她疑惑地看了贾明鎏一眼,分明是在怀疑贾明鎏心虚才不敢接电话。
电话又顽强地尖锐地叫响,贾明鎏看了吴旭一看,吴旭故意别过头去,贾明鎏苦笑一下,摆出一副半夜不怕鬼叫门的架势,重重地按了接听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电话那边还真是个急促的女声在哭诉:“贾大哥,呜呜,出事了,呜呜……”
靠,怎么又出事了?最近怎么这么不走运,怕什么还就真来什么?!
“你谁呀?出什么事了?”贾明鎏凶巴巴地问,还是拿眼去偷看吴旭。
吴旭撇着嘴,侧耳在听,嘲讽地说:“小笨狗,别急嘛,有话跟人家小姑娘好好说。”
贾明鎏捂着电话,轻声地辩解道:“小旭,我真不认识这丫头。”
“哼哼,不认识?你哄我肚子里的孩子吧。这丫头我也不认识,人家怎么不打给我呢。”吴旭不急不火,只语气中酸味浓重,故意不拿正眼看贾明鎏,醋意翻腾地说:“小笨狗,别害怕,出了事不还有我这个义务消防队员嘛。”
贾明鎏被吴旭挤兑得羞愧难当,无奈,他只得冲着电话大喊:“拜托,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是谁呀,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
电话那边哭得更伤心了:“大哥,呜呜……我是你妹妹小田甜。呜呜……”
什么?小田甜?贾明鎏被搞糊涂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认识过一个小田甜。早些年跟在老潘后面混过几回歌厅,泡过几次桑拿,是接触过几个名字稀奇古怪的小姑娘,哥哥妹妹地乱喊过,可自从把李丫丫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去那种地方荒唐过,也从来没给这些人留过手机号码。
难道又是顾国平找了个小姑娘来无理取闹啊?
可真不太像,听上去这小姑娘像是快要急疯了,也没有那种地方女人的忸怩作态。
“小姑娘,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贾明鎏必须趁吴旭还在一旁监听把事情说清楚,否则,等回了家再说,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大哥,你快来,呜呜……快来救救救我爸爸妈妈啊。”小田甜泣不成声,声音嘶哑而微弱。
爸爸妈妈?提到爸爸妈妈,贾明鎏自然而然想起了望江城里的贾妈妈,一想到贾妈妈,贾明鎏就立即想起来了,对,是听妈妈提到过一个小田甜,她是自己的父亲与段小薇的母亲后来生的女儿,贾妈妈告诉他,无论将来你哪个没有良心的父亲怎样了,这个小田甜还是你的妹妹。贾明鎏在去上大学的火车上,曾经在站台的尽头远远地看到过父亲的身影,他的手里就牵着一个小姑娘,他应该就是小田甜。
贾明鎏再也顾不得吴旭鄙夷的神情,急忙问:“小田甜,怎么了,你在哪?”
“出车祸了,在临江东收费站前面的大桥上。”刚说完,就听见小田甜在那边凄厉地叫喊:“爸爸,妈妈——”
贾明鎏来不及和吴旭多解释,他把吴旭扶上车,动了车子,一踩油门,小车冲出了医院大门。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按下葫芦起来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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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天降惨不忍睹,阴差阳错欲哭无泪
临江东大桥的桥头一片狼藉,一辆黑色桑塔纳小车与一辆中巴车迎面相撞,散落一地的汽车零部件夹杂着一摊摊的鲜血,惨不忍睹。
贾明鎏把车停在了桥头一侧稍稍空旷的地方,让吴旭坐在车里别动,自己跳下来,直奔车祸现场。
中巴车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跪在车头的车厢上呼天抢地,她的面前是两个中年男女的身体,男的趴在司机座椅的后背上,女的挡住了桑塔纳撞过来的车头,两人正好形成了一个支撑,围住了小姑娘的座椅,所以,小姑娘只在猛烈的冲撞中,脑袋磕碰到了前面的座椅,手臂上蹭破了一块皮,前来抢救的医护人员察看了一下两位中年男女,摇摇头,想要拉开这个哭得没了人形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一只手死死拉着身前的座椅,另一只像疯了一般地挥舞着,哭喊道:“我不要你们管,你们快救我爸爸,快救我妈妈啊。”
贾明鎏扒拉开围观的人群,跳上车,先看清了那个中年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很显然,跪在车厢内的小姑娘就应该是妹妹小田甜了,他扑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小姑娘:“田甜,大哥来了。”
小田甜张着嘴,伸出还在流血的手指向身前的一对中年男女,喉咙里却不出一点声音,一下子瘫倒在贾明鎏的怀里。
贾明鎏噙着泪喊来了赶来救援的消防队员,让他们帮忙先将田甜父亲和母亲的尸体抬下去,然后把田甜轻轻地抱下车,走过桑塔纳车的时候,他和怀里的田甜都向驾驶室里投去愤怒的目光,却猛然现,那个被卡在驾驶座上耷拉着脑袋的家伙,竟然是黑胖,鲜血顺着他的脖子还在流,几个消防队员正在用钢钳剪开车门,实际上,这对黑胖已经于事无补,只是为了要把黑胖的尸体搬出来而已。
田甜看清了被抬出来的黑胖一脸狰狞,头一歪,昏倒在贾明鎏的怀里
贾明鎏打了个冷战,如此巧合的话,这不会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但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段耀武丧心病狂了,这个时候如何会对这一家三口下毒手!不,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虽然贾明鎏曾经和贾妈妈一起在无尽的黑夜中无数次诅咒过那个只图自己快活而抛弃了母子俩的父亲,但是,当他看见了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看出了他奋不顾身为女儿抵挡风险的无畏,在这一刻,他理解和谅解了这个没骂作没有良心的父亲,不由得泪如雨下。
贾明鎏和吴旭一起,把田甜送到了医院,守在病床前,贾明鎏暗暗琢磨了一番,这事肯定和段耀武有关,昨晚上段耀武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要贾明鎏安排秦远回机电总公司当副总经理,贾明鎏想起秦远都有气,一口拒绝了,当时段耀武就有点气急败坏,只是贾明鎏闹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又不便打听,没想到一大早就闹出这等大事。
仅仅因为拒绝了段耀武照顾秦远的请求,段耀武就至于这么恶毒对待自己的父亲,他曾经的爱人和他们的女儿吗?不可能,决不可能!贾明鎏用力地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段耀武真的如此狠毒,我绝不放过他!贾明鎏头脑热了一阵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
田甜很快醒了过来,但是她受了很大的刺激,神志时而清晰,时而混乱。
清晰的时候,她拉着贾明鎏和吴旭的手,哭诉了车祸的经过。原来,田甜在父母的陪同下,赶到外地参加了一个艺术院校的专业考试,没料想在通过了高收费站之后,乘坐的中巴车在大桥上与突然斜刺里窜出来的桑塔纳迎面相撞,就在这危急时刻,父母用身体为田甜筑起了一道屏障,田甜安然无恙,母亲当场丧命,父亲也受了重伤,他在弥留之际,告诉她,在临江你还有一个大哥叫贾明鎏,一个大姐叫段小薇,并给了她贾明鎏的电话,让她向大哥求救。
说着说着,田甜又嚎啕大哭起来,,她撕扯着贾明鎏,要他去救爸爸妈妈,吴旭紧紧搂着田甜,嘘唏不已,陪着流了一大堆的眼泪。好不容易让田甜安静下来,小姑娘又喃喃自语:“我知道是谁害了他们,大哥,你帮我报仇,好不好?”贾明鎏心头一紧,点点头背过脸去擦泪,田甜拉住贾明鎏的衣袖,哀求道:“大哥,我认得那个黑胖的司机,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他跟着一伙人去过我家。”
田甜2岁的时候,段耀武带着黑胖瘦猫等人找到了段小薇妈妈与贾明鎏父亲租住的小巷,就在段耀武等人扑进小街时,田甜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她扬起头看着一脸杀气的段耀武,奶声奶气地问:“伯伯,谁惹你生气了?”
