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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虎臣     明朝好女婿txt下载     明朝好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五章 传奇变成真实

    良久,才有人高喊一声:“好一个苏子乔!”

    “好!”

    到处都是叫好声,又响起了激烈的鼓掌声。

    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荒唐,荒唐,纯粹是胡编乱造。宁夏那边的叛乱已经两月,朝廷平乱大军还在路上,苏木孤身一身,怎么可能就将安化王贼王之乱平了呢?”

    这一声叫又尖又利,刺得众人耳朵里一阵嗡嗡乱响。心中一阵烦闷。

    霍然正是太监的鸭公嗓子。

    没错,发出这一声叫的正是刘瑾。

    刘瑾如今已经同苏木彻底翻脸,对于此人也是满心厌恶。

    听到他在民间被人像大英雄一样传诵,立即就忍耐不住。

    不但是他,就连正德也是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苏木如今在陕西巡按学政不假。可他又怎么可能带兵去打宁夏,再说,前线战事如何,就连皇帝和司礼监掌印都不知道,这个说书先生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想来,定然是为了吸引听众,骗点钱花,才杜撰出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来。

    刘瑾这一声叫立即引起了说书先生的不满。

    那说书先生最近生意不是太好,生活艰难。

    听说乃是京城人主要的娱乐方式,竞争激烈。要想在说书行立足,你不但要有过硬的专业素质,说什么故事也非常关键。

    实际上,如今可供说书人选择的本子并不太多。

    因此,他今日才说了一段疑似苏木所著的黄色小说《金瓶梅》。可这本小说出书已久,又流行一时,早已经在京城家喻户晓。几乎每个说书人都能随口来上一段,也没什么新鲜的。

    刚才听大家和正德等人争论这本书是不是苏木所著时,他也是心头一动,故意编出这么个故事来赚点钱使。

    苏木乃是当今第一大名士,而宁夏之乱又是热点新闻,两相结合,正好吸引眼球。

    效果也是相当不错。

    可听到刘瑾抽自己底火,说自己纯粹是胡编乱造,说书心中心中略微有些慌乱。

    不过,他这种靠嘴皮子跑江湖的人心理素质极强,立即就镇定下来,冷笑着道:“孤身一人在陕西又如何,苏木堂堂状元公,自然是智谋出众之人。没有兵又如何,三国时,八骏之一的刘表不也单骑进荆州,以一己之力斩杀十几个荆州豪杰,拿到州牧一职。难道说苏子乔的胆识、智谋还比不上刘景升吗?”

    “对对对,难道我大明朝的状元公还比不了三国时的一个小小知府?”《三国演义》这本书已经成书有些年头,听众对里面的故事也是非常熟悉。在普通听客看来,刘表掌管荆州,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而已。而苏木是状元,将来可是要做阁老的。无论怎么看,都要强过刘表。听到说书先生这么说,都同声附和。

    刘瑾这人心胸狭窄,立即尖叫道:“你们不过是看过几本演义书儿,又懂得什么行军打仗。这打仗怎么可能两军摆开阵势,士兵只摇旗呐喊,两军主将一对一撕杀。还有,苏木懂得什么武……”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当初在正德皇帝面前骗他说苏木武功盖世自己也有份参与,如今却说出这种话来岂不坐实了欺君之罪。

    心中一惊,额头有汗水渗出来。

    见刘瑾窘迫,大家以为他是理屈词穷,同时大声嘲笑:“这个老头没话说吧,苏子乔中状元的游街的时候,我也看过一眼。身高臂长,比起一般武官还要健壮几分,分明就是个能文能武的,如那李靖李药师一样英雄人物。”

    “对啊,咱们是没见过大仗,可你这老头见过吗?书上写的难道不对,若是不对,怎么本本书都这么写。这老头分明是来捣乱,不肯出听书钱的。”

    “哈哈,老头可恶!”

    刘瑾被大家这一阵骂,气得满面燥红,偏生又还不了嘴。

    而正德却笑嘻嘻地在一旁边看热闹,不但不制止,反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正笑着,一个人悄悄走进茶馆,朝正德一拱手,低声道:“原来黄老爷在这里,老太君请老爷回家,说是要要紧之事。”

    这人正是慈圣张太后跟前最得宠的贴身太监林森。

    看到他,正德等人都是一惊:“张太后这么急派人来找,难道朝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要知道,自从正德一年开始,皇帝亲政之后,张太后就退隐幕后,在不过问朝政。如今,却站了出来,此事怎么看都显得不同寻常。

    正德:“怎么了,快快报来?”

    林森走到正德皇帝面前,低声道:“宁夏前线的叛乱已经被苏木平定,周昂、仇钺授首,安化王被擒,八百里加急刚到。”

    “什么!”正德等人同时惊叫出声,然后抽了一口冷气。

    前头这说书先生才说苏木阵前斩杀周昂、仇钺,后脚那边的捷报就送来。

    这世界上的事情,却是这般离奇。

    传奇故事竟然发生了。

    听到他们这一声惊叫,茶馆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刘瑾:“快走,快护着老爷回府。”说罢,就扔了一串钱在桌子上,和众人一道簇拥着皇帝出了茶馆。

    出了茶馆,正德朝前急走,等来到一个僻静的胡同,这才站定了,回头对林森道:“究竟怎么回事,速速禀告。”

    “是,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宁夏之乱已经被苏木苏大人以一人之力给平了。”林森跪在正德皇帝跟前,将整个宁夏战事大概地说了一遍。

    实际上,如何活捉安化王,苏木在折子上也写得异常地详细。他本是写小说的能手,这个故事也说得极其精彩。

    且,林森这人的口齿非常了得,不如此,也不会得了张太后的宠信

    这一番道来,其间云谲波诡,惊险之处,当真让人惊心动魄。尤其发起的那一夜,当真是一波三折,叫人忍不住手心出汗。

    正德以前也知道苏木在陕西巡按学政主持乡试,却没想到苏木居然从西安孤身跑去宁夏,竟然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安化王之乱。

    听完这事,忍不住想大叫一声:好个苏木,怎么猛成这样。以前朕以为你不过是文章了得,武功天下第一。却不想,你的智谋也是如此厉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万人敌的武艺吗?

