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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呵绿     帝心策txt下载     帝心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4:新东夏城

    224:新东夏城

    骆驼队的人给了曼纱华足够的水和粮食,她带着这些恩赐徒步穿过了三个城池,她知道她现在就站在东夏国的领土内,街上贩卖的百姓与往常的无异,但她却不敢去询问东夏宫中的国王和王后如何了,也不敢问现如今东夏国是谁的天下。

    临近东夏城时,曼纱华徘徊在城池的门口,一旁卖着凉茶的小二用着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她用手扶上自己的脸颊,忽地又想起已经有多日未曾好好的梳洗过了,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不堪,就连身上的素衣白裙也黑一块白一块的,这个小二又怎会认出自己是谁。

    她不敢再往前走去,她记忆中东夏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东夏宫也是连绵的蜘蛛网,她一忍再忍,终问出了口,“请问小哥,前面是东夏城吗?”

    “是啊!”小二的眼神越发的古怪,仿似再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

    “现在这……还是东夏国吗?”

    小二突地笑了出来,他将左肩头的毛巾取下又搭在了右肩头上,道:“当然是东夏国啊!”话罢,小二转身去擦拭木质的桌椅板凳,她终于明白小二这是把她当作了疯子。

    或许她就是个疯子,等待看到真相时再发一次疯。

    她叹了一口气,前面是一座空城,这里的百姓被渊著所杀,东夏宫也是空空荡荡,她将会这座空城中死去,她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踏入东夏城去。

    她进了城门却发现街上的人络绎不绝,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穿梭在街头,就像往常一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的心狂跳着,继续往前走去,路过一家茶馆,里面的老板和客人吵了起来,引来周边的百姓纷纷围观观战,她破涕为笑。

    若是换做了以往,她一定讨厌极了围观凑热闹的人,而现在她却觉得这样的场面是多么的亲切和温馨,她像是阔别已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港湾,她热泪盈眶。

    这一路热闹非凡,她怕极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经过钟鼓楼,她驻足到了一家客栈,她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裳,又摸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她转身去了一条小巷子里,她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一家当铺。

    这是东夏城最大的当铺,虽然深深藏在小巷中,但只要是能拿得出来的东西,这家当铺都可兑换成等价的钱财。

    她伸手触上自己的脖颈,那北玉温润通透,她戴在项上,从不示人,更是舍不得摘下来,这是渊著也有的一块玉佩,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贴身戴着。

    她迟疑了片刻,终将项上的北玉取下递给了当铺老板,“等我有钱,我还是会把它赎回来的。”

    当铺老板含笑的将北玉收下,眼中闪烁着一抹异样的色彩,来这里当东西的每一个人都说过同样的话。

    曼纱华拿了一片金叶子,又将一大包银两收到自己的袖口,走出了当铺,银两沉甸甸的,她的心也沉甸甸的,并不是把这东西给当了,就能把她的心结治愈了,她需要的还有时间。

    她拿着银子来到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又吩咐小二送来了几套干净的白衫,她将自己放空,躺在木桶中,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中,看着头顶的木梁,心里也不知该思索些什么,就这么一直泡着,直到她突然意识到木桶的中的水已经凉透了,她才起身穿了新衣,下去吃饭。

    她不想让小二把饭送到自己的房间,独自一人享用,她想看看东夏城的人,想让这一切变得再真实一点,她端着手中的白米饭,看着临桌的男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吃着盘中的羊腿,她冲着男子的吃相微微一笑。

    男子突地愣了愣,继续低下头吃自己的饭,忽地又换了座位,背过曼纱华继续用餐。

    她肚子虽饿,但只吃了几口青菜,就觉得饱了,许是丹药的副作用吧,这些年让她不能好好的吃饭,每次吃多了便会胃痛。

    她上了楼,躺在床榻上,类似于她宫殿的芙蓉帐暖这里也有,她看着这一朵朵出水芙蓉,现实逼迫的她不得不去想。

    离东夏宫那么近了,再走几百步路就可以进宫去了,可她却不敢进去,万一打破了这份宁静,她又该何去何从。她不敢想象东夏宫里住着的是什么人,是父皇母后,还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住在父王的静心殿,睡在母后的凤揽宫内,一屋子的奴才簇拥着一个陌生的巫女。

    是谁会在东夏称王?她的著哥哥吗,东夏宫中可能住着的是渊著和他的王妃……

    不!不可能!这里依然是东夏国,城门上还赫然顶立着东夏城三个大字,上面的插/着的彩旗是东夏国特有巫女的样子。

    想着想着,就连不愿想起的他也被想起了,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滴到了枕头上。

    她渐渐的睡着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希望一觉睡醒来东夏城中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希望一觉睡醒,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在梦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用擦去她眼角的泪,还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个人手指冰凉至极,触碰到了她的脖颈,她缩了缩脖子,但脖颈上还是多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系上,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看看他,她还是做不到,眼皮如此的沉重,她看不清他的脸。

    昏昏沉沉的她睡了好久,醒来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日头了,总感觉有什么香气引诱着她奋力的睁开双眼。

    醒来的时候阳光正艳,照射到她芙蓉帐暖的床榻上,将一朵朵粉色的芙蓉花衬得的华光潋滟。

    小小的木桌上摆满了各种的菜色,飘着香气引/诱着她来到木桌前,桌案上的菜色全是养胃的食物,她心道这里的小二什么时候这么用心了。

    洗漱饭饱之后,门口有人来叩门,“曼姑娘吃好了吗?”

    曼纱华一惊,现在这里还有人认得自己?

    她不语,门外的人又道:“有位贵人想见姑娘,若姑娘准备好了,就请姑娘出来,随小的走一趟。”

    她披了一件斗篷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店家小二,小二穿着一身粗布衣,袖口挽起,她实在想不到这家店的小二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迟疑片刻,忽地问道:“你认得我吗?”

    小二用白毛巾掩嘴一笑道:“东夏谁人不识的您啊,您不就是东夏国王最喜爱的华公主吗,您就别疑神疑鬼了,快随小的走吧!”

    曼纱华不再多问什么,将信将疑的随着店小二下了楼,谁人是鬼看看便知。

    小二带着她来到东夏的宫门口,小二亮出了金灿灿的腰牌,门口的侍卫便放了行,曼纱华怀着忐忑的心再次踏入了东夏宫,那几日就像是一个噩梦在她脑海中一直挥之不,东夏宫空无一人,东夏城血流成河,她永远记得。

    一路从东夏宫中穿过,来往的宫人见到她都屈身行礼道:“华公主金安。”

    她们还穿着东夏宫的服饰,一个个宫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站在岔路口顿住了步子,往左边走转两个路口便是巫女居,白鹿是不是还躺在大槐树下乘凉,念儿是不是也还在……

    再走几步便又是宾来殿,贵客们是不是从未离去……

    往右走是母后的凤揽宫,她想去寝宫看一眼父王和母后是否安好……

    她知道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没有勇气去重新面对,小二叫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快走吧,贵人还在那等着你呢。”小二催促道。

    她回过神来,抱歉一笑,随着小二一路走去,这里的红墙绿瓦焕然一新,又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直到走到大铜门那,她才醒悟,这铜门的背后是东夏的禁地,是漫山遍野的毒花,可这花在那日不是已经全部枯死了吗。

    她颤抖着双手推开大铜门,小二躬身告别,“小的就送姑娘到这了,贵人在里面的上坡上等您,您快去吧。”

    “谢谢你。”她亦是躬身还礼。

    铜门后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坡,一览无余,全是妖红色的曼珠沙华,散发着醉人的香气,怎么枯死的毒花来年春天又全部复活了?她脸上露着寒意,看着这些妖治的花朵,往前走去。

    不远处一袭白衣背对着她站在花丛的山坡上,嘴边吟唱着“古有《佛经》上言:‘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今日有幸能一观《佛经》中的古花,此景必让我终身难忘!”

    “著哥哥……”她记得这句话,这是儿时她带他来到铜门后,他第一次见到曼珠沙华的时候说的话,那天他们还立下了美好的约定。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原来他也还记得。谁都不曾忘记他们曾经的立的誓言。

    渊著转过身来,冲着她温润一笑,道:“华儿,你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225:匕首穿心

    225:匕首穿心

    一瞬间曼纱华恍惚了,仿若时间倒退,现在不该发生的都还没有发生,他还是天渊国的太子,而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华公主。

    渊著伸出一手来,她看着他宽厚的手掌,迟疑的将手放到他的掌心中,她触到了他掌心上的温暖,这一切那么真实,不会是梦。

    她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带着寒意的看着眼前的人,冷声道:“为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垂下手温声道:“华儿你看,这满山的曼珠沙华是我为你新种的,没有毒,它们是真正的曼珠沙华。”

    那本密卷原来被他看了去,她摇着头,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熟悉又陌生,亲手毁了这一切的人是他,亲手重建的人又是他,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继续温声道:“华儿跟我回家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我也是你设计中的一环吗?”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你想要的并不是只有天渊国,你想要的是天下!我是低估了你的野心,还是高估了自己?”她的笑中噙着泪,这句话她早就想问了,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她的国家,她的亲人,为了他的大业都可以随便牺牲的吗!

    最后一丝耐心被她也磨完了,渊著深着眸子,单手禁锢中她的手腕,沉声道:“跟我回家,回去和你解释。”

    “不去!那不是我的家,你放手!”她拼命的挣扎,然,渊著将她的手腕抓的死死的,白皙的手腕上勒出了红印也不放手。

    “你放手!”她大叫,渊著仍是不为所动,“你是毁了东夏国的凶手!你是恶狼,你是残忍的妖怪!放手,放开我!”她挣扎的对他拳打脚踢,他的眼眸深深看着她,突地将她往一旁的马儿那拉扯去。

    “回家。”

    “你放手!”

    他不语。

    “放开我!我要回邪族去!”她嘶喊着。

    蓦地渊著眼眸猩红,他捏着她的手腕道:“你是我的,阿拉慕名已经有皇姐了,他休想得到你!”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把我们想的这么肮/脏!”

    “滚!”她大吼一声,理智在一瞬统统崩塌毁灭:“我就是喜欢……”

    渊著突地心下一软,猛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试图用吻堵住她的话,他不想听到她说出任何与他无关的人,他不想听什么残忍的话语。

    曼纱华大叫着,贝齿狠命的咬着他的唇,咬到腥甜,硬生生的从牙缝中冷冷的蹦出三个字,“别碰我”她拔出车夫给她防身的匕首,朝他的胸膛上刺去。

    渊著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匕首扎进自己的身/体,不闪不躲,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脸上难得有一丝的表情,他微微皱了皱眉,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放开就不痛了吧?”他淡淡的问道。

    曼纱华酿跄的向后退去,她手臂被的捏的发红发肿,她却一点也不觉的痛,她看着他身上的刀伤,再看向自己手中握着的匕首,她突地丢下匕首发疯的大叫。

    天呐,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怎么舍得用匕首去伤害她的著哥哥。

    “别怕。”他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回家去,回去就成亲,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她摇着头,往后跑去,“你为了权利毁了我的一切,你娶了我最好的朋友做王妃,我怎么还能嫁给你……”

    她躲的远远的看着他艰难的向她这边走来,她怕被他再次捉到,她发了疯的向大铜门跑去。

    渊著身上的白袍被染得鲜红,他酿跄两步,只觉得心头发麻,他倒在地上,无力的看她越跑越远,伸出素白的手勾了勾却抓不到她的衣袍,他喃喃道:“我为你建了一座城,也为你重建了东夏国,这里还和以前一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他仰头看着暖阳,眼中一片虚无,那抹纤细的声音已缓慢的消失在了他的眼眸中。

    她发疯的大叫着,东夏宫中的乌鸦被她惊起,黑色的乌鸦四面八方的涌来,黑压压的一片,追随着她一路往宫门外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她们看着穿白衣的女子身后跟着一群黑压压的乌鸦,忙都俯身跪下道:“巫女天之骄子,与天同岁,万民敬仰!”

    东夏国接着便流传着巫女还活着,或者是巫女重降人间显灵了,巫女还愿意继续守护着东夏国的平安。

    她在拼尽全力的想前跑去,终跑到了钟鼓楼,拐弯处,她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顶轿子上。

    在轿子的边缘曼纱华缓缓的倒了下去,她只觉得额头温热,再一看又是相同的红色血迹。

    轿子剧烈的颠簸了一下,轿子中的人,掀开窗帘问道:“方才怎么了?”

    “回南王的话,有个姑娘撞到咱们的轿子上来了,头顶……头顶还盘旋着二十来只神鸦。”抬轿子的小斯道。

    南王被人参扶着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仰头看向着盘旋不走的乌鸦,再看向轿子边昏过去的白衣女子,他面色凝重,吩咐道:“将她抬到本王的轿子里来,我们回去。”

    “南王,咱们不去东夏宫一探究竟了?”小斯问道。

    “不去了,有她就够了。”南王拿着手帕忙捂上唇剧烈的咳嗽着,小斯将南王扶到了轿子中,轿子被抬起往回走去。

    南王看着她额头上被蹭破了皮,流了一些血,他凝眉从怀中拿出一条崭新的锦帕,将她额头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她的呼吸沉沉想必是撞晕了过去。

    这次她的梦静的出奇,什么也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南王正坐在床边凝视着她,她吓了一大跳,坐起身子,忙往后缩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南王面上一喜,轻声问道:“你醒了?”

    “嗯。”她点点头。南王挥挥手,一旁的太医上来把脉,道:“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南王道:“下去吧。”

    太医告退,曼纱华疑狐的看着南王像打量一个怪物似的盯着自己,她问道:“你怎么在我寝宫,生辰不是都过完了吗,你来做什么?”

    “什么?”

    “我说我的十五岁生辰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怎么还不走?”她认真道。

    南王面色凝重,他抬手扶上她的额头,额头上绑着纱布,烧也退了,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曼纱华将他的手挥开,心道这个南王真是,每次离开都这样扭捏,“你再不回宫去药该凉了,身子要紧,快回去吧,明年生辰你再来。”

    她朝南王挥挥手。

    南王道:“再有不到四月又该你十七岁的生辰了,华儿你十六岁的生辰没有我,这一年多你去哪了,我以为你真的,真的……像国王说的那样去了,如若不是东夏近期流传着巫女回来了,我到东夏城来碰到你,还真的不信,一个死了一年多的人怎么又复活了。”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朝南王挥挥手,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十七岁的生辰,什么死了又活的?”

    南王这才惊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看着她天真的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仿若薛丞相逼宫,巫女离世的事她都不知道似的,那渊著她总该知道吧。

    “渊著呢,他怎么放你一个人在东夏国晃荡?”南王问道。

    曼纱华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一块冰凉的玉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不记得自己在那里戴过什么东西,却又觉得这个东西她戴了好久,“渊著是谁?”

    他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他沉着眸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道:“传太医!”

    他将她扶着躺下,温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疑狐的看着他,仰头再看去,这床榻上的帐子,哪里是她宫中的芙蓉帐暖,上面挂着流苏,帐子是黑金缠丝镶嵌,床榻也要比她原来的要宽的很多,她别开眼再向四周看去,这里典雅别致,远处只摆放了一只黑色的木琴,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什么物品,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这只床榻和那只木琴是她所能看到的。

    “这里是哪?”她问道。

    “这是我的宫殿。”南王忽地又想起她从未过他的封地,他又道:“在今肃,我的封地。”

    “我怎么回来这?”她稍显一丝慌乱,看向四周,捂着自己的头。

    太医方到,“南王。”

    “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南王腾出地方来,太医上前,把着她的脉搏,又扶上手翻看她的眼仁。

    太医退到一旁俯身道:“华公主一切正常,没什么大碍。”

    南王皱了皱眉,曼纱华正看着他,他背过身去:“去殿外说。”

    太医随着南王去了殿外,南王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咳嗽了两声道:“她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了一年半前,还有一个人,本王提起他的名字,她完全不记得了。”

    太医沉思:“南王是说华公主失忆了?”

