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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呵绿     帝心策txt下载     帝心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9:巧过关卡

    239:巧过关卡

    上官锦玚怒目圆睁,转过头,两眼盯着她,云诗澜不甘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

    还看! 她再次扬手,猛地被上官锦玚只手接住,“打够了没有!”这句话几乎是从上官锦玚的嘴里吼出来的,长这么大他还从未挨过女人的巴掌,今个他倒是长见识了。

    见过无理取闹的,而今这般无理取闹,她是王妃又如何!他总不能纵着她的性子肆意妄为。

    “没有!”云诗澜吼道。

    她的手腕被上官锦玚擒住,挣脱不开,她急了抬起脚,看准前面的那个位置便使出了全身力气踹了过去,“贱/人!”

    上官锦玚凝眉痛呼,这一脚来的真是猝不及防,直直踢到了他的心肝上,想不到堂堂太尉的小女儿竟然会骂人,“这样野性的姑娘,怪不得王爷不喜欢你!”

    “王爷喜不喜欢我,轮得到你管!”云诗澜眼疾手快的将龙骨鞭从上官锦玚的手中夺了过来,她道:“你一届匹夫,竟然对我如此无礼,公然抱我,还打伤了我马,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忍不了!在王府的这些日子我呆够了!知书达理的王妃我也做够了!今个我要做回自己!”

    “来吧,按草原的规矩,打一架,若我赢了,你就放我回草原,若你赢了我便随你去找清王,继续做他的清王妃,如何?”

    云诗澜撑开龙骨鞭看着上官锦玚趾高气扬道。

    上官锦玚慢慢的直起身子,下面还隐隐作痛,但面上却微微一笑,他道:“若是这样的话,王妃你是输定了。”

    他素手抽出腰中的玉带,将玉带的一端绑在手上,另一端握在手中,勾勾手指道:“来啊,让你三招,以免你说本将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谁稀罕!”云诗澜嗤笑一声,她将长发挽起,绕在头顶上,又将衣袖栓紧,方便作战。

    一计龙骨鞭朝着上官锦玚的脸甩过来,上官锦玚双手撑出玉带将龙骨鞭缠绕在上面反手一转云诗澜只顾着上官锦玚双手上的龙骨鞭,却未曾注意他的脚下。

    她伸出双手前去正准备收回龙骨鞭,谁料上官锦玚抬脚踢在了她的双臂上,龙骨鞭从手上脱落了下来,上官锦玚的玉带上挽着龙骨鞭,他松开一只手前去接住鞭子,长鞭一挥便将云诗澜拦腰挽住,勾到他的身边来。

    “原来你只会使蛮劲啊?”上官锦玚挑衅道。

    云诗澜恼羞成怒,再次扬手打去,上官锦玚稳稳的接住打过来的手道:“还想打?那就等到去王爷跟前了再打吧。”

    话罢,上官锦玚拿着玉带将云诗澜的手从后绑了起来,云诗澜挣扎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会随你去,我就会去。松开我!”

    “以防你耍什么花招。不松!”

    上官锦玚绑着云诗澜正准备往回走去,走到不远处的城门口,却发现门口已经设了侍卫。来往路过的人都要一一露出脸让他们检查,稍有一丝可疑者便被官兵带了下去。

    上官锦玚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再怎样易容也是会被那些官兵一眼就认出来的。

    他看着四周的地势,又看了看天色,只能等待时机了。

    ……

    渊著他们行了一路,正巧都是下发通缉令之前便走了过去,渊著听闻前面走过的几个城都已经下发了通缉令,上官锦玚他们被困在了那里,城门口都设定了关卡,怕是在短时间内无法汇合了。

    之前渊著带着这帮人特地放慢了行程,每到夜晚总会找个客栈住上一宿,来等上官他们汇合。现在通缉令已经快追赶上他们的脚程了,渊著不得不命令整体加速到达边北。

    “王爷,王妃和上官锦玚还留在晴州,那边已经卡死了,他们怎么过来?”渊著站在窗栏边看雨,小四手拿折扇看了一眼桌案上铺开的地图,他走到渊著身边道。

    渊著手指上沾了一点窗栏边上的雨水,他抬眸看着外头雾茫茫的景色道:“过不来就留在晴州。”

    “王爷不派人去接?”小四问道,渊著并未答话,小四又道:“可留王妃和上官锦玚在晴州,这个法子并不妥当。”

    渊著转过头来看着他,小四又补了一句:“上官还得主持大局,所以不在不好……”

    “本王知道你什么意思。”渊著转身抬手将窗栏关上,“让上官和云诗澜独处是本王的意思,云诗澜即不是本王娶得,本王也不愿耽误了她。”

    “王爷……”小四哑口无言,清王又在算计什么。

    渊著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末时一到我们就启程吧。”

    “是。”

    末时,渊著与曼纱华一辆马车,小四与王意映一辆马车,马车向边城驶去,一路上曼纱华都能看到那么开的极其艳丽的曼珠沙华,她知道这些都是从东夏国蔓延出来的毒花,这是国王造的孽,但她却无力制止它们的延生,只能由渊著将解毒的药方公之于众。

    可即便是将解毒的法子告诉了众人,众人依旧对东夏国的巫女敬之远之,他们认为这是巫女对世人的惩罚,所以才施法将东夏的国花开满天渊的每一寸领土。

    大多数人中毒时后知后觉,耽误了最佳治愈时间,便一命呜呼。成百上千的人忍不住去窥探它的美,却被它的毒所伤。

    而今东夏巫女也被列在了通缉名单当中。

    曼纱华坐在马车里,手指勾着窗帘,看向外面的蓝天,她清唱两句,渊著微微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她。

    不一会儿三两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绕在马车的周围,她看着那些乌鸦喃喃自语道:“这不是东夏的乌鸦……”

    话罢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渊著复又闭上眼睛,曼纱华转过头去看了他良久。

    从他们这里去边北最近的路便是直穿这几个城镇,可绝大多数城镇已经纷纷设置了关卡,为了安全起见渊著决定让众人从山岭翻越去边北,路途虽遥远了一些,却极难发现行踪。

    马车停在了上山的路口,曼纱华提起素裙先走了上去,渊著与其他人跟上,走到坡度较陡峭的地方,渊著伸出手去想扶住她,可手方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她向后一躲,险些滑下去,她低声道:“别碰我!”

    渊著的眸子瞬时冷了下来,他将她往身后一拽,道:“跟着我。”

    翻山越岭,历尽千山万苦,他们离边北终于只剩下一个城池,只要穿过这座荒凉的城,边北就到了。

    ……

    上官锦玚带着被绑的云诗澜在城外静候了三天三夜,他拦截了一顶嫁娶新娘的轿子,看着一旁的云诗澜那般不老实,于是摇了摇头,放喜轿远走,三天中的最后一天,他拦截了一口棺材。

    这是前方家的老爷去了,而今要落叶归根,正巧让上官锦玚他们给遇上了,他轻轻笑了一声,在云诗澜耳边道:“王妃要委屈你一下了。”

    话罢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大刀抵在云诗澜的脖颈上,拽着她将出殡的车马拦下。

    出殡的丧人见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拿着大刀劫持着一个女子,拦在了他们的车马前,众人忙慌了神,这莫不是土匪劫财!

    一个衣服华贵的男子一手扶着头上锦帽小跑过来,双手抱拳道:“这位好汉,我家老爷今日出殡,请好汉行个方便。”

    男子话罢塞了一包银子给上官锦玚,上官锦玚掂了掂手中的银两,不满的皱了皱眉,他将银子顺着男子的胸膛一扔,道:“老/子不要钱,要命!”

    男子方才的气势瞬时矮了一截:“好汉好说话。”

    上官锦玚突地一笑,道:“老/子就是想进城玩玩。”他抵着云诗澜向队伍的后面走去,抬手便将棺材板掀开,一旁的人大惊。

    上官锦玚看着里面躺着的人不禁凝着眉,他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那人脸上,那刀低着云诗澜吼道:“女人躺进去!”

    云诗澜恶狠狠的瞪着上官锦玚,上官锦玚又道:“草原不远了,快点别耽误老/子的时间!”

    云诗澜随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便乖乖的躺在了棺材里。

    上官锦玚见她躺好,他便前去揪着那男人的衣领到棺材旁边。男人的手臂搭在棺材板上,往里瞅了瞅。

    上官锦玚扬起大刀猛地扎进了男人的手臂,不待男人反应他又将大刀从男人的手臂中拔出,鲜血顿时如注的往外冒。

    男人痛得直呼饶命,上官锦玚道:“老/子只是想安全进城,不图你什么。你若是将老/子的行踪报给官府,小心你的命。”

    男子一手扶着自己的手臂,歪咧着嘴直直点头。

    上官锦玚最后看了一眼男子,便翻身进了棺材,男子忍着疼痛命人将棺材板盖上。

    小小的棺材里容纳了三人,一人是躺在最底的死人,剩下的两人便身子贴着身子躺在一起,棺材被人抬起,猛地晃了一下,上官锦玚突地抬起手臂将云诗澜揽在了怀中,紧紧的贴着自己,护好。

    他低语道:“不怕,等会就可以出去了。”

    在黑暗中云诗澜抬眸看向上官锦玚,虽看不清楚五官,却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映出他的此时的表情是如何。

    为顾全大局,她没有挣扎,只是点了点头。

    棺材颠簸了好一阵字,终于到了关卡。官兵瞧见是出殡队伍的,于是抬手叫停。

240:抵达边北

    240:抵达边北

    棺材内上官锦玚握紧了手中的大刀,他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官兵叫人开棺验尸,那他便带着云诗澜从这里血拼出去。

    官兵一一检查了众人的面容,到了队伍的末端,手臂被伤的男人站在棺材前,他瞧见官兵走了过来,便将棺材让开,他道:“军爷,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走了吗?”

    官兵抬眼看了一眼那男人,他道:“这棺材里是死人?”

    “军爷说玩笑话呢,当然是死人啊,活人谁会躺到棺材里去。”男人讪笑道:“这里面躺着的是我家老爷,抬到故土就入葬了。”

    他忍着疼痛将一包银子从袖口里掏出,递到官兵的手中道:“军爷行个方便。”

    官兵掂量了一把手中的银子,他匆匆看了一眼出殡的物品和人,挥手道:“放行!”

    进城走了不久之后上官锦玚猛地将棺材板掀开,他坐起身子只手环住云诗澜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男子,道:“谢了!”

    话罢,迅速带着云诗澜从另一条街走去。

    男人前去看棺材里的老爷,却发现那披风上竟放着一片金叶子。

    男人将金叶子拾起,看着受伤的手臂,再抬头看向他们离开的巷子,百思不得其解,却并未报官。

    上官锦玚绑着云诗澜与她同骑一匹马,快马加鞭的前去与喜乐汇合,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时间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许久,喜乐已经带着剩下的侍卫先走一步。

    在郊边的土城中,上官锦玚看着气急败坏的云诗澜突地笑了起来。他上前去一边解着云诗澜手腕上的龙骨鞭,一边道:“剩下的路可就你我二人了,王爷他们怕是要到达边北了,喜乐公公也先走一步了。”

    他看了看天色道:“接下来的路途就由属下来保护王妃的安全,还望王妃配合一些。草原你现在是不能去,若有机会属下会陪王妃到草原上走一趟,但现在走草原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

    “废话少说,说正事!”云诗澜揉了揉发痛的手腕道。

    上官锦玚从包袱中掏出了一套自己的男装,递到云诗澜怀里,“把这个换上。以后我们就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你的命现在由我保管,希望你好好珍惜,别耍什么花样。”

    “知道了。”云诗澜接过衣服应道。

    她原本就爽快,命是她自己的,她当然会好好珍惜,这样才能到曼纱华面前亲自解释一切。她和渊著从来都没有爱情,一切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以后不会了,因为曼纱华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她就不再担心什么,所以她把事情办完以后一定要回草原去。

    上官锦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确定云诗澜是认真的,他这才转过身去:“过来牵马吧。”

    为了躲避各个关卡和搜捕,上官锦玚带着云诗澜东藏西躲,一路向边北出发,原本只需一个月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三月。

    这三月他们朝夕相处,同吃同住。两人双剑合一杀过敌,在迫不得已时,两人也脱/光了衣服相互给对方上药。从最初的两人相厌到后来的对敌默契相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又一个黑夜,他们的马在上次杀敌中折损了一匹,现在只剩一个马和一座城了。

    上官锦玚翻身上马,朝云诗澜伸出手道:“云诗澜上马!”

    云诗澜豪气的握住他的手上了马,双手自然的环住他的腰,上官锦玚快马加鞭的绝尘而去。

    云诗澜将头轻轻的贴着他的背部,结实而又温暖。

    这一路的一暮暮回放在她的脑中。曾经她一度的幻想有人能与她并肩作战,护着她,甘愿为她受伤,而今这个人出现了,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天边的火烧云愈来愈烈,染红了半边天。照的她的脸颊红彤彤的。越到边北,这里的天地越是广阔,空气也稀薄了许多,人烟寥落,好一副荒漠边北图!

    云诗澜忽地松开双手,展臂做飞翔的姿势,放声歌唱道:“好一抹绿油油的草呦,牛啊羊啊来吃草呦……我的天地我的草原……”

    “这里是边北,你怎么唱起了草原上的歌?”上官锦玚带着笑意半转过来问她。

    云诗澜勾唇一笑道:“看到边北便想起了草原,一样辽阔,一样荒芒。”

    “可是想家了?”

    “不,就单纯的想草原,想阿嬷。一点也不想宁京的家。”

    边北境内,渊著站在高坡上,看着底下的将士操练,小四从土坡上站起朝渊著挥了挥手。

    渊著下了高坡随小四来到帐内,小四将袖管中的密函取出交给渊著,道:“我已经将支持邪族的那支力量抽出,现在邪族与天渊已是水火不容,我也派人送了暗示去,这是阿拉慕名送来的密函。”

    渊著展开来看,本是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合上密卷道:“让那部分力量继续支持邪族对抗皇兄派去的人。阿拉慕名正往边北赶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力量!”

    “太好了!”

    歌吟独自一人快马加鞭的往边北赶,渊芙染留在邪族主持大局,几乎是与上官锦玚同时抵达边北。

    那天夕阳方挂在天边愈醉愈死,曼纱华坐在帐篷里点了一支烛台,看着手中的书卷,就听到喜乐在门口唤了她两声:“曼姑娘上官大人和王妃来了,您要不要出去?”

    曼纱华合上手中的书,心中有些许激动,她以为上官锦玚和云诗澜留在晴州,她们短时间是再也见不到了,不想他们竟然杀回来了。

    她掀开门帘,看了看天外的景色,伸手整了整衣发,抬步走去。黄土一扬将她的白色鞋子沾染成灰。

    喜乐引她前去,站在高坡上远远的就看到上官锦玚与云诗澜同骑了一匹马前来,她踮起脚尖向前眺望着,风呼呼的吹,她的身子欲坠欲落,站在高坡上显得甚是单薄。

    她展开双臂,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突地渊著将她的腰身一环搂在了怀里,沉声道:“小心掉下去。”

    曼纱华仰头看他,却看到小四和意映正看着自己,她别过脸去,正巧看到上官锦玚的马后还有一计马正在往这边赶来,她道:“还有一匹马,会不会是……”

    “若是敌人,他们早就在百米开外被我的人丈杀了。”渊著看着远方,渐渐看清了这一前一后的人,蓦地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白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鲜红,银发在风中飞舞,此人正是阿拉慕名!

    “小公子来的如此火急火燎,看来火真的烧到了眉毛!”喜乐也瞧见了高马上的人,他站在渊著一侧道。

    片刻后,上官锦玚的马和歌吟的马都抵达了军营。

    小斯前去牵马,上官锦玚翻身下马,云诗澜也随之从高马上下来,曼纱华同渊著站在一侧,她看了一眼云诗澜,这次的云诗澜比上次见到的更稍削瘦了一些,身上穿着的是精干男装,周身特没受什么大伤,三十六节龙骨鞭依旧在她的腰间挎着,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云诗澜方抬起头看她,她已经转身往帐篷里走去。云诗澜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些什么。

    渊著拍了拍上官锦玚的肩膀,弄潮激动的前去与上官锦玚相拥抱,小四也礼貌性的与上官锦玚碰了碰拳头。

    彼时几人已经欢快的畅聊了起来。

    歌吟的的马也抵达了军营,小斯前去牵马,他看到往回走的曼纱华,便翻身下马,来不及向渊著小四等行礼问好,他飞快的前去拽住了曼纱华的手腕。

    曼纱华的身子被拽的转了过来,歌吟的眼圈红红的,看着像是熬了夜的样子,从邪族到边北路途遥远,他能在短时间到达边北,应是日夜兼程的赶。

    歌吟的气息还未稳定下来,额头上挂着几珠晶莹的汗珠,他略带喘/息的问道:“为什么不辞而别?”