    正在这个时候,刘瑾却咯咯地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安化王之乱终于平定了,咱家摆的这个摊子总算了啦!咯咯,老天保佑啊!

第七百七十六章 封爵

    确实,这些天来刘瑾一直在担心这事。

    实际上,刘瑾之所以弄出改革军制这件事情,倒不是他有什么政治抱负,又或者想因此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没什么文化,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大俗人。喜欢权势,喜欢享受。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他去年过年的时候收礼太狠。以至下面的手下和官员索性借他的名头,层层勒索,搞得天怒人怨,也搞的他刘公公的名头臭不可闻。

    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刘瑾这才决定干出点政绩,博取一个好名声。

    文官他是不想再去惹了,上次和刘健、谢迁的较量虽然以大胜而高终。但过程一波三折,凶险无比,还差点陪上了自己的一颗脑袋。

    文官、读书人已经在刘公公心中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自然不敢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想比之下,武官好象更好对付一些,这些军坯素质极差,有地位低微,用来打怪刷经验最好不过。

    于是,老刘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军制改革。

    却不想,武官没有闹,反让宁夏安化王找到机会,乘机起兵叛乱。

    这事情一出,刘瑾名留青史的目的是达到了,不过却是坏名声。

    安化王这次起兵用的是“清君侧”之名,行的是靖难之实。

    刚开始的时候,乱局也仅限于宁夏一地。可如果贼王用兵顺利,拿下山陕,必然引起天下震荡。到时候,难保没有其他心怀异志的藩王响应。

    到时候,怕是又是一场汉初的七王之乱。

    在刘瑾看来,当今天子荒唐胡闹,也就是一个大孩子而已。就起才能来看,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只不过他是弘治爷的独子,一生下来就是注定要做太子的。如果天下藩王群起响亮,正德皇帝未必就能扛得住。

    到时候,为了平息事端,为了不给叛军借口,搞不好先杀了他刘瑾。

    你们不是要“清君侧”吗,好,朕先帮你们清了,这下你们该退兵了吧?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就算正德不愿意,紧急关头,朝中大臣也会逼皇帝这么干的。

    正到那时,他刘瑾就是明朝版的晁错,死了也没地方喊冤。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前景,刘瑾就不寒而栗。

    如今,苏木居然这么快平定了叛乱,刘瑾又惊又喜,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不就是安化王叛乱吗,现在可没咱家什么事了。

    正德突然怒叫一声:“这么苏木,真是多事。”

    神情颇为不满。

    这话引得众人大骇,林森和苏木关系不错,不觉脸色一变。

    刘瑾虽然很喜欢看到苏木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可这事关系到他切身利益,就忍不住问:“敢问万岁爷,苏木怎么多事的?”

    正德愤愤道:“依朕看了,他巡按陕西学政自巡他的。安化王要反,也由得他。朕已经指定好讨逆方针,连阵图都画好了,正欲让杨一清和张永遵照实施。如果杨一清和张永败北,也不用怕。最多让贼军打到京城来,到时候朕也好御驾亲征,叫贼军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万人敌。如今却好,苏木竟然弹指之间就灭了安化王,也没朕什么事。你们说,这个苏木可恶不可恶?”

    听到天子的奇谈怪论,众人都是瞠目结舌,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嘴。

    还是林森会说话,定了定神,笑道:“万岁爷,这次平叛,固然是苏大人精练能干,但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也是这安化王不济事,是个蠢才,否则也不可能败得如此之速。这种蠢驴一样的敌人,又怎么配做万岁爷的对手?胜之不武不说,也有损陛下的英明神武。”

    正德哈哈大笑:“林森说得是,还真是这个道理。”

    刘瑾等人也连声附和,一时间谄词如潮流,拍得正德甚是舒坦。

    等到了慈圣张太后的寝宫,张太后一句话就让正德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见了皇帝,张太后道:“宁夏捷报想必陛下已经看到了,亏得有苏木以雷霆手段平定宁夏乱局,否则这局势还真是不堪设想了。”

    正德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安化王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依朕看来,就算苏木不出吗,就算杨一清打他不过。等安化王杀到京城来。朕若出马,轻易就能灭了他。”

    张太后大怒,“陛下说的什么糊涂话,真等安化王打到京城,那才是大势去也。山陕乃是我大明朝最最要紧的边防重镇、九边之中的五边就在这两省,可以说,我大明朝八成的兵力俱聚于此。真到那一日,可以说,贼王已经具备囊括九州的兵力。而且,鞑靼蠢蠢欲动。到那个时候,他们会不来占便宜吗?”

    “而且,人家都杀到京城了,其他地方的藩王不会心怀异志吗?再出几个安化王、淮王也不是什么奇事。老实说,陛下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大家都把你当成一个好欺负的孩子。”

    “就算你知兵,可内忧外患,人心惶惶,真到那一步,你独难支,又能如何?”

