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 一门三侯
“原来是苏子乔啊!”
大家都同时一阵喝彩,然后大叫:“自土木堡以来,已五十又六年。如此国耻,今日终于得雪,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有人甚至还激动得流下了眼泪,手中的铜钱更是不要命地朝说书先生周嘴儿扔去。
更有大方的人甚至直接将银锭投了过去,周嘴儿也是运气不好,额角被一枚五两重的银子击中,上面顿时生出了一个鸡蛋大的肿块。
任何朝代都有把钱不当钱的高富帅,周先生今天就碰到了一个。
“刘翁,今天这书听得过瘾,走走走,吃酒去。”
“好,那感情好,却之不恭,只能欣然从命了。”、
……
“辛春分,吃酒去,请。”
“他娘的,如此值得庆贺的大喜事,怎么轮得到你出钱,这一顿我请了。”
……
“走走走,今日不醉不归。”
……
同样的情形,同样的传奇故事在京城其他茶坊酒楼上演。
自从明朝大军的捷报传到京城之后,这些天里,满城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酒味。
到处都响起了鞭炮声。
是啊,这场胜仗大家已经等了五十六年了。
自从成祖之后,大明朝对外作战鲜有胜绩。更多的都是失败,失败,继续失败,这场失败到明英宗土木堡之后,更是达到了顶点。不但朝廷大军被人打得稀里哗啦,就连皇帝也做了敌人的俘虏。
耻辱,空前的耻辱!
作为中国,就是中央之国,世界的中心。
在大明朝的百姓心目中,自己才算是天国上民。中国以外的人都是蛮夷,可五十六年前,大明朝却败在蛮夷手下,这让大家经受了极大打击。土木堡之后,明朝对外作战也是屡战屡败,那种天朝上国,大国子民的骄傲也一点一点消磨干净。
可这一场合空前大胜的消息传来之后,民族自豪感从新拾了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正德皇帝威望,苏木的名气达到了最高点。在百姓心目中,这一君一臣就是唐太宗和李靖,必将成为千古佳话。
此刻,在苏木府前,响亮的鞭炮声已经响了老半天了,却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满眼都是青色的烟雾,满眼都是不断炸开的红色纸屑。
放炮的小厮脑袋上已经落满了碎纸,一张张小脸已经被熏成了黑色。
风中,众人被呛得小声地咳嗽起来。
这一阵鞭炮却放出去普通人家两年的吃穿用度,苏府的富贵可见一斑。
不但家人们被呛得实在受不了,就连出来观礼的小蝶和其他女眷也都拿着手绢捂在口鼻上。
只吴夫人还端庄地站在那里,用手拉着女儿苏绣绣的小手。
苏绣绣是个喜欢热闹的,不住挣扎想朝前跑去。
“好了,好了,绣绣你也安静些,今天可是咱们苏家大喜的日子。”见小姐实在调皮,小蝶忙过来,从吴夫人手中接过二小姐,笑着对吴夫人道:“姐姐大喜,从今天开始,姐姐就是侯爷夫人了。”
吴夫人虽然竭力做出一副诰命夫人的庄严模样,可心情却是激动异常。听到小蝶提起这事,忍不住微露皓齿,终于笑了起来。
看到夫人笑,大家也都跟着笑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鞭炮终于放完。
两个伙计爬上梯子,小心将门楣上那口《咸宁伯爵府》匾摘下来,然后将《汝南侯府》字样的匾挂了上去。
是的,就在昨日,朝廷的封赏下来。为表彰白登营斩杀鞑靼小王子的功绩,苏木被封为汝南侯。
与此同时,锦衣卫经历司经历胡顺被封为西宁侯;谢自然被封为南安侯。
至于胡进学,则被封了伯。
这下,整个京城官场轰动了。
你想啊,胡顺是苏木的准老丈人,而谢自然将来也肯定是苏木的女婿。翁女三人都被封侯,这可是国朝有史以来的头一桩。
一个权贵世家将出现在大明朝的上层社会。
当然,因为获取了一场空前大捷,正德皇帝未免有滥赏的嫌疑。除了苏木一系的四人得了爵位,其他人也同样被封爵。
六镇的总兵官以大同镇军的总兵官王勋为首,人人封侯且不说了。就连杨一清和钱宁也同时得了侯爵。
至于封伯的,也有二十多人。
如此大封大建,估计也只比开国时和靖难差上一些。
虽说朝中有言官因为羡慕嫉妒恨,上了折子反对。可应州大捷的战绩可是摆在那里的,如此大功不封,确实不能让人心服。再说,杨一清和苏木可是文官系统标杆性的人物,代表的是文官们的利益。国朝有个潜规则,文官掌管国家大政,权力和地位都要高过武将,但却不享受封爵。因为,国朝有非军功不能授爵的规矩;而武官则多由勋贵担任,掌握军权。
土木堡之后,勋贵势力衰落。但文官不能封爵的规矩还在,你一个文官,要想得到爵位,尤其是如公侯一样的高品爵位,只能在死后追封,还不能世袭。
杨一清和苏木开了这个先例,对大家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朝廷各部院和内阁很默契地将言官们的杂音给压了下去。
看着门楣上匾额,苏木府上的女眷们面上都乐开了花。
小蝶小声在吴夫人耳边道:“姐姐,老爷这个爵位可是能够世袭的。老爷前一阵子来信说即将和万岁爷一道班师回京。姐姐你到现在只育有一女,可得抓紧了,务必要为老爷生一个小侯爷才好。”
吴夫人没想到小蝶在这个时候同自己说出如此私密的话儿,俏脸微红:“老爷什么时候回家,这可说不好。”
心中却是微动:是啊,我和老爷这些年聚少离多。老爷这回京,应该不会在出远门了。是得给老爷生个儿子,延续苏家香火才好。否则,将来我还有何面目去见苏家列祖列宗。
一想到苏木,吴夫人心中的思念再遏制不住。
小蝶:“夫人,按照信上所落的日子推测,应该就在这一两日。”
吴夫人点点头:“小蝶,叫府中的人打扫干净庭院,老爷最是爱干净了。”
小蝶:“夫人说得是,我等下就去安排。”
吴夫人拉住小蝶:“对了,家里的下人们都要发些赏钱,大家都粘地喜气,一人一两吧。”
小蝶:“放心好了,早就安排好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 回京
换完匾额之后,接下来就该大宴请宾客了。
苏木又不在京城,吴夫人不方便见客,就将京中各衙门官员送过来的帖子一一挡了。只在家里小范围的搞了个宴会,就请了父亲吴世奇和弟弟吴念祖一家,自己人乐呵乐呵。
在以往,苏木行事高调,可吴夫人却性子平和,平日间也不爱出风头。
也就中午同父亲和弟弟一家吃了几杯酒,就早早地让大家散了。
天气热得让人懊恼,吴夫人心中挂念丈夫,上午又听小蝶说苏木估计这几日就会回家,心中更是有一团热火燃烧起来。
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看着一池荷花,吴夫人那一缕思念之情更是无法遏制。
是啊,老爷出京都快一年了。
走的那日说是带着囡囡去公干,顺便游玩一下京郊的美景。
可这一走,却是没有音信。
等到十来天之后,他才带信回家,说是去了山西。
老爷就这么去山西,让家中乱成一团,大家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过去。
又过了一段日子,看到朝廷的邸报,吴夫人这才大惊失色。这才知道,自家老爷是随正德天子微服去了山西,并主持对鞑靼用兵。
与此同时,几十万大军源源不绝地朝山西开去,朝野震动,天下震动。
吴夫人被苏木搞的这一出吓得够戗,仗是那么好打的?
老爷虽然是海内第一名士,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芥文弱书生,又如何带得了兵?再说,战场之上,刀箭无眼,若是他有个好歹,家里人也不活了。
况且,父亲和弟弟也来说,这次皇帝亲征,大臣们是极力反对的,不得以,皇帝才采取了微服出京这种激烈的方式。
这次对鞑靼用兵,若是赢了,自然是一好百好。如果输了,皇帝固然面子上过不去。作为参赞军务事的苏木,也要受到极大牵连,搞不好还要被朝廷当成替罪羊了。就算能够平安脱身,前程也将一片暗淡。
鞑靼人是那么好打的,据传,那些草原蛮子都身高力大,一个个长得跟胡进学一样,没,明朝士兵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弱鸡。不但是人,草原马那就不叫马,比中原马高上一头,简直就是一头猛兽。
听吴老二说得活灵活现,吴夫人担心得整夜整夜地失眠。
好在朝廷胜利的消息传来,她一颗心才安稳下去了。
现在可好了,老爷终于要回家了,这次总算可以同他团聚了。
是啊,老爷现在可是侯爷了,我是不是该为他生个儿子,将来也好继承他的爵位?
一想到这里,吴夫人一张脸变得通红,慌忙朝四周看了看,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
就这么想着心事,呆呆地坐在荷花池边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太阳慢慢落山。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吴夫人身上终于凉快下来,正要进屋,突然间听到宅子里到处都是人的喧闹声。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心道:或许是小蝶在发赏钱吧,每人一两,相当于多发了一个月的月份,难怪她们会欢喜。不过,如今咱们苏家好歹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遇事大呼小叫的也不成体统。
正要起身去看个究竟,就看到贴身丫鬟急冲冲地跑过来:“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吴夫人身体一晃,忙伸手扶住凉亭柱子。
丫鬟:“夫人,咱们快去迎接老爷吧。”
吴夫人定下神,低声喝道:“什么老爷,要改口叫侯爷,没规矩。”话还没说完,她已经遏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笑了起来。
“是是是,侯爷回府了。”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夫人,走吧!”
“好,出去迎接侯爷……等等。”吴夫人站定了,道:“叫小蝶去迎一下,我得去一趟伙房,侯爷最喜欢吃了,尤其喜欢鱼羹。听人说大同苦寒,想必老爷已经被谗坏了。不行,我得亲自给老爷熬一锅鱼汤。”
“是。”
“对了,快去请吴大老爷和绣绣舅舅过来,就说侯爷回京了……”吴夫人好想说些什么,却摇了摇头,满面喜气地去了伙房,挽了袖子开始给苏木整治晚餐。
待到晚饭做好,吴夫人想了想,又温了一壶苏木最喜欢的女儿红,这才去了自己的房间。
就看到苏木已经抱着女儿苏绣绣坐在桌前,同小蝶和吴世奇、吴老二有说有笑起来。
苏木正在说应州大战一事,吴世奇和吴念祖听得耸然动容,不住地抽这冷气。
“见过侯爷,见过爹爹。”吴夫人轻轻说了一声,惟恐打断了苏木的谈话,就悄悄地坐在了丈夫身边。
吴世奇:“这么说来,皇上已经班师回京了?”
苏木:“御驾已经到了房山,明日一大早内阁和礼部就会去接,再过得半月,等到立秋,就要献俘太庙。”
吴世奇皱起了眉头:“这事也怪,皇上班师,应该早些通知礼部,一应仪仗也该准备好的,怎么无声无息地就回来了?还有苏木,你不是随侍在天子驾前吗,怎么一人进了城?”
