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狮鹫兽,康纳利维斯
开始的时候,涉及到一些设定的问题,如果实在觉得无趣,不妨跳过这两章……
卡尔·卡萨克轻轻的捻动了手中的硬币,感受着从手指肚儿上传来的,黄金塑造出的四世陛下的面容造成的些微摩擦感,好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正在抚摸他的神祗雕像的面庞,虽然半闭着的眼睛和较平时深沉的呼吸让他看起来似乎是在假寐,但如果有一个熟识的人在身边,定会知道这位部长又进入了一种深沉的思考之中……
不住的摆弄那枚传说中可以带来幸运的钱币,这是这位新晋的外务大臣助理在深思时才会做出的动作。轻微的颠簸偶尔会让他的动作停顿一下,不过两侧车窗之中景色不断倒退的度,却并没有任何的减缓。这让子爵感到满意——这辆有设计精巧的驾者席位,闪耀的盾徽,甚至在车头上方的两侧各有一盏可以将光亮照射二三十米远的水晶灯的漂亮马车,舒适程度在他的意料之中,宽松的座椅有种让人身陷沙中的感觉,来自小羊绒靠枕与坐垫的柔软都足够满足乘坐者的享受心理。座位下的暗格甚至还分出了酒橱与书柜。
只是拉车的两匹马似乎还并不习惯被这些花费了八百金币购置的装备——整套的绘金鞍疆、长长的雕花车辕以及后面的那个即使颠簸也只是出轻微地面撞击声的六英尺长车厢所束缚,尽管赶车的老约翰已经有了二十年的经验,但是这两匹刚刚脱离了马驹的行列的动物还是本能的反抗者他们即将从事一辈子的工作,就像是子爵见惯了的那种刚刚被分配到自己的手下开始当上官僚的,习惯了吃喝玩乐的小贵族后代一样。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这种由汉诺威衍生出的混血种马匹在度和平稳性上并不值得称道,但是那漂亮的外形和几乎达到两公尺的身材却让他们成为了最为气派的车马,配上这辆金雀花出品,手工打造的白羽箱马车,那么在外表的气度上,绝对不会逊色于除了国王陛下的御驾之外,海顿城之中任何的豪门……因此即使在稳定方面甚至比不上那些驿站马车的老马,他们仍然是所有贵族们的选。
“贵族的门面……”当这种操作引起的颠簸第三次强行将助理大臣从思考之中拉出来,这位新晋的二等子爵大人抬起半闭着的眼皮,让目光在马车顶部镶嵌着一幅珐琅包金浮雕上划过,丰收女神和山林女神翩翩起舞的图画似乎让他产生了某种联想,部长大人的眉头跳动,轻轻吐出这样一个词汇,然后用一个熟捻的动作将硬币轻轻弹起。
随着两个‘小贵族’不满的嘶鸣,马车缓缓停止……路边闪亮的黄铜牌标示出这里的位置,斯特林顿大道14号——不过相对于这个普通的编号,显然眼前的这座建筑还有个更加显赫的称呼——
帝国西疆总督府邸。
虽然仅从外观上看,这个统帅三分之一帝国土地的掌权者的官邸,是并不起眼的,
它坐落在中央大道附近最为一条偏僻的小街上,建筑物是百多年以前,某位陛下为了奖励而亲赐建造的,在规格上,严守着那个时代贵族爵衔所要求的范例,大门内里的主屋带着别样的庄严而古老的,神殿一般的气势。而整个府邸则是最为常见的庄园模式,但是这里却并没有一般的高级官员府邸那种常见的门庭若市的感觉,甚至由于门前小街的限制,多数时候这里稍显有些清冷。只有被镶嵌在大门两侧的铁栅栏上家族的镶金族徽,用阳光下的闪烁诉说着这里应有的庄严。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府邸主人的身份位置有什么缺憾——可以说乔治·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元帅是整个帝国西部的真正所有者。
这位公爵大人拥有着帝国最高的战功勋衔,以及领地内完整的官员赦免权——这几乎可以称之为分享了皇帝陛下权利的权利。而其领地,更是囊括了帝国西北方的两个行省,麾下二万装备精良的骑士团宣誓效忠,
但也正是由于公爵的特殊地位,王城这里的住宅对于他的主人来说只是一座行馆,主人的长久远离让这里变得常年门可罗雀。
不过卡尔·卡萨斯面前景象却并非如此。
此刻,七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和他们的坐骑正在将将足够的庄严……或者说威吓赋予整个街道。黑色的人与马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风中,便已经让一种凝重的气势在空中弥散开来——骑士们腰挎长剑,厚重的盾牌随意的靠在马鞍的一侧,这些装备虽然很简单,但是却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他们围绕着门口排成完全不同于贵族列队的松散的阵型,看起来甚至毫不关心,但是副部长阁下对于这种边境的特殊迎接队伍也有着些许的了解,这种阵型能使他们的战马迅移动,又能便于他们集阵冲锋。而在那个无时无刻不在警戒地方,这种最适合战斗的阵势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迎宾队列的基础。
每名骑士都披挂着铠甲,在外面罩上纯黑色的罩衣,硕大的狮鹫盾徽随着微风在罩衣上荡漾着波纹,那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的图腾,帝国西北方胡德行省特产的这种魔兽不但是正义的象征,同时也代表了大6上最为强大的集群战力之一。
子爵大人跳下马车,他深深的吸进一口初秋那已经带着些许薪柴泥炭气味儿的空气,随即微笑着将自己的身体挺直——自信,胆量,气度以及学识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的所必备的素质。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着优雅和自信,这是他的老师对他不多的一些教诲。
当然,我们说这位新晋的外交大臣助理在这一方面确实有着相当的资本……有着一头贵族才会拥有的浅金色头,高高的鼻梁和眉弓组成的深轮廓,水蓝色的眼睛,再加上一身注重笔挺英武的服饰,是这位年轻贵族最有自信的,用来吸引献媚女子以及民众们敬畏目光无往不利的法宝。
不过显然这些对于眼前的骑士来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们的眼神冰冷,看着帝国的司法部副部长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冷漠,就好像他和面前的那辆马车,两匹拉车的混血马匹或者那位拉车的老马夫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并不让人觉得奇怪,想得到骑士的尊敬必须要能做到两件事,或者你能光明正大的用刀剑击倒他们;要不然,也可以试着远赴帝国的西疆,在战场上砍下十颗以上的兽人战士的头颅。
卡萨斯好象从来都没做过这些事。因此即使他是帝国子爵,在政治机关之中拥有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头衔,在这些习惯于以铁和血铸就名誉的人们面前,他仍旧和一个孱弱的平民甚至一只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早已经掌握在无数只手之中。我们看得见、想得到的东西,都已经有了主人。想要,就只有从别人的手里抢。只有踏着染满了鲜血的阶梯,未来才有保证。”
对于这一切,卡尔卡萨斯选择了微笑以对,只有目光在那装饰着白头狮鹫的盾徽上掠过时,子爵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这是被称为一代铁血大帝的雷尔夫三世陛下,在某次朝会上的名言……这位在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君主,即使是在整个大6,也是个无可取代的著名人物——他只在这个位面存在了四十九个年头,即使是在一些亚人种之中,这个寿命也不算长,但先知拉比曾经说过,评价人生的价值,不只在于长度,也在于浓度。
这句话也可以与他自己的名言一起,成为评价这位帝王的最好写照。
终其一生,这位至尊都在贯彻着自己的观点,弑父夺位,弑兄娶嫂……尽管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而无疑这位皇帝最为感兴趣的,就是对于疆土的争夺——这短短的半个世纪不到的时间,准确的说是他执政的三十年里,菲尼克斯帝国的疆土,便扩张了至少三倍以上!从人类帝国之中的中等偏小国度,一跃成为整个西大6上最为强悍的帝国之一!
但在几百年后的今日,似乎只有面对着那面装饰着白头狮鹫的纹章时,每一个帝国人才会在第一时间想起这句话。
在历史学家UU小说,这位被称为菲尼克斯第二位开国君主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事家,无论是战略、战术和战斗,他都没有任何的特长。如果由他亲自带领军队,那么菲尼克斯说不定还保持在四百年前的中等国家的状态,甚至早就已经成为历史车轮下的尘埃。
但历史看似充满了偶然,却又全都是必然……在圣者面前放上写着神旨的羊皮,让杀人者刚好捡到锋利或者破旧的刀剑……当需要的时候,历史总会准备好一切。
三世陛下的丰功伟业,由他手中的剑创造,而这因他而存在的王者之剑,就是眼前那华丽的白头狮鹫盾徽。
康纳里维斯,这个短语在古泰西语之中的意为“太阳之角”,是一种至今依然让人感到不解的存在,它具体的解释早就已经淹没在几千年前的烟尘之中,随着泰西帝国的覆灭流失了,虽然有些学者振振有词的说明,那是一柄象征着王权的号角,或者是代表着太阳在千百年之中偶然会出现的异象。但这些都缺乏切实的证据来证明——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不过都是学者们附庸权势的一种吹捧罢了,第一代的康纳里维斯恐怕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名字中的含义,因为他甚至不是贵族,只是个佃农出身的普通士兵。
但仅仅是士兵似乎也不能形容这个人物……行伍间崛起,战斗中晋升,在成为一名普通士兵之后的几年里,便借助东南战争的惨烈的大形势得到了瞩目的军功,并最终得到了同样年轻的雷尔夫大帝赏识,最终成为王朝的利剑。
浴火历349年7月1日,狮鹫骑士团由雷尔夫大帝和当时的三神神殿大祭司——授权成立。作为少数部队的狮鹫骑士,由于其勇猛凶悍的攻击力,成为了这只部队的图腾。在成功击退了兽人的东进计划之后,康纳利维斯家族得封帝国西疆领土。时至今日,这只猛兽仍然盘踞在那里。由康纳利维斯子弟作为直系领导和整合了领内异族的军团组成,其凶悍的的战斗力,被称为菲尼克斯的利爪。
铁血的君主,无敌的猛将……这样的组合在历史中总是显赫的代名词,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今天的菲尼克斯,就是这两个人荣光所造就。
但略有些讽刺意味的是,这两个人的命运,似乎就像那天上的流星……光辉耀目的出现,最终却是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在试图向整个西大6的统一吹响号角时,正处于鼎盛之年的皇帝燃尽了他的一切,崇高的皇权并不能取代生命女神的赐予,这位令整个大6颤抖的帝王就此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症。帝国征伐的脚步也就此停滞。
雷尔夫三世的骤然驾崩,无疑给整个帝国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王者之剑只有在高明的剑手手中,才是令人恐惧的利器,但不幸的是,大帝的继承者,那位以精细著称的四世陛下,却并不是一名合格的剑手。
尽管四世陛下在各种方面完全符合一个皇帝的要求,比方说聪慧、思路敏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论及野心和**,却远远无法与他的父亲相比。历史上对于他性格的评价,就象一个农民多过象一位皇帝。
这位年近三十才继承了皇位的新皇,目光所及之处,先看到的并非是帝国周边那肥沃的土地,而是国内因长时间征战而急减少的人口,几近崩溃的财务体系,以及流离失所的普通民众——即便帝国的军队一直节节胜利,战争的双刃剑却也同样悄悄在自身划下了深重的伤痕。永无止境的徵兵和战争赋税,令菲尼克斯人的生活状况一天天地急遽恶化下去。
战争永远是最耗金钱之事,国王将维持战事的巨额款项摊派到底下各贵族领主的头上。而贵族们怎舍得自己承担这重负?自然是要把付出的金钱从在手下领民的身上讨回来。三十年的时日年深即久,平民与贵族间本已相当大的差距更加悬殊,国内已是民怨渐起,对国王动战争之举的不满日渐在民众心底暗暗累积起来。
于是,和平成为了这位帝王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目标。
事实上达成这个目标并不困难——已经在兵锋下苟延残喘的几个周边国度在第一时间之内选择了配合,这场持续了三十年,旷日持久的战争几乎在眨眼之间便结束了。
但是,四世陛下显然忽略了一件事情……并不是所有高高在上者,都会关心这些处于底层的存在……即使他本身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攀援而上。
在毫无治理国家兴趣,也无经验治理国家的狮鹫公爵看来,四世全力推动的停战计划,无疑是没有必要的,甚至是愚蠢的……战士手中的长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农夫手中的犁头争取土地,只要有了土地,就有了粮食,至于说钱?周围国家的国库里有的是,只要抢来就是了!
或者说,这是一个军人最为纯朴的做法。很难评论它是否正确,只能说在某些意义上,这个做法有实现性……
意识上的矛盾很快便激化了,公爵对于骤然停滞征伐计划的决定自然无比愤怒,他动员所有的力量试图改变现状,甚至毫不避忌对于这位新君主的质疑,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植根于人类心中的对于战争的恐惧厌恶。
一切都该结束了,战争拖得太长了……反战的意识野火一般,从菲尼克斯的王座上延烧下来,燃遍整个国土的每一寸角落……即使是传说中敢于挑战巨龙的狮鹫兽,在这火焰面前也无能为力。
即使愤怒,即使不甘,但康纳利维斯只能接受事实。
但就此圆满的结束一切,成为久违的和平中的一员,对于三分之二的人生都置身于战场上的康纳利维斯公爵来说,无疑是个不现实的噩梦……他或者无力反抗潮流,但最终的决定下达之后,公爵在非公开场合诋毁那个“毫无梦想的小子”简直成为了一种惯例。
尽管这种指责从未表现成为一个真正的动机,但在某些层面上,这已经足够了。
于是四世陛下感到了危机……太阳之角这柄利剑,至此已经变成了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凶器,只要稍不留神,随时都会伤害到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三世大帝对于公爵的信任无以复加,而公爵没有辜负国王陛下的任何信任,几乎所有重大的军事行动之中,都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影子,在大帝生命的最后七年里,他领导的帝**队几乎是胜利的代名词,四个曾经与菲尼克斯并称的周边国度在这一时期被并入帝国的版图。其中最后的一个,号称拥有人类之中历史最为悠久文明的尔帝国,仅仅抵抗了一个月零几天而已。
但这种信任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芬尼克斯过三分之一的军队和相关的相关部门都掌握在狮鹫公爵的手中,甚至包括一些低阶官员的任免权……直辖帝国三分之一以上兵力,并囊括大部分精锐的康纳里维斯,并不是任何人能够掌控的东西。甚至是康纳利维斯自身。
如何处理这柄利剑?这是个相当的难题,即使是最为天才的学者和最足智多谋的幕僚也无法解决……高高在上的至尊很明白,他不能直接解除这个最大的武装集团的武装,利剑的反弹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也只会被割断喉咙,但是维持下去,这柄利剑却又无疑会威胁到帝国的根本,庞大的军费,以及威胁到皇权的军事实力,都不是一个谋求稳定的皇帝能够坐视的。
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四世皇帝采取了他认为最为可行的一个办法,他给予康纳里维斯家族一个整个帝国所有贵族都无法企及的地位——帝国公爵,西路军元帅;然后,将帝国西疆,与蛮族接壤的那片狭长的土地组成的部分,划分为一个行省,成为康纳利维斯家族的世袭领地。同时也让这片刚刚脱离了荒蛮的土地成为了狮鹫的牢笼。
这片空旷的土地贫瘠,气候恶劣,布满了丘陵、荒原和沼泽。而又没有任何作为屏障的障碍,这复杂的地势以及广阔的空问,也使帝国的西北边界成为一块天然的用兵之地——事实上,这片土地上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土壤唯一一点肥料的供给者,正是那些渗透其中的血液。
蛮夷……这是人类给那些大6西边生存的类人生物的通称——人类与大6上的智慧种族之间时常会生此战争,就如同各人族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样。只不过基本上,人类各国内部多会接纳其它智慧种族的人,相比较起来,反而是人类各国之间的战争更加多些。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这些大6西方的蛮族。
蛮族只是一个统称,他代表了帝国西面大6上的大部分尚处在游牧状态的部落居民,其中包括占据绝大多数的兽人,以及一部分野蛮人和地底矮人,灰矮人,丘陵巨人和食人魔这样的亚人种,他们将兽人之神格乌什作为信仰,统治者利用族人狂热的信仰维系着各个部落之间的统一。
作为游牧状态的社会形态,让他们具有极强的侵略性,而作为主体的兽人繁殖力极强,一个部落没过几年就得分出一批兽人,让他们迁移到远方寻找食物。不然的话,兽人的部落会越变越大,再苍郁的青山也会被啃成秃岭。生存空间的减少让蛮族无力寄养一批批成年者,那一片肥沃而文明的土地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只能选择向东,掠夺,或者死亡。
他们在向东进攻时遇到了同样在扩展着自己生存空间的人类。
很不幸的,两个掠夺自然资源生存下来的种族不存在和平。文化,宗教信仰的差异让他们处于了一种无可调和的状态,他们与人类成为了世世代代的仇敌。
而英明的四世皇帝却达到了他的目的。
康纳里维斯失去了展的可能性,只能一家之力面对着兽人不成系统,但却近乎无限的军事力量的轮番进攻,四百年来一直如此。
即使在凶悍的狮鹫面前,蛮族根本无力与其争锋,康纳利维斯家的领地逐年扩展,至今为止已经分化成了图拉德和胡德两个占地接近帝国三分之一的行省,但与帝国西疆那近乎无限的土地相比,只能算是小小的扩张。
这柄名为康纳利维斯的利剑,从此便被收进了坚固的剑鞘。锋芒依旧,只是不再轻易出现在世人面前……
第二章 康南里维斯的康斯坦丁
“卡尔·卡萨斯·冯·布劳西奇子爵阁下。欢迎您的到访。”
在子爵大人脸上那种商业化的迷人笑容消失之前,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对方那套一丝不苟的黑色管家制服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他的身份,他缓缓的说出迎宾的敬语,只是声音与他的动作同样的迟缓,毫无生气。
但恐怕每一个面对着他的人都不会将之当成一位行将就木的老朽——他身上的黑色服饰光滑而笔挺,没有因为那微显偻彀的身体产生一丝褶皱,唯一的不足出自左边的手臂,那里空空的袖管折成了平面,但是这种身体上的残缺仍旧无法对眼前这个人造成影响,从这个缓慢而无生气的身体上,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散着丝丝缕缕的气势。
“打扰了……对于您的屈尊而来,我感到万分荣幸……”
商人子弟出身的子爵并不懂得武技,也看不出对方那仿佛尺量刀刻一般精准的脚步中代表的含义,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恭谨——眉梢微不可查的跳动了两下,低声回答的同时按住右胸,弯腰行礼,看起来比一般的贵族之间见面时使用的还要恭谨些,甚至达到了见到长辈的礼节标准。
遥远的东方大6曾经有句俗语,所谓的“只要是国务大臣的家仆,即使是门卫,也有等同于一个男爵的身份。”
这句话在西大6或许并不符合实际的情况,但多少也说明了些问题,更何况,面前这位老人可并不是什么门卫——为了这一次的任务,子爵早就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了将这位公爵大人身边的各色人物,其中重点就包括这位看起来行将就木,却又带着奇异威慑力的老人。
公爵的老管事,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呼——几乎对于狮鹫骑士团事物有所了解的人都应该清楚,子爵大人面前这位仆役衣着的老人曾经是狮鹫骑士团的次长,也是骑士团之中地位仅次于前代公爵的二号人物,
虽然消息的渠道并不是非常通畅,但仅仅是粗略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他知道这位曾经是近卫总长的人物辉煌的战绩之中的一部分,事实上这仅有的部分已经足够当得起子爵副部长阁下的重视了,即使已经成为了内务的管理者,传闻中这位老人对于公爵大人的各种决定仍旧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嗯咳……”不自然的咳嗽声让卡尔·卡萨斯愣了愣。
尊敬换来的并不一定是好感,就在子爵大人直起身体的时候,他注意到老管家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一声咳嗽也绝对不是由于身体上的原因而出的……直到老人向一边移动了一下身体,并用眼神示意之后,呆立的子爵阁下才注意到对方身后的一个人影……
事实上并非是身后,他一直站在一个很明显的位置上位置上,只不过从一开始,子爵的视线就已经全部被老管家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应该说已经看过了,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与老人的雄浑气魄相比,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是有些薄弱。
这是个看来相当普通的少年,面孔上带着一些仿佛昼伏夜出习惯形成的苍白,甚至两只眼睛下面已经挂上了一层明显的青色,除了身上的服饰式样看上去有些特别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也就是因为这样,几秒钟前卡尔男爵习惯性的将这个身高已经接近五英尺,身形却显得纤瘦的家伙当作一个睡眠不足,却又不得不随时听候主人差遣的倒霉小仆人。
当然,将这个人想象成仆人实际上还是受到了环境的影响——如果只是看面相,帝国子爵甚至会认为这活脱脱就是第九大道旁边,一个处于那些巴佬的底层,专门靠着拉皮条和偷窃过活的小崽子。当然这种无礼的想法只是在男爵的心中微微闪烁了一下——那样的人物会出现在一位封疆大吏,一个帝国公爵的家中,恐怕比梅利凯女神出现在妓院之中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在仔细的观察了几眼之后,子爵开始在心中大骂自己的愚蠢,
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小鬼的身份不是一般的仆人,因为他就那样有些随意的站在老管家身旁,没有如同一般仆人一般低下头——事实上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下人可以穿成那样……卡萨斯可以誓他从来没见过类似的古怪衣装,那根本就不是一个贵族应有的着装形式,也不是记忆中任何一种武者或者施法者的打扮,那种类似长袍却在前方留有衣襟和大型翻领的服饰,以及内衬的猎装马甲,套在长靴之中的肥大裤子,看上去更像是偶尔会从远方来到海顿,试图用哗众取宠形式获得一些没有什么艺术欣赏能力的中下级贵族青睐的,所谓的前卫艺人使用的玩意儿……
“初次见面,卡尔·卡萨斯·冯·布劳西奇子爵阁下,我是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
卡尔,卡萨斯握住拳头,这位子爵大人为自己如此大的疏忽而感觉有些眩晕,因为面前这个差一点被他当成了皮条客和窃贼的家伙,就是公爵的儿子,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他这一次拜访之中牵涉到的重要人物之一。
“欢迎您的到来,子爵阁下,父亲正在等着您……”少年木讷的向子爵点了点头,作为礼节这实际上并不合适,但这位公爵的嫡长子的欢迎也仅仅如此,他随即将视线投向了老管家,于是一行人的防线就此转向宅邸的正门。
这似乎并不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任何不满的表现——卡萨斯手掌中的硬币无声的翻了个面,从对方脸上的一丝拘谨,他做出如斯判断,或者说……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少待人接物的经验。
……………………
“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康斯坦丁,意为坚守信念的人……乔治·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公爵的长子,年纪十三岁零三个月。”
卡尔·卡萨斯再一次在自己的心中回忆自己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更加熟悉自己的任务对完成任务很有帮助,更关键的是,这是个缓解压力好方法——帝国公爵府邸,即使是一个行宫性质的建筑,他的大小仍旧是让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那几重的楼梯和回廊足够让同样是贵族但绝不可能拥有大型宅邸的子爵阁下头晕眼花,尽管他保持着微笑跟随在老管事身后,但是心中已经开始产生厌烦的感觉。
可以说,之前的疏忽并不是卡尔卡萨斯本人的错误,在他得到的关于这位公爵的嫡子的少的可怜的情报之中,不要说样貌的画像,就连这十几年间的生活轨迹在外界也是一片空白,唯有这样一句话是确实可靠的——这位公爵的嫡子算得上是一个相当神秘的人物,公爵似乎一直将他圈养在米得海姆的一座庄园之中。
说是圈养或许有些失礼,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即使是居住在米的海姆那座庄园的周围的居民,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位公爵的法定继承人的印象,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情报员能够打听到的少许消息都是存在于各种传说之中。“这位公爵大人似乎染上了一些巨龙的习惯?”卡尔卡萨斯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在那些传说中,邪恶的龙会把人类的公主囚禁在一座高塔上或者山洞里。
这个无稽之谈让子爵努力的再一次将自己的目光挪向那个前方的古怪少年。
不管如何眯起自己的眼睛以集中注意力,面前这个四英尺多高的少年还是很难让人记住……仔细看上去,那张苍白的面孔上的皮肤或许称得上是细致,但是和那没有什么特征的五官组合起来,变成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存在,鼻梁与眉弓也许遗传了他的父母的贵族传统,属于那种又直又高的深度轮廓类型,不过配上那一对看起来完全称得上暗哑无神的眼睛,以及轻微的黑眼圈,这点点的优秀便完全被淹没在那种平淡之中了。
相对于那个薄的过分的嘴唇和并不算高的鼻梁,只有他的色还算是与贵族这个词汇有所接近,银白的质反射着大堂之中的灯光,流露出些许淡淡的金丝,是俗称的那种白金颜色,被称作是完美贵族外表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前提是如果他能够好好梳理一番的话。
现在那些柔软的细丝大体上还是在下垂着,只是某些分子倔强的逆反了生长的方向,于是便形成一个古怪的走势,缠绕的部分让男爵想起了自己蓄养的那几只金丝雀——他们在繁殖季节搭造起的鸟窝或许和对方头顶上的景色颇有些类似之处。顺畅中带着几分离乱。
康斯坦丁家族的成员生下来就是为了指挥千军万马!他们生下来就仿佛被授予了军衔?至少现在,卡萨斯子爵对于这句话显然已经无法苟同了。
事实上他那呆滞的眼神和种类似残疾的行走方式也让行程变得比预期缓慢的多,这让子爵想到了某些传言。
公爵大人之所以一直将他严密的藏起来,据推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这个小家伙的脑子育得并不健全——子爵手下一个最能干的情报人员买通了一位新进入那座庄园的仆人,得到的些许传闻中,就有一条是这个孩子直到四岁才学会说话,而且最大的爱好便是坐在一个地方呆,或者做一些无法让人理解的动作。
比如趴在地上靠双手的力量将身体顶起,放下,再顶起……或是背着手蹲在地上,像青蛙一样围着树跳来跳去。而且他每天必定在一个地方持续保持分腿站立的状态,直到筋疲力尽。
除此之外,据说他还有头痛的顽疾,即使是神的恩泽,也无法将这种病痛从他的身体上消除,这或许也是他为何能够保持那种苍白的肤色的原因之一。
“但是无疑的,对于那个计划倒是非常合适……”
子爵的嘴角扭曲出一个代表嘲讽的弧度,不过他很快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念头驱赶出自己的思维——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走廊尽头一道厚重的雕花木门敞开着。一道象牙雕琢而成的屏风将视线隔绝开来。
显然这位公爵大人并不仅仅是传闻中勇武的将领,他也相当懂得享受着一切。踏进房间之后的子爵对自己说。
这房间布置得相当漂亮,房间并不是特别巨大,但是却格外精致,天花板上是浮雕假顶和附带着魔法照明的水晶灯,棕黑色的橡木护墙板被打磨的闪闪光,四周镶嵌着精致的漆金装饰花纹,窗上悬挂着和墙壁颜色相同的天鹅绒布窗帘。
地上铺着来自南方,那些托尔草原精灵之手的,足足有一寸厚的褐色羊毛地毯,踩上去感觉好像踩在繁茂的草地上一样,让人有一种躺在上面的冲动。靠着房间的一角,安放着一个青铜铸造的暖炉,里面不知道点着什么熏香,随着一缕缕青烟,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
然后,卡尔卡萨斯便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帝国总督,西路军元帅……或者说,乔治·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
这个六英尺多高的男人带着重重的脚步声,大踏步的从另外一扇门后面走了出来,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帝国子爵一样,径直走向会客室中那张花梨木打造的书桌,落座之后他才抬起头,并随便挥了挥手,做出了一个贵族之间的通常礼节……或者是类似的意思?
恭谨的弯下腰去的外交大臣助理并没有去注意,他正在习惯性的微微眯起眼睛,小心的打量着梨花木桌后面的那个男人,脑中却以最快的度再次组织了一下头脑之中的资料。
尽管只是第一次的见面,但是子爵不得不承认这位公爵殿下给他的印象还真的是和他脑中的既定印象几乎完全重合——一张棱角分明的,专属于武人的面孔,尽管无情的岁月已经让皱纹在宽阔的额头上爬出了痕迹。但半英寸的须髯柔和的贴在下巴上,修饰的很整齐的外形让脸部的线条柔和了些许,而梳理整齐的,淡淡的金色丝以及单片水晶眼镜更让这种柔和气质弥散到整张面孔,
只是这一切都被那一道由额角经过眼梢,直贯嘴边的宽阔疤痕破坏了,那似乎是一种并不锋利的武器造成的,年深即久的紫红色疤痕蛇虫般攀附在面孔的一侧,痕迹深处的暗红肉块微微的蠕动着,似乎仍就在渗出血液。又仿佛是一种异位面生物细长的瞳仁,狰狞的瞪视着每一个将之纳入视线的人。
借助神祗们力量的牧师便可以完全救治伤口,只要时间上来得及……因此只有粗鄙的佣兵和荒原上的野人才会将伤痕作为一种炫耀的资本,普通的贵族则会将这样一道伤痕视作耻辱,想方设法的去掩护他,即使那是那些强悍的兽人或者传说中最为高贵优雅的精灵造成的也一样……
但是公爵显然没有这种打算,他也完全不需要这样做。
这样一道伤疤,对于曾经在佳吉其山带领着狮鹫们,直面十倍于己的十二万兽人大军,并最终取得胜利的公爵来说,无疑要比任何勋章更加能够代表他的武勋。
“……子爵阁下,欢迎。”
公爵再一次挥了挥手,他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只是那淡淡的语气似乎在表明他并不如言辞中所说的那样欢迎这位子爵大人的到来。
“日安,乔治·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公爵阁下,我从肯瑟宫带来了皇帝陛下颁布给阁下的崇高旨意……”子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抽出了怀中的那根印有王权标志的卷轴,缓缓展开。
但随即他的语音便产生了些许停顿——按照一般礼仪,在宣读那位至尊的旨意时,作为臣子的一方应该以恭敬地姿态,即使是公爵这样的封疆大吏,也需要单膝跪地……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仍旧稳稳的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毫无动作的意图。
“怎么了?念呀?”尴尬的停顿换来了一个明显带着不悦的声音……公爵安然若素,似乎自己的作为没有任何异常。
“唔……失礼了。”喉头滚动了一下,卡尔卡萨斯收束心神,再次深深的吸气,然后尽量用庄重的声音宣读道:“光明历791年4月14日,菲尼克斯皇帝高德佛里·戈登·雷尔夫七世陛下,宣布乔治·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公爵嫡长子,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与帝国公主米雅莉·嘉兰诺德·雷尔夫,结定姻亲,此项旨意即时生效!”