    张太后越说越恼,到最后,竟是气得身子微颤:“就算是贼王没有那么快打到京城,但等他席卷了陕西,和杨一清隔黄河对峙。战况迁久,每年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两银子的军费,朝廷负担得起吗?哀家虽然不过问政事,可朝廷的事情却是晓得一些的。这次用兵,户部就没多少钱拿出来。最后还不是靠着陛下的体己钱才勉强拉出一支队伍来。”

    “没错,陛下这几年在发展银行那里是得了不少好处,可你想过没有,这些钱还不是人家苏木给你赚来的。这仗真一打大,你就算有金山银海,也不够填进战场这个大窟窿的。”

    正德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不正经,骨子里却异常精明。只不过,他这人贪玩,不肯在军国大事上用心罢了。

    张太后这一席话他却是听懂了,微一思索,顿时红了脸。

    “太后……你也别生气,朕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正德忙摸着母亲的手背,安慰道:“气伤了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朕心中也不好过。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喜欢玩耍,说起事来也是口不择言。苏木是朕的人,他能够立下如此大功,朕也觉得面上有光。”

    说到这里,正德兴奋地搓着手:“嘿嘿,苏木乃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想不到却干练至此。哼,别人都当朕是个小孩子,什么人都想来欺负咱们一把。这次好了,敢乱说乱动,朕手下随便派出一个东宫旧人来,就能轻易灭了他。”

    张太后这才消了气,笑道:“陛下知道苏木是你的人,哀家心中也就好过些了。他这次立了大功,也是替你争了面子。咱们天家威仪,最最看重的就是体面。况且,人家苏木这次平乱,也替陛下挣了不少好处。”

    “什么好处?”正德不觉问。

    张太后笑眯眯地说:“苏木有密折过来了,说是这次捉拿安化王,得了三十多万两赃银,准备尽数解来京城,入到内库之中。”

    “好!”正德大为惊喜:“朕这次出兵把腰包都给掏空了,正担心下个月怎么给后宫发俸禄呢,他可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看他这么爱钱,张太后忍不住就笑:“好了好了,陛下,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你这次又该怎么赏苏木呢?”

    正德:“还能怎么赏,自然是升官啊!不过,他现在是翰林院编纂,品级没上去,却不好办。”

    “给他个爵位吧。”张太后说:“功以赏爵,职以任能。”

    正德点头:“朕考虑了一下,官职虽然不能给苏木,但一个一等子爵还是可以的。毕竟,他现在才入仕,封赏不能太急。”

    张太后:“低了。”

    正德:“太后,低了?”

    “不错,低了。”张太后缓缓道:“给个一等伯爵吧。”

    “这个是不是太高了些,毕竟苏木才二十四五。二十来岁的一等伯,我朝却不多见。”正德难得地显得非常郑重。

    张太后点头:“是有些高,陛下的顾虑哀家也晓得。不外是怕大臣们有异议,你怕麻烦。不过,我朝又非军功不得封觉的规矩。苏木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别说一等伯,就算是封侯也是可能的。陛下你想过没有,这可是你登基以来所遇到的第一场叛乱。”

    “对对对,太后的话说得对,苏木当封一等伯。”正德皇帝立即醒悟过来,连声称是。

    没错,这是正德做皇帝以来所遇到的第一场叛乱,具有标杆性的意义。

    苏木平定叛乱之后被封了一等伯的爵位,恩遇不可谓不厚。

    将来若是再有人反叛,别的人一看:苏木当年平叛都封伯爵了,我这次为君效力,不也同样要得个爵位。好好好,这个买卖干得。

    如此一来,若是有人再叛乱,到时候,天下人为了自己的富贵,自然是群起而攻之,自然不回放过这个打怪夺宝的良机。

    正德本就英明,立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第七百七十七章 旧事重提

    正德以前从来没上过战场,毫无战争经验。加上又自视甚高,觉得区区一个安化王叛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即便是贼王打到北京城下,只要自己亲自挂帅,要想剪灭几个跳梁小丑,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这也是当初苏木遇到鞑靼探子,斩首两级之后没有得到任何表彰的缘故。

    在他看来,杀两敌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功绩。

    如今听张太后将厉害关系说得分明,才明白苏木此战胜利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关系着他这个年轻皇帝威权的建立,关系到自己屁股上皇位的稳定程度。

    一战立威,这样的功劳给个伯爵都算是亏待的了。

    于是,皇帝就叫了一声:“林森,拟个旨意,封苏木为一等咸宁伯,封胡顺为会昌伯,食秩二等。封建胡进学为轻车都尉。对了,苏木的密折中还提到一个叫谢自然的陕西举子,此人在平定安化王叛乱中立有大功劳,封云骑尉,待恩旨另有任命。”

    林森本是内书堂出身,一身学问并不逊色于两榜进士,立即提起笔,一挥而就,拟出一分圣旨来。

    正德皇帝的这道封赏,涉及到明朝的封爵制度。

    明朝的爵位分为两个系统:皇族和外臣。

    皇族分为亲王、郡王,镇、辅、奉将军。镇、辅、奉中尉三级。

    而外臣异性爵则用公、侯、伯三等,罢子、男不置。在公侯伯以下还有轻车、骑、云、恩四个都尉,也算是吃国家俸禄的爵禄官。

    像苏木这种一等伯,每年都有一千石俸禄可拿。当然,实际发放的时候会克扣几成,但对于一个贵族来说,这个名号更多的是荣誉和身份的象征,实际的好处却不要紧。

    而胡顺的二等伯,每年则有七百石俸禄。

    如胡进学和谢自然,大概是一百石,这就是纯粹的政治待遇了。

    当然,苏木等人的爵位是不能世袭的,后代承袭爵位的时候要降一等。比如苏木如果生了儿子,则不能做伯爵,只能去做都尉。

    正德却不知道,这并不是苏木和胡顺的目标。

    这两人想要得到的却是世袭惘替的侯爵。

    看完林森草拟的圣旨,张太后和正德皇帝都同时点了点头:“交给内阁和司礼监议一议,如果没什么问题,着尚宝监用玺,明诏发出去。”

    “谨遵万岁爷、慈圣太后旨意,奴婢这就下去办。”

    实际上,这道恩旨也不会有什么波折,应该会很快通过的。如今,刘瑾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朝中大小事务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苏木平定安化王之乱,算是帮刘瑾脱了身,而且,这又是皇帝的意思,估计他也不会反对。、

    至于内阁,苏木可是李东阳的学生,和杨廷和也是师生名分,他又是文官。就算司礼监反对,文官们也会据理立争的。

    所以,苏木和胡顺的爵位算是真正到手了。

    等到林森下去,正德皇帝同张太后说了几句话,正要离开。

    张太后突然笑眯眯地说:“陛下有一阵子没来宫中了吧?”