段耀武蹲下来,抱起小女孩,小女孩的小手摸着他的胡茬,笑得天真甜蜜:“伯伯,惹你生气的不是乖孩子。”
“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段耀武看见这么大的小女孩,就会想起段小薇小时候的模样。
“我叫田甜,小名叫小薇。”
啊?!小薇。可不是吗,小薇是段耀武心头最最柔软的地方。
屋子里一个女人喊道:“小薇,你和谁说话呢?”段耀武太熟悉这个声音,她就是自己的前妻。正在这时有个男人与段耀武迎面而过,段耀武低沉的声音喝道:“站住。”
男人站住了,与段耀武面对面站着,身后的黑胖和瘦猫等人从几面围拢来,呈三角之势将这个男人包围起来。
前妻抱着田甜像疯了一般冲上来,挡在了段耀武与这个男人之间,撕心裂肺地喊:“段耀武,你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小田甜试图从妈妈手里挣脱,扑向段耀武:“伯伯,是我爸爸惹你生气了吗?伯伯,我爸爸是好人,你原谅他吧。”
性情中人段耀武,并不是一个天生的残暴者,他可以直面鲜血淋漓的惨状,但最见不得就是女人的眼泪,更见不得小女孩子纯真无邪的笑容。
段耀武伸出手摸了摸小田甜粉嫩的脸,怒气冲冲地盯着身前的这个男人,恶狠狠地说:“你记着,只要你让小薇的妈妈受一丁点的委屈,你就死定了。”然后,背转身,冲黑胖瘦猫等人一挥手:“走!”
怪不得田甜一看见黑胖狰狞的脸,就一下昏死了过去。贾明鎏不愿意再刺激田甜,就说:“田甜,黑胖子罪有应得,他已经死了。”
“不——”田甜挥舞着双手哭喊着,她凄厉起叫道:“他只是帮凶,我知道谁才是罪魁祸。”
“谁?”
“小薇姐姐的爸爸。”田甜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趴在吴旭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太残酷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中午时分,贾明鎏和吴旭带着田甜去了殡仪馆的太平间,他们得到通知去见父母最后一面,等着工作人员寻找尸体的时候,如梦打来电话,贾明鎏没接,用吴旭的电话打过去,如梦在电话里的声音小得像蚂蚁叫,她告诉贾明鎏段耀武正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大骂老潘办事不力,段小薇茫然不知情,但惊慌也写在脸上,如梦让贾明鎏当心点,这些天别跟段耀武来往。
贾明鎏悲伤地说:“如梦姐,是段耀武手下的人开车出了车祸,他们……他们害死了我的父亲和段小薇的妈妈。”
“啊?怪不得。”如梦差点叫出声。“昨天晚上,秦远来过名城置业,段耀武与秦远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个通宵,具体谈话的内容我不知道,好像是有个什么资料在秦远手里,段耀武要他交出来,秦远气势汹汹不肯,开始谈得还挺好,后来却吵得不可开交,清早的时候,秦远恶狠狠地就开车走了。段耀武和老潘气呼呼在办公室里又谈了一会儿,老潘急匆匆地出门了。刚才老潘回来了,就听见段耀武在训斥他,老潘好像争辩了几句,赌气摔门走了,段耀武把我和小薇一起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交待了公司很多事情,看上去倒也镇静,但似乎有点心神不定。”
果然不出所料。
贾明鎏安慰如梦:“如果是一般的交通事故,就是花钱处理后事。如果还有其他的什么阴谋,那就不好说了。”
“明鎏,你没事就好,不说了,段耀武要出去,喊我回办公室。”说完,如梦挂了电话。
贾明鎏简直愤怒到了极点,段耀武啊段耀武,你太狠心了。
不一会儿,段耀武带着段小薇、如梦赶到了殡仪馆,也是来见小薇妈妈最后一面,在走廊里遇到了贾明鎏,段耀武问:“谢谢你,田甜……她没事吧?”
贾明鎏冷冷地说:“她有事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应该问问她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段耀武脸色阴沉,默不作声,段小薇抓住贾明鎏的衣襟,急切地问:“是谁撞死了我妈妈?”
这正是:祸从天降惨不忍睹,阴差阳错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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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羞成怒铤而走险,一箭双雕伤及无辜
贾明鎏慢慢地把段小薇的手掰开,指着段耀武厉声说:“你应该去问他!”
段耀武压低了声音吼道:“贾明鎏,这只是个意外,你懂吗?”
段小薇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冲进太平间,正好工作人员将两人的尸体推了出来,段小薇喊了一声“妈妈”,扑在了扭曲变形的妈妈尸体上失声痛哭。
田甜木无表情地掀开了盖在两人身体上的白布,痴痴地念叨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田甜了吗?你们说过,永远不离开田甜的啊!”说着说着,“啊”地惨叫一声,瘫靠在吴旭身上,吴旭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如梦赶紧上前,扶住了田甜和吴旭。
贾明鎏听到了段小薇和田甜凄厉的哭喊,他扑上前去,拦住了段耀武的去路:“段耀武,你走吧,别再刺激她。”
段耀武顾不得贾明鎏的愤怒,用力甩开他的手,快步走进了太平间,贾明鎏紧跟几步挡在了段耀武的身前。
田甜目光呆滞,她看一眼贾明鎏,又看一眼段小薇,拍着手笑了:“你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姐姐。”突然,她看见贾明鎏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她面带微笑,问道:“你是谁?”
段耀武站出来:“我是小薇的爸爸。”说着,走到痛苦失声的段小薇身后,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好像被眼前的惨象惊吓住了,赶紧将白布遮上,伸手搂住了段小薇,段小薇扑进了段小薇的怀里,泪如雨下,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喊着:“还我妈妈,还我妈妈啊!”