确实是相当违反礼制的行为,可那又怎么样呢?面前的这位西疆总督可不是那些对于皇权唯唯诺诺的官僚,或者只能俯贴耳的百姓,军方的人物对于政治与权威似乎大部分有种天然的抵触,他们只喜欢把精力用在他们的部队与防线上。政治在他们的眼中是只有皇帝和元老们才会去玩的东西。他们是军人,他们对政治本能的反感。
而这位公爵显然是其中的翘楚——据说他完全拒绝了元老院派遣往西疆图拉德和胡德行省的官员,甚至曾经在国王陛下面前殴打前任宰相……虽然只是简单的两拳,但对方却从此少了四根牙齿。对于这种大不敬的行为,七世陛下最终也只能一笑了之。
与之相比,现在的事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更何况,自己带来的消息实在算不上是好。
“在这个蛮族即将进攻的时节,让我扔下那些已经被血气激得嗷嗷叫的小崽子们,千里迢迢从西疆回到海顿……就是因为这点小事?”
几秒的沉默过后,公爵开口道。完全没有崇敬、欣喜或者类似的感觉,他的姿态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声音之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似乎只是一个邻居的大叔,在抱怨自己的婆娘做的饭菜。但是一瞬间,卡尔卡萨斯却似乎觉得空气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灼热,几乎让周围的空气温度也升高了些许,帝国的外交副长甚至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身体。
“第一公主……那个“圣洁的白百合”吗?”
奇特的威压一瞬即逝,公爵双手交叠,支撑起下巴的同时也遮住了半边面孔的表情,语气恢复平静,甚至并没有产生太多的变化,但是副部长还是凭借商人那种特有的敏锐,观察到对方眉梢的一丝跳动,以及隐藏在镜片反光之中的闪烁眼神。
现在的状态无疑并不理想,但是距离自己心中最糟糕的情况无疑已经好了无数倍……外交部副部长尽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雍容而真诚,心中不免微微一叹,
这位第一公主的名声实在是有些过于显赫,即使是那些远在边陲的二代贵族,也同样如雷贯耳,这样的一个人物,实在是并不是作为一宗这样的政治交易的筹码,但是卡尔卡萨斯心中同样清楚,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达到尽善尽美的效果的,即使是那些传诵千年的艺术品也是一样,更何况这样一件由人类的大脑策划出的交易……事实上这也就是他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的原因,既然是人类的策划,那么弥补其中不足部分的工作,也就同样需要人类来完成。
“父亲大人。”就在副部长先生正在思考如何一展他的外交口才,扭转僵局之前,名为康斯坦丁的少年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更加苍白的脸色和掩住额头的,微微抖动的手腕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又作了吗?算了,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需要你在场……你去休息吧。”公爵的声音之中少了些许的凌厉,多了一丝温和。很像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偶尔体恤孩子的心情:“好些之后,让瓦尔特安排一下,去海顿城里玩玩吧……随便逛逛,毕竟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不能老是窝在这么个庄园里面。”
少年顺从的点了点头,但是眼神仍旧显得呆滞,如同机械一般弯腰施礼之后,他依旧用那种有些迟缓而笨拙的步伐退出了房间。
“可怜的小家伙,他大概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子爵的目光在那个有些瘦弱的背影上飘过,心中却不由得微微感叹……
第三章,康斯坦丁的烦恼
“这该怎么说?……正所谓女人分结婚与不结婚两种,男人分自愿结婚与被迫结婚两种……?”
四分之一个沙漏的时间匆匆流过,在长长的走廊的另外一头,与公爵书房同样宽敞的房间之中,少年喃喃自语着。
浓浓的水蒸气在这个和卧室连接在一起的房间之中飘散,不过由于整个空间大得出奇,水汽并没有造成妨碍视线的效果,反而与下衬的黑色大理石砖一起,让整个房间充满高贵的气息,但这个看起来高贵的房间之中却没有其余的装饰和家具,只有一个巨大的,镶着金漆的木桶,以及架着几条洁白毛巾铁架之类的小件物品。
这无疑是种奢华的享受,事实上即使是在贵族之中,这样享受沐浴乐趣的人也并不多。但此刻半靠在结实的木盆壁上的少年却似乎并没有在享受什么。
盯着温暖的水面蒸腾起的白雾,他蓝灰的瞳孔却有些散漫……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问题,这种表情透着只有成*人才有的睿智,那种呆滞的木讷早已不知到了何处——如果这眼神被子爵大人现,那么显然他绝不会将这个小家伙当做是一个脑袋受过某些损伤的人,甚至会不会将之归类为普通的孩子都是个问题。
“康纳利维斯家族,横桓在王室心中过四百年的那个难题……”
显然帝国的子爵大人在对于人的判断上非常之不准确,对于公爵的心意是如此,对于他的儿子,那个看上去有些痴呆的十三岁少年依旧是如此……对于这样的一宗政治婚姻的内幕,作为准新郎的那个孱弱小家伙,在各个层面上的理解都要比他敏锐与深刻的多……
康斯坦丁轻轻的用双手的大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阵头痛仿佛涨潮时的海浪,不断的冲刷着他的神经,只是少年却在强迫自己进行着思考——几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如果放松自己的,那么非但不会缓解病痛,而且这头痛还会成倍的加诸在自己的精神中,那足够让人疯狂,只有不断的调用自己的思维,才能够对抗这种效果。
“皇帝陛下大概异常欣喜,能有这样好的一个目标吧……一个并不以武力见长的武装集团的嫡长子,恰巧他还是个白痴……无疑的,一个非常容易控制的傀儡……不过老东西又到底是存了什么念头,在藏了十几年之后又推到前台?……似乎是个普通的政治婚姻,但看上去又不像是……一件小事。”
少年低声自语着,让精神力更加集中一些……政治婚姻,在西大6有记载的几千年之中,已经多的仿佛天空之中的星斗,即使是一位公主殿下,与公爵之子的联姻,也并非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大消息,事实上菲尼克斯建国以来,便有几十名公主殿下成为了公爵夫人。甚至有些不受宠的庶出公主,成为侯爵,伯爵的妻妾也不是新闻。
但是这一桩联姻的消息,又绝非是康纳利维斯公爵口中所说的小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稳定的事件。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样看来……倒霉的始终还是本大爷啊……”水中的少年喃喃自语,他的眉头跳动,似乎想要微笑,但嘴角抖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颓然出了一个感叹。“但是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未婚妻?别说,这还真的有那么点邪恶的吸引力……”
能够娶到一个公主,在那些吟游诗人的传说中可是一种无上的幸福,那通常都是作为打败了巨大的邪恶的勇者的奖励,在这个时代暴户们往往会被‘富不过三代’这句箴言击碎所有的希望,而新贵族则不停地在‘一个贵族需要五代人来经营’的潜规则漩涡之中筋疲力尽的奔忙,能够得到一个皇室的血亲的垂怜,足够让他们幸福到死而无憾。
但是名为康斯坦丁的少年却非常清楚,现实绝对不可能跟传说一样美好——在少年的记忆中,历史上那些所谓的驸马们没有几个能够得到幸福,反倒是以悲剧收场的站了大多数,虽然说欧洲的历史康斯坦丁并不是很了解,但印象中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太过美好的姻缘。
少年晃了晃脑袋,结束了这一连串的分析……脑中的疼痛越剧烈,他已经很难再进行转移注意力的思考了。但他仍然尝试着集中……经验中,这是唯一合适的办法。
对于自己家族的地位,康斯坦丁所知甚详,不过在他看来,那些高高在上的至尊们采取的策略……并不是十分成功,经过这百年血与火的洗礼,康纳利维斯家族已经展成为一个强大而纯粹的战斗集团,野蛮人的力量仍旧没有将它磨碎,反而让这柄利剑更加锋利而致命,此时的康纳利维斯,已经不再是一个国家的军队,而成为了名义上归附于菲尼克斯的,半独立的存在……对,少年的记忆中,有一个词汇可以准确的形容其状态。
军阀。
不可强抑,不可示弱……的军阀。
菲尼克斯王朝的每一代君主,都不会轻忽这柄剑带来的危险,每一代的君主必须在倚仗这个家族的同时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他们。如何处理与康纳利维斯家族的关系。是每位皇帝即位前的必修课。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贵族臣子们,都深刻的了解政治的深层含义……那便是平衡。而他们拥有的唯一手段,就是西部的贫瘠。
狮鹫骑士团的每一个骑士,都拥有着高阶战士的能力,而在正式登记在案的骑士,在雷尔夫时期,便已经膨胀到了五千之数——康纳利维斯拥有着大6最强的战力,但是他却很难填饱自己的肚子……于是帝国高层的那些大人们在卡紧了补给线,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所谓“政治因素”打压西疆,狮鹫们的每一次主动出击都会换来他们的掣肘。
如果狮鹫们的远征战败,兽人的大军必然无可遏止,但是兽人一方被过分削弱,那么康纳利维斯手中的西疆便成为了出笼的猛兽,那个时候他们恐怕比兽人可怕十倍!只有保持平衡,狮鹫骑士才是他们与兽人之间坚固的壁垒,菲尼克斯才能永远过着和平的好日子。
但是这种脆弱的平衡,现在却在逐渐的被打破了……
高德佛里·佛罗依·雷尔夫。菲尼克斯的第四位帝王,他确实拥有着高瞻远瞩的智慧,这种智慧让菲尼克斯帝国度过了骤然强大后,可能面临的分崩离析的危险……所谓打天下容易,坐江山难,实际上,在这一点来说……康斯坦丁认为他比那位穷兵黩武的三世陛下要强的多。即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们,恐怕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只是。他毕竟只是个人。而不是这个大6上的某个神祗……他的智慧只能,也仅仅能够影响一个时代罢了……
三百年之后,他的影响终于走到了尽头。
三百年的时间,抚平了狮鹫的伤口,三百年的时间,康纳利维斯家族通过十余代人的开垦耕耘,终于让人类在荒原上获得了必要的生存空间,四百年的时间,西疆总督和他的西路军,用他们的鲜血,获得了帝国最大的两个行省,接近二分之一帝国版图的辖地——不接受菲尼克斯帝国任何的辖制,完全自由的狮鹫领土!
而大帝的后继者们,却只能看着这一切的生,他们慌乱,他们诅咒,但他们还必须找到更加有效,也更加有致命,方法,遏制这只凶兽脱离牢笼——
于是,军事上的摩擦,收买,挑拨离间、贿赂……贵族们拿出了他们最为拿手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向西疆……
但是我们必须说,贵族们实在是小看了康纳利维斯——经过几十年的经营之后,帝王与他的幕僚们终于无奈的意识到,这些无往不利的手段,现在已经失去了效用。
……军事行动被挫败,收买被拒绝,挑拨被无视,贿赂……钱财只进不出,反而成了一种变相的资助……
每一个太阳之角的族人,从小便已开始的教育,血流成河的生死杀场,身边无数英烈的言传身教,家族辉煌的荣誉历史……狮鹫们坚不可摧的精神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形成的,这种精神凝聚了康纳利维斯家族的每一个成员,他们坚忍、他们忠诚、他们勇武、他们能征善战、他们崇拜鲜血与牺牲。
那么,放弃么?绝不!
在外部施加力量既然不可行,那么就换一个角度吧……智慧或有高低,但帝王们的心态却并无不同。“要让烧开的水停止沸腾,只要抽掉锅底的柴火就好。”在经历了几辈人的倾心思考与尝试之后,借助流传自远东大6的古老智慧,他们终于确定了最终的答案。
事实上从现在向上追溯的百年时间里,他们已经在施展一切手段,将贵族的,领主贵族的,甚至是皇家的血脉混进康纳利维斯,只要这些带着异族血脉的女子们,为狮鹫们生下合法继承人,那么在今后,或者说是数代之后,康纳利维斯家就会在血统与思维上慢慢变质!与所有贵族们的联系,会成为分解狮鹫的绞索,最终,这头猛兽会被分散,切碎,最终被吃掉。
被菲尼克斯的代表,传说之中的凤凰同化掉。
菲尼克斯的每一个皇帝都在默默地执行着这个似乎无懈可击的长远计划,哪怕他不能掌握这个封疆大吏,也要让他在家族中分化出一部分忠于自己的力量,每一个皇室成员,都会在在康纳利维斯家族永远的钉下一根钉子。这样的康纳利维斯家族也不会有太大作为了。从内部掌控或是分化。
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也是这个计划之中的一个环节……只是有些奇异的是,在少年收到的某些传言中,这个无法瞒住任何人的秘密计划似乎已经被终止了,因为几代的付出被证明这个方式收效甚微。可现在看来,似乎现在皇位上的那位至尊,并没有完全熄灭这种努力的野心。
少年的思维开始颤抖起来……
记忆中很有效的按摩方法,并没有让他的头痛有所缓解,少年感觉脑海之中开始出现一种奇异的嗡鸣,隐隐中似乎有许多带着光亮的细细彩带从一处光明所在往自己的大脑里钻着,每入一条,他的脑中便嗡的一声响,无数的片段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跃着。逐渐形成一幅模糊的画面。那模糊的画面上,只有一张模模糊糊的类似面孔的东西——事实上那根本与人类的脸庞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是却不知为何,少年却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一张脸。因为那里镶嵌着一对金色的眼眸,那仿佛金色琉璃一般闪光的眼睛之中,有着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狭长瞳孔,仿佛某种猛兽一般慑人!
抽痛更加剧烈了!少年的嘴角抽搐起来,手脚不自觉的收紧,他想要想些别的事情来缓解这种痛苦,但是那种刺骨的感觉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起来……周围的水温暖依旧,但是他却似乎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直线的下降!
“***!”少年诅咒似的低声骂道,这讨厌的感觉就像是有千万条细钢针正在自己的头颅上不停地进出……那种疼痛很快就化成了无法形容的剧痛!
康斯坦丁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尽!原本苍白的面孔也已经透露出了几分湛青!握住浴盆边缘的手掌上,青筋暴凸着……显示出他忍受的巨大痛苦……
沙漏中的沙一粒粒落下,漫长而又短暂的几十秒之后,少年的表情之中终于带上了些许的放松。
黎明之前的黑暗一旦过去,光明就会普照大地。
丝丝的暖流开始从背后出现,缓缓的顺着脊椎向上攀援,将脑中的钢针消融,那种妥帖的感觉让康斯坦丁忍不住轻微的呻吟起来。
“还好没有增加时间……”许久之后,少年叹息了一声,疲惫的伸开了身体。将视线投向一边的沙漏。然后露出一个带着少许欣慰的表情。
这个折磨着他的奇怪精神症状并不是天生就有的,
在西疆,他从小长大的那座别墅中时,这感觉有时也会拜访他,但那个时候,它似乎只是个调皮的小小访客,来时不过若有似无,一阵心悸,一阵迷惘之后便消失无踪,只有他进入梦中,或者在某些精神比较恍惚的时候,那讨厌的刺痛才会出现在他神经中……
但不知为何,就在来到海顿的途中,这个原本并不十分在意的病症却突然加重了,而且逐渐变得异常规律,那张出现在虚幻之中的面颊,也更加的清楚,甚至有的时候,康斯坦丁会感觉他正在对自己吼叫着什么……这讨厌的症状让他的睡眠差到了极点,眼睛下的清淤,就是免费的附属品……如果不是背后时不时会传来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不时缓解这种痛苦,少年甚至怀疑自己有可能疯……
不过,在经历了十几天的折磨之后,康斯坦丁终于找到了其中的规律——
每天一次,只要想办法诱这种感觉,然后撑过去,那么至少自己今天便不必再承受这种感觉了。
“或许,就是因为那些记忆……”
少年疲惫的低下头,看着倒影中那有些陌生的的熟悉面孔,水面上的波纹与蒸汽让那张面孔模糊不不清……只有镶嵌在苍白的面孔上的一双眼睛稍显明晰,那一对浅蓝色瞳孔,此时仿佛尖锐反光的烟水晶镜片。
随着漩涡在指间流散。仿佛迷失在一片虚茫的空气中一般,康斯坦丁低声喃喃道:“记忆像是掌心里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这句话大概并不是十分正确吧,有些事,恐怕连死亡的力量也不能让它在记忆中淡薄半分……对于这一点,名为康斯坦丁的少年已经有着相当的了解了。
从自己在这个世界出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寒暑,毫无特殊意义的上辈子并没有留下实质性的遗产,但那些繁荣的街道,高楼大厦,电视电脑和网络甚至是各种书籍,却从来没有从他的脑中淡去半分……大多数已经毫无意义,但依然是非常宝贵的精神财富。
那个时候的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自豪,不过在意识到自己得到了宝贵的转生机会时,他却感觉到有些沮丧——如果早知道自己会有如此的境遇,为何不好好记住一些有用的东西呢?比方说**的提炼,至不济,也应该记住硝石的制取方法……现在这个想法与初到贵地时相比,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随着在这个不知名的世界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已经现,那些东西并不是完全必要的,
因为这个背景有点类似中世纪欧洲、但神话与传奇并存的世界之中,起到主要作用的力量是众神,
这里的神祗完全不像他原本记忆之中那样虚无缥缈。在那些神奇的魔法与神术,甚至是神祗偶尔显灵创造的奇迹面前,火药的威力也不见得能够管什么大用——真的,因为据说类似火药的东西已经出现在矮人管理的土地上,甚至简装版的火枪也有人在使用,但是却绝不像他熟悉的历史中那样,对世界的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在地球上,人与人的实力差距不会拉开很大,虽然常有以一敌百的大侠之类的说法,但那只不过是传说,一个人能够对付十几个壮汉的围攻已经是武术高手了。异能者的传说也有的是,但现实中大约也就能玩玩意念移物、催眠之类的小把戏。但在这个世界,武技高的战士完全可以以一敌百,高明地巫师能够上天下地,移山倒海。兴衰成败。很多时候当真就维系在某一两个人身上,其余大多都是炮灰罢了。
可怜的小家伙就曾亲眼见过他现在的父亲手下的一位法师在长长的吟诵之后,召唤来的从天而降的陨石——那毁灭了大片植被的陨星,确凿无疑的向这位位面旅行者宣告着,在这个世界里,英雄才是历史地创造者。
在这个颠覆一切常识的世界,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去接受这个系统的合理性,他后来甚至想在前世里在中世纪逐渐式微的魔法是不是就是后来化学和物理的前身,而宗教是否可以解释为尚未证实的科学?
康斯坦丁晃了晃头,结束了无谓的思考,熊熊燃烧的壁炉让室内的温度温暖如盛夏,于是他就那样离开温热的浴汤,来到了与浴室相邻的卧室,在那里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镀银的平整表面前驻足。而另一面同样的东西,就被呈九十度角摆放在另外一的一边。
当然,作为接受过系统而完善的教育,并以大脑自豪的康斯坦丁,并没有记忆中那个某神话里,爱上自己倒影的家伙一样的自恋倾向。
少年的背洁白而细腻,在正午光线的照射下透露出一丝健康的红色,但就在这完全与他贵族头衔相称的皮肤上,却被两种另外的色泽勾勒出了一个抽象的图案——细密的痕迹勾勒出明亮的线条,规整的仿佛标尺测量而出的线条构成六芒星的形状,那并不是纹身常见的红色或者青黑色泽,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的的苍灰颜色,在阳光之中泛着点点的银光,而几十个扭曲变形的古怪字符就在这六芒之外组合成隐隐的圆形,暗褐色的字符的外表仿佛干涸的血迹,但如果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就会现这些字符似乎正在不住的微微扭动,仿佛那紫红的外表下,少年的身体里正隐藏着一条条的小小虫蛇,正在挣扎着试图离开皮肤的束缚。
只有在极尽的距离下观察,才能现那组成这图案的每一道线条都并非是简单的线,而是如同繁花一般的细微纹路——或者说,这些带着奇异的韵律的细线更像是某种符文,其中精致入微之处,简直并非人类的眼睛可以辨识,虽然只是刻蚀在一个少年并不宽阔的后背上,但是其中的数量也足以让每一个观察者感叹。
但是现在能够看到这一幕的只有站在镜子面前的少年,他灵巧的转过手臂,手指缓缓划过那些细密的符文,仿佛在感受着细致的纹理走向,但如果有人在他面前,便会现,他的嘴角却在轻微的,不自然的牵动着。
或许事实上,这个巨大的纹饰……或者说法阵,才是造成自己头痛的主要原因?
康斯坦丁并不知道自己背后这个巨大的纹饰究竟有什么来历,只知道这个诡异的法阵是在自己小的时候被纹刻上的,他曾经向可能知情的老管家询问过,但得到的也不过是“那是为了保护少爷免遭某些诅咒而请**师绘制的法阵。具体的效果,只有老爷知道。”这样一个语焉不详的解答,而不出意料的,公爵对于这个问题从来不给少年任何答复。
虽然这个自从他有记忆起就被刻蚀在背上的法阵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反应,但少年肯定这东西绝对有所影响,最为直接的证据,便是他无法回忆起这个法阵是如何出现的——作为一个位面旅行者,他甚至恍惚记得自己在子宫里的感觉,那么这个已经是出生后几年才刻蚀上的法阵应该也在他的记忆中才对。
“当然,说不定是我要爆小宇宙了,然后就会天下无敌……”
半响之后,少年将一件长长的衬衫披上身体,掩盖住这个巨大的纹饰。自嘲的低声的喃喃自语。
只不过,这显然是他自己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第四章 奴隶市场,精灵
“少爷,遵照老爷的吩咐,马车已经备好,请问您准备现在就出吗?”随着两声轻微的击啄,老管家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少年的臆想。
“不必乘马车了,准备一套普通些的衣服就好……”好不容易得到了出门游玩的许可,我们的主人公自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坐着马车游览街区或许轻松畅快,但是其中的趣味性毕竟会被消耗掉大半。
“两套吧,劳烦您跟着我一起去好了……”犹豫了一下,少年补充道。
对于自己的实力,康斯坦丁从来不会做出过高的估计,虽然系统的训练过体力和剑术,但是那没有实战经验的战斗方法毕竟算不得什么武力的,更何况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也不具备太多能够应付紧急情况的能力,他更加不会期望自己这一次的游览就会招来几个实力过人的手下——王八之气这种东西,绝对与他没有关系。
回应着老管家的话,康斯坦丁从一边的一个箱子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钢制物,他熟练地一拉一翻,那黑黝黝的物件便在摩擦声中彻底打开,将精钢打造的弹簧用铰链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在将三支特殊打造的,饰一般的小弩箭装入之后,少年作势瞄了瞄,随着一声不甚响亮的喀嚓声,一支短小的黑影已经出现在屋角的木质墙壁上!
少年走过去拔下那根只有手指长短的飞镖,然后吃力的转动构件上的一个滑轮,再次将之装进射器之中。这才满意的将这个小小的武器用两根皮带系上自己的前臂。最后穿好那件衬衫,用袖口长长的花边将之遮掩起来——
这件小小的弹簧袖箭是总督府的专属矮人铁匠专门打造,送给康斯坦丁的礼物,用以交换他提供的折叠打造法的详细内容。矮人还搭上了一些其他的小构件,但是仍然认为自己做了一笔赚大了的买卖——自此之后,一批精品的刀具便被装备到了西疆高级军官的腰际。而矮人的打造技术更是一跃进到了大师的等级。
虽然小巧,但由于利用的是这个世界并不熟悉的技术,钢丝弹簧产生的动力让它的穿透力和射都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水平,即使三支弩箭射空之后需要耗费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来重新上弹,这仍然不失为一件防身的利器。
——————————怎么说来着?哦,分割线————————
半个沙漏的时间之后,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已经在海顿的街道上悠然的游荡。
此刻的康斯坦丁看起来并不引人瞩目,虽然棕红色丝绒长袖衬衫和那件黑色小牛皮猎装马甲仍旧显示出他的身份和平民百姓有着孑然的不同,不过没有任何家族标记的外套至少不会让人将他和西疆的那位元帅大佬联系在一起。充其量只是一个小贵族的某个儿子与自己的老仆人在街上游荡,而在海顿,这样的组合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起眼。
作为菲尼克斯的都,海顿这座城市的气质,是丰厚而复杂的。
这座古老的,从最初的一座军塞开始,不断增筑扩展直到有今天规模的城市,座落于洛林河与哥顿河之间的卡尔米平原上,称得上是一块平静丰茂的好地方。而且有着许多可以让人鉴赏的地方——高耸的城墙,猎猎作响的军旗会让人感到无尽的严峻肃杀,但进入了城市,那几十万人口组成的,一派繁华而嘈杂的市井图卷又让人温暖而惬意,甚至觉得仿佛这内外根本不是一个城市。
转过了公爵府那僻静的街角,嘈杂的人声便开始逐渐充斥耳膜,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将视线投向街道的另外一端。各种各样的服饰的人就在这里逐渐聚拢,组成洪流,身着长袍的,有穿着短衫马裤的,有穿着带花边的正式礼服的。看起来更加像是自己记忆之中那中世纪的欧洲,而这里的显然比西疆的府米的海姆繁华了不知几倍。
这里是修特龙大道,帝国权力的聚集地,路面上班驳的石纹依稀还能看到往日的颜色,那上面曾留下无数伟人的足迹,帝国的历史就如这条大道一般延伸开去,大道两旁的建筑多是雷尔夫王朝第一王姓执政时期的杰作,高大的楼宇庄严而肃穆,每面墙壁几乎都雕刻着塑像。这里没有低于四层的建筑,远远望去,那些粗大的立柱与花岗岩浮雕都在向人们宣泄着都的气魄。让康斯坦丁心中无限感慨。
作为一个穿越的艺术系学生,他对于各种美的欣赏能力,是这个位面的大部分存在所不能比拟的。
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感叹之余,少年的思绪不由得又飘到了一些老套的地方——虽然即使是在十几年之后,康斯坦丁实际上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前世看小说的时候,第一本书里对于主角为何有如此境遇有个相当充足而确实的理由,后来的几本,仍然也有各自的理由,只是到了最后,就不需要理由了。
回想起自己脑袋之中的那些故事,康斯坦丁的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无疑就是最大的幸运,但是记忆中那些故事的猪脚的幸运值却总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耗尽——它们总是能够得到无敌的力量,奇异的武功,能力无敌的家长的护佑,当然还有成师成旅的美人的青睐……而自己这十二年,却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丝类似的好运。
曾经有个位面旅行者在到达之初便得到了那个位面主神之一的青睐,给予他所谓“最弱的”能够控制灵魂的能力,仅仅是通过阅读对方的思维,他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那个世界的数种语言。
但显然康斯坦丁就要倒霉的多……实际上光是学会使用这个世界之中用于交流的语言,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头痛——新生儿从头学习语言并不困难,因为孩子的头脑如同一张白纸,可以随意勾画,但是作为位面旅行者,康斯坦丁的语言中枢却不是白纸而是康熙字典,想要在早已经被各种方块文字带来的信息占据的地方,刻上完全不同的文法,是何等艰难?
而最主要的,是他从来对于异国的文字就有一种特殊的排斥感,原本世界中作为必修的的英语也就是这样被他放弃的……
孩子说话越早便越聪明,这一点的认知是两个世界是共通的,而一个三年多才勉强可以进行日常对话的孩子,在众人眼中自然绝对不是什么的聪慧的人物……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大受到重视的原因之一,
而当语言这个巨大的陡坡终于被他艰难的翻越,还没有等到他来得及施展自己的些许才华,另一重需要学习的东西已经大山一样被压在了头上——记忆中的那些主人公们,好像从来都是聪明绝顶的,不管是上古的武功秘籍还是魔法书籍,任何的东西只要到了他们的面前,稍微鼓动两下就可以掌握的如臂使指,但是现在的小康斯坦丁总算明白那些都是天方夜谭。
他不是没有东西可以学,而是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在帝国,作为一个贵族,不管他是心怀浩瀚天地,伟大理想的青年才俊,还是只想流连于花酒之间,腐朽糜烂的纨绔们,那种系统的繁琐的苛刻的贵族教条,击剑、舞蹈、甚至在饮酒等一大系列的项目都是他们必须需学习的课程,或许没落的家族会衣衫褴褛,但是即使落魄致死,他们也要保持那种远比珠光宝气的暴户更像个贵族的优雅。
于是刚刚能够开始灵活的指使自己身体的小康斯坦丁,立刻便被淹没在这些功课之中,礼仪和教条这些需要背诵的东西还好,偏偏不管是前世的杨乐还是今生的康斯坦丁,都完全没有什么特异的运动神经,在剑术和马术骑射方面,普通孩子一个月可以学会的东西,他往往要花上一倍甚至三倍的时间去学习,还不包括其中倒霉的误伤而带来的养伤时间,这种表现让负责教授这些课程的老总管沃尔特频频摇头,
而康斯坦丁本人对于这种填鸭似的教授方式更加没有好感,他甚至认为这种教育方法就是这个世界上纨绔子弟总要比青年才俊多上一个基数的原因。
童年被压抑过度的童真如果爆出来,大部分都会被导向一种邪恶的方向,残虐表现在孩子身上不过是把蜻蜓蟾蜍分尸,而一个有着家庭背景的年轻人恐怕只有在虐待平民的时候,才能得到相同的快感吧……而更加糟糕的是,这个时候想要制止他就不是大人骂上两句可以解决的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已经占去了这个孩子大部分的时间,而剩余的一点点时间里,小家伙还要进行一些自己个人的训练课程——在没人的地方活动着手脚,做些在常人看来很奇怪的动作——站桩,俯卧撑,蛙跳。
前一辈子,他的身体并不很好,先天性的狭心症让他很难有锻炼的机会,因此这也算是一种反弹吧,更何况,强悍的雄性总能吸引更多的雌性目光,这在这个位面似乎都是也是通行的道理。
只是令人郁闷的,尽管少年的休息时间安排的还算科学,而总督府的饭菜能够提供的营养绝对称得上充足,但现年只有十三岁的康斯坦丁的身体现在看上去仍旧十分瘦弱,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便是他的身体上负责运动部分的肌肉在使用时都绷得很紧,拥有非常强的爆力。看来这个位面的人类基础素质看来非常不错,即使是普通人的身体,也要强于大多数地球人了。
还有一些令他感到满意的,就是这个身体神经系统的育度很不错,或者是位面旅行者完整的思维刺激,他的神经反应开始逐渐变得异于常人,直到最近为止,在面对一些快运动时,他的反应总是要比记忆之中一般人快上不少,
当然,除了这些运动之外,少年的时间还在看书上耗费了不少——当费尽心力将文字系统掌握了个大概之后,他便开始了对于住宅之中那座不算小的书房的进攻,大约五年的时间里,书房中能看懂的书全都被他看了一遍。倒不是他有什么天才,而是作为一个专业宅,阅读能力是必要也必然是最为强大的能力之一。
更何况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成型的造纸技术,那些羔羊皮制作的,一本一百多页的书籍往往就有砖头的厚度,因此虽然西疆总督府的书房并不算小,但是其中蕴含的知识量实际上也多不到哪里。
书房中的这些书籍或许不会被武者出身的总督大人欣赏,但是作为一个贵族当作门面的装饰品,其中的内容也颇为丰富,其中包括了大6的地理,历史,以及经济论和人文主义思想讨论,而好读书却不求甚解的康斯坦丁,主要的注意方向也并非这些知识之中的含义,对于大多数事情只要略有所闻便已然足够,真正需要用心去琢磨的,其实并不多。
这种生活实际上显得刚乏味,不过对于这一切,前世是宅男的少年并没有多少不满……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很希望就这样生活下去,在那个小小的城市之中大大的宅邸,每天的事情只有不甚严厉的训练。闲暇的时候可以读读书,与几个相熟的佣人聊一下趣闻,偶尔到附近的街道上购买些东西,如果能够自由的到酒馆或者街上游荡一下,便更加好了。当然最好的,是多遇见几个漂亮美女……也不需要太多,因为他很清楚人类在这个方面上的极限。
但是显然,这只能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空想……就在十几天前,他十三岁的生日之后的第三个月,他的那位久未谋面的父亲,乔治公爵大人的一个命令。便标示着他原本尚算舒适的生活已经到了尽头。
事实上对于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帝国的公爵,西疆总督大人,给予康斯坦丁的印象,甚至还没有一直照顾着他的老总管沃尔特十分之一的深刻——在这个孩子不断长大的十年之中,两人互相见面的次数绝对不会过五十次,而互相对谈的机会更是手指便能够数的过来。有时候康斯坦丁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这位公爵大人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而只是一个用来作为摆设的物件。
甚至这一次突然来到海顿,公爵大人甚至没有回到米的海姆准备什么,而是在半路上与车队会合,康斯坦丁只是得到了一个通知,也就是因为如此,他现在居住的那个巨大的行馆之中现在连佣人的数量也是寥寥无几。除了几个专门负责打扫的底层人员,以及公爵带来的厨师以及老管家沃尔特之外,竟然是连个侍女之类的都完全没有。
然后便是那个皇帝的圣旨,糊里糊涂的让少年变成了那个啥公主的姻亲……哦,就是所谓的未婚夫,正式标志着少年的和平梦想,宣告完蛋大吉!