    南王摇了摇头:“不,她还记得我,还记得她在一年半年过生辰的时候,本王不确定她还记得多少,忘了多少,本王也不知道这一年半她发生了什么。”

226:忘记了你

    226:忘记了你

    “南王是说,华公主忘记了一个人,但别的事还都记得?”太医想了想道:“华公主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选择性的忘记了一些事情,身体和精神上现在看起来应是没有什么大碍,南王不要着急。”太医躬身。

    南王进了大殿,曼纱华已经兀自穿好了衣服,穿上了鞋子,在大殿里东瞅西瞅,好奇的扶上木琴,伸出手拨动一两根琴弦。他本是面色凝重,但瞧见她现在这样,他心中的疑虑暂且消散了些。

    “怎么起来了,不再躺一会?”

    她道:“心里面有个疙瘩,但不知是什么,就是堵得慌。”

    南王面带着虚弱的笑意,试探道:“是不是渊著新纳了一个王妃,所以华儿会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伸手扶着木琴,突地转过身来,面带一丝怒气:“你怎么总是提到这个什么渊著,他娶王妃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有我怎么会在你的封地?”她低着头,单手扶着太阳穴,痛苦的想着。

    “你都记得些什么?”南王双手扶上她的肩膀,急切的问道。

    “我在过生辰……你走了,后来……我不记得了,后来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你的封地?”她抬起头看着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却不知根源从何而起。

    南王将她搂进怀中,安慰道:“你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头,一会就想起来了,不要着急。”

    他看着她娇弱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怜惜。

    在今肃曼纱华待了小半月有余,南王骗她说她是来今肃养病的,有些记忆只是暂时的失去了,总有一天会想起的。

    曼纱华也不着急想起什么,每日该看书的还是看书,偶尔提起笔头画一两幅画,身子竟然也比从前强健了不少,许是心中没有忧思,活的比以往更快活了,身子也就随着渐渐的好了起来。

    南王站在梧桐树下悄悄的看着庭院里的曼纱华,一旁温着茶,一手持着书卷,坐在艳阳里,闭上眼睛,微风轻轻的吹拂过,一切仿若是画中的那般,突地他扶着树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个半月以来只要有时间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她,原先他觉得只要能看着她,他就很满足了,可近半月的朝夕相处,竟让他压在心底的一些想法蠢蠢欲动,他还想要的更多。多年前他就想了,只不过碍着她有婚约在先,他的那些想法都被他悄悄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已经默默守护了她多年,每年他总会借着她的生辰,坐上一日的马车来到东夏宫看望她,准备好世界上稀奇精巧的玩意送给她当作生辰礼物。

    而今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与她有过婚约的男子,也不记得这一年半她都发生了什么,他正好可以……

    南王猛地又咳嗽了起来,当他直起身子的时候,曼纱华正朝他的这边看来。

    南王拿出手帕擦拭唇边的血迹,他的脸更显苍白,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在世,他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便是娶她。

    这也是他一生的愿望。

    南王将擦拭完嘴唇的手帕偷偷塞进自己的袖口,进门他道:“华儿,你真的不记得来今肃是要做什么了吗?”

    曼纱华单手扶着太阳穴,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摇头:“南王不是说养病吗?可我真的只是撞到头,所以忘了为什么要来今肃吗?我?”

    南王悄悄捏紧了拳,面上带着舒缓的笑意,温声道:“嗯,原本想着等你自己慢慢想起,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想亲口告诉你,想让我们的婚期按时进行,让我们早日完婚,华儿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南王话罢,曼纱华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她,南王佯装苦恼又道:“华儿我们之间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什么?南王……我和你,父王怎么会把我赐给你?”曼纱华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一觉睡醒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让她忘记了许多东西,更不解的是父王怎么会把自己赐给南王。

    在这半月她也从未多想些什么,而南王待她还如往常那样,也没有半分的越界之举,今日突然来告诉她这个,她怎能不疑。

    “看来马车把你的小脑袋撞坏了,我吩咐了太医温着药呢。以后不许再这么急躁了,出去玩也不看路,直直的撞上了马车。先不说撞车的事情,就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好看管着,在东夏做什么巫女,都累成了这样,我看你还要怎么造!”

    南王将她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我……真的要嫁给你吗?”她迟疑。

    南王单手敲了敲她的鼻头,嗔怪道:“说什么胡话呢,王府这两日就在准备了,你是我的准新娘,是南王妃,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可不许你反悔。”

    南王话罢,曼纱华还想再问,南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今日告诉你是不想等你想起之后觉得我与你生疏了,又怕到时候你责怪我不告诉你,耽误了你我的婚事。”

    “有什么事情就吩咐给下人。”

    南王话罢步履匆匆出了大殿,才走出不远,他扶着一旁的墙壁猛地咳嗽起来,胸口间剧烈的起伏着,一时间像是要把心肝肺全部咳出来似的,他单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

    千万要撑住,他还没有娶到她……

    曼纱华忙跟了出去,她想要问个清楚,不然今个怎么能安然入睡,赐婚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她方要开口叫南王,只听到“南王……”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一方传来,女子快步走上前,瞧见南王白色衣领上沾上了不少血丝,唇齿上也粘着血渍,女子惊慌不已,忙将南王扶了起来:“去柚轻的住处,柚轻命人煮了沐浴的汤药,南王去了就可以直接泡了。”

    南王的手臂搭在女子的脖颈间,有气无力的随着女子往西园走去。

    曼纱华站不远处,看着南王与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勾肩搭背的走了,她微微扬了扬嘴角道:“方才还想问清楚成婚的事宜,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她转身回了寝殿。

    西园内,女子服侍着南王将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南王躺在汤药的木桶中,痛苦的凝着眉,身上的青筋暴起,脸色苍白,直到水桶中的汤药冰凉了,南王这才从木桶中出来,衣服也不穿,便躺在了床榻上,用厚厚的被子裹着自己。

    “柚轻,抱着我。”南王喃喃道。

    柚轻解开自己的衣衫,一层层的褪去,直到与南王一样脱/得/干净才钻进了被窝,她用温热的身子抱着南王。

    南王体寒,每到午夜熟睡的时候,常会冷到抽筋,多年以来便是这样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

    “柚轻……柚轻……”

    “嗯?”柚轻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道:“南王怎么了?”

    南王兀自扳开柚轻抱着他的手臂,坐起身子道:“昨晚本王怎么在你这?”

    “南王不是日日都在柚轻这吗?”柚轻疑惑道,她用锦被挡着自己的身子也坐了起来。

    南王眼中有一丝慌乱,他翻开锦被,光着身子站在床榻下,一旁的宫人上来便将南王的衣衫一层层的穿戴整齐,南王道:“不日本王便与东夏国华公主成亲了,日后本王不会再来你这了。柚轻……对不起,本王还是不能娶你。”

    南王话罢抬步往外走去,柚轻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忙掀开锦被,跑到南王身边跪在他脚下,白皙光滑的手臂环抱住他的小腿根道:“南王不要这样,柚轻不再奢望,只是柚轻身子热,本就可以给南王治病、暖/榻,南王何必赶柚轻走?”

    南王冷着脸,招呼宫人将柚轻的衣袍拿来,他将袍子披在柚轻光滑的身子上,道:“穿上衣服,身子纵使再热,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南王……”柚轻声音娇弱,她看着南王,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不要赶柚轻走,八年了……柚轻不想走。”

    南王俯下身子将柚轻扶起:“本王曾应过你,华儿嫁给清王,本王便娶你为妃,本王知道你为了这句话等了八年,可是而今华儿就在本王身边,本王娶了她就不能娶你,你明白吗?”

    南王松开她的臂膀,向外走去,柚轻喃喃叫着南王,“柚轻不奢望了……可是南王的身子需要柚轻……”

    南王抬步去了曼纱华住处,去时,曼纱华正站在门口张望着,她瞧见南王穿着一袭白色长袍正从台阶向她这面走来,她嘟着嘴,转过身去,砰的一声将屋门关上。

    南王快步上前,到了屋门口他扶着木门狠命的喘/息着,脸色愈发的苍白了,他稳了稳自己的气息,叩门道:“怎么瞧见我就把关上了,华儿你放我进去,我是来和你商量成亲的日子的。”

    门那边不出一丝声响,南王再次唤了她的乳名。

    曼纱华道:“不必成了,我与你又没什么感情,再说你已经有女子在身侧,何必还要娶我?”

    南王一听,忽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在乎我了?”

227:南王心思

    227:南王心思

    “难道我以前不在乎你吗?”曼纱华靠在木门上,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忘记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只要是她愿意嫁的,那必定是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在,否则她对婚事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不是。”南王着急一声,复又低声喃喃道:“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她将木门打开,一脸冷清的看着南王道:“我想去今肃转转,不想呆在这宫苑里,你带我去。”

    “好。”南王应下,他试图去牵住曼纱华的手,曼纱华巧妙的避开了南王,她道:“如若我和你非成亲不可,你必得答应我,今生今世只许娶我一人,不可再娶,你做的到吗?”

    南王嘴角弯弯的笑了起来,“我何德何能,既然能娶华儿为妻,我又怎么会再贪慕其他女子。”他想了想刚要解释昨日的事情,才张口说了一个字,便被曼纱华打断。

    “我不想听你和她怎么样,我想听听我们是怎么定了婚约,我又是怎么来到今肃的?”

    南王暗地里轻轻捻着手心,命人备好了马车,他扶着曼纱华上了马车,两人做好后,他清了清嗓子道:“你我的婚约本是订在明年这个时候,等我们二人的感情在稳定一些,我就去东夏娶你。”

    她认真的看着他,听着他的话。

    南王顿了顿道:“可我的身子你也知道,国王的意思是叫你早些嫁过来,也好给我冲冲喜,所以我便亲自去东夏宫把你接到今肃了,只是在来的路途中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有些事你不记得了。”

    南王话罢,曼纱华沉默了。

    南王牵起她放在裙摆上的手道:“没事,我记得就好,日后你做了我的妻子,我们之间的事你慢慢就会记起了。”

    “南王,可是我觉得心里还是堵得慌,从昨日醒来就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南王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他用力的握着她:“多想无益,我已经叫人开始布置王宫了,我们早日成婚,你的心就可以早日放下了。”

    曼纱华不动神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她突地问道:“在我失去记忆的那一年半中,我真的喜欢你吗?”

    南王突地用手帕掩着嘴咳嗽了起来,曼纱华紧张的拍着他的后背,咳嗽声连绵不断,他咳的脸颊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连喘/息都异常的困难。

    曼纱华吓坏了,她不知道南王的病已经有这么严重了,或许她不该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该怀疑国王给她选的夫婿。

    渐渐的,南王止住了猛烈的咳嗽,他将手帕微微摊开了一些,雪白的手帕上沾着接近黑色的血迹。

    “南王……”她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王抿嘴轻笑,将手帕折了了起来下从车窗外丢了出去,“怎么害怕了?”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不知道你的病已经这样严重了。”

    “既然道我已经病入膏肓了,现在你还愿意嫁给我吗?”南王问的很轻,他紧紧的看着曼纱华脸上的表情。

    曼纱华摇了摇头,道:“我不该怀疑我们的感情,既然曾经我们是相爱的,那么即使做一天的夫妻,我曼纱华也愿意。”

    “华儿,我这算不算是乘人之危?”南王又扬了扬嘴角。

    清风从轿子的窗帘中轻轻抚了进来,曼纱华担忧的看着他摇头道:“我们把婚期提前吧,早日成亲,也好早日给你冲喜,说不定你的身子就会慢慢的好起来。”

    南王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却莫名的难受,他没那么高尚,他喜欢曼纱华,他只想自私这一次。

    下了轿子,南王牵着她的手,她却反过手将南王的手掌牵在她的手心中,像是保护他一样的,小心的带着他在人群中穿梭着。

    她的身上被太阳烤的暖烘烘的,走了几十步就已经是两脸通红了,今肃的阳光原来这么毒,她热的拿衣袖擦着鬓角的汗珠,南王瞧见她怕热,不由得将嘴抿成一条线。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南王松开了她的手道。

    曼纱华转过头去,南王的白色衣影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她想牵住他不要让他乱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懊恼的看着四周,陌生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有些恐慌。

    少顷,南王手里拿着一个帷帽,动作轻柔的将帷帽戴在了曼纱华的头顶上,用衣袖给她扇来丝丝凉风,“怎么样不是很晒了吧?”

    她点点头,忽地有一个场面闪过她的脑海,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她带着帷帽,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漫无目的的走着,只是那里的街道也陌生的很,不是东夏国那样狭小安静的街道,那个街道更宽阔,更繁华,但她却想不起是哪里。

    “怎么了?”曼纱华捂着头蹲在地上,南王紧张的询问道。

    “不知道……突然头痛了一下。”

    南王扶起她,看着她的眼睛紧张的询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她摇摇头,蓦地她又补了一句:“对不起,我把我们的曾经都忘了。”

    南王尴尬的笑了笑,“忘了好,忘记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不介意。”

    “嗯。”

    他带着她逛了一天,给她买了几个小玩意,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才坐上轿子回去,在王宫门口,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小丫头焦急的来回徘徊,她瞧见南王的轿子来了,远远的便迎了上去。

    小丫头长跪在地上高声道:“南王,柚轻姐姐……柚轻姐姐她自尽了……”

    “什么!”南王掀开窗帘,看着地下跪着的丫头正是柚轻宫里的人,他面色一沉道:“去西园。”

    “柚轻是谁啊?”曼纱华问道。

    南王:“……”

    轿子停落子在西园门口,南王急匆匆的抬步向前走去,曼纱华跟在身后,大殿里立着一屋子的宫人,太医也来了三个,都立在一旁,床榻躺着一个虚弱的女子。

    女子面容清秀紧闭着双眼,嘴唇泛白,呼吸却很均匀,看似昏睡了过去。

    曼纱华从女子的面容移眼到她的手臂上,一段白皙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渗透出了一两滴殷红。

    方才拦着他们的小丫头上前俯身跪地道:“启禀南王,女婢发现柚轻姐姐的时候,她躺在您平日里泡药的木桶里,手腕用簪子拉破了好几道口子,血就顺着木桶的边缘一直流了出来。”

    “她现在怎么样?”南王问道。

    太医上前一步俯身道:“血是止住了,剩下的就看柚轻姑娘的造化了。”

    “那就看她的造化吧!”南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他甩了衣袖,牵住曼纱华的手出了西园。

    一路上曼纱华跟在南王身后,南王也不说话,气氛极度的压抑,直到南王将她送到了她住的地方,他才开口道:“游玩一天也怪累的,今日就早点休息吧。”

    南王方要转身离去,曼纱华抓住了他的手腕:“她是谁?”

    “不怎么重要的人。”

    “不重要,你还那么紧张?”曼纱华不可否置道:“都要成亲了,不要对我有什么隐瞒好吗?”

    南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色在月色下显得更下苍白了,他道:“一个暖/榻的人,给我暖了八年,曾经我答应她你若不嫁给我我就娶她,可现在你要嫁给我了,我自然不会娶她。谁知她这样想不开,”

    “暖/榻?”曼纱华重复道。

    “每日一到午夜,用多少锦被都盖不住我身上的寒气,我的身子会僵硬,会抽搐,所以在八年前,我的皇奶奶找了天下体热的女子来给我暖榻,那是柚轻长着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和你的非常相似,所以我选了她。”

    “一暖就是八年,直到你来,我告诉她以后不用她再给我暖榻了,所以……”

    “所以她想到了自尽?”曼纱华反问道。

    南王轻轻“嗯”了一声。

    曼纱华抬起手,迟疑了一下,终还是将手轻轻的拍了拍南王的肩膀,她道:“好好处理这件事。毕竟她服侍了你八年。”

    话罢,曼纱华转身回了宫殿。

    南王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木门关上,过了好一会宫殿中的灯烛都熄灭了,他才艰难的挪了挪步子往回走去。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去听不去管柚轻的事情,夜半他睁着眼睛,坐在火盆旁,却还是抽筋的厉害,他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白日里就去找曼纱华,带她看遍自己收藏的奇珍异宝,“这个是去年打算送你的,可惜去年你的生辰我没能参加到。”

    曼纱华摸着面前的一块晶状的珠子,轻笑道:“真好看。去年你为何没参加我的生辰?”