    正德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这么问,回答说:“朕怕热,这紫禁城中光敞敞也看不到几棵树,热得厉害,还真比不上西苑那边。太后可是想朕了,是朕的不对,朕以后每天上完早朝就会过来请安的。”

    张太后笑了笑:“皇帝有这份心,哀家也很欣慰。不过,哀家说的却不是这事。陛下今年二十了吧?”

    正德皇帝:“刚满。”

    张太后:“也该生个太子了,国有储君,万民乃安。你看看人家苏木,也不过大你五六岁,孩子都两个了。这人只有做了父亲,才会真正晓事,才会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家国家国,有孩子才像一个家,有了家才有国。陛下你嗜好武艺,不近女色,这是好事。可也不能因此冷落了宫中的嫔妃,总归要雨露均粘才好。”

    正德没想到母亲跟自己说这个,同世界上所有做儿子的一样,他顿时感觉有些经受不住,忙道:“太后说得是,朕知道了,日后定然多来宫中。”

    说罢,就逃也似地跑了。

    等正德一走,刚才还满面微笑的张太后立即收起了笑容,露出忧愁之色。

    正在这个时候,“咯咯”,一阵香风袭来,然后是一道晃得人眼花的声音扑进张太后怀里:“太后,女儿替你贺喜了。苏木这次立下大功,皇帝哥哥的龙椅算是坐稳当了。”

    来的人正是太康公主,张太后素来喜欢这个女儿,抱着她疼了半天,心情总算好了许多,笑道:“你这死丫头,躲在后面偷听多久了?”

    太康从太后的怀里直起身来,娇声道:“从头听到尾,太后,你不会是要罚女儿吧?”

    “疼你都来不及,还会罚吗?”张太后笑着唾了一口气:“你也是出嫁了的人,不回驸马府,整天呆在宫里算怎么回事?”

    太康:“我这是舍不得太后吗,家里那个废物点心,我看了就生厌。”

    “有什么可厌烦的,你老不回府,哀家还怎么抱外孙?”

    太康听了张太后的话,心中冷笑,暗想:就顾润那猥琐模样,本宫怎么肯让他近了身。太后,抱外孙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她一笑:“太后,你还是先想着抱孙子的事情吧,别扯上我。”

    张太后听到这话,脸上蒙上了一从寒霜:“太康,那事查得如何了?”

    太康:“什么事呀,女儿不明白。”

    张太后柳眉一竖,有强自压住心头的火气,低声喝道:“你干的事情,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又是查皇族的玉牒,又是翻看皇帝的起居注,又是跑太医院,行迹很是可疑。”

    太康一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太后,女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是个闲不住的人,对什么都好奇。”

    “少跟哀家说这些!”张太后突然爆发了,一拍椅子扶手,朝服侍在身边的太监喝道:“都退下去,哀家和太康有话说。”

    等到太监们都退下去,带上门。

    张太后冷笑起来:“好奇,你还真好奇啊,连这几年究竟是那个妃子侍寝皇帝陛下,月信几时都查,这也是好奇吗?一个女人家,传了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一种不好感觉从心中浮起来,如果没有猜错,太后定然会提起皇帝的身体状况。想起两年前送苏木时说过的那席话,太康面容变得苍白起来。

第七百七十八章 晴天霹雳

    张太后:“你跪下!”

    “太后……”

    “跪下!”

    太康无奈,只得跪了下去,但额头上的汗水却如雨水一般落下,也不知道是热还是害怕?

    张太后继续压低声音喝道:“太康,你我是母女,乃是世界上最亲近之人,难道还有什么话不好对娘说的吗?你老实说,这一年来你经常往太医院跑,又翻看皇帝的医案,究竟想干什么?别以为哀家不再过问政事,就变成了聋子瞎子。哀家这辈子也没什么盼头了,唯愿自己这一双儿女能够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不……不干什么……”太后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了,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同她说起。

    太康当下紧闭着嘴,但汗水却出得更多。

    精舍关了门窗,本就热,不片刻,太康公主的脚下就湿了一大片。

    “还撒谎?”张太后突然平静下去,面上带着煞气:“太康,你老实告诉哀家,你是不是想对你皇帝哥哥不利?不要忘记了,你就这么一个亲生哥哥,难不成还比不上外人?”

    太康没想到太后会说出这中话来,顿时瞠目结舌,叫道:“太后,你怎么可能做此之想。太康虽然不是个灵醒的人,可也不至于糊涂到要对自己哥哥不利!我这也是对皇帝哥好,心中关切,这才做出这种事来的。”

    张太后:“说,如实说来,一个字不许隐瞒,否则,就以图谋不轨办了你。到时候,别怪娘心狠!”

    这一刹那,当初那个垂帘听政,将弘治朝江山顺利交接到正德手中的女政治家又回来了。

    一种说不清的威压在屋中弥漫,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康一急,她毕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什么时候见到母亲如此声色俱厉对自己说过话。

    眼泪都掉下来了:“娘,女儿是真的关系皇帝哥哥,没别的心思。娘大概还不知道,女儿怀疑皇帝哥没有生育。”

    “什么,没有生育!”张太后大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如此惊人消息,恰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到她的头上,叫张太后身体剧烈震颤。

    若不是她心志坚定,只怕早已经晕厥过去了。

    外面,有太监惊问:“太后,太后。”

    张太后:“滚,你们不许偷听,都滚得远远的,否则,凌迟处死,夷三族!”