田甜依稀记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带着人凶神恶煞般堵在家中的巷口。她惊恐万分,指着段耀武,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是杀人凶手!你给我滚,滚——”
段小薇从段耀武的怀里挣脱出来,抱住了田甜,流着泪说:“妹妹,你别激动,慢慢跟姐姐说。”
田甜哭泣着说起了事情的经过,说到肇事司机就是黑胖时,她又指着段耀武大叫:“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妈妈。”
段小薇缓缓地站起身来,含着泪盯着段耀武:“你说,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段耀武涨红了脸,点了点头:“小薇,这真的是一个意外……”
“为什么?为什么?”段小薇抓着段耀武的双臂,拼命地摇晃,泪水甩开来,击打在段耀武的脸上,段耀武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扶住段小薇的双肩,轻轻地说:“小薇,你相信爸爸,爸爸不会害你妈妈的。”
贾明鎏头一次看见段耀武动了真情,他明白了,段耀武之所以一直不肯给如梦一个名分,很大程度上是在心里对小薇妈妈的旧情难忘。
爸爸妈妈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推进去了,田甜又要扑上前去,段小薇死死拉住了她,搂着她抱头痛哭:“我苦命的妹妹啊!”
段耀武嗓子哽噎,语气沉重:“小薇,是我对不起你妈,我们把田甜带回去,照顾她一辈子。”
贾明鎏一把推开了段耀武,冲着他大声吼道:“段耀武,你少来假慈悲,他有哥哥,有姐姐,你算什么?”
段耀武也激动了,他揪住了贾明鎏的前胸,大吼道:“贾明鎏,别以为就你有感情。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你难道就没有错?”说着,段耀武也一把揪住了贾明鎏的胸口:“要不是你急于抢班夺权,会有这场悲剧吗?”
贾明鎏突然像雷击了一般愣住了。
段小薇将田甜交给如梦,冲上前拉开了两个愤怒的男人,她哭着喊:“你们,你们要吵滚出去吵。”
两个男人气鼓鼓地松了手,互相瞪着眼睛,不吭气了。
田甜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在吴旭的怀里不住地颤抖,她弱弱地说:“哥哥,你还有妈妈,姐姐,你还有爸爸,田甜我全都没了。呜呜……”
贾明鎏和段小薇都心如刀割,他们一起走上前,扶住了田甜,异口同声地说:“你还有哥哥(姐姐。”突然,田甜傻乎乎地笑了:“我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我好开心啊。”说完,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段小薇牵着田甜的手,轻声说:“妹妹,我们回家吧。”
田甜看了一眼站立一旁的段耀武,惊慌地甩开段小薇的手,扑向了吴旭,大叫道:“不,姐姐,我不跟你回家。嫂子,你带我回家。”
吴旭红着眼圈,抚着田甜的后背,说:“好,好,嫂子带你回家。”
众人缓缓地走出了殡仪馆,如梦从停车场把车开了过来,段小薇欲上前拥抱一下田甜,吓得田甜惊叫起来,直往吴旭的身后躲,段小薇回头看贾明鎏,却看见他和段耀武正对视着,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
目送着段耀武的车消失在拐弯处,惊魂不定的田甜才乖乖地跟在贾明鎏和吴旭的背后,上车回了家。
这确实是段耀武精心策划的一起交通事故,也是他一箭双雕的一条妙计。只不过他针对的本不是田甜一家三口,而是从临江市开车返回清源市的秦远,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黑胖驾车准备实施计划时接到了老潘的一个电话,心理产生了剧烈的波动,正准备车将秦远挤压到大桥底下去时,精力不够集中,操作不慎,与对面疾驶而来的中巴车迎面相撞,秦远得以侥幸逃脱,而乘坐在中巴车前排的田甜一家成了受害者,黑胖自己也死于非命。
那天,段耀武与贾明鎏通完电话之后,感觉到钢材处置之事非同小可,他苦思冥想了大半天,最后决定威逼利诱秦远,让他与自己合作。
老潘很快和秦远联系上了,秦远本就胆小怕事,又利欲熏心,禁不住黑胖和瘦猫的吓唬,老潘的旁敲侧击,就答应了周末的晚上来名城置业谈条件。由于要掩人耳目,秦远很晚才从清源市出,带着笔记本和账本进了段耀武的办公室。
为了保密,秦远只愿意和段耀武单独谈,所以,老潘等人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中间段耀武让如梦送过一次夜宵,两人还谈笑风生,颇为融洽。
段耀武要秦远交出笔记本,讨价还价谈好的条件是二十万现金和一套临江市的住房,但是,秦远还不满足,他提出来要返回临江当机电总公司的副总经理,段耀武稍稍犹豫了一下,当即用办公室的电话拨打贾明鎏的手机,手机却关机了。段耀武只得笑着跟秦远开玩笑:“秦总,很不凑巧啊,贾明鎏关机了。”
秦远不甘心,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说:“段老板,说句大实话,我举报钢材处置中的问题,并不是冲你来的,而是想搞垮贾明鎏,我们原先的顾总顾国平,他要借机重返机电总公司,许诺了我来当公司副总。现在,段老板要跟我合作,其他的条件我没有话说,只是这公司副总的事,还请段老板帮忙成全,否则……”秦远摊摊手,意思就是不肯合作。
段耀武对秦远出尔反尔的得寸进尺极其不满,他笑道:“秦总,机电总公司的事现在是贾明鎏说了算数。”
“以你段老板与贾明鎏的关系,他敢不听你段老板的?”秦远认定了贾明鎏与段耀武在钢材处理的问题上有利害关系,所以,他咬住要当公司副总不松口。
段耀武很有些为难,他心里清楚,拿钢材处理的事压不住贾明鎏,可又不便与秦远明说,只好耐着性子与秦远周旋。
夜色渐深,段耀武与秦远磨牙磨累了,为了缓和一下渐渐紧张的气氛,他让如梦送了夜宵进来,秦远盯着如梦的背影,边吃夜宵边淫亵地说:“段老板,这不是贾明鎏的表姐吗?长得够漂亮的啊,怎么,被你收编了?嘿嘿,就这也看得出你和贾明鎏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肯定会听你的。”
自己的女人被外人拿来调笑,段耀武不免有点恼羞成怒,就没好气地说:“秦总,这和我们谈的事情无关吧。”
秦远听出了段耀武的不满,也放下手里的碗,说道:“段老板,既然你无法成全,那我也不耽误你休息了,秦某告辞。”
有短处捏在人家手里,段耀武被逼无奈,还是拨通了贾明鎏家里的电话,贾明鎏正搂着吴旭睡得正香,冷不丁被电话铃声惊醒,吓得心惊肉跳,等听清楚是段耀武为秦远说情,让他回来当公司副总,贾明鎏没好气地断然拒绝了。
秦远见目的没有达到,便执意要走,段耀武拉扯不住,黑着脸说:“秦总,条件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生意不成仁义在,你可不要乱说乱动啊。”
秦远听出了段耀武话里的威胁成份,心存胆怯,只得坐下来与段耀武继续协商:“段老板,既然贾明鎏这么不给你面子,我给你个建议如何?”