    南王沉了一口气,“本来都说好了,你每年的生辰我都要来,去年的时候快到你生辰了,谁知你我吵架了,所以你的生辰没有邀请我,我就没去。”

    “那你还真是小气,我没邀请,你就不来。”她嘟着嘴道。

    “嗯,这个是今年打算送你的礼物。”南王指着一个透明的杯子道。

228:嫁与他人

    228:嫁与他人

    “还有这个,明年、后年、大后年……”南王兴高采烈的给她介绍着她的生辰礼物,一件件摆放在精致的玉盒子里,被他小心翼翼的保管着。

    “只是不知那时候我还能不能亲手送给你了。”南王叹气道。

    曼纱华将去年的生辰礼物收了起来:“这个我可拿着了,今年的和明年还有后年等等,我都要亲手给我送。”

    他轻轻“恩”了一声,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去看看柚轻吧。我听说她醒了,眼巴巴的等着你过去。”

    南王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答非所问道:“下个月一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好。”

    “明日我带你去见皇奶奶。”

    “好。”

    晚上,本是暑气温热,南王还是命人将书房布置了七七八八个炭盆,一阵又一阵的抽筋如约而至,他蜷曲着身子痛苦的咬着自己的手臂,等待着抽筋过去。

    次日,他携着曼纱华的手去拜访了皇奶奶。

    老人独自坐在房内,手里拿着一卷古书,房梁上挂着一只鸟笼,鸟笼中停落着一只黄色的鹦鹉,老人念着书卷上的诗给鹦鹉听,鹦鹉咿咿呀呀的回应给她。

    “皇奶奶,你看我带谁来看您了?”南王躬身行礼道。

    皇奶奶眯着眼睛,慈祥的一笑道:“好孩子,早该来了。”皇奶奶拉着曼纱华的手,问道:“在今肃还住的习惯吗?”

    曼纱华点点头乖巧答道:“奶奶,习惯。”

    “习惯就好。这儿不比东夏,但奶奶也不会亏待了你的。”皇奶奶乐呵呵的笑着。

    南王正了正色道:“皇奶奶我和华儿准备下个月一日成亲,今日我叫周礼去拟了帖子,到时候您给我们做证婚人。”

    “你们可都想好了?”皇奶奶问道。

    曼纱华茫然的看向南王,南王确定道:“想好了。”

    寒暄片刻,南王同曼纱华准备告退时,皇奶奶赏了蜜枣给曼纱华吃,“南王你留下,奶奶有话对你说。”

    南王抬眼看了一眼曼纱华:“你先回去。”

    “嗯。”

    等曼纱华走远后,皇奶奶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到木门前关上了房门,她又缓缓的走到自己的软座那,挥手赐坐。

    皇奶奶也赏了一块蜜枣给南王,南王接过蜜枣,道了句谢。

    “你这样做可是想清楚了?”

    “回皇奶奶的话,想清楚了,能拥有她一天也是拥有。”南王低着头。

    皇奶奶又从盘子里捡了一块大的蜜枣赏给南王道:“这一年半她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东夏国发生了什么你总该清楚吧,万一有一天她想起了什么,后悔了或者是怨恨你,你做何是好?”

    南王将两颗蜜枣都捧在手心里,他抬起头看着皇奶奶,言语间有些苦涩道:“我已经命人去查了,不管她发生了什么,我都要娶她,国王王后不在了,还有我,就算是她怨我,我也无怨无悔。”

    “若不是她和渊著的婚约,她早该是我的。她,我娶定了!”

    南王说的笃定,皇奶奶又赏了一块大的蜜枣给南王道:“你知道你的身子,怕是挺不不了几年,娶了她可是耽误了她的一生,这样你可愿意?”

    南王接过蜜枣,起身跪在地上:“皇奶奶,孩儿只想自私这一次,您就当我糊涂吧,乘人之危的事,孩儿从没做过,可我就是想娶她为妻,奶奶您不是也看好华儿做你的孙媳妇吗,皇奶奶……”

    “你先起来。”皇奶奶叹了口气,挥手叫南王起身。

    南王弓着身子拿着手帕挡着嘴,复又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皇奶奶恨铁不成钢:“柚轻是你治病的身子,你娶她和治病有什么关系?这些日子没有柚轻你是怎么过来的?”

    “躺在炭盆旁边,挨着受着,等着抽搐过去。”南王低头,说起柚轻,不见她他还真是有些想她,但她又这样不懂事,以死来要挟自己,想到此处,南王又狠下了心,决定不去看她。

    “你就挨着吧。”皇奶奶猛地将面前的蜜枣盘子向前一掷。

    南王起身俯身道:“孩儿告退了,皇奶奶好生休息。”

    出了大殿,南王将皇奶奶赏的蜜枣一颗颗的吃了下去,丝丝甜甜的,这应当是他成亲那日的味道。

    他嘴角轻轻的上扬,猛地又咳嗽了起来。

    接连几日他都冷落着柚轻,心里虽不是滋味,晚上也备受煎熬,可他就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他同曼纱华坐在一桌用餐,南王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里,她也给南王夹了一块,两人相视一笑。

    小斯来报:“南王,柚轻姑娘没了……”

    南王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接着又去夹菜给曼纱华,可他夹了几次都未夹好,曼纱华以为他是要夹来自己吃,她搭了一把筷子,夹起盘子里的酸豆角放到了南王的碗中。

    南王无声的吃着碗中的米饭,小斯还杵在那,曼纱华知道他其实是难过的。

    她挥挥手,小斯随即明白了过来,殿中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南王这次搁下了饭碗,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锦帕,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曼纱华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陪着他。

    南王坐在椅子上环腰抱住曼纱华无声的哭了起来,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她知道他难过,一个陪了他八年的人,总纵使再没有感觉,没了起码也是会难过的。

    而她有没有这样难过的事呢……她记不起来了,她轻拍他的背,哄着他入睡,半夜南王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他喃喃叫着:“柚轻……柚轻,抱紧我。”

    曼纱华坐在床榻边听的一清二楚,她的心中终于欣慰了一些,她俯下身子隔着锦被抱着南王,这一抱便是一夜,次日清晨,南王醒来,看着曼纱华趴在自己的身上睡得香甜,心中一暖。

    他吩咐了下去,好好置办柚轻的后事。心里却为柚轻留了一块谁也碰不得的地方。

    他们的婚礼又往后推了几日,请帖已经发散了出去,再过不久他们成婚的当天会有许多人来见证他们的婚礼,她是他的南王妃,这谁也改变不了。

    曼纱华站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下,树上的花影摇曳,风一吹,树上浅粉色的花瓣便落了她满头,南王缓步走到她身边,伸出修长的指头,替她把头发上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择了下来,曼纱华回头来冲他轻轻一笑。

    “来到今肃这半个月过得怎么样?”南王问道。

    曼纱华点头道:“过得很开心,每日都有你陪我,也不无聊。”她看着南王身上的白袍,手不自觉的攀上南王衣袍的一角问道:“我以前是不是也喜欢这样拽着你的衣袍?”

    南王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他握住攀着他白袍的手,肃声道:“不许你再想以前的事了。”

    “不日我们便要成亲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王妃,把所有的疑虑都忘掉,我会待你好。”

    “我知道。”她不动神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道:“你我成婚没有父王和母后坐在高位上作证,我很是不安。”

    南王默声不语,他展开手臂将曼纱华搂进怀中,轻轻抱着她,心中却慌乱不已。

    南王宫装置妥当,大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南王宫的各大院落,红澄澄的绸子纵横交错着结成一个精致的绣球。

    南王宫的客人纷纷递上了请柬和贺礼,欢聚一堂。

    曼纱华由宫人们装扮着,她一身喜袍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单手扶上自己的脸颊,这样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竟是似曾相似。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伸手扶上脖颈上的北玉,冰冰凉凉,给她带来了安定。

    “王妃您长得真漂亮!”站在曼纱华左侧的小丫头梳着她的长发赞许道。

    曼纱华低头含着笑,小丫头又道:“王妃您的头发真滑!”

    “王妃您的皮肤好白嫩啊!”

    “王妃您真有福气可以嫁给南王,南王这么多年不娶原来是在等王妃啊!”

    周遭的小丫头们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夸奖,她不免有些头晕目眩:“南王呢?”

    她这一问才堵了小丫头们继续的夸奖。“回王妃的话,南王与您一样在房中等待呢,等及时一到,皇奶奶坐到高位上,宾客们都座无虚席了,南王就会带着您去前面拜堂成亲。”

    “我知道了,那快点把这凤冠给我带上吧。”她有些微微的失落,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

    她带着凤冠霞帔坐在床榻上等着南王来接她出去,她知道南王身子不好,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外面的那个人她现在虽然不爱,或许她曾经爱过,只是忘记了,等她嫁给他以后他对她那么好,她想她会爱上南王的。那么失落也应该是暂时的。

    心里虽是这么安慰自己,可她还是紧张的单手绞着自己的衣袍,她手中一滞,低头看向自己揪着衣袍的动作,这个动作熟悉的很,可那个白色衣袍到底是不是南王……

    她松了手,将两只手交叉的放到一起,耳边突地想起了唢呐鼓乐的声音,她不免正了正身子。

    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起,她的心怦怦的加速跳动着:“请进。”

    “准备好了吗?”

229:由不得你

    229:由不得你

    曼纱华看不到南王的面容,她头上盖着盖头,只能看到他穿了一双大红色的靴子,靴子上的花纹甚是好看。

    “好了。”她应道。

    南王向前走了两步,前去牵住了她的手道:“宾客们都来齐,我们出去吧。”

    方走到门口,曼纱华拉住了南王的衣袖道:“我有些紧张……你看看我的凤冠有没有歪?”

    “没有。”南王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伸出长臂搂住了她的肩膀温声道:“做我南王的妻子紧张什么?”

    她也有些好笑的打掉了南王搂着她肩膀的手,道:“紧张在大婚上出丑,怕有失我东夏华公主的面子。”

    南王扑哧一笑,重新将手臂搭在了曼纱华的肩膀上道:“为夫若不搂着你,万一你栽了怎可是好,娘子走吧。”

    她的双颊上覆上一层晕红,这话从南王嘴中说出,她不觉得甜蜜,反而觉得酸到了牙根上去,她用胳膊肘轻轻捣在南王的胸脯上。

    南王突地松开她,拿出崭新的手帕,躬身咳嗽了起来,曼纱华一惊,她将盖头掀开,轻抚他的背部道:“都怪我不好,出手重了,忘了你的身子弱。”

    南王咳着咳着便笑了出来,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怎么,还未成亲你就要谋杀亲夫啊?”

    “原来没什么大碍!”曼纱华气急败坏的伸出手去,刚想落手去打南王,复又想起南王的身子,她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道:“你耍我,小心我告诉皇奶奶,你欺负我!”

    南王慢慢的直起身子,他从曼纱华的身后双手环抱住她,放轻了声音道:“华儿,我从未想过能和你有这么一天。我想我这辈子的勇气都放在了这场赌注上,我要是输了,就真的一无所有,而我要是赢了,我便给你我有的一切。你说好不好?”

    曼纱华仰起头想看他却看不到:“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南王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粉嫩的唇,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他俯下身子,低下头去,曼纱华紧张的闭上了双眸。

    南王突地错开她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青石地板上显出点点血迹。

    “南王……”她蹲下身子顺着他的背。

    “方才我太高兴太激动了,所以就没忍住咳嗽了起来,没事的。”他回应道。

    “嗯。”

    “走吧,我们去前殿,宾客们和皇奶奶还在那等着我们过去呢。”南王站起了身子,拿出手帕擦拭干净嘴唇,他牵住她的手往前殿走去。

    她重新将红盖头覆在头上,随他去成亲。

    宾客们看到南王牵着南王妃从一侧走了出来,众人哄闹不止,南王牵着曼纱华走到大堂中央中,他伸出手打了一个手势,宾客们止住了声音,听他说。

    “今日是本王与东夏国华公主成亲之日,从今往后她便是今肃的南王妃,今日有你们为我们作证。”

    傧相接过南王的话主持起了大婚的说辞。

    南王与曼纱华两人牵着同一个花球,第一声:“一拜天地!天地可鉴!”

    南王与曼纱华对着天地跪拜了下去。周遭的丝竹礼乐声不断,宾客们拍手叫好,南王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

    第二声:“二拜高堂!白首齐眉”

    南王与曼纱华对着高坐上的皇奶奶跪拜了下去。众人的哄闹声更甚,南王笑逐颜开,他的梦终于成真了。

    第三声:“夫妻对拜!佳偶天成!”

    曼纱华牵着红绸略微迟疑,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新人跪拜的场景,那个男人背影高大挺立,女子穿着红衣灼眼,南王轻声换了她一声,她摇摇头,重新握紧了红绸,躬身拜去。

    正当最后一拜,一计红绸横在他们中间猛地一挥,两人还未拜下去时,被红绸各自弹到了两边。

    傧相忙扶住了南王,一旁的丫头扶住了曼纱华。

    曼纱华紧张的理了理头上的盖头,谁知又是一计红绸飞来,将她头上的盖头一举掀开,盖头落了下去,她的双眼前瞬时明亮了起来。

    南王握着心口吃痛的站在一侧,皇奶奶惊慌失措的看着大殿中央。

    殿中的宾客各个慌乱成一团,殿中样站着一个白衣青年,他身上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他单手提着长剑,长剑上滴落着血滴,他的长发高束,露出如玉的面容,面容冷落寒霜,眼中竟是杀意浓浓。

    丝竹声戛然而止。

    曼纱华疑惑的看向南王,她前去扶住南王问道:“殿上是何人?”

    南王紧锁着眉,看着殿中杀气腾腾的渊著不语。

    皇奶奶愤怒的拍着高椅的扶手,懊恼道:“作孽啊!作孽啊!”

    曼纱华转身看着皇奶奶,皇奶奶却也看向殿中提剑的男子。

    她复又转过头来看向殿中满身是血的男子,男子眼眸里冷清的可怖,直直的盯着她,她攥着自己衣袍的一角,扬声问道:“你是谁,为何来搅我婚礼?”

    渊著单手拎着长剑一步一步的走向曼纱华,走近了,他顿住步子,低头看着她,唇边尽是苦涩。

    曼纱华丝毫不服输的仰头回看着他,她看到他眼中隐忍着的是痛,是万丈深渊的痛,那种痛似曾相似,她的心猛地一揪。

    渊著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沙哑道:“我来接我的妻子回家。”

    曼纱华的心口剧烈起伏着,男子身上带来的戾气明显影响到了她,她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裙摆,正色道:“你打伤了我的夫君,请你跟他道歉!”

    她看着他的眼眸深深,那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是每日睡不好熬夜才有的东西。

    渊著不答她的话,片刻后,他温声道:“华儿,跟我回家。”

    曼纱华张大了瞳孔看着他,这个陌生的男人怎会叫得出自己的乳名,她转头看向南王,南王痛苦的握着胸口,南王看到她正看着自己,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别开傧相扶着他的手,他站正了身子道:“曼纱华是我南王的妻子,方才已经行完了成亲跪拜的礼仪,她是我的南王妃!尔等休得在此胡闹!”