或许这也是种必然吧……无论是哪个世界,等价交换的原则大概都是通用的规律——既然生为了不愁吃穿,拥有特权的贵族,那么平民的自由就离你远去了。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视线在周围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古迹的建筑群上流连,康斯坦丁前世的偏好让他乐在其中,但很快,少年便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现象——至少有一大半人的行动方向是朝着一边,喧嚣的人流似乎都在向着一座高大的建筑涌去。
这个世界的节日,并没有记忆之中的五花八门,一年不过十二三个,但是少年记忆中最近的那一个,并不是如此庆祝的……但是除了节日理由外,少年倒想象不出别的什么——对于这个社会的基本形态,一直在小城寓所中度过的康斯坦丁委实了解的不多。
“前面是科洛西姆,海顿城之中的中央斗兽场,不过在四世皇帝陛下的时期便已经停止了原本的机能,现在的作用是奴隶市场,而今天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拍卖,因此才会如此拥挤……”沃尔特的解释总是适时而准确,而且显然老管家今天的心情不错:“或许可以给少爷找到一个合适的侍卫,或者是机灵的跑腿?”
“奴隶市场?”少年微微愣了愣。
这个位面的文明程度还没有达到一个程度,因此类似的机构可以说遍布大6,这一点即使是少有出行的康斯坦丁也很了解,西疆也有很多奴隶市场,不过在康斯坦丁的记忆中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这些大人物趋之若鹜的地方。
一些画面在少年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肤色的兽人和蛮族半裸,甚至是全裸地坐着躺着,每人的双眼都充满一种叫绝望的神色。他们手上捆绑着绳索,在寒风中着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风也吹不散的,让人恶心的臭味。奴隶们浑身都是污垢,有些倒霉的家伙奴隶甚至满身的创伤,伤口化着脓。即使是冬天,苍蝇也会在这里四处飞舞,寻找着那些刚刚从活物身上流出的美味。
这是他七岁那年,在胡德行省的同类机构中看到的场景。
说实在的那确实是人间最接近地狱的地方,如果不是前世曾经见识过黑镜头的康斯坦丁,而是别的同龄小孩,恐怕早就留下心理阴影了。
……不过当康斯坦丁跟随着老管事穿过拱门的长廊,走上那一片石质的看台时,这种既定印象便被打破了。
两圈不同高度的环形拱券支撑起来的走廊,最上层则是三十英尺高的实墙。逐层向后退,形成阶梯式坡度的看台似乎还能找到当年观看野兽搏斗的观众们的情绪。只是圆形的中心部分已经被简陋的木制的高台遮蔽,但是那高台上悬挂的却是鲜红的布匹,以染料渲染的麻布围成了双层结构屏风。
如果不是那些‘模特儿’们脸上凄苦的表情,康斯坦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年代,正在欣赏一场什么公司的开场秀。
“西疆的奴隶市场之中贩卖的大部分是兽人和野蛮人,他们都是被当作劳动力使用的,不过这里的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只是如此……很多重大罪犯在罪不至死的时候也被到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佣兵团抓到的类人生物等等。”
似乎是觉了少年的困惑,老管事微笑着解释道:“不过今天看起来主角就是这些,抱歉少爷,恐怕没有能够作为跟班使用的的了……”
对于有没有个跟班,康斯坦丁并不是那么在意,事实上作为一个位面旅行者,他早就已经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作的习惯,虽然已经到达这个世界很久,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习惯于别人的服侍。
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少年,眼神开始随意飘动起来……他所在的位置是贵族专用的看台,不过眼下可能是由于并非是大型的拍卖活动,因此看台上并没有布置出独立的包厢,不过贵族们通常都是很懂得礼貌的生物,虽然这里的人实际上并不比底下平民看台上的少,但却安静的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几十个区域。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魔法扩音的老套问候从中间传了出来,昭示着这次商业活动的启动。
十几个美丽的舞女,三个强悍的可以作为战士的奴隶,甚至还有一个兽人的高级武士,显然这一次拍卖的筹备工作做得相当不错,所有的商品都产生了相当的价值……很快几千名群众的情绪便已经被推上了一个高峰,而在这个时候商人自然是不失时机的推出了他们最为高额的商品,以换取最大的价值,当然他们一般称之为,压轴。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最有价值的商品……”
被法术扩大的声音传出,人群之中顿时海潮一般喧哗起来,一个包裹在斗篷中的身影在两个彪形大汉的引领下缓缓走上了中央的石台,而随着那件斗篷被揭开的瞬间,人群之中的欢呼声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将那带有魔法扩音效果的解说声也盖过了。
“这该怎么说……杰作?……真的是大自然的杰作。”
少年把一只眼睛凑在一个小小的圆筒前观望着,透镜的组合将那精灵的面孔变得清晰了不少,这是他用偶然得到的两片水晶磨制出的简易望远镜——这个世界的玻璃虽然已经出现,但是制作技术还远远达不到康斯坦丁印象之中的水平,别说是平摊成片,就连那种浓浓绿色都没有办法被除掉,因此除了一些粗糙工艺品的花瓶或者手镯之类,其余能够用于透镜的晶体还是要借助这些天然的东西。只是大块而又通透的天然水晶实在过于稀少,因此可怜的康斯坦丁手中这个小东西的观测能力还是有限得很。
不过这还是让他足够看清楚那件价值连城的商品。
除了长长而尖细的耳朵,那几乎与人类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当然前提是人类之中会有这样完美的面容——皮肤的细致甚至过了上等的瓷器,让人想起布丁或者煮蛋的表面,碧绿的双眸由于低垂的头而被遮掩咋几缕垂下的金色丝之中,但却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
挺直而纤细的鼻梁,樱色的红唇都足够验证那种自然的清丽,而最为特殊的便是那长长的,每一根长度都几乎有两三英寸的金色眉毛。
纤细的眉梢斜飞入鬓,与灿烂的金,尖细的耳朵相得益彰,更加让她的容貌显示出一种凡的飘逸和空灵的美感,即使是她身上那件草绿色的服饰已经几乎被脏污掩盖了本色,即使身体上还带着些许细微的伤痕,但仍旧不能对这种美感产生任何的哪怕一丝的损耗。
那就是精灵吗?真不愧是传说之中最为优雅的生物之一……少年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低声的喃喃自语。
这是他前世的带给他的习惯,记忆之中某位轻功甚好的大侠也有同样的爱好……不过作为普通人,他与那位大侠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除了鼻子有些小小的问题这一点——当然,这个重新生长起来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一个人接近三十年经历的习惯动作,还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
或者,他只是习惯性的借助这个动作来遮掩自己的表情……
第五章 交易的本质
经历过无数明星、美女和图片的洗礼,康斯坦丁自然不会跟身边这些平头百姓一样,被对方的外表震慑成为痴呆,不过点点的震惊还是有的——那种精致的面孔已经远远出一般人的想象,即使是在他的年代,这种堪比画面的容貌仍旧只是属于极少数顶尖的人物,或者是画像之中才会出现。这种美貌无疑已经越了性别的界限,上升到了一种艺术品的层次,因此目睹这一切的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一些优雅的贵妇都出了惊讶的声音。
更何况,那件草绿的短裙起到的遮蔽作用并不良好,精灵纤长的腿上,皮肤的点点光泽,与那呟然欲泣的表情,足够让所有的雄性生物为之疯狂……
“底价两千金币,加价一次一百金币……”
场中此刻已经炸了锅,人贩子打扮的家伙还在声嘶力竭的嚎叫,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恐怕已经完全没有一丝留在在他的声音上面了,“四千!”“四千五百!”“四千七百!”……两千金币的底价瞬间便已经被纷乱的吼叫抬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值。
“真……***有钱……不愧是都……”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轻声感叹道。即使没有出价,但这种节节攀升的数值还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刺激……
康斯坦丁前世只不过是个三流死大学生出身,小职员生涯……这种拍卖场中血拼的经验虽然在电视上看了些,但是那些虚虚实实的东西毕竟无法跟真实感触相比……当然在西疆时,也有过那么一两次关于奴隶拍卖的概念,但那种用于苦役的奴隶价格便宜,最高也不过是百余金币上下的出入,和眼前的景象差的好远。
“五千!”
一个声音骤然在身边不远处炸响,那声音连同其中代表的意义让康斯坦丁不由得浑身一抖——虽然贵族们手中,金币总是流水一般的来去,但是在这个世界,这种黄澄澄的小片片的购买能力,还是相当可怕的。
举个例子来说吧,在通常的年份,一磅小麦磨成面粉,售价是两个铜币,而一个金币的价值,大约是一百铜币,换成通常的计算方法,也就是说这一个精灵现在的身价,至少也已经足够西疆的一个大队士兵的装备……如果执行者的商业头脑不错,甚至还要加上三个月消耗的粮草。
康斯坦丁惊愕的转过头,看到那个做出加价动作的新的暴户之后,莫名的又抖了抖。
那是个女孩子,甚至看上去年纪还要比康斯坦丁小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身材虽然不高,也不丰满,但眼前这个小姑娘比例协调,站在那里颇有些亭亭玉立的意思。而她身上黑白映衬的长裙却让少年更加惊异——一件标准的欧洲风洋装,层层叠叠,花团锦簇的蕾丝花边和灯笼袖更加映衬的她肌肤如雪,几件小型饰虽然并不金光闪耀,却是精致异常,上面镶嵌的宝石晶莹剔透,显然都是上品。一般只有那些兼具了品味和财富的老牌贵族人物,才会选用这样的东西。
而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那张简直象是个没有任何表情的洋娃娃一样的的面孔上,那种不可接近,不可触摸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无法移开目光。
康斯坦丁眯起眼睛。似乎被恍如金色的绸缎一般的丝晃到了,
显然,这种直盯盯看人的不礼貌举动会招来反感……康斯坦丁很快便注意到,几道冷冽的目光已经扫到自己身上,其中带着明显的敌意——那是站在女孩后面的几个随从,虽然都只穿着佣兵常见的罩袍,但是却露出了里衬镶钉皮甲,腰间的武器是制式打造的长剑,但是,从他们的姿态,神色上,康斯坦丁却能猜到,这些人全都受过正式的骑士训练。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身边与其他人的隔离带显得格外宽阔。
家族骑士吗?
康斯坦丁的眉头挑了挑。
家族骑士就是少年记忆之中的所谓家将之类的人物,或者说家族供养的佣兵,出于其用途考虑,它们中有相当部份的人有可能是擅长弓弩的神射手或是身手敏捷的游荡者,但其中大多数仍然是从小培养起来的骑士。他们忠诚于家族,擅长使用重剑大剑,擅长身披重甲冲锋砍杀。
这些人,虽然不算极强,却很麻烦。尤其是一些特殊的培养方式往往让他们具有死士的特征。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创造杀伤敌人的机会。而能拥有这样护卫的人物,显然都是势力雄厚的大贵族,当然,拥有军权的人物,比方说乔治公爵的家中就并不需要家族骑士——狮鹫骑士团的正统骑士无疑要比这种家伙强的太多。
女孩子本人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投射来的目光,只是冷冷注意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在哪里,一群仆人模样的家伙正拥簇着一个矮胖的身影,似乎是个相当有家底的人物,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引领着价格的走势。康斯坦丁虽然并不完全明白拍卖的要诀,但也猜得出来,眼前精灵的归属权,现在就应该在这两个人之中产生。
果不其然,对方那一群在经过了略微的思考之后,又抬高了一次价:“六千。”
这似乎是想要用远一般叫价方式的手法来吓止对方继续叫价,但女孩子却是安静地坐着,没有一丝表情。似乎气都懒得喘一下,只是直接挥了挥手,于是他身后的家族骑士便放声喊道:“七千!”
钱如果变成了嘴里喊出来的数字,似乎重要性就会降低很多……刹那间,紊乱的场地中所有的声音变成低沉的叹息,随即进入了诡异的寂静,人们屏住呼吸,听着一个个常人不能想象的数字在两个声音之中盘旋着向上升起。到最后,那每一声的都会牵动人们的心跳。实际上这个过程只有两三轮,短短的几十秒而已,但是在所有人心中,这世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拨慢了一半,冗长的让人难受。
“一万!”远远的,那位胖乎乎的贵族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有些颓然地瘫在椅子上了,但只是转瞬之间,他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咕哝着,再一次跳起身,恶狠狠地,仿佛断气一般的嘶吼起来:“一万金币!”
一万金币……折合十万银币,百万的铜币,在这个世界,大概可以买下一整座小镇,连同周围的田地……这个数目即使是大贵族嫡子的康斯坦丁,也感到有些震惊。
“一万金币!这位慷慨大方的先生出价一万金币!一万金币……还有更高的没有?”
主持者狂叫着,但最终换来的只有观众们的嘈杂的,关于那个恐怖价格的各种惊叹,三轮的叫价之后,没有人再次出价。
“那个家伙是海顿城里的名人……费时男家的蜡烛伯爵。他这个好色的毛病已经不知道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没想到到现在居然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康斯坦丁少爷,那就是贵族的末路,请您千万引以为戒……”
康斯坦丁耳边却传来了老管家的压低的教诲。显然这个的决定实在是太过愚蠢,连老人的声音之中也少见的带上了一丝嘲讽。
“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行径,倒也算是不错啊……”记忆中某篇名著中也有这样的一个人物,他的笑容之中带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触:“世界上如果多一些这样的人,我们的生活说不定会更加美好呢……”
康斯坦丁习惯性的摸着鼻子。
这个时候,这一笔生意已经被敲定了……不得不说**真的是种将人导向邪恶的东西。实际上这样的一笔巨款,足够让一个普通人过上土皇帝一般的生活,现在却只用来换了一个类人生物。
拍卖的**部分已经继续下去,另外的一件稀罕商品已经被推上了前台,但是看着那个胖乎乎的伯爵大人在众人感叹与议论的喧嚣中迫不及待的向签订契约的台子跑去,康斯坦丁忽然没有了太大的兴致——显然财力并不会跟长相形成正比,看着那个家伙几乎可以媲美肉球的身材,以及虎头沙皮犬一般的脑袋,少年不由得微微摇头叹息。
又能怎么样呢?严厉斥责这种不人道的买卖行为?不幸的是,康斯坦丁对于这种正义的行径没有丝毫的兴趣,帝国的奴隶贸易已经进行了上百年的时间,而在大6上这种习俗恐怕已经有千年之久,少年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和整个社会与时代对抗的能力,他也从来不是乱正义春的家伙。
至于说用更高的价格出手买下?那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万个金币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虽然眼前这种高级品显然十分适合这个价格,甚至说再高一倍也不算什么稀奇,或许公爵大人有这个财力,但是康斯坦丁可不觉得他的那个便宜老爸会为自己这个小屁孩出这种钱。
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看着那个靓丽的身影被带离中央,康斯坦丁的眼神骤然有些闪烁,心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又有些模糊不清。少年摸了摸鼻子,注意到原本站在不远处的那女孩主仆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场,于是他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去追逐飘飞的思绪,就此跟老管家挤进了一批朝场外涌去的人流。
“前面是自由集市,那里有时会有些好东西,您要去看看么?”
虽然与康斯坦丁同时到达海顿,但是显然沃尔特作为管家的能力是绝对出类拔萃的,从斗技场后面的一条小街拐进,前行了几百英尺之后,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沿着街巷向前走去,少年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一个个的小摊,这个所谓的自有集市并不是十分规范,大部分的商品都是些平民手工业者或者农家自己制造的,或者是二手的旧货,看上去倒是跟他前世经常逛的所谓跳蚤市场很相似。经营的商贩都是没能得到经营许可的黑户,他们的商品来源不是赃物就是水货,品种倒是相当全,也有一些冒险者会在这里兜售他们的战利品,从矿石到武器,甚至魔法物品。当然,虽然名义上是在各地探险得到的战利品,但真正的来路,恐怕谁也说不清。价格也低廉得不可思议,正规店铺的奇物售价五金币的,在这儿三个铜子儿都不到。相对的,质量方面就毫无保障可言了。
但在这个位面,这种市场已经成为市民生活中的一项必须,因为这里的东西要比市面上的一些店铺便宜许多,由于是自家的产品,所以在风格和特色上都保有了一定的优势,那些千奇百怪的小东西确实能够吸引游客和购买者的眼球,当然,由于市场里主要经营的都是一些小商品,而偶尔出现的好东西大多都来路不正,因此贵族们只会偶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才会光顾这样的小摊子。当然,就跟少年记忆中的古董市场一样,假如你具备丰富的知识和高明的眼力,却偏巧不具备鼓囊囊的钱包,在这里淘金无疑是最佳选择。
比方说眼前,三个眼珠乱转的家伙颠颠地跑来围住主仆二人,满脸谄笑地兜售他们手中光芒四射的宝石,可康斯坦丁却将视线投注在了另外一边的一个摊子上。
与周围的喧嚣相比,这个瘫子显得有些寒酸,仅仅是一块脏兮兮的麻布铺在地上,上面胡乱的摆着一些不成系统的物件,其中大部分是兵器,还有几件不那么起眼的小玩意儿,不过吸引少年目光的却是摆摊的人,一个大概有二十出头的家伙,一头火红的头已经被灰尘染得呈现酱紫色。身上穿着一件灰呼呼的游荡者爱用的半身皮甲,横七竖八的遍布着细小的划痕,看来是使用了许久的东西。腰带上却零零碎碎的插着大堆的东西,光是匕短剑就有四五把。
少年的目光从他正在挥舞着招揽生意的一双手上掠过,然后走近开始翻动瘫子上的东西。
“这位小少爷,想要来点什么?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从幽暗地域的卓尔手中弄来的,品质保证出你的想象……”
这个家伙虽然年轻,不过显然已经有点商人的资历,至少脸上的笑容足够商业化。只是一口通用语中夹杂着浓浓的地方口音,康斯坦丁注意到那似乎是偏向德兰郡——帝国西边的地方的方言。
他的摊子实在是太过细小,值得注意的东西并不多,康斯坦丁在蹲下的同时,已经找到了值得注意的目标——那是一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石头,表面已经被火焰或者是酸液腐蚀的破破烂烂,只有周围已经被熏黑的银质链条和一点装饰物让它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的价值。看起来原本似乎是个护身符或者饰品,不过当少年的手指碰触到上面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些许酥麻的触感,仿佛是过了电一般。
“有古怪……?”
少年的眉头微微弹动了一下,传说中沾上了法术两个字的东西。价格都不是一般的高昂,这件小玩意儿虽然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但是据他从几个随军法师那里得到的些许知识,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中封印的法术如果真正消耗尽了,本身就应该碎裂消失,眼前这件看来还有着一定的价值。至少还可以进行充能,或者作为其他的材料。
但如果只是这样,倒是还不足以大惊小怪……关键是在那接触的一瞬间,少年骤然感觉到,背后的皮肤升起了一股热流,这显然不是某种错觉,虽然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只是瞬间便已经消失,但是足以让少年心中一动。
因为那热量是按照一个奇异的轨道流动着,而那个形状……康斯坦丁只是稍微回想,便想起那正是背后上那个巨大纹饰的形状!
难道终于有了某种线索吗?
少年心中有些翻涌,关于背后那个神秘的的法阵,康斯坦丁一直以来想要一探其究竟,只不过苦于毫无头绪……他不是个法师,一般的书籍上也不会有相关的知识,而周围的人更是忌讳莫深,难道,今天泰摩拉终于赐下了某种祝福,让他找到了某些相关的东西?
心中虽然有些翻涌,不过表面上,少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没有询问这件东西的价格,只是在那些武器之中随手翻翻拣拣,似乎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找件合手的武器。
平心而论,这个小小的摊子上的东西质量确实都还不错,几件武器制作精良,甚至还有两件带着少许真正秘银的刀剑,不过可惜的是康斯坦丁并没有致力挑选的兴趣,于是他最终他选了一柄最宽处有三指左右的短剑——事实上这件造型有些奇特的武器说是一柄短剑还不如说是长枪的枪头,外表呈现扁菱形,后面的部分收细成短小的握柄,锋刃不甚锐利,看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护身用具。只是仔细观察后便可以现这东西是中空的,锋刃上方几点细小的针眼和淡淡的绿色足以说明原本装在其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东西形状上让少年想起了记忆中的流星镖,因此才稍微动了购买的念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东西……应该不至于太贵。
虽然贵为公爵的嫡长子,康纳利维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康斯坦丁并不富有——在菲尼克斯帝国,一个贵族成年之前,所有的收入便只有家长给予的定量的零花钱,而作为军人,威廉公爵在这个方面并不阔绰,因此康斯坦丁这十几年的积蓄并不多。大概还不到一百金币,这个数字在贵族中来说,算是个不高不低的程度。
当然,毕竟这种成色的武器不算常见,而少年获得逛街的机会更是难得。就这样收手似乎是有点可惜,因此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又挑了一柄真正的兵器。
那是一件外表看来很唬人的弯刀,装饰着为数不少的绿松石,红锆石和黄玉等低阶宝石的刀鞘,护手由包铜制成,柄上的一块灰色兽皮用麻线缠绕得异常的整齐。
当少年随手将弯刀抽出小半截,仿佛能够吸引光线的深幽刀身便在阳光之中闪耀出点点暗淡的金色,那是只产于幽暗地域之中的黑暗精金特有的色泽,而一股淡淡的仿佛铁锈气息也在刀身出鞘的同时也在周围弥散开来。少年知道那是干涸的血液的味道。
“小少爷好眼力,这可是我们以一个朋友牺牲为代价,才杀掉的一个卓尔身上的东西,一件真正的神兵利器!刚才有个人出价三百金币,我都没有舍得出手……”
游荡者有些自豪的介绍让康斯坦丁微微一笑——至少这个兼职杂货商的家伙,说的并不完全是谎话,这柄弯刀确实出自卓尔之手,只不过并非什么神兵利器,只是一把普通的战士使用的制式刀而已,除了硬度由于掺入精金而远高于普通钢铁之外,就没有其它的特殊之处了。至于说那个花里胡哨的刀鞘,显然是后来配上用以增加身价的玩意儿。至少只有红外视觉的卓尔不会考虑太多颜色上的搭配。
“我讨厌废话,就这两件,一共三十五个金币。”
少年还刀入鞘,不动声色的将价格压低到十分之一。
他并不知道这个价格是不是合适,不过印象中在西疆,想要雇佣一个身手还算可以的佣兵在幽暗地域进行一次并不深入的冒险,这些钱还是足够的,因此这把刀的价格应该不会出太多——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我们知道康斯坦丁的真实身份,他是来自于商业极为达的世界,而且恰好是个并不富裕的人……做了三十年前途无亮的小老百姓,别的不会,买东西砍价难道也不会吗?
事实上很快,康斯坦丁便知道自己的猜测还算正确,他在那个游荡者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些犹豫的神色。尽管只是一闪而逝,却让少年感到很满意。那表示他的估算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失误。
“这位小少爷,您可真会开玩笑,这样的一柄利器……”犹豫了一下,游荡者有些夸张的扯开了嗓门,似乎准备开始最后的挣扎。但是少年立刻冷冷的截住了他的话。
“那么三十八个,要么你就去找个愿意花三百金币的冤大头好了。”
于是在游荡者一脸的无奈之中,这宗交易被敲定了,棕色头的摊主一脸沮丧的表情,仿佛无数辛劳都在这个亏本的交易中打了水漂,恐怕只有眼光锐利的人,才能注意到他眼神深处藏着的一丝兴奋。
但是即使是眼光锐利的人,康怕也很那注意到,那位小少爷在提起长刀和匕时,用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将那块儿小小的宝石扫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已经被他翻得乱成一团的武器,以及他的身体有效地充当了掩体的角色。而这个时候那个摊主的视线正集中在老管事拿出的明晃晃的钱币上,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商品少了一点。
交易的本质总是带着欺骗……不是吗?
第六章 斗殴,人弹和oi
“少爷,卓尔的弯刀很少有人能灵活使用的,大部分只能当作一种摆设……”
离开了摊位,沃尔特轻声提醒道。少年注意到老人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些许不悦,当然几十个金币倒是还没有被这位老人放在眼里。不过显然胡乱花钱买些无谓的东西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刀并不长,只是比刺剑还灵活些,拿来防身也好……而且比刺剑容易用上力。”少年随意的找出来几个理由回应,同时灵活的将那小小的匕在手中旋转出一个个圆圈,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是那块不起眼的护身符,堂堂的公爵之子竟然偷窃,这种事且不说传扬出去,只是让老管事知道的话足够他挨上两三下藤条。这位老人家对于自己的管教可不总是这么轻描淡写的。
按照原计划,接下来应该是一顿丰盛而平实的午餐,奶油扁豆烤羊肉和填上青葱、牛肉馅的馅饼,煎成明黄色的鱼肉派,虽然与康斯坦丁记忆中的家乡美食差得远,不过在这个世界也算不错的东西了。
但东方有句俗语说得好,由于度的原因,计划中的事情总是会被变化打乱……
于是就在计划随着人流来到了集市的出口时,一些变化出现了——嘈杂的惊叫从街对面传过来,康斯坦丁随即便注意到,一辆旧式的简陋马车在两匹驽马的拖拽之下狂奔而至,而拉车的马儿骤然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叫,向着一边倒下去,但奔驰中的马车并不那么容易停滞。惯性的作用下马车仍然推着两匹马向前滑行而去,马车的前缘与大地摩擦的火星四射,马匹的腿脚与大地也是摩擦的血肉模糊,可怜的两匹马儿在青石路上勒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痕!
隆隆的碰撞声让路人一阵大乱,所有人都纷纷向着两边让开,以防被这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的动物撞上。两匹马以及马车的重量加上可怕的度,这样撞击的力度可是毫不亚于一匹跑的如同马儿一般快的大象的高撞击。于是停在路边的一辆豪华马车顿时转向,冲到了一边——如果不这么做,它恐怕就会成了那两辆同类的殉葬品。
急促的转向自然让这辆车在震动中停了下来,这个时候,那里的人群中却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十几个大汉,他们手中各自从一些遮掩物中拎出些简陋的砍刀和木棍,直接向着马车围了上去。
为的是一个上身穿着一件皮甲的秃头,他大声的吼叫着什么,似乎是在威胁着马车上的人。但那辆豪华私人马车上的人物同样不含糊,马车停下的同时,从上面下来的个保镖似的人物已经将周围防护周全,虽然人数上肯定是失去了优势,不过他们身上全都穿着锁链甲。手中拿着锋利的长刀。各自摆出的架势也显示了他们武者的身份。
“不是意外……似乎是斗殴?……有人在决定海顿的抗把子么?”瞭望了一眼,少年心中突然掠过几分兴奋……
街头打斗在他熟悉的那个位面已经是极为新鲜的事情——和谐社会的环境下,他记忆之中地痞流氓顶多也就是动用点片刀铁链之类的小玩意儿,这样大张旗鼓的使出长剑和钉头槌的场景可是只有电影之中才偶有出现,可是离开那个时空年深既久,浩南哥那样带着一两百小弟上街的噱头,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有些不对……少爷,我们回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老管事忽然开口道。
这个时候两方面已经结束了激烈地对骂,开始打斗起来。那四个保镖显然受过专门训练,而人多势众的一方只是些乌合之众,不过这位乌合之众却个个悍不畏死,一时之间倒也打得难解难分。街道上的一些行人和其余店铺的门卫和侍者渐渐的也被卷进了喧闹的洪流之中,四处飞溅的垃圾砖石和血沫子让场面变得喧嚣无比。
康斯坦丁愣了愣,继而现这个场面确实有些不对——一般来说,街头打架应该有些对应的目的,比方说寻仇或者在敌人的地盘上惹事等等,虽然会引起一时的混乱,但是并不会太大,并且考虑到如何及时的避开执法部门的后续抓捕,流氓械斗大都有自己的规矩,绝对不允许牵连路人。但是眼前的事情却明显违背了这个不成文的约定。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康斯坦丁知道这个世界的城市治安完全无法和自己熟悉的时代相比,不过,在他刚刚得到可以出行的许可,都之中就出现大规模的械斗,而且就在他们的眼前生,这也太过巧合了。
“惊忍之术,或者说……”前世是宅男的某位少年心中滑过一个名词,那是源自于一群自称活在黑暗中的人所总结出的计策,具体做法就是向眼前这样,故意在目标周围引起打斗,趁对手不备分神时进行攻击,同时还可以将自己的杀气隐藏在一些偶的事件之中。当然还有着更加言简意赅的概括——三十六计之中是谓浑水摸鱼。
当然眼前的景象不管是不是针对他这个总督公子,现在的情况都不适合再继续观光的大业。
“对方堵住了街口,应该是打了趁乱袭击的主意……那么。到那家旅馆里去,应该有后门!”四周扫视了一眼,康斯坦丁做出了判断,率先向着街边移动过去,而少年迅捷而正确反应让老管家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这个时候沿着街道离开无疑是不理智的,人群之中危险系数太大,而这种无遮无拦的大街上只要在高处安排几个弓箭手就足够达成任何目的,反倒是穿过建筑物离开最为稳妥。
可惜,这一次的袭击显然经过缜密的计划,并非如此简单。
轰!