段耀武盯着秦远猥琐的脸看了几眼,有气无力地说:“好啊,你。”
这才引出:恼羞成怒铤而走险,一箭双雕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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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秦远四下张望,听外面一片寂静,他凑近了段耀武,说:“钢材处置的事我们可以到此为止,你段老板给我们提供点证据,我们联手把贾明鎏搞倒,如何?”
段耀武心头一动,这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段耀武明白秦远的心思,他太想拿贾明鎏出一口恶气,然后重返临江来当机电总公司的副总,可是,段耀武虽然对贾明鎏也心存不满,但更担心拔出萝卜**泥,真要对贾明鎏下手,那可是牵一而动全身,以贾明鎏如今在临江的影响力,段耀武也未必有十足的胜算,所以,不到走投无路,段耀武绝不会轻举妄动。
段耀武喝了口茶,劝道:“秦总,以你这把年纪,就是当了机电总公司的副总,又能当得了几天呢?不如,我再给你加点钱,退休了回临江,有钱花,有房子住,我们一起颐养天年,岂不是更好。”
“嘁,段老板,这你就不懂了,贾明鎏阴了我,此仇不报,我后半辈子怎能过都开心不了。”秦远恨恨地说。
解不开秦远心里的这个过节,段耀武与秦远就谈得很艰苦,无论段耀武费尽口舌,苦口婆心,秦远油盐不进,颠来倒去地念叨要搞垮贾明鎏,当公司副总,最后,把段耀武念叨烦了,他重重地将杯子搁在茶几上,说道:“秦总,你不要强人所难。”
秦远熬夜的时间一长,也是心烦意乱,他叫道:“段老板,既然谈不拢,那也只有大路朝天我们各走半边。”
段耀武站起来,针锋相对地说:“只要你秦总好自为之,我们自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也请秦总转告顾总,你们要搞垮谁我都不拦着,如果非要一意孤行,搞到了我段耀武的头上,别怪我姓段的不客气。”
话说得硬邦邦的,秦远无路可退,一气之下,甩头就出了门,把段耀武晾在了一边。
气急败坏的段耀武眼珠子一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老潘派黑胖开车追上秦远,在快要出临江东的大桥上,制造一起交通事故,将秦远的车挤下大桥,让秦远死无葬身之地。先利用黑胖干掉秦远,然后将责任全部推到黑胖的身上,以肇事杀人的罪名顺便将黑胖送进大牢,砍掉老潘的一条臂膀再说。
段耀武将老潘喊过来,耳语了一番,老潘急忙出门,冲守在院子里的黑胖一招手,开着车追了出去。
在车里,老潘给黑胖布置了任务,黑胖答应一声,加大油门追上了秦远的车,像一条尾巴紧紧跟在了后面,偶尔上前去,别秦远一盘子,逼着慌了手脚的秦远加快了车。
黑胖很开心地和秦远玩着猫戏老鼠的游戏,只等着开上大桥,一盘子将秦远的车别下去就大功告成了。这种游戏,黑胖玩过多次,从未失手过,这一次,秦远的心里素质比以前的老鼠差多了,已经被吓得快握不住方向盘了,只要稍稍一别,秦远的车就会冲破大桥栏杆落入河水之中。
车快要驶上大桥的时候,黑胖接到了老潘的电话,原来老潘在途中醒过来了,他猜出了这是段耀武一箭双雕的计谋,既干掉秦远,又除掉黑胖,况且,段耀武这么急于干掉秦远,这说明秦远对段耀武是个很大的威胁,很可能和最近风声很紧的钢材处理事件有关,要对付段耀武,这个人留着肯定对自己有利。
可是,时间已经容不得老潘多作解释,只吩咐黑胖掌握好分寸,吓住秦远就行,千万别要了他的性命。
黑胖正准备利用左右车道两车相会的最佳时机,加过秦远的车,然后往右一别,以目前的车,秦远如果往右避让,车子肯定冲下大桥,如果往左避让,秦远刹车不及,肯定要与中巴车迎面相撞,实际上,此时只有不避不让,直接将黑胖的车撞出去反倒是最大的活路,但是,没有专业训练过的人只会惊慌失措,选择一条必死无疑的路。
可正是黑胖接了老潘的电话,车的火候没把握好,稍一犹豫,还没来得及过秦远的车,自己的车却先撞上了飞而来的中巴车。
顿时,哭喊声一片。
秦远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黑胖的车与中巴车轰然相撞,吓出了一身冷汗,过了高收费站,脸色煞白的秦远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喘了半天的粗气,才慢慢缓过劲来。
好险啊!如果不是桑塔纳司机稍一犹豫,自己早已车毁人亡了。,段耀武这么快就下手了。
吓破了胆的秦远跑回了清源物资公司,把车往公司司机班一交,回家躺在床上就爬不起来了,家门也不敢出,硬是让老太婆在身边守了几天才缓过劲来。
顾国平得知后,专程从临江跑到清源来看望秦远,他听了秦远的叙述,没想到这一招出手,没有整住贾明鎏却惹翻了段耀武,听秦远说了是自己的计谋,也吓得后怕不已。跟贾明鎏玩阴的,顾国平可以说毫不逊色,可跟段耀武玩黑的,顾国平只能自叹不如。他吩咐秦远多加小心,暂时避一避风头,观望几天,然后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说完,握了握秦远冰凉的手,急匆匆告辞了,出了门,还四下张望,生怕被人跟踪了一般。
当前最伤心欲绝的是田甜,最担惊受怕的是秦远,而最倍受煎熬的莫过于老潘,车祸事件后,段耀武见没有除掉秦远这个心腹之患,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赔偿受害家属,加之还害死了小薇妈妈,正有气没处撒,就拿老潘出气。老潘有苦难言,还白白损失了一个黑胖,搞得瘦猫也有如惊弓之鸟,尽管段耀武给黑胖家里的补偿出了以往的数目,但狐死兔悲,老潘背地里伤心难忍,当着瘦猫的面流了好几回鳄鱼眼泪。这眼泪看似是为黑胖而流,实则他也是在对自己的命运叵测担惊受怕。现在的难题是,还没有走到公然翻脸的这一步,段耀武布置了事情又不好推脱,否则即便以后大功告成也难以让名城置业的众人信服,但是,按照段耀武布置的去办,说不准又要中了他的诡计,损兵折将。
靳斌的调查还在进一步深入,钢材处理数量不符如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段耀武的后背上,让他坐立不安。不得已,他偷偷约了省公安厅的黄副厅长,几天后他们终于见了一面,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黄副厅长听了段耀武讲了事件的全过程,皱紧了眉头:“老段,这事有点难办啊。检察院那边既然在查,多半掌握了些证据,但他们的事我也不好直接干预,你要我阻止他们调查下去,这恐怕不太可能了。你搞了这20%价值不小,一旦查出来,光没收非法所得外加罚款什么的,算算怕是要上千万呢。”
段耀武听了,脑门上不住地往外冒汗:“那样的话,我公司的资金链就断了,所有房地产开项目立即要崩盘,名城置业就算完了。”
“现在钱都是小事,真要追究起来,就怕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要暴露出来,那就有人要蹲监狱啊。”黄副厅长不亏是领导,看问题深谋远虑。
段耀武知道黄副厅长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段小薇,万一自己出现了什么不测,她能挺得住吗,她又该怎么办?