苏木心中苦笑,这事还真不方便同吴世奇说。
实际上,自从那日在大同左卫突然晕倒之后,正德皇帝的身体就开始出大问题了,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成天感觉头晕心悸,身上没有力气。
这样的状态,还如何举行盛大的入城议事?若是叫别人看到他虚弱成这样,朝廷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苏木今天一大早就进了城,先去了内阁,同首辅杨廷和开诚布公地说起了皇帝身体,让他想办法简化皇帝入城仪式,尽快将正德皇帝接进宫去,然后找太医给他治疗。
皇帝身体关系到整个大明朝,必须保密。所以,这事苏木只找了杨廷和一人,至于其他几个阁老,还是算了吧。
听到苏木所说的事情,杨廷和感觉事情非常严重,和苏木商量了半天,这才敲定明天去接驾时的细节。
等到一切弄妥,苏木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傍晚。
第九百四十三章 突然心动
根据真实的历史看来,正德皇帝将于正德十七年去世,那个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大约是年纪大了,心脑血管疾病加重,这才撒手人寰。
如今的正德也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苏木估计他暂时不会出现危险。可这事得严格保密,否则,叫人知道皇帝身体中有隐患,估计会有人要怀有别样心思。
即便是吴世奇,也不能说。
听到岳父问起这事,苏木故意装出一副很随便的样子,道:“泰山老大人,小婿离家大半年,心中思念家中妻儿,这才在陛下那里告了假,提前回家了。”
听到苏木为了见到自己,竟提前回了家。吴夫人和小蝶都是心中感动,不觉眼睛一热,有泪光闪烁。
“糊涂!”突然,吴世奇却一拍桌子发作了:“苏木啊苏木,叫老夫怎么说你呢?”
“我怎么了?”苏木被他这一出吓了一跳。
屋中安静下来。
吴世奇:“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侯了,乃是勋贵,又是天子近臣。明日就是大军入城仪式,你竟然不在陛下驾前,还有半点人臣之体吗?”
他越想越激奋,开始发作起来。
从君臣礼仪说起,然后再说到做大臣应该有的体统。
这一说就停不住,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听得屋中其他人都面色发青。
大家都没想到如此大喜的日子,吴老先生竟然跑过来扫兴。
苏木也被岳父骂的抬不起头来,心中窝火,就要发作。
突然间,他感觉一双温柔的小手伸过来抓自己自己的双手。回头一看,就看到吴夫人那双抱歉的眼神。
苏木无奈,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终于,吴老先生骂完了,将手中的筷子一拍:“老二,走了!”
“爹,这不是还没吃吗?”吴老二愕然。
“你走不走。”吴世奇扬起了巴掌。
吴老二大惊:“走走走,怎么不走。”
就抱着头逃了出去。
等到父子二人离开,苏木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老岳父真是老而弥坚,依旧是姜桂之性啊!”
吴夫人忙给苏木倒了一杯酒:“侯爷,是妾身的错。”
“哈哈,怎么成你的错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苏木笑了起来:“好了,我们一家团聚了,吃饭,吃饭。”
一片温馨自不待言,吃过饭之后,苏木沐浴更衣,就上床睡觉。
他这半年日子过得艰苦,现在总算回了家,精神彻底放松下来。
已经有快一年不近女色,看到缩在自己怀中的吴夫人,苏木如何把持得住,自然是一番温存。
良久,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错,不错,夫人,我这次回京之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离家。如今我也算是封侯了,也是时候生个儿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吴夫人一脸甜蜜地靠在苏木**的胸膛上。
苏木:“只不过,到时候要让夫人受累了。”
“你……侯爷休要调笑妾身。”吴夫人羞得一身都红了,将头藏在被子里:“为侯爷传宗接代是妾身的责任,自然……自然不敢推辞,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看到妻子羞不可当,苏木心中大乐,忍不住问。
吴夫人:“只是侯爷以后不可喝太多酒,侯爷以前不是说过,若是喝太多酒,生下来的儿子也不聪明。”
苏木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喝酒了。”
“喝还是可以喝的,但不能喝醉。”
“是是是,那是。”
不住地点头,苏木干渴已久,不片刻就恢复过来。听到妻子说起这事,心中突然一动,这不可喝酒之事……想当初太康公主向自己借种的时候,不也勒令自己戒酒,那段时间差点把我苏木给弄疯了。
福王究竟是不是她生的,究竟是不是我苏木的儿子?
光听刘养正的一面之辞,怕是不成的,还得亲自去求证一下。
可是,又该如何求证呢,难不成又要和太康春风一度?
一想起太康那绝美的容颜,苏木突然又有了反应。
“侯爷,你又……”吴夫人吃惊地看着丈夫。
苏木再也遏制不住,猛地将妻子扑住,笑道:“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夫人,咱们继续吧!”
一边运动,苏木心中一边想:这事说起来可是大破天了,不能耽搁,明日一早我得去找太康,面对面同她问个明白。
这一夜,苏木春风几度,舒服到极处,第二日却起来得迟了。
他忙刷牙洗脸,就和王成、赵葫芦一道匆匆地出了门,直奔驸马府。
同时出门的还有乌云,看到乌云,苏木这才忘记昨夜忘记同吴夫人说起梅娘的事情。不过,以吴夫人温柔贤淑的性格,相必也不会反对梅娘进府的。
苏木叫了两辆马车,自坐一辆,另外一辆则坐着刘养正,乌云和王成一左一右挟持着他。
这次进城苏木走得匆忙,所以,就没有带梅娘,只让囡囡陪着母亲,让她今天随大军进城的时候,才一起回府。
至于刘养正,这就是一颗大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把他苏木炸得粉身碎骨,还是带在身边为好。
这一段时间里,刘养正被王成和乌云寸步不离的盯着,也没泄露半点消息。
苏木倒不想拿他如何,只想让他做个人证。至于他的命运,等下交给太康处置吧。
坐在马车上,苏木不住地琢磨等下见了太康公主该怎么说。
说句实在话,面对太康这个天下最有钱,权势第二的女人,苏木还是非常反怵的。
一想到立即就要见到她,手脚心都冒出汗水来。
因为起床得迟,街上都是喧闹的人群,正德皇帝得胜大军今日要进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所有百姓都涌上街头来看热闹。
路实在太堵,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苏木好不容易才到了太康的驸马府。
他下了车,吩咐乌云和王成,叫他们看好刘养正。
刘养正被捆成个粽子堵了嘴塞在车内,看起来满面的惊恐。
突然间,苏木有些同情这个家伙。以太康的性子,以张太后的手段,刘养正估计是活不成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驸马的境界
苏木上前,还没等赵葫芦递上名刺,驸马府就要家人笑嘻嘻地迎上来,长长一揖:“原来是汝南侯,你老人家在山西立下好大功业,公主殿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高兴的。说起来,侯爷有一年没来驸马府了,殿下和驸马都想念得紧。”
苏木难得地老脸一红,问:“敢问……”
话还没有问完,那家人就道:“公主殿下出去迎接陛下了,今天万岁爷不是班师回京吗?驸马却在,也不知侯爷是不是来拜见驸马的?”
苏木一听太康不在,心中大为失望:“那好,我就见见驸马。说起来,我还给驸马准备了一件礼物呢,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好,侯爷请稍待,小人这就去禀告驸马爷。”
苏木就在外面等了片刻,不一会儿,驸马府中门大开,就看到驸马顾润满面春风地跑出来,连连拱手:“原来是子乔来了,稀客稀客,你这次能够来看我,真叫人心中欢喜啊!”
按说,苏木给顾驸马戴了一顶绿帽子,两人可谓是仇深如海,这话听起来也想是反话。
可苏木定睛看去,却看到顾润面上的笑容好象是发自内心的样子。
而且,驸马爷今日一身僧袍,脖子上戴着一串檀香木念珠,除了脑袋上还长着头发,简直就是一个出家人。
而且,那串念珠也大得惊人,一个个足有拳头大,这……简直就是西游记里的沙和尚啊!
“这家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苏木立即肯定了这一点,也会了一礼,就从赵葫芦手中接过一个礼盒递过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驸马收下。”
“这是什么?”顾润问:“别弄些不值钱的东西来糊弄我,你现在好歹也是侯爵吧,不差钱。”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节扳指一样的东西,用玉做成,看质地也是普通。
苏木:“怎么,你我什么交情,我苏木怎么可能拿寻常东西来糊弄你?实话告诉你吧,这可是你们佛教的圣物,佛祖的影骨。”
“影骨舍利!”顾驸马有刹间脸就变了,连声叫:“快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苏木:“我不是在山西带兵打仗吗,山西那地被鞑靼**害得厉害,其中有一间表面上看起来不大的庙宇毁于兵火。眯的僧人被鞑靼人杀的得只剩一个小沙弥,那小沙弥就求到我头上来,说是眯供奉有佛祖的影骨,自己因为要还俗回乡,想拿这东西还点路费。于是,我就给了那小沙弥一百两银子,将影骨舍利买了下来,准备带回京城,找间大庙供奉。今天突然来访问,这才记起驸马乃是吃斋念佛之人,驸马府中也建有一种家庙,就请了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顾润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将影骨放在地上,也顾不得当着这么多人,就跪在地上碰碰碰地咳了十几个响头。
那表情,看起来也是十分的虔诚。
苏木看得暗摇头,宗教这种东西不是不可以信仰,可也得有度,弄成狂信徒却没有必要。
堂堂驸马爷,当着客人的面就跪在地上拜舍利子,门房大觉尴尬。等了半天,见顾润还没有停止跪拜的迹象,忙扯了他一把:“驸马爷,侯爷还等着呢,还是快请客人进去看茶吧!”