    “来人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南王愤然道。

    渊著仍是不为所动,低着头看着曼纱华。

    曼纱华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她踉跄的往后退去了几步。渊著当即上前走了几步温声道:“别怕。”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麻烦你不要打扰我的夫君,和这里的贵客好吗?”她强装镇定道。

    渊著的眼眸更是深不见底,他唇边浮出一个淡笑道:“不会认错的。”

    南王挥手下令,方才围上来的侍卫举起刀剑一个个的冲向渊著,渊著已经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曼纱华。

    刀剑无眼照着渊著便砍了过来,南王怕伤到曼纱华,急忙上前将她拽到自己的怀中小心的护好。宾客们也见缝钻到了桌下护好自己。

    先前围过来的一二十个将士被渊著提剑取下性命,后记又围上来了百八十人,他们组成精密的整列朝渊著攻击过来,侍卫乘着偷袭的空档,一剑朝渊著的脖颈边挥了过去,渊著的双指轻巧的捏住剑刃,反手弹了过去,长剑的剑尖碎成剑花朝着侍卫的眼睛刺去。

    又四个侍卫前后左右夹击,渊著单脚轻轻跃起,踩着他们刺来的刀剑跃到众人的顶上,他长剑一挥,四人随即倒地。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鲜血铺满了整个红毯,有几次曼纱华看着他险些毙命,却都被他巧妙的躲过,而取下敌人的性命。

    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他白色衣袍染得更加鲜红了,如玉的容颜上也沾染上了侍卫的鲜血,血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这样的鲜红和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曼纱华的感官,刺激着她的大脑。

    昔日的一幅幅画面变成碎片浮上她的心头,转而在脑海中重组,涌上她的心头,那个在梦中消失的白色衣影,那些枯萎了曼珠沙华,她狠心朝他刺下的那一剑,她的族人,她的国家,她通通都记起来了。

    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部,撕心裂肺的叫喊了一声。

    南王捂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看向曼纱华,痴痴的叫了她一声,她不为所闻。

    最后一个人在渊著的长剑下倒下。

    她看着满地躺着的是南王宫中的侍卫,她想起家人的惨死,东夏宫中城中空无一人,她眼眸猩红的看着尸体中央的渊著,她踩着这些侍卫的尸体,走到渊著的面前。

    渊著淡笑的看着她,眼中尽是无尽的温柔,“华儿……”

    她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剑。

    长剑猝不及防的莫入他的胸口。

    这次他眼中不是不可思议,反而是一种早就料到的神情,他嘴角边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皱一下眉,温声道:“回家吧。”

    曼纱华猩红着眼眸,她唇齿微微开启,厉声道:“我愿此生从未和你相遇,从未和你有过婚约,从不识得你!”

    渊著的眼眸更深了,他抬手咬着唇将长剑拔出了自己的身体,沉声道:“这由不得你!”

230:我的妻子

    230:我的妻子

    顷刻间,他的身影便移到了她的身后,出手之快点了她的睡穴。

    曼纱华身子软软的躺在了渊著的怀里。

    南王气急败坏的发了命令,又围上了一拨侍卫,他们举着弓箭对准渊著,渊著抱着她,淡淡的扫过众人,沉声道:“她早已是我渊著的妻子,今日我看谁敢拦我!”

    侍卫们各个面面相觑,他们举起弓箭,南王将手攥成一个拳头,他举起拳,却不忍心下令,渊著怀中抱着的是曼纱华,伤了渊著势必也会伤到曼纱华,他绝不敢拿曼纱华的性命去赌。

    南王单手扶着自己的胸口一手举着拳,隐忍着心中的撕裂,他道:“放下她,我放你走!”

    渊著淡淡的瞥向南王,眼中燃烧着一丝怒气,他道:“她在我在,即便我要带她走,你也不能拿我怎样。”

    傧相担忧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南王,南王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猛地将一旁侍卫手中的刀剑夺了过来,他拿剑指着渊著道:“你若执意要带她走,就先杀了我,今肃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渊著不语,他眼眸冷冷的看着南王,手中的长剑微微向前抬了几分,若说要杀南王,他还真想一剑杀了他,他的妻子谁都不可以侵犯。

    渊著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心莫名的柔软了下来,今日他若杀了南王,曼纱华一定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他不语,抱紧了怀中的人,正欲冲出重围,周边的将士举起了长剑朝他这边刺来,弓箭手在原地待命。

    热气腾腾的血液正缓缓的从渊著体内流出,他的胸口虽中了一剑,可他的剑法依旧狠快,身姿灵敏快捷,一个个的侍卫倒在了他的脚边。

    南王看这阵势,心中焦急,渊著武功高强,耐力极高,就算是他身上的血流尽了,怕是也要把曼纱华带走,南王心念一转气急败坏的喊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渊著收手吧,这一点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渊著的手下微微一顿,两个侍卫前后夹击向他攻了过来,他眼中暗光一闪,猛地抬起左手一剑刺上前面侍卫的喉咙,后腿扬起,踢到了侍卫握着长剑的手,那长剑硬生生的将侍卫的头顶劈出一道血印。

    渊著搂着曼纱华极小心的护着她,一丝血都不叫她沾上,他快步移到南王身边,长剑指着南王的喉咙,眼中隐忍着怒气。

    南王倒是释然一笑,他闭上了眼睛,勾起嘴角道:“来吧,杀了我就痛快了。可你要知道你杀了我华儿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与她来说我是他的丈夫亦是她的亲人,她一定会恨死你的。”

    渊著的长剑莫入南王的喉咙一寸,他猩红着眼眸,手中的刀剑却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一旁的曼纱华睡在她的怀中,他低头看着她呼吸均匀睡的香沉,愈要收回手中的长剑时,南王再次火上浇油道:“昨夜她在我的身/下婉转呻/吟,深情的叫着我的名字,叫我抱紧她……她与我肌肤相亲……”

    渊著怒火中烧,他的手臂用劲就可以割断南王的喉咙,只要轻轻用力……

    南王轻狂的笑着,嘴角燃着一抹讥讽。

    渊著长剑用力,突地有人呵斥道:“住手!”

    南王睁开双眼,他转头看到皇奶奶,她的眼中尽是失望,“皇奶奶……”

    “别叫我奶奶!”皇奶奶呵斥一声道。

    渊著的手丝毫没有松开一分,他的长剑低着南王的喉咙,皇奶奶从坐骑上站起了身子,一旁的丫头颤颤巍巍的扶着皇奶奶,她清了清嗓子道:“年轻人,这件事是南王做的不对,这条命是南王欠你的。”

    皇奶奶顿了顿,低头看向大殿中脸上沾着鲜血的将士,再看向地下躺着的,已经失去呼吸的人,她道:“可你杀了南王宫这么多的侍卫,现在也该收手了吧。人你带走,南王宫的人绝不拦着,今肃的人今后也绝不会与你为敌,诸位宾客替老奴作证!”

    方才殿中的宾客都慌忙躲在了桌椅屏风下,少数的几个人站在远处观战,皇奶奶这样一说,宾客们纷纷现身道:“我们作证……作证。”

    渊著淡漠着神色,他收了手中的剑,冷声道:“好。”

    南王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皇奶奶一个眼神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渊著打横抱起曼纱华转身走出了大殿,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拦住他。

    他沉着眸子看着怀中睡得人,勾起一抹淡笑,挥手点穴暂且止住了身上正在流的血。

    渊著走远,皇奶奶瘫坐在高椅上,南王气血攻心蓦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身子也软了下去,栽倒在一旁,手脚抽搐着,眼睛渐渐泛起了白仁。

    “传太医!”皇奶奶被小丫头扶起,从高坐上缓步走了下来,伏在南王身边,她皱巴巴的双手扶上南王苍白的脸颊。

    ……

    曼纱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手与渊著手绑在了一起,她伏在他的身子上,想起身却被绑着绳子的那只手拽着,只能紧紧的贴着他。

    她看向渊著,他的面容沉静像是在睡梦中,呼吸绵长,睫毛卷翘微颤,玉颜苍白如雪,薄唇紧紧的抿着,她的另一只手触到的一片湿/热,他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她忙抬起手,低头看去。

    他的胸口上裹着白纱布,从纱布中渗透出了丝丝血迹,她记得这是她伤他的那一剑,同一个地方被她伤了两次。

    她的手微微颤抖,长剑服帖的躺在床榻边上,只要她勾勾手指,长剑就可以被她握在手中,渊著呼吸绵长,看样子不会在短时间内醒来。

    她抬头看向四周,四周景致朴素,木桌木椅摆放规矩,应是在客栈中,那便不会有人闯进来。

    他不会醒来,剑在手边,只要她想,今日渊著的命便会丧在这里,只要她勾勾手指,他们之间的恩怨便可以一笔勾销,她也不会再这样痛苦。

    错过了今晚,日后她恐怕是再没有机会杀得了他。

    转念间,她抬手勾上了床榻上的长剑,被绑着的手抓着剑鞘,长剑轻松的被她拔了出来,她的手腕微微一颤,剑鞘掷落到了地上,叮当一声,她紧张的看向渊著,渊著依旧睡的很沉,没有皱眉也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剑柄像是被烧红了碳一样,握在她的手心热的出汗,长剑又如巨石那般有着千斤重,让她抬不起手来。

    她手握着长剑,在渊著胸口的尺寸之间。那个月色白袍,那些微风中的曼珠沙华,他的忧思,他的一言一语,通通涌上她的心头,她握着长剑的手越来越抖,她还是狠不下心来杀了他。

    她闭上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长剑重新拿起,搁在自己的脖颈上,眼中没了贪恋,只有一汪清水的死寂。

    “呼……”她将长剑送到自己的脖根前,突地渊著反手握住了她被绑着的手,她的手一抖,长剑应声落在了地上,渊著手臂用力一拉,她重新伏在他的胸口上,他轻轻呢喃一声转身用一只胳膊覆上了她的肩膀。

    她被搂的死死的,身子被他压在怀里,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她紧紧的闭着双眸,这一切怕是被他都发现了吧,此时他会不会眼眸凌厉的盯着自己。

    她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她的手被他握着手心中,不断的冒着冷汗,片刻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她微微抬起了眼,偷偷的看着他。

    他依旧呼吸绵长睡得沉稳。

    她看了他好一会,发现他并没有醒来,方才那一举动仿似是睡梦中的人没睡舒服,不小心呢喃一声,翻身换个动作继续睡。

    曼纱华试图挣脱开他的手臂,她挣扎了几次,都是徒劳,渊著把她压的太紧了,她根本反抗不得,更别说再次寻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袭来,她就这么蜷缩在渊著的怀里,轻微的呼吸扑在渊著的脖颈上,沉沉的睡去。

    她的呼吸平稳之后,渊著缓慢的睁开眼眸,眼窝深处一团漆黑的水晶,映不出什么情绪来,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移开眼去,长剑落在地上,他不禁又皱了皱眉。

    渊著小心的起身,反手将锦被拉开盖在了她的身上,他下榻拾起地上的长剑扔的远远的,这才又再次躺下睡在她的身边,直到清晨。

    当曼纱华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发现渊著半支着身子,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动作似曾相似,但他的眸子却比以往冷了许多。

    曼纱华恶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翻身而去。

    她的身子突然被一只宽手的手掌扳住,只听他冷声道:“下床吃饭。”

    “不吃!”曼纱华不甘示弱的回他一句。

    她单手去推扳着她肩膀的手,试推了几次都未能推开,她便转过身子,面朝他,躺着闭上双眼假寐。

    突地她觉得身子一轻,睁开眼,只见渊著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挣扎,直直将她带上饭桌。

231:放出冷箭

    231:放出冷箭

    饭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粥,他知道她的胃不好,吃不得太坚硬太油腻的东西,又知她口轻,所以准备的食物全应了她口味的要求。

    “吃饭。”渊著再次开口,声音淡淡的,喜怒难辨。

    曼纱华傲慢的扭过头去,杀不了他,不如自己去死,她偏不吃,他能拿她怎么办!

    他端起桌案上的南瓜粥道:“南瓜粥?”

    她不语。

    他放下南瓜粥,又端起绿豆粥:“绿豆的?”

    曼纱华依旧咬唇不语,渊著沉了一口气,道:“要我喂你?”

    “除非你放了我,不然你用尽所有的办法,我也不会吃一口你准备的东西!”她转过脸来,看着他恶狠狠的道。

    他正素手端着绿豆粥的碗,仰头喝了一口,他一手端着粥,一手扳住她的脖颈,向前一送,那抹冰凉的双唇猝不及防的印在了她的唇上,他的手捏着她的脖颈,力道之大,她不由得张开了口,温热的粥就这样顺着他口中特有的清香,缓缓的滑过她的喉咙。

    “唔……”她呢喃一声,一口粥被这样吞下,渊著端起碗准备喝下第二口时,曼纱华单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他抬了抬眼,问道:“还要我喂你吗?”

    “不用!”她抬手接过,仰头喝下,如若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逼她进食,不如叫她一口撑死。

    她喝完将粥碗猛地放在桌案上,转身往床榻上走去,渊著猛地将她的手扳住,时间仿若凝固了那么几秒,半响她转过头来,看着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面孔道:“别把我对你最后的一丝不确定都磨灭了。”

    他松了手,曼纱华抽回自己的手臂,回身躺在床榻上,身后的人道:“下午我们启程回家。”

    她闭上眼没有答话,心里却难受的紧。

    躺在床榻上,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睡到自然醒,醒来时桌案上的饭菜已经摆好,她环视了一周,没有见到渊著的身影,她下了床榻,穿好衣衫,坐下来安心的吃了一顿饭。

    睡了一觉豁然开朗,现在她的饭真的是吃一顿少一顿,她不知道剩下的日子有多少,也不知道在余生能不能替东夏报仇,她现在首要做的便是过好现在,要么逃离他,要么杀了他。

    吃过完后,房门准时被打开,渊著穿了一身白色素衣,手上没有拿剑,他道:“走吧。”

    他们坐在马车里,曼纱华素手掀开窗帘,看了看四周的景致,窄小的街道,方能容下马车通过,两旁的树柳拂在车窗边,她伸出手,湿热的空气从指缝中流了出去,她道:“还在东夏吗?”

    “嗯。”

    “什么时候到天渊?”

    “最快两个月之后。”

    她说:“能不能放下我,我想留在东夏。”

    他答:“不能。”

    过了半响,渊著睁开半眯着的眸子,他坐起了身子,看着曼纱华,曼纱华正掀开窗帘向外看去,他淡淡道:“为什么要嫁给南王?”

    曼纱华的手在湿热的空气中如冷却了一般,她心下一惊,顿了顿道:“想嫁。”

    又过了半响,她没听到他的答话,她转过头去偷偷/看他,他假寐着眸子,仿若睡了那般。

    临下车计,渊著先行掀开车帘,兀自跳了下去,在马车外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他森然道:“正好我也娶了清王妃,进了清王府记得向她行礼,别那么不知礼数。”

    她没答话,素手掀开车帘,扳着马车上的木板,自己跳了下来。

    傍晚,行到了一家客栈,他们在此歇息,隔着屏风,她看到他脱了上衣,结实而宽厚的臂膀袒/露出来,胸口上绑着的纱布已经染成鲜红,他只手拆开纱布,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草药敷在伤口处。

    他的眉头始终都未曾皱一下,仿若这具受伤的身子不是他的似的。

    曼纱华看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躯,她小心的向后移了两步,又移了三步,再走五步,继续走八步,还差两步就可以够到木门,她就可以逃出去了。

    她一个大跨步把最后的两步越过,素手推开木门,迈出一只脚正准备逃离,她的腰身突地一紧,被人锢住,一只大手关住房门,她的身子硬生生的被人扳了过来。

    她面朝着他,他脸上带着一丝怒气,腰身被他抵在木门上,伤口上的碾碎敷上去的草药不知何时掉了下来,方处理好的伤口,因适才的用力,又崩裂开来,他单手压着他,赤/裸的上身与她贴的极近。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渊著的左肩上的伤疤,她记得,这次是他会她在莲花楼会面的时候,渊辰突然闯了进来,他匆忙之下跳入了莲花池,渊辰拿着弓箭伤到了他。

    他胸口处被她刺了两剑的地方,正滴着血,血顺着他的身子滴落到了她雪白的鞋面上,晕开一道道鲜红。

    他红着眼睛,嘴角扯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她知道她的逃跑激怒了他。

    渊著正欲开口说话,突地双臂一紧将曼纱华贴着身子搂在怀里,躬身一转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脸与她的脸贴的极近,他带着淡淡森林气息的呼吸全部都扑在她的脸颊上,她双脸一红,双手使劲的推了推他,“你干什……”

    她方要说话,却被渊著单手堵住了她的口。

    霎时间,箭如密雨般的朝房间中射来,他将她护在身下,抱着她翻身滚到屏风后。

    曼纱华的衣衫被他胸口处的伤所染红,渊著放下她的身子单手勾起床榻上的衣袍,玄身穿上,烛光将他俩的身影照射的清清楚楚,箭又朝屏风这边射了过来。

    渊著正系着衣带,听到箭声不对,低声吼道:“趴下!”