小薇妈妈的死对田甜是个致命的打击,对段小薇的心灵也产生了极大的伤害,几天来都有点魂不守舍了,有时候吃着吃着饭,突然会放下碗筷问如梦:“田甜现在还有哥哥和姐姐,如果哪一天爸爸不在了,我还有谁啊?”
如梦偷眼看段耀武脸上的肌肉在颤抖,连忙点着她的额头说:“小薇,别说傻话,吃饭。”
段耀武猜出段小薇看出了什么,这个女儿心细如,这些日子来自己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梦多少都看出点反常了,学过心理学的段小薇不会没有感觉。
想到这,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段耀武的心头,悲伤而又凄凉。
妈的,如果不是贾明鎏要抢班夺权,恐怕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走到这种境地。段耀武想起在太平间里贾明鎏对自己的不恭不敬,把田甜父母的死,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依旧耿耿于怀。
不行,我绝不能倒下。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为了小薇,这一次也一定要挺过去!
段耀武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顺着黄副厅长的话茬说:“老黄,这方面你是专家,听说到了那种地方,再坚强的也顶不住啊,对吧?”
黄副厅长听得懂段耀武的话里有话,所谓顶不住的意思无非是全盘招供,全盘招供的后果,对大家都不利。不过,黄副厅长并没有像段耀武表现得那么悲观失望,他微微一笑道:“老段,你有点太杞人忧天了吧,现在还到不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明哲保身的办法还有的是。”
这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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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难说不是祸,是祸终究躲不过
段耀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目光如炬盯着黄副厅长的大嘴,生怕漏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办法倒是有,就看你老段下不下得了狠心了。”黄副厅长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眯着眼扫视着段耀武。
泥菩萨过河的时候,只要能自保,有什么狠心下不了的。
段耀武听出来有办法自救了,马上眉开眼笑,他急忙表态:“呵呵,火要烧眉毛了,还能顾得了身上的新衣服吗?你快说,我照办就是。”
黄副厅长沉吟了一下,说:“我只能给你点建议和提示,具体的事你应该能琢磨着办。只是有一条,那种撞车的玄乎活绝对不能再玩了,现在不是我当派出所长的时候了,蛮干不得,要讲究斗争策略,这种蠢事一旦失手,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知道,知道,这都是老潘出的主意,我一时糊涂就同意了。”段耀武忙解释。
黄副厅长笑了,露出了一排被烟熏黄了的牙:“这不就开窍了嘛。嘿嘿,据我所知,这些个破事你老段根本就不知情,哪里是你一时糊涂同意的呢,都是老潘瞒着你私自干的,明白了吧?”
什么叫触类旁通?什么叫举一反三?既然撞车事件如此,钢材处理事件当然也是如此!
段耀武当然明白了,本来就想除掉老潘,这不正是个好机会。他心花怒放,对黄副厅长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黄副厅长很严肃地摆摆手:“老段,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老潘也不是傻瓜,你往他头上扣个大屎盆子,他就肯一声不吭地顶着吗?”
,以老潘现在的心态,他恨不得给我段耀武脑袋上扣个屎盆子才开心呢,他自然是不肯当这个替罪羊!
“那,又该怎么办呢?”段耀武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领导水平,什么叫深谋远虑。
“所以啊,要双管齐下。”黄副厅长的眼光犀利明亮,像刺刀一般要穿透段耀武的心脏。
见过血腥惨烈的段耀武在他的目光面前不由得也要胆寒,他干咽了一下喉咙,问:“那另一根管子往哪下?”
黄副厅长一字一顿地说:“贾、明、鎏。”
啊?!段耀武糊涂了,要说钢材处理的数量差异,我段耀武可以装不知情,这贾明鎏还确实是真不知情。“你的意思是,贾明鎏和老潘合谋搞的这事?说不通啊,老潘是为了截留贪财,确有其事,他抵赖不了,可贾明鎏图个什么?送去的钱他一分没拿,帐都算在了钱瑞君的头上了,这屎盆子想扣也扣不上啊。”
“哈哈,老段,你还是没开窍。是的,贾明鎏这次裤裆里没泥巴,但不等于说他小时候没把屎拉在过裤裆里。”搞公安出身的黄副厅长太善于推理和分析了,以段耀武的精明,仍然跟不上他散式思维,还是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段耀武越迷茫,黄副厅长越得意,嘴里露出的黄牙颗数就更多,这说明他的招数更深奥,更阴险。
“好,你提到了钱瑞君,思路就对了。老段,你私下里给钱瑞君搞过些什么名堂,就不用多说吧,但是,钱瑞君进去了,你老段还平安无事吧。”黄副厅长开始给段耀武抽丝剥茧,段耀武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对呀。先是老潘瞒着自己指使人做手脚牟利,然后是贾明鎏早年贪图了我段耀武的好处,自己掌权之后愿意拿国有资产还人情,这都跟我段耀武一点瓜葛都没有嘛。
“三国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让贾明鎏去当周瑜,老潘去当黄盖,你老段,既不是周瑜,也不是黄盖,你是诸葛亮,”说着说着,黄副厅长摇头晃脑地唱起了《空城计》里的西皮流水:“我坐在城楼观风景,只听得城外乱呀纷纷……”
“可是,这恐怕会把我家小薇的男朋友牵连进去。”段耀武忍了半天,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心。
黄副厅长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老段,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婿你还怕找不到吗?老段啊老段,开公司这些年,你怎么也变得心慈手软,儿女情长了。你翻腾的是贾明鎏早先的泥巴,怎么也跑不到你准女婿的裤裆里去啊,这还要看你老段的手法巧妙,说不定把贾明鎏搞倒了,你家准女婿乱中取胜,渔翁得利也或未可知啊。就算是万一不小心泥巴真跑进你家准女婿的裤裆里去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走运,让小薇侄女忍痛割爱吧。再说了,我老黄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老段身处绝境撒手不管吗?”
有黄副厅长最后这句话垫底,段耀武心里踏实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要留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在,还怕今后没柴烧。干!