    曼纱华的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裙摆,显得有些不安。那日她离开邪族,投了迷/药给歌吟,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竟还记在心里,刚见面就问这个。

    “我……”她刚张口,抬起头,渊著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公子日夜兼程而来,为的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如此说来我们还是早日商讨出一个方案为好。”

    渊著站的笔直,将曼纱华完全的遮挡在了身后,夕阳照在他的双眸上,平静幽远,仿佛这双眼便能笃定一切。

    歌吟红着双眼看着他,脸上显出一丝不悦,他伸出手去想别开渊著,岂料被渊著反握住了他的手,道:“这是在边北,小公子还是按边北的规矩行事吧。”

    歌吟暗暗使力,却抵不过渊著的掌中力,他的脸色愈加苍白,鬓角间的红梅花更为妖娆,两人四目相对,日暮下,几人之间的气氛瞬时变得冷却了下来。

    曼纱华从渊著身后走出,向歌吟俯身行礼道:“方才纱华未能给姐夫行礼,是纱华的失礼。到边北的路途奔波,姐夫还是随大家一起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说其他事吧。”

241:帝王之心

    241:帝王之心

    歌吟听到曼纱华叫他姐夫,他的手瞬时没了力气,反被渊著扳回。

    小四淡笑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歌吟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曼纱华,红袍一挥随着渊著去了营帐中。

    上官锦玚与小四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留下来的云诗澜、王意映和曼纱华,三人站在门栏前,王意映看了她俩人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云诗澜单手扶上自己的龙骨鞭,低着头欲言又止。

    曼纱华看出了她的囧态,咬了咬唇道:“小云。”

    “纱华!”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夕阳下,隔了多少个日夜,不需要多言什么,两人相视而笑,从前的误会、矛盾已经随着这心有灵犀的呼唤而一笔勾销了。

    “我们聊一聊。”云诗澜道。

    曼纱华点点头,云诗澜随着她向营帐里走去。

    “嫁给清王,本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突然接到宫中的谕旨,所以才……”云诗澜道。

    曼纱华勾唇浅笑,她摇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旁走过的昔日上官家的家丁和王府的仆人,点头向她们问好。曼纱华点头回礼,脸上仍旧扬着笑意。到了边北一切礼仪从简,这里再没有什么上官将军,也没有什么绸缎庄老板,更没有什么王爷。

    他们只有一个首领,那便是渊著,他们的存在像是家人一般,渊著上官小四吃什么,这里的人就吃什么。

    边北不比别处,日子过的朴素了些,但每个人的心里却是暖的。

    这里的将士对待他们无不是心服口服。

    她心底虽是恨着渊著,却也佩服他统治下的六万兵马,和上官府邸清王府的几百个仆人。他们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他们没有,他们宁愿留在渊著身边,留在边北,一起吃苦,一起努力。

    从上官府和清王府逃出来的仆人,竟没有一个是愿意离开军营的。

    这也是她在边北生活了两月的体验。

    或许,现在渊著还不该死……

    曼纱华正想的出神,云诗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嬉笑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注意听吧?”

    “嗯?你说什么?”曼纱华轻轻一笑,伸出手抚了抚长发。

    “锦玚说你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连他都没怎么见你有过好心情,更可想而知王爷每天见到你都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现在就连王爷都很少笑了。”

    云诗澜与曼纱华走到一处枯树根下,树根粗壮,却早已枯死,两人并肩而坐,没有回答云诗澜的话,而是看向远方的夕阳,夕阳逐渐的沉了下去,剩下一丝丝的光辉挂在天边不肯离去。

    这夕阳与自己又何其的相似,终归不久后就要离去的。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尴尬,云诗澜搓了搓手又道:“我与王爷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曼纱华仍旧扬着头看那夕阳。

    “成婚当夜,王爷来过我的房中,他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后来的几日我都没有见到王爷,听喜乐公公说王爷是去东夏国寻你了。再到后来我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寻到你,总之王爷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诗澜将袖管挽起,把胳膊伸到曼纱华的跟前:“你看这胳膊上烫伤的印子,是王意映故意将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胳膊上的。”

    曼纱华这才低下头,双手捧起云诗澜的胳膊,表情有些激动,但终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了那褐红色伤疤问道:“还疼吗?”

    云诗澜摇摇头,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伸手将泪水擦干,浅笑道:“当时王爷在府中,他亲眼看着王意映故意将茶水浇在我的胳膊上不言不语。当时我就知道王爷不爱我,他对我好,对我无微不至,只不过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云太尉,他虽不爱我,但也不想我在王府受了委屈。可在这件事上他明显的偏袒王意映。”

    曼纱华将云诗澜的袖管放下,替她遮盖好伤疤,而后松了手,看向别处,对于王意映,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杀了小兔的人,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原谅!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王意映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对她好也是应该的,偏袒一点也是应该的。可到后来我才发现王爷这么做是在试探,可能是王爷察觉到了什么吧,后来王意映被王爷关在了房子里,不给吃喝,直到小四爷登门,亮出了他本是没落王族后代的身份,并愿意加入王爷这边,王爷这才把王意映给放了。”

    云诗澜说到王族时,曼纱华的心紧了一下,有些模糊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渐渐明朗了起来。上官擎苍老将军的南城之战,有少一部分的王族人逃到了祁雪山,而这剩下的人当中,有的人出生了,有的人长大了,有的人满心怀着仇恨策划了一切。

    渊著被救,上官一门被屠,上官老将军之死。

    她曾一度认为这一切都是渊著做的,但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尽管小四策划了这一切,但最后渊著用一个王意映的安危就将没落的王族一举扳倒,收于麾下。

    他才是正真的赢家,在这场殊死较量中,渊著虽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也是这场较量中的牺牲者,但他却起到了全局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然他又怎会引出上官落在了自己的院中,又怎会算出当时在她身边的歌吟就是而今的邪族小公子。

    就连渊辰也中了他的计谋,误以为上官一族与邪族勾结,消失不见的虎符是上官锦玚送给小公子的礼物,殊不知这虎符早已被渊著借出。

    上官锦玚担着一个义字,不能说出口,也不得说出口,这让渊辰更加笃定上官家就是勾结了邪族。

    到最后,曼纱华迫于无奈求得歌吟帮忙救出上官一族,而她也正落了渊著的计谋,正好可以让渊辰以为上官一族是让邪族的人救走的,而他再派人护送上官族人去边北,这一举又对上官家有恩,上官一族对渊著当然是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追随。

    小四设下了计谋,渊著操控了全局,小四设下了圈套,渊著推波助澜,把一切矛头指向渊辰,把有利的揽在自己麾下。

    曼纱华细想下去。

    天渊与邪族开战,正是因为渊辰认为上官锦玚带着六万将士投靠了邪族,而当时渊著借兵说是去邪族就其皇姐渊芙染,而他只是带着上官的兵马到邪族绕了一圈,而后带着兵马屠了东夏国。

    渊著好一招一石二鸟!让邪族沦陷,小公子带兵前来投靠,上官变心将六万兵马全全交出,小四心服口服交出全部势力来支持他。

    他的心机如此深沉,她竟后知后觉,以为渊著还是从前那个著哥哥,现在就连东夏国都是他的了!

    曼纱华仰头看天,云诗澜再说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泪水汪在她的眼眶中,模糊了她的视野。

    原来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天下,亲情、爱情、友谊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他掌控全局的一个棋子罢了。

    他终究是要当帝王的人,从前她以为他们四人中最先改变是渊辰,是渊辰的狠辣改变了他们四人的心境。

    远送渊芙染出嫁,囚禁渊著在荒落的清王府,杀母弑父。她想最狠最绝不过在帝王位上的渊辰如是,而渊著所做的更是不动声色。他收揽人心,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却每件事都直直戳在人的软肋上。

    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他终究是要当帝王的人,她与他终究是殊途。

    后来不知道聊到了些什么,曼纱华记不清了,云诗澜也记不清了,两人坐在枯树根下抱头痛哭。

    曼纱华哭她的失望,云诗澜哭她的欣喜。

    她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她找到了自己最爱的人。

    两人在哭泣中相互劝慰,相互祝福。自始自终,曼纱华也没有对云诗澜说出东夏国的事,没有说出自己命不久矣的事。

    云诗澜只以为她与渊著闹了什么矛盾,两人在相互怄气,不久后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营帐内,桌案上铺开着一张天渊的地图,渊著坐在主位上,一旁坐的是上官锦玚,另一旁坐的是小四,渊著的对面坐的是歌吟,喜乐与弄潮看守在门口。

    歌吟站起身子红唇一勾,如葱段似的手点指在桌案上的地图,道:“我这次来带了邪族的三万兵马,以表诚意。”

    “我先到,兵马随后就到。那邪族棘手的事……”歌吟放缓了语速。

    歌吟对上官锦玚有救命之恩,他站起身子道:“小公子放心,等咱们这边的兵马策略都备好以后,打出王爷的旗号,狗皇帝便再没闲心去管邪族的这点破事了。现在邪族那边有小四的人帮忙,小公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歌吟不语,只看着渊著,渊著抬眼,沉声道:“他说的就是本王说的。”

    歌吟垂下眼眸又用力的指了指桌案上的地图道:“我助你完成霸业,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保我邪族永世平安,不受他国侵犯,邪族只能是邪族,它不姓渊!”歌吟眼眸坚定,抬起头来直视渊著。

242:斩木为兵

    242:斩木为兵

    渊著道:“好。”

    四人达成协议之后,他们将地图重新铺好,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次日,众人都在场,地图摆在最中心的位置,曼纱华坐的很远,拿着一本残缺不全的《孙子兵法》细看了起来。云诗澜则代表云太尉,也坐在了关键位置,王意映则是坐在小四身旁,喜乐和弄潮仍旧守在门口。

    天渊共有七十二座城池,又分为一百零六座小城,其中边境的十一家是上官锦玚与上官擎苍曾在带兵打仗时亲自走过的,有的是他们驻守过两三年的地方。

    “无需武力,便可归顺。”上官锦玚用指尖圈了这十一个地方,而这十一个地方恰恰是边关要地,怪不得渊辰如此紧张上官锦玚的出逃。

    渊著微微点头。

    云诗澜起身道:“昨日收到家父的手书。家父驻守的二十八座兵力和官员县令也可与他们讲和,我有家父的手谕。”

    上官锦玚将毛笔递给云诗澜,云诗澜在地图上圈画了这二十八座城池,虽然都是些小城,却也省下了不可小觑的兵力。

    渊著抬眸看向小四,上官锦玚接着问道:“王骓你呢?”

    小四手中把玩着玉珠子,他转手交给王意映,伸手接过毛笔,圈画了三座城池,一座较为繁华,地势颇多,另外两座是小城。

    “我有三座,这座较大的是与当地官员有生意上的往来,并且是挚交,信得过。另外两座……”他顿了顿,抬眸看向渊著的面色道:“另外两座是近些年被渊辰通缉的各路英雄好汉,还有被杀了的官员剩下他们的亲属。”

    “都是些江湖之辈,算不得什么力量,但可以让大军顺利通过。”小四重点圈了圈这两所城池,他又道:“我有三万兵马,有剩余的王族后代,还有江湖中人,组合而成,他们都是愿意将渊辰推下皇位的人,如果你们信的过的话,我可以将他们召回。”

    “你信的过吗?”渊著反问。

    “当然信得过,他们都是同我出生入死之人。”小四道。

    “召回。”

    “是!”

    话罢以后,渊著看着桌案上的地图,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不语,突地歌吟站了起来道:“我也有一座城池,是当年先皇赏给我的。青雨城,它现在虽是归于邪族,但在天渊的边关要地,我一直云游野外,这座城疏于管理多年,不知还可不可行。”

    “圈起来。”渊著道。

    上官锦玚拿起毛笔,一眼便看到了青雨城的方位,他赞叹道:“果真是个好地方,这下我们可以省下不少事!”

    他们商讨着,灯烛一跳一跳的,几人出谋划策,设定起兵的方案,如何将伤亡降到最低。

    半月后,歌吟的三万兵马到达边北,小四的三万兵马也到达边北,于此同时渊著却调来了三万东夏国的兵马。

    边北荒凉辽阔,现在又是宣抚使许戚在掌管,渊辰并未察觉不妥。

    许戚乃渊著授意,让云太尉举荐给渊辰的人,边北如何肆意张扬,天高皇帝远,渊辰也管不到这里来。

    十五万的兵马,分为五万为一伍,分别由上官锦玚、小四、歌吟带训,渊著统管所有。上官一族和王府中剩下来的人又云诗澜掌管,十五万人的粮草和日常起居。小四将手中的绸缎庄早已变卖为银两,存下的积蓄也通通拿出,买通运营粮草的商人,保证这里不断粮,每人都能吃饱。

    如此日夜操练一月,十五万人的队伍融为一体,渊著、上官锦玚、小四、歌吟,也早已磨合的可以一同吟诗、饮酒、喝茶、习剑、比武。

    弄潮的沉闷也稍稍减退了一些,加入了他们四人的行列,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

    曼纱华则有云诗澜陪伴在身边,从前的矛盾,在日渐相处下来早已讲的清清楚楚,比如云诗澜为何说自己叫小云是商人的女儿,为何说自己中意的人是云城宿。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想交曼纱华这个朋友。

    不愿自己是太尉小女儿的身份失了这个朋友。

    曼纱华也提及了昔日的东夏国,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真一情。

    顺带的讲起了他们四人在孩提时的友谊,讲的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暖心的故事,在荒凉的边北,条件艰苦,她们谁都需要这暖心的事来坚持下去。

    王意映得罪了弄潮,得罪了曼纱华,得罪了云诗澜。而得罪曼纱华就是得罪渊著,得罪云诗澜就是得罪上官锦玚。在绝大多数的时间王意映都是跟在小四身边,陪他一起训练将士,同他一起讲话。

    所有的深仇大恨,在他们所谋的事中都可以暂且的放下,天下归顺,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到时候再算也不迟。

    操练将士一月之后, 日子已经入冬,快要过年了,曼纱华的生辰早已过去,渊著有意为她庆生,她只淡淡道:“这是念儿的祭日,是小兔的祭日,也是东夏国的祭日,我还如何庆生?”

    在东夏,他为她放的满天的灯盏竟是为她庆祝的最后一个生辰。

    在雪地里,曼纱华双手相互搓着,哈了一口热气,想到南王家中放着许多生辰礼物,今年的他又送不出去了,会不会在今肃吃着饺子,惦念着自己又跑到哪去了。

    ……

    在新年之际,渊著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打出太子渊著的旗号,带着十五万兵马举兵攻城。

    消息一经传出,渊著已经带着他们攻下了两座城,渊辰在明正殿气的直跺脚,宣抚使许戚上书道,同渊著一起为伍的还有三人,但不清楚这三人的身份,看似都颇有来头,不然短时间内,渊著怎会有十五万的兵马。

    当即下令将李方破从邪族调回,速去平定边北叛乱。

    邪族暂且得救了。

    在露营中,渊著举杯,小四、上官锦玚、歌吟、弄潮同端起了酒杯:“庆祝我们攻下冬南城!”

    “干!”

    云诗澜掀开门帘,提了一罐酒带了一只酒杯来,她站到上官锦玚身边将酒罐腾地一下放在桌上,道:“喝酒怎么能少了我!”

    众人端着酒杯微微愣了一下,渊著抬眸看了云诗澜一眼,淡然自若的将酒杯放在桌案上。上官锦玚的表情则有一些不自然,他伸出手暗地里拽了拽云诗澜的衣袖。小四倒是豪爽,兀自倒了一杯酒与云诗澜干了一杯。一旁的歌吟思绪神游在九霄云外。

    云诗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将衣袖从上官锦玚手中拽回,轻咳道:“华儿不会武功,身子又弱一些,她可以被你保护着,当作女子来看待。而我会些功夫,身子又强健,龙骨鞭一直放在我腰间,好长时间没动了,现在手也有些痒,下一次带上我,锦玚打前锋,我帮助他,可以吗?”