就在目的地近在眼前的时候,少年的眼前骤然被一阵艳红的光芒照亮,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仿佛霹雳一般的震响便在眼前炸裂!灼热的气浪如同风暴一般骤然而至。他只感觉身体一轻,瞬间已经腾云驾雾一般朝着一侧飞了出去!两三秒之后,喧嚣声和周围的景象才又重新回到他的感官之中。
此刻他扑倒在一个路人的身上,也许幸亏如此,他才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撞击伤害,只是脊背上传来被灼热的气浪熨烫得阵阵疼痛,胸口更是被那声轰鸣震得麻。他挣扎着站起身,便注意到原本的人群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隙,滚滚的浓烟带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儿向着周围散开,而那里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布满了烧灼的痕迹。漆黑的焦斑之上还染着点点血痕,血迹飞溅得很远,中间却没有什么人,留下的只有冒着青烟的残骸,黑漆漆的看不出是头颅还是身躯。
“恐怖袭击?人弹?”
少年的脑袋一时之间有点混乱,毫不相干的词汇胡乱旋转,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个法术的效果——虽然没看见明火,但这个效果和他亲身边的那位顾问法师,使用过名叫火球术的玩意儿有些相似。但这个认知同样让康斯坦丁心中一惊,能够使用这种法术的应该就是个正牌的法师,但是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参与到街头流民的斗殴之中?
但是下一刻,他不能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应该不是什么幻觉,他已经捕捉到了街角一个法师的身影。
那应该不是什么假冒的家伙……类似法师长袍的服饰或许并不难以缝制,然而法杖上正在散的光芒要伪造却并不容易,更是没有任何必要,而刚才那个法术的效果,显然昭示着眼前这名魔法师绝对是一名各个家族肯下大价钱收买的魔法师。
“沃尔特!”康斯坦丁回头四顾,现在的状况下只有依靠老管家的武力。
可是他的视线刚刚在那些东倒西歪的人之中锁定正向自己奔来的老人,人群之中已经爆出了几声充满恐惧的尖叫,所有人似乎如梦方醒,同时开始向着周围四散乱跑起来!
“真见鬼!”
康斯坦丁咒骂着,即使灵魂已经多么接近大叔等级,但是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肌肉即使经历过锻炼,也无法在几十上百人组成的人流面前挥太大的作用,而在这种混乱状态之下他不足四英尺的身高实在是个相当不利的因素——只来得及出一声惊叫,少年便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而沃尔特这种时候却有些手足无措,老管家的身手确实强悍,但是面对着这种人流,他一个人却没有办法组成有效地防范方式——如果是在战场上,那么他有充分的把握让周围进入他攻击范围的人全部变成尸体,但是这种情况下那么做后果无疑非常严重,而且对于事态没有任何帮助。
“躲开!躲开1”
在人群的推挤之中艰难的保持着平衡,少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只能顺着潮流而动,否则被人群踩死可不是玩笑之中才会生的事情……于是他跟随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健壮的家伙身后,然后逐渐向着周围比较宽松的地方移动。这样跑了几百英尺之后,人群终于稍微减缓了度。
那是因为前方的街道上,四个人围成了一组小小的人墙,正在向着街边缓缓移动,他们手中各自持着一柄长剑指向四周,阳光下闪闪光的剑锋让周围的人群自然向着两侧分开,而在他们组成的人墙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隐约可见。于是借助人流开始放缓的时机,少年敏捷的穿过几个人的空隙,来到了这个临时出现的小小空地上。
护卫着某个人的人是杀手的几率自然小得多,但是作为半免费的保镖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四个穿着灰袍的大汉看起来很眼熟,似乎……不,康斯坦丁立刻分辨出那就是在拍卖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几位,而在他们身后,不出意料的便是那穿着歌特风格长裙的小姑娘,于是康斯坦丁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一个空隙,将自己挤进了这个由长剑开拓出的小小空地。
“你是什么人?”
少年的接近引来了一声喝问,不过并没有伴随着什么第一时间的攻击——显然一个小孩子的威胁在他们心目中要小的多,更何况这个小孩身上的穿着并不像是那些平民,而且身边携带的一柄装饰得过分的武器更加说明了他的身份。
“我……我是卡凡·地格那,伊尔·地格那男爵的嫡子,请问您是?”
这是个早就准备好的假身份,不过倒也没有什么破绽,那位男爵大人确实存在,并且就是西疆总督手下的一位书记官,而他的儿子的岁数也与康斯坦丁相差无几,甚至两个孩子还有那么几面之缘,如果不是熟悉西疆所有贵族底细的人物,应该根本找不出太大的问题,
不过显然这种时候并没有人有心情去考虑一个小孩子的话是否真实,四个人即使在问话之中,行动也没有些许停滞,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接近了街边的一栋建筑物,只有人墙中那一对水蓝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康斯坦丁,让他心中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毛,似乎自己小小的演技并没有奏效。
这个时候不适合考虑这些,康斯坦丁定了定神,抢先一步绕到了他们一侧。靠到了那个墙角边——他已经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些异常的活动了。
“让开,让开!在那边!”“受死吧,你们这些卡尔文森的走狗!”“混蛋,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不认识什么卡尔文森!”
纷乱的吼叫声让人流四散分开,六七个个手持简易狼牙棒和粗陋砍刀的家伙窜了过来,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基于何种方式的判断,总之见到几个手持长剑的人之后,便在胡乱叫骂之中向上猛冲,丝毫不理会对方的申辩,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敲打声。
“笨蛋!这个时候还申辩个屁?看不出人家就是在找茬的么?”康斯坦丁的嘴角蠕动,低低的咒骂着几个骑士的愚鲁,或者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骑士精神吧。
他稍微卷起袖子上的花边,做好了逃走和迫不得已之下出手的双重准备……
虽然眼前的人数比例是六比四,数量上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但在康斯坦丁看来这几个家族骑士已经没有多少赢面了——这几个家伙的战斗技巧并不是十分优秀,他们的攻击方式完全是挥砍和斩击组成的直线,靠着武者自身的强大力量作为攻击的唯一手段,根本很少变化的余地,在康斯坦丁看来,这些家伙的武技与劈柴的农夫也没太大的区别,只有那个可以互相支援的阵型还算是有点看头。
但是对方占优势的人数和混乱的局面却让这种优势完全化为乌有,几个地痞或许长相粗犷,却有着相当的狡猾,他们随意的从周围抓来个把瘦弱的倒霉蛋推向对方的剑锋,然后趁机在肉盾的后面动进攻,于是四个大汉的阵型时不时有些忙乱,显然他们现在不合手的装备没有办法展现他们全部的战斗力,或者是那倒霉的正义在作怪?反正不管是那一种,原本应该攻守兼备的阵型现在只能提供些防御方面的优势。
而这优势也没能维持太久,随着一声招呼,六七只弩矢已经从另一个角度出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向了四个人。
这个援助无疑是致命的,虽然弩矢中的几只被长剑磕飞,但是还是有三支深深地刺进了两个人的身体,让他们出了一声闷哼向后到了下去,原本尚算紧密的防线顿时便破散开来。
康斯坦丁的脸色大变,他注意到几个后来的流氓,每一个人手中都出现了一张十字弩——这种能够二连的弓弩在这个时空已经是一种被各国管制的利器,虽然这些东西外表制作的相当粗糙,但这个距离上,如此的数量造成的箭雨之中,恐怕即使是最强悍的武者也未必能够保证逃得性命。
“小姐,快离开这里!”
嗡嗡之声大作,闷哼和令人厌恶的摩擦声响起,几个忠勇的家族骑士怒吼着,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坚实的墙壁,将对方第二波的箭雨挡下,但是付出的代价无疑更加惨痛——四个人之中至少有三个被刺穿了胸膛甚至喉咙这样的致命部位,而唯一剩下的一个虽然没有当时死亡,身上的血液却在泉水一般喷溅,显然也活不了多少时候了。
被推出圈子的小姑娘向前跑了几步,显然几个属下的惨叫毕竟让她无法就此离去。只是就在犹豫着回过头的瞬间,一名地痞打扮的大汉却得到了机会,他从所有人顾不上的方向上传了出来,成功的将目标掌握在了手中。
“老大,我抓到她……”
沙哑的吼叫之中带着得意,但是只喊出了几个字符就戛然而止……他正试图将小姑娘揽进怀里,并将匕搁上对方的喉咙,但一阵冰冷的感觉骤然从他的下巴上传来,继而演变成尖利的刺痛!然后鲜血便疯狂的从他张开的嘴巴里涌出,也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言!
可怜的家伙喉咙里出汩汩的声音,这时他才现刚刚进入掌握的人质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他,他挣扎着后退了几步,双手胡乱的试图捂住那喷涌的血液,但这根本是白费心机,而很快这猩红的液体之中便带上了一些白色的东西,于是他也只能无力的跌倒,只有两只几乎凸出眼眶的死鱼眼睛之中带着惊异,死死的瞪着几秒钟之前还被自己抓住的人质——此时那看上去柔弱的女孩手中正瞟着他,只是冷漠而高傲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件垃圾,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两英尺多长的细剑,反射着阳光的纤细剑刃上甚至不见丝毫血迹,但无疑就是这柄武器造成了那个恐怖的伤口。而那件黑白相应的裙装上,甚至连血液都没有沾染到一滴。
“杀了她!上头没说要活口!”
惊人的场景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但领头的大汉立刻就反应过来,随着他的吼叫,又一波的三支弩矢终于穿过了已经委顿的人墙,向着那女孩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嗤嗤!
弩矢穿过高级的衣料,在长裙上拉出几个狰狞的裂口,只是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飞扬——就在射中的前一刹那,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少女的身体拉离原地,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几枚散着寒光的凶器!
“走这里!”微带嘶哑的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孩只能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嘈杂的叫骂夹杂着弩矢的嗖嗖尖啸,然后便是木头痛苦的咯吱和撞击声……一间店铺的大门已经在被一脚踢开,两个人直接闯了进去。将袭击隔断在墙壁之外。
这是一间普通的杂货店,瘦弱的老板在门被踢开的时候出一声尖叫,他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但却没来得及将大门顶住,于是也不管闯入者是谁,便干嚎着一头缩进了柜台之中。
康斯坦丁微一打量便直接穿过柜台,再次起脚踢开虚掩着的后门,穿进了后面堆满肮脏垃圾的狭窄巷道。
不出所料的,这里是一处非常偏僻的胡同,夹在乱七八糟的建筑中间,是个连杀人犯都懒得拿来做犯罪现场的场所——因为这里脏地连行凶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在两人面前,不知道从哪座楼上的窗户里还扔出来一堆吃剩的骨头。
但是这对于逃亡者来说无疑是个相当好的环境,少年麻利的转过几个弯子,再穿过两栋荒废的小房,身后那些喊杀声已经微弱的难以辨识了。
事实上,此时的康斯坦丁心中满是苦笑的感觉——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断,这些家伙的目标恐怕就是身边的这位小姐,自这种情况之下,最佳的方式莫过于逃亡,可是自己却直觉的挥了一把绅士风度……或者是由于这些年的生活,让他无形中也感染上了些许贵族的风范?
不过记忆中这种做法有个名目,叫做惹祸上身!
再跑出几十步,康斯坦丁停下了脚步……凌乱的巷道并没有什么阻碍,不过,有人显然并不希望目前的状态再持续下去。
“阁下。你到底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轻盈的身体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柔弱感觉,声音也是绝对的清脆悦耳,而那近在咫尺的面孔只可用精致来形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樱花花瓣般娇嫩欲滴,配合轻轻抿着的表情,看着十分纯洁动人。
……康斯坦丁再次确认,只要假以时日,这绝对是一张祸国殃民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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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杀手,初杀
清音、柔体、好像也很容易推倒……康斯坦丁的视线掠过这张面孔,脑中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合适宜的联想。
不过目前为止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这女孩此刻的表现……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的仿佛一根金丝草,但是显然,她的神经却坚韧的仿佛冬月里的老竹子,不但没有预想中的尖叫挣扎之类举动,那淡淡的语气更是冷得像冰,而盯着康斯坦丁的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里,似乎流露出无尽的……厌恶的神色。
少年愣了愣,然后,回过神儿来的脑神经才接收到手上传来的一些异样的电讯号。
刚刚的状况实在是相当危险,女孩黑色的端庄长裙已经被两道箭矢扯成了三片……露出了其下塌陷的鲸骨支架,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少年的右手,自然而然的绕过了那些障碍……就抱在那洁白而细腻的……腿弯上,
“哈哈……这个,这个……刚才真危险,你还能跑得动吗?”少年讪讪的强笑,但是却并没有改变姿态——虽然暂时性的离开了险地,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事情闹得如此大,对方不可能因为一组错综复杂的小巷便会放弃追杀,目前的情况,实际上还是很不乐观,在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场所之前,能够增加保险系数的便只有期望沃尔特能够及时找到自己。
但是显然被抱着的人并不想考虑这些,小姑娘伸手在少年肩上一撑,便用一个伶俐的动作跳出他的怀抱,康斯坦丁只得刹住脚步,任由对方用奇异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自己。
“卡凡·地格那阁下?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我的衣服……”女孩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女生真麻烦……”少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对方那个即使带着犹豫,仍旧仿佛号施令的语气让康斯坦丁有些不喜,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当男人踏过千山万水的时候,女人总是在害怕弄破指甲,或者裙角之类的事情。
现在的环境和情况显然并不适合找衣服或者类似的行动,而自己的短马甲之类也不适合遮掩,少年眉头跳动了一下,随后伸手,随着一阵撕裂的声响,那端庄的仿佛灯罩一般的裙角便被他撤掉了一半,下面已经塌陷的鲸骨支架也被他撤出来扔到了街巷的角落。
布匹的部分在腰际下方稍微绕了绕,打上几个结。然后将剩余的部分缠上短靴的上沿。
“还不错吧?”少年的手脚很利落,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一切已经就绪,他带着几分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没有正式学习过服装设计,但是基础构架方面还有点研究,临时改造这种小事并不能难倒他,几下之间,那灯罩一般的裙装便成为了一个很适合行动的样式。如果不去顾及那种上等的材质,看起来与平民的装束也差不多。
不过他随即却注意到那娇小的身体似乎在不断抖:“嗯,确实会有点冷,不过忍忍吧,只要找到你的家……”
“住口!”解释换来的却是一声呵斥,少年愕然抬头,却注意到对方桃色的面孔上透出了一丝铁青,湛蓝的瞳孔之中似乎燃烧着火焰,眼角……却绽开了一滴晶莹?
还没等到康斯坦丁完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道光华便在他面前亮起!
尤带着一丝血光的锐利剑刃紧贴在康斯坦丁的颈侧,金属的寒冷让他的皮肤上浮起了一层鸡皮,少年愕然的盯着那支剑刃的主人……对方也在看着他,眼角带着一点泪水的大眼睛已经眯成了一线,而身上透出的危险气息,让她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小型猛兽……猎豹或者是山猫?
“这算是什么意思?海顿城的贵族习惯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激?”
骤然出现的杀意让康斯坦丁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刚才的举动有些许唐突也并不值得如此激烈吧,更何况……少年的视角在对方裸露出的小腿上扫了一圈,莫名其妙摇了摇头,裙子虽然短了点,但也没露出啥来呀?再说不过是个半大的毛丫头罢了,似乎也没有什可害羞的地方……
“如果刚才我的作为有什么失当的地方,那么我表示诚挚的歉意……但是这位小姐,请你注意,我的作为是为了拯救你的性命,其次,我们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而你的行为是在浪费时间……”
锋利的剑刃架在脖子上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忍耐了片刻之后,康斯坦丁开始感到有些恼火:“即使你实在无法达成谅解,也请换个地方……现在,你能不能把这个玩意儿拿开?”
“你这个……无礼的混蛋家伙,马上给我滚得远远的!”小姑娘盯着康斯坦丁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你给我让开,然后你最好祈祷不要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如果我再次见到你,我一定会杀掉你!一定!”
“让开?……那边是我们来的方向!”匪夷所思的少年呆立原地,随即注意到对方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要走的话,只要穿过这个小巷……”
“我还不至于辨别不出方向!”少女的怒气更加充溢,“我就是要回去!”
“回去?”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主意。“有人约了你在那个地方见面吗?”
“没有,不过,身为……我绝不能听任自己的部属就这样曝尸于此,我必须要救他们!”
“你疯了?你以为他们现在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康斯坦丁愕然,疯子都知道那几个家族骑士很难有活下来的机会,那群地痞打扮的人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十分专业,但是杀人灭口这种事,绝对还是会干的。
“只要送去神殿就能复活他们!救治得越早,复活的机会越高!”女孩停住了脚步,向少年投过一个轻蔑的眼神:“我并不指望你这样的怯懦者能够帮上什么忙,当然,如果可以,你去通知城卫军的笨蛋吧,希望他们能够快点赶到。”
康斯坦丁这一下算是彻底无语了,据他所知,复活一个人确实是这个世界很正常的思维——只要并非正常死亡,神祗的牧师就可以祈求神恩,将人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但是……如果少年的记忆没有出现错误,那需要至少一个高阶牧师大量的精力,还要对于神祗的高额奉献才能做到。
即使是神祗,他的慷慨也是有限的。
由于成功率低下,通常情况下,为了达到目的,便需要大量人力弥补。由于会对精神力造成大量损耗那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做到的。因此对于复活术,任何神祗的牧师都会订立一个相当高额的标准,并且有着严格的限制,少年的认知里,即使是国家大臣一级的重要人物遭遇不测,教会也很少会施展复活的法术。
这丫头脑袋看来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认为会有教会会为了几个家族骑士浪费神恩?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这样一个脑筋有些秀逗的家伙,还是送给那些搅事的好了,老子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不是么……康斯坦丁不再坚持什么,侧身让开了道路。任由女孩子朝那个危险方向跑去。
可惜,这个时候想要息事宁人,显然有些晚了。
还没等到可怜的少年转身离去,一个情况骤然让他的瞳孔暴缩——就在他视线中不远的地方,空间之中的空气竟然荡起了层层的涟漪!接着,一个淡淡的影子骤然从中显露出来,继而凝结成为两个矮小的,手持着匕的人影!
然后接二连三的,又是另外两个人显出了身形!
康斯坦丁大惊,接着在心中暗暗叫苦,且不说这种从空气之中骤然出现,魔术般的动作,光是这两个手中那已经涂上了一层黑色的短剑以及灵活迅捷的脚步已经足够说明他们的身份——真正的杀手。他们可不是那些地痞,而是所谓的刺客……这个世界上被称为职业者的存在之一,在游荡者之中专精于杀戮的一群家伙们。拥有主神的他们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技能,比方说,将自己的身影凭空隐去,或者是在偷袭中挥一击必杀的杀伤力等等。
显然,之前的武装地痞都只是一些诱饵,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思绪嘎然而止……对方显然并没有容他多想的意思——就在出现的同时,一个刺客手中的短刃已经在空气之中带出一道黑芒,径直向他刺了过来!显然,康斯坦丁已经无可避免的被认为是女孩子方面的人了,而这些刺客的判断方式也异常简单,没有任何的犹豫。
没有办法,只能拼命了。
康斯坦丁双眼微微一眯,猝然间向一边一跳,让那短刀在身前掠过,少年的这个动作让对手微微一怔,他本来似乎也没有将这个小孩子放在眼里,只是为了给同伴制造机会……于是他堂而皇之的认为这个小鬼是凭借幸运躲开了一击,但就这个短暂的瞬间过后,低低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全无征兆的一阵剧烈疼痛便在杀手的小腹要害上蔓延开来,这种感觉让他双睛暴突,一声惨叫足足传出三百多米远。
短短的弩矢深深刺进了他的小腹,箭矢的尾端正在飙射出一股细细的血流!特别打造的弩箭有着中空的箭杆和设计独特的血槽以及倒钩,刺入人体的痛苦也比一般的货色大得多!
不过这个嘶哑的声音立刻便无法再造成噪声污染了——随着康斯坦丁旋身的动作,黝黑的弯刀带着尖利的摩擦声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划出刀鞘,那精金刀刃毫无滞沚的扯开了盗贼的单薄的衣装,将他的惨叫淹没在喷涌而出的鲜血之中!
倒霉的杀手撇下了手中匕,用力的试图按住住住那出现在他身体上的长长伤口,力量之大,让手背的皮肉都有些白——但这是徒劳的,腹腔内的压力顺着那个长达两英尺的,几乎将他切开一半的开口中,将液体不断的喷涌出去,猩红的液体连成迅疾的柱流,然后如雨散落。
数秒之间,血雨便带走了他仅剩的力量,杀手软软的向前跪倒,他看起来很年轻,很英俊的一张面孔已经完全扭曲,只有一双凸出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面前踉跄后退的康斯坦丁,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甘,些许诅咒……
“真***见鬼……”
鲜血的腥味足够刺激少年的神经,让他在心中暗暗咒骂,头一次杀人的滋味显然绝对没有小说之中描述的那样美好……
此刻的康斯坦丁感觉冷汗已经侵透了后背,对方那兀自瞪着他的眼睛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他脑子里也产生了些许的空白……虽然各种感官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双臂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或许是精金弯刀的重量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绝对算不上轻盈,他刚刚的居合斩击造成的效果虽然可观,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人类的胸腹出人意料的坚韧,即使从小开始训练的肌肉,也有些无法支撑这样的骤然动。
这时候他心中无比怀念记忆中那些以氰开头的药物——如果刚才的箭矢上带上了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有几毫克,面前这个家伙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影响。而这个世界之中那些神秘的毒药却都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地接触到的东西。
倒霉的杀手的身体在下一刻载到在尘埃里,不过托那尖利的惨叫之福,另一个杀手的视线都已经被吸引到了此刻已经脸色苍白的康斯坦丁身上,场面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一个正牌的杀手死亡并不是什么新闻,但是杀死他的竟然是个看起来至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这就足够让人感到惊讶了,
另一个刺客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同伴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失手,不过显然这家伙还算是符合专业人士的头衔——他抢在所有人之前反应过来,手中的匕在下一秒便掠过了少年持刀的手腕,巨痛让康斯坦丁的弯刀脱手飞出,而还没等到他转过装置着袖箭的手臂,杀手接下来的一脚已经让少年的胸口如遭雷击,康斯坦丁几乎是半飞着退到一边,随着喉咙之中一阵甜腻,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不住翻滚。
但是显然面前的杀手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那被漆成黑灰色的刀刃在空中一转,随即再次刺向少年的肋下。
“要死了吗?”少年本能的想要躲闪,但是内脏附近传来的疼痛让他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指挥权,他踉跄的后退一步,撞翻了一张不知什么时候扔在这里的破烂桌子,却只能看着那晦暗的刀锋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大。
“抬起手,对准他的面孔,然后集中你的注意力,想象着有一种力量从那里出现,攻击他!”就在这刹那间,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准确的说这甚至不是声音,没有什么声音可以如此迅捷的表达出意义,这更像是一种直接灌输进康斯坦丁脑子之中的意志,电光石火之间,少年已经得到了一大串的信息,他感觉自己的意志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便朝着对手抬起一只手,然后后一阵巨大的热流从他后背上的纹身之中冲进了他的身体!
这瞬间的灼热几乎让少年放声大叫,而这个时候他却无法叫出声音,只能看着七彩的光线骤然从他的指尖凝聚,成为一个球体向前喷洒出去,径直撞上了那个杀手的面孔!
杀手的脚步立刻便顿住了,那颗球体在他脸上出了一声砖头砸中泥浆一般的扑哧声,随着口鼻之间飙射出的鲜血,他整个人摇晃着向后踉跄着倒了出去!还没等到他调整好身体的平衡,又是细微的闷声响起,一支短短的弩矢已经陷进他的下腹侧方!
与他的同伴一样,这个家伙也反射性的试图捂住伤口,但之能是徒劳——打造精细的中空金属杆将血液和肝脏的碎片一股脑儿导出了体外。
造成这一切的少年并没有什么时间欣喜,手指尖彩虹一般的光线散去,他后背上的热流却变成了一种锥心刺骨的剧痛!瞬间少年全身的力量已经被抽掉一般,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晃了晃就此靠着墙壁倒下,可是下一刻更加庞大了好几倍的力量又狂涌入他的身躯,涨得他痛不欲生。那种剧痛让他整个人痉挛着,小小的身体几乎缩成一团!
但是不妙的情况并没有改善……不远处,第三个杀手的匕已经与女孩的细剑撞出了点点的火花,可是又有两个人影随着大叫越过了在附近的一栋矮房子的棚顶,跳进了战场之中,虽然这两个人只是流氓打扮,虽然没有专业的技能,但是手中的武器却绝不逊色于那黑色的匕——呼呼的声响中,一柄长剑,一柄短斧已经各自向着康斯坦丁当头劈了过来!
“这叫什么事啊?英雄救美之后,不是应该……”
少年喃喃诅咒着,似乎并不在意那已经近在咫尺的两件凶器。
他并非视死如归,他之所以从容,只不过是因为,在他视角的余光之中,那熟悉的身影已经从一个角落之中闪了一闪。
迅雷般的匕骤然止歇!无数的纤细丝线在空气中回旋飞舞,刺客慌乱的后退,试图躲到能够提供最大掩护的阴影之中去,但是还没等到他的脚步完全移动开,一些不规则的血痕便出现在他的身体上,继而人体便仿佛是被推动的积木一般,肉块在四溅的鲜血之中向周围散开!
这是康斯坦丁最后看见的景象……更大的疼痛顺着脊椎神经钻进大脑,少年终于昏迷过去。
“如果就此死去,也许会比较轻松一些吧……”
苍老的手臂缓缓拉起昏迷的少年,一个声音响起,低沉的仿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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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地域之外,无比雄奇的雪峰之巅。
人类的视线所不能及的天空中,无垠的青色里,静静地漂浮着一个着一袭洁白长袍的人影。
长袍在阳光中反射着点点的光弧,似乎是用来自遥远的东方,那种轻薄但柔滑的丝绸制成,只是高空的气流在周围狂乱的飞舞,但那一袭罩袍却没有掀起丝毫的涟漪,只有若隐若现的点点金光,流动成为一道道奥妙难明的魔法符号,飘浮在周围。
一片片雪花在魔法的符文周围骤然成型,继而轻盈的飘飞开,眨眼之间便消弭在高空的狂风之中。
柔滑的丝绸长袍产生了一丝波动,虽然深深的兜帽产生的阴影,将她的面容完全覆盖进一片神秘之中,但那长袍上微微露出的身体曲线,又透露出了这身体的些许秘密……显然这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身体极好的女人。
“终于……出现了吗……”兜帽阴影之中,微微的金色光泽闪动,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喃喃自语声。
视线的极远处,呼啸的山风袭过山峰,在背风处拉出一片绚丽雄烈兼备的旗云。那雪峰之下,山脉绵绵延延,不知延伸出几千几万里。而天空碧蓝如洗,高远之极,只在极远的天际处有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薄云。
…………
第八章 灵魂通道
在这里也写上吧,以下出现的并不是道术,而是游戏中角色的必杀技……嗯,虽然是有联系啦,不过灵魂通道之中都是想象的东西,因此穿越者的想象自然也就格外不同……
康斯坦丁似乎做了一个梦。
周围的景色在视线中显得有些模糊,就像是隔了一层轻纱,甚至连其他的感官也变得有些迟钝,但这又不像是个梦,至少少年还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只是此刻他所处的地点并非是那充满喧闹的街道,而是一片奇异的昏暗,模糊的光线之中,脚下倾斜的地面不断向前延伸,似乎一直要去向地狱的最底层。一种似乎是从幽暗中吹来的湿冷气流之中,附带着一种刚刚开启的坟墓的**味道,让康斯坦丁有种打喷嚏的**。
少年疑惑的试图抬起一只手来试图揉眼睛,但是却惊讶的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光团,直到活动了几下之后,他才确定这模糊而散着白光的影像就是自己的“手”,而理所当然的,他的身体也变成了类似的一团白光。他已经成为了光团一样的手在身体上摸索了两下,指尖传来的感觉虽然有些怪异,但还是基本保留了触觉以及痛觉,
“我是在做梦?还是我已经又死了?”
少年有些忐忑的审视着身边,脑中不由闪过一些怪诞的联想,与他现在的身体相比,周围的暗淡光线带来的景色无疑要清晰一些,但是却呈现着从未见过的怪异景象,周围黑幽幽的墙壁仿佛岩浆冷凝而成,还保留着流淌状态凝结出一条条凹凸不平,粗细不一的扭曲形状,有着明显节肢状结构的粗大石柱半露在墙壁外面,为弧形的墙体提供了坚不可破的支架……再加上填充在缝隙之间,无法分辨成分的黑灰色涂料,整个建筑的风格让少年越看越是眼熟。
就像他曾经作为功课描绘过的,人的肋骨的形状一样。只不过被放大了无数倍。
少年晃了晃脑袋,上一次的死亡与新生并没有给他留下类似的回忆,不过眼前这个景色真的跟他记忆中那些书籍和电影描写的,死亡之后应该到达的场所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他尝试着转身,想要尽量离这恐怖的地方远一点,但是随即他便现这是徒劳的,无论他向什么方向转身,面前的景色都是完全一致,只有那笼罩在朦胧之中的黑色通道。
“除死无大事,顶穷没饭吃,还能怎么样?”