连日来,贾明鎏忙于料理田甜父母的后事,和吴旭一起安慰受了惊吓的田甜,正好吴旭请假在家等待临产,陪着田甜说说话,自己解闷,田甜宽心。撞车事件还是被鉴定为一个偶然的交通事故,但贾明鎏知道其中的真相,反倒更加放松了,钱瑞君索贿受贿,经过调查,靳斌他们已经有了结论,与贾明鎏无关,结果一出来,靳斌第一个打电话告诉了贾明鎏。
贾明鎏握着电话的手禁不住一阵颤抖:“靳斌,谢谢,谢谢。”
靳斌笑道:“我们老同学之间就别客气了,钢材处理中的问题,公安系统的领导已经和检察院的领导通过气了,要相互配合,一查到底。初步调查表明,名城置业很可能在中间做了手脚,非法获利不小。”
贾明鎏惊道:“是吗?那你可要为民做主,替我们国企追回经济损失。”一直听说段耀武与公安系统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次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积极主动呢?
靳斌开玩笑说:“行啊,如果查证属实,名城置业这次损失就惨重了,当然,这还需要你们机电总公司全力配合啊。”
只要不影响我高升,谁还管名城置业要倒霉啊。贾明鎏来不及细想,连忙表态:“没问题,没问题。”
靳斌故意打岔:“哈哈,我知道你没问题,你就等着当一把手吧。”
哈哈,两个人在电话里同时笑出声来。
省工业厅在得到检察院的调查结果后,提拔贾明鎏的意见渐渐占了上风。
省委关副书记在省直机关干部某次反腐倡廉的会上,以钱瑞君的例子警示在场的各级领导干部,最后顺便提到,像贾明鎏这样经得起检察机关调查的年轻干部,完全可以信任和重用。临近退休的吴有才终于替贾明鎏松了口气,立即将好消息传递给了吴旭,一家人包括田甜在内,都在为贾明鎏的即将高升而庆幸。
贾明鎏踌躇满志,开始酝酿上任之后该如何调整公司的人事班子。在上午召开的全公司干部大会上,各路人等渐渐忘记了钱瑞君,纷纷表示要团结在以贾明鎏为的公司领导班子周围,开创机电总公司工作新局面。
中午时分,莫小力还扭扭捏捏地凑到贾明鎏的办公室,媚态可掬地提醒贾总别忘了办公室主任的承诺,贾明鎏恶心得火冒三丈,恶毒地骂道:“你跟在顾国平**后面,蓄意陷害我,我不跟你算账就是你烧了高香,还好意思舔着脸跑来要官,呸,你有多远滚多远去吧。”骂得莫小力满脸羞愧,灰溜溜地跑回办公室,在电话里哭着向顾国平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自然,顾国平不甘心失败,他一边苦劝省工业厅的主要领导以考察为名暂缓履行组织程序,一边指使秦远继续以钢材处理中的问题为筹码,逼段耀武与他们合作。吓破了胆的秦远害怕段耀武的报复,主动找上门去,献出了老万的笔记本,段耀武正准备挖掘贾明鎏裤裆里的泥巴,秦远这杆枪送到自己手里来了,不用白不用。他附在秦远的耳边,口授了机宜,秦远听得连连点头。
下午,如梦打来电话,慌慌张张地说:“明鎏,不好了。”
贾明鎏现在心态平稳,颇有一把手的气度:“如梦姐,别急,你慢点说。”
如梦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说:“段耀武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段小薇正在哭天抢地,我怎么也劝不住,你让慕容过来一下吧。”
“好的,如梦姐,你自己要保重啊。”挂了电话,贾明鎏立即把慕容健喊道办公室,吩咐他一定妥善处理好,别让小薇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公司的人员车辆你不用打招呼随时可以调用,感动得慕容健一口一个谢谢。这个时候,贾明鎏不会幸灾乐祸坐视不管,他要让慕容健充分体会到领导的关心和关怀,将来好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出力卖命。
贾明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又一个厄运的开始。
有道是:是福难说不是祸,是祸终究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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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落陷阱,温情时刻祸天降
一天一夜之后,段耀武从检察院回来了,看上去神情疲惫,但精神状态不错。
对此,段耀武早有思想准备,他一口咬定一切均不知情,废旧钢材的收购完全是按照程序和市场价格进行的正常交易,名城置业和机电总公司在平等协商的前提下达成的协议,双方选派人员共同监督称重,资金来往账目清楚,并无不妥之处。当检察人员摆出钢材数量差异达20%的事实时,段耀武更是大惊失色,连呼:“不可能,不可能。”任凭靳斌等人费尽了口舌,轮班询问,段耀武一概不知,除了否认,再不开口。
24小时一到,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段耀武在废旧钢材收购中存在欺诈行为,靳斌只得放人。
之后,段耀武亲自陪同检察人员实地查证,使用到主体结构中去了的钢材可以按图纸重量核算,存放在工地料场的钢材清点称重,实际数量差异却只有10%,并不是检察人员掌握的20%。
老潘见势不妙,当夜找到段耀武,想侧面摸一摸情况。
段耀武苦着脸说:“老潘,我也没想到啊,贾明鎏指使秦远把我们都告了。”
“,这小子总在跟我们作对,老子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这时的老潘对贾明鎏恨得咬牙切齿,他试探着问道:“段总,那我们下步该怎么办?”
段耀武冷笑道:“老潘啊,这事还能怎么办呢?反正我一概不知情,他们奈何不了我。”
老潘一听,完了,段耀武矢口抵赖,自己必定要当替罪羊。
老潘自知走投无路,一咬牙,连夜带着瘦猫一起携款潜逃了。
李大宝在朱莉的陪同下自了,他承认是老潘指使和胁迫他在磅秤上安装了遥控干扰装置,做了手脚,从中截留了10%自行倒卖之后,老潘给了他一张十万块钱的卡,因为担心老潘报复,一直不敢声张,钱也一分没花,李大宝立即将卡交了出来,考虑到李大宝属于被胁迫,且有自情节,同意其取保候审。
清查了老潘的账户资金来往,确认李大宝交代的属实,老潘确实倒卖了其中的10%,他在潜逃之前,提走了一部分现金。
老潘的潜逃正是段耀武最想看到的结果,他乐得装聋作哑,把所有的责任一股脑推到了老潘身上。
可有一件事解释不通,如果是老潘要套取20%,为什么不全部倒卖出去,还要留下10%呢?是啊,这10%又该如何解释呢?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吗?靳斌穷追不舍!