    然,曼纱华只是坐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渊著的身子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于此同时,她只看到他从手臂上拔下利箭朝着烛台扔了出去,长箭飞旋,将屋子里的灯烛全部熄灭,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他单手放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箭雨停顿了一二秒之后,如瓢泼大雨般的砸了过来,他将她护在身下,单脚勾起,床榻上的被单被他勾了下来,他将被单旋成一道风扇,挡在他们面前,他护着她向另一侧的窗口靠去。

    突地,房门被打开,黑衣人涌入房间,他们拿着的火把照亮了像刺猬般的屋子,渊著单手环着她的腰身靠在靠窗的墙边,他丢掉手中的被单,曼纱华看着他赤手空拳,正疑惑为何今日他没有把剑贴身带在身边。

    黑衣人迅速围成一圈,举起弓箭,她从火把的黄/色光晕中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脸上是无所畏惧的神情,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今肃的人?”他问道。

    黑衣人仿若未闻,依旧拿着弓箭对准他们二人。

    渊著又道:“皇兄派来的?”

    黑衣人这才有了一丝反应,为首的人道:“清王,受死吧!”

    黑衣人下令,弓箭手开弓拉弦,朝他们射来,渊著低吼一声,从衣袖出扔出一个莲花状的铁球,铁球滚到黑衣人脚下,炸开成一朵朵金光色的烟火。

    黑衣人拂袖遮挡着眼,等他们再次睁眼,挥去尘灰时,窗户被打开,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

    渊著搂着她纵身一跃,滚落到街道上,她躺在他的怀里,不觉得有多疼,拐弯处候着的一队黑衣人听到动静,叫喊着拿着长剑弓箭向他们这边追来。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拉起曼纱华单手环住她的腰身,向上一跃,单手放在薄唇中一声口哨响起,一匹黑色的马儿从街道的另一头行来,他带着她上了马,策马疾去。

    黑衣人穷追不舍,他抱着她快马行到东夏边境的森林中,他的伤口正流着血,八个黑衣人拿着长剑追了过来,把他们围在了湖口边上。

    曼纱华担忧的看了一眼追来的黑衣人,渊著临跳马之际,淡淡道:“我不会输的。”

    他跳下马,赤手空拳对着黑衣人。

    黑衣人持着长剑也跳下了马,他站定,八个黑衣人开始摆阵举剑,众人成方再成圆。黑衣人阵法新奇,出手狠绝,定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他们向他这边攻了过来,他侧身轻巧躲过,黑衣人猛地向他后背袭去,他腰身轻轻一弯,后腿飞起,身后的黑衣人手上的长剑落下,渊著猛地转身借住长剑,一招砍断了方才袭击他的手。

    黑衣人抱着残缺的手臂痛苦歪倒在草丛一边,八个已经损伤了了一个。

    他的额头渗出了些汗珠,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已经全部崩裂开来,血热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在剑尖上,黑衣人嘶吼一声“杀”字,两边开战。

    曼纱华坐在高马上勒紧了缰绳,此战众寡悬殊,渊著又有伤在身,若是在此刻她捏着缰绳逃了,黑衣人又纠缠着他,那他便不会追上来。

    她正想的出神,渊著低吼一声:“曼纱华!”

    她回过神来,看向他,此时黑衣人正与他纠缠,他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一边向她这边看来,他的眼神危险,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232:命是我的

    232:命是我的

    渊著越是这种带着威胁的警告,她便越是不放在心上。

    渊著与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她不忍心出手杀他,可他今日若是死在黑衣人的手中,那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她从今往后便不会那样纠结,那样难受。

    她正想着,勒紧了黑马的缰绳,双腿/夹/紧了黑马的肚子,渊著看清她动作的寓意,一方举着长剑抵挡着黑衣人,一面又用危险的眼神盯着她,厉声道:“你要敢跑,试试看。”

    渊著话罢,曼纱华扬起马鞭,狠命的一抽,马儿疯狂的向前冲去,冲撞开了两个黑衣人。

    渊著一声怒吼,长剑在他的手中更是挥洒自如,他不再与黑衣人做过多的纠缠,也顾不得自己会受多少伤害,只一剑封喉,黑衣人倒地,他的血又将白衣染得鲜红。

    他翻身上马,朝曼纱华的方向追去。

    清晨第一缕残阳透过树杈,绿叶洒落在森林的草地上,他的血滴了一路,身体疼痛的几乎晕厥,曼纱华的马仍在不远的前方马不停蹄的跑去。

    渊著看了看日头的方向,嘴角莫名的勾起一丝笑意。

    他终于追上她的马,他双腿用力从自己的马飞身骑到了她的马上,双臂紧紧的缠着她,他将嘴唇贴近她的耳畔,不顾她的挣扎低声道:“你带着我回家了。”

    曼纱华惊恐的看着一路跑来的方向,原来她是再往天渊的方向跑。

    她不敢转头,她不知道在生死关头丢下他逃跑是什么样的后果,身后他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腰身,头低在她的肩膀上,一路上静悄悄的也不说话。

    渊著也不加快马儿的速度,她不知道黑衣人还会不会追来。

    不知黑马带着他们在森林中走了多久,正午日头越来越毒,她问了他好几句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他仿若置气似的,只加紧了抱着她腰身的手臂,不答不语。

    又走了好一会儿,马儿停下来喝着路边上的溪水,她难受的扭动着身子,突地身后的人重重的扯了她一把,她与渊著从高马上摔了下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回过头去,却见他紧闭着双眸,额头上渗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手臂上为她挡的那一箭的箭伤渲成一朵又一朵妖治的曼珠沙华,胸口上被她伤的那两剑也正缓缓的滴落着血丝,周边凝固成了暗红色的血块。

    还有各种各样的新伤,他为了追回她,竟不顾自己的安危!

    她的心莫名的一酸,她知道自己还在乎他,甚至还爱着他,她一方面恨着自己竟然还爱他,一方面又不能忘记国仇家恨,她该拿他怎么办!

    她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红唇扬起,闭上眼,终还是狠不下心,她费力的将渊著拖上黑马,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

    天逐渐的黑了下去,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四处看,出了森林还是森林,她仿佛在原地转圈一般,仍旧没有找到渡河的出口。

    她甜甜泛起干皮的嘴唇,拉着马朝前走去,山谷在前,一侧有条溪流,她将渊著扶到了一旁的岩石上,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果真异常的滚烫,她起身想去打些水来,渊著突地抓住的手臂。

    “休想逃!”他喃喃道。

    当真是烧糊涂了,曼纱华费力的挣开他,兀自前去用宽厚的树叶打了些水,喂他喝下,她将自己身外罩着的长衫脱下,扯成一条一条的,包扎在他的伤口处。

    昨完这些,她心里依旧难受的紧,不知是在难受在危急关头丢下他逃跑,还是难受她方才救了自己的仇人。

    她坐在草地上,仰起头,看着树叶间闪烁的繁星,星辰仿佛近的触手可及,这样的景色,算是东夏独有的。

    她仰着头一直看着,那里面有父王的慈爱,母后的绝美的笑容,念儿的关心,白鹿的轻柔……她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酸了,脖颈疼的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她这才转过头去看他。

    他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安详的像个小孩子一般,静静的,不说话,不生气,没有任何杀伤力。

    “上官老将军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她轻声问道。

    那头的人睡的香甜,没有回答。

    她再没问,走到跟前,看着他腰身上还别着长剑,她俯身过去,准备将长剑取下,怕硌着他难受。突地他睁了眼,眼眸猩红的盯着她的眸子,单手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腕,厉声道:“做什么?”

    “我怕……”

    她的话还未说完,渊著嘶声打断道:“我给了你两次机会。第一次你拿着匕首用力扎在我的胸口,离心脏有一只宽,你扎偏了,第二次你是扎在了心脏的位置,却没有很用力。是我命不该绝,还是你手下留情?”

    他的眼如锋利的刀子,像是要看穿她,把她的心脏深深的剜去那般。

    她忍着所有的情绪,不甘示弱的回看着他。

    他又道:“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伤我的机会。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我叫你生你便生,叫你死你便不能活着。即便是我欠你的,我也要永远欠着你。”

    曼纱华看着他,她的喉咙滚烫着,眼中的泪被她生生的压下,她攥紧了自己的衣袍,冷声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渊著将眸子移开不语,手却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曼纱华冷笑一声道:“待在你身边,我只会伺机杀掉你,你最好小心一点!”

    他嘴角边扯出淡漠的一笑:“好啊,我等你亲手杀掉我。”他顿了顿,他的容颜在月色下更显苍白:“如若你杀不了我,我会把你圈在身边,圈一辈子!”

    “休想!”她用力的挣着自己的手臂,渊著反而将她捏着更紧,他欺/身逼上她,慵懒的气息轻吐在她的脸颊上,一字一顿道:“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相持片刻后,他突地松开她的手,向后一扬,曼纱华倒在了一旁,渊著闭上眸子,淡淡道:“本王要休息了,你最好闭嘴。”

    她撑起身子,捏紧双手,奋力嘶喊道:“混蛋!”

    渊著清淡一笑,不再言其他。

    后半夜,曼纱华睡得极不安稳,渊著逼着她睡在自己的身旁,他悄悄起了身,站在空地处,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号桶,点燃向上抛去。

    清晨,曼纱华醒来,旁边的渊著不知去向,身旁的火堆已经被熄灭,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条景荣的毛毯,她起了身向外面走去,只见空地上站着的是清王府的人,他们站成一排,喜乐静候在一旁。

    他瞧见曼纱华出来了,便笑脸相迎道:“曼姑娘醒了。王爷先行回府了,姑娘就随我们走吧。”

    曼纱华不语,喜乐带着她上了马车,两月颠簸,她一直想着逃,却尝试了几次都未成功,这些跟随的人,美名其曰是来保护她的周全,实则是来监视她,防止她在中途逃跑。

    到了清王府,渊著给她安排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那个小院,小院内干净整洁,一如她那日离开的时候。当初她躺在枯死的曼珠沙华山坡上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到这个地方。

    她扶着床榻的边缘,床榻还是那样的柔软,她躺在上面,一觉睡了过去。

    书房内,渊著穿的单薄,喜乐立在一旁,躬身道:“主子,曼姑娘已经住下了。”

    “让她好好休息,明日再给王妃请安。”他素手翻着书卷,喝着茶,淡淡道。

    “主子……这是何必?”喜乐双手覆在一起,他最懂他,如今渊著做的事他不是很懂,他便要问出口。

    渊著翻书的手指微微顿了顿,他抬眼道:“我想让她恨我,让她对我最后那一点不确定彻底磨灭。”

    “主子……”

    喜乐心疼的看向他,他的面容苍白瘦削,前阵子在今肃受的伤,来时已经感染,养了几日还是这样,若不是因为曼纱华,渊著也不可能受这样重的伤。

    渊著沉了一口气,他将书卷合上:“那日我与她在一起休息,她拿了我的剑,本想是杀我,可她终究下不了手,反而将剑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自尽,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怕,怕她一时想不开就这样离我去了。”

    他隐忍着语气中的情绪,“我宁愿她伤我,也不愿意看到她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曼姑娘舍不得主子,主子又何必逼她。”喜乐道。

    渊著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道:“正是因为她有巫女的善良,所以即便是心中有恨也不能干干脆脆的去做。她一心顾着我,一心又被仇恨所折磨着,我不忍。是我做的,一切就让我来背负,与她何干?”

    喜乐没了声,他站在他的身旁,片刻后又道:“主子这样做,曼姑娘只会离你越来越远,主子就没想过要挽回吗,告诉曼姑娘……”

    “我自有打算。”渊著打断道:“她知道的越多,对她来说就越残忍,现在这样就很好,让她恨我,让她可以心宁片刻。”

    曼纱华的一个眼神,一个欲言又止,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那里面包含的是什么,这是他所能为她做的,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233:今晚侍寝

    233:今晚侍寝

    次日清晨,是清王府的丫头将曼纱华唤醒的。

    曼纱华轻轻呢喃一声,半支着身子问道:“怎么了?”

    “回曼姑娘的话,王爷让您现在去给王妃请安。”小丫头站在床榻的一旁,尴尬的低下头去,等待答复。

    一时间她的睡意全无,清王妃,她记得意映告诉过她清王妃是云太尉的小女儿云诗澜,而云诗澜便是小云,她亲眼看着他们两人走上红毯,喜结连理却与自己无关。

    她吃痛的揉着太阳穴,此时此刻她才无比的清醒,她现在在清王府,意映也在这,她的好朋友是清王妃,她如何去面对。

    “你不能进去,姑娘还没起呢。”

    “别拦着我!我有话要问她!”

    “唉,拦住他!”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片刻间弄潮便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曼纱华下意识的拉了拉锦被。弄潮的脸上被烙铁烫坏了好大一片,皱巴巴的像是哭了的纸糖人,诡异至极,她知道这是李方破所致。

    “怎么了?”曼纱华问道。

    弄潮站定,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忙向她道了声许多歉,“弄潮鲁莽了,还望姑娘不要责怪弄潮!”他躬身道。

    “昨日就听说姑娘来了,只是天色太晚,弄潮不好意思打扰姑娘,所以今早……”

    “有什么事?”她打断他道。

    弄潮向四处看去,四周服侍的人都是清王府的人,却唯独不见她,“姑娘可否告诉弄潮小兔姑娘去哪了?”

    他问罢,抬起头看着她,曼纱华愣了愣,弄潮急忙又道:“姑娘是不是把小兔留在今肃了?还是邪族?不管是哪,姑娘若是不愿意带着小兔,弄潮自己去接她回来!”

    曼纱华的心口微微一滞:“她死了!”

    一时间空气凝固了,之后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呢喃声:“什么?”

    “她在我被送往东夏国的路上就死了……杀害她的人残忍的将蛇与她关在一个笼子里,她……”曼纱华哽咽了,她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她早该把这些情绪都调理好了。

    可当故人提起往事,她的心里还是一阵又一阵的翻滚,她甚至不能相信这一切是她曾经最爱的人做出来的。

    弄潮跪地痛苦的怒吼,皱巴巴的脸上滚落着滚烫的泪珠,打湿了他的黑衣衫,“啊啊!啊!”他捏着拳头一遍遍的砸向底下,窗栏处投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被烙铁烫坏的地方更是阴森可怖。

    “我昏迷之计,下不了榻,是她一直在身边陪着我,喂我喝药,陪我说话,我的脸这样,不愿意见人的时候是她在身边安慰我,说我以后娶不到媳妇可以娶她……”

    弄潮痛哭流涕,言语间的痛苦难以掩去:“我怎么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我……就是当时难受,不想回应她……啊!”

    他再次将拳头砸向地砖上,曼纱华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来。

    “我好后悔!”他站起了身子,脸色阴森:“告诉我,杀了她的人是谁?”

    “是他指使意映这么做的。我同你一样想亲手杀了他杀了意映!”

    弄潮摇了摇头:“不可能会是王爷……”他向曼纱华躬身行礼,道:“我一定去把王意映给杀了,为小兔报仇!”

    弄潮走后,她瘫坐在床榻上,丫头们服侍她将衣物穿好。

    小斯悄悄的跑到渊著跟前去说了弄潮来访的事情,渊著派了上官锦玚前去阻止弄潮,一面又吩咐今日曼纱华不用过去给王妃请安。

    消息传到曼纱华那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她莞尔一笑道:“我不是去给王妃请安,而是去见我的朋友小云。”

    消息很快又传到了渊著的耳里,他神色一禀,道:“叫王妃出来,本王和她同去。”

    曼纱华走到大殿上时,渊著和云诗澜已经端坐在了高坐上,一旁的丫头将茶水递到她的手中,示意她给王妃和王爷敬茶,她嗤笑一声,她又不是渊著娶进门的小妾,凭什么要给王妃敬茶请安!

    她看向上座的云诗澜,她穿着紫粉色华丽的服饰,头发上束着正妃才能留的发髻,她的脸略施粉黛,却已是风情万种,想起昔日的小云与今日的清王妃,当真判若两人。

    她猛地将茶杯扔在地上,茶杯碎裂成块。

    她抬头与渊著对视,他的眸子更深了,脸色也颇为难看了起来,曼纱华道:“小云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云诗澜交织着双手,她的脸色为难至极,她转过头去看渊著,渊著一脸冷色,不发一言。

    云诗澜理了理衣裙正准备站起身子,渊著沉声命令道:“不许去。”

    云诗澜又重新坐回了原位,神色担忧的看向曼纱华。

    “渊著!”曼纱华用了力道叫着他的名字。

    他猛地一拍桌案道:“放肆,是谁允许你直呼本王名讳?来人,罚她……罚她今日吃十个带肉的菜!吃不完不许睡觉!”