康斯坦丁呆立良久,最终狠狠地咬了咬牙,开始大步向前——是祸躲不过,即使要下十八层地狱,也总要先看看马王爷是不是真是三只眼吧?
出乎意料的,这个笼罩在混沌之中的通道并不长,前进了几百英尺的距离之后,少年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昏暗的光线似乎明亮了几分,照出了脚下大片的空地,虽然远处的景物仍旧被掩盖在混沌之中,但是至少少年可以将视线延伸出去。
然后下一秒,康斯坦丁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知何时,房间里一片阴影消失不见了,光线亮了一些。少年的视线定格在这个广大空间的中央,黑幽幽的岩石和金属材质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构建成一张高背的桌椅,而一具干枯的骨骸正坐在那上面——实际上说是骸骨并不完全正确,那更加接近于一具被自然风干的尸体,裸露在那一身破烂的,黑灰色的长袍外的脸和手都已经完全枯萎,只留下一些苍白的仿佛扭曲纸张一样的东西紧紧裹在骨架上,康斯坦丁猜测那是干涸的皮肤,不过两者之间的肌肉脂肪筋络早已经在光阴中彻底消亡了。
除了手中没有那标志性的镰刀,这个形象与心中的死神有着相当程度的相似,而更加令康斯坦丁感到恐怖的是,就在望向骷髅的同时,他注意到那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正有一点细如针尖一般的光泽出现,这橘红色的光点在那两个深幽的黑洞之中跳动着。仿佛视线一般直直的钉自己的身上。
“迷茫的灵魂,你已经彻底迷失自己的方向。放开你的心灵,忏悔吧,你的罪和背负的诅咒将会消失,空出你的心灵,并顺从我的意志,你将得到救赎的机会……”
一个声音在少年的耳边响起,宏大的仿佛震雷一般,让少年反射式的捣住耳朵……可是事实证明这个反应根本没用,那种声音仿佛可以穿透任何障碍,依旧将康斯坦丁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甚至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回响的声音中,那个骷髅一般的身影从巨大的高背椅上站立起来,开始向着少年靠近,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在他周围形成小小的气旋,缓缓的扯动着他身上那件破烂的黑袍。他越走近,康斯坦丁就越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自他身上透射出来,不光让他感觉到恐惧,而且仿佛重量无穷的山岳,几乎让他有种会趴伏在地上的感觉!于是少年只能后退,尽力试图远离这个恐怖之源。
对于少年的退避,骷髅只是随意伸了伸手,随着他手心中亮起一团昏暗的彩光。康斯坦丁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十余条巨大的黑色的锁链。他只听见一连串喀嚓的摩擦声,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然后那些锁链骤然拉起,少年瞬间已经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放弃毫无意义的执着,放开你的心灵吧……”
声音重复着,只是强烈的恐惧感使康斯坦丁无法静下心来思索对方的话。这个声音洋洋洒洒说了半天,他只听懂了一个意思,对方在让他放开心灵。可是放开心灵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少年完全不能够理解,于是这声音虽然不断重复,但是可怜的康斯坦丁只能徒劳无疑的不断挣动,用一串铁链碰撞的哗哗声作为回应。
“执拗的蠢货!”
这样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骷髅似乎终于厌烦了,他出一声更加巨大咆哮,然后伸出手,于是一只可怕的,扭曲的怪物从他手指间跳出,这怪物的皮肤好象融化的泥浆,无数大大小小的颗粒顺着白红相间皮肉在身体上流动,每一颗都仿佛是眼珠或者其他什么器官,然后它的身体骤然分裂开来,一圈圈牙齿在那仿佛血盆大口的裂口中蠕动着,就象一条长满尖刺的血肉通道。
康斯坦丁出一声惨叫,一阵难以言说的剧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延伸开来,让可怜的少年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他感觉这痛苦甚至动摇了他的灵魂!随后一阵麻痹感迅蔓延开来,眼前的世界也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你姥姥的,你到底想要怎样?给我放开!”
即使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可是少年下一秒钟便现,自己的神智仍然无比的清醒,那种剧痛仍旧在折磨着他每一根神经,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就算自己已经死了,也没有任何理由接受这样的惩罚,他曾经在这个世界的书本之中看过一些关于死神和死后的描述,但是没有听说哪个神祗是喜欢无缘无故的折磨一个已死灵魂的,除非是一些恶魔之类的东西。
有些戏剧性的事情在下一刻产生。
就在这骂声出口的瞬间,康斯坦丁的视野猛地开阔起来,眼前的景色让少年一呆——他周围的空间似乎被产生了巨大的震荡,一圈波浪一样的涟漪从自己身边那黑色的扭曲地面上荡漾起来,然后向着周围深幽的黑暗之中卷曲过去,这种怪异的扭曲仿佛他所在的位置并非是一个稳定的空间,而是一种什么柔软的东西,比方说果冻布丁之中?
随着这震动,那扑在他身上的怪物已经泼溅开来!
对,就是仿佛液体一般向着一个方向散开,然后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恶心的黑色,蒸腾出滚滚的烟雾。
“怎么回事……还真的放开了?”少年被疼痛刺激的几乎停滞大脑开始运转,他晃了晃头,有些迷惑的看着眼前已经消失的怪物,脑中某些神经似乎跳动了一下,于是他战战兢兢的做出一些尝试:“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把这疼痛和铁链子也去掉好了!”
这一次的愿望并没有完全实现——虽然疼痛立刻潮水一般退去,甚至他的身体也得以从那柔软的外表之中逐渐显露出来,但那些紧缚在身体上的黑色铁链似乎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开,只是象征性的跳动了两下,仍旧紧紧地将少年的身体束缚在空中。
“精彩,精彩!真是令人惊讶的精神力……以你这个年纪来说,实在难得。”一个赞叹的语声伴随着劈劈啪啪的轻微撞击在周围响起,那是穿着长袍的骷髅轻轻的鼓掌,他只覆盖了一层薄皮的面颊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橘红色的光线伴随着颌骨的开合跳动不休,似乎在表达着某种特定的情绪。
这个声音虽然低沉而嘶哑,仿佛刮削锈铁一般刺耳,但是毕竟不再巨大到震耳欲聋,于是少年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些什么:“这个声音……你就是那个……”
“就是刚才引导你释放了一个魔法飞弹的家伙?没错。不过你也不必觉得感激,那是你本来就应该具有的能力,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充其量只是引导了一下。”骷髅截口道,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而且似乎透露出一丝戏谑:“我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像你这样的人才,竟然到现在也没有被引出应有的力量,这简直是一种极端的浪费!”
“我是不是人才不是阁下能评断的事情,我现在只想知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想要干什么?”康斯坦丁的声音之中也夹杂上了一丝笑意,但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表示,而是被称为怒极反笑的情绪——无论是谁,骤然被人痛彻心扉的折磨了一番,心中的怒火也不是随便可以消散的。
“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鬼地方……它是灵魂法术的伟大成就。正确的说,这里是灵魂通道联系起的纯粹的精神世界,小家伙……”骷髅伸出一根没有任何血肉,惨白的白骨手指,在眼前摇了摇,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至于说建立这个通道的原因……啊,失礼了,还是先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煞有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灰黑色的破烂法师袍,然后彬彬有礼的做出了一个似乎是法师礼节的动作,说出一长串足够令少年全身一震的头衔:“梅斯塔利亚法师协会,三叶紫荆花长老,晨星**师。科特洛·德·哈特迪尔。也是阴影法师工会的成员,等级第七颈骨。”
“梅斯塔利亚……一个亡灵战争时代的巫妖?”少年惊愕的张大嘴,半响才猛然意识到到事态的一些严重性:“你说建立的灵魂通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操纵了我的……灵魂?”
其实康斯坦丁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这许多的头衔之中代表的意义,他唯一能够称得上确切知道的,便是梅斯塔利亚这个国家的名字,那是大路上少数几个建立过五百年的国家之一,不过如果少年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那么这个倒霉的国度应该早在第二次亡灵战争之中作为支持亡灵一方参战,之后在战争之中被毁灭了。
第二次亡灵战争距今已有四个世纪。这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二十年,战火吞没了无数王国,许多曾经辉煌一时的文明完全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许多英雄的名字永远埋没在史书中。但这场战争至今仍然影响着整个西大6,这次人类浩劫彻底改变了大6原有的格局,并且不断演化,直至如今。
即使到了今天,大6北部的很多国家并不排斥黑暗法师和亡灵法师,因为他们的开国皇帝和元勋们就大半出自亡灵战争中的邪恶大军。而巫妖和亡灵法师的数量虽然已经减少到了一个可怜的程度,但是他们造成的恐怖仍然在人们的心中流传,无数孩子在哭闹的时候,总会被大人提到的邪恶的亡灵法师们恐吓。而不再敢出声音。
少年此刻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在下沉,如果有人对他说,一个倒霉的家伙被巫妖夺走了灵魂或者变成了亡灵,那他可能会将之作为一个故事一笑置之,但是这种事生在自己的身上,那么可就真是歹志大条——亡灵法师们在传说之中都是恐怖的代表,说一个巫妖说想要毁灭甚至随意玩弄一个人的灵魂,那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嘿呵呵呵呵呵呵……你说的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我将要压制你的灵魂,操纵你的身体……”这位曾经的**师出了一阵大笑,似乎是对于少年表现出的惊恐感到满意:“由于某种原因,我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灵魂被封存到了灵魂宝石之中,因此如果想要再一次复活到世界上,我就必须要得到一个身体……于是我选中了你。很骄傲吧?”
骷髅眼中的红光闪烁着,声音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得意:“而这里则是我的法术灵魂通道构建的世界,由我和你的精神连接构筑而成,纯粹精神主导的世界,同时也是精神里的角斗场,只要我的精神力将你压制,便可以取而代之,完全掌控你的身体了……这是我明的法术,虽然比魔壶魂要麻烦得多,但是操纵时间却是永久的……”
“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之中,只要我的精神力比你强大,那么你的灵魂也有可能被我禁锢起来了?”康斯坦丁偏了偏头,他并不清楚对方说的魔壶魂之类是能造成什么效果的法术,但是却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对方言辞之中的空隙。
“大致上没错,小家伙,你的领悟力实在是令我欣赏,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限制,我想我绝对可以让你作为我的弟子……”少年的机敏让巫妖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晃了晃骷髅脑袋叹息到:“……实际上并不只是精神力的比拼,还有想象力和知识之类的东西作为辅助。不过不管是那一个层面,你恐怕都没有……”
巫妖的言辞顿住了,他现就在他表这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那束缚着少年身体的黑色的锁链已经仿佛阳光下的雪片一般消融,那个泛着白光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圈雪白的羽毛,本身也羽毛般缓缓落到地面,然后习惯性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个动作让那光团组成的身体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不过巫妖可没有时间去取笑什么,他甚至感觉心中那种自信已经被对方的这个动作削掉了不少,这少年实在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才,只是这短短的时间,竟然掌握了灵魂通道的之中的一些规律,巫妖微微后退了一步,开始集中自己的精神,于是几颗紫色和绿色的奇异魔法石骤然在空中浮现,漂浮在他的头部周围,在一英尺左右的轨道上旋转着,每一个精细完美的切面里都反射出他眼中橘红色的光芒。
而这个同时,仿佛可以融化钢铁的火焰在空中翻滚着,集合成十余团向巫妖冲来,尚未击中目标,那灼热的光线已经将周围的照耀的绚烂刺目,仿佛这个黑暗空间骤然升起了几个太阳!而在这阳光后面跟随着的却是几十根巨大的冰锥!莹蓝的结晶每一根都有廊柱的粗细!
“很不错……”巫妖出了轻微的感叹,不过在这可怕的冰火两重天元素面前,他的动作并没有任何滞沚——只是微微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些讨厌的蚊虫,但随着这个轻描淡写的动作,无数冰片已经在空中出现,他们纠缠着凝结在一起,瞬间一道几乎可以填满两人之间空隙的厚重冰墙便已经处矗立起来!
元素的剧烈撞击造成蓬蓬的闷雷巨响,可冰壁却显然无法轻易击碎,集群的火球和冰枪最终也只能在碎片中湮灭,在这厚达几十英尺的障碍之中,却无法碰到巫妖半片衣袂。
不过康斯坦丁的攻击并没有到此结束——原本混沌的通道上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乌云密布的天空!那厚厚的云层诡异的翻滚起来,渐渐显得乌黑的云间绽射出闪电与火焰的光芒,轰轰的轰鸣声中,滚动的黑云猛的一停,一组共四枚可怕的陨石夹杂着滚滚烈焰从天而降,接着是第二组,第三组……
这是流星爆,康斯坦丁至今为止见过的最为强悍的法术,公爵身边的那位法术顾问,便是用这法术轻易地袭击毁灭了兽人的一个据点的。
“可惜啊,见识和精神力都称得上上上之选,但是仍然还是太过于天真了!竟然想用这种半吊子的东西来对付一个真正的法师!”
面对着来自天外的陨石,骷髅出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嘎嘎狂笑,他头周围的一枚宝石骤然光,天空中那些爆的流星便撞上了一层薄薄的七彩的光晕,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继而好整以暇啊的拨动了一下手骨,巫妖像一个长辈一般教训道:“你以为,在这个精神的世界之中,你可以拼得过一个擅长掌控灵魂的,真正的施法者吗?”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得到回答,这个时候对方的下一波攻击已经出现,空中的乌云出了呜呜的闷响,巫妖微微抬起头,他注意到那些乌云已经变成了无数比城门还要大上几分的石块!这些巨大的物体带着令人心悸的风压朝着他的虹光法墙径直压了下来!
巫妖再次挥动手掌,几十组无形的力场便出现在空中,将这些巨石的方向转向,只是这时他心中的惊讶已经变成了几分惊骇了!这个少年的精神力和想象力实在强悍,几乎可以媲美一个真正的施法者!现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即使将这个空间的法则解释的相当详细,但在巫妖眼里,康斯坦丁似乎仍然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一个少年对于法术的见识和体会与真正的法师还是不能相比。
但是这样下去恐怕会变得没完没了,于是就在巨石转向的当口,巫妖动了反攻!
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了威严的声音,那声音富有强大的力量,仿佛是从宫殿之上众王之王出了怒斥。那声音吼道:“律令:震慑!”
一瞬间,康斯坦丁颤抖起来,感觉大脑仿佛被什么人用大椎猛敲过一般,他只能呆呆站立,他的心被那声音震慑当场,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然后毫无征兆的,一股黑色的气息在少年脚下蒸腾而起!刻画出繁复的黑色法阵,继而变成浓黑的火焰,一瞬间,浓烈的黑焰便将他的身躯整个覆盖!
在这个世界,火焰的温度也乎想象的高,瞬息之间,康斯坦丁全身的血肉就在令人反胃的吱吱声中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最终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骷髅。
“现在,你明白了吗?”巫妖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自己的法袍,尽管在这个空间之中,并没有灰尘存在。
“的确,如果跟你拼对于魔法的见识,就算是有一百个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那具焦黑的骷髅忽然动了,枯骨上面迅生长起血肉,身体血肉模糊的蠕动着,继而恢复到正常……此时的康斯坦丁已经不再是那白色的光团,而是真正的人形,但是显然他并没有成功化解这一次的攻击——少年剧烈的喘息着,但最终仍旧半跪于地,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然后慢慢的放下了双手。
“放弃了吗?能够抵抗到这个程度,在你这个岁数的小孩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了……”
少年的反应让巫妖的声音有些变调——只要康斯坦丁放弃抵抗,他就可以顺利的接管对方的躯体……想到在百多年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操控的身体,他心中自然喜不自胜:“放心好了,少年,你的灵魂不会消失,我会时不时的让你看看我用你的躯体做出的伟大成就……”
这得意的声音再一次戛然而止,打断巫妖言的是他几百年的生命之中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奇异场景。
巨大八角形法阵被白光缓缓描绘,出现在少年脚下,简单的长短线条三三成组,在空中搭建成为八种气势恢弘的符文,细碎的雷电,滚滚的浓云,闪耀的烈焰,涓涓的流水……无数自然现象环绕其间,空气猛烈的颤抖着,空间之中只剩下少年的声音仿佛洪钟一般回荡。
“龙虎河车、雀武周天!召唤!兜率八卦炉!!”
这是何等古怪的言辞?即使灵魂通道之中并没有语种的限制,但是巫妖仍然无法理解那短句中蕴含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骤然激的警觉;
念头微微移动之间,一道白光已经将他包裹起来,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远在几千英尺之外——虽然并不知道少年准备动怎样的进攻,但无疑暂避其锋是最佳的一种策略。
只是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对方这个攻击的能力……
就在他施展出空间法术的同时,这些古怪的符号已经扩展开来,无限般扩张延展,在瞬间已经围绕了整个空间,当巫妖跨出传送门,地面上的符号也跗骨之蛆一般跟随而至,然后便是隆隆的巨响……地面在剧烈的晃动中升腾成为坚厚的墙壁,将他封锁在深井一般的围栏之中!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出现在头顶的,那愈响亮而不知所谓的声音让巫妖抬起头,目光中,少年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停留在半空之中!
只是此刻他的外表已经变化的几乎让巫妖无法辨认——整个身体外表浮现出犹若实质的蓝金双色铠甲,背后甚至伸出了长长的燃烧的羽翼!随着他双手比划着奇异的手势,无数闪电在空中翻滚,继而在他周围连结成光芒的巨网,而强大到令人战栗的能量最终在他竖起的一根食指上聚拢,然后随着一个下划的动作,化成无数璀璨的白光轰向墙壁之中!
雀武奔行,万魔共服!凶恶斩断,逐怪破邪,疾疾如律令!
这个时候巫妖脚下的地面也冲起了堪比艳阳的光柱,两下的连接将巫妖的身体彻地掩盖!薄薄的七色虹膜无力的挣扎了一下,随即便溶解在白光之中!而整个空间之中隆隆的震响似乎由于太过嘹亮而消失,只剩下康斯坦丁清亮的声音在巫妖心中回响……
真·龙虎王奥义!四神!真火!八卦阵!
老是有人催更……可是我的能力真的不足啊,而且现在的每一章都有六千+,拆开也可算一天两更吧……但是我不愿意耍那个赖……
第九章 厄运缠身的巫妖
上一章有人不满,也有人叫好……果然是众口难调么……
当康斯坦丁睁开双眼,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是一双混浊地瞳孔,点点昏暗的火焰在其中不住地跳跃着,这让少年出了一声惊叫。不过他随即注意到,这眼睛是属于自己熟悉的人物的——瓦尔特正在注视着他,一根蜡烛暗淡的黄色光芒从一旁投射过来,光线让使老总管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显得格外清晰,看上去增添了些许恐怖的气氛。但也映亮了老人脸上的关切之色。
“沃尔特……”
在少年的眼中,这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些威严的面孔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这些年里,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他的,便只有眼前的这位老人,虽然他并不懂得如何表现,但是这种关切中的真诚,小孩子体内的成年灵魂是足够感受到的。
他甚至想要在那张老脸上印上一个吻——不过这个想法没有成功,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少年便现全身的肌肉仍然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不知道是受伤还是运动过度造成的后果,只不过少年并不在意,这种感觉反而让他可以确定自己已经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之中脱离出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点灯?”康斯坦丁环视了一下周围,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爵府邸之中自己的房间,而太阳似乎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整个房间之中只有几根蜡烛的火光晃动着,壁炉的火光成为了主要的光源,那温暖的火光让空间呈现些许的红色,却不足以照亮任何东西。
“已经是深夜了……施展出那个法术之后,小主人您便昏倒,到现在已经有六个沙漏的时间……主人已经请尼古拉**师和妮露埃尔司祭分别来查看过您的情况,他建议让您静养,减少光线的刺激。”
老管家语调缓慢依旧,只是声音之中带上了平日少见的柔和,甚至那皱纹堆磊的冷静面容,似乎也带上了一些掩饰不住的喜悦:“哦,还要恭喜少爷,**师说你可能具有成为一个术士的天赋……”
这确实是个足够令人兴奋的好消息。
在这个世界,法师,牧师,术士通常被称为施法者,而他们无疑是这个大6上最强大力量的象征之一,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因为某个施法者的杰出成就,使得一个王国突然之间兴盛起来,这种事情经常生。特别是最久远的年代,突然兴盛又突然衰落的国度数不胜数,这些巨大的变故后面,往往有施法者的存在。
但是那些苛刻的条件让适合成为施法者的人实在是太过稀少,因此即使是公爵这样的封疆大吏的儿子,能够拥有这样的天赋,也确实是一件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欣喜的事情。
只是有些出乎老人的预料,对于这个消息,少年倒是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喜悦表现,他只是满不在乎的唔了一声,然后便将话题转移到几小时的那场战斗上:“查出来下午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了吗?”
“两个暗夜刺客,属于一个不大的组织,不过这只是一次误会,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位小姐,那一伙暴徒是有人花钱雇佣来引起混乱的。”
“暗夜刺客?那么怎么会白天出现?”
“这是我们对于刺客的分类,并不是说他们就只能在夜里出现……暗夜刺客,指的是那些受过最严格的暗杀训练,精通各种武器和潜入逃生技巧,依靠黑暗的掩护进行刺杀的刺客,他们通常是某个邪神的忠实信徒,拥有一些类似神术的能力。”少年的问题看来有些幼稚,沃尔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老人还是做出了详细的解释:“还有一种刺客叫做表演刺客,这些人并没有经过特殊的暗杀训练,但是擅长伪装,可以是贵族也可以是平民。甚至可以随意变换性别,混在普通人之中根本就无法区分出来,最后还有一种伏击刺客,他们往往集团行动,精通联手进攻的战法,擅长使用重型武器和弓弩。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分类,根据信仰和能力的不同,他们还有着自己独特的称号。”
康斯坦丁用心记下,虽然对于武技和其他方面的训练,这位老管家对于自己从来没有一刻的放松,但是这种关于这个世界上的社会话题,他还是头一回听这位老人提起,或许这也是今天表现不错的奖励之一吧。
“通常来说……培养一个真正的暗夜刺客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的是,两个刺客竟然被小主人你正面杀死……”老人脸上那少见的温和更加扩大了一些,声音之中也带上了一种欣慰:“虽然是利用了对方的轻视,不过您竟然可以在正面的交锋中击败两个正牌的暗夜刺客,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您平日的努力没有白费。”
“那当然,我可也是接受过死神沃尔特的训练呢……几个暗夜刺客还是不在话下的。”
少年一脸得意的微笑,带上了几分天真的颜色,实际上与刚刚梦中的经历相比,两个杀手已经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不过在得意之余也没有忘记吹捧一下眼前的老人,这样的机会本来就不多。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要时刻注意,自负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坟墓,足以埋葬任何一位伟人和智者。”
老管家向来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于这个马屁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递过一件东西,然后便站起身:“您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我现在就去让厨师准备一些餐点。哦,对了,小主人,您买的两件武器我已经带回来了,还有这个是您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大概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吧……”
老管家递过来的正是少年从摊贩手中顺来的那块护符,只是此刻那黑色的石头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油亮的光泽,甚至连表面都变得有些粗糙,也让那黝黑的外表更加不起眼。
“那么,放你回去吧……”
在确认老人已经离开之后,少年双手握住那块符石,他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喃喃的低声念诵出一连串奇异的言辞,随着这声音,淡淡的灰色雾气开始从他的手掌中蔓延出来,这灰雾仿佛一种生物,在空中扭动着,带出尖细而又暗哑的唧唧声,好像一些灵异故事中鬼怪的呼号。而片刻之后,当少年摊开手掌,那块护符已经重新散出幽幽的乌光,与以前不同的是,此刻一道细细的菱形线条在石头的中央不时闪动,那殷红的颜色让黑宝石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不时眨动的,异兽的眼睛。
“你真的只是个人类吗?还是说是个什么神孽之类的怪物变化的?我看你应该是诡计之神,不,应该是那个掌握着所有谎言与邪恶的幽暗之主的徒弟才对!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随着菱形红线的闪烁,一个声音骤然在少年的心底响起:“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丝毫漏洞的契约!难道你是该死的讼师或者是法学家吗?这份契约完全可以用精致这个词语来形容了!”
倒霉的亡灵**师语气之中带着说不出的酸楚,这大概不仅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灵魂的较量上会完败给一个只有十余岁的孩子,随后还被对方用一个完美到可怕的契约束缚……也是因为对方在他得意的法术之中匪夷所思表现——各种各样的文化,无数的招数,能量,符咒,科技、铺天盖地的成群飞来,每一样都不是可怜的巫妖能够理解的玩意儿。
于是倒霉的施法者再也没有得到反抗的机会,最终被榨干了最后的一点反抗意识,少年甚至毫不费力的便在对方记忆之中得到了不少知识,其中便包括了施展在巫妖灵魂上的契约——这原本是巫妖准备施展在他身上的东西。
“好了,闭嘴吧,这样的唠叨抱怨不但与你三叶紫荆的身份**师不符,甚至有损你作为男人的尊严,虽然我现在已经在怀疑你是否有那种东西。”
康斯坦丁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得意——只要灵魂契约一旦签订并生效,那么对方就无法反抗其中的条款,这消息也是他从可怜的巫妖脑中得到的,:“我记得有位哲人说过,任何存在的思想都会受到一些无形的规则束缚。随着知识的增长这种规则束缚也会增长,比如说你的精神世界,那应该是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的。可是你却只是执着于一个法师的形态,如果你变成什么百臂巨人,或者费阿尼之类的东西,恐怕早就赢了!”
“没有见过的东西,凭借单纯的想象是不会出现在灵魂通道之中的!”巫妖出了响亮的仿佛的磨牙喀喀声,或者说是快要被呛死的咳嗽?好半天才狠狠的辩解道:“如果随意出现,你怎么可能……可是……艾达斯陛下保佑,你刚刚使用的似乎也不是现实中能够存在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使用那种匪夷所思的东西的?”
“口古月,那可是宅男的特技……你这种废柴哪里会懂得……好了,你如果有时间进行你无聊的抱怨,还不如先向我解释一下,术士到底有些什么能力?”
康斯坦丁毫不客气的命令道,他看似随随便便的便写出的那份契约,却是详细之至的列出了一共三十七道条款,其中便有一条要求对于自己的提问,巫妖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不能肯定可以确实的束缚巫妖的灵魂,但是少年确信自己绝对不会吃亏——这份契约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他在前世曾经签过的一份用工合同的翻版,而后面还添上了不少他曾经见识过的商家们常用的手段,其中包括那最著名的“本契约最终解释权归拟定人所有。”或者最终这位**师可以从中找出些许破绽,但那最少也得几十年之后了。
“所谓术士,就是和魔兽一样,天赋就有施法能力的家伙。他们不依靠法术书,也没有导师,他们只依靠纯净的意志力便能够学习法术。甚至不需要象另外两种施法者一样准备法术,因此传说中只有拥有龙的血脉者,或者神祗的后裔,往往会出现术士。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传说而已……其实要纯论聪明才智,术士也未必就多么优异,甚至仅和普通人差不多,但他们却是天生的奥法释放者——按照法师们的研究,这些人物天生就能感觉到魔法网络的存在,稍加训练就能联结到魔法网络,从中提取力量,而且无需借助魔法书作为钥匙。”
虽然被自己的契约束缚住了灵魂,但是我们博学的哈特迪尔同志却完全无愧于他的称号,声音之中充满了不情不愿,但是他做出的解释却足够详细。几句话之间,少年心中已经对于自己的这个能力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唔,或者应该说这是他控制不住表达**?
哈特迪尔先生是个在亡灵战争末期转化的年轻巫妖……相对于传说中那些生存了几千年的奥术巫妖,它实际上只能算是个小字辈,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评价,却是一个博学多闻的施法者。并以此为自豪;“假如能够瞧瞧我的实验室,便会现有将近二十张文字各异的最高学位证书排成一排,各类奖章奖杯难以计数,我喜欢知识,追求力量,获得整个文明的认同,那是我最为自豪的目标。”巫妖的记忆中不无自豪的印着这样一句话。
只是显然,相对于旺盛的求知**,这位施法者的运气可真算不上好……在游荡了二百年之后的一次收集实验材料的旅途中,他不幸被一个佣兵现身份,而更不幸的是,博学的巫妖沉溺于那一次的宝贵现,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于是疏忽大意的亡灵遭到了提尔教会的围捕,那次战斗中虽然他独立歼灭了两个高级神职者带领的一队圣武士和随从佣兵,但是自己也被击毁,即使借助命匣的存在,巫妖不会死亡,但是力量的克制让他在复活后,仍旧损失了一部分力量……
吃一堑长一智的巫妖于是明了这个他自己称之为灵魂通道的法术,借助掠夺的人类躯体,终于成功的免除了大部分后顾之忧。
不过好景仍然不长……继续的追寻知识之旅开始之后不算太久,他的上一个身体却不小心在幽暗地域中耗尽了寿命……显然,这或许要归罪于不死生物对于时间的流逝感觉相当的不准确。但是这块护符却最终辗转落到了康斯坦丁手中,我们只能说,巫妖可能是在某个方面上格外受到了本莎芭女神的青睐了。
“当然,天赋异禀,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有杰出成就。不经过后天的刻苦训练,即使神祗的天赋,照样也只是废物。法师之中多的是一辈子也无法触摸到第五层魔网的笨蛋,而术士之中三阶以下的家伙更加不知凡几……”不知是否感觉到了康斯坦丁心中的兴奋,巫妖适时的浇上了一盆凉水:“而且术士也是有其缺陷的,他们在理性思维和逻辑分析能力上往往不足……有句话说得好,术士就像女人,大多都过于感性,不善控制自己情绪。”
“不管怎么说天生亲近魔网,这都是非常大的优势是吧?不用借助魔法书就能释放法术,这样说起来他们不是比法师还要强?”