    然后,一脸可怕地看着太康,用平静的语气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娘,娘你的样子好怕人,女儿害怕。”太康还在哭。

    张太后一把将女儿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吧,这里只有咱们母女,又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然后,爱怜地擦去太康的眼泪。

    太康这才恢复过来,低声道:“太后,女儿也不过是怀疑而已,这事其实最早是苏木发现的。”

    “和苏木又有什么关系。”

    “那天……”太康公主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将近两年前自己送苏木出京巡按陕西学政时所说的那一段话从头到尾又详细说了一遍。

    接着道:“下来之后,女儿也是担心,就在这两年中将太医院查了个遍。”

    “结果呢?”

    太康公主:“可说来也怪,皇帝哥哥的医案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按说,万岁的医案是何等要紧的事务,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女儿心中也是奇怪,查了许久,这才知道,那些留底都被苏木拿了去,付之一炬。”

    “这个苏木,好大胆子!”张太后那张俏脸上涌动着青气:“没有了医案,可以将太医拿下来问一问,不就全清楚了。”

    “太后说得是,可是,这事怪就怪在这里。”太康公主道:“以前,皇帝哥哥的病都是黄太医凭的脉,医案处方也是他亲笔写的。所以,整个太医院也就他一人知道皇帝哥哥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这个黄太医,却在去年年底就死了。”

    “死了……”张太后喃喃道:“手脚真干净,也不知道是皇帝还是苏木所为,他们倒是小心。看来,这事**成是真的了。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哀家倒有些欣慰了。果然是明君能臣,皇帝长大了。”

    其实,张太后还真是冤枉正德皇帝和苏木了,黄太医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纯粹是病重不治。

    太康试探着道:“太后,要不另外找人替皇帝看看病?”

    “住口,没脑子。”张太后一急,不觉骂出声来。

    太康公主:“太后,只需找人一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张太后摇头:“若你……你皇帝哥哥真的不能生育,那太医必定能看出来的,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我大明朝还不乱成一团……还有,皇帝的身体,这十多年来连伤风感冒都没得过,这次却要去传太医,还不叫人怀疑?”

    太康:“那……该如何是好?”

    张太后:“此事苏木应该最清楚,他马上要班师回朝,到时候叫林森传他进宫一问不就清楚了……不,不能这么办,宫里宫外都知道林森是侍侯哀家的人,难保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太后沉吟许久,道:“太康,你挑个手下,秘密将苏木接进宫来。”

    太康:“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太后森然道:“你皇帝哥哥都二十岁了,还没有诞下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真的有问题,但愿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虚惊一场。还有,太康,你也老大不小,也该有个孩子了。你整天呆在皇宫里不回家,是不是和驸马有什么过节?”

    “没……没什么?”

    张太后叹息一声:“夫妻之间,遇事还是要容让的,女儿啊,顾驸马其实也生得俊俏,你又怎么会看不上他呢?男女之事,其实就是那样,该尽的义务还是必须要尽的。你老不让驸马碰你的身子,也是不成的。孩子还是要一个的,总不可能就这么终老一生吧?”

    太康公主没想到太后连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都知道,一想起顾润,就气道:“太后说得话是有道理,可女儿心理这一道关口却是过不去。那顾润面目可憎,女儿看了就恶心,又如何能与他同床共枕头,太后你也别劝我了。”

    说到这里,太康一副要呕吐的模样:“娘大概不知道,你替女儿选的那个驸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吧。此人贪花好色不说,人品也不堪得紧。最近又同他的书童搞在一起,还说要走什么旱道。”

    “别说了,恶心死了!”张太后大怒,站起来,这回她是彻底地爆发了:“哀家要杀了这个贼子,杀了这个贼子!”

    这“霍”一声站起来,张太后黛脸含威,眼神中涌动着一丝煞气。

    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康公主竟被吓得缩了一下肩膀:“太后,你也别生气。”

    “别生气,能不生气吗?”张太后怒道:“家里出了这么个丑货,咱们皇室的脸都被顾润给丢尽了,传了出去,还不被天下人笑话?不成,这事不能就这么完。”

    张太后气愤地在大殿中转了一圈,立即拿定主意:“太康,你难道就放任不管吗?回去之后,用家法治了那书童,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咱们皇室,女儿心目中根本就没拿他当过咱们家的人。”太康镇定下来:“太后,你让女儿打死那书童之后又如何?保不准打死了一个,他明天又弄一个回家。还有,驸马在外面的女人可多了去,再在外面养几个小妾、娈童,谁又知道呢?所以,随他去吧。”

    看女儿一脸的平静,就好象说不相干的人。张太后一楞:“怎么了,难道就由乱来?”

    太康点点头:“太后,这事真不要紧。”

    张太后:“那可是你的丈夫啊……”

    说着话,张太后突然明白了:“太康,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一直不满意娘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不喜欢这个驸马。如果这样,当初你怎么同意嫁给顾润?”

    这语气却像是一个普通母亲和女儿在说体己话。

    太康突然微笑起来:“太后,女儿什么人物,就算要嫁,也得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可这天下一等一的人物未必肯给我们皇家做驸马,再说了,皇帝哥哥和太后你也不可能答应。实话告诉你吧,女儿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放心好了,等苏木一回北京,女儿就会派人去接,就算他不肯进宫来,女儿绑也会将他绑来。此事关系到咱们朱家的江山社稷,女儿知道轻重。”

    说完,就紧闭着嘴唇,一施礼,转身出了大殿。

    “处子之身!”张太后看着太康的背影,一连退了好几步,软软地坐到椅子上:“天啦,天啦,怎么会是这样。老天爷啊,哀家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惩罚我?丈夫三十来岁就走了,儿子又没有生育。到现在,女儿心中却有别人,死活也不肯和驸马同房。难道……难道咱们弘治先帝爷这一脉就要绝种了吗?”