顾润这才站起来,朝苏木一伸手做了个请的肢势:“汝南侯,里面请。”
他刚才磕头实在太多,又是发自真心,额头上红红一片,还粘了些灰尘。
苏木听说太康不在,心中有些失望,笑道:“已经将佛家圣物请到驸马这里来了,既然公主殿下不在,苏木就告辞了。”
他心中盘算,太康现在估计也在宫中等着见正德皇帝。毕竟是正德的亲妹子,兄妹二人感情极好。
正德皇帝身体不适的消息太康想必也是知道的,心中自然着急。
去皇宫,应该能够看到她。
正要离开,顾驸马却道:“汝南侯何必急着走呢,咱们本是故旧,许久没见面了,自该说说话。汝南侯如不进去,是不是看不上我顾润?你不是要见殿下吗,等总是能等得到的。”
这话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看得出来,顾润是真心邀请苏木进府做客。
苏木和顾润之间的关系本有些尴尬,此刻看到他面上真诚的笑容,心中又是一动:我现在可没有进皇宫的权限,就算去了紫禁城,也没办法见到太康,还不如在家里等她呢。
现在如果去皇城,碰到官场上其他人,估计也会被他们拉住问三问四,免不了许多麻烦。
因此,在驸马府等太康公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驸马顾润又接着道:“汝南侯放心好了,若真有要事见殿下,我派人进宫去报信就是了。”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见见驸马,随带向殿下问好。”福王身世这事实在太大,直接关系着他苏木的脑袋。相比之下,其他事情都得放到一边。
算了,今天就在驸马府中等吧,就算再迟,也得将她等到。
顾润:“好,汝南侯里面请。”
“多谢驸马。”
苏木点了点头,又回头悄悄跟王成和乌云、赵葫芦三人说了一声,叫他们看好刘养正。又说自己可能要进府中等很长时间,让他们耐心在外面候着。
这才随顾润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去的地方依旧是太康公主的书房,这地方苏木实在是太熟悉了。
书房很大,总共有两个房间。
外面摆满了书假,里面则是书斋主人休息的场所。
同一年前相比,这地方还是有不少变化。
屋中点了线香,书架上供着不少佛像,有铜、有玉,也有木雕。
这些佛像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古董,根据造像的风格来看,有北魏、有盛唐,也有北宋,好好一个书斋,弄得跟佛堂一样。
而且,在书斋正中的地板上还放着一口大蒲团。
苏木还是假意地恭维了一句:“驸马,这地方真不错啊,一进来,就叫人心中宁静。”
顾润有些得意,请苏木坐下,看了茶,就同苏木攀谈起来。
谈话的内容自然是应州大战,苏木面对着太康的丈夫,内心中说不愧疚却是假话,只得随口将整个大战的过程说了一遍。
顾润听得不住叹息:“兵凶战危,大战一起,生灵涂炭。打仗总是不好,阿弥陀佛。”
说着,就开始双手合十,不住念佛。
再看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还真像是一个得道高僧。
两人这么说着话,就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仿佛太康一事根本不存在一样。
说完话,苏木又随口问:“我与驸马已经有一年没见面了,不知驸马最近过得可好?”
驸马又念了一声佛,道:“多谢汝南侯关心,人生苦短,如同那清晨草木上的露水,太阳一出来就消失无踪了。生命对一个人来说,不过是极短的一个经历。所谓众生皆苦,我辈修炼佛法,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脱离人世这片苦海,得大欢喜。”
一说起佛法,驸马就停不住,开始发挥起来。
听了一壶茶时间,苏木终于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忍不住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驸马境界真高,苏木**凡胎,却是跟不上了。”
“汝南侯没有修炼过佛法,自然理解不了。”驸马柔和地说着话,又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种神往的表情:“又如何知道那平静无碍的大放光明,无忧无虑的大自在?”
“是是是,苏木佩服。”
说着话,茶水已经发白,就连苏木这种身体壮健之人也忍不住跑了两趟茅房。
眼见着已经到了中午,午饭自然在驸马府中用。
这一顿饭吃得苏木心中不住咒骂,全是白菜豆腐,半点油星也无。
米也十分粗造,无法下咽。
见苏木吃得艰难,驸马偏偏还不住地给苏木夹菜,微笑问道:“很难吃?”
“是……有点。”
“难吃就对了。”驸马点点头:“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这饭难吃得像吃药。对于我们佛家来说,五荤伐性,是有碍修行的。食物对我们而言就是一种药,治肚子饿的药,滋味如何却不要紧。”
苏木开始怀疑顾润这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不过,后来他才明白自己想差了,这个驸马爷已经彻底魔障,连精神也不正常起来。
吃过饭,休憩片刻,驸马又过来同苏木说佛法。
苏木只感觉痛苦不堪,却只能生生地受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润不知怎么的就谈到了六道轮回。
道:“太康当初怀了婴孩,后来却小产了。哎,可惜啊,可惜,想必是那婴儿前世种了因,今世却有此报。不过,佛家讲究慈悲,他若是能够活下来,如今也能看书识字了吧。”
苏木一惊,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到地上,面皮微微发红。
驸马接着叹道:“男女色yu对于修行非常不好,佛家戒律,首戒女色。偏偏我还顶着一个驸马的头衔,父母成天问我何时能够生下一男半女。如果那婴儿能够平安生下来就好了,我也少了许多麻烦。这个因果,却是不好过去的。”
顾润说起自己妻子和苏木的私情,说起那未孩子,却是一脸的平静,就好象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境界啊,这就是境界啊,苏木高山仰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九百四十五章 五雷轰顶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太康还没有回来。
苏木很是烦闷,却又不能走,只得继续留在驸马府听顾润神神叨叨。
吃过晚饭之后,正当苏木在书屋看书的时候,太康公主终于回来了。
一看到书房里的两个男人竟然融洽地相处了一整天,太康面色诡异。
见她过来,苏木站起来,一拱手:“见过殿下。”
顾润也起身,温和地问:“殿下怎么才回家,可用过晚饭,若没有,我马上叫人给你做点。你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累不累,若是累了,我叫人给你准备洗澡水。对了,汝南侯已经在书房等你一天了,估计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同你说。你是先吃饭、先沐浴,还是先同汝南侯说话?”
如此唠叨,苏木听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吃过了,不用沐浴,你下去吧。”太康不耐烦地朝顾润挥了挥手,如同面对着一个奴仆。
顾驸却一脸平静:“阿弥陀佛,那我就下去了,殿下还是早点歇息。”
然后,就出了书屋。
看着顾润的背影,太康忍不住气着对苏木说:“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是个男人吗?”
太康没有叫自己起来,苏木还保持着作揖的肢势:“依我看来,驸马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驸马是修行人。”
“咯咯。”太康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看了苏木一眼:“汝南侯如今也是勋贵了,不用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
太康淡淡地看着苏木:“汝南侯在我这里等了一整天,可有要事?本殿进宫侍奉慈圣太后,已然倦了,你有事快说。”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若是不知道两人关系的看到了,肯定会以为两人是敌非友。
苏木已经有几年没同太康单独接触过了,来之前心中本还在打鼓,生怕太康还念着她同自己从前的情分再来痴缠。到时候,他苏木免不了许多麻烦。
按说,太康此刻冷淡的神情正和了他的意。
可作为一个男人,被自己曾经的女人如此冷落,苏木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心头忍不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邪火涌上来,心中突然想:福王的身世,太康当初怀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流产了还是生下来都是一个不解之迷。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正好查个究竟。
但是,看她现在的态度,直接问,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如……
不如直接把她给拿下。
想起昨天夜里自己和吴夫人在一起的情形,苏木心中那一股渴望就再也遏制不住。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他突然伸出手去,抱住了太康。
入手,竟然是如此的温润柔软,腰依旧是那么细,那么挺拔。
太康显然也没想到堂堂汝南侯翰林院侍读学士竟然如此大胆,吃惊地瞪大眼睛看过来,低喝:“做死!”
“死就死吧!”苏木低笑,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伸出嘴朝太康樱桃小嘴上吻去。
太康大怒,想挣扎,可作为一个女子,力气又如何大得多苏木。想叫,却又怕被府中其他人听到。
忙将头转到一边。
苏木这一吻落了空,正好亲在太康的脖子上。
“啊!”太康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身上如同触电一般,酥麻得再没有半力气。
苏木得了这个机会,如何肯放过,一口亲在太康的嘴上。
长长一吻,感觉太康的身体逐渐软下去,最后彻底瘫软在自己怀里。
直到再没有空气了,苏木这才松开太康的嘴,接着往下亲,往下,往下。
太康目光开始迷离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等到身上的衣裳被苏木脱光,太康口中喃喃道:“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不爱我,就别……”
实际上,当初太康和苏木在一起,纯粹就是为了接种。两人的关系非常特殊,也不知道彼此之间是否存在男女之情,至少两人口头从来没有过山盟海誓。
“什么就别,当初你胁迫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苏木有些恼怒。
玉体横陈,苏木又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如何把持得住。、
当下也顾不得查看太康的身体,半是报复,半是享受,竟大力征伐起来。
春风一度,却半个时辰,就连苏木也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的体力却是如此之好。再看身下的太康,身上的汗水如同溪水一样流淌,已是再无半点力气了。
就那么湿漉漉地躺在地毯上,目光如丝,神情妩媚,爱怜地看着苏木。
这个时候苏木突然有些明白,这个女人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她是皇家公主,骄横惯了,不善于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而已。、
抱着着具**的身体,苏木感觉到巨大的满足。发泄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这次来见太康的目的,目光禁不住落到太康的小腹上。
这一看,身子一震,冷汗淋漓而下。
却见,太康的小肚子上有两条横着的褐色花纹,不长,大约四分米左右,更西瓜的表皮一样,看起来非常醒目,不是孕纹又是什么?
所谓孕纹,就是妇女在怀孕期间,因为婴儿在体内不断长大。孕妇的小腹也跟着膨胀,到最后,竟被胎儿的身体撑断了腹部肌肉纤维。
断裂的肌肉纤维愈合之后,因为色素沉淀,就形成醒目的条纹。
太康公主小产时不过是三个月,肚子还不大,腹中胎儿还不至于撑断她的小腹肌肉纤维,也不会留下孕纹。
一般来说,能够在独自上留下这么显眼孕纹的,至少也该在七个月以上。
七个月,就算是早产,胎儿也能存活,并顺利长大成人。
所以,看到太康的肚子,苏木已经能够肯定一件事情:太康小产一事是在说谎。
如同五雷轰顶,苏木惊得微微颤抖起来:孩子呢,孩子在哪里?他会是福王吗,会是吗?
如果不是,那就没问题了,大了以后多照顾些就是。
又自己这个侯爷父亲,和一个身为皇家公主的母亲,未来也不愁吃穿。
可是,如果他是福王。这个消息一但泄露,我苏木人头不保不说,就连家里人,也要被牵连其中。
第九百四十六章 开诚布公
太康何等精明之人,立即就发觉苏木的不对劲。
她伸出细长的手臂抱住苏木的脖子,腻声问:“苏郎,你怎么了,流这么多汗?”
苏木定了定神,假意笑道:“天气这么热,汗水自然多,娘子你不也是汗流浃背?”
“讨厌啦!”太康妩媚地唾了苏木一口,接着问:“那你怎么还在发颤?”
“我这是激动的,美女在怀,任何人都会同我一样。”
“真的吗?”太康咯咯地笑起来:“苏郎,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早就熟透了,怎么可能激动成这样?”
“娘子对苏木来说,每一天都是新鲜的。”
“好可能说的苏学士。”
苏木又装着有意无意的样子,随口问:“儿子现在可好,还是同以前那样胆小胡闹吗?”
苏木说的正是福王的性格,在他看来,福王这小家伙懦弱胆怯,偏偏又调皮胡闹,很是让人头疼。
太康不疑有他,也随口回答:“还能怎么样,那孩子叫人操心……啊!”
太康终于清醒过来,猛地盯着苏木,目光变得冰冷,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汝南侯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木苦笑一声,伸手要去抱。
“啪!”一声,太康就苏木的手拍开,低声咆哮:“说话,你刚才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木也坐直了身体,道:“我什么意思殿下还不清楚吗,其实,殿下小产一事,怕是假的吧,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胡说什么?”太康眼睛里开始出现杀气。
苏木指了指太康芳草凄凄之上的小腹,淡淡问:“这如何解释?”