    云诗澜看着渊著,这算是在众人面前征求他的同意,同样也明确的告诉他,她不是他的王妃,自然也不用在外人面前装作夫妻恩爱。

    众人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了,她既没有和他同住,也未和他多说过句话,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如今日挑明来说。

    喜乐方掀开门帘,瞅见云诗澜站在上官锦玚身边端着酒碗,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前去,躬身道:“喝酒是男人的事,王妃还是随喜乐出去罢。曼姑娘还在营帐内呢。”

    “王妃?”云诗澜反问道:“我何曾是清王的妻子,清王心中的妻子大抵也只有纱华一个吧,喜乐公公就不要在大伙面前说笑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歌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道:“清王妃是和清王行过夫妻之礼的,是拜过高堂天地对拜的人,怎可说不是清王的妻子,王妃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

    云诗澜突地嗤笑了一声,拜过堂又如何,他的心里不认她,她照样不是他的妻子:“小公子说这些虚礼作何?这还不是皇上的意思,我与清王不过是照办罢了,当时谁又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呢?”

    渊著坐在位置上含声不语,上官锦玚站在云诗澜身边,尴尬至极,他看向渊著,没有渊著的发话,在这件事上他是万不该多言的。

    渊著抬眸与上官眼神相交,他手指轻叩桌案道:“本王从未认过云姑娘是本王的王妃,小公子何来拜堂一说?与云姑娘当日拜堂的是上官将军不是本王,本王当日身体抱恙,迎娶云姑娘的人一直都是上官将军,所以云姑娘并不是本王的王妃。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歌吟哑口无言,他的手中暗暗拽着自己的衣袖,当日他接到的消息是这样说,所以曼纱华才会心灰意冷离开渊著,不想这其中竟另有隐情。

    云诗澜冲着渊著感激一笑,谢谢他还自己自由和清白,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当日与她拜堂成亲的竟然是上官锦玚。

    她抬眸看向上官锦玚,上官锦玚向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当日与云姑娘拜堂的的确是我,早在两月前王爷就将我从边北调回了,看来王爷早已洞悉渊辰的计谋。所以云姑娘其实并不是清王妃。”

243:终成眷属

    243:终成眷属

    经上官锦玚一说众人哗然。小四却淡定的做在一旁饮茶,当日他承渊著邀请来到府中参加婚宴,他早已看穿了一切,与云诗澜走红毯的男子带着面具,不想他就是消失已久的上官锦玚。

    渊著竟敢冒着危险在众目睽睽下让上官锦玚和云诗澜成亲:“清王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小四淡笑着看向渊著道:“之前尴尬的局面现在也可解开了。”

    坐在小四身后的王意映脸都气绿了,她看着云诗澜,原来这只是她的假想敌而已。

    小四拍了拍王意映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难过,他又道:“哎呦,这曼姑娘还不知道吧,近日来看曼姑娘和王爷老是闹别扭,看来她还不知道。”

    渊著既知小四心机深沉,又明白他说这话是何意,小四如此说来为的是让他的妹妹心里好受一些,既然如此人艰不拆。

    他含笑看了一眼小四。

    众人酒席散去后,渊著回了营帐,营帐两旁看守的士兵向渊著躬身行礼,渊著挥了挥手,兀自走了进去,方才酒宴上他喝的有些多了,一则是心中为上官锦玚和云诗澜高兴,他早看出他俩之间的情义,只是他们自己不知,他再借此拉拢云家,娶云诗澜为妻,设计让上官锦玚与她拜堂,之后又给了他们三个月独处的机会,这桩美事早该成了,不然上官锦玚还会惦念着他的华儿。

    二则是,他终不会多辜负一个好女子了,该有更好的人去对她好。

    他的步履有些轻飘飘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他知道今晚不该喝这么醉的,明日还有仗要打,夜晚还要防止敌军偷袭,醉归醉,他心里却清清楚楚,曼纱华的药方他还未配置出来,这样的奔波劳累,不知她的身子受不受的了。

    他一步步的走向床榻,曼纱华已经熟睡了,他看着她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青发,手指方触上她的发,他猛地又收回了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他还没想出更好的计策来让她接受东夏国的一些事,所以只能如此。

    他顺着床榻坐到了一旁的地上,往日都是他同她睡,管她情不情愿,总之他要搂着她睡,今日太晚了他不能再扰她清梦。

    他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沿上,假寐了过去。

    月色高挂,军营里依旧燃着篝火,云诗澜与上官锦玚并肩走着,走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又绕了一圈,走在军营帐外,一旁看守的士兵看偷偷的看着她们上官锦玚挠挠头,还是没有张口,云诗澜看着月色道:“你要再不说这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我们就要去晋城了。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王妃……”上官锦玚吞吐道。

    “什么王妃!不准你叫我王妃,方才清王都和大家说清楚了,和我拜堂的人是你不是清王,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清王妃!”云诗澜急的直跺脚,都说行军打仗的男儿豪爽,直肠子,也不懂得什么儿女情长,她看这就是个榆木脑袋,遇见军事精明,遇见她的事,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说现在你就是上官家的媳妇了?”上官锦玚突地像是明白了过来,没头没脑的说道。

    云诗澜忽地抬头瞪着他,这个人不说则已,一说却惊人,他从未向自己表明什么,她也从未和他说过什么,从前的上官锦玚碍着彼此的身份,什么都不说,现在的上官锦玚却在这里装傻充愣。

    她真是被上官锦玚的这句反问给气急了,她抬手打了过去,这一巴掌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落到了上官锦玚的脸颊上。

    他的脸颊顿时烧的滚烫。

    云诗澜打完便转身要走,上官锦玚捂着自己的左脸,正莫名其妙:“喂!云诗澜你给我站住!”

    云诗澜果然顿住了步子,这才是真正的上官锦玚,那征战沙场的血性男子气概又出来了,她低头抿嘴偷笑。

    上官锦玚却很懊恼,这段时间里他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女人打了三个巴掌,他竟然挨了三个巴掌都不知为何,女人为何就是这么难懂,从前她打他是因为她不高兴,今日打他又是为何。方才他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难道又说错了什么。

    “云诗澜你给我解释解释!”

    上官锦玚双手叉腰,像是是训练自己的下属一般,声音出奇的大,一点也不顾及什么身份有别了。

    云诗澜没有转过身来,她佯装生气,问道:“怎么不叫我王妃了?”

    上官锦玚瞬时语塞。

    半响后,他的气势稍稍弱了一些,他道:“方才为什么打我?”

    “因为想打你呗!”云诗澜转过身来,篝火的橙光照在她的脸颊上,笑容明亮,皮肤白皙,身上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的飞舞着,上官锦玚一时间竟不知她回答了什么。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支支吾吾道:“你……以后不准……再打我的……”

    最后一个“脸”字他还未说出来,云诗澜已经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她踮起脚尖,软软的双唇便印了上去。

    上官锦玚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版的云诗澜。云诗澜闭着双眼,睫毛微颤,白皙的皮肤正贴在他的饱经风霜的脸颊上,柔软的唇正贴在他干的起皮的唇上,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渐渐的云诗澜感觉到上官锦玚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松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她仰头看着他,方要开口讲话,身子却被上官锦玚反拉了过去,整个人落入了他结实的怀抱,那带着细微纹路的唇再次印了上去。

    霸道、汹涌,仿佛要把云诗澜揉进他的怀里一般。

    唇齿相交,搅弄风云,是苦涩的,是甜蜜的,是辛苦的,是幸福的,这一路早该这样了。

    吻久久不曾落下,月色悄然落下,夕阳挂在了天边,上官锦玚松开了云诗澜。

    他们看着彼此低/喘着,呼吸渐渐顺畅,脑袋也愈来愈清晰,太阳依然升起,他们的呼吸也平顺了下来。

    “我们草原的姑娘就是这般表达爱的方式……”云诗澜微红着脸道。

    “我娶你。”

    几乎是同时开口,云诗澜愣在了原地,其实草原的儿女并不是这样表达爱的方式,只不过上官锦玚对待感情太过腼腆,她不得不抢占先机,把彼此的关系挑明。

    “当真?”

    “上官锦玚不说假话!”

    金灿灿的阳光正好照在上官锦玚的脸上,云诗澜伸出手抚摸着上官锦玚左脸上的疤痕,弯弯曲曲到耳边。

    上官锦玚别过脸去,问道:“是不是很丑?”

    云诗澜摇摇头:“它的存在象征着你的成熟,总有一天大仇会报的,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

    “王骓毒害了我的父亲,现在我拿他当兄弟看,可总一天战争会结束,一切都会有个结果,无论是南城之战还是父亲的死,我和他总会算清的。眼下是要除掉我们共同的敌人,渊辰和李卫铮。”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诗澜笑着,上官锦玚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道:“我这就向清王请命,我们即日成亲。”

    “干嘛这么急?”云诗澜皱着眉抬头问他。

    “战场无情……我……”上官锦玚又吞吐了起来。

    云诗澜答应了他,她明白,这场征途中谁先离开都是说不准的,现在在一起,总比期许以后在一起的好。

    上官锦玚牵着云诗澜并肩走着回了营帐,一旁路过的士兵躬身问好,转身却议论纷纷,云诗澜不是王妃的事现在还未公之于众,上官将军这样明目张胆,却不知他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曼纱华先看到了这一幕,略微的吃惊,当着渊著的面,她不好张口多问。

    渊著揉着发麻的胳膊看着面前的两人,心里由衷的为他们高兴,可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沉声道:“什么时候办事?”

    “如果允许的话,越快越好。”上官锦玚答道。

    云诗澜看着他娇羞一笑。

    渊著应了一声:“赶在去晋城前把这事给办了。”

    “上官谢清王!”上官锦玚双手抱拳当即要下跪,却被渊著拦着了,“吩咐小四去准备一下,别叫婚房简陋了。”

    “一切从简就好。”上官锦玚再次请命道。

    “一切由本王说了算,下去吧。”渊著挥手道。

    上官锦玚与云诗澜相视一笑,云诗澜同上官锦玚跪了下来,双双叩谢。这次渊著没有拦着:“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承蒙清王成全。”

    两人拜谢后退出了营帐。上官知会了小四歌吟,准备大婚的事宜,他与云诗澜换上了便穿去镇子上买一些大婚当日要用的东西。

    曼纱华却不明所以,前阵子在王府的时候,渊著还要她向云诗澜去奉茶,现在怎么舍得放过他的王妃。

    渊著转过身来看着曼纱华,曼纱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她瞧见渊著的犀利的眼神,忙将自己的眼神移到别处。

    心中却漏掉了一拍。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有个自己的婚礼?”渊著声音淡淡的,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再问自己。

    曼纱华转过了身去,冷声道:“你许给我的,已经被你亲自毁了,不会再有了。”

244:小云成亲

    244:小云成亲

    渊著的眸子瞬时冷了下来,猛地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怀中,眼眸犀利的逼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你放开我。”曼纱华捶打着他的手臂挣扎道:“反正你也已知我命不久矣,早日放过我,好让我早日解脱。”

    渊著的眸子猩红,他捏着她的手腕,愈加用力,身子逼近她,沉声道:“你再说一次试试,本王不准你胡想,不准你胡说,这辈子你就安心的待本王的身边,法子总会有的,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准你死,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让你死!”

    他的的眼圈红红的,眼神却异常的冰凉,这仿佛是他的底线,谁都触碰不得一般。

    他将她的手腕捏的发痛,面容上却表现的异常坚强,她回以带刺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眼神中带着家族的仇恨,和永世不得原谅的绝望。

    她看到了渊著的心底,看的他发怵,在那么一瞬,他竟怕了她:“本王不准你这样看着我。”他怒吼道。

    “如果想让彼此好过一些,就放我自由。”她淡淡道。

    渊著突地松开她,将她推的远远的,曼纱华的脚底绊到了裙摆,朝后直直的摔了过去,她的身子扑到了长桌上,腰抵在了木桌处,她疼的皱起了眉,却未出声叫痛。

    渊著紧张的上前两步,想扶住她。曼纱华只是默默地从桌案上撑起身子,自己捂着被撞到的地方慢慢的爬了起来。

    渊著却了步,长袖一甩,留下一句“不准。”便转身出了营帐。

    临行门口,他吩咐侍卫看好她,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渊著出去之后,曼纱华才疼的直咧嘴,疼的连腰都直不起,她慢慢的走到床榻边,弓着身子爬了上去。

    下巴抵在枕头上,无声的哭了起来,她想家,无比的想家,一想到家她便难过。

    不知不觉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着了之后她也不知是谁来过了,总之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棉被。

    到了晚间侍卫将饭菜送到了曼纱华的营帐内。

    她试着挪动身子,却发现被桌子顶到的地方异常的痛,睡了一觉好似腰间要肿起来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饭菜放在桌案上,她只能远观却吃不得,心中直叫痛!

    片刻后,云诗澜拿着膏药走到她的床榻前,看着曼纱华心中一叹。

    曼纱华看到云诗澜倒是开心,她道:“小云快扶我起来,我们去吃饭。”

    云诗澜看着她趴着的姿势,又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饭菜,桌上放着一碗南瓜粥,两盘素菜和一碗米饭,这人人都没有南瓜粥,她这却有,嫣知是渊著特地为她准备好了的。

    “你啊你,叫我怎么说你是好。”云诗澜轻叹一口气,她将金创药拿出来,道:“这是清王特地吩咐我来给你上药的,药也是清王给的,你说你俩怄气做什么,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吗?”

    云诗澜掀开棉被,替曼纱华上药。

    曼纱华紧紧咬着唇,愣是没叫一声。

    瞬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药香味,云诗澜将她扶了起来,扶她去桌案旁坐着。

    曼纱华端起粥,停了停道:“有些矛盾是解不开的,除非有些人复活了,有些事可以重来。”

    “纱华。”云诗澜搬着木椅坐到了她的对面,看着她苦口婆心道:“那日你不在,有些事情已经解释清了,那日你的生辰,与我拜堂成亲的不是清王,是锦玚。这一切都是清王安排的,他从未想过要娶我,而如今我与锦玚的姻缘都全靠了清王。不然我怎会有机会和锦玚独处,又怎会对他动心!”

    “你说什么……”曼纱华放下粥碗,她抬起头来,那日她记得清楚,她在房中焦急的等着渊著来娶她,后来是渊著授意,王意映将她带到大婚现场,她亲眼看着两人走过红毯,那日她虽未看清男子的正面,却一直以为在王府成亲,新郎不是渊著又会是谁。

    “纱华,王爷他要娶的人一直都是你,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你就别和她怄气了好吗?”云诗澜握住曼纱华的双手,说的恳切,自她和上官锦玚在一起以后,才懂得两人之间什么最可贵。

    从前她一直都是望而得不到,求之不得,现在能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真是几世休来福气,还好她与他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

    现在她更希望曼纱华也过得幸福。

    “小云,我吃饱了。”曼纱华刚站起身子,腰间却痛的让她不得不弯下身子来。

    云诗澜忙站起身子扶住她,道:“战场上世事无常,纱华珍惜吧。”

    她将她扶到床榻上,看着竹竿上一排白色的衣衫,云诗澜问道:“我不是记得你最喜欢的衣服是绿色的吗,为何……”

    “为了悼念亡人,所以穿着白衣。”曼纱华道。

    云诗澜坐在床榻边,低着头:“明日我与锦玚大婚,大婚后后日便启程去晋城。”

    “恭喜你,小云终于找到了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曼纱华拍拍她的手背,冲她浅笑。

    晚间,渊著终于回房,曼纱华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却看着渊著正看着自己,她忙要起身,却被渊著一手按住:“我来替你上药。”

    “不用。”

    “放心今晚绝不勉强你。”他按着她把棉被掀开,一层层掀开衣衫,他的手指冰凉搁在她的腰上,膏药渐渐的摸开,她的疼痛也稍稍缓解了些。

    他给她上药,总有法子让她不是很疼,他就是像是她专门定制的大夫似的,所有的膏药金创药,汤药,他都能为她制好。

    渊著上好药以后替她把衣衫放下,棉被盖好,他起了身:“好好睡一觉,明日再休息一日,我们后日一早就启程了,你的腰在后日启程时应该也就好全了。”

    话罢,渊著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当晚没有渊著,她清楚的知道渊著已经在别处歇息下了,但她却睡不着了。

    她唤来侍卫,拿了书搬到床榻上,一旁又燃了一只灯烛,还是孙子兵法,她一看就是一夜,直到第二日的清晨,灯烛熄灭,她将书卷搁在在一旁,才沉沉睡去。

    渊著进来看了一眼,瞧见她还在睡,脸上挂着浅笑,又将门帘放下,吩咐了侍卫谁都不准来打扰。

    军营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渊著命人将主营帐布置成他们的婚房,可以说是一般大婚中的极简,又可以说是军营成婚中的最隆重。