少年随意的过滤掉巫妖语气中那些酸葡萄的成分,虽然在老管家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现在他很愉快——某某写手曾经感叹过,在施法者和战士两种分类之中,转生的唯物主义者八成会选择成为一名魔法师……而康斯坦丁自然也不能例外。而现在,他已经移交踏进了这个门槛,心中自然是非常兴奋的。
尤其是从实际一些的方面来说,康斯坦丁感觉这个职业就像是电影里描述的那些,因为基因突变或者什么原因形成的能者。因此即使是在这个拥有奥术和神术的世界里,这样的人也相当的受到重视。
心中的兴奋让他忍耐着四肢传来的酸痛感觉,艰难的将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将挂坠套上脖子,少年轻轻的摆动着身体——将自己的肌肉尽量拉开,保持几分钟放松后再休息一分钟,然后不断拍打,让肌肉中的乳酸散失开,这是肌肉拉伤之后最有效的放松方法。不然他恐怕会接连几天受到肌肉酸痛的折磨。
“哼,他们能够使用的法术种类少的可怜,虽然最高明的术士,一天可以使用几十次法术,但是即使是连戏法都包括在内,他们能够使用的法术也就能使用四十多种而已……虽然有不少术士能领悟的法术很奇特,有的还是一个法师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玩意儿,但是他们完全无法适应太过复杂的环境。”
显然少年这种说法关系到了施法者之间的尊严问题,于是巫妖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嗤之以鼻的语气:“不但不能适应所有的环境,他们甚至也很少能学到施法专长,所以在法术学院里,大部分的术士都被看着一种活动的魔杖或者卷轴制造者。你这是在干吗?”
巫妖的灵魂虽然再一次被禁锢在了小小的石头之中,不过现在他似乎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感应到少年的动作,显然康斯坦丁的动作引起了他的兴趣,在他印象中,脱力的家伙一般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很少有胡乱活动的。
“放松肌肉的牵引运动,可以让拉伤的肌肉早点康复,你这种缺少运动的家伙不会理解的……”少年静静地将这个动作维持了三四次,然后开始活动另外一条腿:“那么我现在能够施展什么法术?”
“我怎么知道?不过像你现在的标准,一天大概能够施展四五个戏法和两三个初级法术就不错了,嗯,你现在只会一种魔法飞弹,其余的还需要学习……不过术士可以在一天之内重复使用一种法术一直到精力耗尽,所以即使你只能施展一种一级法术,一天也能用三四次。”
“就没有办法增加可以使用的法术么?”
“这个只能说看个人的能力,有些术士可以多释放一些法术,不过顶多也就是一两个。”巫妖的回答斩钉截铁,语气让少年皱了皱眉头……在灵魂契约的约束之下,康斯坦丁相信巫妖没有对他撒谎的能力,可这种不能掌握的展对于他来说是种很讨厌的状况——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他也总是习惯展所有的能力,让自己成为全面的人物。
“算了,没有没用的法术,只有没用的法师。”身体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康斯坦丁的思考,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少年选择放弃去计较些许的得失,对于知识系统迥异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他来说,术士的能力算是个意外的惊喜,不过并不一定非要完全依靠——大街上那几个也算是正牌的杀手,凭空隐身的能力也算是出色,还不是在大意之下被自己这个小孩子撂倒?更何况他还有不少预想之中可以借助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呼风唤雨或许不足,但是逍遥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有没用的法术,只有没有的法师……吗?不得不说,你这个小鬼总是能够给我带来一些惊喜,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显然,少年这句话对于所有施法者都是一种不错的警句。巫妖的明显顿了一下,良久之后他才想起提问。
“彩虹城城主艾梅达尔……对了,你多少也算是法师吧?那么,这个法阵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
少年并没有兴趣炫耀自己的知识,他拉过那面巨大的穿衣镜,脱掉身上的衬衫,将背后那个跟随了他十余年的法阵亮给这个刚刚得到的法术顾问。
第十章 夜盗
“好家伙!真是豪华的东西……”吸了一口冷气,巫妖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惊讶,甚至灵魂之石上,那个纤细的瞳孔都在微微收缩:“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能够如此奢侈……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你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哪个国家的皇子……或者是那个**师的私生子?不过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你这小鬼为什么会有术士的能力……”
“那么这法阵到底是干什么的?”巫妖一连串感叹让少年心中兴趣大起,但是巫妖接下来的回答却异常的干脆,几乎让正在作伸展动作的少年闪了腰:“不知道!……以前没看见过这种形式的法阵!”
“不知道?你开玩笑吧?”康斯坦丁一把抓过灵魂之石,恶狠狠地盯着那魔眼一般的表面,似乎想要从中看出说谎的征兆:“三叶紫荆花长老,晨星**师。奥术巫妖,阴影法师工会的第七颈骨!你这些头衔都是自己唱来好听的吗?你不知道?不知道你刚才感叹个屁?还是说你觉得我好糊弄?违反契约造成灵魂蛀虫效果的滋味儿让你很享受吗?”
“我可没有说谎,也没有保留什么……灵魂蛀虫的效果也不到我头上……”相对于康斯坦丁的恙怒,巫妖可就平静的多,他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缓缓回答着少年的问题:“法师们都有自己的知识传承,我又不是这个绘制法阵的家伙的老师或者祖师什么的,怎么可能完全知道他的法阵构成方式?而且这种细致的符文显然是经过微缩处理,如果不借助工具,也没办法看出究竟有什么效果。”
“至于说我的感叹,是因为这法阵的宏大,根据我的经验,这法阵的绘制方式上,至少使用了五种以上的稀缺材料,还有那些银色的东西……”顿了顿,巫妖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智者的高傲:“无知的小子,你知道那灰色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那全都是龙血!而且还是青年……不,至少是成年银龙的血!除此之外还有龙的骨粉……这样的一个法阵印在身体上,难怪你会被同化出术士的能力……这可真是浪费!”
康斯坦丁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眩晕,大量的信息从记忆中翻滚上来,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的问号。
龙,这种一个巨大的身躯趴在山一样多的金银财宝上呼呼大睡。像鸟一样搜集闪光的东西,像野兽一样维护领地,只在交配期和同类共同生活……有的学着甚至认为除了冥顽不化和莫名其妙的种族优越感之外,这些大蜥蜴完全不符合智慧生物的特征。
但是他们的力量毋庸置疑,在那些年代并不久远的传说之中,一条邪恶的龙就足够作为一个城市乃至于一个小王国的敌人存在,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无尽的破坏和死亡,而一条自诩正义的龙则会成为左右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有太多太多的传说中无敌的军队在这些巨大生物面前失去了他们的胜利,甚至存在的荣耀。
刻画这个法阵的家伙也真舍得……要知道这种被称呼为魔兽之王的大蜥蜴虽然有些弱点,但还是有些棘手的,他们的血即使是在我状态完全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的玩意儿……难道说在我沉睡的这些年,龙已经找到了特别的催产方法,跟地精一样能生了?还是说……”
巫妖的喋喋不休之中,康斯坦丁陷入了一轮沉思。
法阵的意义还是不明,不过至少了解了一丝……这样看来,自己这个嫡子的身份应该也不容怀疑,但是新的疑问也就此产生了——为何要在自己出生之后不久,就在后背上纹上这样一个繁复而又昂贵的法阵呢?显然不是为了引自己的术士能力——如果是那样,自己恐怕早就会被作为一个术士进行专门的培养了。
沃尔特给出的答案是某种守护法阵,这样或许也说得通,但要用到龙血和如此大手笔的法阵守护,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威胁着自己的安全?自己那十几年类似监禁的生活是不是也出于同样的目的呢?如果是,那么为什么现在自己又能从这种保护中解脱出来?是不必保护下去了,还是不能保护下去了?
“最近的一段时间,我会经常感觉到头痛,并且产生某种幻视。像是一张模糊的面孔,带着金色的眼瞳,这也和这个法阵有关联吗?”暂时显然无法得到这个答案,少年只好将方向转向另外的方面。
“幻视?这个……我得说,大脑是人体上最为奇妙和奥秘的所在,我无法对于你的幻视做出什么明确的判断,不过接触你的灵魂时,我倒是现了一点问题,你的头痛应该是这个法阵给你灵魂的一些影响,但是在你使用了施法能力之后,这种影响似乎消失了……嗯?窗口有人?”
少年的思索并没有得出系统的答案,巫妖的喋喋不休的声音却骤然转变为提醒,于是少年将警觉的视线投向窗口的方向,同时一把抓起了小桌上的弯刀,他的房间处在二楼,窗口也并没有阳台,如果说窗外有人,那么一定不会是什么正规的访客,少年第一时间已经联系到白天的那场骚动引的后遗症。
可惜显然他的反应还是慢了——视线中捕捉到一个黑影闪动的同时,那人影已经仿佛鬼魅一般穿进了房间之中,少年手中的弯刀还没有来得及拔出,影子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然后便是一阵温热的触感从**的背后传来,与之相对应的却是喉咙下尖锐的冰寒。
康斯坦丁反射式的将头向后靠了靠,后脑勺却传来了奇异的触感……那种异样的的柔软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瞬间的接触就已经足够他判断出挟持住他的绝对是个女人。
“最好不要吵,小少爷,不然的话,我敢保证你的喉咙上会多出一张嘴巴……当然,不是用来吃饭的……现在,把你手里的玩意儿轻轻放下,用一只手!”
低声的细语在耳边响起,只是虽然由于被压抑到极低而有些怪异,但是康斯坦丁依旧可以从中找出一些原本的清脆味道。不过对方的语气可没有触感那么轻柔,喉咙上的寒气再次紧了紧,少年感觉到那里的表皮已经被金属划破了。
“要命啊……”康斯坦丁在心中叫道……当然,不是为了那柄匕。
顺滑的线条带来的温暖触感与惊人的弹性,以及随后弥散开的奇异香味几乎让少年停止了呼吸……或许康斯坦丁少爷在生理上确实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包裹在这个稚嫩外表下的却是不折不扣的成年灵魂,虽然比这种诱惑了十倍的景象他也见识过,但是毕竟那只是在电脑的屏幕上。
真实物件带来的感触,那种惊人的弹性和柔韧,以及在鼻端萦绕的淡淡幽香,以及低声耳语而喷在耳朵后面的气息,都让他感到全身的血脉有些贲张,鼻子里一瞬间甚至生出了一些暖呼呼腥哄哄的味道。
“快一点,不要想耍花样!双手背过来!”
对方当然不会知道少年心中的想法,他缓慢的反应立刻换来了一声呵斥,于是少年只好缓缓的将手中的弯刀放回桌子上——实际上这件武器现在的威慑作用也是远远大于实际作用,手臂上不断传来酸麻刺痛的肌肉让少年根本没有体力用这件武器动什么攻击。
然后一条仿佛蛇一般的东西便缠上了他的身体,勒紧的疼痛让康斯坦丁大皱眉头。
他注意到缠上自己身体的不是什么活物,而是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编制的绳子。而这个时候巫妖的心灵之语不失时机的传来了一个解释。“那是魔绳术,只是个小把戏,不过看这绳子的打结方式,这小妞是个打家劫舍的老手了……”
“好了,小鬼,你现在可以活动一下了,当然,如果你试图逃跑之类的,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尝试一下……”压抑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许。
康斯坦丁缓缓的转身,于是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诱惑的腿。
影子般深幽的黑色柔软皮革短靴,式样简单得近乎于朴素,但是却恰到好处描绘出了优美的线条,而那种精到的做工已经证明它绝不可能是件便宜东西。而那上面笔直的并拢在一起,中间几乎看不到空隙的结构,带着让人口干舌燥的曲线,
康斯坦丁慢慢扬起头,他的视线也就自然而然的顺着这双长腿向上爬,越过那从未在这个时空见识过的紧身式样的衣装,翻过恰好胀满那仿佛泳装一般的皮甲的胸峰……康斯坦丁身高接近五英尺,在这个岁数的孩子中不算是矮的,但是对方的胸口却正对着他的脸。他不得不微微后退,随后看到的才是修长的脖子,无可挑剔的面孔。
“唔……”
少年出了一个不自然的闷哼,堪堪掩饰住自己的惊讶——瓷器一般精致的面孔,长长的耳朵的和淡金色的金,以及几乎过两英寸的纤长眉毛,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也足以令人眼前亮,虽然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件脏兮兮的绿色袍服,而是一身散着危险的漆黑,但是那张面孔正是他白天在奴隶市场曾经见到的那个被那肥胖伯爵买到手的高等精灵!
只不过白天的那种凄惨模样,早就已经从这位小姐的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几分慵懒,却又带有致命吸引力的魅惑——那漆黑的贴身皮装表现出的身体曲线,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紧张感,令人联想到野生动物的流线型的美。使人感到只有成熟女性的她才具有的魅力——如果不是康斯坦丁前世的绘画训练给他带来的对于五官识别的自信,他几乎要怀疑眼前的女精灵根本就是另外的一位。
“原来如此……”
惊讶之后,少年低声自语,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白天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和谐究竟是来自于哪里——暗淡的烛光之下,女精灵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闪烁着点点的红色光泽,充满着奇异的危险与诱惑。
血精灵,精灵的亚种之一。
杰出的吟游诗人托尔金撰写的一系列冒险日记,在大6上被称为种族图鉴,其中尤以精灵宝钻一卷,堪称对精灵描述最为详细的一本巨著,而恰好少年在西疆那座小城宅邸的书房之中有那么一本,于是康斯坦丁也就由此知道,眼前的这种精灵虽然是亚种,但确实是伪装成为高等精灵最好的人选——除了那殷红的眼睛,他们几乎和高等精灵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在托尔金的那本书中,已经指出在被永聚岛驱逐之前,血精灵本来就是高等精灵的一员,只是性格之中堕落的部分,最终让他们成为了精灵的放逐者。
与卓尔的刻在骨髓之中的邪恶不同,血精灵这种在高等精灵眼中的堕落更像是人类所谓的叛逆成分,也正是这种叛逆,让他们在被驱逐之后成为了散布于大6上的幽灵,多数都是从事游荡者,盗贼或者佣兵之类的工作,但是名声却并非多么狼藉,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与高等精灵一样人畜无害——虽然本性上他们并非是邪恶的,不过仍旧比大多数精灵危险地多……除了他们潜藏在幽暗地域的黑色同类。
比方说此刻站在康斯坦丁的面前,悠然打量着少年的这个尤物。
红宝石一般的瞳孔带着深深的蔑视,手中游戏一般的把玩着自己的武器——一柄尖锐的匕,短小的护手上也能看到镂刻着精致的细微花纹,精灵们对于美的需求即使在武器上也可见一斑,但是那萦绕在锋刃上,仿佛云雾一般淡淡的灰色以及精细研磨出纹理,也同时在提醒着每一个见到他的人,这柄匕和它的主人一样,美丽,但致命……
“不必那么紧张,你这样的人类小鬼的死活,我并没有任何的兴趣……虽然似乎你家老头很有钱,不过姐姐我刚刚干过了一票大买卖,对于肉票之类的没啥胃口了,我现在只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到天亮的时候就会离开……所以小鬼啊,你最好不要起什么古怪的念头哦,不然的话,姐姐可没法保证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呢……”
少年脸上表现出的惊恐似乎让血精灵感到有趣,嘴角荡起美丽的漩涡,让那张面孔显得更加具有惊人的诱惑,但是吐出的词汇却绝对没有半点的美感,康斯坦丁一时间甚至怀疑在这美丽的外表之下是不是藏着一个匪徒的灵魂。
“咦?不愧是能够住得起这种大宅的有钱人,真是有货啊?”
血精灵骤然出了一个感叹,康斯坦丁心中却是一惊!对方朝他伸出一只手,但还没等他本能地做出闪避的动作,那柔弱无骨的肢体轻轻一抹之间,少年脖子上的护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精灵血红的双眸盯着那野兽瞳孔一般的表面,露出了一个惊喜的微笑。
“麻烦……”康斯坦丁在心中暗自诅咒道。
虽然总督府这里建筑的隔音效果不错,但康斯坦丁只要大喊一声,也立刻会有仆人之类的人听见。七名正式的狮鹫骑士,应该足够应付大部分情况。不过少年暂时还不打算这么做——眼前的血精灵或许外表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精灵的寿命却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比肩的,自己虽然两世为人,人生经历上照样没有任何的优势……天知道眼前这位美少女究竟是几百岁的老妖怪?
既然能够在不惊动总督府安保的基础上摸进自己的房间,就说明这位美丽的小姐并不是花瓶的角色,冒然进行一些反抗的后果恐怕必然凄惨,康斯坦丁可没有太多的兴趣去尝试那雕刻精细的匕是否真的锋利。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稀里糊涂的死亡,但是他仍旧很怕死,至少现在还不想死。
但是少年此时却尴尬的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少选择——虽然沃尔特过一会儿他就会送晚饭来,只要在那个时候自己能够自由行动,想要保证性命显然并非是什么难事。但是在此之前,康斯坦丁还要解决一个难题——对方手中封印着巫妖的灵魂之石可绝对不能让她就这样拿走,而就面前这个精灵的身手来说,沃尔特虽然绝对可以胜过她,但是想要将之留下却并不容易。
而更麻烦的是,他一旦回来,反倒有可能惊走血精灵。
“你不是被卖给那个什么费时男伯爵了吗?你逃出来了?”沉默了一下,少年开口问道,现在无疑稳住对方是第一要务,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强迫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对方拿着吊坠的左手。
实际上他对对方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的目的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与自己身边那些没有多少资料可供参考的东西相比,那并没有什么难猜的——既然原本楚楚可怜的精灵小姐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么倒霉的自然是那个胖乎乎的伯爵大人,而从血精灵此时装备一新的状态推断,这显然就是个典型的诈财计谋了,但是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这样的问话无疑可以尽量挑起对方的兴趣。
“哦,原来白天那场闹剧你看见了?”精灵露出了一个明显带着九分夸张的惊讶表情,然后将话题转向了一个尴尬的方向:“看来人类的头脑都是一样的,空空如也,仅有的物品大概也只是精液或者是嫉妒……你这样的小鬼竟然也会到那种地方去……”
伸起双臂,作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心惊肉跳的性感姿态,这尤物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得意:“要装出那副鹌鹑的样子很累呢……不过你们如果有半点的思考能力,就应该知道想到。像我这样的高等存在,怎么可能轻易被捉住,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一个不入流的人贩子贩卖出去?”
“说到那只脑满肠肥的蠢猪……哦,原谅我对于动物的些许不敬。不过那只蛆虫被我碾出脑浆的时候的表情真的非常精彩,我想只要是有点智慧的生物看到之后都会有点兴奋。”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她随意的从腰侧的一个小口袋之中掏了掏,纤细的手指再伸出时,已经捻着一颗足有鸽卵大小的璀钻,淡蓝的圆形宝石将蜡烛的光辉完美的撒向周围,也将血精灵的笑容映照的更加美艳而不可方物:“不过虽然是只令人感到恶心的蛆虫,但是他的手下对于宝石和金属的鉴赏能力显然不错。这东西很对姐姐我的胃口呢。”
“还有啊……那场交易结束之后,姐姐我就算是脱离了那个倒霉的工会了哦,从此海阔天空一路是蓝……小鬼,你说到海边的城市,比方说克拉姆去开个旅馆或者商店怎么样?”刚刚做了一票大买卖的血精灵小姐显然心情很好……或者是因为对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又看起来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她的话题变得随意了一些。
“那真是恭喜了。”少年恭维道。心中却是暗骂了一声——这该死的女人显然非常专业,随手已经将护符放进了不知什么地方的口袋,现在自己不想办法将她打倒都不行了。
“喂……你也没有必要那样害怕吧。”
看着少年再次向后退了两步,直到靠上墙壁才停止,像极了被罚站的小学生,甚至似乎因为那扇敞开的窗子吹进的冷风而有些瑟瑟抖的样子,血精灵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向来胆子小。”康斯坦丁的声音很老实,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其余的部分则是完全的无助:“而且我父亲教导我,最好不要和陌生人太靠近。”
就在靠近这个词汇出口的瞬间,康斯坦丁动了!
第十一章 诅咒与契约
“我已经说过了,姐姐我只是借你的房间落下脚而已,天一亮我就会离开的,你没必要……”
女精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作为一个位面旅行者,表情并不能表达康斯坦丁内心的真实想法——随着少年被绑缚在后的手指轻轻错动,他那条小牛皮腰带后边一处不起眼的花纹便被旋动,继而翻转开来,露出其后一道其薄如纸,仅有一英寸长短的刀刃。
在康斯坦丁看似并不起眼的腰带上,有着几处小小的特殊机关,虽然只是少年平时的一点试验品,不过公爵的那位铁匠显然秉承着矮人一贯的认真性格,这些小零件的效果相当不错——随着小指轻轻的捻动,那秘银铸造的刀片便无声无息的在绳索上滑动起来。几下之间,绳索已经只剩下了细细的一股连接在一起,少年的手指微微弹了弹,确定只要微微用力就会崩断之后,便将刀刃收了回去,然后他小心的反手抓起了桌上那造型古朴的青铜香炉。
一系列的动作被完好的隐藏在了他的身体后面。康斯坦丁神色如常,逐渐拉开的距离也足够掩盖一些真相,
就在对方心神微分的同时,他弯腰躬身,他以一个最快的动作向前抢进!
双手错动之间,那条绳索已经嘣地一声断裂成为几段,随着他的动作向对方的方向扬了过去,而同时飞起的,还有那个青铜香炉!在这些动作的掩护中,少年伸手便去抓摆在小桌上的袖箭筒。
但是下一秒,少年的喉咙出一个吸气的尖锐嘶声——就在这交错的瞬间,他伸出的左手从腕至肘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然后血光迸现!
一双红眸带着冷笑出现在视野中……原本坐在床头的血精灵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少年身侧!而这个时候弯刀和袖箭距离康斯坦丁的手指却还有至少一英尺的距离!
“我早就说过这种小把戏没有意义……”血精灵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真的吗?”剧痛沿着神经窜进大脑,但是康斯坦丁却毫不在意的就此一挥,一大股苍灰色的烟雾从他手中飞起,散开,呼地一声撞上了对方的面孔……那是熏香炉中的灰烬——少年对于对方的度早有预料,自然失败后的准备也做足了。
灰尘飞扬,可怜的精灵少女顿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
她的动作灵敏迅捷,即使目不见物,仍旧迅捷异常,甚至连身后的一众杂物都没有碰到一丝!
但这个同时,一个类似呢喃的声音在周围的空间中回响起来。
魔法飞弹这个一级法术的咒语只有短短几个字,康斯坦丁用力向前挥动的右手指尖上,一颗带着微弱白光的空气弹带着隐隐的波动嗤地射出!
不过,虽然事出意外,血精灵却并没有被击伤。就在击中的前一瞬,她几乎以肉眼看不见的度斜错开半步,顺手将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一个枕头挡在了魔法飞弹前面,淡淡的光球砰地一声扯开了布匹和柔软的羽毛,但是却无法再击中什么,只有枕头中的鹅毛在轻微的爆裂声中飞散开来。
“我靠!这也能闪开?”
少年一愣,随即想起图鉴之中的一些注解——传说之中精灵们作为高等种族,拥有着相当的能力,其中一项就是细长的耳朵带来的敏锐听觉——比方说康斯坦丁曾经在西疆见到过两次的卓尔精灵,尽管他们有着面对强光会致盲的弱点,但是差不多每个卓尔也都可以闭着眼睛的状态下跟人打斗,就像是少年上一辈子曾经在武侠小说之中看过的所谓听风辨位。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伸手开始试图抹去脸上的香灰,可是康斯坦丁自然不会等到她恢复视力的机会,事实上就在魔法飞弹失效后,他随即一把将袖箭和一边的弯刀抽在手中!——这动作牵动了手臂上的血口,让他一阵他呲牙咧嘴。
漫天飞扬的羽毛之中,袖箭的光泽一闪而逝,可窈窕的身影在下一刻却化作了一支黑色的箭矢——血精灵擦拭的动作竟然是虚假的,全力的冲锋之下,两人中间十几英尺的距离完全变成了虚无,她手中的匕在下一刻已经带出了两圈灰光,一取颈侧,一朝小腹,连续向少年刺了出去!
匕上传来了刺中物体的阻力,但是血精灵瞬间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没有丝毫血肉的柔韧,而是坚如磐石的反震力,以及喀嚓一声金属的交击。少年似乎用什么东西挡住了匕——盲斗虽然可以察觉对方移动时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借以判断目标,但是对于静止不动的物体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无聊的小把戏!”血精灵出一个不屑的冷笑,手中脚下却丝毫不停,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她的两柄匕已经刺向了三个不同的角度!于是少年的痛哼随即传进血精灵的耳朵,让她判定了对方手中当作盾牌的东西的大小,那应该是一件并不宽阔的家具,而且并不是很好持握。
但就在她心中欣喜,正在准备接连攻击的同时,一个穿金裂石的巨响骤然在她耳边炸裂开来!
血精灵张大嘴,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听觉似乎已经被完全摧毁了!耳朵之中仿佛被尖刀刺中一般疼痛难忍,一时之间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有尖锐的声音带着悠长的后劲,在整个房间,或者说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嗡嗡的回响!
然而,与接下来的遭遇相比,这显然还不算什么。
就在精灵小姐踉跄后退的同时,她的脚上骤然一痛,接着一阵可怕麻痹在半边身体上弥散开,原本就失去了平衡的身体顿时整个仰面向后几乎直接栽倒!
然后就在她勉强用另一只脚让自己回复了平衡的同时。一股冲击力的震动瞬间窜进大脑,她美丽的下巴似乎骤然被一件硬物击中了!这美丽而危险地尤物晃了晃,就此扑通一声跪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精灵修长的的双腿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体,但是她随即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双腿到脚踝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搅乱了她的平衡能力,她最大的努力成果也只能让自己做到半跪在地上。于是她尖叫着松开右手的匕,从身边的小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卷东西。
但是还没等她抓住那个小小的金属搭扣,手肘骤然被一双手握住,血精灵的痛哼声中,双手的卷轴和匕都不由自主的掉落下去。
“白痴,三半规管在声音太大的时候会麻痹的。再加上下巴被打中的时候,震荡传进脑子,就算有意识也站不起来……”少年的声音响起,不过这些在精灵已经被巨响震慑的耳朵里,只是一团能勉强分辨出高低的音调:“除此之外小脚趾周围的部分,如果被踩,就会导致半身麻动弹不得……这个年头的杀手们都是没有基础知识的么?多看看漫画也好……”
剩下的部分,她已经听不到了,一只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大拇指用力的按压下,精灵单薄的躯体显然无法抵御脑缺氧的眩晕……一声轻微的哼声之后,这危险的尤物终于软软倒地。
“呵呵……真厉害啊……”
康斯坦丁苦笑着大口喘息起来,全身本就运动过量的肌肉都在用刺痛表达着不满。但少年仍旧强迫自己活动着,先踢开了血精灵手中的两把匕,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这尤物捆起来——床上质量上乘的床单很容易便成了束缚工具,少年将身边的一个水瓶里的水浇到上面,然后麻利的将之拧成了绳索,将昏迷的精灵小姐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胜利远不如刚刚的一番言来得轻松,血精灵那鬼魅般的移动力实在令他感到恐惧。即使知道对方不会立刻苏醒,康斯坦丁依旧不得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此刻那原本售价不菲的光滑表面上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凹痕——刚才就是它与精金弯刀的撞击产生了那声巨响。
“少爷,出了什么事情吗?”一连串凌乱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巡夜的一个仆人,不过他得到的却是少年轻松的回应:“没事,不小心把镜子碰倒了……去忙你的吧。”
“但是……”那一声巨响实在是非同小可,整个宅邸之中恐怕所有人都被搅扰了,如果不是公爵府之中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入住,一番鸡飞狗跳的局面是免不了的。
“我说过没事了。”
“是的,康斯坦丁少爷”
仆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主人的不满情绪,他们没有多少抗拒心理,于是这个仆人礼貌的问候了一声,就此远去……这一次,公爵轻装简从来到海顿,带着的仆人寥寥可数,而他们还要同时担任夜里的巡视工作……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小少爷现在正在进行着一个艰难而又香艳的工作……忍耐着手臂上阵阵麻木的刺痛,少年小心的将对方身上那件诱惑的半身皮甲的链接锁扣一一切断,随即将之拉到一边,一番上下其手之后,他才终于从一个贴身的鹿皮口袋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得说,你让我感到惊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个小妞虽然并不棘手,不过也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盗贼,你究竟怎么在如此狭窄的环境之中将她击败的?”巫妖的声音依旧嘶哑而平板,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为了离了虎口回到狼窝而欣喜。
“运气好而已……”康斯坦丁自然也没兴趣寒暄什么,他的脑袋里正在飞的计算着。
将凌乱的房间回归原位并不容易,不过康斯坦丁倒还有些说辞……手臂上的伤口也没什么麻烦,血精灵手边上那个小小的卷轴散着微微的白光,少年随手将之拉开,隐隐的一阵低沉神文吟诵声响起,他手臂上的流血便止住了,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
但麻烦的,还是最大的那件战利品。
“你有什么办法……把她的记忆洗掉?”
对于眼前这个战利品的处理,康斯坦丁有些为难,这样诱人的性感尤物,不管是下重手杀了还是放掉,都不免有些可惜。
将她送还给那个费时男的话,这就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那鹿皮口袋之中烁烁放光的宝石,却让康斯坦丁放弃了这个想法,就此放走他也不行,既然那几个小口袋之中的东西不能还回去,那么之后肯定会造成一系列麻烦。但是就此杀掉,却又不符合他这个现代人的观念——虽然他今天已经是开过杀戒,但那毕竟是为了自保,如果就这样杀死一个丧失反抗能力的女人,他又很难下得去手。
“杀掉自然是最省事也最快的办法……不过你的运气,还真是很不错……”巫妖的回答之中带上了一些感叹的意味,虽然有些答非所问,但是无疑更加适合解决问题。“血精灵这种灵巧而又不会用性命捍卫所谓尊严的家伙并不多见,即使在当年的战争中,法师们也很难得到一个血精灵仆从……”
“你是说,你有办法让她听话?话先说好,我对死灵可没兴趣!”康斯坦丁愣了愣,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之后,少年不免有些欣喜,虽然相对而言一个血精灵盗贼作为仆役的危险性大了些,不过巫妖的契约既然连他自己都无法抗拒,那么束缚住一个小小的血精灵还是并不成问题的事情。
“转化死灵的法术,需要很多材料和高度的能力,你现在可办不到……不过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你的帮助,一个简单的契约还是没有问题的……”巫妖回答道:“正好你的刀鞘上那几块蓝宝石和烟石英都可以派上用场,另外的,就是用你的血液在她额头上画出一个图形……还要一些别的东西……”
“这个契约不能让你完全控制她的思维,但是你可以提出条件,在她不执行的时候,会受到灵魂蛀虫的效果影响……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剧痛,一般人很难经受得住。”一番解释后,巫妖补充道。
“任何条件?”康斯坦丁一愣,随即一个恶意的微笑在少年的嘴角展开;“那么……”
“主人渴时我给予血,主人饿时我给予肉,主人的罪由我救赎,主人的错由我补偿,主人的业由我背负,主人的疫由我承受。我的一切为主人献上,我的全部奉献给主人,作为护卫和主人一起,喜主人所喜,悲主人所悲,作为哨兵和主人一起,主人的疲惫用全身支持,手是主人的手,取得武器;脚是主人的脚,向前迈进;眼睛是主人的眼睛,捉住敌人。全力满足主人的**,全心全意侍奉主人,为了主人,舍弃名字,可以为了主人丢下自尊,可以为了主人抛弃理念,爱主人,敬主人,除主人以外什么都没感觉,除主人以外什么都不要,除主人以外什么都不希望,除主人以外什么都不想,没有主人的准许不能睡觉,没有主人的许可不能呼吸,对主人的话无条件服从,甘做主人最忠诚的奴.隶——我在这里誓。”
念出这一长串仿佛咒文的词句,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得意:“怎么样,这个条件可以吗?”