太康一把抢过衣服飞快地遮在自己身上,狞笑着看着苏木:“我说汝南侯今日怎么突然变得柔情蜜意起来,原来是存着这么一个目的。咯咯,本殿却是忘记了,你一向是个冷静之人。今日之行,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一句话,已经变相承认她育有一子。
太康眼神越来越冷,已经开始琢磨今天该如何处置苏木。
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杀了干净。可是,苏木如今地位尊崇。不明不白死在自己府中,却免不了天下震动。
此事,却是不好了局。
对于太康和张太后的手段,苏木自然是清楚的,也不敢轻易尝试。再拖延下去,也许下一刻太康就会叫一饼和二饼进来,将自己利索地弄死。
苏木忙低声喝道:“你所生的孩子究竟是男是男,现在何处,等下再说。太康,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的恩恩怨怨现在提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事如果不尽快处置了,不但我苏木要人头落地,只怕你也有极大麻烦。”
“什么大麻烦,叫别人知道了又如何?”太康悠悠道:“我太康乃是有夫之妇,和丈夫生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不济,将他接回府中就是了。要想解释,也容易。”
“说什么胡话?”苏木额头上有青筋突突跳动:“接回来,又有那么容易接回来的,都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实话告诉你,这事已经泄露出去了。”
“什么,泄露出去了?”太康一张脸苍白起来,低声问:“可真?”
苏木点点头:“你当我是无的放失,今日既然不顾一切跑来见你,就是为了同你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此事。我带了一个人证过来,如果殿下有兴趣,不妨问问他。”
太康现在再顾不得其他,连声道:“好,快快快,快告诉我人犯在哪里。”
“在驸马府门口的大车中。”
太康公主急冲冲地穿好衣裳,冲出书房。
这一去就是老半天,苏木知道太康肯定会找个隐秘的房间审讯刘养正。
他就坐在书房里,抽出一本《逍遥游》读起来。可此刻的他心中乱成一团,又如何读得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天完全黑尽,太康才一脸惨白地回到书房。
然后坐在苏木身边,一言不发。
“审过刘养正了?”苏木问。
“恩。”太康点了点头。
苏木:“殿下做何打算?”
“还能做何打算,知道这事的人都要死!”太康咬牙切齿:“刘养正必须死,还有那个钱宁,也得死。不过那个钱宁……”
太康接着说:“钱宁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在皇帝那里正得宠,要想板倒他却不是那么容易,苏木,你可有法子?”
“这么说来,福王就是咱们的孩子了?”苏木虽然已经预感到福王的身世,可一直不敢肯定,这句话一说出口,心脏就忍不住突突跳动起来。
“恩。”太康点了点头:“皇帝哥哥没有生育,难不成这皇位还能落到别人手上?与其将来便宜了别的藩王,还不如紧着咱们自家。”
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幽幽道:“当初你去做福王老师一事,就是我提议的,想的就是让你们父子团聚。说来也怪,福王谁的话都不听,偏偏对你非常依赖,果然是父子连心啊!如此也好,看着你们在一起,我心中也是高兴,一家人团圆了。”
苏木苦笑:“殿下啊殿下,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太康怒道:“怎么了,你将来的儿子要做皇帝,难道不值得开心?”
“开心,开心个鬼,这事一个不好,大家都要一起完蛋,我不想做吕不韦。”苏木也怒了:“太康,你做出这种事情,当初怎么不同我商量?”
“商量,本殿犯得着同你商量吗,你是我什么人?”太康冷笑:“我太康的丈夫自是顾润,可不是汝南侯你。放心好了,就算将来事发,我一口咬死福王是顾润的儿子,就算要诛三族,被抄家灭门的也是他顾家,可扯不到你头上来。”
苏木气得不住摇头:“殿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气话?福王可是我的骨血,你又是我的女人,难不成将来我还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出事?”
这话说得真挚,太康的表情柔和下来:“苏郎,那你说如何是好?”
“其实,要想板倒钱宁也容易,这事只需太后出手就成。”以张太后的权势和手段,要收拾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太康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却好,我明日一大早就进宫去找太后,禀明此事。”
“对了,皇帝陛下今日又是什么情形?”苏木问。
第六百四十七章 皇帝随时都可能死
听苏木问起正德今日的情形,太康一脸的忧虑:“皇帝哥哥好象得了什么病,今日本是大军班师的入城仪式。皇帝哥哥根本就没参加,径直回了皇宫。苏木,陛下他究竟怎么了?”
“这病,陛下在万全左卫的时候突然发作,我也是措手不及。”苏木回答说:“后来,陛下就一直说胸闷气短,身上没有力气,在万全修养了两月,这才好了些,班师回京城。估计是这里的毛病……”
说着话,苏木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没错,苏木已经可以肯定正德得的是心脏病。
他虽然不懂医,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正德情绪一激动,就会满面赤红接不上气来。
而且,最近一短时间,正德的手指甲和嘴唇都开始发紫,这可是标准的心脏病的临床表现。
“啊,皇帝哥哥他……”太康眼圈一红,就有泪水落下来了:“先帝去世得早,难道皇帝哥哥他也要……”
苏木安慰道:“吉人自有天象,其实陛下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只需保持心绪平稳,也不会有大碍。”
“可是皇帝哥哥的性子急噪。”
“时辰已经不早,我还得回家去,就告辞了。”
太康抹了抹眼睛:“汝南侯是该回去了,明日一大早我就进宫去见太后。”
“恩,我明日也该去翰林院视事。”
从太康公主那里出来,苏木已经确定了一件事,福王就是自己的儿子。
这对苏木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心中苦笑:看来,我苏木的个人命运从今天开始,就彻底地同张太后、太康公主和福王拴在一起了。
未来的路是如此凶险,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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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慈圣皇太后寝宫,精舍。
屋中只张太后和太康母女二人,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被她们赶了出去。
屋中的空气就如同要凝固了。
太康一脸的惊惧:“太后,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张太后冷哼一声:“看你这出息,平日间你也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事情就乱成这样?”
“太后,这事,这事……”
张太后:“这么说来,此事也就钱宁和刘养正二人知道?”
太康急道:“是,就他们两人知道。”
张太后:“宁王不知道?”
太康公主:“应该不知道。”
“什么应该,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确实些。”
太康被张太后的表情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女儿昨夜审问过刘养正,据他说,这事他还没来得及禀告宁王。至于钱宁那边,也没同其他人说过。”
“那就好。”张太后舒了一口气。
“是,刘养正那里,女儿知道该怎么处置。”
“不过……”太后沉吟起来。
“太后,什么不过?”太康担心地问。
张太后:“不过,刘养正的话还是不能全信,怕就怕他没说实话,这么说来,宁王也不能留。”
太康没想到太后连宁王也不放过,一呆:“太后,钱宁也就罢了,他毕竟人在京城,要处置他,有的是机会,怎么也能挑出一个罪名栽到他头上。可宁王远在南昌,朝廷如何要动他,动静是不是大了些?”
“太康,你就是个没心计的。”张太后叹息一声:“这几年你有权有势,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嫉恨,将来哀家若是百年之后,还真放心不下你啊!”
“女儿聆听太后教诲。”
张太后淡淡道:“此次应州大捷,乃是我朝的大喜事。陛下不是要献俘太庙,祭祀祖宗吗?太康你下去同苏木说,叫他联络几个大臣,上书请陛下诏王爷们进京观礼。藩王非国家大典和春节不得入京,这次估计会有不少大臣反对,这事得叫苏木去办,谁叫他现在在文官里颇有声望呢!”
太康有些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是要将宁王传进京城来,也好除此后患?”
“你总算有些头脑。”张太后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只要宁王进京,那就任由咱们母女搓圆捏扁了。”
太康还是有些顾虑:“只怕宁王不肯来,皇帝哥哥登基那夜,宁王可是牵涉进淮王谋反一案之中。这些年,他又受到严密的监视,早成了惊弓之鸟,一直称病在家。往年春节就不肯来京城,怕就怕莫名其妙死在北京,这次只怕也是如此。”
张太后森然道:“他不可能不来,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天大的机会。”
太康一脸迷茫:“太后,太康不明白。”
张太后突然一脸的悲哀:“你皇帝哥哥只怕是不成了。”
“什么不成了?”太康还是满头的雾水。
张太后的眼泪突然落下来:“你皇帝哥哥这次出征,突然病倒,哀家就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同寻常。陛下昨天回皇宫之后,哀家也不让太医去看,就悄悄传了清虚仙长过去侍侯。清虚仙长虽然不是郎中,却修过药王门的仙法,医术怕是比太医院那群废物要好上许多。昨夜,哀家就叫清虚过来回过话。”
“清虚仙长怎么说?”太康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中堵得慌。
太后继续流着眼泪:“清虚道长说了,陛下的心脏有很严重的毛病,乃是从娘胎里带去的。以前他年纪小,身子也是健壮,还扛得住。可这次亲征,大悲大喜,精神上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的情形之中,对于身体损害极大。这人心脏若是有毛病,得保持平稳的心态,可一看到小王子的头颅,一想到一血土木堡之耻的功绩,你皇帝哥哥就激动得犯了病。清虚道长说了,你皇帝哥哥这病,不发作的时候,跟常人一样,也看不出来。可一旦犯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就去了……”
“啊,怎么会,皇帝哥哥,我的哥哥!”太康忍不住哭泣起来:“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一想起皇帝哥哥以前对自己的疼爱,太康就遏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第九百四十八章 张太后的计划
看到泪流满面的太康,张太后却不哭了。
一擦脸,森然看着太康,喝道:“哭什么,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一遇到事就懵了。如不尽快想出法子,将来还有你哭的时候。”
太康:“太后,我我我,我……”
“别我了。”张太后冷笑:“你想想,一旦你皇帝哥哥驾崩,而福王又不能接位。嘿嘿,到时候,老苫怕就要被人赶出这皇宫了。而你太康,也是免不了一死。你死了不要紧,只怕死之前,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绑赴刑场,喀嚓一刀!”
说着话,她就将目光落到外面。
太康也忍不住跟着看过去。
精舍的门没有关,远远看去,初秋的艳阳下,福王正同两个宫女在花园里玩耍。
小家伙拍着胖乎乎的小手,咯咯地笑着。
阳光猛烈,可太康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寒,忍不住惊叫一声:“别说了,太后,别说了!”
然后大声哭起来。
“住口!”
张太后:“与其哭,还不如想办法保你儿子做皇帝。如此,咱们母女才能活下去。任何人敢挡福王的路,就算是天上的神佛,也得斩杀干净。”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太康吓得停下声来,紧紧咬住牙关。
张太后:“所以,宁王必须进京。他一到,就将他连同钱宁一道杀了。太康,你这个没用的,这事哀家自有主张,你只需去办就是了。”
“是,太后。”
张太后道:“刘养正不是关在你府上吗,且不忙杀。”
“怎么了?”
张太后道:“你下去之后让刘养正给宁王写一封信,在信上稍微给他透露一点风声,就说皇帝的龙体怕是有大问题,还有,福王的来历也甚是可疑。又说他刘养正已经布置好了,请宁王尽快进京做这件大事。”
“宁王不是一直想皇帝吗,都快想得发疯了,如何肯防过这个机会,他肯定会到的。”
“等宁王进京之后,那贼王肯定会去联络钱宁。嘿嘿。”张太后冷冷地笑起来:“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勾结藩王,这可是重罪。到时候,叫张永带东厂的人将这两人拿下。也不用过堂,直接就能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太康身子一震,失惊道:“太后好计谋!”