    渊著话罢拂袖而去,曼纱华看着他,他却始终没看她一眼,他知道她从不吃肉,也吃不下,叫她吃十个带肉的菜真是比打她二十大板还要痛苦。

    她仰着头看向云诗澜,等着她能过来和她解释些什么,可她等着等着,云诗澜起了身,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一句话也没有,一个眼神也不留给她。

    “小云!”

    云诗澜顿住了步子,她快步上前,云诗澜又走了起来,比她走的更快了,她没有追上她,心里一阵失落。

    晚间,渊著、云诗澜和曼纱华在同桌用餐,渊著特意吩咐将曼纱华的十盘带肉的菜单独呈给她,吃不完不准睡觉。

    曼纱华看了一圈,并未见到意映,她收起了好奇端坐下去。

    渊著拿着长筷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云诗澜端坐在一旁吃的更是端庄大体,她一个人挑挑拣拣终于把那十盘带肉的菜吃了多半了,突地胃里一阵翻滚,她单手捂着自己的嘴唇,忙离了座,跑了出去。

    渊著也搁下碗筷,面色微沉,淡淡吩咐道:“本王吃饱了,王妃自便吧。”话罢,便朝着曼纱华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曼纱华单手伏在一棵桑树上,将方才吃下去的饭菜全部呕了出来,到最后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了,只剩下她的干呕。渊著默声站在一旁,看着她,等她吐完,他上前递上了一方手帕。

    她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方要起身道谢,却见一身白衣的他,她顿了顿,渊著黑着眸子道:“王府的饭菜就这么让你难以下咽?”

    曼纱华难受的摇了摇头,渊著的眸子更黑了,他单手钳住曼纱华的下巴,直直逼视上他的双眸,他打量着她的眉、眼、鼻、唇,他森然道:“莫非你是有了南王的孩子?”

    她抬起头嫌恶的瞪着他,“啪!”抬起的手掌猝不及防的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渊著愣了愣,曼纱华气的发抖,渊著却突地笑了起来,他松开她的下巴,后退两步,笑意更甚,他道:“今晚侍寝。”

    “做梦!”她愤然道。

    “这由不得你。”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驾着她的双臂,将她抬回小院内,一群丫头服侍着她漱口、沐浴、熏香,她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丫头们称赞她的头发真是乌润柔顺。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已经想了千百个法子,她是绝对不会和仇人同/床的,若他非要强来,要么杀了他,要么杀了自己!

    “把门带上。”渊著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忽地抬起头看向他,喜乐将木盒放在桌案上,退了出去,她周边服侍的丫头也向渊著行礼后,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曼纱华穿着贴身的白绸,还未将衣物穿戴整齐,她突地转过身去,正准备穿衣,渊著冷声道:“又不是没见过。”

    “过来。”

    她放下衣服走了过去,渊著从木盒中拿出了一碗小米粥,他淡淡道:“喝了它。”末尾他又补充道:“不喝明天还罚你十盘肉菜。”

    她乖乖的端起瓷碗将粥一点一点的喝了下去,本是方才发酸的胃,顿时觉得暖暖的,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渊著看着她,她将粥喝的一滴不剩,乌润的长发披在她的腰间,唇色一点一点变得红润起来,她的两个脸颊也稍稍有了血色。

    她将碗放回到木盒里,渊著突地起身拉起她的手往床榻走去,曼纱华拽住他,问道:“做什么?”

    “侍寝。”他回头看着她淡淡道。

    “你放开……”

    她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渊著已经将她拽在了床榻上,他冷冷的直视她道:“不然方才让你吃饱做什么?”

    曼纱华羞红着双颊,狠命挣扎,渊著抬手褪/下她的外衫,雪白光滑的臂膀袒/露在空气中,她不甘示弱的迎上他的双眸道:“你的手再敢往下一分,你试试。”

    她话罢,嘴唇还微微张着,渊著逼/近她的双唇,薄凉的唇带着霸道的方式贴在她的唇上,深吻下去,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白衣。

    渊著抬手将她的外衫褪/下,她整个人便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她急/促的喘/息,唇齿间全是他侵略过森林的味道。

234:陷入圈套

    234:陷入圈套

    曼纱华只觉得身子有了异样的感觉,她睁开眼,看着他,纵横交错的是她认识了他十六七年的模样。

    渊著放开了她的唇让她呼吸,他亲吻她白皙的脖颈,她的身上已是/一丝/不/挂,渊著的手掠过她乌润的发丝,抬起衣袖擦干了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突地他起了身,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今晚好好休息,本王去王妃那了。”

    话罢,他抽身离开,翻手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然,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在玩/弄她!

    “滚!”她猛地将身上的锦扔了下去,抬手穿好自己的衣服,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不忍杀他,却也逃不开他,为何她要如此软弱!

    渊著抬步去了云诗澜房中,云诗澜方松散了发髻,她看到渊著,突地站了起来,渊著摆手道:“坐。”

    云诗澜这才坐下,成婚数月,除了新婚之夜他来问了一句,之后他从未到过这间房间来,今日他来,她反倒紧张了起来,“我觉得,我应该和纱华解释一下我们……”

    “不必解释。”渊著道,他抬眸看向云诗澜,见到她紧张眼神飘忽不定的模样,解释道:“本王坐坐就走。”

    “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起身又道。

    “进了王府你的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渊著轻轻叩着桌角,这次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别处,云诗澜不语,他又道:“你欺骗她的事,打算怎么和她解释?”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云诗澜站起身子看着他,她嫁入王府以来很少见到他,更不知他想些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戳到她心里去,这个清王果然深不可测。

    她怕他,从心底就怕,虽然他从未有过过分的要求,但她还是怕,怕这种外表彬彬有礼内心却比谁都算计的清楚。

    “没打算解释。”她答。

    渊著勾起嘴唇道:“很好,本王和你的事,最好也别对她提一个字。你要是说漏了嘴,就别怪本王无情。”

    他再次手指轻叩桌沿,话罢起了身,临出门前道:“平时与她多走动一些,她在这边就你一个朋友。”

    “恭送王爷”云诗澜低头行礼道。

    渊著站在桑树下,朝小院内看去,庭院中的灯烛撑了一会便熄灭了,他的单手负在身后,五指紧紧的捏着,看了一会,喜乐拿了一件披风过来,替渊著披在身后,道:“都准备好了,明日主子就放心去吧。”

    他看着灭了灯的屋子道:“务必护的她周全。”

    喜乐眼中含着一丝关切道:“曼姑娘有奴才和上官大人在,只是明日之后主子要受些苦了。”

    喜乐话罢,半响渊著没有说话,喜乐担忧道:“主子,这个时机并非是最好的,邪族还没收拢,今肃也未平定,我们若在此时……”

    “这次本王绝不妥协!”渊著道,明日将面临着什么,将有什么样的阻难,他一清二楚,这次无路如何他都不会再将她放任不管了。

    他将披风拢了拢,覆手将披风上的丝带系好,最后深看了一眼小院,转身回了书房中。

    次日,明正宫。

    渊辰坐在高坐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渊著俯身跪在下方,静静等候发落。渊辰翻阅着奏折,不满意的皱了皱眉,近日来这种奏折他看的太多了,诸位大臣联名上奏,这还能了得!

    他单手拍案,站起身子来,抱起一堆奏折朝渊著猛的砸了过去:“南王暴病而死,南王的祖母也随之而去,好一个清王,南王大婚你跑去人家王宫中杀了数百人,看来清王身上的病好全了?把人交出来!”

    渊著跪地不语,渊辰没了耐心,他从桌案上绕了过来,弓下腰低头俯视渊著,冷声道:“你胆敢违逆朕的意思……”

    “皇兄让臣弟交什么人?”渊著淡淡道。

    “你明知故问!”

    “臣弟不知。”

    渊辰直起身子面色阴晴不定,蓦地他仰首狂笑,唇齿间冷冷的扯出了一个“好”字。

    “朕要让你知道,违逆朕的意思,你清王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臣弟悉听尊便。”渊著依旧不咸不淡的应道。

    渊辰捏着拳头,愈要将拳捏碎了,他咬紧牙关,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渊著,蓦地道:“摆驾去清王府!”

    他回头看了一眼渊著,拳头紧握,恨不得将他捏碎一般,“朕亲自去接她入宫。”

    “皇兄请便。”渊著低下头道。

    渊辰冷哼一声命人带着清王一同前去。

    清王府的大门紧闭,小太监上前去叩了叩门,那边更是没有一丝反应,小太监回来躬身向渊辰禀报。

    坐在软轿中的渊辰神色一禀道:“撞开!”

    四五个大汉将长长的木杆绑到一起,在荒无人烟的北街上肆意横行,紧闭的大门三两下便被撞开,渊辰阴沉着眸子,走下软轿,抬步方要踏入王府中,为首的太监阻拦道:“皇上不可。”

    太监示意一旁的宫人先行进去,怕是有埋伏,然,宫人进去之后并无事发生,隐约听到有一丝呜咽的声音。

    “皇上里面有人!”

    渊辰转头看了一眼双手被绑着的渊著,坐在另一顶软轿中,宫人将渊著软轿的帘子掀开,渊著也回看着他。

    他转过头来抬步前往,穿过前堂庭院,只手推开大堂的木门,一道光束投了进来,只见大堂内,横七竖八的躺着手脚被捆绑的仆人,他们的嘴上勒着长布,说不出话来,瞧见渊辰来了,更是激动的咿咿呀呀个不停。

    渊辰瞧见一屋子的仆人眼底愈发的阴沉了,一旁的太监看着被绑着仆人的脸,脸色难看至极,他清了清嗓子,躬身到渊辰身旁低声道:“皇上……这些全是咱们的人。”

    渊辰仔细朝仆人的脸瞧去,不错,这是他命人精心挑选了的,专门安插在清王府的仆人,好一个渊著,他竟早早识破,还将这些人绑在这里,他是在跟自己示威吗!

    他愤然将皇袍一甩,转过身来,命令道:“将清王给朕带上来!”

    忽地,王府的门重重的关上,周遭的侍卫一圈圈的围在渊辰的面前喊道:“护驾!”

    方才渊辰进来的时候,将几个看护的人和渊著留在了王府外,而多数人都随着渊辰进了王府。

    拿着铁锁和钥匙的男子左脸处一道深深的疤痕横在与耳根相交的地方,昨日紧急打造的铁环现在倒是可以用的上了,他将铁锁扣在上面,拔下钥匙,嘴角勾出一丝嗤笑:“你们对上官家所用的招数,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只是现在还不能取皇帝的狗头,真是可惜了!”

    门外骤然响起一片惨叫声,看护渊著的四个侍卫应声倒地,上官锦玚将渊著手上绑着的麻绳解开道:“清王受苦了。”

    渊著勾唇一笑,他看向紧锁的王府道:“住了两年多的府邸,就这样弃了,过于可惜了些。”他话里含话,不待上官锦玚询问,便翻身上马,两匹枣红色的马横行在北街上,一路朝宁京城外行去。

    渊辰站在王府内,听到门外的惨叫声,脸色惨白,他快步走到王府的大门口,用力推了两把,大门已经紧紧的锁着。

    突地门口响起一片嘈杂声,妆娘带着离妆苑的一群小姐妹,一路走来,到处宣扬说适才某位李大人去离妆苑消费,喝多了,无意间提及说清王府今日有好戏上演,于是妆娘带着若干人来到清王府的门口,一路跟来的百姓略略看去百人有余。

    他们将昔日冷冷清清的北街喧闹的热闹非凡,渊辰单手抵在木门上,愈要一掌劈了这门,只听门外的人高声道:“乡亲们!是李大人说这清王府有好戏看的,看不到可别怪咱姐妹们,要怪就怪李大人糊弄咱们!”

    一旁又有人嬉笑道:“哎呀,李大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说话何时有不算数过,我们便等着看戏呗!”

    “对啊,清王府一向不问世事,今日若说是有好戏,那一定是天下奇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忽地有人看到清王府门口倒着四个侍卫,侍卫的脖颈处被人锁喉,百姓们个个惊恐不已,面面相窥,“这清王府的门口怎么死人了!”

    外面围观的人混闹开来,渊辰神色阴沉,他的死死的手抵在木门上,心中怒火中烧,手臂间正要用力,为首的太监上前躬身道:“皇上不可。”

    渊辰猛地转过头来,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这双眼眸中怒意分明,只待爆发。

    太监忙低了头道:“皇上,外头围着的是京城的百姓,咱们若是将门撞坏从这门出去,明日这全天下都会知晓。”

    渊辰不语,太监抚了抚汗又道:“外头的人是专门来看好戏的,皇上就这么出去不正好合了清王的意。恳请皇上三思。”

    渊辰放下手去,他知道即便是他与这些侍卫从正门出去,也难以追到渊著了,他愤恨的将手垂下沉声命令道:“从后门走!”

    “是。”太监松了一口气,招呼道:“寻路,从后门走!”

235:逃出王府

    235:逃出王府

    二十多人的侍卫整齐有素的排成一队,向前走去,渊辰与太监跟在队伍的后面疾步前去,半响队伍穿过了前殿,往后花园走去,四处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渊辰看了一眼这园子,眸子深沉。

    他把这所府邸赐给渊著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园子,看来这是渊著后来又修葺的。侍卫们带着渊辰走在长廊的小路上,一旁矗立着一颗极大的柳树,将这里遮蔽的阴阴凉凉,大树旁边有一处修葺的四方池子里面养着三五成群的红色鲤鱼。

    渊辰瞧见心中更是烦闷,劈出一掌将水池中的鲤鱼毙命。

    前方出现了两条路,右边有树荫挡着,小路略窄,只能勉强容下一人通过,还有一方稍宽阔些,若隐若现的花红绿瘦的枝影。走在前头的侍卫前来请命,渊辰随手一指,侍卫复又从宽阔一些的道路走去。

    行了有一百步左右,前方又快空地,渊辰瞧去,只见突出的地方种着一池子的睡莲,补药不燥,渊著倒是好雅兴,他嗤笑一声。

    再行五百步左右,前方又有两个岔口,一个岔口沿路种植着牡丹和芍药,还有一方岔口沿路种着着月季和百合,侍卫又停在了岔口处,前面的人回过头来询问渊辰。

    渊辰阴沉着眸子,好端端的一个园子修葺的跟个迷宫似的,教人挑来选去真是头疼,他用手拍拍太监的肩膀道:“你去前边带路,不要再来询问朕走哪边,这种愚蠢的问题!”

    “是皇上。”太监躬身道。他带着侍卫走了沿路种着月季和百合的小路,前十个侍卫方从上面走了过去,四周的树影沙沙作响,突地从树影中飞出横箭向他们射了过来,箭雨之密,让侍卫毫无反抗能力。

    后面的十个侍卫和渊辰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十个侍卫和太监被箭雨射成刺猬,血流成河,他们面面相窥,转过头来看向渊辰。

    渊辰脸色难看之极,方才看到一屋子的线人,他们被锁在王府,他本就有了一丝怒气,大门外又有百姓围观,他们不得从正门走,现在从后门出,不知又碰到了哪里的机关,可谓是损兵又折将,他将拳头捏紧,脚下是精心铺好的鹅卵石,他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着小路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侍卫,他咬着牙关道:“清王这是故意的!换条路走!”

    剩下的十个侍卫调头从另一条路走去,两边的牡丹花开的极其艳丽,然,渊辰却没心思欣赏,走了一小会,照直的小路是条死胡同,前面有着假山挡着,他侧目去看,一旁有着一条极其隐秘的小路。

    小路上有一处小桥,小桥下有一方不大的湖面,再向远看去,小桥那方好像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伸手指去:“走这边。”

    站在小桥下端,渊辰派了两个侍卫先行上去,他们走到小桥的中央,并没有什么异常,侍卫回过头来招手道:“启禀皇上,安全!”