“原来我还算是幸运的……”对于康斯坦丁的问题,巫妖报以一阵沉默,良久之后,灵魂护符中才传出他一声微弱的,叹息一般的自语。
…………
“有人侵入宅邸之中,不过没有产生太多的危险……大人,是否要处理掉?”十几个房间与墙壁之外,沃尔特的声音响起,依旧苍老、平淡而并无一丝起伏。似乎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个普通的没脑子的盗贼,似乎能力倒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坐在书桌后面,似乎正在阅读着一张羊皮卷册的康纳利维斯当代家主并没有抬头,只是端起手边的水晶杯,轻轻饮啜了一口鲜红的酒浆。跳动的烛光将那道伤痕遮掩在阴影之中,让他的面孔看起来反而显得带上了几分平和。“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并不希望我们插手这件事情……随他去吧,虫子而已……些微的变数已经不会产生影响。至于说其余的……你随意处理就好……”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苍老的声音随即消失在烛光不能及的角落中。
嘛……这一章感觉有点不好……但是却不知如何改法,删了一些又觉得有点急促,大家把建议写在评论里好了。
第十二章 大棒胡萝卜
阳光从半透明的薄纱中缓缓的落在房间的地板上。空气中的尘埃感染了阳光的魅力,它们在光线中翩翩起舞,而在它们下面的橡木桌面上,沾水钢笔的笔尖同样跳跃着,就像在一条光河中游泳的鱼。将加入魔法触媒的初生羊羔血制成的魔法墨水,绘制在散着淡淡的书卷气息的空白羊皮纸上面。
康斯坦丁小心的捏着笔,描绘完最后一个符号,此刻羊皮纸的上半部分已经写满了有点扭曲的古怪字符,下半部分则是绘着充满神秘气息的精致魔法阵图,然后他拿起旁边的一小片羊皮纸,小心地把上面一小撮固化魔法效果的碎星沙撒在写好的魔法阵上面,看着那艳红色的羊羔血墨水缓缓变成散微弱光芒的银色线条。随后再将羊皮纸上下两端用提前裁剪好的软木条嵌边,从两端向内卷起,最后拿起一枚刻着代表自己的独特纹样的玺戒,沾着魔法墨水按在卷轴外侧。
轻微的风扬起了少年金色的丝,感受着一丝丝的力量从身体之中被抽进那羊皮之中,直到整张羊皮纸上的图样完全稳定,康斯坦丁开始围着纹样细致地画上法师间通用的魔法标记,说明卷轴的制作者和里面储存的法术。
做完了这一切,少年满足的叹了一大口气,将这件刚做好的一级法术卷轴插进一个精致的小包裹,而那里面已经放上了五张一模一样的卷轴。
“不得不说,你总是有些让我感到惊喜的地方……”一个声音在少年的脑海之中响起:“先不说你的手艺,就光是那些辅助绘制法阵的小工具,就已经足够称得上精巧。”
此刻橡木桌面上摆着少年制作的几件小东西,直尺,两块三角板,还有一块用半透明的云母片制作而成的量角器,虽然精度并不是很高,量角器最精细的分线也有三度,但是用来对付法阵上那些并不精细的边角,这些东西显然已经足够了,而正是托了这几件东西之福,康斯坦丁这两天来制作的六张卷轴无一失败,即使巫妖的头衔是紫荆**师,这个概率也足够让他感到惊叹。
“难道你们绘制魔法卷轴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工具吗?”对于巫妖的感叹,少年的回答却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两天六张,康斯坦丁对于这个效率并不满意——卷轴绘制之中,每一个字符与每一根线条都必须无时无刻地灌注以精神力;否则,它就不是一张魔法卷轴,而是一张绘着各种繁复线条的废纸而已——如果不是这个必须的条件,还有羊皮纸一定程度的整洁问题,恐怕康斯坦丁早就想办法弄上一块雕版来大量印刷这些东西。
“正确的说,我们是抄写。而不是像你这样,在打好的底稿上描画……法师并不是那些手艺工匠,而是学者。”少年的轻视让巫妖的声音之中再次带上了一些恙怒,不过随后这恙怒变成了些许的感叹:“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这种方法确实效率很高,要知道光是想要学会绘制一个能够成功激法术的五芒星,就足够一个学徒费上一段时间的功夫。并且在以后的时间之中不断熟练,将之变得完美,而你居然在几分钟之内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康斯坦丁嘴角跳动,无声的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巫妖,这几分钟里面包含的基础理论,可是无数人在几个世纪的研究之中完成的。
碰!
书房的门被重重的推开,撞击声让康斯坦丁向那个方向抬起头——一身黑色的窈窕身影一阵风一般闯了到了桌边。
康斯坦丁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皱,在这个宅邸之中能够这样做的人可以说绝无仅有……实际上应该说,除了自己收服的血精灵小姐,便没有别的人了。
此刻这位小姐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那身紧身皮甲,而是一身漂亮的黑色系女仆裙装,金色的长在她的脑后扎成了一道马尾。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面孔,头上的花边头巾将那纤长尖细的耳朵遮掩起来,那雪白的荷叶边与蕾丝完美的遮住了诱人的身材曲线,但这并没有让她的魅力有太多的减少,却体现出了另外一种温婉的美感,
事实上康斯坦丁不得不承认,这一身服饰甚至比全黑的紧身装束更加适合他,尤其是胸口那精心缝制的颈口花边下,白净细长的脖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轻吻。
不过这位丽人的行动可没有外表看来那么可爱。
血精灵呯的一声将手中的托盘扔在少年面前,粗鲁的动作让上面的器皿出一阵抗议的叮当脆响,而在少年不满的目光投来之前,她已经毫无规矩的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并将那两条惊心动魄的纤长美腿随意的搭上了长桌,丝毫没有在意穿着长裙做出这样的动作是否符合一个淑女标准。
康斯坦丁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三天前,他提出的野望终究没有成为现实……而关于这一点,巫妖给出解释很合理。“契约的成功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在你的力量没有完全压制住她,她也没有主动同意的条件下,这种条款无论是那个神祗的也不可能接受。”
这位**师最后忧伤的补充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倒霉,在自己认为擅长的地方碰上了一个未知的怪物……”
于是现在在血精灵身上作用的这个契约并没有很大的约束力——实际上这契约在康斯坦丁看来更像是一种诅咒,只要女精灵违抗康斯坦丁的命令,那么刻蚀在她灵魂上的契约就会让她产生剧烈的疼痛。但是精灵的精神力看来也异常的强韧,这种疼痛虽然可以让她瞬间丧失战斗力,但是却无法摧毁她的神智。
因此到现在为止,对于这位血精灵小姐,康斯坦丁只能通过一些简单的命令来控制对方的行动,对于这些类似赌气的行为,少年除了笑笑之外就毫无办法。
事实上让这位小姐留在庄园之中,已经让康斯坦丁花费了大量的手段——光是说服她认清现实就耗费了少年大半晚的功夫,然后更是一系列的麻烦,从获准中独自从奴隶市场中挑选一个女仆,再进行一次偷梁换柱……虽然其中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但是显然这种小手段并不能瞒住任何人,尤其是老管家沃尔特,老人炯炯的目光之中带着的那一丝了然几乎让他确信,对方已经完全知晓了这个小秘密。
可让少年感到高兴又疑惑的是,老管家似乎完全没有揭穿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应承了一句,就安排好了这个新女仆的一切应用。
实际上这一点已经有些异常的无法解释,在那场拍卖会上,老管家是见过这位精灵小姐的,尽管当时距离遥远,而老管家也没有望远镜之类的辅助工具,但是康斯坦丁仍旧不怀疑他能够清晰的辨认出这张美丽的面孔。
“小混蛋,赶快把老娘身上这个该死的诅咒解开!”本以为自己的这番粗暴举动足够引起一些重视,但是等待了半响之后,血精灵现面前这个小鬼对此竟是无动于衷,于是她的愤怒再一次爆开来:“还有,把老娘的东西还来!”
“我还以为得寸进尺是人类才有的劣根性……”康斯坦丁从精致的镀银茶壶之中倒出一杯饮料,随即再次皱了皱眉头……混合着浓重甜味和玫瑰香气的饮料显然并不符合他平时的口味。不过他最终还是悠然地品了一口——尽管非常怀念记忆中那淡雅的清茶和浓香的咖啡,但在这个位面,玫瑰茶也同样很高价,他没有浪费的习惯。
味道还不坏,温热的感觉让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放下银杯,继续自己的话题,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愤怒:“先你要知道,你是在与我的战斗之中被我俘虏的,那么,我有权处置你和……
“狗屁的俘虏!”少年的悠然让血精灵更加怒不可遏,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嗖的一声跃上了桌子,气势汹汹的扯住少年胸口洁白的丝巾,将他拉近自己的脸:“你这该死的小混蛋,信不信我会让你的尸体在污水之中泡涨,让你这张小白脸变得比猪屁股还大?”
不过显然这个威胁没起到任何作用,康斯坦丁悠然地目光在血精灵小姐正努力表现着凶狠的殷红双眸处略一停留,继而一路向下,到了嫣红的唇,雪白修长的脖颈,略显骨感美的锁骨,继续向下,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血精灵一怔,随即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并非是惯常的黑色紧身皮甲,而是一件女佣装的长裙,这种见鬼的长裙的领口开得低,而且并不是非常适合她羚羊一般紧绷的身材,虽然长长的领部花边和领巾起到了很好的装饰和掩盖作用,但是在这个动作下,两个人的距离让那些垂下的花边完全失去了作用,而血精灵小姐的身高纤长,康斯坦丁却很矮小,所以从少年的角度看过来,两团并不十分丰润,却细腻如雪的软玉已经入目大半,甚至那两点极度诱惑的嫣红都几乎都要被一览无余了。
“混蛋!”
血精灵瓷器一般精致的面孔顿时被毛细血管扩张造成的颜色铺满,她狠狠地将那个一脸可恶笑容的小鬼头的视线推向一边,同时一柄只有手指宽度的尖锐匕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指缝间,向着康斯坦丁的喉咙地刺了下去!
而康斯坦丁脸上的笑容不减,仿佛对方手中那银色的凶器并不存在。
而事实证明他的这份镇定并不是毫无缘由——就在那凶器距离少年的喉咙还有一英尺的时候,血精灵的整个身体骤然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痉挛传递上她的指尖,那精致的刺刃便悄无声息的掉落下去,而她本人也伏倒向了桌面。
“你看你看……女孩子太过激动容易贫血。”康斯坦丁伸手扶住精灵向着自己倒下的身体,幸好这种优雅的生命身体异常的轻盈,即使小孩子扶着也并不会感觉吃力:“失败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即使是理查德大帝那样的英雄,他也有失败被俘的经历……”
“去你的理查德!”全身无力,血精灵只能从音量上找到些许的平衡:“失败就失败!栽在你手里算老娘大意,我认了,但你给我身上施加的这个诅咒算是什么?”
“是你毫无原因的闯进我的宅邸,攻击我,冒犯我,你所犯下罪行足够你死一万次了。而宽宏的我只是惩罚了你的骄傲,仅仅只是给你施展了一个无法伤害我的防御性咒语而已,说实话如果我有能力,我说不定会把你变成一些比较愚笨的动物,这样才适合还与我纠缠不清的你……”
“那么……没有犯错的康、斯、坦、丁、先、生……”少年无辜的表情,让血精灵小姐漂亮的牙齿出了一连串的摩擦声,她重重的咬着对方名字的每一个字眼,仿佛一种质朴的诅咒:“我只要一离开你一段距离,这个该死的诅咒就会作,难道说这也是我自己造成的?”
“那个当然不是,那是因为现在你的身份是债务人,在你没有偿还所欠的债款之前,我这个债权人自然不能保证你完全的自由……”
“我不曾向你要过任何东西,你这个巴托地狱里出来的魔鬼,我什么都不欠你的!”
血精灵的音量显然已经提到了极限……有时候,气人的并不仅仅是言辞中的意思,也可以是说话人的态度。显然,康斯坦丁的态度很……欠扁。
“你这种无赖一样的态度可不大正确,我需要找个时间教育一下,让你明白什么是平和的心态……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先还是先谈谈你欠我的东西吧。”少年摇头晃脑开始掰着指头慢慢的计算了起来:“吃吃喝喝可是要算钱的吧,从你闯进我的房间到现在,你总共吃掉了六餐,算你两百金币不算过分吧……”
“你疯了?”听到这个数字,血精灵出了仿佛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尖叫,因为头痛而丧失的力气也似乎回复了大半,她一个翻身跳起来,打断了康斯坦丁的话:“两百金币?开什么玩笑,仅仅是吃了哪些东西就要两百金币?你的食物全是由金子做成的吗?”
“当然不是金子做的。不然就成了自杀了。”康斯坦丁悠闲地端起了手中的银茶杯,再次抿了一口甜的腻的茶水:“别激动,我也知道这价格稍稍贵了那么一点。”
“贵了那么一点?”血精灵跳下桌子,带着讽刺冷笑着:“如果有点常识,你就应该知道这价格已经不能用贵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抢劫。”
“不不不,我可是个贵族,贵族绝不会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更别说是抢劫这种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事……”康斯坦丁仿佛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一般连连摇头:“小姐,你的岁数应该让你多少有些常识了吧,先,我这里可是帝国西疆总督府,这里的食品使用的原料可不是一些轻易能够找到的东西啊……就拿昨晚你吃掉的三种蔬菜料理来说吧。那些菜肴之中,加入了肉豆蔻,薄荷,丁香和胡椒,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可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的,除此之外……
血精灵小姐的声音顿住了,她当然知道这些被称为香料的东西,都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甚至还要越黄金几倍的价钱,但是同样的,也不会有人刻意将这些东西放进一些日常的饮食之中,显然自己又上了这个小鬼的当,于是她恨恨的瞪着康斯坦丁,半响之后才开口:“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钱,”康斯坦丁毫不在意的说道:“而且我还知道你身上连一点值钱的玩意都没有,虽然你身上穿着的这一套衣服倒是有些价格,可惜那是我的财产……顺便提醒你,你还要因此付给我二十个金币,作为衣服的租借费用,当然这个价格只到今天中午而已,如果过时限,你还要付上五个金币作为半天的费用。”
“你知道,你当然知道!你这该死的混蛋!”血精灵看起来已经到达了疯狂的边缘,她美丽的面孔有些扭曲的大吼道:“你把我的武器,铠甲,以及所有的魔法装备都收缴去了!还有我的战利品……现在竟然还要向我要钱?”
“这是因为你战败了,作为胜利者,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难道你还妄想保留着能够伤害我的武器吗?现实一点吧,你仍然活着就已经是我的仁慈了。”康斯坦丁一口喝完了杯中剩下了红茶后说:“所以你现在没有能力偿还债务,但是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偿还债务,比如为我工作。”
“当然,当然,你可以选择赖账,那样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你什么。不过我并不介换一种方式,现在费时男伯爵正在急切的寻找你,我相信只要将你交还,他会很乐意付给我这一笔钱。”康斯坦丁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
“魔鬼!”血精灵瞪着眼前的少年,美丽的眼睛之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心中却联想起了传说之中那些下层位面的生物。显然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再落到那个胖子伯爵手中,等待她的命运可就不是现在这样轻松。
几天前生在费时男伯爵家中的那次惨案,虽然闹得有些沸沸扬扬,不过似乎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血精灵小姐也没有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将那位胖子伯爵打碎脑壳,只是让那可怜的家伙变成光猪,在自家房顶上吹了一宿的冷风而已,虽然现在已经是初秋季节,不过这个倒霉蛋身上厚厚的脂肪保证了他只是感冒一段时间罢了,
但是这并不表示血精灵就可以无罪,事实上现在大道上到处都是身上穿着精光锃亮的胸甲,头上带着船形金属盔的法政署护卫队,他们呼呼喝喝的用手中拎着的长戟骚扰着每一个无辜的平民,只不过他们的权限还没有大到可以肆意进入西疆总督的府邸罢了。
“我可不是什么魔鬼,魔鬼不会如此善良的……据我所知,有个魔鬼就是利用了欠债的手段,让两个天使堕落成为他的伙伴,与他相比,我简直是善良极了……”少年微笑着回应道。
“一年我会付给你一千个金币,通常来说你的任务就是端茶送水之类的清闲事情,不过有些时候我会给你些力所能及的任务……”
虽然美女的怒容也足够赏心悦目,不过康斯坦丁知道威胁之后的适当安抚,通常会受到很好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大棒加胡萝卜战术。只是这胡萝卜显然是史无前例的大号——一千个金币,这笔钱即使是在西疆,也足够一个百人队的口粮,用来换取一个端茶的仆人,确实太过高昂。
只不过在用原本就是别人种的胡萝卜的时候,总是不会让人那么心疼的。
现在的康斯坦丁并不担心钱财的问题——那位倒霉的费时男伯爵,确实是个家底异常丰厚的家伙,血精灵小姐的这一批战利品中,光是各色的宝石就有十四五块,还有几件戒指类的黄金饰品,虽然在康斯坦丁这个接触过工业造型和珠宝设计专门课程的人看来,这些饰品未免都有些粗糙之嫌,但即使是在公爵府邸之中,这样的粗糙制品恐怕也并不多见。
“不要想着逃走,你知道我给你下的诅咒吧?那是个很方便的东西呦,只要我这里随便弹个指头,你就会被咒杀……”看着血精灵变化的表情,少年悠悠说道。
这当然是**裸的欺骗……事实上由于材料和法力的原因,这个诅咒的效力极为简单,只要血精灵不进人康斯坦丁周围的百哩范围内,便可以自由逍遥……以精灵的悠长寿命来说,只要等上个几十年,康斯坦丁一命归西之后,这个诅咒自然就破了。
但是……消息不对称总是欺诈的根源不是吗?
“这个价格还算那么一点公道吧……”似乎想到了什么,血精灵脸上原本紧绷的五官逐渐松弛开来,最后居然凝成一个足可倾城的笑容,只是,康斯坦丁可以清晰地从那血红的瞳孔之中看出不怀好意的光泽:“那么以后就要请你多多指教了,小鬼。”
暂且应承……之后再想办法么。
此时的少年心情还算不错,因此他也并不揭对方的这些小心思,只是微笑着,看着彻底被这一番歪理击败的血精灵:“如果你决定在这里工作的话,那么我要顺道说一句,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号,什么小鬼啊,你啊之类的……这么叫好像我没有一个正是的称呼一样。还有你的自称也更加让我感到反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用。”
血精灵愣了愣,然后咬着牙问:“那么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当然是‘主人’,或者是主上,大人也不错,反正应当是尊称。”少年的视线再次在精灵身上上下扫过,继而微笑着补充道:“当然,如果每句话后面再加上一个‘喵’作为尾音,那就再好不过了……”
血精灵小姐刚刚调整好的表情立刻再次变得极为精彩,最终一声不响的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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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邪恶不……
第十三章 法师的邀请
唉唉……陈小白那厮已经得到全站推荐了,我的合同却还在起点公司和邮递所中间打转……赶得真不是时候啊……五一。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这个小家伙有些靠不住……以你现在的实力,并不能完全控制她,即使你给的价钱再高,一旦她了解了真相,你以为她还会让你如此悠哉么……”或者是灵魂护符中确实很无聊,哈特迪尔少见的在康斯坦丁没有提问的领域给出了一些意见。
“不过是给生活增添一点乐趣罢了,只要她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现在这种状态对她自己是有利的……只要呆在公爵府中,法政署的那帮白痴就没可能找得到她。至于说控制……我暂时并不需要她做什么,控制的事情,等到我的力量变强之后,总会有办法的……”康斯坦丁轻笑。“身边多出一个美女,总是令人愉快的不是么……而且你恐怕并不理解,‘养成’这个词汇的意义吧。”
与法术顾问交流的同时,少年并没有闲着——在他手指尖端,一点水珠正在悄悄地滑动着,在平滑的木制桌面上组合出不同花样。
这可并不是什么小孩子的游戏,虽然看上去有些像……控制小小的光点舞动或者水珠变形只需要微乎其微的魔力,却是对魔力精密控制最好的锻炼。这是拥有**师资格的巫妖给康斯坦丁定下一个训练课程。他每一次耗费掉每天的法术位之后,就会做一做这个练习。
花朵,云彩,五芒星……视窗徽标……或许是因为康斯坦丁的心情很好。水滴变化的度也越来越快。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恶趣味,可以从跟美女的吵架中得到某种快感。心情好是因为他觉得,最近他似乎转运了。
之前那越来越紧密的逼迫着自己的头痛,已经两天没有再来妨碍他,甚至他尝试着用以前的方式引,也没有产生太大的效果——虽然那种奇异的感觉仍旧存在,但是已经完全恢复到了爆之前的等级……微微的一阵眩晕之后,便消失于无形。托这件事的福,他最近的睡眠质量高了许多。那两道几乎成标志的黑眼圈也消下去了不少。
这或许是由于自己的术士能力被引的原因……据巫妖的说法,术士们的觉醒之前都会有些古怪的征兆,甚至最初的法术可能是在不经意下施出,有的时候,年轻术士的房子内常充满奇怪的声光,看起来像是闹鬼的地方。相较于他们,自己的动静不能算大,只是长了些。
另外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从血精灵那里来的……
一件就是,康斯坦丁了一笔黑财。
虽然贵为公爵的嫡长子,但是康斯坦丁从来没有从那位父亲那里得到过多余的零用,这大概是出于军人一贯吃苦耐劳性格的一种表率……虽然据少年所知,整个菲尼克斯帝国也只有西疆的军人保持着这种刻苦的习惯。
当然。平时少年也没有任何消费的余地……实际上按照这个位面的消费水平,对于一般人来说,一个月十枚金币也算是相当大的一笔数目,足可以让一个三口之家吃饱穿暖……只是现在康斯坦丁已经成了一个术士,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绝对很多……虽然据说术士在施法的时候可以免除那些古怪的材料,但为了弥补有限的法术种类,卷轴就成了必不可少的玩意儿。
眼前用来绘制卷轴的羔羊血和羊皮便耗费了他几个金币,而且这还只是初级的卷轴材料。日后那些魔兽皮和血液之类的东西,他恐怕没有机会亲自去狩猎补充。
不过现在,从血精灵身上搜罗的战利品倒是解除了这个后顾之忧……十几枚质地相当不错的宝石饰品,戒指和项链,每一枚看起来都价值不菲,那个费时男伯爵看来平日里也没有少作压榨平民的勾当,没想到现在全都便宜了康斯坦丁。
当然,前提是他有机会将之兑换,这些东西已经作为失窃物被登记在案,在海顿是绝对不会有正经人收受。
但是对于这一点,少年并不十分担心——只要有点功夫,他自己也能想办法将改造一下这些粗陋的饰,而且他敢保证,出自他手的东西,绝对要比原件有更高的价值。o
只可惜作为盗贼,精灵小姐显然对于各种地契之类难以脱手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否则的话,康斯坦丁恐怕就了一大笔横财了。
除此之外,血精灵小姐那件黑色的软甲和两柄匕也并不是大路货色,据巫妖辨认,那上面附带着一些低阶的魔法效果,虽然简单,不过在一般人眼中也价值不菲。
“什么东西?”
练习之中的康斯坦丁蓦然抬头,将视线转向房间中央——尽管视线之中毫无异样,但是少年似乎感觉到某种特殊的震动正在从那里周围的空气之中骤然产生!
“次元震,那是空间类法术的征兆……记住这个感觉吧,以后说不定会经常遇到。”巫妖的声音犹在康斯坦丁脑海之中回荡,他面前的空气中的光线已经骤然变得强烈,组成了两道环形的白光,随着这光弧的上下错动,光环之中的人踏出扭曲的空间,在房间的中央形成纤细的人影。
康斯坦丁注意到这个不之客罩着一件淡蓝色,镶着银边的披风,只有那个代表法师的标示清晰可见;压得低低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大半边脸,也把眼睛和鼻梁全都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有几缕浅蓝色地丝从耳边垂下来,拂在脖颈上,以及尖而小巧的下巴,薄薄的,但几乎全无血色的精致嘴唇,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优雅地弧线。
“日安。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阁下……”这个神秘的人物开口道,声音轻柔而优雅,竟然是个女性。只是其中似乎没有多少感情,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心中有些凉:“我的老师尼古拉**师请您到他的实验室一行,有事相商,如无要事,还望立刻起行。”
尼古拉**师?少年愣了愣,继而回想起这个人就是之前公爵请来鉴定自己能力的那个家伙,据说是海顿城之中少数的几个**师之一,不过对于自己这点刚刚得到的能力,法师协会那边还会有后续的服务,这倒是少年没有想到的——因为巫妖曾经告诉过他,对于术士法师协会一半是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如果术士本人没有向协会靠拢的意思,法师行会也不会主动去联络他们。
“少爷,尼古拉**师邀请您到他的法师塔一行,老爷已经同意了,您要马上作出行的准备吗?”
沃尔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用依旧刻板的声音问道,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房间之中突然多出的人。
“现在?好吧,我换一下衣服。”少年犹豫了一下。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护身符,那可并不适合带到对于奥术力量格外敏感的法师们聚集的地方去。
“如无要事,还望立刻起行。”女法师这个时候开口道,只是简单的重复上一句话,但其中的催促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那么……我……”无奈的康斯坦丁努力试图争取一点时间,但就在这个瞬间,蓝色斗篷中的法师来到桌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少年微微一呆……这个动作让她的稍稍兜帽抬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来。
眉目清秀,鼻梁高挺,颇为漂亮,只是皮肤似乎白得要透明——不同于血精灵的细致,这种白色是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几乎可以看见薄薄的皮肤下面,细微的静脉血管的程度,象静谧的泉水般美丽。
而少年同时也注意到她脸上那种高傲的表情也掩盖不住的,五官的稚嫩比例——尽管同龄的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长的快些,但康斯坦丁足可以判断,眼前这个小姑娘充其量也只比自己现在大了三四岁而但仔细看去,一股清澈的,透明的,如冬天寒风一样的冰冷的空气,却又让少女那纯真的面容带了几许沧桑。
甚至那纤细的手掌也带着一种非生物一般的冰冷,然而柔若无骨的感觉却更重,少年大叔不由自主的顺手捏紧了些。
然后在康斯坦丁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已经出现——并不是那种脑子里平衡器官失灵而出现的感觉混乱,而是周围的景色真的开始扭曲起来,只是眨眼之间的一个恍惚,周围的环境已经生了完全的变化,当少年环顾四周时,他已经出现在一条街道之中,
少年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脑袋,然后才从远处的景色判断出,这里是海顿城的东南角,帝国法师塔的所在地。
“空间传送……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么?比方说缺这少那……或者变成苍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康斯坦丁的笑容有些苦涩——难怪有人说法师是些奇怪的家伙们,他们似乎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行动会给别人造成什么样的麻烦,说得好听一点这叫我行我素,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完全自我为中心——他现在身上穿的虽然是一件做工相当不错的猎装,但实质上却是他在公爵府邸之中的便服,外出使用的话,有些不符合一般礼节。
“能够使用传送术,至少应该是个正式的高级法师了,这个岁数上就能有这个成就即使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也并不多见……看来还是和平年代容易挑选出有天份的学徒……”巫妖的声音在康斯坦丁的心中回响起来,少见的带上了些许称慕。
“高阶法师?你确定?”