    眼泪夺眶而出,再也遏制不住。

    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看起来刚强的张太后才恢复成一个弱女子的模样。

    哭了半天,张太后突然咬牙:“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一等一的人物,难道是苏木?”

    想到这里,她霍然转头看着西方,面容变得狰狞。

第七百七十九章 归来

    自从宁夏安化王叛乱以来,到现在已经四个月,整个京城都被一起接一起的谣言所笼罩。

    贼兵初起的时候,就有流言说安化王已经席卷了整个宁夏,提十万精直下关中,准备以陕西为根据地,直扑山西。

    而山西那边的宣、大两镇兵马深恨刘瑾,准备等宁夏军一到,就群起响应。

    宣、大两镇不但是大明朝北方边防的第一线,也是京城的门户。这两镇兵马若反,一出居庸关,就是光坦坦无遮无挡的华北平原。可以说,整个京城都暴露在敌人面前。

    人心惶惶自不待言,兵戈一起,生灵涂炭。

    于是,京城中的商贾和富贵人家都悄悄地收拾好了行囊,只待宁夏军一进山西,就带着金银细软出城跑南方去躲上一阵子,以免遭了池鱼之灾。

    可是,等了一个多月,安化王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就好象这场叛乱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这就不得不叫人心生疑惑了。

    同时陆陆续续有小道消息过来,说安化王最近一段时间都忙着筹集钱粮,一直龟缩在宁夏一地,无力南下关中。

    大家心中都是奇怪,你造反吧,总得提前做好准备才好动手。这人做生意,还知道要准备些本钱,造反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先将粮秣备齐?

    难不成,你安化王还想空手套白狼,这不是笑话吗?

    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非常担心,毕竟,传回来的都是小道消息,当不得准,前线的事情谁知道呢?

    等到朝廷派杨一清率讨逆大军出发之后,京城的人心在稍微安定了些。

    可就在今天,更惊人的消息传来:安化王叛乱竟然被状元公苏木一个人给平了,没有费朝廷一兵一卒,前后不过用了二十天。

    这下,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这可是正德朝第一次大军事行动,本以为怎么也要打个地动山摇雷霆闪电,大家甚至做好了一旦贼军杀进京城来后该怎么办的准备。

    却不想,就怎么被人轻易地平定了。

    这个苏状元,还真是一个神人啊,单身入宁夏,一人平银川,要说传奇,这才是真正的传奇。

    消息一来,满城沸腾。

    到处都是欢呼奔走相告的人群,到处都是庆贺的鞭炮声。

    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这个苏木简直就是一个军神了。

    “终于回家了!”远远地看着京城巍峨的城墙,苏木忍不住感叹一声。

    现在是正德四年九月十五,从正德二年年底出京,至回京,已经快两年了。

    在离开京城的这两年间,无论是朝堂还是自己家中,都发生了许多大事。

    朝堂之上,刘健、谢迁、马文升、刘大夏去职,内阁、六部几乎换了个遍,而刘瑾则大权独揽,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却是最恰当不过。

    家中,一二一女已经一岁多,应该能叫爹娘,能走路了。

    “可惜啊,我苏木错过了这个重要的阶段,这是一生的遗憾。但是,有的事情,却不能不去做,也是那么让日呢无奈!”

    现在已经是深秋,看着路边红得像火的枫叶黄得如金的杨树,苏木只恨不得身长插了翅膀,也好早一些飞进城去,飞到妻子儿女身边。

    大概是看出苏木的心中,旁边的胡顺笑道:“贤婿,只怕你我今天还进不了城。你急着去见儿子,老夫也急着去看孙子啊,我比你还急。”

    苏木一笑,已经到家门口了,他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下来,就同胡顺开起了玩笑:“小婿不懂,请会昌伯说明白些。”

    胡顺哈哈一笑:“咸宁伯你这就不知道了,大军进京报捷献俘,等先在城外驻扎,有圣旨之后才能进城。”

    “哦,原来是这样,会昌伯说得是,咱们就先驻扎下来吧。”

    两人你一句“会昌伯”我一句“咸宁伯”地称呼着,叫身后的胡进学和谢自然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两人都是一身戎装,先起来显得非常精神。

    尤其是谢自然,更是俊朗英武,一表人才。看得人眼睛一亮,不觉在心中赞道:好一个少年英雄!

    张永咯咯地尖笑一声:“好了,两位伯爵大人就别互相恭维了。现在是上午,先扎下营来,然后飞骑报信给圣上。估计,到下午的时候就可以举行入城仪式了。对了,这个进京献俘议事二位伯爵大人可清楚,如果不甚明白,等下咱家给你们说一遍,大家先演习演习。”

    苏木:“还真不知道,先扎营。”

    一声令下,大军停了下来,埋锅造饭。

    这次朝廷征讨大军归来,大军行到大同的时候,杨一清就先带主力回归本镇,他现在是三边总督,刚上任,军务繁忙,没办法来京城。

    于是,就拨出一千人马交给苏木和张永,连同陕西镇指挥使何指挥和宁夏镇的有功将士代表,加一起有两千多人。

    队伍进入顺天府的时候,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不出苏木的意料,自己和胡顺都顺利地拿到了爵位,连带着谢自然、胡进学他们也受到封赏,可谓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圣旨一道,官迷胡顺高兴得整天合不拢嘴,见人都露着牙齿,连声念叨:胡家祖坟风水好啊,叫老夫得了个好女婿,五年间从一个普通军户摇身一变变成锦衣卫经历,如今又成了伯爵贵胄。到现在,连孙子都有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就连胡进学,也兴奋得骑着马跑过来跑过去,浑身的精力没处消散。