    小四选了布料,付了丰厚的定金,命镇子上的裁缝加急加快来做婚服。

    军营内红灯笼高挂,一条红毯扑到了他们的婚房,两旁摆着桌椅,远处的士兵捍卫在最前线,以防有什么意外袭击。

    歌吟孤身坐在枯树上,看着远处的营帐,淡然一笑,转而盯着四方,今日的婚宴他不参加,却肩负起所有的安全,责任之重,他不得不加倍小心四处的动静。

    当夜云诗澜坐在曼纱华的营帐内,曼纱华的腰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榻自己走路了,渊著配的膏药果真是管用。

    曼纱华替云诗澜装扮着发饰,为她上妆,将她的婚服归置好,峨眉淡扫,嘴唇微红,最后曼纱华将凤冠装置在她的发饰上。

    今日的云诗澜不同往日曼纱华认识的小云,她一身大红的嫁袍着身,周身珠翠环绕,侧脸一笑如花姿娇媚,让人移不开眼去,云诗澜起身,长裙逶迤拖地,腰身曼妙多姿。

    曼纱华瞧着她会心一笑,她温声道:“小云,我从未见过如此娇美的你。从前的那些女汉子气息已然消失的荡然无存,而今的你闲雅超逸,等会出去一定会吓上官一跳的。”

    云诗澜掩唇低笑,脸颊便浮起两朵好看红晕。

    “还害羞了,我何时见过小云还会害羞。”曼纱华逗她,她的脸更红了。

    门口弄潮来催:“云姑娘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们这就出去。”曼纱华应答道。

    今日她特地将白衣换下,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外头加一个厚披风。

    她含泪将盖头覆在云诗澜头上,牵着云诗澜走了出去。

    将士们在一旁吹打起了鼓乐,渊著已经坐在了上座,侧边作着小四意映,军中的一些小的头目。

    上官锦玚在红毯的另一端,一袭红袍,发髻高束,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三月的的生死与共,足够让他们确认彼此的一生。

    曼纱华牵着云诗澜走到上官锦玚身旁,她将云诗澜的手郑重的交到了上官锦玚的手中:“小云是个性要强的女子,今日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日后别让她受了委屈。”

    上官锦玚微微一滞,他双手接住云诗澜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一生他都会好好的照顾她,爱护她,把她当作珍宝一般对待,绝不叫她独自难过。

    曼纱华退至一旁,坐在了红毯两边的桌椅上。

    渊著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回过神来。

    鼓乐吹打到极致,将士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云诗澜紧紧的牵住上官锦玚的手,这是他们给她最独特的婚礼,她将铭记今晚。

245:洞房花烛

    245:洞房花烛

    他们步履轻盈,走在红毯上,双人一袭红袍在众人中异常的耀眼夺目,营帐的每个门口都高挂了大红的灯笼,前方的白色营帐也被小四命人布置成了红色,这是他们的喜房。

    上官锦玚看着昔日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带着激动祝福的目光看着他们二人,又看着高坐上的渊著,心中一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婚宴,在场的只有兄弟朋友,而不是在府邸中举办的往常的婚宴,这里没有达官贵人,没有各种凡俗礼节,有的只是幸福和欢乐。

    只可惜云诗澜的父母看不到他们成亲,他的父亲也看不到自己娶妻。

    上官锦玚侧脸去看云诗澜,她虽蒙着盖头,但他想,她现在应与他的感受一样,他的父亲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儿媳的。

    她不娇柔不造作,有时候甚至像一个男儿一样,想用一个三十六节龙骨鞭就撑起半边天,豪气起来可以喝下几坛子酒,将几个大汉灌倒,温柔起来却又带着别有的娇羞说着不矫情却暖心的话。

    她有自己的倔强,也有可爱的模样。

    他确信,他爱她。

    云诗澜握着上官锦玚的手,宽大而厚实,上面布满老茧,她知道这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所留下来的痕迹,虽有时硌手,却让她无比的安心。

    这个男人不会说什么情话,有时甚至不解风情,但在关键时刻,他可以将性命放心的交到自己手中,甚至不信性命来保全自己,他用手臂扛起了整个天渊国,却被天渊国的主人推下万丈深渊,他气他悔他恨,但他却绝不叛国。

    他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选择。

    她确信,她爱他。

    将士们的呼喊声进入到了高/潮阶段,上官锦玚与云诗澜也走到了红毯的底端。

    他牵着她的手,这里没有傧相,本是渊著主持婚礼,上官锦玚清了清嗓子,却自己主持了起来。

    他牵着云诗澜的手转过身去,两人双双跪下,上官锦玚高声道:“一拜天地!我,上官锦玚愿意娶云诗澜为妻,对她好,一辈子!”

    “我云诗澜愿意嫁给上官锦玚为妻,对他好,一辈子!”云诗澜跟着便说出了口,她不是那种喜欢害羞的女子,在这场爱情中,她想他们是公平的,就如从前她与曼纱华讲起的男女娶妻一事一样,上官锦玚对着众人可以说出来的话,她一样可以。

    两人无声的一笑,双双跪拜了下去。

    众将士又是一阵的欢呼雀跃,小四同渊著也鼓起了掌。

    上官锦玚扶云诗澜起身,转过身来,上官锦玚道:“今日没有高堂,清王就是我和澜儿的高堂,是清王的撮合,才有了今日的婚礼,所以……二拜恩人!我,上官锦玚今生今世只娶云诗澜一人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诗澜的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在那朝夕相处的三月中,她曾无意中提及了男女婚嫁的事,她与曼纱华的理念相同,认为一个男人就该有一个妻子,同乌鸦一般有忠贞的爱情,不想上官锦玚记到了心里。

    “我,云诗澜愿意追随上官锦玚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人再次同跪。

    最后一拜,两人缓慢的站起身子,上官锦玚低声道:“澜儿拜完这最后一个你就是我上官锦玚的妻子了,你可曾会后悔?”

    “我云诗澜绝不做后悔的事,即便是后悔了,我也是那种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的人,所以……放心娶我吧。”

    隔着红绸盖头,上官锦玚也能感受到云诗澜在笑。他点了点头道:“夫妻对拜,上官锦玚与云诗澜今日结为夫妻,同心同德,恩爱不疑。”

    “云诗澜与上官锦玚今日结为夫妻,同心同德,恩爱不疑。”云诗澜附和道。

    两人相对而拜,礼成。

    “恭喜恭喜!”小四端起酒杯恭贺道。

    上官锦玚端起酒杯一同举杯,曼纱华扶着云诗澜回了喜房。

    外头分外热闹,明月疏朗,红灯高挂,将士们端着酒杯,只微微小酌了一口,却不敢多喝,身为新郎官的上官锦玚亦是如此,明日他还有更为艰巨的事要做。

    哄闹片刻后,上官锦玚回了喜房。

    云诗澜端坐在床榻上,一层层的红纱遮挡在屏风前,就连桌案上的灯烛都换成了红烛,一旁摆放着酒水与茶点,这里布置的竟和京城中的家一样,上官锦玚看在眼里,心中默叹小四有心了。

    上官锦玚掀开红纱,绕过屏风,来到云诗澜面前,云诗澜不安的将两只手交织在一起,上官锦玚浅笑,他半蹲在床榻前双手握住云诗澜的纤纤细手,低语道:“让上官夫人久等了。”

    云诗澜低着头轻轻笑着,上官锦玚抬手掀开了她的红绸盖头,

    晕黄的主灯下,云诗澜微微抬起头,双眼注视着上官锦玚,有那么一瞬,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倒影的睫毛和自己的轮廓。

    他低下头亲吻了她。

    双臂环住她的腰身,他比以往还要温柔,她比以往还要柔情。

    夜色弥漫,灯红酒绿,水**融。

    她在这种疼痛的幸福中成了正真的女人。

    次日云诗澜在上官锦玚结实的臂弯中醒来,她抬眼看着他。

    上官锦玚早就醒了,只是一直不愿扰她清梦,他伸出手,划过云诗澜的脸颊,温声问道:“澜儿,昨夜睡得可好?”

    “锦玚!”云诗澜嗔怪一声,转过头去一瞥才看到桌案上的交杯酒都未喝,她支起身子,背对着上官锦玚穿上了衣裳,下了床榻前去端起酒杯,走到床榻前,递给上官锦玚:“瞧瞧,连这个都能忘,你啊你!”

    上官锦玚含笑,接过酒杯,两人酒杯相交,饮下了下杯洞房花烛前就应喝的交杯酒。

    大清早将士们整齐待发,云诗澜同上官锦玚从喜房中走出,昨日的婚袍已然换下,被云诗澜仔细收好,门口的侍卫躬身问好道:“上官将军,上官夫人,早!”

    云诗澜抬头冲着上官锦玚轻笑,她对这个新来的称呼还有那么一丝的不习惯,但却很受用。

    “昨夜睡的可好啊?”歌吟一身紫色华服从一侧走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脸色倦怠,却面露喜色,拍了拍上官锦玚的肩膀。

    “昨夜辛苦你了,连喜酒都没喝上,改日我们再好好的喝一杯。”上官锦玚道。

    “好啊。准备一下吧,集合完毕就要去晋城了。”歌吟留下话,朝营帐后走去。

    ……

    “晋城倒是没有多少天渊的兵马,不过晋城武林人士较多,我与他们有过几次交锋,但道却不同,以后也再没来往。”小四道。

    渊著骑在高马上,眼神迷离的看向前方,他勒紧缰绳道:“知道了。”

    大军进城的确顺利,在城门口,天渊的守城将士,看到城下的呜呜泱泱的大军和以太子渊著的旗帜,门颤颤巍巍的被打开了,守城的将士也只有一二十人,通通缴械投降。

    大军顺利进城。

    渊著的意思本想不做停留,出发下一座城,但晋城的状况却不容许他们这样匆匆离开。

    “王爷,晋城瘟疫四起,出了晋城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一户人家,该死的都死完了。王爷要不要让将士们休息一晚,我们再做打算?”弄潮抱拳道。

    渊著抬眸看了看天色,却是已经很晚了,晋城在天渊也算比较大,人口较多的一个城,只是他想不到,驻扎在晋城的天渊将士仅有区区二十来人,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他命令军队快速前进,直到晋城边上,大军才驻扎下来。

    “弄潮,白日里你侦查说晋城有瘟疫,为何我们在过来的时候却未发现什么异常?百姓还在街上流窜,也没见到哪家医馆爆满。”歌吟问道。

    小小营帐内,众人又聚集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针对白天的状况,歌吟起疑。

    弄潮起身抱拳道:“回小公子的话,这是我在路边一家小摊的老伯伯那问来的,晋城是起了瘟疫,多的都被逐出了城,还有些不愿意离开的,或者有了病却偷偷藏着不说的,都被那些武林人士给查了出来,囚禁在他们驻扎的地方,所以晋城看起来才无碍。但……”

    弄潮吞吐起来,他看着渊著,渊著颔首首肯他继续说下去。

    弄潮又道:“但那些武林人士,说是武林中的豪杰,其实就是一帮土匪窝子,晋城的百姓多者都被他们抢掠过,原先守在晋城的天渊将士被那些土匪杀得杀,囚禁的囚禁,后来这里的县令就跑了,剩下门口驻扎的那些侍卫,是今年新调过来没多久的。”

    “还有晋城里的女子,那帮子土匪看上了,管她们有没有婚嫁,土匪直接就将姑娘抢到土匪窝去,给生生糟蹋了!”

    “王爷您看……”上官锦玚道。

    渊著手指叩着桌案,沉吟了片刻道:“这帮土匪迟早要端掉的,本王绝不会放任他们在这里欺压我天渊的子民。”他顿了顿:“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势来看,我们还是保存兵力把重心放在攻城上面为好。”

    “可是王爷,难道您现在就要放任这些百姓不管了吗?”上官锦玚双手撑在桌案上,站起身子,略有激动道。

246:弃你救她

    246:弃你救她

    在昔日的行军打仗中,他与上官擎苍一同带兵,最后全权胜利,本要班师回朝,却在半道遭到土匪袭击,整支军队伤亡惨重,后来他与这些土匪整整周旋了两月有余,才彻底将他们一窝端掉,所以他对土匪简直是恨之入骨。

    “我们要懂得舍小家为大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晋城他们比我们熟悉,上官将军带兵打仗,征战沙场多年,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歌吟开了口。

    上官锦玚渐渐坐了下去,就是因为土匪比他们熟悉那一带的环境,所以他们才伤亡惨重,歌吟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他们什么筹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晋城的土匪有多少,万一鲁莽前行,十五万大军折在这里可就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小四赞成道:“我同意小公子的话,我们不可鲁莽行事。”

    “剿匪日后再来也不迟,晋城的瘟疫他们不是控制的很好吗,暂且留着他们狗命,明日我们便赶路离开晋城。”渊著沉声道。

    “王爷不好了……王爷……”士兵匆忙进来双手抱拳,禀报道:“王爷有人袭击我军营,曼姑娘和王姑娘被困在了前头的空地上。”

    “什么!”小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愤然的盯着营帐外就等渊著发令。

    “岂有此理,王爷这一定是那帮土匪,咱们不动他,他倒是骑到咱们头顶上来撒野来了!”上官锦玚拔出腰中的长剑愤然道。

    渊著起身交代道:“切勿慌乱,王骓你留在营帐内指挥作战方略,上官小公子你们随本王去。”

    小四神情慌乱,里面有他的妹妹,他这样着急一去定会乱事,歌吟拍了拍小四的肩膀。

    渊著带头朝外头的空地跑了过去。

    远远的他便看到,那头的空地上周边围着火圈,曼纱华与王意映被困在火圈里,对面的草坡上,树杈上,瓦缝中通通藏着弓箭,他们对准火圈子里的两人。

    “嗨,你们里面有头儿吗?”对面藏着的人喊道。

    “有!”渊著沉声应道。

    曼纱华与王意映同时转头看了过去,他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威武的像个英雄一样,在她最危难之时,他就出现了。

    曼纱华的心瞬时安定了下来,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死,她也不想不清不楚就死在这帮人手中。

    那头的人又道:“你命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就叫人开弓箭射死这俩娘们!”

    渊著侧头看了一眼,大抵是小四的命令,他的身后也围满了自家的弓箭手,情势已是水火不容,他回过头来,道:“好!”

    渊著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往后退了几步。

    “那你跳进这火圈子里来!”那头的人喊道。

    渊著往前走了两步,歌吟猛的拽住了他的手腕,“王爷,还是我去,你留下,你的安危比我重要。”他焦急的看了一眼圈子内的曼纱华道。

    渊著将他的手拿开,那一幕他尽收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皇姐还在邪族,本王可不想让她守了寡。”

    “哎!你们干什么呢!老子就要头儿进来,不要别人,你若敢不听,老子现在就叫人放箭了!”那边的人抹了一把汗又急急地喊道。

    渊著在与歌吟交谈时,看了一眼歌吟身后的喜乐,喜乐心领神会,渊著这才转过身,纵身一跃,便跳入了火圈。

    曼纱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进了火圈,生死真是难以断定,对方只要一开弓,他们必死无疑,现在渊著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对方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谈条件。

    “很好。”那头的人大笑道:“这两个娘们跟你什么关系?”

    渊著皱了皱眉,不去看曼纱华与王意映,他直径走到她俩中间,他道:“没关系。”

    “没关系?”那人反问道:“他/妈/的,没关系你这么着急的跳进火坑,鬼信!”那人碎了一口,又道:“左边的和右边的只能留一个,你自己选吧,剩下的那个老子带回去当压寨夫人了!”

    那人话罢,周遭一同的山匪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诗澜闻声也赶了过来, 她瞧见曼纱华被困在了火圈子里,单手握紧龙骨鞭,方要上前,却被上官锦玚一把拽到了身后,上官锦玚摇了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她会平安无事的。”

    那头的人狂笑,等着渊著的抉择。

    “做梦!”渊著低吼一声,于此同时喜乐挥手下令,他身后的弓箭手准备,那人低骂了一句“他/妈/的!”也下令让自己的弓箭手开弓拉弦。

    双方在刹那间便开始交战了起来,流火四溅,两只箭首先直直指向曼纱华与王意映。

    那人碎了一口道:“老子倒要看看,你他/妈到底选谁!”