张太后叹息一声,哀伤地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的规矩,将来哀家若是百年之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可是,为人父母,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去死吧。”
“你们若都不在了,哀家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思?”说到这里,张太后又开始哭起来。
她一哭,太康也跟着哭。
外面依旧阳光灿烂,福王还在咯咯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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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召各地藩王进京观礼,不行,不行!”杨廷和不住摇头。
杨一清和其他几个内阁阁老也同时出声反对。
看到大家的反应如此激烈,苏木心中苦笑,他也预感到这个主意是张太后出的,目标直指宁王。
确实,宁王搞不好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张太后这次是要斩草除根,将相关人等一网打尽。
对此,他苏木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偏偏又不好同阁老们明说。
苏木:“阁老,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这是乱命,不行绝对不行。陛下好大喜功,如今又获得一场空前大捷,有心举行一个盛大的献祭太庙仪式,心情可以理解。但藩王却是不进京的,不合规矩。”杨廷和打断苏木的话:“将陛下这道圣旨封驳吧!”
众阁老都同时点头:“应该如此。”
苏木现在只有长叹了,却是无法可想。
下去之后,苏木也没闲着,灵机一动,立即偷偷联络了几个监察院的言官。让他们上书弹劾内阁,说内阁为了莫名其妙的戒心,竟然不许藩王进京观礼,纯粹是想毁了皇帝和朝廷这一场空前的大喜事。
言官们干得就是弹劾大臣的活计,被弹劾的人身份越尊贵地位越高,他们越来劲。这次可是弹劾内阁阁老,如果成了,那可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啊!
言官清流们最是没有节操,逮住了这个机会,如何肯放过。
一时间,弹劾折子如雪片一样飞到皇帝案头。
正德皇帝也是促狭,直接留中不发,也不表态。
不表态就是一种态度,看到这种情形,御使们更来劲了,很快就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高度。在他们口中,杨廷和被形容成一心求名的沽名钓誉之徒,反正只要是皇帝的意见,他这个首辅也不问对错,就直接驳回,仿佛不如不显出他是正直君子一样。
这样的人物,也配做内阁首辅吗?
他在这个位置上,对国家,还有什么用处?
在纷飞的弹劾折子之下,杨廷和就有些承受不住。
他本就性如烈火,气愤之下,就上了请辞折子:这个阁老我不当了,谁想干谁来?
事情弄得如此之大,苏木心中感觉有些抱歉,怎么说,老杨也是他事实上的老师,自己搞了这么一出,确实有些对不住他。
杨廷和的请辞折子递上去,还没等正德皇帝批红。
弹劾人弹劾上瘾了的御使们顺带着又将内阁的其他几个阁老一并给捎带进去,按照国朝官场上的规矩,尤其是内阁阁臣,一旦被人弹劾,第一时间应该做出请辞的姿态,然后皇帝请留。
这下,全内阁请辞,整个朝廷都轰动了。
而这一年的考核,监察院全体得了卓异,政绩突出。
不过,在言官们无差的攻击下,内阁全体都是满身癞子找不到地方擦,自顾不瑕。只想着写折子自辩,也没心思在理睬藩王进京观礼一事。
于是,皇帝圣旨顺利地昭示天下。
同时,诏范王进京的命令也以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
献祭太庙的日子就顶在仲秋这一天,皇帝命令,各地藩王必须在这一日之前抵京,不得无故拖延。
“苏爱卿,你这事干得漂亮啊!”正德哈哈大笑着,狠狠地给了苏木肩膀两拳:“不过,杨首辅可是咱们的老师,这么做不厚道啊!”
第九百四十九章 冲虚道人的诊断
尊师重道乃是古人的操守,有的话皇帝可以说,但苏木这样一个大名士却不能说。
正德这两拳打得苏木肩膀一阵剧疼,这小子这些年勤练武艺,早已经不是当初被苏木打得满地找牙的小孩子了。
苏木:“御使们喜欢乱弹劾人,我朝不以言罪人,杨首辅也是无奈啊!”这一句话算是将自己撇清了。
正德呵呵一笑:“放心好了,苏爱卿,朕又不会将你联络言官弹劾内阁的事情说出去,担心什么呀?”
苏木一阵无语,自己也只联络了一个言官,却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而皇帝的耳目竟灵敏到这等程度,查出自己是始作俑者。
正德:“不过,杨首辅吃了这个哑巴亏也是好事。”
他悠悠道:“想当年在西苑的时候,老杨头成天督促朕读书,烦得紧。就好象朕借了他谷子,还他糠一样。今日窘迫至此,真叫人大快人心。对了,苏爱卿,当年首辅骂你的情形好记得吧?”
苏木一阵汗颜,说不出话来。
不过,刚才吃了皇帝两拳,依旧能够感觉到正德身上的力气很大。这让苏木感觉到一阵欣慰,要知道自从在万全左卫发病之后,皇帝成天都表现出一副颓丧无力的样子。今日看他的情形,难道病已经大好了?
不得不说,正德算是苏木穿越到明朝之后第一个平等相待的真正的朋友,他自然不想正德有个三长两短。
据真实的其实记载,正德皇帝在征讨宁王之后,返京的路上在镇江去世,那一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测,正德应该是得了心脑血管疾病,这才撒手人寰的。
估计是他生活习惯不好,身体内的病提前发作了。
如果从现在开始将养好身体,未必就不能多活上一二十年。古人寿命都短,明朝人平均年龄也就四十来岁。以正德的身子,如果能够保持平稳的心态,有良好的生活规律,活过五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正德的身体恢复过来,苏木也替他高兴。
正德开完玩笑,点了点头:“苏爱卿你这事做得好,这次应州大捷可是朕在位以来所干的一件真正的大事。”
“登基这么多年,别人一提起朕,就说朕是荒唐天子,还说朕好酒贪杯,夜御十女,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
苏木道:“那是别的人没有见识。”
正德冷笑:“夜御十女,说得真轻巧,当朕是一头牯牛吗?至于喝酒,别的大臣不喝吗?他们携美出游,诗酒唱和,酩酊大醉,那是雅事,怎么到朕这里来就变成荒淫了,这不公平!”
皇帝越说越激动:“其实啊,他们就是瞧不起朕,喜欢拿朕跟先帝比。朕比起先帝,虽然文治不成,可武功却尤有过之。北方边患,可是朕一举扫平的,光这一点不够吗?”
苏木吃惊地看着爆发的正德,讷讷道:“陛下的武功,可比肩太祖成祖。”
正德:“所以,这次朕要将所有的藩王都叫回京来观礼,看看朕的献俘仪式。朕要当着祖宗的灵位,问藩王们,朕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所以说,苏木你这么做很好,深得朕心……”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突然面露痛苦的神色,伸出手捂在心口。
嘴唇也开始发乌了,脸也开始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苏木大惊,知道皇帝的病又要开始发作了:“陛下不要说了,冷静,冷静,冲虚,冲虚!”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皇帝也没找太医,日常都由冲虚道人在驾前侍侯。
听到苏木喊,冲虚忙从外屋走进来,伸出一根手指,在正德身上的几个穴位戳了戳。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点穴功夫吧,和针灸一个道理。
片刻,正德皇帝的身子不颤抖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银红色的小药丸,扔进嘴中咽了。
经过这一折腾,正德皇帝额头微微出汗,挥了挥手:“朕有些疲倦,苏卿家你下去吧。”
从皇帝寝宫出来,看到他刚才发病时的情形,苏木手脚一阵冰凉,脚步也感觉异常的沉重。
本以为正德皇帝的病应该好了些,却不想依旧容以前那样。
而且,看刚才情形,一旦犯病,好象比在万全时还严重些。
这样下去,将来还如何得了?
想起正德以前同自己的交情,苏木眼眶微微发红,这一路走得也慢。
正伤感中,背后有人喊:“苏学士,苏学士。”
回头一看,却是冲虚赶了过来。
冲虚乃是苏木一抽推荐进皇宫的,这几年在宫中很是显示了许多神仙手段,深得皇帝信任。到如今,已是天下道人之首,武当山的香火也比以前更盛。
这次回京,苏木还一直没有同他联络过。
见冲虚过来,苏木站定了:“仙长,刚才陛下的身子你也看到了,如何?”
“自然是好的,不用担心,用不了几日就会好的。”冲虚大袖飘飘一副神仙模样,面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仿佛惟恐别人听不到一样。
还没等苏木欣慰地松上一口气,冲虚就压低声音在苏木耳边道:“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
“啊!”苏木忍不住叫了一声,立即明白冲虚道人先前的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他心中一凛,顾不得悲伤,低声喝问:“什么随时?”
冲虚:“随时都可能驾崩。”
苏木眼泪差点落了下来:“你没弄错。”
冲虚:“学士,贫道虽然只是一个修行人,可对于药王门的法门还是懂得一些的。道家的命性修炼之法,讲究的是以人体为丹鼎,对于肉身炉鼎的认识比起寻常郎中而言却要了解得多。不是小道自夸,所谓的太医院的太医,我还不放在眼里。”
苏木:“道长你说准确些,什么叫随时?”
冲虚道长:“随时的意思是,有可能下一刻就驾崩。当然,也可能……”
“当然什么?”苏木犀利地看着他。
冲虚:“当然,如果调养得法,却也能得高寿。”
第九百五十章 有的事情就别让陛下知道了
“愿闻其祥。”听冲虚说正德如果调养得法也能得高寿,苏木看到了希望,忙问。
冲虚抚摩着长须,一派得道高人模样:“说起来,其实也就清心寡欲四个字。”
“清心寡欲?”
冲虚道:“昔日全真长春真人随侍成吉思汗驾前的时候,铁木真年事已高,欲问丘祖师长生之道。其实,我道门修的就是长生之术,若是要授他两套法门也是易事。”
苏木:“道长的意思是让陛下修武当的长生术?”心中有些颇不以为然,从古到今,修长生的道人不知凡己,可最后举霞飞升的还真没听说过。
不同于佛、耶稣等几个宗教的来世和天堂地狱之说无法考证,道家的长生术可是需要实证的。大家耳闻为虚,眼见为实,自然也不相信了。这大概就是后世道家比起佛门和西方宗教,逐渐衰落下去的缘故。
冲虚却没有接这个茬,接着道:“不过,要修我我道门的长生术,首重在心。套用佛家的一句话,一个杯子,必须先倒空了才能装进去新的东西。而成吉思汗身为一代帝王,里面的东西装得实在太多,却是放不下的。而且,修炼一物,得心地平和,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有如不有,无得无失,这才能触摸到修炼的门槛,感悟天道。显然,一个君王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
苏木有些明白冲虚的话,沉默不语。
冲虚:“所以,当年成吉思汗问丘处机祖师长生术的时候,长春真人只笑着说了一句,陛下若能少造杀戮,当得高寿,应付了之。一个修行人,若能连起码的慈悲心和得失心都不能放下,又如何能感悟到这宇宙运行的法则,与天地同寿。显然,成吉思汗是放不下他的王位的,就算勉强去修,也是水中捞月,镜里看花,到头来总归是一场虚妄。”
苏木苦笑:“道长侍侯陛下这么多年,他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清楚。清心寡欲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可以,但他却是不成的。”
是啊,如果正德的性子冲淡平和,又怎么可能亲征鞑靼,并立下这不世功业,也怎么会在史籍中留下一个荒唐国君的形象?