    倒是那谢自然一脸的平静,很是沉得住气。

    苏木看着喜不自胜的胡顺,心中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伯爵而已,又不是世袭惘替,又不能传给子孙,也没多大意思。即便是封了侯,也不能世袭。有生之年,无论如何得弄个国公当当才成。

    军功,必须再弄些军功。

    军功这种东西,在正德朝应该不难弄到,再过得几年,鞑靼人应该会入侵,到那时,就是我苏木的机会。

    这次能够顺利得得到爵位,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不过,唯一让人不满意的是,这个咸宁伯的封号在真实的历史上是属于仇钺的,现在却落到我头上来。

    正德啊正德,你换个名字封我不成吗,就算封我一个鹿鼎伯也好啊。

    顶着一个本该属于死人的封号,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味道。

第七百八十章 郁气满胸

    “一般来说,大军班师回朝,朝廷会派一个礼部尚书率官员前来迎接,其中有不少礼数。进城之后该走什么线路,也有安排。最后,还得押送叛逆去太庙险俘。接下来,就是觐见天子了,一顿御膳肯定是少不了的。”

    说到这里,张永咯咯一笑:“当然,安化王是皇室宗亲,押送他去太庙,好象也不太合适。所以,今次的进城仪式应该同以往不太一样。具体应该如何,等下礼部尚书应该会又计较的。”

    “御膳……那还是算了。”苏木一想到皇宫里糟糕的饮食,就有些想吐的感觉,心中忍不住一阵腹诽:“纯粹是猪食嘛!”

    听张永这么说,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笑。

    感觉这事确实有些意思,安化王若是被押送进太庙,也不知道他又该如何面对历代先帝爷的在天之灵。

    进京大军已经驻扎下来,中军大帐中,一干有功将士都是又说又笑。一想到等到晚间,就能够见到皇帝陛下,神情即亢奋又忐忑。却不想,等下天子赐宴的时候,那菜会难吃到何等程度。

    就连一想镇定的谢自然也是激动得身体微颤。

    大约是心情实在太激动,这一顿午饭大家吃得也没什么滋味。

    吃过饭,说笑了半天,张永就清了清嗓子,将等下进城后的注意事项,和应该遵守的礼仪同大家大概说了一遍。

    按说,按照朝廷的规矩,午后两刻,来迎接班师报捷大军的官员就该出城来见有功将士的。

    可做大帐中坐了大约一个时辰,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三点钟的模样,还是没有人来。

    渐渐地,帐中将领们都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北京的秋天,天亮得早也黑得早,不片刻,日头就开始慢慢西移,天边一片火红。

    张永意识到事情有些蹊跷,就偷偷地给了苏木一个眼色。

    苏木回意起身同张永一道走到外面。

    “苏先生,事情好象有些不对劲。”如今,张永还沿用当初在东宫时对苏木的称呼,以示亲近。

    其实,今日的情形,苏木早有预感,好象在真实的历史上,刘瑾就这么干过。

    只不过,这段历史他当初在看史书的时候也不怎么留意,看过了就算。

    今天听张永问起,突然在心里清晰起来,他转头看着张永,淡淡道:“或许,刘瑾根本就不想让张公公你进城吧!”

    “不想让咱家进城,却又是为何?”张永有些不明白。

    苏木淡淡道:“或许刘公公害怕张公公你挟大军获胜的威势想对他不利吧,至于怎么个不利法,刘公公也没想明白,估计会想上一夜,明日再做计较。所以,今天他就不打算让咱们进城去见陛下。”

    没错,苏木想起来了,在真实的历史上。张永班师回朝的时候,怀中揣着杨一清所写的折子,准备一见的正德皇帝就告刘瑾一状。也因为这份弹劾折子,刘瑾被栽上一个勾结安化王,图谋不轨的罪名,最后被张永带兵拿下,最后被凌迟处死。

    老实说,没有人比苏木更清楚正德的禀性,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刘瑾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正德皇帝的亲人。

    所以,张永要杀刘瑾这件事,苏木是不想参与的。

    不可否认,苏木和刘瑾有极大的过节。可要想办他,以后有的是法子。而且,苏木也不想要刘瑾的命,惹得正德不高兴。再说,以后就算要板倒刘瑾,也不能由他苏木出面。

    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为国除奸,什么天地之间自有正义什么的,对他来说也是毫无意义。关键是要自己混得好,并照顾好自己的亲人。

    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谈得上其他。

    苏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现代人比起古人最大的长处就是善于揣摩人心,只要你将皇帝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就能清醒地知道正德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杀刘瑾这种事情,苏木是没有兴趣的,也不想参参加。

    张永倒是奇了,不觉问:“咱家怎么会对刘瑾不利,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回京,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刘瑾脑袋。这事他已经同杨一清商量好了,到时候,文官集团也会全力配合他张永。

    本来,张永还想拉苏木一起干。在试探过几次之后,杨一清敏锐地发现苏木在有意回避此事,于是,在他的劝告下,张永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对于这事苏木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张永收集刘瑾叛乱的证据。

    听他他问,苏木一笑:“你不是审过安化王了吗?”