    渊辰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挥手招呼其他侍卫跟上。

    走在前面的侍卫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一声沉闷的响动回荡在他们耳畔。

    那两个侍卫向往回走时已是为时已晚,桥上的人瞬时觉得天摇地动,脚下晃动着,从那两个侍卫的脚下裂开了一条缝隙,剩下的八个侍卫急忙往回跑去,渊辰方抬了脚步正欲上桥,惊觉前方不对劲,忙收回了脚步。

    桥上的缝隙开裂速度快过了他们的眨眼,小桥从中间断开,往两岸快去的移动去,八个侍卫也加快了步伐,成功逃离小桥。

    那两个侍卫双脚腾空,失去了重心,往小桥下的湖面落去,在落在的一瞬间,湖底机关启动,喷发出成百上千个利箭出来。

    侍卫来不及躲闪,在未落水之时便被利箭射穿身体,一朵朵的鲜红的血液在空气中绽开。渊辰和剩下的八个侍卫看着眼前的场景惊魂未定时,脚下突然一阵晃动,湖面中炸出一朵朵一米多高的水柱出来。

    声响震耳欲聋,四周水花溅起白茫茫的一片,渊辰双手捂着耳朵,大吼一声跑,不是有多少侍卫是随着他什么也不管蒙头向前跑去,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去了那个方向,那声响愈来愈小,渊辰的一身龙袍已经湿透了。

    他转过身去,周旁的树影森森,一个个侍卫脸上留出惊恐的表情,他一脸阴霾,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仅存了三个。

    他伸出手将脸上的水珠抹了一把,道:“好!他竟想让我死在这里!”

    “皇上!您看!”突地有一个侍卫朝渊辰的身后指去,渊辰后背突地僵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去,除了树影之外便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又是什么机关。

    “看什么?”他问道。

    侍卫指一指前方的大树的腰身,渊辰走进来看,大树的腰身处有一块树皮早已被削去,上面刻着一小行字。

    “皇兄,不想有一日你也能亲身体验一番臣弟为你专准备的院子。放心臣弟不会在这里要了你的命,你的命还没有这样廉价。”

    “还记得儿时我们时常对弈,你贯喜欢设局,我便依着你,次次中局而亡。今日这园子的机关便是依照皇兄当日设下的棋局所制,剩下的路,皇兄该知怎么走了吧,祝好运。臣弟渊著。”

    渊辰伸出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树干上的字迹,这块被削了树皮的树干上面光滑盈盈,刻下的字中有的已经布满灰尘,看来这字早已刻了许久,他等这一日不知等了多久,渊著早就料定他会到此处来,所以专门备好机关等着他。

    “哈哈哈!”渊辰昂首大笑,抬手狠心一掌,将粗壮的树干劈开一条裂缝,掌心刺入木屑,温热的血从他的掌心处缓缓流淌下来。

    一旁的侍卫紧张道:“皇上……”

    渊辰摆手,侍卫忙住了嘴,他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岔口和机关,在心里估算着这园子究竟有多大,其实园子不大,所以渊著把每条路都设置的极其的窄,道路错综复杂,果真是自己下棋时贯喜欢用的招数。

    先将敌人引诱到自己的棋局中,最后来一招瓮中捉鳖。

    不想渊著竟拿自己的招数来对付他。

    他看着三个侍卫道:“剩下的你们跟着朕走。”

    “遵命!”

    他单脚一跺,踩着一旁的树干向上攀爬上去,临行到树干的顶端,基本可以将这园子的大概看个清楚,王府的后门他也可以依稀看到。

    他回想着与渊著下棋时的招数与棋子摆放的位置,此时清王府的后花园在渊辰的脑海中俨然成了一张棋局,每一处如画的景色下都暗藏机关,就连方才夺走性命的机关处,现在也如往常一般平静,竟看不出这在前不久曾死过人一般。

    他看清这弯弯曲曲路的走道之后,玄身下来,站稳。

    他道:“走。”

    剩下的三个侍卫紧紧跟着渊辰走去,渊辰亦是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路,还是方才那个吞人命的小桥,他拍拍一个侍卫的肩膀道:“从这个桥墩子上踏过去!”

    侍卫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应了声是,这次不从桥面上走,侍卫轻身向前飞去,脚尖轻点石桥上的石狮子,渊辰与其他三个侍卫紧紧的注视着,然一路安全抵达彼岸。

    渊辰这才将玄身上了石桥,脚尖轻点两下,便到了对岸,剩下的两个侍卫,两人分别走在一边,左边的侍卫也顺利到达,右边的侍卫走到中间时,脚步顿住了,他的面色僵硬,看着渊辰道:“皇上,属下好像踩到了什么……”

    他只觉得脚底像是陷下去了一块,他的腿在打颤,看着渊辰。

    渊辰咬咬牙关,暗叫不好,只得大声招呼其他两个侍卫道:“跑!”

    站在石桥上的侍卫双腿打颤,突地从石桥上滑了下去,只听见从水底喷发出的利箭,和背后的那声巨响。

    渊辰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后面的路途更是坎坷。

    等渊辰走出清王府的后门时,他的身上本是因为奔跑、择路,而汗津津的,在推门的那一刹那,浑身都湿/爽了,后门上不是何时摆放了一只带有冰水的木桶,全全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

    他的皇袍破损了,带来的侍卫一个也不剩,后门处却放着一身折叠好的干净衣衫,他嗤笑一声,将破损的皇袍脱下丢弃在一旁,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用衣袖遮掩着的自己的面容,匆匆往宫里赶去。

    这样的狼狈不堪,他一定记在心里.

    上渊著与上官锦玚一路向边北而去,路过婆娑镇时遇到了喜乐他们。

    客栈中,喜乐将渊著和上官锦玚带到了他们所在了房间,众人看到渊著来了,皆起身行礼。

    渊著阴沉着眸子,一眼扫过屋子里的人,沉声问道:“她呢?”

    喜乐心里清楚,这个她问的是谁,他躬身道:“回禀主子,曼姑娘随着小四爷和意映姑娘先一步去了边北。奴才和王妃在这里等主子和上官大人。”

236:小四认错

    236:小四认错

    “弄潮和王府的那些人呢?”渊著问道。

    喜乐道:“也随着去了,弄潮会在沿路保护姑娘的,请主子放心。”

    渊著的眸子愈发的沉了,云诗澜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问道:“王爷和上官大人没有受伤吧?”

    “回禀王妃,王爷完好无损,末将也无大碍,只是……王爷先前的旧伤,还是得好好治理一番。”上官锦玚躬身道。

    云诗澜微微抬了抬手,不再言说什么。上官锦玚小心的看了一眼她,忙又低下头去。

    渊著淡淡的扫了一眼上官锦玚和云诗澜,闷声道:“喜乐收拾行李,即日启程。”

    喜乐应了一声,众人忙活了起来,在客栈门口,喜乐已经顾好了两辆马车,准备好了奔波的食物和衣物。

    云诗澜搭着喜乐的手臂上了马车,上官锦玚牵马过来,渊著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上官,云家姑娘就交给你了,喜乐保护好他们。”

    周遭的护卫早已换上寻常百姓的衣物,他们站在马车后面,喜乐回头看了一眼,道:“主子放心吧。”

    渊著点头,勒紧缰绳,突地上官锦玚拽住缰绳的一端,低声问道:“王爷这是去哪,不与我们同行?”

    高马上的渊著,看了看远方道:“先行一步,去追小四他们,到时候在边北汇合。”

    上官锦玚仍旧不放手:“上官随王爷前去,一路上好保护王爷!”

    “不必了,你看好云诗澜就好,这次突地从宁京城消失太尉大人还不知晓,不过有了云诗澜云太尉也就不在话下。”

    上官锦玚听懂了渊著的意思,他松开手颔首道:“恭送清王。”

    “本王在边北等你。”

    渊著扬鞭策马,一路绝尘而去,云诗澜猛然掀开马车的门帘,看着前方渐去的身影问道:“王爷怎么先去了?”

    上官锦玚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云诗澜,俯身道:“王爷先去寻小四爷了,到时我们会在边北汇合。”

    云诗澜点了点头,将门帘放下,只听外头上官锦玚高声命令道:“出发。”

    渊著骑着快马日夜兼程,黄昏终在蛊鹿城,看到小四留下的记号,寻到客栈去,他将马栓好,将长剑握在手中上了楼去。

    他不知道曼纱华如今面对王意映会如何,他只知道他要快点到她的身边来。

    小二停在了一间上好的包房中,渊著挥挥手,小二退下,他抬手叩门。

    门内无人答话,他心中不祥之感骤然而生,他复又抬起手来,再次叩门,与此同时木门也被门内的人打开了。

    曼纱华散着发髻,身上披了一件水色长袍,方抬起头来,眼眸微微一怔。

    渊著看着她,他想侧身进去,曼纱华却将手扳在木门上,扳的死死的,不留一点空隙,渊著没了耐心,大手有劲的擒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进去说。”

    曼纱华被他的手捏的没了力气只好松了手,放他进去。

    他进了门,没再往里走,曼纱华将房门关上,不去看他,避开他走到桌案前,兀自沏了一杯茶。

    “为何不随着喜乐,为何要跟王骓走?”他沉声问道。

    “王骓?你是指小四?”她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跟着他走?”

    渊著不乐的皱起眉头,他向前,猛地擒住曼纱华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拽起,双眸发狠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他厉声道:“说,王骓准备什么时候放你走?”

    她心中一颤,原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小四身边有王意映,他们是兄妹关系,王意映又杀了小兔,迫害她独自在东夏国呆了那么多天,他也知道如若按她的性子,她是绝不会和王意映同路的。

    而今委屈求全不就是因为小四答应她,等过了蛊鹿城,他就会偷偷放她走,从此她和清王和小云和上官他们都毫无瓜葛。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不语。

    渊著突地笑了起来,笑容冰冷,摄人心魄:“看来本王猜对了。本王若是晚一步是不是今生就见不到你了?”

    她将脸别过去,不去看他,然渊著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钳住硬生生的扳到他的面前,“告诉本王你想逃到哪去?”

    曼纱华不语。

    渊著又道:“想去哪,本王陪你去。”

    “与你无关。”她皱着眉费力的想挣脱他擒住的手腕和下巴,然渊著捏的愈发的紧了,他往一旁扫了一眼,包裹还未收拾好,发髻散开,看似是将要睡的样子。

    “他准备什么时候放你走?”

    曼纱华依旧不语,渊著的眸子蒙上一层阴霾,他低吼道:“说!”

    “明日这个时辰。”她淡淡道。

    渊著突地松开了她,曼纱华双手支在桌案上,低眉看向桌案上的清茶。

    渊著突地淡笑道:“王骓!本王果真没有看错!”

    他回过头来看向曼纱华,道:“穿好衣服。”

    她抬手将长袍穿好,丝带系好,渊著向前来牵她,她往后退了一步,渊著还是一把将她捞在了怀中,木门打开,一条长的走廊,一旁全是门窗,他不由分说的便搂着她往最后的那件房子走去。

    她挣扎了几次,都抵不过他胳膊的力气,只好暗暗作罢。

    走到屋门口,渊著一手搂着曼纱华的臂膀,一手拿着长剑,他将剑柄抵在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片刻后,木门被打开。

    他带着她侧身入门,勾脚去将木门合上,长剑的剑鞘不知何时被他已经褪/下,长剑在开门的瞬间便抵在王意映的喉咙上。

    王意映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渊著和曼纱华。

    小四在屏风后,提声问道:“意映,是谁啊?”

    此时渊著已经拿着长剑低着王意映来到屏风后,小四正盘腿坐着沏茶,他低着头,看到面前的三双脚,手低微微一滞,他将茶壶放在一旁,抬起头,浅笑看向渊著道:“王爷何时来的,也不报备一声,好叫王骓给王爷也订上一间上好的客房。”

    “您看您这会来,这家客栈已经没有什么好的空房了。”

    渊著的剑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淡淡道:“本王可以和华儿住一屋,这点不劳小四费心。”

    “哦?”小四抬眉,讪笑道:“好啊,王爷大老远的赶来,定还没有喝口热茶吧,正巧在下煮了一壶。”

    “意映,沏茶!”小四道。

    渊著的长剑抵在王意映的喉咙上,她抿了抿嘴唇,两旁的酒窝若影若现的,她移动了脚步,正准备俯下身子沏茶,然渊著手中的长剑又紧了一分,逼迫的王意映不得不站直了身子,不敢再动。

    小四瞧见了,便站起身子,看着曼纱华眼中略带一丝急切他便懂了,他道:“王爷这是作何,有什么我们坐下来说。”

    “王骓,本王当日答应保你兄妹二人的性命,但本王从未容许你可以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放肆!”渊著道。

    曼纱华再次试图挣脱开他的手臂,而渊著的手臂丝毫不曾有动,抵着王意映喉咙的长剑也未动半分。

    “王爷说笑了。”小四端起一杯茶起了身,双手将茶盏奉上,低头道。

    王意映瞧见小四如此,心有不忍,只轻声叫道:“哥哥……”

    渊著并未放下长剑去接茶盏,他道:“先王朝会的剑阵倒是不少。小四你要明白,即使本王与他们没有任何冤仇在,本王也是会覆了这天下,不为你王朝,不为上官一族,亦是不为本王的父皇母后,而是为了这天下。”

    “本王今日所做的事,并不是为了仇恨。一个人心中若无大爱,只为了仇恨,这山河天下是如何也撑不起来的!”

    “本王迈出的一步就无比清楚本王想要的什么,那你呢,你所做的又是为何?”

    渊著话罢,曼纱华转头看向他,不为仇恨,只为天下难道就可以牺牲她的国家吗!可她未来得及问出口,小四便扑通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他将茶杯高举,低头道:“王骓错了,请王爷责罚!”

    “哥哥!”王意映紧张的看着小四,她从未见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向谁低过头,更别提向谁跪下!

    渊著收起长剑,抬手将茶盏接了过来,仰头饮下,蓦地将茶杯砸碎在地板上,他道:“第一次是黑衣人的追杀,第二次放我的人走,本王不会再给你第三次的机会。好好珍惜你和王意映的命。”

    “王爷今日所说的话,王骓都听进去了,从此以后王骓愿一心一意追逐王爷的脚步,恳请王爷信任王骓!”小四再次抱拳道。

    “起来吧。本王对你的信任是你自己争取的,并不是本王赋予的。”

    “王骓记下了。”小四起身还了礼,王意映忙扶住了小四,站到了小四的身后。

    渊著勾唇淡笑,搂着曼纱华的手臂仍旧丝毫不减,那次从今肃出来,曼纱华丢下他跑了,那七个黑衣人摆出的剑阵,他一眼便瞧出来了,是先王朝特创的七星阵,此阵法早已失传已久,绝不会是李卫铮所为。

    而小四故意让他以为是李家的人或者连同皇上所做,目的只是为了增加他与渊辰之间的矛盾,从而更好的去做他要做的事。

    今日他便让他明白,他们走这一步究竟为的是什么。

    复仇并不能让他们走远走的长久。

237:再现毒花

    237:再现毒花

    渊著告别了小四,带着曼纱华回到她的房中,房门沉沉的关上,他道:“本王累了,替本王宽衣。”

    “小兔的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你和王意映的,我的国家横在你我二人中间,一辈子,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屠杀了我的家人和族人,渊著放手吧。”

    他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她,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略带祈求的口吻对渊著说道。

    渊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便镇定了下来,他慵懒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道:“你若敢伤自己一分,试试。”

    “如若你不来,明日我便可以走了,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你已经有了王妃,身边也有这么多人支持你,你想要的天下马上就可以得到了,为何还要让我痛苦?”她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抵在木门上,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自她回到他身边,记起关于他的一切起,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痛苦。

    “放下匕首。”他沉声道。

    曼纱华不为所动,她将匕首又往前送了几分。

    “放下。”他再次命令道。

    她已经将匕首莫入了她的脖颈,鲜红的血液瞬时刺痛了他的眼眸,渊著猛的站起身子,道:“你不是要亲手杀了本王吗?好啊,来,本王给你机会,日久天长你还怕等不到那一天?何必如此想不开。”

    她的眼眸中有一丝迟疑,她越来越看不懂他,越来越不明白他的心。

    “留着你的命,来杀掉我。”他顿了顿:“为你的族人和国家报仇。”

    正当曼纱华走神时,渊著猛地抬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扔了出去,砸到她的手腕关节处,匕首应声落到了地上,眨眼间他便走到了她的面前,低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道:“我不会再让你碰这么危险的东西,除外你想杀掉我的时候。”

    他的眼眸猩红,话罢后,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自己的怀中。

    曼纱华挣扎道:“你做什么?”