苏木:“若是用药石呢……”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刚才冲虚已经说得明白,用药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即便是在现代社会,对于心脑血管疾病,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手到病除。说句实在话,他对古人的医学水平很没有信心:“如果用饮食调理呢?”
“少肉多菜,戒油荤,戒甜腻,不动气。”冲虚缓缓地说:“还有,不要太操劳,保持豁达的心境。如此,别的贫道不敢说,五十年寿元还是可以保证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就苏木手头的资料来看,明朝人平均寿命也就四十来岁,活到五十,尤其是对一个皇帝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冲虚这个调养的法子倒是对的,苏木自然知道,心脑血管有病的人不能吃太多油腻。
他忍不住一阵苦笑:“让陛下茹素已是极难,而且,皇帝这几年刚猛精进,异常勤政,若不让他过问政事,更加地不可能。”
冲虚:“这事就不是贫道可以置喙的了。”
说完,一拱手,告辞而去。
冲虚的顾虑苏木也是知道的,正德皇帝以前任性胡闹,在大臣们心目中已经形同与昏君。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名君的气象,又叫他不过问国政,始作俑者冲虚将来免不得要被言官们弹劾,他才不会去找这个麻烦呢!
“这个老狐狸,修道都修炼成精了!”苏木暗骂了一声,又站了片刻,心道:“让正德皇帝从此不过问政事,依旧如往常那样荒唐胡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稍加引导。就是吃素这事有点难办,得好生琢磨琢磨。”
“有了,其实素斋做得好了,也一样可口,等下回家问问小蝶。”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苏木就急忙朝前走去,刚走到皇宫门口,却被一个人叫住:“学士,学士,请留步。”
抬头看去,却是一脸忧虑的张永。
苏木:“原来是张公公。”
张永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了,喝退左右,低声问:“子乔,刚才陛下是不是又犯病了,所为何事?”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宫之中自然满是他的耳目。前头皇帝刚病,后脚张永就知道了。
他以为皇帝是在为众臣弹劾内阁而生气,感觉事关重大,急忙过来找苏木询问。
苏木:“没事,没事,张公公你也不用担心。”
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最近陛下有没有去西苑?”
张永一呆,回答道:“陛下龙体欠安,自然是不能去西苑的,这也是慈圣太后的意思,说是万岁爷应该在禁中静养。”
开玩笑,东厂和锦衣卫历来不和,而那钱宁野心勃勃,一心要在皇帝面前同他张公公争宠。大内禁中,钱宁是不能进来的,只要皇帝在皇宫中一日,钱宁就没有和自己争宠的可能。张永自然是乐意看到皇帝成天呆在宫里的。
苏木淡淡道:“陛下这次亲征,日子过得苦,万岁爷又是个喜动不喜静的性子。值此秋高气爽的季节,陛下不妨出宫走动走动,打打猎什么的,对他的龙体也是有好处的。”
张永又是一愣,苏木这么干,不是赶紧着把皇帝推到钱宁一边吗,这可不是他做事的风格。对于苏木的智慧,张永自然是相信的:难道他这么做别有深意。
果然,正在他沉吟的时候,苏木有道:“张公公,陛下龙体微恙,有的事情就别让万岁爷知道了,司礼监和内阁自行处置就是。”
这句话让张永心中一动,暗想:难道……苏木这是要让内阁和司礼监将万岁爷驾空,好做什么大事。恩,就这么办。
他叹息一声:“陛下龙体不安,咱们做奴婢和做臣子的自然要担负起责任来,学士你放心好了。”
实际上,明朝政治发展到今天,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而严密的体系。内阁决策、司礼监批准,六部各衙门实行,御吏台言官监督,而皇帝,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宪法和最终裁决者的角色而存在。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没有皇帝,这台国家机器也能顺畅地运转下去。有的时候,皇帝若是太强势,国政反会出大问题。
苏木这个提议,倒是合了文官系统的心思,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符合圣人治国之道。
第九百五十一章 冲虚的忽悠
两人很快地就达成了默契,苏木说完话正要走,可行不了几步路,突然转过头来,道:“张公公,御膳房由哪个管事牌子负责?”
张永:“是安公公,学士因何有此一问?”
苏木:“陛下龙体不是欠安吗,这饮食上面得有讲究,我手头有一份食谱,你让安公公到我府上来拿吧。”
“食谱?”张永疑惑不解。
苏木笑道:“先前我问过太医院的太医们,又和冲虚老神仙商议过。陛下的病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说穿了就是富贵病,吃得太好,以至于得了三高……什么是三高……呵呵,这是道家的话,说了张公公你也不明白,反正不太好,得长期调养。也不用吃药,冲虚老神仙说了,所谓药补不如食补,饮食上得讲究些。”
张永点点头:“确实,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等下我就让安公公去贵府。陛下的病究竟是怎么了……”
他还是有些担心,看苏木堂堂一个翰林院学士,天子近臣,竟然关注起皇帝的起居饮食,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没什么?”苏木自然不敢对他说皇帝的病表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果一个不好,“噗嗤”一声,脑血管破裂,冲虚道人即便是修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也救他不得。
苏木故意轻松一笑:“刚才我和冲虚谈过这事,也就是个小病,不打紧,就是有些麻烦。当然,如果注意饮食,调养得法,道长说,陛下得五十载寿元,甚至更长,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冲虚老神仙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肯定的。”
冲虚这几年在京城中很是显示出了不少神仙手段,古人多迷信,在大家心目中,这个老道人已经是如彭祖一样的陆地仙人了。
他说皇帝能活五十岁以上,那还有假?
想到这里,张永心中一动,自己身体上也有不好毛病,何不索性去求教一下冲老神仙?再说,皇帝究竟患又何病,也可去问问。就算问不出来,也能从中观察出一些蛛丝马迹。
张公公今年已经四十出头,感觉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宫之中,太监的寿命都不长,能够活到古稀之年的,更是少之又少。他如今已是权势滔天,自然想多活几年。
想到这里,再无心同苏木说话,匆忙转身,去寻冲虚。
说明来意之后,冲虚表示理解,就让张公公将左手伸出了,凭了半天脉,才缓缓道:“张公公脉搏绵窒无力,气血已有枯衰迹象,最近是不是感觉手脚冰凉啊?”
张永吃了一惊:“老神仙果然好手段,连这都知道。确实如此,某最近总觉得手脚发冷,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冲虚心道:废话,这才八月间,我刚才凭你脉搏的时候,一摸你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就算是再不懂医术的,也知道你是气血有亏。还有,你一个司礼监掌印,出入都有车马,一天也走不了两里路,活动太少,这身子能好?
他笑了笑,道:“方子我就不开了,到时候,你去抓两瓶乌鸡白凤丸,吃上几日就好了。太医院应该就有,宫外的药铺也有卖。”
张永就算是再不懂医,也知道这药不是乱吃得,面上变色:“老神仙,这药,这药……”
“怎么了?”
张永有些气恼:“这药是给女人吃,用来调和月信的,我好好的一个男子吃这东西做甚?”
冲虚在宫中地位超然,也不怕得罪张永,笑问:“公公是男人吗?”
“啊……还真,真不是……”张永瞠目结舌:“可咱家每个月也不流那玩意儿啊?”
“正因为不流才糟糕了。”冲虚正色道:“宫中内侍受了那一刀之后,已是纯阴之体。女子该有的病,都会生,可因为那恶血积郁体内不得其门而出,常年下来,阴气愈盛,想不生病都难。这几日想必正是公公的月信之期,你腰上是不是有酸软涨疼?”
张永连声道:“对对,我这几日腰还真有点疼。”
冲虚心中又暗笑,废话,你常年案牍劳顿,腰自然有毛病。还有,刚才你在这里坐了半天,已经揉了三次腰,当我是瞎子看不到吗?
威严地挥了挥手:“就这样吧,去抓药吃,包你见效。”就要将张永打发掉。
张永却不肯走。
冲虚:“公公还有何事要问?”
张永:“老神仙,张永还想问问,如果以我现在的身子来看,可得几年寿元?”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冲虚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说你还有十年可活吧,你没活到那个时候就死了,也不可能来找我麻烦。如果你活过十年,欢喜还来不及,也不可能来寻我的晦气,且哄哄你好了。
冲虚正色道:“人一生下来,寿元已是天定,那是命数。不过,如果调养得法,多得春秋也不是难事。”
张永:“老神仙教我。”
冲虚正色道:“我有一个仙法,公公不妨试试,你每日晚饭之后休歇一壶茶的功夫,然后步行四里。”
为了保险,或者说为了糊弄人,冲虚还是补充了一句:“走的时候不能太急,呼吸也得依着节奏,一长三短。”这个张公公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身有疾患,早就发作了。能够活到现在,想必底子不错,缺的只是运动而已。反正多运动,总是能活得长一些的。
他最后补充一句:“如果依贫道这个法子,公公再活三十载春秋也不是难事,否则,你大可来寻我要个说法。”
张永一听,还能活三十年,感情好啊。心中一阵狂喜:“多谢老神仙,多谢老神仙。”
看轻易地就将张永给忽悠过去,冲虚一阵惭愧:贫道在宫中日久,天天和苏学士这种精明之人在一起,竟学得哄人了,哎,这样下去可不好,道行是要下降的。再过得几年,等到我武当在道门中的地位稳固了,也到了该回山清修的时候。红尘虽好,但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呆得时间太长,对于我辈的修行却没有什么好处。
等到张永从冲虚那里出来,又去太医院要了两瓶药丸之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冲虚皇帝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至于苏木所说的,万岁爷得的是啥三高,张永却是不相信的。
他太了解苏木这个政治盟友了,从他口中根本就听不到一句实话。
第九百五十二章 食疗
“弄个食谱,侯爷,还是给万岁爷吃的?”小蝶吃惊地瞪大眼睛问。
“对,而且是素斋。”苏木连连点头,从皇宫出来之后,他哪里都没有去,径直回了家。虽说皇帝的寿命关系到自己的政治前途,苏木不认为一旦正德去世,换了一个老板之后,自己还能如现在这样混得风生水起。可是,正德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平等相处的朋友,甚至是兄弟,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冲虚说得没错,如果正德皇帝调养得法,多活几十年还是有可能的。据真实历史记载,正德离去世还有接近九年,这说明,如果注意饮食,他的病也不可能那么快发作。
这让苏木看到希望,是啊,朋友,这可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进学虽然也算是,可现在的胡进学在自己面前更多是拿自己当成帝国未来的内阁辅臣,谨执着上下级的礼数,对此,苏木也是没有奈何。
苏木一边点头,一边慢慢地磨起了墨,准备做记载。
小蝶一把抢过苏木手中的墨锭:“侯爷,还是我来吧!”