    渊著站在中间,二者只能选其一的紧急情况下,他猛地推开了曼纱华,转身护在了王意映的身前,一支箭不偏不倚扎在了渊著的脖颈处。

    渊著眼眸凌厉的盯着前方的箭雨,他只手拔下长箭,鲜血顿时从他的脖颈中涌出。

    曼纱华狠狠的扑在了碎石地上,手心被碎石扎的生疼,她伏在地上,转过头去看,只见王意映被他护在身后,安安全全。蓦地,他转身抱住王意映压低了她的身子,两人扑在了地上,躲避了一时的箭雨。

    周边的火烧的愈加猛烈了起来,她映着橙光,看着那双人影,竟是模糊不清的颜色,心中一滞,这种感觉很奇怪,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

    歌吟看见曼纱华独自一人扑在地上,他大吼一身声,双眸被火光映的发红,他也纵身跳进了火圈,伏在地上匍匐前进。

    双方的箭愈加密了起来,渊著侧脸去看,只见歌吟已经将曼纱华安全的圈在身下,他转身带着王意映跃过了火圈。

    那头的人下令将火力对准渊著与王意映,“他/妈/的,敢对老/子放箭!”

    小四赶到大军旁,弄潮和喜乐正掩护着渊著与王意映后撤,他看了一眼渊著怀中的王意映,他急的失了态,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还好渊著护着她,不然他就算是赔上所有身家也换不回她妹妹的性命。

    “多谢王爷。”小四扶住渊著感激的低声道。

    他也不知渊著到底有没有听见,在慌乱下众人将渊著送回了营帐。

    歌吟用身子挡着曼纱华,带着她也跃过了火圈。曼纱华的白衫被烟火烤的发黑,被底下的黄土揉的发乌,眼圈映着火光也愈发的红了起来。

    云诗澜长鞭一甩,低吼一声,不顾上官锦玚的阻拦,她拿着龙骨鞭一边抵挡着对面射/来的箭雨,一边向曼纱华的方向移动而去。

    上官锦玚挥剑发令,身后的大军前进,箭雨相交,对面的敌人节节后退。

    在慌乱之中曼纱华与王意映已经被安全送入营帐之中,歌吟护着曼纱华进了营帐。曼纱华抬眸看去,渊著正坐在木椅上,眉目间是波澜不兴的平静,王意映拿着手帕替渊著擦拭脖颈上的血迹,她忙将自己受伤的双手藏在了身后。

    歌吟一眼扫过面前的二人,脸上尽是不悦,他扶着曼纱华去了另一边的木椅上坐着。自歌吟和曼纱华进营帐,渊著便未抬眼去看,王意映一脸得意的看向曼纱华,手下的动作愈发的轻柔了起来。

    渊著猛地按住王意映的手臂,沉声道:“好了。”

    他起了身只手将桌案上的长剑拿起,准备上前去杀匪,谁知他方站起身子,两眼一黑便一头栽了过去。

    王意映急忙上前去扶住了渊著。

    曼纱华也惊的站起了身子,歌吟看着曼纱华紧张的神色,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也起了身上前去帮着王意映将渊著参扶到了床榻上。

    渊著半瞌着眸子,抬手摸着脖颈上的血窟窿,食指上沾上了血丝,他放在眼前去看,原本鲜红的血以成了黑红色,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渐渐的渗了出来。

    “不好!”王意映蓦地大叫一声,道:“这箭有毒!”

    本在原位上站起的曼纱华,也疾步跑到了床榻旁,只见渊著两眼发乌,脖颈处的伤口流淌着暗红的血,她抬手想扶上那伤口,手指刚伸到了渊著的胸前,猛地本渊著一手擒住。

    他道:“既然手有受伤了,就去包扎,别感染我身上的毒。”

    曼纱华抽回手才惊觉,方才她竟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带你去包扎。”歌吟顺势从渊著手中将曼纱华牵了过来,带她去外面的桌椅处包扎,王意映留在床榻前照看渊著。

    片刻后小四、上官锦玚、云诗澜、弄潮、喜乐回了营帐,山匪已经被击退,但命令发箭的头没捉住,被他逃跑了。

    太子渊著的将士们伤亡不小,中箭的将士与渊著一样,身中剧毒,暂已昏迷。

    军中人心大乱,上官锦玚出面抚慰军心,弄潮暂且为渊著护住了心脉。

    “军医,王爷的伤怎么样了?”王意映守在床榻前问道。

    军医收回了把脉的手,俯身跪在地上,摇了摇头,叹息道:“毒正在扩散,军营中草药不全,臣也束手无策。”

    “你想要什么草药,我去给你找。”小四道。

247:找寻毒花

    247:找寻毒花

    军医再次摇了摇头:“臣不知从何入手……”

    “罢了。”歌吟从木椅上站起道:“我去城里请一个当地的大夫前来问问,晋城里有什么样的毒,就有什么样的药,我不信这帮山匪的毒还能是无药可医!”

    渊著面色沉静,已到了昏睡的状态,帐子外的几个将士皆是如此,曼纱华也站起了身子,道:“我随你一起。”

    “我也去!”王意映看了一眼曼纱华,腾地站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坚定道。

    小四面色一僵,看着王意映呵斥道:“不要胡闹!”

    王意映上前走到曼纱华身旁,看着床榻上的渊著复又转过头来看着曼纱华道:“这伤是王爷为了救我才得的,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我在所不辞。”

    小四长眉一凝,他上前拉住王意映道:“我也去。”

    歌吟神色一禀,他把玩着衣袖上的流苏,缓缓道:“王骓你这才是胡闹,你留在军中有什么事还可以照应着,我带曼纱华和王姑娘去,不会有事的。”

    小四作罢,抽回了手,道:“我出去看看上官。”

    “嗯。”歌吟点了点头,转眼看向曼纱华,曼纱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出了营帐四个护卫跟随,他们快马加鞭赶回晋城中,当街的百姓因为瘟疫之事寥寥无几,所幸的是末端的巷子里还有一家医馆开着门。

    “有人吗?”曼纱华叩门问道。

    医馆冷清,大门敞开着,却不见屋子里面的人。

    王意映又叩了叩门道:“救命啊!”

    不消片刻,一位老婆婆拄着一根木头拐杖从屋内端着一碗汤药出来,咳嗽道:“近几日不看病问诊,你们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

    王意映转头看去,的确牌子上有写,但这件事太着急了,任谁也不曾注意到:“喂!老太婆,我家王爷中了这山匪的箭,箭上有毒,危在旦夕,你要见死不救吗?”

    曼纱华凝眉转头看去,只见王意映双手叉腰,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指着老婆婆呵道。歌吟挽起袖管,并不打算阻止王意映的粗暴。

    老婆婆扑哧一笑,她双手枯瘦,端起药碗缓缓的喝了起来,王意映更是着急,她往前走了几步,却被曼纱华一把拽住。

    老婆婆喝完汤药,慢悠悠的用衣袖擦拭了嘴角,她冷笑:“要救的人多了去了,救不了一两个就是见死不救?那我老太婆岂不是每日都在见死不救咯?”

    “你!”王意映捏起了拳头,准备动武。

    “王意映!”曼纱华呵斥一声,她挡在王意映身前,双手抱拳,屈身下去,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老婆婆行善,那人还等着老婆婆的解药呢。”

    “哈哈……”老婆婆仰天大笑,她伸出枯瘦的手去捉住了曼纱华的左手,她粗糙的大拇指摩挲着曼纱华手臂上的曼珠沙华,她低头看了看道:“这姑娘说话我老太婆喜欢,你先随老太婆进来说话。”

    老婆婆话罢,便拉着曼纱华的手臂进了里屋,歌吟方想去阻止,曼纱华摇了摇头,他便作罢。

    王意映心急如焚,她焦急道:“王爷还等着咱救命呢!曼纱华!”

    老婆婆顿住了步子转身看了看他们二人道:“老太婆问完话,自然把解毒的方子奉上,那破点毒,起不了什么大事。”

    话罢,她带着曼纱华进了里屋。

    外头的王意映来回踱步,歌吟闲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景色,蓦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守在门外的侍卫搓了搓手,复又将长剑握紧。

    片刻后,曼纱华同老婆婆从里屋出来,

    老婆婆用力的握了握曼纱华的手臂,曼纱华屈身道谢,随后带着王意映与歌吟出了医馆。

    “喂!老太婆和你说了什么,解药是什么?”王意映追问道。

    曼纱华停在屋门口,道:“老婆婆说,城郊处有一种暗红色的花,他们这里的人不知这花的姓名,但这花可以令人起死回生,那帮山匪便是利用了这花的特性,所以制出了奇毒,我们只要找到这种花,加上人的血做药引,他就可以获救。”

    王意映听得有些不明白,她凝着眉,微微抿嘴,脸颊两端的酒窝若隐若现:“究竟是什么花,你们进去聊了这么久,不单单就是说这些吧?”

    曼纱华道:“老婆婆说的花,可能是我东夏国的国花。”

    她说完叹了一口,低头看向左手虎口处的曼珠沙华,她深知,这花只能称作东夏国的国花,不能叫它们为曼珠沙华。它们虽与真的曼珠沙华长得并无异处,但真的曼珠沙华绝不是这种夺人性命的毒花。

    现如今那种神似曼珠沙华的毒花在天渊国横行,夺人性命,而东夏国本是他们的产地,产地却没有这种花的出现,自她被王意映带到禁地之后,那里的花就全部枯萎,再后来她见到的花,便是渊著亲自为她种的正真的曼珠沙华。

    这一点的确匪夷所思,她必须得查个清楚。

    东夏国实则已灭,而东夏国的巫女也在这场旅途中,究竟是谁操纵了这一切。

    “喂!曼纱华那老太婆究竟和你絮叨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王意映丝毫不客气的挡在曼纱华的身前,问道。

    歌吟前去牵住曼纱华,不予理睬无理取闹的王意映,转身上了马。

    然,王意映仍旧不罢休,她翻身上马,将马儿拦在他们的马前道:“是不是关于山匪的事,我奉劝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要心留善念,不然遭殃的可就是我们!”

    曼纱华牵着马愈要调头走,王意映叫喊着她的全名:“曼纱华!”

    她道:“不是。”

    愈要走时,她又道:“怎么现在连姐姐都不叫了?”此话一出,王意映哑口无言,王意映牵着马,双眼睁大看着曼纱华,蓦地又移开眼去。

    曼纱华又道:“昔日的事我绝不会原谅你,所以现在别太放肆。”

    “呵!意映收下姐姐警告,但姐姐要明白王爷是答应了哥哥,保我们兄妹二人一世平安的。要想动我半分,姐姐先问问王爷同不同意!”王意映冷笑,双眉微挑,挑衅似的看着曼纱华。

    曼纱华拉着马转了头,一言不发的去了城郊,心中却难受的紧。

    方才在紧急关头,渊著舍弃自己却救了王意映,她扑倒在地,看着他护着她跳出了火圈。

    曼纱华低着头看向自己缠满纱布的手心。

    她这样着急救他又是为何?

    许是……不想他就这样死在山匪的箭下吧,许是……有朝一日她想亲自手刃仇人吧。

    她是这样给自己解释的,她却从不承认她不想让他死。

    马儿行了许久,歌吟微微咳嗽了一声:“为什么……”

    歌吟的话还未问出口,曼纱华抢先问道:“你来边北,芙染姐姐知道吗?”

    “知道。”

    “芙染姐姐支持你带兵支持他,反辰大哥吗?”曼纱华又问道。

    歌吟默了声,半响他道:“或许支持吧,也或许不支持也不反对。”后面的话歌吟再没有说,曼纱华也再未问下去,之后的话或许风能听的懂。

    渊辰、渊著,两个都是渊芙染的皇弟,她该帮谁为好?现如今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带兵去支持渊著,然后一同攻上京城。这场厮杀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的结局蕙质兰心的渊芙染怕是早就猜到了吧。

    所以她现在宁愿守着冷冷清清的邪族,也不愿去面对这样的现实。

    曼纱华紧紧的攥着缰绳,她何尝又不是。

    就如,渊芙染知道歌吟来边北势必会见到自己,但她却无能无力,只能目送歌吟来边北。

    把这份问候放在心里,把这份忧虑放在心里,把所有一切不该说的都放在心里。

    渊芙染的苦她何尝又不知……

    “启禀小公子,城郊到了。”带头的护卫牵住了歌吟的马道。

    歌吟回头去看曼纱华,曼纱华已经翻身下马,王意映也快速下了马抢在曼纱华身前去寻找“曼珠沙华”。

    “城郊之大,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分头去找吧。”歌吟牵住马扬声道。

    曼纱华直起了身子,看向他。

    歌吟又道:“你可以吗?”

    曼纱华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跟着曼姑娘,你们两个跟着王姑娘,半个时辰后不管找不找得到,我们都在这里汇合,明白吗?”歌吟道。

    护卫抱拳应道:“明白。”

    此时王意映与曼纱华已经走远,护卫忙跟了上去。

    曼纱华接过护卫手中的灯笼,一路仔细找来却未发现大片的“曼珠沙华”,许是真如那老婆婆所言,这花被晋城的人称作食人花,山匪觉得这花毒性大,攻击力也大,所以将城郊处的花尽数拔走一株也不剩。

    她起身抚了抚汗,抬头却瞧见王意映正看着自己,她又弓着腰继续去找。

    想当初这种花在东夏国的禁地遍山遍野都是,现如今想找出这么一株来都难。

    护卫跟在她的身后也低着头去找,在石缝中,树根出,等等……

    忽地前方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曼纱华眯着眼看去,的确是有光,但非常的微弱。

248:又一谎言

    248:又一谎言

    曼纱华借着这束微光,微侧了侧头,却在树根旁发现了一株“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长在石头夹缝中,许是它太小了,所以才幸免于难。

    她欣喜上前,掏出怀中的手帕,细心的将根部包裹起来,才从土壤中拔出。她看了看手中的“曼珠沙华”,虽然小了一些,却也可以救命。

    曼纱华刚直起了腰,王意映便“哎呀”一声,声音不大,刚好传到她的耳中。她打着灯笼侧目看去,王意映的身子歪倒在一旁,裙摆像是被枯树枝挂住了。

    月高影深,曼纱华提起裙摆上前走了几步,王意映眼泪连连的捂着脚腕道:“姐姐,我的脚腕不知道被夹到什么东西了,裙子也撕扯破了……”

    她低下头想去看自己的脚腕,却不敢动弹半分:“我刚看到前面有大片的救命花,可听姐姐说有毒,我又不敢采摘,所以回来找姐姐心里一急就……”

    曼纱华掀开王意映的小腿裙摆,一只野猪夹子夹在了王意映的脚腕处,鲜红的血从雪白的鞋袜中渗出。

    她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王意映,本想撒手不管,可心念一转,这样做枉为巫女。新仇旧恨可以来日再算,但她却不能见死不救。

    救人和报仇是两码事。

    她咬了咬嘴唇,将包好的“曼珠沙华”放在一旁,搓搓双手,使劲朝夹子两边扳去。

    何耐她的力气太小了,双手被野猪夹子硌出了深红色的印子,这夹子还是未动半分。

    真是奇怪,王意映身边也应该有两个护卫陪着的,他们倒不跟紧王意映,反而让王意映受了伤,还没人理会。

    曼纱华抬手擦拭了一下汗迹,招呼了其他两个侍卫来。侍卫力气粗大,不一会儿,野猪夹子露出了一条缝,王意映的腿从中间慢慢的抽了出来。

    王意映揉着发痛的脚腕,转头看了看身后若影若现的微光,她道:“姐姐,那些人是晋城的百姓,他们也是寻找这种毒花的。意映的脚成了这样,定是夺不过他们了,姐姐脚力好,你先去,我叫侍卫跟你一块去,多采摘一些回来,王爷生还的机会就大一些。”

    曼纱华迟疑了一丝,她低头看向方才采摘下来的花,她道:“我找到了一株,这个应该够了。”

    “哪能啊!姐姐不会只光想着救王爷吧!那些将士们怎么办,姐姐怎么可这般自私!”王意映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劈手夺过曼纱华手中的“曼珠沙华”,她道:“这花是救命的花,意映把它先交给小公子拿去给王爷,姐姐和侍卫先去采摘别的花吧,意映随后就到。”

    曼纱华哑口无言,她看了一眼王意映,但愿方才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只要就一线希望,她怎可放弃不救,侍卫的命也是命!

    王意映忍着疼痛朝后唤了两声,原先跟着王意映的两个侍卫,这才匆匆赶来,他们被王意映私自调给了曼纱华。

    四个侍卫跟着曼纱华,前去寻找更多的“曼珠沙华”。

    曼纱华看着四个侍卫, 也稍稍放心了不少,找到救命的花她就回来。

    “你自己可以回去吗?要不要我叫歌吟来帮你?”曼纱华问道。

    王意映忙摆手道:“不用,姐姐的好意意映心领了,姐姐还是不要顾着我了,姐姐快带着护卫们去前面采摘救命的花,意映自己可以回去的!”