不知道!段耀武态度非常坚决,或许是老潘为了掩盖罪行,故意留下10%来栽赃陷害我吧。
就在此时,秦远站了出来,他举报贾明鎏早年收受了段耀武的好处,而且有凭有据:他住的房子是名城置业开的,名城置业免费提供的装修,开的车子也是名城置业送的,他的表姐还持有名城置业白送的股份……物资公司总经理老万曾经向贾明鎏汇报过钢材数量的差异,但他充耳不闻,放任自流,存在明显作假纵容的嫌疑。
照这么一推理,这其中的10%是贾明鎏主动要还段耀武的人情,另外10%是老潘看出了苗头,想混水摸鱼,借机做了手脚。
这个炸弹扔出来,段耀武彻底洗清了自己。
靳斌看了秦远的举报材料,也吓了一大跳,原来这贾明鎏还真有问题,如果属实,推算下来,涉案数额比钱瑞君还大呢。他不敢擅自作主,立即向检察长做了汇报,院里连夜开会研究,决定从侧面调查一下举报材料中提到的问题,如果确有其事,立即对贾明鎏采取措施,突击审讯。
段耀武很快出具了证人证言,和秦远举报的情况基本一致。
靳斌隐隐感觉到了来自上面的压力,他得到领导指示,让他继续调查废旧钢材收购中的欺诈行为,协助公安部门追捕老潘。贾明鎏的案子,由另外一位刚从公安系统调过来的副检察长卢勤负责。靳斌身在其中看得出来,这位副检察长是自己仕途上最大的竞争对手,比照贾明鎏现在的级别,对一个区检察院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大案要案了,临时把一直负责此案的靳斌调离,明里是他和贾明鎏曾经党校同过学,应该回避,但实际上是领导得到了上头的暗示,要帮新来的副检察长捞政绩。得知这个安排,靳斌不由得暗自替贾明鎏捏了一把冷汗,公安系统的人办案,长期对付的是地痞流氓,见惯了杀人越货的刑事犯,整治嫌疑犯的手段比起检察院的人来花样繁多,贾明鎏落到卢勤手里,恐怕要吃点苦头,凶多吉少。但是,靳斌也是无能为力,现在不管贾明鎏是否有通过钢材处理还段耀武人情的事实,光秦远举报材料中列举的行为,就够判上十年八年的了。但这案子是靳斌一手经办的,眼见着桃子快熟了,却要被竞争对手一伸手就摘了去,他心里也是愤愤不平,反倒巴不得贾明鎏是被冤枉的,有心帮贾明鎏度过这一难关,让新来的竞争对手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贾明鎏还蒙在鼓里,他还在美滋滋地等着靳斌帮机电总公司追回钢材差异的资金呢。
几天来,贾明鎏得知段耀武和老潘被检察院调查之事,心头的滋味难以言表,既庆幸自己终于没有和段耀武走得太近,又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牵涉到自己。直到晚上回到家,换了拖鞋,问了问吴旭和田甜的情况,才略微心情放松了点。
吃完,小保姆收拾碗筷,贾明鎏和田甜陪着吴旭到楼下小花园中散步,吴旭抚摸着日益隆起的肚子,问贾明鎏:“明鎏,孩子快生了,该取个什么名字?”
贾明鎏用温柔和喜悦的目光看着吴旭的肚子:“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怎么取啊?”
吴旭看了看身旁的田甜,低着头说:“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贾明鎏就扯住吴旭:“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田甜看哥哥嫂子拉扯在一起,抿着嘴笑了,自觉地闪在了一旁。
“不。”吴旭很坚决。
贾明鎏假装不高兴,用疑惑的眼睛看着吴旭:“你是不是偷偷去做检查了?”
吴旭歪着脑袋看了看贾明鎏,笑道:“我妈带我去的,说都快生了,找熟人给B了一下,所以我就知道了。”
“嘿嘿,好小旭,告诉我吧。”贾明鎏看田甜走远,搂着吴旭的大粗腰,恬着脸哀求着。
吴旭幸福地仰着脸,说:“你猜猜看?”
贾明鎏脱口而出:“儿子?”
吴旭哼了一声:“想得美,就惦记着给你老贾家传宗接代啊?”
贾明鎏赶紧声明:“女儿我也喜欢啊,女孩更好,知道疼人。”
没想到吴旭把嘴一撇:“嘿嘿,也不是。”
“不对吧。”贾明鎏一脸坏笑:“小旭,你太厉害了吧?怀了个不男不女的中性人。”
“你呀,就是只小笨狗。”吴旭笑着要捶贾明鎏,没想到一用力,笨重的身子差点摔倒,贾明鎏赶紧扶住,陪着笑说:“好好,我就是小笨狗,你呀,不告诉我更好,你就是想到时候给我一个惊喜。”
看着小两口嬉闹,周围散步的婆婆妈妈们都投过来慈祥的目光,暮色洒落在众人的身上,朦胧间温馨在周身围绕,沉浸在亲情和闲适中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一辆面包车,静悄悄地停在了小花园的路旁。
从面包车里走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笑语盈盈,喊住吴旭:“姐姐,有点事我想问问你,我们过来说好吗?”
吴旭奇怪地打量来人,又看看贾明鎏,贾明鎏点点头,吴旭就随这女子走到了一边。
那男的就问:“请问,你是机电总公司的贾总吗?”
贾明鎏随口答道:“是的,我是贾明鎏。”
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说:“我是区检察院的,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我们靳检在车上,请你跟我们去一趟。”
贾明鎏和靳斌打过几次交道,所以并没有显得很慌张,只扫了一眼证件,说:“没问题,我能和我妻子说一声吗?”
“恐怕不合适,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和她说清楚的。”说完,拉住贾明鎏的胳膊就往面包车方向走。
吴旭似乎意识到不太正常,就甩开说话的女子,冲贾明鎏喊:“明鎏,你上哪去?”
那男子不让贾明鎏回话,自己抢着说:“我们和贾总有点工作要谈。”
那女的扶住吴旭:“大姐,你别喊,我们有点事找贾总问问,千万别着急,你看,你妹妹我们都请过来了,你跟她回家吧。我们的事问完了,贾总就会回家的。”
女子回头交代田甜,好好照顾好吴旭,转身也朝面包车走去,就在面包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吴旭猛地挣脱田甜,冲着正在动的车大喊:“明鎏,我告诉你,是男孩,是儿子。”
面包车一溜烟开走了,吴旭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小花园的草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田甜茫然不知所措,也蹲在地上陪着吴旭嚎啕大哭……
这正是:猝不及防落入陷阱,温情时刻祸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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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突变以泪洗面,陷囫囵咬牙坚挺
等到深夜,贾明鎏并没有回来,电话已经关机,田甜和小保姆寸步不敢离开伤心的吴旭。
哭得没有了眼泪,吴旭不敢这个时候惊动爸爸和妈妈,只得给如梦打电话。
“如梦姐,明鎏被人带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吴旭断断续续地说,有气无力。
如梦在那边也急了:“小旭,你别急,没事的,我下午还和明鎏通过电话,他不会有事的,你等等,我马上赶过来。”
如梦赶过来,劝吴旭躺下来之后,让小保姆和田甜先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床头,陪着吴旭说话。
两个女人说来说去,都想起来贾明鎏过去的好,唉,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名士俱乐部的灯红酒绿,秦淮茶楼的欢声笑语,甚至望江城里还有许多熟悉的街头巷尾。说着,说着,吴旭和如梦都泪流满面,手拉着手泣不成声了。
黑夜中,两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心里都牵挂着一件事:贾明鎏现在怎么样了?