听说要给皇帝设计菜谱,她又是紧张又是激动,道:“这菜谱可不好弄,得费些心思。”
“哦,说来听听。”苏木倒是来了兴趣,有心考较小蝶。
作为天子近臣,皇宫里的御膳他算是吃到吐了。说句实在话,那就是猪食,御膳房的菜难吃到丧心病狂的地步,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糟糕的厨师?
小蝶:“皇宫里的膳食,多用煎、蒸,讲究的是随叫随道。否则,皇帝若是饿了,你现去做,把陛下给饿着了,免不了要吃挂落。”
“恩,说得好,你继续。”
小蝶:“还有,时新蔬菜也不能上,否则,皇帝一旦吃上了劲,大冷天的要吃豇豆什么的,这不是要人命吗?”
“说得好。”
看到侯爷鼓励的目光,小蝶大受鼓舞,咯咯笑道:“所以,这个素菜得多用豆腐、木耳、腐皮之物,豆芽菜也可以,只要想,随时都能用水发出来。单这些食材,小蝶可以轻易弄出几十道菜来,不过,这其中却有个麻烦。”
苏木:“你说,又有什么麻烦?”
小蝶:“当初住在龙在那里时,万岁爷也吃过小蝶做的菜,对于他的口味,妾身也是了若指掌,据小蝶所知,万岁爷嗜好武艺,每日都要打熬筋骨,可以说是无肉不欢。若不给他肉吃,就算妾身弄的菜式再好,万岁爷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些新鲜劲,可只过不了几日,只怕就禁受不住。”
“这个啊,确实有些难办。”苏木开始苦恼了,小蝶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正德皇帝的运动量极大,如果不让他吃荤菜,肯定是不成的。而且,身体经过剧烈运动的消耗之后,如果不补充动物蛋白质,是会出问题的。到是,心血管疾病不犯了,其他毛病钻出来,却又是一桩大麻烦。
正德皇帝现在的问题,因为没有经过现代科学仪器的检测,苏木也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应该是没错的,正德肯定有三高,也就是身体和血管里的脂肪有些多,得降下去。
后世的运动员因为运动量大,吃得也多,也有这个问题……想到这里,苏木心中一动,是啊,运动员的食谱就很讲究的,不如照搬过来。
据苏木所知道,后世的运动员平日间是不许吃猪、牛等脂肪含量高的肉类的,要吃只能吃海鲜。而海鲜,有软化血管的效果。对了,鸡也可以吃,不过却不能放盐,得用白水煮。
为了保险,苏木决定,正德平日里还是以素为主,只三天粘一顿荤腥。
“三天吃一次荤,这个倒是好办。”小蝶松了一口气:“海鲜可用干货,京城离海又不远,如果要用新鲜的,可让天津卫快马送来就是了。不过,却有一点不好办。海鲜不放盐还好说,鸡肉不放盐只白水煮,就算厨师的手艺再好,做出来也是难以下咽。”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很快,两人就鼓捣出了一份菜单。
等到晚间,御膳房的安公公过来时,苏木就交给了他,让他照此调理正德的膳食。
安公公一看,小蝶所设计的这个菜单写得非常详细,不但标明了做法,而且还精确到盐用几钱、汤用几勺的程度,这情形倒不像是做菜,倒有些像配药。
而且,一个月三十天都又不同的菜肴组合,当真是花样繁多,让人眼花。、
安公公不觉赞叹:“好一个菜谱,若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这是那座寺院道观的素席呢!说起来,每月初一十五宫中的主子们都要吃素,侯爷这个菜谱正合我等使用。回去之后,可以交给内书堂刊印成书了。”
听到安公公的夸奖,小蝶得意得脸都红了。
……
“咦,是汝南侯夫人给朕拟的食谱,哪个夫人?”看到满座的素斋,正德有点意外:“今日不过是八月处一吧,离十五还早,怎么就吃素了?”
侍侯正德的小太监道:“回万岁爷的话,是汝南侯府上的小蝶夫人献上的食谱。”
“啊,小蝶设计的菜式啊!”正德大为高兴,忍不住搓了搓手:“朕已经有好些年没吃过小蝶的菜了,呵呵,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小蝶的手艺好到何等程度,任何简单的材料落到她手头,都能整治得更龙肝凤髓一般。前几年,朕不是和汝南侯闹得不高兴吗,有些去他府上去吃,却抹不了面子,可馋怀朕了。”
说着,就飞快地伸出筷子,送入嘴最,大口地咀嚼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不错,不错,虽说是御膳房的做的,不是小蝶的手艺,可味道却还是那样,好吃,好吃。”
这一顿饭虽然没有半点荤腥,正德却吃得非常开心惬意。
身边的钱宁看得心头冒火:好个苏木,小人,真他娘小人,为了邀宠,连献食谱这种手段都使上了,无耻!
正德皇帝自从上次在皇宫里犯过一次病之后,只休息了一晚就感觉已然大好。他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就又搬到西苑豹房里来。
说起来也怪,这次司礼监却装着看不到。
第九百五十三章 坤宁宫中
坤宁宫中。
秋日的眼阳照耀在琉璃瓦上,金光闪烁。
“小王爷,小王爷,你可悠着点,别跑别跑,仔细摔着了。”在一片肃穆和庄严之中,吕芳小声惊叫着。
前面是福王在咯咯笑着在花园里飞快地跑着,几个太监跟在后面,一脸的惊慌。说来也怪,这小家伙小手短腿,速度却是极快。精舍中坐着慈圣太后和太康殿下,大家又不敢惊动了宫中的两个主子,动作也是蹑手蹑脚,如此却更是追不上福王殿下。
终究还是惊动了慈圣太后,张太后转过头去看着不住奔跑的孙子,或者说是外孙吧。一张刚强的脸,线条突然柔和下来,露出慈祥的笑容:“福王的身子可比从前好多了,这孩子以前就好动,哀家还有些担心他不成体统。”
身边,一直侍侯在母亲身边的太康公主笑道:“太后,苏木不是说过吗,这小孩子就应该多活动筋骨。血脉一旦活动开了,胃口才好,个子才能长高。所谓男长十六慢悠悠,若是错过了这个年纪,将来无论如何补养,先天已是不足。哎,我是看明白了,福王顽皮,杨廷和师傅拿他也是没有办法,至于王鏊师傅,只怕更是莫可奈何。还真得要让苏木来教导福王才好。”
说着话,太康的目光却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儿子的身影。
话还没有说完,张太后就轻轻地冷笑一声:“苏木,又是苏木,太康,你句句话都离不开这个人。最近是不是同他见面了,你老实回话?”
听到母亲问,太康一张脸难得地红起来,甚至还娇羞地低了下去。
“果然如此。”屋中再无他人,张太后说话也没有顾及,冷笑声大起来:“太康,你可想明白了,你如今已嫁做他人妇。而且,那事搞不好已经传了出去。你若是同苏木再往来,难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你要风流快活哀家不管,可若是涉及到福王,休怪哀家无情。”
这话说得冷酷,太康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一惊,面上的红霞退去,低声道:“是,太后说得是,女儿错了。还请太后放心,太康以后不会在同苏木往来。”
“看来你还真和汝南侯有过往来了。”
太康回话道:“也就是那么一次,皇帝哥哥亲征还朝的那一天,苏木竟然找到女儿。他是女儿今生唯一的男人,女儿当时心一软,就从了他,结果……”
“结果就被他套出了福王的身世,太康啊太康,你叫哀家说你什么才好呢?”张太后痛心疾首:“你这人看起来精明能干,可在关键时刻怎么就把持不住呢?”
太康突然眼圈一红,有些发泄似地说:“太后你别说了,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当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只喜欢苏木一人,本就该将他招为驸马的。还不是那苏木是先帝给皇帝哥哥留下来使的人才,是要入阁的。可是将来的内阁没有了苏木,难道就不是用其他人。年轻一辈的人物中,杨廷和的儿子杨慎也很有才干。难不成这国家大事,还比不上女儿的终生幸福吗?太后,难道你就不知道女儿这些年是在守活寡吗?”
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混帐,祖宗的江山自然要比你得一个如意郎君要紧……”太后还要骂,可一看太康流下了眼泪,心却软了,叹息一声:“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今咱们可谓是走在悬崖边沿,一个不慎就要跌落进那万丈深渊。你我有事情不要紧,可福王该如何?把眼泪收起来!”
太康瞬间冷静下来,一抹脸:“太后教训得是,我也是软弱了些。”
太后:“各地的藩王都已经进京过正月十五,要来参加你皇帝哥哥的那个献俘太庙大典,这是陛下的旨意,咱们也不好说什么。这么多王爷入京,其中难保有野心勃勃之辈。尤其是那个宁王,得注意了,说不准他已经得了什么风声。太康,你布置得如何了?”
“已经布置好了,我准备派人以刘养正的名义前去联络宁王和钱宁,让他们见一次面,到时候,我们就在他们碰头的时候发动。这次,不但是宁王,就连钱宁也是一个也跑不了。”太康面上露出狰狞之色。
“如此就好,动手的是谁?”张太后还不放心:“东厂?”
“不,东厂不行,不能由他们来动手。”太康:“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永是一头老狐狸,见咱们这个布置,难免不心生疑窦。这事女儿已经联络到了锦衣卫经历司经历胡顺,他也答应了。”
张太后一呆:“胡顺,是不是苏木的老丈人,不不不,应该不算是正经的泰山丈人吧。他这次可是封了侯的,已是荣华富贵了,叫他来干合适吗,这事你可是瞒着苏木的,难道你就不怕胡顺将消息泄露给了苏木又生事端?”
太康淡淡一笑:“也不过是一个侯而已,还算不上什么荣华富贵。别说京城,就算是在南京,公侯伯男子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也没什么权势。女儿已经许了他,如果这事办成,就抬举他做锦衣卫指挥使。胡顺现在在锦衣亲军和钱宁为权势斗得厉害,这次能够扳到钱宁这个大敌,他如何肯放过。太后放心好了,胡顺并不知道福王的事情,女儿也叮嘱他不要将设局查办钱宁一事告诉苏木。”
“如此就好,胡顺是个老锦衣,办老了案子的人,他来做这事哀家也放心。”张太后点了点头:“抓捕钱宁之后,先录了口供,然后交给东厂,张永办事,哀家还是很信任的。”
说到这里,张太后又想起一个细节:“对了,前去联络钱宁和宁王的人选很是要紧,着落在谁头上,可堪用?”