    曼纱华不再多言,她点了点头提着灯笼往丛林深处走去,王意映说了,靠近微光的地方有大片的“曼珠沙华”,她只要快一点,赶在那些人的前头,多采摘几朵,她就可以多救一个将士的性命。

    曼纱华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四个侍卫也紧紧跟随着。

    王意映扶着粗壮的大树,慢慢地的站起了身子,她一瘸一拐的朝汇合的地方走去。她们所用的时间早已超过了方才歌吟所规定的时间。

    歌吟焦急等待,他瞧见王意映一瘸一拐的回来了,再往后看去,半分也没看到曼纱华的影子,就连那几个侍卫也不见了人影。

    歌吟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王意映,眼眸里有一丝生气,他问道:“她人呢?”

    王意映痛得已是双唇煞白,她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了“曼珠沙华,虚弱道:“曼姐姐带着四个侍卫先行回去了……这是我找到的,快送我回去,怕是……晚了,我的脚就要废了。”

    歌吟迟疑的看着王意映,他伸手去接王意映手中的花,不料被王意映躲过,塞进了自己的怀中:“这救命的花,意映要亲自交给王爷,你快送我回去……我的脚要是废了,哥哥饶不了你的!”

    歌吟低头看着王意映的脚腕,罗裙被她微微提起,脚腕处虽是被手帕包扎过了,血渍还是隐隐约约的渗了出来。

    歌吟再次看向远处,王意映焦急道:“曼姐姐有四个精兵侍卫护着她,你担心什么,她定是也找到了救王爷性命的花,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就先回去了!你快些护送我回去,我的脚伤……”

    王意映说着,嘴一咧,皱着眉,愈要歪倒过去,歌吟忙扶住了她,双臂夹着她的肩膀带她上了马,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去。

    另一处,曼纱华带着四个侍卫极速赶到微光处,走极近了才发觉,这哪里有什么遍地的“曼珠沙华”,这也不是什么晋城的百姓寻花,而是一拨正在城郊巡逻的人。

    他们虽然穿戴不齐,但一队一队的人带着火把,身上各自挎着武器,正朝这边走来。说是山匪倒是有几分可信。

    曼纱华想回去时,已经为时已晚。四处是未长成大树的树苗,周边没有地方可躲藏,她与四个侍卫便直直的遇上了这队巡逻的人。

    “前面的什么人?”那队人打着火把朝前走来,侍卫忙挡在了曼纱华的身前。

    那人看清楚这挡在前面的是太子渊著大军的服饰,他忙惊慌失措的后退了几步,结巴着道:“大……大胆,这里是我们大哥的地盘,你们肝胆来这撒野!”

    侍卫面面相觑,拔出了腰中的长剑护在曼纱华身前。

    那人又道:“你们……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曼纱华冷眼看着前方的一队人,她在心中大抵估算了一下,起码有二十人,他们只有五个人,绝对不能硬碰硬。

    正在犹豫之际要不要逃,忽地听到嘈杂声,她抬眼去看,不知何时这种带着火把的微光已经将他们包围在了圈子里。

    “大哥是太子渊著的人!”那人对着一旁骑在高马上的人道。

    高马上的大汉身上披着貂裘长袍,脸上纵横交错着几道疤痕,剑眉如星,薄唇微挑,他眯着眼看向曼纱华,道:“这就是老二今日查探的太子渊著?”

    “正是……”那人顿了顿,手里拿着兵器微微上前了两步,他将火把高举。

    护在曼纱华身前的侍卫愈要拔剑相向。

    但那人只是高举了火把,仔细瞧了瞧曼纱华的样貌。

    出落的标致可人,皮肤白皙,眼眸里滚动着清澈的灵气。那人吞咽了口唾液,转身跪拜在大汉马下,道:“大哥,这女人就是太子渊著舍弃的人!二哥说了,太子渊著不要的那个,咱们娶回去给大哥做压寨夫人!”

    经那人一说,周遭的几队山匪个个捧腹大笑哄闹起来。高马上的大哥眯起双眸,看向侍卫护在身后的曼纱华,这小女子孑然一身,脸上的傲气分明,一袭白衣绝然独立,她竟不怕自己。

    高马上的人笑意愈增,他大笑几声:“好!既然如此,那就娶回家做我慕乙的娘子!”

    高马上的人一发话,周遭的气氛愈是被挑了起来,他们围绕着圆圈,逼近了曼纱华。

    曼纱华的脸颊应在火光下,显得异常的坚毅,她不甘示弱的扫视这一圈的山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逃走。

    此时王意映既然设计让她钻这个圈子,那么歌吟她势必也会将其骗走,她让四个侍卫跟着她,那王意映就是算定了这四个侍卫是抵不过这帮子山匪。

    曼纱华攥紧了拳头,为今之计只有鱼死网破了,若他们能乘乱逃出去,她定不会再为了顾全大局,而放过王意映了!

    “啊……啊……咕咕……”曼纱华双手攥紧拳头,怒意升起,仰头奋力的嘶喊着。

    山匪们不明所以,只觉得耳膜像是在撕裂那般的痛苦。晋城深处,那些破旧的屋瓦房顶,那些荒废的深山树林,一拨又一拨的乌鸦拍着翅膀,闻声飞来。

    它们鸣叫着,竖着乌黑的毛发,旋成一道利箭,攻向山匪。

    高马上的山匪被乌鸦啄的,翻下马来。其余的山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来抵挡攻击而来的乌鸦。

    趁乱,曼纱华与四个护卫悄悄往后撤退。

    山匪自顾不暇,并未发现他们已经撤退了这包围的圈子,她心中一喜,突地,有人拽住了曼纱华的胳膊,曼纱华一惊,话还未喊出口,冰凉的弯刀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

    那人在耳畔轻轻说道:“杀!”

249:信与不信

    249:信与不信

    歌吟带着王意映快马加鞭的赶回军营,王意映顾不得自己脚腕上的伤,她拿着救命的“曼珠沙华”,一瘸一拐的急匆匆的到渊著的营帐。

    推开渊著床榻边围着的喜乐和小四,她双臂扑到床榻前,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王爷,意映把救您的花带回来了,晋城的大夫说,拿这花,再用人的血做药引,王爷的毒就可以解了……”

    王意映说完话,双眸一转便晕了过去。小四忙接住了王意映,他低头看着王意映面色惨白,额头渗出丝丝汗意思,再往下看去,王意映的裙袜挽起了一段,脚腕处包裹的手帕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面色担忧,抬眸恶狠狠的看向歌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歌吟进了营帐便四下去看,却未看到曼纱华的半分影子,他柳眉一扬,勾起眼角瞥了一眼小四怀中的王意映,厌恶道:“不知道。”

    话罢,他朝前去,扫视了一眼渊著床榻旁围着的众人,再看向床榻上半眯着眼眸的渊著,他冷声问道:“她可曾回来?”

    渊著缓缓睁开双眼,眼眸里透漏着丝丝寒意,薄唇微启,沉声道:“你把她弄丢了?”渊著方说了一句话,便是咳嗽不止,黑色的血丝从嘴角咳出。

    喜乐忙吩咐了军医下去煮药。

    这一瞬,渊著的精神仿似好了很多,他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眸也比方才的愈加清澈,他盯着歌吟,问道:“她人呢?”

    歌吟凝着眉,看样子曼纱华和那四个侍卫并没有回来,他道:“王姑娘说她带着四个侍卫找到救命的花,先回来了,不想回来竟未见到她。”

    “本王是问你她人呢!本王并未问王意映!”渊著愈加激动,他神色阴沉,单手死死的把着床榻的边沿,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慌乱。

    蓦地,他松了手,倒在了床榻上,更是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歌吟捏紧双拳,转身出了营帐,他飞身上马,喜乐忙跟了出来,问道:“小公子这是去哪?”

    “我去找曼纱华,是我把她丢在城郊的,我应该把她找回来。”话罢,歌吟勒紧缰绳朝城郊策马而去。

    当歌吟赶到城郊的时候,城郊已是空无一人,他骑着马在城郊的小树林子转悠,时而放声喊叫她的名字,时而下马举着火把检查地上的疑物。他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和几缕黑色羽毛。

    他将羽毛拾起,放到手心中,柳眉凝着,这黑羽毛,莫非是乌鸦身上的,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她会再次动用巫术召唤乌鸦……

    他将黑羽毛放到自己的怀中,起了身,牵住马火把照着路,他沿着脚印一路寻找而去,脚印凌乱不堪,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多少个人的脚印。

    脚印消失在了小树林的边境。

    歌吟牵着马朝西走了很远,却未发现什么怪异之处,也未曾发现她的踪迹。

    在朝前走五里路程便是晋城的百年山,歌吟拉着缰绳驻足在此,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不高的百年山,云雾缭绕,晨光从东面照射出了一丝光芒,照出了百年山的大概轮廓。

    早就听小四说过,晋城的那些江湖人士大都蜗居在百年山中,若是他只身一人前去,怕是凶多吉少。

    太阳已经露出光芒,歌吟翻身上马,朝军营中赶去, 如若他断定的不错的话,曼纱华八成是被那帮子山匪掳去了。看来晋城的这个害当下是不得不除掉了!

    歌吟赶到军营时,已经是晌午时光,渊著服下了解毒的药物,还在昏睡当中,脖颈的伤口也做了相应的处理。

    王意映因为脚受了伤,也下不了床榻,小四照顾跟前。

    “纱华找到了吗?”云诗澜拦在歌吟马前,仰头质问道。

    歌吟摇了摇头,朝小四营帐中走去,云诗澜忙跟了过去。

    “王意映,你给我出来!”歌吟掀开门帘便大声叫嚷道。

    小四微微转动着眼珠,他低下头去看王意映,王意映一脸惊恐,忙闭紧了眼睛转过了身去,佯装熟睡。

    小四叹了一口气起身,他将歌吟拦在了屏风外:“来这叫嚷作何?曼姑娘找到了?”

    “没有!”歌吟没好气的回道。

    “王骓你让开!”云诗澜手中握着龙骨鞭道。

    小四展开双手拦住了愈要闯进去的二人,他渐渐平复了方才的怒气,缓了声道:“舍妹的脚腕受了伤,现在还在昏睡,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吧。”

    “她在睡,曼纱华怕是等不及了!”歌吟说着便反手拨开小四拦着的手臂,闯了进去,小四伸手去抓,却被云诗澜的一计龙骨鞭挡了过去,云诗澜侧身一转,也溜了进去。

    “别太过分!”小四沉声道。

    王意映背对着众人,弓着身子睡着,眼睛紧紧的闭着,歌吟闯了进去,却不知如何叫醒装睡的王意映。

    云诗澜见到王意映这般模样,二话不说便扬起龙骨鞭往床榻上的王意映抽打而去。

    小四身形闪过,护在了王意映身前,这一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小四的身子,锦缎做的衣裳被龙骨鞭抽的裂开,小四闷哼一声。

    王意映猛地转过了身,她半支着身子,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二人道:“有什么事冲着我一个人来,别欺负我哥哥脾性好!”

    “王家姑娘,曼纱华到底在哪,她是不是被那帮山匪劫走了?”歌吟质问道,血红色梅花绽放在他的鬓角,衬的他的眼眸愈发的犀利。

    “她在哪,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人,真是好笑,一个大活人不在了,却在这里质问一个受伤的人。”王意映不紧不慢道:“王爷救命的花,是我冒着危险采摘而来的,当时侍卫都被拨到了她那,我的脚被野猪夹子夹住了,险些废掉,这笔账怎么没人和我算算?”

    “她一个大活人带着四个精兵想去哪谁还敢拦她,她不是一直想回东夏国吗?说不定是带着四个侍卫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回去了,省得你们在这里瞎担心!”

    王意映轻哼道。

    “你胡说!纱华不是这样的人!”云诗澜厉声辩解道:“她才不会弃王爷的性命于不顾,独自一人回去。王意映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云诗澜此话一说,王意映显得有一丝慌乱,她一手暗暗的抓紧锦被的一角,在抬眸间,却瞧见门口立着的渊著。

    她心里有了几分较量,这底气也便足了起来,她轻哼道:“呵……我至于挑拨离间?这一路来,她曼纱华和王爷之间是怎样一种相处方式,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曼纱华恨不得王爷死,她怎么会担忧王爷的性命,她定是带着四个侍卫回东夏国去了!只有我还傻傻的在城郊跑了一宿为王爷找救命的花。”

    “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在这里质问一个受伤的人,而是去做应该做的事,他们一共五个人,想回来,还怕他们找不到路?”

    “你……”云诗澜还想回击,只能够听渊著沉声道:“够了!都退下……”

    歌吟长袖一挥,转身走到渊著身边,淡漠道:“王爷现在可以下榻走路,那就好好调养身子,别再一病害的众人为你担心。”

    歌吟拂袖而去,渊著依旧立在门口,他明白歌吟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怪他当初舍弃曼纱华转身替王意映挡了那一箭。

    可他却不知,若他为曼纱华挡一箭,那帮子山匪的火力定会盯着曼纱华的这一方,在晋城的日子,曼纱华的安危便是一大患。

    他装作越不在乎她,她就多一份安全。

    云诗澜收回了龙骨鞭,行到渊著身边,轻哼一声出了营帐。

    小四双手拱起,致谢。

    王意映撑着身子,定定的看着渊著,然,渊著并没有问她什么,他只是转过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在路过战训场时,歌吟独自看着一群操练的将士发呆,一袭红袍耀眼夺目,渊著走近,淡淡道:“她真的如王意映所说,带着四个将士乘机逃回了东夏国?”

    歌吟转过身来,瞧着他,慢慢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若是,那本王便去东夏国把她捉回来,如若不是,那王意映便是撒了谎。”渊著道。

    “那你是更信前者,还是相信后者?”歌吟眯起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反问道。

    渊著抬眸看向他,一时间他竟不知自己心底的答案究竟是什么,许是他早就笃定曼纱华会带着侍卫乘机逃亡,所以他才打断了云诗澜对王意映的质问,又或者他也不确定。

    “哪一种都有可能。”他答。

    歌吟突地大笑道:“王爷这么一说,便是判了曼纱华死刑,如若你信她,那你方才来便不会这样问我,如若你信她,那你便不会不确定。”

    渊著没有说话,歌吟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眸子,当真是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模样,是渊著隐藏的太深,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曼纱华的死活,“你是宁愿相信王意映,也不相信她,对吗?”

    渊著没有答话,他转过了身去,回了营帐,歌吟恨铁不成钢,他急急的喊道:“曼纱华极有可能被山匪掳走了!”

250:寻找红颜

    250:寻找红颜

    渊著顿住了步子,他转过身来,看着歌吟,坚定道:“无论她在哪,我都会把她找到,护在自己身边。”

    “你最好说到做到,如若不然,我即便是不顾伦理道德抛弃所有,也要带她离开这里,叫你再也找不到她。”歌吟嗤笑道。

    “你要是敢把她藏起来,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渊著拂袖回了营帐。歌吟浅笑着,这才是曼纱华的著哥哥,这才是那个丫头心中的人。

    渊著派人在晋城几番打听,终打听出,那帮江湖人士,会在每日凌晨时派出人马在城郊巡查,只要发现“曼珠沙华”,就尽数拔去,拿来制作毒粉,然后涂抹在兵器上。

    那夜,曼纱华与四个将士,怕是就遇见了正在巡逻的山匪。

    渊著展开晋城的地图,几个村落的标记模糊不清,甚至连山匪躲藏的百年山,这地图上都未标记,想要清楚晋城的脉络轮廓,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直捣敌人的巢穴,他们还是多花点时间功夫。

    这次剿灭晋城中的患匪是计划之外的事情,而云太尉手谕早已传到了另一座城池,两军相交,届时会有一部分兵力前来投靠太子渊著,若他们在晋城耽误的时间多了,怕是要错过这次交接的机会。

    在权衡利弊下,渊著命小四带着十万大军先行北上,上官锦玚辅佐在侧,云诗澜执意要留下,找不到曼纱华之前她不会离开。就此上官夫妇分别,渊著与歌吟身着夜行衣,几次探访,终找到了百年山那帮山匪窝子的入口。

    数日过去,山匪来探,以为太子渊著的大军已经离开了晋城,他们目送着小四带着十万大军北上。次日,晋城便传出,山匪中的老大慕乙要娶亲,山匪气势高涨,扬言道新娘子是从太子渊著大军中夺过来的,疑似东夏国的巫女。

    晋城的百姓更是个个唏嘘,这晋城从今往后怕是就是这山匪的天下,连一向宣扬正气的太子渊著大军拿他们都没了法子,那百姓更是不敢多言什么。

    家家杀猪宰羊,当作庆贺,送到了百年山。

    渊著带着一万将士,乔装成普通的农民百姓,手拿猪羊肉,进山贺礼,另外四万将士由歌吟和云诗澜带领着,包围在百年山周围,随时听候调遣。

    在临近城郊边界,歌吟带领将士拦住了正要进山贺礼的百姓,云诗澜侧守在山下。

    今日,这百年山,他非得搅个天翻地覆不可,慕乙是什么人,竟敢打他的注意!渊著站在山下,仰头看着百年山烟雾缭绕,荒凉中升起一股股的炊烟,他的战袍换成了寻常百姓人家的长袍,软剑藏在腰间玉带中,眉目间多了一份坚毅。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将士一拨拨的上山去。

    弯弯绕绕下,经过了几道关卡,上来的人被一一搜了身,好在渊著早做了打算,山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放了行。

    在最后一道关卡过后,渊著踏进龙门,一抬眼便看到正中央的院子里,四个穿着太子渊著大军服饰的将士们,脖颈上拴着一根粗厚的麻绳高高挂起, 而人却早死透,他们有的怒目睁着双眼,有的伸长了舌头,有的脸色铁青,像是在告诉渊著,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渊著身后跟着的将士个个面露惋惜之色,站在高台上的男人看到了,心生疑惑。

    那人走下台子来,路过吊着的将士,来到渊著面前,上下打量着渊著道:“怎么,你们对这敌人心生怜惜?”