康斯坦丁有些惊讶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到哪里去的少女,对于法师之间的评价标准他稍微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法师,并不是按照康斯坦丁上辈子看到过的那些小说中的分野,弄出什么阶级。只能凭触摸魔网的深浅作为大致的能力参考……能触摸到魔网第五层,就可以算是通常所说的“高阶”法师,倘若做不到,那就只能算“低阶”了。
但是高阶法师的数量,却是相当稀少的。
与康斯坦丁原本的位面相比,这个大6的人口只能用稀疏来形容,人类的总人口不过一亿**千万,甚至还比不上少年记忆之国人总数的七分之一,而海顿号称是是第一等的强国,一国人口也不过九百多万罢了。而整个大6的法师,总数只有一万多,不会过两万。也就是说平均每一万到一万五千人之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个正式法师。
但是这其中获得高级法师称号的,却还不到三成——虽然按照通行的说法,魔网的第五层,和第四层虽然仅仅是一步之差,但是对于法师来说却是一个大关口,能够做到,那么便是质的突破和飞跃,从此海阔天空。任意遨游;只是大多数巫师都冲不过去,止步于此,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寂没无闻了+
十几岁就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的人,显然也可用天才这个词汇来形容。
“是不是感觉到了某种压力?实际上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更重要的是灵活的操纵法术,并且有效得运用它,强大可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而且施展法术并不代表一个魔法师的全部力量,更重要的是你对于魔法的运用,是你的知识!”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少年的心思,巫妖少有的说出了一些鼓励的话。
“遇上任何问题,先想着用魔法去解决,这是笨蛋才做的事情。我们所追求的,应该是不用任何魔法——当然更不用蛮力,只用我们聪明的头脑,就能解决用魔法都解决不了的所有难题。如果你能够丝毫不差得记住几百种药剂的特性和同样数量的各种配方,这要远比你拥有召唤一两个中等规模魔法的魔力,更有用得多。”
“哈特迪尔……现在的你倒是确实很像个**师,不过,能不能请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冷?”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了这番说教。
此刻这位**师已经离开了护符,正存在于少年身体之中的某个角落,因此灌输意念的度似乎比平时又快了几分。这种状态虽然会让少年失去些许因为护符带来的一系列关于法术的警觉性,不过却可以瞒住大多数法师的侦查。算是一种不错的伪装。
不过康斯坦丁并不喜欢这种状态……如果是某个美女那还罢了,跟一个好几百岁的骷髅架子来一体双魂的把戏,想想就让人心中毛,但是现阶段却只能如此——海顿可不是北方的那些对于法术种类相对自由的帝国,如果被人现自己身上的护符之中住着一个巫妖的灵魂,那么康斯坦丁即使可以由于身份的原因撇清,巫妖也一定会被教会的那帮家伙们拿去净化,少年可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个费了一番力气才得到的免费百科全书。
“真是壮观……”看着那高耸入云的石质建筑上闪烁的巨**术符号,康斯坦丁低语道。
法师塔足有几百英尺高,在整个海顿都是最高的建筑物,细长的塔身下,一道几乎占据了整个侧面的大门雕饰精美,只是门外并没有皇宫大门那样森严的守卫,只有几尊石雕的巨大怪兽蹲踞一旁,以及一层若有若无,只有细意观察才能看清的淡蓝色,萦绕在围墙内的空间之中——当然这并不表示它就没有防御力,且不说那层除了魔法师,任何闯入者都难以通过的蓝色力场屏障,那些石雕也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所谓的活化魔像,即使有身强力壮者强行挤入力场的保护,也会被接踵而至的魔像魔宠们撕成碎片的。
少年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本传记之中有这样一段话:“要攻下一座法师塔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需要上千名士兵的生命和足够多的精良装备,而且,攻击者最好有觉悟面对魔法师工会的愤怒。那自然的伟大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神灵与恶魔一般的存在。”
这出自一位这个位面历史上著名将军之口的话或许有几分夸大,但是却足够反应出这个世界之中对于法师的敬畏。
虽然法师塔的外围并不是什么密闭空间,但是由于周围没有任何跟民生有关的建筑,因此很少有一般市民会走到这个地方来,更不要说刚刚来到这里几天的康斯坦丁了——事实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之中的法师塔。
“你应该去看看米尔帝国都。克林的法师塔拥有外部直径过三百英尺,高达十三层的结构。而每一层有九米高,内部的空间则是外形的十倍以上。”少年无谓的感叹换来了回应,拉着他的少女魔法师突然冷声回答。接着一种完全不像是少女应该有的力量从那冰凉的小手上传来,不由分说的将他向前拉去。
第十四章 **师的赠与
淡蓝色的防御力场在微微抖动的涟漪中打开一人高的缺口,并随即在两人身后无声合拢。正如蓝袍的法师所说,法师塔的内部显然是另一个空间——进入之后,康斯坦丁现这个所谓的法师塔第一层并非是想象中的封闭空间,不但带着草地和植被,甚至还有着蓝天与阳光,地面仿佛一座庄园一般宽阔,但是其中却只能看到稀稀落落的几名魔法师带着他们的学生的身影,而这些人或是忙碌于各种古怪的仪器和法阵之间,或是在探讨魔法的技巧,即使是擦身而过,也无一人有兴趣看康斯坦丁这个明显是外人的小孩一眼。
康斯坦丁也乐得安静,只是东张西望,好似乡下人第一次进城一般好奇。
穿过这个建筑中的庭院,女孩带着他来到中央的一座平台上,康斯坦丁注意到脚下是一座打磨得十分光亮的魔法阵——透着淡淡金色的法阵之上布满了各色的符文,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具体的形状,周围的光线已经骤然转变成一种黯淡的苍白,等到少年再次抬起头。便现自己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宽大的房间之中。同时一种混合了各种古怪气息的味道冲进他的鼻腔,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
这房间显然非常大,但是却并不宽敞,四周的空间被一排排暗红色巨大橱柜排满,其上无数抽屉使得这个奇怪的房间犹如一个巨大的蜂巢,这种巨大的橱柜一直建造到天花板上,少年的视线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橱柜扫过,现那每一个抽屉上都贴着标签,但是那些扭曲的字符并不是自己熟悉的。
“说话的时候多留些神,魔法师们多数都是傲慢的家伙,贵族们那一套客套,拍马屁效果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意义,只能引起反感而已。还有,你把周围的情况告诉我,我想知道这个**师是什么货色。”
于是康斯坦丁开始尽量描述起周围的景色,事实上少年心中还是由少许的兴奋的——在他的知识中,法师塔通常都是可以媲美龙窟的巨大宝库,有许多主角们就是在那里得到无意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的,就这样一无所知的到法师塔之中去,恐怕会错过些什么。但有这么个巫妖的灵魂跟着,就大不一样了
“你的运气看来不错。这个尼古拉的能力还可以,而且他大概还在药剂方面有一定的了解。”
听取了对于周围情况的描述之后,巫妖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些许欣喜,不过少年没有什么时间再向他询问为何自己的运气不错……克莉丝汀已经半拖半牵着他走进了这些橱柜矩阵的深处,这里看来是房间的中央,地上挖出了一个池子,边上是一个伸出手臂架着一只鹰的美丽生物的雕塑,鹰口中流出一道泉水,池子里波光粼粼……周围的空间放着几张长桌,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少年注意到,那些大桌子比放在公爵庄园里面的那张夸张的餐桌还要长,而制作的材料和工艺显然更是不能够同日而语——这四张桌子是用五寸厚的橡木拼接而成的,结构极为牢靠厚实。靠着少年视线这一边的几个水晶瓶里面装着或者干燥过或者浸泡在不同溶液里的药材。一种沉闷中带有些苦涩的植物香气在这几乎静止的空气里涌动。
虽然康斯坦丁了解的东西放在整个大路上都没有几个人能明白,但是他放在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同样也都不是他能够说出用处和来历的。
而长的,圆的,螺旋的,葫芦形的……反正各种各样形状奇特的烧瓶和罐子堆满了另外两张桌子。那些看起来不像是玻璃材质的烧瓶,烧杯里面煮着红的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咕嘟嘟的轻响伴随着些许渗漏出来的蒸汽,让这空间之中的气味更加奇异,康斯坦丁一时之间甚至联想起了大学的物理实验室——记忆中那里总是呆着一些长袍大褂的奇怪人物。
而现在也不例外,此刻一位全身包裹在精致法师袍之中的老者正站在长桌前,将手中的一个小瓶之中的药剂一点点倾倒出来,而点点的闪烁光泽在液体在他另一只手中飞溅,仿佛是焊枪的火花一般。
康斯坦丁眯起眼睛,那闪烁的光线显然太过刺眼,对于保护眼睛很有知识的康斯坦丁可没有什么兴趣长时间直视,于是少年的视线开始习惯性的乱飘起来,这让他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老法师身后,此刻正有七八人正在盯着那飞溅的火花。但是就是这几个人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组,一组垂手而立,褐色的麻布斗篷兜帽深掩,全神贯注的仿佛雕像,而另外一组则站的稍远,被各种颜色斗篷包裹身影微微晃动,似乎在作着些什么小动作。
对于康斯坦丁的视线,褐罩袍们毫无知觉,但彩色的反应就大得多——当康斯坦丁这个不之客进入的同时,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就已经投注在他身上了……
尤其是这一群最前面的那个。
他身上的法袍在昏暗的光线中闪耀着淡淡的蓝白光泽,看上去十分清爽,兜帽下的面孔也是合称的一头闪耀的金和细致的皮肤,尤其是鼻梁上一片黄金为骨的水晶镜片,更让他增添了几分法师常有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带上了贵族应有的那种稳重,不过康斯坦丁注意到,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投注在自己身侧的少女法师身上,目光与表情中竟然带着些许贪婪和惊艳的意味——虽然将面孔隐藏在兜帽之中的克莉丝汀并没有什么能让他看到。
康斯坦丁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但还是忍不住出了一个轻微嗤笑声……在他印象中,这样的一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在看到另一个小屁孩的时候——那本来应该是一个色狼或者纨绔子弟在看见美女的时候才会有的。于是这个法师学徒的注意力立刻便投注到了康斯坦丁的脸上,他的视线在克莉丝汀紧紧牵着康斯坦丁的手上划过,立刻演变成了一种深刻的阴冷。
不过这时候,老法师手中的药水终于滴完,克莉丝汀终于放开康斯坦丁的手,上前两步低声向他说了几句什么。
“你现在能够施展什么法术了?”老法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女孩的报告,依然在忙碌着手中的东西,但是下一刻。他却突然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温和。但是这种没有任何的客套和前言的随便语气,却让康斯坦丁微微一愣,不大能肯定这位老法师是不是在询问自己。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对方确实正在与自己谈话,老法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即使四目交汇,少年依然没有看清这位尼古拉的**师的模样——并不仅仅是由于周围暗淡的光线,也是因为对方一部雪白的长胡子几乎遮住了他半张面孔,剩下的部分也被堆磊的皱纹充满,少年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相当粗犷的面部轮廓和那个尖削高耸的鼻子,看起来倒是相当具有一位传说人物的气势。
“目前能够使用的法术只有魔法飞弹一种而已。”康斯坦丁心虚的微微垂下头——对方那双完全没有老态的瞳孔中,凌厉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直接钉上了他的灵魂和些许秘密。他收敛了一下心神,尽量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答。
“那么,施展给我看看。”老法师回过头去,似乎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手中忙碌的东西上。
“这个……抱歉,我今天的法术位都用来抄写卷轴了……”少年未加思索,随口回应道,不过话一出口他的声音便顿了顿,同时心中暗暗叫苦——术士虽然可以无师自通的领悟法术,但抄写卷轴的技能却不可能自己领悟,这样如果被老法师询问起来如何学会的,实在不大容易搪塞过去。如果早知道会碰上这种情况,自己就应该留下一个法术位。
“那么抄写成功了吗?拿出成品来我看看。”很幸运的,老法师似乎没有注意到少年担心的方向,他只是专注于手中的活计,随口提问道。
“失败了……”少年心头微微一松,做出沮丧的声音回答,而这个时候那些穿着华丽的参观者之中立刻便响起了几声细微的嗤笑,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不过对方这种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内——或许在这些家伙看来,自己不过是个自不量力的傻瓜,刚刚觉醒出天分就想要进行抄写卷轴这种高难度工作,于是不出意料的失败了而已。
但麻烦的事情接着便来了。
“说谎!你刚才在家里收起的那张不就是刚刚绘制成功的卷轴?”少女法师的声音骤然加入到了谈话之中,她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因素,只是用那种依旧没有任何语气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少年的掩饰:“而且就带在身上,里面马甲的口袋里。”
“我嘞!这个臭丫头!我跟你有仇啊?”康斯坦丁的嘴角微微抽*动,一时间心中简直动了在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苍白面孔上留下几个掌印的念头,但是最终他依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甚至连骂声都只能响在自己的心里——他的力量与对方这个正牌的法师相差实在太远,现在又是在对方地头上,想要造次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种状况之下,康斯坦丁也只能乖乖的掏出那张刚刚绘制出的卷轴,毕恭毕敬的递到老法师伸过来的手中。既然老底都已经被揭穿,还是光棍一点比较好,如果再诡计狡辩下去,只有多说多错,老法师虽然不会真的将自己怎么样,但是少不了心中存下成见,那对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唔……”老头随手抓过那张卷轴,扯开之后随意的瞟了一眼,然后他出了一个低沉的咕哝声,似乎现了什么一样将所有视线都转向了那张不起眼的卷轴,不过这个动作无疑有些不理智——两秒之后,他手中便传出了咕嘟的一连串轻响。
“见鬼!”老法师这个时候似乎才想起自己手头的事情,他出一个沮丧的低吼,一把抓过桌子上的一个盒子,倒出一捧晶莹的粉末,不过这时候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已经在周围弥散开。
于是老法师最终只能沮丧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挥手,于是周围原本昏暗的光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原本站在周围的一众人,包括克莉丝汀在内,也随之一声不响的转身,纷纷离开。转眼间整个房间之中便只剩下一老一小站在实验桌旁。
是错觉吗?就在各色袍子众纷纷离去的瞬间,康斯坦丁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有些下降,他疑惑的转了转头,却没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哦……找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根据惯例,你现在已经算是海顿法师工会的一员了。”老法师与康斯坦丁的谈话在下一刻便开始了,显然这位**师对于贵族甚至是人与人之间的礼仪没有半点兴趣,不但对话之中完全缺乏应有的称呼,而且那种游离的眼神表明,他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少年身上。
“除此之外,这卷轴有点意思,我收下了。”老法师用一种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说道,同时随手便将那张卷轴扔进桌子上的一堆杂物之中,然后在里面翻腾了一阵,将一件东西连同手中刚刚在制作的物件抛向少年:“作为补偿,这戒指就送给你了,启动口令是康拉德。这个是你的徽章,可以用来出入魔法塔之中的公共部分,也可以用来代表身份。小心不要弄丢了。”
康斯坦丁伸手接过两件黑黝黝的小东西,现其中一枚是一件被雕刻成为一头展翅欲飞的龙形的金属片,手感微温,也并不像是一般金属的沉重。中央五芒星型的图案周围刻蚀着一圈少年不认识的符文,在进入少年手中之后便出了微微的光泽。
而另外一件,则是一枚看起来颇为粗糙的戒指,似乎是钢铁铸造,只是戒面上大略的刻出了小小的羊头形状,于是少年随手便将它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欣喜。因为巫妖已经在他心中出了不屑的哼声:“这老家伙真是小气的要死……搞了半天才给你个失败的作品,这是个攻城槌戒指,可以用来放出一个撞击力场,算是低阶法师们常用的一种护身工具,不过,你手上这个粗制滥造的玩意儿,本来五十的容量现在恐怕连一半都到不了……”
“哦……哦,对了,还有……”
显然,巫妖的抱怨有点太过早了,老法师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挥了挥手,周围林立的橱柜上,一个抽屉自动打开,几本大大小小的书籍凭空飞了出来:“虽然你并不是一个法师,不过对于法术书的研究也可以让你领悟到一些有价值的法术,我这里有几本以前使用过的法术书,你挑一本拿去吧。”
康斯坦丁心中一喜,据他的了解,在这个世界里,法师想要施法,都是要事先准备好的。没有魔法书,法师就无法与魔法网络取得联结,无法从网络中提取力量,准备魔法。对于法师来说,魔法书就是一柄和魔法网络联结的钥匙,不过一个法师并不一定只有一本魔法书,对于一个年深既久的**师来说,他一般会拥有好几本甚至十几本的魔法书——有可能是得到的前人的遗留物,也有可能是自己重新准备的。这样他们有些淘汰的魔法书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即使是一本**师淘汰的法术书,对于低阶的法师来说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在这个没有印刷术的年代,想要得到一本对于精度有极高要求的书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高级法师的法术书上往往有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古怪法术。
法术书一共有五本,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之中,看起来对方并没有让自己随意翻开挑选的意向,于是轻轻微微犹豫了一下,少年没有去碰那看起来散着微微的彩色光泽的几本,而是随手拿起了最边上那本黑色小羊皮封面的大书。
之所以选择这一本,自然是有理由的——几本书之中只有这本边角的羊皮已经被磨损,虽然经过后期的修饰,但还是无法掩饰纸张被翻动太多引起的蓬松现象,其次这本书的纸张质量显然过了其他几本,不但较薄,而且紧密。除此之外少年还是注意到那羊皮封面上点点暗褐色的瘢痕,那种东西让他想起了血痕。
而就在拿起这本书的时候,少年的视线同时注意到,老法师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手,出一个古怪的音符,一瞬之间少年周围的空间扭动,再次稳定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法师塔一层的那片草地上。
康斯坦丁定了定神,然后有些无奈的现自己又陷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之中——显然那位老人对于一些基础问题根本没有考虑过,比方说康斯坦丁身上现在穿着的是一件在室内使用的贵族服装,虽然在街上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麻烦的是这件衣服里连哪怕一个铜币都没有,而法师塔距离公爵的府邸还有整整半个城市,将近六个街区的距离。其中的路线更不是他熟悉的。
以自己十三岁又六个月的年纪,想要拎着一本大书走回去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么究竟应该试图找到带自己来这里的克里斯丁小姐,还是回头去求老法师?又或者,等到沃尔特来接自己?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现这些主意似乎都不怎么好。
可行的方法还没想到,几个人已经向他周围靠了过来。不过,这些人似乎、可能……显然并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第十五章 麻烦,总是跟着好处一起来……
康斯坦丁的眼神微微一凝,注意到靠过来的就是刚刚在老法师的实验室中见到的那几个家伙,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身上的罩袍已经变得绚丽华贵,原本暗淡的面料现在已经变得和丝绸类似,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点点的彩光。
“你就是那个刚刚觉醒了术士天赋的家伙?”拉着横排来到康斯坦丁面前,其中一个家伙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问道,虽然他一身打扮光鲜亮丽,但语气更像是个街边的二流打手,说话声之中甚至混上了一些牙齿的摩擦音:“看起来是个贵族哪?嗯?”
这种小把戏自然是不可能唬住康斯坦丁——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但是你见过哪个大老爷们被几个小学生用言语吓住的么?更何况对方虽然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凶利一些,却还是露出了些许的童音。听在少年的耳朵里,只觉得更加好笑。
“贵族又怎么样?海顿城之中随便放上一个火球术,也能烧死十七八个的五流贵族,这种着装都没有规矩的家伙,顶多也就能靠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混来的一个头衔混日子罢了。跟平民比起来,他们只有名字又臭又长!”另外一个矮矮瘦瘦的家伙不屑的接口道,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他还特意的挺了挺胸,似乎这样就能让挂在法袍旁边一枚金色的徽章更加显眼:“这种家伙简直是真正贵族的耻辱!”
“我就知道……唉,那丫头实在是恶搞,哪怕让我带上一枚家徽也好啊……”
康斯坦丁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咕哝着,让视线扫过身上那件简陋的猎装马甲和长裤——这是他在自己的房间惯常使用的穿着,轻便而利于活动,更重要的是接近于原本世界之中的衣着,只是这一套衣装放在外人的眼中,却不免有些简单的寒酸,尽管那马甲上还有些相当精巧的纹饰。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公爵之子的打扮。
“你说话还是小心点的好,且不说贵族身份,要知道这位可是尼古拉**师看好的新锐术士,我们几个人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呢。如果惹怒了他,啧啧……后果说不定很严重啊……”
四个人之中唯一的雌性,一个大概有十四五岁的女孩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听上去像是有几分劝阻的意味,不过那带著浓浓嘲讽意味,和混合着兴奋的语气,却足够让这句话变成另外一种意思。
这三人的配合看来有着相当的经验……他们这算不算真正贵族的做派暂且不谈,总之群体嘲讽这个技能应该是快要满级了。
“不过是个术士而已……”年轻人总是喜欢炫耀力量,这一点在他们喜欢和讨厌的人面前尤为明显。两个先开口的家伙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鼻息也变得粗重许多,如果不是脑袋上并没有与之相应的弯角,康斯坦丁说不定会怀疑他们与牛头人有什么血缘关系。
少年在思维中迅捷的考虑了一下前因后果……眼前的几个家伙显然是有些后台,而成为法师学徒本身也是一种相当的依仗。但是自己刚刚抵达海顿,甚至身份都还并不明朗,自然也就跟任何家族都没有交集,那么……应该确定这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事件了吧……
“稍微克制一下……二位,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来和别人使用粗鲁的言辞的……”就在康斯坦丁准备开口之前,这一伙儿人的领,那个面相阴沉,包裹在蓝袍之中的学徒开口了
“这位……先生,我的朋友并没有什么恶意……”蓝袍子选择了一下措辞,他说着一口地道的中央街区口音——一种被称为最为优雅的贵族语调的声音,只不过其中虚伪的气味儿让康斯坦丁又重重地挠了两下鼻子:“事实上,我很荣幸能够认识一位新锐的施法者,如果能够与您成为朋友,那更是求之不得……”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有一件事情应该让阁下知晓……”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一串恐怕自己也完全不相信的废话,这个少年进入了正题:“有一位贤者曾经说过,注定不属于自己的,耗费再多努力也是枉然,您认为这句话有道理吗?”
康斯坦丁的笑容微微一敛——他注意到对方眼神里露出一股极令自己讨厌的神情。这个跟自己现在年纪差不多,却明显比自己跋扈的多的少年有着一种已经化作了傲慢的绝对自信,通常,这是天才和高级贵族的特权。
“你那样说,他恐怕不会明白的。讲的浅显一些好了……克里斯汀小姐是很忙的,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这样的家伙身上,所以,以后离她远一点,知道吗?”蓝袍子或者还算注重贵族的优雅礼仪,不过显然他那两个同伴并不是这样,还没等他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最先开口的那个家伙已经急急的打断了他!
就为了这个?这一下康斯坦丁有些啼笑皆非,枉费他刚才做出了一圈的判断,原来……却是个最简单的答案么……女人有的时候,看来真是麻烦的根源……
“作为施法者,最重要品质是理智,理智包含了许多的东西,聪慧,不盲目。要明白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要认清自己,并且越自己。让你的理智凌驾于你的身体之上,而不是让你的身体来控制你。”
一段韵律悠长的词句忽然在每个人脑中回响,那个声音平淡、带着微微的嘶哑,甚至有些像是在自语,但是一字一句却又分外清晰,这段话来自一本传记,据说是某位**师的名言。不过此刻说出来的语气,却仿佛一个年长者对后辈的教训,配合现在的情况,也成为了一种异常有效地……挑拨。
“混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们?”正在说话的家伙顿时勃然大怒!他咒骂着吐出一段不符合他年纪的豪言壮语:“不用废话了。我们把他的手腕打碎。看他以后还怎么施法。”
“见鬼!哈特迪尔!你搞什么?!”康斯坦丁眉头紧锁,在心中不满的大叫起来——刚才那段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嘴,而是身体之中的巫妖出来的灵魂之语!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这番话的声音跟康斯坦丁本人,竟然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过分和平有趣的世界真是比任何腐蚀剂都要厉害啊……这样愚蠢的家伙实在是太少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教训呢……”巫妖兴致勃勃的开口道……当然他平板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康斯坦丁却可以确定他正在偷笑!
“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康斯坦丁恨恨的诅咒了一句,虽然不知道这骷髅架子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出乌龙剧,但是现在显然并不是内部整顿的好时候——他面前四个人中的两个家伙已经齐齐举手,一连串的高低呢喃声随之响起!
少年心中一紧,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来找麻烦的,但是却没想到他们稍微对于法术的使用竟然没有半点犹豫,虽然无法分辨出这些家伙准备使用什么法术,但是显然现在的状况下,对方绝对不会太过手下留情。咒语一旦开始念诵,想要停止就要担负魔力反噬的危险,即使康斯坦丁真心希望停手,对方也不可能听他的了吧。
于是随着脚下猛地踏前一步,康斯坦丁双手挥动之间,手里那本法术无法善了,那么,至少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的造纸技术实在称不上优秀——实际上准确的说,这里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纸张,通常用来抄写文字的都是经过硝制的小羊皮,因此这些魔法书都是些相当厚实的玩意儿,就拿老法师送给康斯坦丁这本来说,不过只有一百多页,但还是几乎有半块石砖那样重,而制作者不知道是否处于保护方面的考虑,还在这块石砖上包上了黄铜制作的书角。
于是康斯坦丁这一下也就被增加了十层的杀伤力。
后退最慢,距离康斯坦丁也最近的那个倒霉蛋最先遭殃,横膈膜上的撞击几乎让他的呼吸停滞,口中的咒文也瞬间变成了半声惨叫,不过或许是由于咒文刚刚开始,并没有造成传说中的法术乱流,只是这家伙长着一张大嘴,似乎因此惨叫声也相当具有震慑力,甚至让他几个同伴都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瞟。
但这个时候他们对手的脚步却没有停止——他在挥出法术书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冲向了另一边,康斯坦丁对于街头斗殴的经验大部分是受到各种漫画和影视的影响,而经历过系统的刺剑等武技训练之后,这方面的能力显然不是这几个小家伙能比的,那里的矮个子法师学徒只来得及看见面前黑影一晃,一阵剧痛已经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在他下巴上散开。然后那黑影便扩散到了整个视野!
当然。人数还是足够作为几个小家伙的一种优势,借助两个同伴牺牲得来的些许时间——那个蓝袍的金小鬼已经后先至的完成了他的第一个法术。
“电石火花!”
这个世界与康斯坦丁熟悉的不同,一个队伍的领一定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那个——不管是当机立断的判断力,还是施法的经验手法,蓝袍子都远同群,随着他的尖叫,几颗噼啪作响的蓝白色球体从他指尖迸射而出,向着康斯坦丁飞了过来。空气中随即散开一声惨叫和弥散的焦糊气味。
可惜这个法术实现的并不是施法者的目的——康斯坦丁随手拉过自己一记掌底冲撞打晕的倒霉小鬼,把他推到了电弧的路线上。而还没等那误伤了自己人的蓝袍子再次念动咒文,少年已经在这块盾牌的掩护下,向前窜了几步,径直来到这家伙眼前。
“一个法师虽然可以扔火球闪电,不过更应该有智慧的头脑,和敏锐的眼光。”少年微笑着盯着对方惊慌失措的面孔,而另一个声音却同时在对方的耳边回响。
不过,这个蓝袍学徒显然很有天赋,知道这个距离已经不适合自己施展法术,他反手便从腰际拔出了一柄金色的匕,一记又快又狠的下撩,恶毒的划了上去!
康斯坦丁的眉头锁的更紧,他并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咬文嚼字的家伙竟然会施出这种手段,幸好,对方并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康斯坦丁只是稍微晃了一下,他全力的一击便落在了空处,随即臂弯上一阵剧烈的酸麻让他不由自主的惨叫,手中的匕也就轻巧的落在了康斯坦丁手中。而接下来便是脖子侧面一痛,下巴上微微闪烁的金光已经足够他是什么东西抵在他的颈侧
一对四……完胜。
几个对手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了—一个正在忙于吐出胃里翻涌的酸液,另一个躺在地上仿佛一只剥了皮的青蛙般抽搐着,而剩下的小丫头虽然在手中已经凝集起一片冰晶,但是却犹豫着无法动——在两个人靠的如此近的状况下,显然她没有信心能够不产生误伤。之前的那个倒霉蛋已经是个非常不错的榜样了……
当然,这可不是说康斯坦丁在法术的造诣上强过对手……**师的教导自然让他的对手们拥有了系统而完善的法术理论。但是也完全束缚了他们的思想……恐怕在他们收到的教育中,法师的战斗,应该是在双方互相撑开防御法术之后,慢条斯理的念咒,互相瓦解对方的攻击——这并不算刻板古旧,事实上对于大部分法师来说,这个战术很正常,很正确,如果他们四个是正常的法师的话,康斯坦丁恐怕在三十秒之内就要输掉……他甚至不会任何防御法术,人数的优势下,即使拥有攻城槌戒指,他也不可能同时面对四个人的进攻。
但那需要假定他们是……法师,而且必须是熟练的法师。
对于现在的结果,我们只能说,这几个小鬼实在是运气不好……人数的优势让他们完全忽略了防御,甚至忘记了法师不是战士,决斗时都会尽可能保持距离这个常识——当然他们大概也完全没有考虑到,眼前这个比他们还要小了一些的瘦弱少年,出手度会如此快,如此毫不犹豫。如此的……要么不打,要么打到死……
第一时间攻击对方的弱点——这是经历了上一次的街头事件后,康斯坦丁强迫自己记住的经验。
“你……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样威胁一名贵族的后果吗?我可是斯托克家……”变成了人质的可怜家伙声音之中带上了惊恐的颤抖,他的年龄显然还没有让他能够锻炼出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程度。
“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吗?我叫它动脉。据说这里是血液的总闸门,如果我将这把可爱的小刀再往前推上十分之一寸,那么大约一个沙漏刻度时间,你就会去见密斯特拉……当然,在那之前,你的血会像小型的喷泉一样喷出三到四尺高……然后你会感觉到很冷,脑子也会很乱,不过相信我,这在各种死法之中,算是很舒服的一种……”声音低柔的几近耳语的康斯坦丁一侧的嘴角微微扭曲,露出一个对于几个毛头法师来说非常接近下界生物的笑容——刚刚对方那一刀让康斯坦丁心有余悸,如果再往前个一两寸,恐怕他的终身幸福都有可能受影响,因此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小康纳利维斯自然要还以颜色。
“呀……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威胁并没有出现个结果,高昂的尖叫让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那个小丫头显然也很聪明……这里的动静已经足够吸引周围所有施法者的注意。
于是就在康斯坦丁随手将昏厥的漂亮少年推向他的同伴时,一个声音已经在他身边不远处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出现的是一名年轻法师,约摸二十五六岁左右,五官深刻,眉眼阴沉平静,就这样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却带着颐指气使的感觉,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注意到对方那一席绣着符文的青色法袍,以及长长的水袖中露出的半截法杖,知道这位显然已经不是法师学徒的等级,而是个相当正牌的法师。
他微微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姿势从战斗调整到平常,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就此和平解决。
“普内斯先生!”
见到这个和平使者,几个灰头土脸的小鬼脸上立刻如蒙大赦,两个能动的立刻向着他的方向靠拢,而那位学徒小姐的表现更加精彩,她脸上瞬间便拼凑出了一个无限委屈的神情,开始肆意扭曲事实:“这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家伙,突然向我们要求决斗!但是他不但根本不遵守决斗的规则,还使用武器!”
康斯坦丁啼笑皆非,一时之间他甚至有些佩服这小丫头——一句话之间便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顺便还将自己手中夺来的武器变成了犯罪证据。
“一个术士学徒?这些依仗自己小聪明的家伙还真是不安分……”年轻的魔法师用眼角在康斯坦丁胸前瞟了瞟,出一个类似嗤笑的声音:“违反法师塔规章,滥用武器,你是要自己去接受惩罚呢?还是我来帮帮你?”
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个交流的好对象,康斯坦丁摸着鼻子,得出了这么个讨厌的结论。
不过还没等他试图做出最后的和平努力,对方已经在冷笑中摇动了手中的法杖,一道碧光随即击中了康斯坦丁面前的地面!少年一惊,继而现身边仿佛被无形地巨力拉扯,地面像泥沼一般翻涌升腾起来,陡然从中伸出一只粗壮巨大的褐色手臂,闪电般扣住了他的身体!
这手臂上的力量相当强大,康斯坦丁立刻便觉得全身剧痛,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出的喀喀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