    “休息。”

    一夜无话,曼纱华瞪着他,直到看他呼吸均匀,她才稍有了些困意。她的身子被他揽在怀里,她睡得极其不舒服,半响她闭上眼睛睡熟了之后,渊著睁开了双眼,眼里布着血丝,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出来。

    在前往边北的路途上,渊著与曼纱华几乎是不说话的,大多数的时候是弄潮陪在曼纱华的身边,看着她。

    路过几个城池,白日里曼纱华与弄潮待在客栈,渊著同小四前去四处走,观察地形和人流,晚上几个城镇的地图在木桌上铺开,两人闭门商讨。

    在对面的房内,曼纱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弄潮前去点亮了一盏竹灯。

    “曼姑娘,你的药吃完了,我现在出去给你买,你待在房子里别乱跑。”弄潮道。

    “我同你一起去。”曼纱华站起身子。

    弄潮看了看对面亮着灯的屋子,阻止道:“曼姑娘还是在屋子里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只是买药而已,我又不会乱跑,别紧张。”曼纱华话罢,便向外走去,打开了木屋的门,弄潮急忙追了上来,对面的门也被缓缓打开。

    渊著冷眼看着她问道:“去哪?”

    曼纱华别过头不语,弄潮躬身道:“曼姑娘的药吃完了,我们前去买药。”

    渊著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屋子里的小四瞧见了便讪笑道:“正巧,忙了一天,我得回去看看意映,王爷就和曼姑娘一起去吧。”

    “好。”渊著应道。

    话罢,曼纱华先行下了楼去。

    没走两条街便有一家医馆,医馆内挤满了伤患。曼纱华朝里走去,渊著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一旁的长椅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病人,患者的面色发青,有的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止,行医的大夫手忙脚乱的端着一碗碗的汤药递给患病的人。

    一旁跟着的两个医童端着汤药喂给那些不能自理的患者。

    一一清点了过去,不大的医馆里竟挤满了二十多人,弄潮绕开患者到大夫身边,大夫正看着面前的药柜发愁。

    弄潮叫了他两次他都未回过神来。

    “大夫!”最后一次弄潮放大了音贝,大夫才转过身来,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的白色胡须,看了一眼弄潮,又看了一眼渊著与曼纱华,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大夫,我们来开点药,我家小姐身子弱,一直服用……”弄潮的话还未说完,白胡子大夫开启了轰人模式,他摆摆手道:“走走走……看见这长椅上的病人没,没有病成这样的,就别来就医了,省得浪费我时间。”

    “哎你怎么说话呢!小病不是病啊!”弄潮的急脾气腾地窜了上来,曼纱华忙拉住了他道:“请问大夫,这长椅上的病人都得的什么病,看似症状都差不多。”

    大夫方要张口说,长椅上的一个患者,猛地大吐一口黑血,身子歪倒在了地上,白胡子大夫拍拍脑门懊恼道:“不该碰的就别碰!唉……”他绕开曼纱华他们,前去将病人扶了起来,摆手招呼医童,医童端来了药碗服侍病人喝下。

    然,病人的脸色仍旧没有好转。

    “大夫?”曼纱华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白胡子大夫抬起头无奈道:“他们都是中了一种花的毒。”

    曼纱华顺着白胡子大夫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妇女患者手中握着一枝没有叶子枯死了的花,她的心一惊。

    她前去想扳开妇女的手将花拿出来,手方伸了出去,便被白胡子大夫制止住,“姑娘碰不得,这花是剧毒啊!”

    她的心越发的紧,她问道:“敢问大夫,这女子手中拿是什么花?”

    白胡子大夫将手中的人放平,叹了一口气道:“我翻看了许多古书,暂且认为这是只有东夏国才有的花,俗称彼岸花,曼珠沙华。”

    曼纱华的心像是撞碎了什么东西似的,紧的发疼。正真的曼珠沙华是没有这样大的剧毒的,是父王创造了这些有毒的花,可这花不是在东夏被屠的时候就已经灭亡了吗,为何如今会出现在天渊国的领土上来。

    她后退几步,渊著扶住了她,单手有力的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她记得父王说过,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便是他们的家,有曼珠沙华的国度才是东夏国。

    可东夏国王早已随着东夏被屠而死在了渊著的刀刃下,这些毒花又是谁种在这里的。

    “请问大夫,哪里还有这曼珠沙华?”曼纱华问道。

    长椅上的人突然挣扎的指出一只手道:“城郊,城郊……有许多这样的花,它们发着诡异的光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要闻一闻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咳咳咳……”

    曼纱华忙蹲在那个人身旁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花的?”

    “是今个早晨……原来都还没有……”

    正说话时,方才口吐黑血的人再次抽搐起来,双眼也开始泛起白仁,这可吓坏了同样中了毒的旁人,大夫手忙脚乱的掐着患者的人中,然,还是不起什么作用。

    大夫低头看着患者道:“听说这世上,只有东夏国的巫女才可以救这些中了曼珠沙华毒的人,前不久听东夏那边传来说巫女其实还活着,只是现在也不知巫女的行踪。看来这些人要死于非命了。”

    曼纱华咬着唇,她就是巫女,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天渊国的百姓死在这个毒花上面,毒花是国王为了巩固东夏国地位的一个手段,而今东夏早已被屠,现在这个毒花要来还有何用。

    她朝前走了一步,渊著不动神色的拽着她,不许她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可渊著越是这样限制她救人,她的心便是越是着急。

    吐血的患者已经翻了白眼睡了过去,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白胡子的大夫痛惜的将手覆在患者的眼上,替她拂了双眼,两个医童,双手合十,躬身向死去的人行礼。

    曼纱华的手指在发抖,渊著却将她抓的很紧,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弄潮拽拽渊著的衣袍,小声道:“明日咱们就启程了,不如去下一站再买药吧。”

    渊著点了点头,将曼纱华拽回自己的身边,他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先回去。”

    长椅上的患者愈来愈严重,曼纱华不肯挪动步子,渊著知道她又开始固执了起来,这执拗的脾气一上来,任谁也拉不住她。

    可他们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

    “曼纱华!”他拽着她往外走去,她单手扳住了长椅便再是半分也拽不动。

    白胡子大夫看着三人怪异的举动,问道:“莫非几位有法子?”

    “没有。”

    “有!”

    没有是渊著说的,有是曼纱华说的。

    白胡子大夫脸上露出了喜色,他道:“有什么法子,你们可知巫女在哪?”

    “我就是巫女。”曼纱华的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白胡子大夫更是激动的不能言语。

238:逃回草原

    238:逃回草原

    “她胡说的!”渊著的眼神像是要杀了人的那般凌厉,他看着曼纱华,警告她莫要再多言一句。

    曼纱华偏偏不去看他,兀自从青丝中拔出簪子,抵在手腕上道:“我的血可以救人。”

    方要狠心划下时,渊著一把夺过了簪子,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血顺着他的腕便流淌了下来。

    “你干什么?”曼纱华看着他,越发不明白他的举动又是为何。

    “救人。”他淡淡道。

    他松开曼纱华的手,前去将血顺着患者的嘴唇滴落下去,又道:“大夫麻烦你拿纸笔来,我写一张药方,用人的血做药引便可以救那些中毒不深的人。”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曼纱华道。

    渊著专注于救人,他头也不抬:“国王留下的密卷我看了。”

    “那你方才为何阻止我?”

    “不想惹麻烦。”即便现在离开,回去他也是会命人送一张药方过来的,只是曼纱华已经不再信任他了,她认为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渊著写完药方递到白胡子大夫手中,他道“这张药方不是什么秘密,巫女也早已仙去。人可以救,但要管好自己的嘴。”

    话罢,他将白袖褪下盖住手腕上的伤口,转身拉着曼纱华朝外走去。

    白胡子大夫站在门口手中捏着药方看着三人远去,眉目间多了一抹异色,他进了医馆命人关上了门,开始煎药。

    回到房中,曼纱华挣开他的手,回身坐在木椅上,兀自沏了一杯茶。

    渊著从怀中拿出白绢将流血的手腕包扎好,他道:“不要缝人便说你是东夏巫女,往后的日子如何你我谁都不知,别因这个给你带来荣耀的名头,而日后招了麻烦。”

    “是因你见死不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她回道。

    渊著朝里走去,拿了一本医书走到门口道:“你的病我也在极力的找法子,你放心好了。”

    话罢,渊著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曼纱华心中一紧,她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茶杯。他看了密卷,所以早就知道她所剩的日子不多。

    即使再怎么想法子也逃不过去的,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

    夜半,渊著独自一人来到城郊。他站在一棵树杈上,看着周旁种着的曼珠沙华,他皱了皱眉,大致有30平方米的曼珠沙华,看似像是新移植过来的,并不是常年种植在这的。

    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曼珠沙华的生长,这里的毒花活的并不会长久。

    他看了一会,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较量,便飞身回了客栈。

    次日,他们开始往下一个城池行去,一路上都能听到或是看到曼珠沙华毒人的事,渊著便写下药方,命人偷偷的送去各大医馆。

    渐渐的,东夏国的国花伤人一事已在天渊国传开。与此同时迎来的是一张张的通缉令,宁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城池。

    清王渊著蓄意谋反,携上官家的6万士兵逃窜,赏黄金万两,缉拿归案!钦此。上面还附着渊著、上官锦玚的画像。

    上官锦玚带着帷帽,看着墙上的皇榜,扯出一个笑容,左边的伤疤随着他的笑容曲曲折折的布在脸上。

    想不到他上官也有被皇家通缉的一日!

    他回了郊外,云诗澜和喜乐正坐在一旁休息,上官锦玚将食物分给云诗澜和喜乐道:“我们赶快上路去追王爷他们吧,皇上的通缉令已经下达了,若再不走,怕是就走不成了。”

    他话说罢看了一眼云诗澜,云诗澜倒是无所畏惧,她抬眸看向上官锦玚,道:“你们答应我的,到草原以后就放下我,日后皇上或者云家问起我,你们便说我死了。”

    “草原离这不远了,你们可不许反悔。”

    喜乐方要开口说话,上官锦玚到显得有些着急,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躬身道:“王妃要回草原的事,得事先禀报一下王爷,这……属下与喜乐公公也做不了主。”

    “你们是想反悔不成吗?”云诗澜单手摸上腰间的三十六节龙骨鞭抬高了音量问道。

    “王爷同您是夫妻,王妃有什么事按理来说得让王爷知晓。”上官锦玚道。

    “什么夫妻!他与我从未同房,我不过是担个由头罢了!我知道他喜欢纱华,是我对不住纱华,让我走,把王爷还给纱华!”

    云诗澜说着便站起了身子,喜乐忙上前拦着云诗澜道:“王妃当着上官大人的面说什么胡话呢,一切等见了王爷再说。”

    上官锦玚听到这话,面上覆上异色,他微微抬起头,透过帷帽悄悄的看着云诗澜,云诗澜猛地转过头来瞪着他,他忙将头低下道:“王爷喜欢谁,做下属的没权过问,但您是王妃属下就有权利有义务将王妃安全送到王爷身边,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云诗澜嗤笑一声,她翻身上了马手里紧紧捏着龙骨鞭,道:“反正他又不喜欢我,我还回去作何,现在他也不必躲着云家或者皇上,还要这由头作何,我要的是自由!”

    说罢,她将长鞭一扬,骑着马快步往草原的方向奔去。

    “王妃!”喜乐急的大叫,上官锦玚将手中剩下的食物通通交到喜乐手中,道:“公公和侍卫们在前面那个站点等我,我去追王妃!”

    上官锦玚也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子行去。

    云诗澜一路穿过小树林,她转过头去看上官锦玚的马快赶上来了,她挥手甩出龙骨鞭,鞭子落在马儿的头上,惊的马前掌一扬,上官锦玚迅速勒紧缰绳,抽出腰中的软剑,追赶上去。

    云诗澜再次挥鞭过来,上官锦玚侧身躲过,两匹马已经相当接近。

    上官锦玚方要伸手去勾,云诗澜长鞭一扬,两匹马已经闯入集市,街上的路人纷纷躲让,摊贩一个个跟慌了神似的躲避,然马蹄还是将这条街搅得一锅粥。

    “王妃,集市杂乱,随属下回去吧,回草原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上官锦玚道。

    云诗澜转头便是一鞭子“少糊弄我!”上官锦玚当即俯身躲过。

    “当初你们就是这样糊弄我,我才离开宁京城的,而今又这样糊弄我,鬼信!”

    “王妃小心!”上官锦玚话音方落下,云诗澜的马已经从官兵的头上跨了过去。

    随之上官锦玚的马也从官兵的头顶跨了过去。

    马蹄一扬上官锦玚的帷帽从头上落了下来,跨在了脖子上。

    一队官兵扬着头看着二人,上官锦玚左脸上的一道疤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忽地有的人高声喊道:“这不是朝廷通缉的上官锦玚嘛!”

    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上官锦玚回头看去方才跨过去的官兵已经拔出了刀剑,集市上的人群也聚集到了一起,指着自己叫喊道。

    他暗叫不好,腾出一只手来将帷帽戴好,不顾云诗澜在怎样和他打闹,他将软剑从手底抛出,软剑打了几个转,便将马的小腿割断。

    精壮的马儿瞬间跪了下来。

    身后的官兵也急忙往上追赶,上官锦玚顾不得那么多,便将云诗澜的胳膊一抓便提到了自己的马上。

    云诗澜将龙骨鞭抵在上官锦玚的胸前,恶狠狠的道:“信不信我将你的头拧下来!”

    “那请王妃试试!”上官锦玚说着便只手拽住云诗澜的三十六节龙骨鞭反手一缠,便将云诗澜的双手缠绕了起来,他一手拽着龙骨鞭,一手勒着缰绳,道:“官兵追上来你我谁都逃不掉,上官的宏图大志还没有实现,上官可不想做无名小辈的刀下亡魂!”

    “哼!”云诗澜轻哼一声,她双腿乱蹬着:“我不要回到王爷身边,我不想见他!我这个清王妃就是你们的笑话!”

    “放开我!”

    她挣扎着,身后的箭便擦着上官锦玚的耳边飞过,然云诗澜还是不老实,她越是挣扎马儿就越跑的不稳,一只两只的箭擦着他的身子射了过来,云诗澜挣扎着单脚狠狠的踹在了马肚子上。

    马儿一惊横冲直撞的向前跑去,上官锦玚低吼道:“云诗澜!你给我认真点!后面的官兵在追杀我们!”

    突地云诗澜不闹了。

    马儿不知道跑了多远,跑了多久,直到第二日的清晨,身后的官兵才没了影子,上官锦玚回过头去看,心里很搓火,为了防止官兵知道他们的行踪,他特地载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现在要抵达下一个地方他们又得多走很多路。

    说不准前方还有官兵设下的埋伏,若不是云诗澜,他们或许早就可以和清王汇合了!

    他瞧着没了危险,这里只有树木和石头,还算是空旷,他便翻身下了马,又将云诗澜也抱下了马。

    云诗澜狠狠的看着他,他低着头将云诗澜手上的铁链解开,谁知这铁链刚解开,云诗澜反手竟打了上官锦玚一巴掌。

    上官锦玚手里拿着龙骨鞭,回瞪过去,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

    云诗澜看他还看着自己,便扬手又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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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策介绍: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传说,在一幕幕的上演,每一个王朝的兴起,无不是踏着血路,搭着骨梯走来,然而生死永别便是这权利的代价。 陈朝开国皇帝陈矢璋,废丞相胡氏,加强中央集权,胡氏满门被斩。洪元31年其孙子陈钰炆继位,在位四年后,洪元35年其四叔陈斌夺位,。 她身处在这个纷扰的时代,不问朝堂不问世事,只在每个午后花落十分,沏两杯热茶,坐在大槐树下,静静遥听一个传奇的故事,她想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可一切如莲花层层剥开,长达五年之久的书信爱情,无疾而终,是她看不清,还是本就是一个局,最后是谁身陷其中。 七年又七年的时光翩然翻过,是帝,心策还是帝心,策? PS:关注呵绿新浪微博,呵绿微信公众平台,了解最新动态。帝心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心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心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