    那人一张口渊著便辨别出了这口音,正是那日将曼纱华与王意映包围起来,命令放箭的男人。

    渊著不动神色的底下头,他收了戾气,缓声道:“不是,我们寻常百姓见到当然是害怕,怎么会怜惜敌人?”

    他身后的将士忙收了异色,应声附和。

    那男人才就此作罢,挥了挥手道:“进来,放下东西就滚!”

    渊著应了一声,在众人都拥挤了百年山,纷纷献上贺礼,百年山的山匪正忙着置办酒席, 慌乱之计,渊著溜进了匪窝的深处。

    好在匪窝并不是很大,他看着灶屋内忙活的人,低头进去略略估算了碗筷和规模,百年山的山匪大致有五千多人,今日是老大慕乙的娶亲,各个山头的山匪都聚集在了此处,正好可以一举歼灭。

    他抽身退出灶屋,在兜兜转转下,来到了婚房。

    婚房是用上好的青砖所建,外部用红绸装置,屋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百年好合。

    婚房外驻守着两名山匪,山匪瞧着渊著停在这里看了许久,“喂!哪个山头的,别在这站着了,新娘子晚上就能看到了,走走走!”

    渊著讪笑低头离开,在临转弯之计,他抬手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几个玄身便闪到了山匪身后,单手捂着山匪的唇齿,软剑抵在山匪喉咙上,轻轻割断。

    山匪毙命。

    他推门进了婚房。

    很快便有两个便衣上前将两个山匪的尸体拉到一旁的草堆中藏好,换上了他们的人看守婚房。

    婚房内灯烛昏暗,渊著从衣袖里取出火折子,拉开吹了几下便闪出光火。婚房内静的出奇,他曾一度以为曼纱华不在这里。

    她怕黑,这么暗的地方,没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她怎么受得了。

    他朝里走去,掀开门帘,绕过长长的桌案,经过梳妆台子,看到梳妆台上的凤冠,他微微皱了皱眉。

    房间里静的只有他的脚步声。

    最后一个红纱门帘,他停了一会,便掀开走了进去。前脚刚踏进房内,他手上的火折子几乎毫无防备的被人一把夺下踩灭,顷刻间脖颈上便低着一把冰凉的匕首。

    婚房瞬时陷入了一片暗黑。

    “你休想碰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曼纱华低低的声音从他的耳畔传来,渊著听到熟悉的声音,突地笑了,他温声道:“没有我的允许,没人敢碰你。”

    曼纱华微微一愣,渊著转身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将她揽入怀中。他长臂揽着她的腰身,感觉了一番,他温声道:“华儿,你瘦了……”

    曼纱华动了动嘴唇却没出声,她一直都在等,所以她拿着匕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她没有轻生,没有自暴自弃,她终于等到他来了。

    婚房内的灯烛重新被点燃,渊著牵着曼纱华坐在床榻上,他看着她几近消瘦的脸,下巴尖尖,整个面容上仿似多出一点赘肉都没有,他抬手扶上她的脸颊,心莫名的痛了起来。

    他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曼纱华别开脸,淡淡道:“是王意映设下圈套,哄我过来说有微光的地方有大片的‘曼珠沙华’,她夺走了我采摘的花,让四个侍卫跟我去寻找更多救命的花。谁知走近了才知那些微光根本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而是正在巡逻的山匪。”

    “我和将士被他们包围,在最后关头,我动用了巫术,引来神鸦。本是可以获救的,谁知王意映早就设下埋伏,她买通了两个青年人,在半路拦截,若是发现我逃回来了,便也会抓我回去,邀赏。”

    “那人用匕首低着我的喉咙,我再也发不出声,神鸦便散了,之后……”

    之后,曼纱华被山匪带走,连同带走的还有那四个将士,将士殊死反抗,慕乙怕不安分的将士招来祸端,便命人绞杀将士,悬挂在百年山中,以此立威。

    曼纱华被逼到百年山中,那慕乙却不敢拿她怎样,因为太子渊著的大军还未离开晋城,他们早已打探清楚,大军前后驻扎共有十五万人,他们只有区区的五千人,若是大军来袭,找他要人,他可不想招致杀身之祸。

    更有甚者说曼纱华就是东夏国的巫女,她招来乌鸦攻击人,便是使用的巫术。

    慕乙不相信她是巫女。

    传说巫女的血对“曼珠沙华”有致命的危险,并且巫女碰了这种毒花,也不会有事。

    于是慕乙让曼纱华滴血试花,一切果真如传言所言。

    慕乙以为如获至宝,便也不敢对曼纱华不敬,但这女子他是娶定了。前脚刚听说太子渊著的大军离开晋城,后脚他便开始大肆操办他与巫女的婚礼。

    在离别的这几日,她爱惜自己的生命,按时吃饭,可山里的伙食不比在大营中的,她还是瘦了,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活着出去,让得意的人不再继续得意下去,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早该拿回来了。

    渊著暗自捏紧了拳头,是他的仁慈,才使得王意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最在意的人,终是他太过仁慈。

    “我来带你出去。”他道。

    曼纱华点了点头:“你的伤还要不要紧?”

    “已无大碍。”

    灯烛一跳一跳的,晃晕的光束照在他们彼此的面颊上,这次渊著冒险潜入山匪窝子,在曼纱华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便出现了,让曼纱华心中的某一个坚硬的冰点,悄然融化了一些。

    那些仇,那些恨,暂且被她放置在了一旁,不去触碰。

    渊著解下寻常百姓穿的披风,系在了曼纱华的身上,替她穿好。

    夜幕悄然降落,前一万大军后四万大军已然准备妥当。

251:百年山灭

    251:百年山灭

    月色迷茫,人影晃晃,钟声响起。山匪聚集在百年山中的一片空地处,他们是自诩江湖好男儿,他们自称愁云壮志难以得到抱负,他们竖起的旗帜是反朝廷,反压迫。然,江湖中人和自诩江湖中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就如丐帮和乞丐终究是不同的。

    他们端起酒杯,敬月亮,敬天地,敬百年山,敬大哥慕乙,他们同喝下一杯欢聚的酒水,砸下酒杯,在哄闹声中,慕乙亲自去了婚房接新娘子出来。

    与此同时,太子渊著的大军已经埋伏在了各个方位,歌吟带着的四万将士已经百年山团团包围。

    须臾之后,婚房门口守着的两个太子渊著的将士挟着慕乙走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一慌,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对准了胁迫着慕乙的将士。

    渊著拥着一袭红衣的曼纱华,从一侧缓缓走出,他沉声道:“我不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把你我强行分开。”

    曼纱华没有答话。

    站在人群中的二哥,眯着眼看向渊著,莫名的熟悉感,仔细辨别才惊觉,这是白日里送贺礼的男子,再看去,更是惊吓连连,方才他乔装百姓上来献礼,说话低三下四,现在看他这气势,突地想起那晚跳进火圈子的王爷。

    “太子渊著的大军没走!”二哥大喊一声。

    众山匪纷纷警惕了起来,他们纷纷朝四周看去,彼时在山上隐藏好的一万将士已是蓄势待发,渊著单手举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箭雨密布而来,庭院中的山匪躲避不及,死伤无数。

    箭雨此起彼伏,一阵阵的伴随着惨叫声,他们鲜血四溅,山匪顿时慌乱无主。

    渊著单臂紧搂着曼纱华,抬起衣袖,不想叫她看到这残忍。

    曼纱华轻轻地拽了拽渊著的衣袖,渊著微微愣了愣,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拽着他的衣衫了,多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这种被拽衣袖的感觉了。他抬手再次打着响指,箭雨停了。

    那些躲避在桌椅下面的山匪缓缓的探出了头,被将士控制住的慕乙早已两腿发软,他见事情有了转机,忙扬声道:“求王爷不杀之恩,百年山的兄弟都是武林豪杰,之前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错劫了王爷的人,错袭击了王爷的军营。”

    “王爷若是愿意放过百年山的兄弟,百年山的兄弟愿意归顺王爷,一同反抗朝廷反抗辰帝的压迫!”

    慕乙一言,其他人纷纷跟随附和道,二哥也站在了木椅上扬声道:“我们是江湖人士,是武林豪杰,我们只是不愿归顺辰帝统治下的天下,若是能跟得王爷这样的明君,我们弟兄们都愿意!”

    然,渊著只是淡漠的勾唇一笑,他搂着曼纱华转过了身去,唇边冷漠的扯出一个“杀”字,两人朝山下走去。

    曼纱华不解,她转过头看去,只见四周不知何时藏了太子渊著的大军,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粗衣,手中拿着弓箭,朝中间的院子射去,那压着慕乙的两个侍卫最先解决了百年山的大哥慕乙,之后也纷纷参与作战当中。

    偌大的庭院中,黑压压的一片山匪,慌乱成一团,火光四溅,他们倒在血泊中,他们向四处逃窜而去。

    在走到了半中央,歌吟前来接应,他柳眉一扬,看了一眼渊著身侧的曼纱华安然无恙,便不再多言什么,只低头等着吩咐。

    “剿杀结束后,放一把火烧了百年山剩下的基业。叫那些溜掉的,没来的,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渊著淡淡道。

    歌吟抱拳应下,带着将士上了山。

    曼纱华终忍不住,问出口:“他们既然愿意归降,为何还要将他们赶尽杀绝?难道你忘了上官老将军的南城之战了吗?”

    “没有忘。”他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眸,道:“现在我终于明白,父皇当日为何下令要将王族的人赶尽杀绝决策了。”曼纱华微微一愣,渊著又道:“这样做永绝后患。此举并不只是为他掳了你,为的是晋城百姓的将来。”

    他话罢,看着曼纱华一脸微楞的模样,突地笑了笑,宠溺的搂过她的肩膀朝山下走去,“我不该那样严肃的和你解释。”

    曼纱华没说话,也随着轻轻笑了笑。

    歌吟带着将士们放火烧了百年山之后, 在山脚的一块石碑上刻下字迹,“自此晋城再无百年山,百姓安居乐业。”

    “城安,国则安。”后半句话是渊著留下的。

    百年山的事情已经解决,从百年山上解救出的妇女,下了山,回了晋城,与家人团圆,曼纱华也安全的回到了渊著的身边,五万大军不再晋城多做停留。渊著与歌吟带着五万大军北上,一路上,曼纱华与渊著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至少不再恶言相向,不再冷眸相对。

    云诗澜激动的抱着曼纱华良久,隔了数日终于再见了。

    如果往事可以化作一缕青烟,人只往前走,不回头,好好活在当下,抓住现在应有的一切,往事不再耿耿于怀,一切或许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可人的情感往往复杂,一天的时间里有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在回念过去发生的事,剩下的五分之一去考虑未来,最后的五分之三活在当下。

    所以,曼纱华只给了她和渊著五分之三的机会。

    至少不再恶言相向,东夏国的事情她可以等他手中的事情做完了,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希望她的生命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自太子渊著大军北上,有了云太尉手谕,小四的势力,歌吟的一座青雨城等,十几座城池被他们轻松拿下,渊辰派抚军大将军李方破前来迎敌对战。

    五月后,渊著与歌吟带着五万将士与小四带领的十万大军在桨域关汇合。

    小四犒赏三军将士欢迎太子渊著回来,几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渊著坐在上座,底下的上官锦玚、小四、歌吟、云诗澜等一字排开而坐。

    小四端起酒杯走到渊著桌案前,浅笑敬酒。渊著沉着眸子,他放下酒杯,道:“将王意映绑起来,按军法处置!”

    小四脸色突变,谁知渊著回来张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小四将酒杯猛地放在桌案上,面色难看至极:“王爷!”

    “一切按规矩办事,本王这次绝不徇私舞弊!”

    “王爷,小妹的脚腕现在才刚刚好,那是为了救您留下的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的一句军法处置这比拿剑刺她还要痛。”小四紧紧扼住渊著的手腕,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这五月来他日日担心的就是这个,如若曼纱华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的妹妹他怕是也保不住了,可曼纱华现在平安归来,他还想怎么样。

    “既然曼姑娘现在平安归来,那小妹便交给王骓处罚,还望王爷收回成命!”小四退后一步,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

    上官锦玚站起身子,紧张的看着二人,行军打仗,兄弟之间的嫌隙是最要不得的,一个为了红颜,一个为了亲人,谁都不肯让一步,这可如何是好。上官锦玚转过身去,歌吟悠闲的坐在一旁饮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云诗澜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渊著与小四。

    上官锦玚唤了一声云诗澜,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去向王爷求情,谁知云诗澜站起身子,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按回了位置上,云诗澜低声道:“少管闲事!这是王意映该还纱华的。”

    夫妻俩刚刚相聚,上官锦玚只好作罢不与她争些什么。

    此时王意映已经被将士绑了上来,小四瞧见自己的妹妹,心下更是着急,“王爷,看在……”

    “王骓!”渊著打断了小四的后话,他站起身子,稳步走了下来,斩钉截铁道:“本王说按军法处置,并不只是为她报私仇,而是我大军的四个将士白白去了百年山送死,他们冤魂又有谁去理会?”

    “五万将士亲眼看到曾经的兄弟被那帮山匪用麻绳拴着脖子,吊在院子里示威,如若不惩治王意映,你叫他们军心如何安定?”

    “王爷!”小四再次尝试,渊著可否网开一面。

    “哥哥,不要求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意映傲气的仰起头,丝毫没有悔过之情,她抬眸看向渊著,一字一顿道:“在王府的时候,王爷把意映当恩人来对待,是因为意映救过王爷的命。在晋城的时候,意映的脚腕被野猪夹子夹伤,性命险些不保,但一心还想着要将花拿回去救王爷的命。”

    后面的话,王意映几乎哽咽:“为了王爷,意映可以连命都不要。可王爷的心真小,小的连意映的容身之地都没有。王爷的心也真大,大的可以容纳天下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意映的影子……”

    渊著站得笔直,面容冷漠,他看向远方,却不去看王意映。

    小四担忧的看着王意映,他依旧跪着,转过身,道:“王爷,小妹救过您的命啊!您曾说过可保我兄妹二人一世平安,这些话都不做数了吗?”

252:痛彻心骨

    252:痛彻心骨

    篝火已经燃起,酒水满了酒杯,渊著背对着王意映小四,小四等着他的答案。

    曼纱华站在宴会不远处的桑树下,她单手扶着树木,看着僵持不下的三人。今日本该是小四安排好欢聚的时刻……

    渊著转过身来,俯下身子单手钳住王意映的下巴,王意映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突地笑了,笑声凄凉入心,渊著眼中是一直以来的睿智冷静,他淡淡道:“在晋城的时候,本王舍她救你,那时候本王的命就已经给了你。毒箭入骨,是她找来‘曼珠沙华’,是你从她手中夺过,也是你将她和四个将士陷入危险。四将士因你的一句谎话命丧黄泉,五万大军为你的一个计谋而留在晋城数日。”

    “这些损失,这些人命,本王要一一和你算吗?”