贾明鎏刚上面包车,就感觉大势不妙,因为他没有在车上看到靳斌,而是另外一位黑脸汉子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朝他投过来一个凶狠的目光。
坏了!贾明鎏脑子嗡地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随后上车的小伙子按在了座椅上,麻利地给他戴上了手铐。
面包车起步了,外面吴旭“是儿子”的哭喊传进来,贾明鎏下意识地将头转向窗外,却再也看不见吴旭的身影,不由得潸然泪下。
贾明鎏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下,小伙子把他押进去,铐在了屋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然后走出去,咣当锁上了铁门,任凭贾明鎏如何的摔打喊叫,根本无人理睬。
贾明鎏折腾累了,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番翻江倒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靳斌为什么没有出面?这次怎么一上来就戴了手铐?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是几点,黑脸汉子和带他上车的小伙子来了,用大大的灯照着他,手铐没有打开,但态度还算不错,交代了几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政策,黑脸汉子还让小伙子给贾明鎏倒了杯茶,把手铐从椅子上解下来,让贾明鎏能自己端着杯子喝水,小伙子就介绍黑脸汉子是卢勤副检察长,要求贾明鎏配合工作,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贾明鎏一直以为问题出在废旧钢材的处理上,所以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问题,这态度让卢勤非常生气。
“我告诉你,一、没有问题不会找你来;二、没有问题更不会在这个地方接待你。”说完,又不搭理贾明鎏,只让他好好想想。其他三个小伙子不断地东拉西扯,其目的就是不让贾明鎏睡觉。
耗了一夜,贾明鎏几乎要崩溃了,他乞求卢勤能指一条明路:“我冤枉啊,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看得出来,卢勤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他站起来说:“贾总,进到这里来的人没有不喊冤枉的,既然我们好好谈不出个结果,那行吧,我先回去歇着,让他们几个人接着帮你想。”
卢勤走了之后,3个小伙子立即变了脸,一个个黑面包公一样,谈话一下子变成了审讯,他们先例行公事问了姓名,年龄,然后问:“性别?”
贾明鎏愣了愣才回答,男。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全身,这还要问么?
待问完了例行的问题后,他们让贾明鎏老实交代自己干了些什么事。
阴森森的空气让贾明鎏心惊肉跳。
于是,贾明鎏很配合地叙述了一遍钢材处理的事,说出了名城置业派人在磅秤上做了手脚,非法获取了20%的废旧钢材,但颠来倒去还是坚持一点,机电总公司处理程序合规合法,自己也是受害者,个人在其中绝对没有问题。
听完贾明鎏的交代,3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说:“这个态度就很好,希望你能老实的说出所有事,自己主动说出来还可以算有自情节,法庭以后是可以减轻处罚的。”这是唱红脸。
另一人大声叫道:“你很不老实,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事实,你不要避重就轻,不坦白交代清楚,吃亏受苦的还是你自己。”这是唱黑脸。
熬了一夜的贾明鎏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椅子上坐了多久,还得保持着同一种端坐的姿势,他诚恳地回答自己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公司调查、取证。
那倒茶的小伙子一拍桌子:“你别想蒙混过关,没调查取证我们请你来干什么?现在我们要看你自己的认罪态度。”
贾明鎏感到有些不对,问:“我有什么罪?你们要我交代什么?”
一个小伙子怒不可遏:“现在是我们在审讯你,你搞搞清楚你现在什么身份?你以为你还是在机电总公司一手遮天的老总,哼,居然还敢反问我们?”
贾明鎏心里有火,也提高了声调:“那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小伙子说:“你太狡猾了。你好好想一想,从你到机电总公司之后,利用职权都做了哪些坏事,得了人家多少好处。”
贾明鎏还试图据理力争:“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想也想不起来啊。”
小伙子一时无法反驳,转头对另一个人说:“这家伙很不老实,小吴,再把他铐上,让他好好在这继续想。”
叫小吴的那个便走过来,打开了付手铐,让贾明鎏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又将手铐紧紧铐在他的两个手腕上,这次他故意把手铐调得很小,刚一卡紧手腕,贾明鎏不由痛得哼了一声。然后3个小伙子扬长而去,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审讯室。
这个时候,贾明鎏不想都不行了,他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有些激动的心情略略平复,从这几个小伙子的问话,他感觉事情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钢材处理的事他们肯定一清二楚,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们掌握的和想知道的还会是什么呢?
贾明鎏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了在名士俱乐部与如梦的相识,在清源和段小薇的缠绵,最后定格在吴旭哭喊“儿子”的身影上,想到这,贾明鎏心头一阵抽搐,连手腕的疼痛也不觉得了,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是顾国平和秦远,可他们只知道钢材处理中的问题,这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未必是老潘,可看这阵势,不像是要查跟他一起花天酒地的事,随即一个念头猛然冒上心头:那就是段耀武!
仔细回想起来,从争夺如梦,占有段小薇,到父亲的夺妻之恨,大肚的死亡事件,废旧钢材的处理,段耀武一直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自己所做的一切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想到这,贾明鎏几近绝望。
贾明鎏逼自己相信,在与段耀武打交道的过程中,只有私人恩怨和联手玩的阴招,并没有非法的交易,尤其是担任领导职务之后,在自己的决策范围内,没有为他谋取过任何的利益。但是,贾明鎏认定段耀武有理由对付自己,如梦跟了他这么多年,心却在自己身上,或许多少会有敌意,段小薇所受的苦,段耀武恨不能把自己推向深渊,在钢材处理的问题上,他需要洗清自己,把贾明鎏拖下水也许是他的一个选择,完全有可能在明哲保身的情形下想到要让贾明鎏付出代价。
痛苦煎熬中的贾明鎏,这时似乎并不恨段耀武,我干了太多的错事,耍了不少的阴谋,害了好多的人,这就是妈妈常说的报应吧。
在这四面墙中只有贾明鎏一个人的房子里,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孤独,现在的还能相信谁?又有谁能帮我?这个难关,靠自己一个人能抗得过去吗?
小伙子们在大约两小时后才再次走了进来,问贾明鎏想清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贾明鎏说没有,该说的都说了。于是,他们被激怒了,审讯很快由口头上的较量变成了身体上的教训和精神上的折磨。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半小时,贾明鎏咬紧着牙,不出一声地任凭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当成电棍的试验田,心里却一直在想,我一定要挺住,我要出去见我的儿子,见我的妈妈,见所有的亲人。
等小伙子们累了,觉得有必要休息的时候,贾明鎏已经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感觉脑子里阵阵轰鸣,身上被火烧了一般辣辣地痛,视线也有些模糊。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他知道这时的自己肯定一副惨象,并为自己坚强的意志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再坚持一下的话,他想自己肯定会交代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难怪报上总有那么多屈打成招的新闻,到了这一步,不交代能行吗?
幸好同志们似乎并不想给媒体再锦上添花的口实,这让贾明鎏还保持着最后的铮铮铁骨形象,或是他们终于想到了犯罪嫌疑人还是有人权的,商量了几句后,便把贾明鎏从椅子上解开,换成了正常的坐姿再铐上,然后一起走了出去,再一次把他留在了审讯室。
这正是:遭突变以泪洗面,陷囫囵咬牙坚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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