“是一个叫黄东的秀才。”太康公主回答说:“母后放心好了,此人是苏木的同窗,颇有才华。在我手下历练了几年,很立了许多功劳。”
“恩这人哀家好象听说过,上次苏木平定宁夏叛乱回朝的时候,就是他去联络的。”太后点点头:“既然是苏木的同学,想来也有几分本事。”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不传之秘
办钱宁和宁王这事关系到未来的太子,关系到皇位继承,关系到张太后和太康公主二人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自然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母女二人又开始推敲起细节,实际上,要抓捕钱宁和宁王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怎么给他们按上谋反的罪名。关键是如何拿到铁证,然后过三法司的那一关。
胡顺在抓捕这两人之后,该如何录口供,然后交给东厂之后,又如何写案卷。最后,三法司会审的时候,又该如何审理。毕竟,要定一个藩王和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谋反重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三法司的会审人员该定那个,会审之前是否要给他们打个招,开个庭前会议什么的,都要好生思量。
张太后已经退出政坛多年,很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这次重新站到台前,难免要做得把细些,威胁、收买、封官许愿这些手段都要尽数使上,还不能动静太大,其中的火候拿捏都最最考验她的政治手腕。
同太康商议了大约一个时辰,张太后总算敲定了整个计划。这是她这几年为一件事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等到一切说话,只感觉筋疲力尽,腹中也是饥饿。
听到张太后腹中咕咚一声,太康微微一笑:“太后可是觉得饿了,女儿这就叫御膳房送御膳过来。”
就要去传膳。
张太后叹息一声:“好多年没有这么累过了,也好,叫些吃的过来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道:“对了,苏木最近好象给皇帝上了个食单,让御膳房按照这张菜谱调养陛下的身子,可有此事?”
听到张太后问,太康停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上面霍然正是苏木那一手闻名海内的苏体字。
“好字,好字啊!”张太后一见,眼睛就是一亮:“苏木的字已经自成一家了,真不愧是天下第一。”
“那是。”听到太后称赞苏木的书法,太康眉开眼笑:“他所写的折子,皇帝哥哥都叫人收好了单独存放,是不是拿出来观摩欣赏。朝中有嫉妒苏木圣眷的人还讽刺说什么,宋时的蔡京也是一派大家,且善理睬,和苏子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
“文人相轻,也可以理解。”张太后拿起菜谱浏览起来,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康:“你就没发现这菜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太康:“没什么呀,女儿已经看过了,都是清淡口味的菜肴。”
太后:“看来,苏木是知道你皇帝哥哥身子不成了的。”
“估计是知道了,这事我下来也查过,听人说……”太康顿了一下:“据说这个菜单是苏木和冲虚老神仙一起弄出来的,说是专为皇帝所用,有食疗的功效。冲虚还说了,如果按照这个法子调养,陛下可得五十年寿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五十年寿元,真的是冲虚老神仙所说?”张太后大为惊喜,忍不住问。
太康也有些高兴:“是啊,这事还有假,当时在场的还有张永。张永还专门跑冲虚老神仙那里去要了一味药,冲虚说,如果张永注意调养,可活过七十。”
说着,她就将张永这段时间大吃猛吃乌鸡白凤丸一事同张太后讲了。
张太后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张永吃女人的药,呵呵,倒是有趣。不过,冲虚老神仙法力高强,想必说的是真话。咳,你皇帝哥哥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能够活过五十,也算是高寿了,好,好好。”
一直以来,张太后总是担心正德的身体,如今听太康这么一说,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然后心中又是一动,想去找冲虚问问自己还能有多少年寿元。可她毕竟是六宫之主,这事却不好意思去问。
想了想,就对太康道:“太康,吩咐下去,哀家以后也照这本菜单调养。”
皇帝既然照这张菜单吃就能活过五十,哀家身子本就不错,活过七十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是,女儿这就下去吩咐。”太康点了点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太后就按照苏木所鼓捣出来的这份菜单调养。
多菜少荤本就是一种健康的饮食习惯,张太后吃上一阵,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好,后来竟活到八十高寿。
也因为如此,宫中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份菜谱的价值,也都跟着学,竟成皇家养生的不传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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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一连串绵密的火铳声响起,在山谷中激起阵阵回音。
当然,这声音落到有行伍经验的人耳中,自然知道火枪里都是没有装弹丸的。
这时代的火药含有大量水分,且没有颗粒化。因此,火枪在击发的时候,烟雾也显得特别大。
一百多杆火枪同时发射,浓烈的白雾弥漫开来,然后瞬间扩展开去,配合上响亮的枪声,当真是威势惊人。
一群梅花鹿被这枪声所惊动,撒开了蹄子不要命地朝前奔去。
“杀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骑兵挥舞着长矛追在鹿群之后,将它们朝一个固定的方向驱赶。
这里是京郊的房山,虽说是京畿重地,这一片却是连绵的树木。
秋高气爽,阳光下,树叶金灿灿地闪亮着。远出,红墙碧瓦,好大一片宫殿,正是大明朝皇室的皇家园林。
在更远处的草地上,洁白的帐篷连绵不觉,炊烟升腾而起,好象要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
帐篷中有无数人影走来走去,有太监有武士,也有穿着文官袍服的大臣。
没错,这里正在举行的正是每年一度的秋狩。
被战马驱赶着,鹿群更是惊慌,跑得更是快上许多。
“嘣!”弓弦响起。
一支长长的羽箭瞬间离弦而出,正中一头梅花鹿的颈项,刹那间就射断了它的神经中枢。
鲜血飞溅,倒地的时刻,那头鹿还回头用美丽的眼睛看了后面一眼,好象是在看凶手究竟是谁。
第九百五十五章 秋狩
射出去的这一箭箭头中空,装了胡哨,发出凄厉的呼啸。
听到这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骑在马上其他骑士仿佛是得了命令,同时拉开大弓,将羽箭如泼水一样朝鹿群射去。
不断有奔跑的梅花鹿被射倒在地,鲜血中,秋天的艳阳仿佛也被染红了。
“万岁,万岁!”所有人都是大声喊。
“陛下神射!”这其中,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喊得更大声。
正德猛地拉住缰绳,已经跑发了性的战马愤怒地扬起前蹄。
他将手中的彤弓扔了过去,哈哈大笑道:“今日当真有意思,战马已经跑脱了力,就这样吧。朕亲征鞑靼一役,损失了六千匹好马,先帝积攒的底子也耗得差不多了。现在损失一匹战马,朕都心疼得打哆嗦。”
钱宁也停了下来,小心地捧着皇帝大弓:“陛下说得是。”
然后挑衅似地看着远方立在帐篷下,手搭凉棚看过来的苏木,心中忍不住一阵冷笑:苏木小人,你不是要跟我争宠吗?这几日的秋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鸟人骑不得快马,拉不得强弓,就是个无用的书生。陛下喜好武艺,也只有我这样的人侍侯得了,你将来还凭什么跟我争?
说着话,钱宁朝身边的卫士递过去一个眼色,那卫士抽出一只小旗在空中挥了挥。
前头芦苇荡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了一支骑兵,见到命令,都同时涌出来,在前头截住鹿群,手中的长矛飞快地刺下去。
不片刻,那群鹿就被刺了一地,再没有一个站着的。
正德看得欢喜,不住叫道:“过瘾,过瘾,真是过瘾,前一阵子在皇宫里还真将朕给憋坏了。朕没病,你看,朕现在看起来就好的得很,太医院的郎中都是危言耸听。钱爱卿,这事你办得不错。”
钱宁听到皇帝的夸奖,更是得意,笑道:“陛下,太医们干得就是给人治病的活,好人落到他们手上,就能给你找些毛病出来,否则,你叫他们吃什么用什么?”
正德听他说得有趣,哈哈大笑:“说得对,这就好象棺材铺的人恨不得天天有人死一样。太医们,那是巴不得宫中全是病人,朕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以后朕依旧回西苑住,那里却要自在得多。”
钱宁好不容易盼到了皇帝搬回豹房的机会,如何心中欢喜,讨好道:“陛下已经累了一天了,还是回行宫吧,也好叫御膳房进些饮食过来。”
一说起吃饭,正德满是汗水的面上却显出气恼的神色,恨恨道:“别说进膳,一听到这两个字,朕气就不打一处来。除了素还是素,好不容易见着荤腥吧,尽是没有放盐的海鲜和鸡,朕都快要吐了。”
确实,自从搬回西苑之后,正德仿佛又过回了当年的日子。只可惜,吃得实在太糟糕,坏了心情。
刚开始的时候,听说是小蝶送来的食单,正德皇帝还蛮期待的,小蝶的手艺他是知道的。确实,那菜吃起来也非常不错。可吃了三天之后,换成荤,却是没盐没味的食物,当真是如同嚼蜡。换回素菜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痨得厉害,这些菜吃起来也是痛苦万状。
看到正德面上的苦恼,钱宁笑道:“陛下贵为天子,若是想吃荤,谁敢拦着?”
“不好吧,朕答应过苏木要严格按照他给的食单调养身子的。”正德摇着头。
钱宁眼珠子一转:“今天又是陛下带着诸王秋狩的大日子,今天猎杀了这么多野味,正好尝尝献。大庭广众之下,睡敢废话,那不是君前失仪吗?”
正德眼睛一亮:“钱爱卿说得是,朕今天晚上要吃烤肉,你安排个好一些的厨子。”
“是,陛下。”
“等等。”
“陛下……”钱宁以为正德反悔,面上变了颜色。
正德想了想:“准备些酒,要上好的蒸馏白酒。是不是没有准备啊?”
钱宁大喜:“有有有,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
浓香的烤肉味在行宫里弥漫开去,让苏木这个资深吃客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今天晚上有烤肉,好得很。而且,还都是野味,哈哈,正好借机会好好享受一下。
今日正德皇帝秋狩收获不小,除了梅花鹿还有野猪、獐子、野兔、野鸡……
苏木瞄上了一只褐马鸡,这玩意儿在现代社会可是保护动物,就算你有钱也没地方买去。就算买了,被人抓住也得被判刑。当然,这里是明朝,可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正好了此心愿。
今日皇帝要在行动里设宴招待进京参加献俘大典的王爷们。
这次一共有三十多个藩王进京,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宁王。
宁王可是苏木的老熟人了,按照真是的历史,这小子将来可是要造反的。不过弘治皇帝死的那夜,宁王因为牵涉进了淮王叛乱,事后受到了朝廷的监视,就算要反,也没有任何机会。
不过,这小子不知道怎么的同钱宁勾结在了一起,还真不得不小心了。
因此,这两日苏木都冷眼旁观监视着宁王。
宁王这些年大约是日子不好过,这次来京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有点夹着尾巴做人的架势,也没有同钱宁接触过。
但苏木而已知道着不过是假想,不敢放松警惕。
进了御膳房之后,太监们还在忙着,苏木对于厨艺本有兴趣。虽说皇宫的饮食就是做猪食的,可烧烤还算不错,有些看头。
正看得上劲,安公公走了过来,神情有些着急:“学士,学士。”
“哦,原来是安公公,怎么了?”苏木拱了拱手问。
安公公:“学士,不好了,张公公不是说过不能叫陛下乱吃东西的吗?张公公今日不在,陛下竟然想着要吃烤肉,还说要用些烈酒,我不过是一个奴婢,也不好阻拦。”
苏木一惊:“吃烤肉,喝烈酒,这怎么可以。陛下龙体尚未痊愈,若是吃出个好歹来却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呢,学士,你可都去劝劝万岁爷!”安公公也是急得跳脚。皇帝不能食荤腥,这一点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若今天真吃出个不妥,作为御膳房的管事牌子,他肯定要承担责任的。
苏木:“好,我这就去劝劝陛下。”
“多谢学士。”安公公露出感激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