    王意映瘫坐在地上,曼纱华一回来,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就连在晋城时他舍命为她挡的那一箭,他都说的如此清楚,不给自己留一点点幻想。是的,他替她挡那一箭并非他在乎她,担心她,而是他为了还她这一命,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欠自己什么了。

    她与他最后的一点点瓜葛,也被他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斩断。其实在晋城她和曼纱华被包围那日,渊著完全可以带着她一起躲过那一箭的,但是他没有……

    “哈哈……”她仰头痴笑,今日他半句从前她蓄意伤害曼纱华杀了小兔的事都没有提及,他不是不追究了,而是为答应她哥哥的那句话。

    渊著松了手, 他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沉声道:“王氏起来吧。王意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四条人命,每人十大板,算是便宜她。”

    “王骓谢王爷不杀之恩。”小四抱拳。将士将王意映拖了下去,四十大板立即执行。

    王意映的身子被将士死死按在木板上,她趴着,死死咬着唇,眉目犀利的看向某处的虚点,一点也不屈服。

    两端的将士举起了厚厚的木板,小四突地躬身护在王意映的身前,咬着牙替王意映挨着四十大板。

    曼纱华站在远处,看着挨打的兄妹二人,同样看着二人受刑的还有渊著。

    小四替王意映挨板子,他没说些什么,也默许了小四的做法,他知道他护自己的妹妹一向如此,只是这次他绝不能心软了,曼纱华也不能,小兔的死,她不会原谅王意映的。

    王意映被小四护在身下,木板落在小四身上,一声比一声沉重,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痛感,她终于哭了,眼泪从眼角落下,滴到木板上,再从木板的缝隙中渗进去:“哥哥你起开,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刑法让我一个人承受!”

    她哭哑了嗓子,小四仍旧咬着牙半分也没有动,一板子也未叫王意映挨上。

    小四的额头滴落着汗珠,滴进王意映脖颈的衣襟里,“哥哥你起来,这件事不用你替我担着!”她哭着吼道。

    小四咬着牙道:“我是你哥,所有的事,都该由我站在你前面,你的错,我替你受着,你的歉,我替你道了。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能反省,能悔悟!这样哥就算没白替你挨!”

    “不要……不要,哥哥……”王意映哭着,嘴唇发紫,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渊著,眸中满满的都是恨意,直到今日她才幡然醒悟,渊著不爱她,甚至一点怜惜都没有。

    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但此时替她挨板子的是从小疼爱她的哥哥啊,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这样坏,做了这样多的错事,都是原自于她爱他,若非不爱,她怎会想方设法除掉曼纱华,只要有曼纱华一天在,渊著便不会正眼看她,可她这样做是真的做了吗?

    王意映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王府,渊著将她关起来,绝食之时,渊著对她说狠话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绝望过,现在她是真的绝望了。

    “王意映!你错了没有!”小四挨着板子,身体的通感几乎让他咬断自己的舌头,但他咬着牙忍着,偏偏就要在他替她受罚的时候问她。

    王意映只是一个劲地哭喊,却不认错。

    小四咬着牙再次问道:“王意映你错了没有!”

    “啊……啊……”王意映大声哭喊,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小四放大了分贝,再次厉声问道:“王意映!你错了没有!”

    厚重的木板一下一下的落在小四的身上,小四的汗水陆续滴落在王意映的衣襟中,他能感受到哥哥的颤抖,能听出他声音中隐忍着的痛:“王意映!”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啊……”王意映嘶喊着痛苦的应道。

    一句句的认错,每一句都是正真发自内心,每一句都是她的悔她的泪。

    小四释然的一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渊著,头一歪,歪倒在了王意映的背上,他忍着痛轻声问道:“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哥哥……”王意映颤抖着双唇,承受在小四身上的疼或许可以比拟她心中的痛,当真是回肠九转,痛心彻骨。

    小四的颤抖,小四的疼痛,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死心了,早该死了。

    小四挨着四十大板,不过是一阵风从这里吹过,歌吟喝了两盏酒,上官锦玚欲言又止了几次,曼纱华纠结了几次,渊著眨了眼几次,但对小四和王意映来说,这一小段时间,仿佛他们在生命中度过了漫长的世纪。

    挨完板子,将士将小四扶了起来,将士们双手抱拳道:“王公子得罪了……”

    “是我管教不严,这四十大板是我应该承受的。”小四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但他却坚持面上带着一丝淡笑,有礼的回应着。

    王意映用衣袖擦擦眼泪,起身扶住了自己的哥哥,两个侍卫加上王意映一同将小四参扶了营帐中。

    上官锦玚紧张的上前,渊著不动神色的将自制的金创药塞到上官锦玚手中,而后转身离去。

    上官锦玚拿着药去了小四的帐中。

    “这四十大板挨下来,不死也是重伤。王骓盆骨断裂,锦蓝色的衣襟已经是鲜红一片,恐怕得在床榻上卧上半年了。”上官锦玚道。

    渊著面色如常,淡淡的,不起什么波澜,他轻轻恩了一声,道:“叫他好好养伤。”

    小四挨罚,无疑是给军中的所有人一个警示,做错了事,无论是谁,都会受到惩罚。太子渊著的大军军纪严明,从今往后无人敢以身试法。

    在军帐内,渊著坐在木椅上,桌案上落着一沓书卷,他一一翻看,曼纱华沏了一杯递了过来,渊著搁下手中的书卷,他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这四十大板虽叫王骓替王意映挨了,但王意映已悔过自新,我答应了要保他们兄妹二人一世平安,所以……华儿……”

    “我理解。”她垂下头,看着桌案上一沓又一沓的医书,心里感觉有微微的酸痛,她明白他的不得已,这样做或许已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他是十多万大军的统领,他是将来要做帝王的人,做的事,说的话,当然得服众。就如这四十大板,就算是小四挨不住了,他也不能叫停,军纪国法,可样样都是一样的。

    “华儿……”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曼纱华放下茶杯转身走了,对他的唤声恍若未闻。

    对于东夏国的事,他还未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不知叫她如何接受真相,自他带兵救她出了百年山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也不再做让她要恨自己的事,这样做对自己残忍,对她更是残忍。

    如此这样,平静的日子,两人之间看破不说破的关系,能维持久一点便久一点吧,等他君临天下,手中权利在握,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一切他说了算,到时候,一切应该就会好起来吧。

    他可以出动所有力量,去寻访天底下的名医,来治好她的病,让她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同他享这万里山河。

    此时太子渊著的十五万大军,在浆域关时,云太尉手谕,一部分军力归属,两军相合,二十万大军在握。太子渊著大军一路北上,收复失地,开仓救济,招兵买马,招募贤良人士,从最初的的十五万大军,摇身一变到现在的三十万大军。

    一座城小到知县知州知府,大到全城的百姓,多多少少对渊辰统治下的天渊国有一些想法,辰帝残/暴已是人尽皆知,而太子渊著的大军每到一座城池,仗打赢了,便会救济当地的流民,招募他们穿战衣,当将士,给军饷,在战争中不幸亡死的士兵,他们则是派人将尸体运回老家,发放钱财安抚将士剩下的家人。

    天渊遭东夏国国花侵蚀,每到一城,就有数人遭“曼珠沙华”毒害,渊著便派人送去药方,久而久之,世上流传着,毒花蔓延天渊国,是巫女的惩罚,民声怨声更是高涨。

    而太子渊著大军的美名,是人尽皆知,投靠而来的敌军更是数不胜数。

    李方破带领的大军连连败退,渊辰一方士气大减。渊辰下令全力缉拿巫女,要找出这个破害天渊国的人。

253:陪伴身侧

    253:陪伴身侧

    敌军丢兵卸甲,太子渊著大军从三十万大军辗转到了四十万大军。

    深陷沼泽,丛林密战,陷入埋伏,损失惨重,这一样样的,他们都真真体会,切切实实经历过来。

    六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花木凋零又盛开,春风拂过冬又来,枯藤长出枝桠,小桥流水依在。

    渊著身上的伤疤好了又添,眉目间的愁容更深,小四挨的四十大板,已经成饭后闲谈,他卧榻半年又能拿剑舞棍,王意映承认一切错误,改过自新,弄潮放下了对小兔的执念,也愿于王意映和平共处,上官锦玚快要当爹爹了,云诗澜已有了身孕,人也比先前稳重了许多,只是上官锦玚再不叫她上战杀敌了,只能留在军营中安心养胎,歌吟……还是容颜依旧,老样子,总喜欢一个人独处,曼纱华……曼纱华的病看似也渐渐好转,心境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说笑间一切都过去了……

    生命中的六年,是一分一秒,一天一个钟头过得,肤浅的写在纸上只是一瞬。

    ……

    我揉了揉发痛的手腕,看着窗外已经落完树的叶子,再看向外面的碧空,心境竟也不复从前那样,看了这么多的故事,度过了这么些年之后,看到悲喜,不再轻易的落泪痴笑,我想我正在慢慢变得成熟,然后慢慢老去。

    我的一生中最青春,最宝贵的年华别留给了等待。如果再来一次, 我一定不会把青春年华留给虚无的等待,乘年轻做些什么吧,好让自己的生活精彩,而不是故事精彩。

    我轻轻一笑,笑自己的感慨,我素手添了香料,焚香饮茶看书,是我这几年最淡最无奇的生活,过的几乎波澜不兴。

    请先等等,让我把花奶奶留给我的这个故事讲完,再来说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很短,平淡无奇,但却与故事中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在第六个年头七月的下旬。

    太子渊著的大军临近宁京城只有六座多城池,已经很近很近了,大军胜利在望,渊辰派遣所有兵力全力以赴的支持李方破,在第五座城池中做殊死抵抗。

    渊著带兵上前锋,李方破设计包围,十万大军身陷囹圄,刀剑不长眼,数百人将渊著与十几个将士团团包围了起来,渊著以一敌百,奋力杀敌。李方破包围在外,站在城墙上,勾唇浅笑。

    突地城门重重的被顶了几下,李方破脸色一变,城门已经被歌吟与上官锦玚带兵顶开,当增援的兵力赶到时,渊著已经身负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渊著被上官锦玚背了回来,曼纱华焦急的守在营长外,军医在帐子里替渊著止血包扎,整整忙活了一下午。

    云诗澜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紧握着曼纱华的手安慰道:“纱华,王爷一定会没事的,你别着急。”

    曼纱华覆手反握住云诗澜的手道:“别在太阳底下站着,进屋去。这儿有我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

    “不碍事的。纱华……”云诗澜欲言又止,她低了低头,微微咬着嘴唇。

    曼纱华展开双臂抱了抱她,温声道:“还有不到两个月你就该临盆了,再加上他现在又伤的这么重,这两个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前进了,只要天渊大军不来犯,都会没事的。”

    “纱华,你知道的我在担心什么。”云诗澜紧张的握了握曼纱华的手道:“这有了孩子,我担心的事情也就多了记起来,快要进宁京城了,到时候孩子怕是已经生下了,我要带着孩子,带着锦玚,去见父亲和哥哥。现如今姐姐还在宫里,你也知道……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

    曼纱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到面对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怕我和上官都在你身边呢。”

    “可是爹爹他……他一直以为我还是清王妃,所以他才会不留余地的支持清王,清王称帝,他以为我会做皇后,云家也会跟着荣耀,可是我和锦玚的事情……就怕爹爹不同意。”云诗澜顿了顿又道:“就怕爹爹知道我和锦玚在一起了,到时候王爷举兵攻城,爹爹会突然反悔。”

    “云太尉到时候见到你们一家三口去见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生你和他的气,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曼纱华再次拍了拍云诗澜的肩膀。

    军医陆续的从营帐里走了出去,曼纱华松开了云诗澜道:“我进去看看,你就别进去了,你怀着身孕,见了血气怕是不好。”

    “嗯.”云诗澜点了点头,侍卫护送云诗澜回了自己的营帐。

    曼纱华走到他的床榻前,渊著眉目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他轻轻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华儿……”

    这一声叫的何其虚弱无力,曼纱华的心瞬时就软了,这六年多以来她从未叫过他一声著哥哥,每每提到渊著,她以“他”来代替,这六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前看着胜利在望,却在此处中了李方破设下的埋伏,太子渊著大军损失惨重。

    渊著重伤卧榻,数万名将士身上多多少少也受了伤,大军就此停在了第六座城内,还有五座,还有五座城池,只要攻下,这天下可就是渊著的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不会有事的,这几日我会亲自负责你的汤药,监督你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你会好起来的。”她淡淡道。

    渊著点了点头,她看着他身上被包扎好的血窟窿还留着血,纱布旁出是以前的旧伤疤,这六年多将近七年,他们谁都成长了不少。

    她不再是那个娇气的华公主,渊著也不再是那个风尘不染的皇子,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迹。

    她的感慨颇多,抬手拭泪,她道:“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你许诺过我什么可别忘了。”

    渊著刚要张口说,却被曼纱华用手堵住,她摇了摇头道:“如若那时我还想要,你就给我,如若这道鸿沟我无法越过,你就给别人吧。”

    “如果你不要,那我也要给你,这个位置绝不会给别人。有些事情让它过去好不好?”渊著还是说了,这次他每再沉默,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个位置指的是皇后之位,儿时的承诺还历历在目,他心中的皇后只有曼纱华一个人。

    曼纱华目光盈盈,勾唇轻笑,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两人之间的这份平衡终归是要打破的,可是她忘不了那成河的血流,忘不掉死寂的东夏国,空无一人的东夏城,和漫山遍野枯死的曼珠沙华。

    尽管他后来重建了这一切他还是忘不掉。

    她起了身,前去从军医那端了药过来,再进来时,小四、歌吟和上官锦玚已经站在了渊著的床榻前,正在商议着事情。曼纱华正要转身离去,渊著叫住了她,“你们先出去吧,晚些再来。”

    “王爷好好养伤。”

    歌吟侧身从曼纱华身边走过,平视前方,这几年一直是如此,他对她的关心几乎是不着痕迹,但却又如此漠然,只是不想叫她为难。

    曼纱华端着药坐到床榻边上,一边吹着药汁,一边淡淡道:“这六年多的日子,都陪过来了,剩下几个月,再你未称帝时,我还是会陪在你身侧的。”

    渊著没说话,他不想现在强迫她,他张了张嘴,曼纱华将药汁一点点的喂了进去。

    如此数日,在曼纱华的细心照顾下渊著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走动,可以自己喝药,但曼纱华还是坚持亲自煮药,将药送到他的手边,看着他喝下去。

    甚至有力气来取笑她煮的药是他喝过最苦的,曼纱华展颜笑着。

    今日还如往常那样,曼纱华煮好了药,把药渣滤下,将药碗放在托盘里,旁边还细心准备了去除苦味的蜜枣,她将托盘端了过去,门口的侍卫刚要行礼,她摇了摇头,侍卫替她掀开门帘,她轻声走了进去。

    隔着屏障,里面上官锦玚小四歌吟又在同渊著商议着什么,有好几次,她端着药进去,他们在商议事宜,渊著看着她来了,便叫了别人出去,今日她等一等也无妨。

    “王爷今肃现在群龙无首,南王和南皇祖母早在七年多前去世,现在大军又在整顿,我们是否一举拿下今肃?”上官锦玚道。

    手中的托盘应声落地,蜜饯药汁撒了一地,渊著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的从屏障内走出,看到底下的残汁蜜饯,一手掀开帘子,她已经跑得无隐无踪了。

    “是曼姑娘?”上官锦玚问道。

    渊著回过头来再次看了一眼地下的药汁点了点头。

    歌吟暗叫不好,面色一沉,别开众人侧身从渊著身边掠过,追了出去。

    曼纱华漫无目的的向前跑着,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她一直以为南王和皇奶奶还安好在今肃,自渊著将她带走那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南王虽骗她与她成亲,可她从没正真的怪过南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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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策介绍: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传说,在一幕幕的上演,每一个王朝的兴起,无不是踏着血路,搭着骨梯走来,然而生死永别便是这权利的代价。 陈朝开国皇帝陈矢璋,废丞相胡氏,加强中央集权,胡氏满门被斩。洪元31年其孙子陈钰炆继位,在位四年后,洪元35年其四叔陈斌夺位,。 她身处在这个纷扰的时代,不问朝堂不问世事,只在每个午后花落十分,沏两杯热茶,坐在大槐树下,静静遥听一个传奇的故事,她想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可一切如莲花层层剥开,长达五年之久的书信爱情,无疾而终,是她看不清,还是本就是一个局,最后是谁身陷其中。 七年又七年的时光翩然翻过,是帝,心策还是帝心,策? PS:关注呵绿新浪微博,呵绿微信公众平台,了解最新动态。帝心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心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心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