    在真实的历史上,张永不过是凭杨一清一份折子就要了刘瑾的命。如今,手上那份安化王攀咬刘公公的口供更加厉害。如果能够见到正德,一亮出来,更是要命。

    张永难得地老脸一红,心中又是一凛:看来,这事搞不好走漏了消息。

    但心中还是存有一分侥幸,禁不住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苏木也懒得再说,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兵丁来报,说是朝廷的使者来了。

    大帐中的军官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同时喜笑颜开,同时发出一声欢呼。

    等到苏木、张永、胡顺带着有功将士来到辕门,迎接朝廷使者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

    预料中的礼部尚书并没有来,就连欢迎仪式也没有举行。

    就一个正七品的礼部郎官和两个随从,显得很是寒酸。

    这人的脸看起来甚是陌生,想必是苏木离开北京之后才进的礼部。见了苏木等人也是一脸的傲气和冷淡,只一拱手:“圣上有旨,大军就驻扎在城外等着。”

    张永心中有事,忍不住问:“那么,究竟要等到何时?”

    这个郎官哼了一声,喝道:“叫你们等着,自己回营候旨就是,凭多废话。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后天,等个三五天也是有可能的。”

    张永气得一张脸发白,森然道:“朝廷就是这么对待我等有功将士的吗,我想问你,这是万岁爷的意思还是刘瑾的意思?”

    这人张永却是认识的,上个月才补了礼部郎官一职,是刘瑾的亲信。

    这个时候派他来,想来定然是刘瑾的主意。

    刚才苏木竟然一语成真,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此刘瑾真有了防备,不让大家进城。拖上几日,等刘瑾有了应对之策,夜一长梦就多,搞不好还真拿他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体面,径直将话说破,也好激起众有功将士的义愤。如此,或许还能找到进城的机会。

    那郎官以前一直在官场底层厮混,最近正得刘瑾的宠信得了提拔,一下子做了高官。便有些得意忘形,又仗着刘瑾的势,并不将张永等人放在眼里,冷笑道:“这即是刘公公的意思,也是万岁爷的意思。不就是进城献俘而已,多大点事。朝廷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急。”

    张永不动声色,故意恭敬地一拱手,问“那么,敢问大人,朝中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见大名鼎鼎的张永在自己面前如此老实,那郎官以为自己将他镇住了,得意得忘了形,鼻子里一哼:“实话告诉你吧,刘公公的兄长去世已经两日,今日正是下葬的日子,朝中百官都去刘府吊唁,就连天子也写了挽联。你们就算要进城,也是没个着落。所以,姑且在城外呆上两日吧。”

    军中将领们一听到这话,都气愤得红了脸。

    张永回头看了何指挥一眼:“看来啊,咱们无论立下多大的功劳,也比不上一个死人的面子大。为了一个无官无职的死人,就要让咱们这些为朝廷流过血的功臣在城外喝西北风。没办法,只能委屈各位了,谁叫我张永没能耐,没刘瑾那样的权势。”

    “蟊贼,刘瑾贼子,气杀我也!”突然间,陕西镇的何指挥冲上前去,就跳上战马,大吼道:“咱们为国家立了这么大功劳,竟然还被放在野地里喝风吃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走,冲进城去,找万岁爷评理去!”

    何指挥最近跟张永打得火热,刚得了个伯爵的爵位,估计他能够得了封赏,也是张永打了招呼的。搞不好已经投到了张公公门下,张永一个颜色过去,何指挥率先发难。

    “对,找万岁爷理论去!”

    有了何指挥带头,其他人都跟着大骂起来。纷纷去寻战马,要跟着进城。

    就连胡顺也是怒不可遏,带着胡进学就要集合部队。

    一时间,郁气如潮,直惊得那个郎官满面苍白:“反了,反了,你们要造反吗?”

    可这个时候,又有谁肯听他说话?

    苏木在旁边看得明白,却也是无力阻拦。

    到现在,他也只能做一个看客。

    苦笑一声,一把将那个郎官拉起来:“大人站直了,不是我说,刘公公这次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大人,走吧。”

    “造反了,造反了!”那人还在尖叫,却无力阻拦大军行动。

    不到半个时辰,张永、胡顺就举齐部队,两千多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德胜门开去。

    张永已经拿定主意,准备强行冲进城去,只要能够见到皇帝,将刘瑾的罪状一亮,就能顺利地将这个大仇家给办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意外出现的人

    这么多愤怒值爆表的士兵涌到德胜门,早就将守城的将士惊得面如土色,慌忙将大门紧闭。

    见进不了城,所的士兵都在下面破口大骂:“开门,开门,朝廷就是这么对待我们这些有功将士的吗?”

    “快打开,快打开!”

    “狗日的,再不开门,爷爷要攻城了。”

    “真以为咱们是吃素的,实话同你们讲,我等可都是前线见过血的,手头早就挂着十几条人命,也不怕多几条。再不开门,等下冲进来,一刀劈了你们。”

    “让我们进去,我们为国家立过功,为万岁爷流过血,我们要见圣上!”

    有怒骂的,有劝诱的,有威胁的,队伍乱得不能再乱,已经失去控制了。

    守门的将军满头是汗,可这种情形下他又如何敢开城门。况且,刘瑾早就打了招呼,没他命令,不许放一兵一卒进城,否则,他的这个守门官也当到头了。

    只能将脑袋从雉堞的垛口里伸出来,大声哀求:“各位兄弟,各位兄弟,且忍耐一下,我也是听令行事的。这么冷的天,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们还是回营中歇息一个晚上。今天是刘公公的兄长出丧的日子,等忙过今天,明天就能进城了。”

    “放他娘的狗屁,刘瑾的哥哥算那把夜壶?城市好吃好喝,好房子,咱们正等着去受用,怎么肯在外面呆上一日,再罗嗦,一箭射死你们!”何指挥更是放肆起来,拉圆了弓,一箭射出去。

    无奈德胜门实在太高,箭只飞行了一半就已经力竭,软耷耷地落了下来。

    但也吓得城头那个军官慌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两前多人同时发出一声喝彩:“何指挥好箭法!”

    何指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地回头朝众人拱了拱手,自然又守护了一阵欢呼。

    苏木和胡顺等人夹在人潮之中,军队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部队乱成这样,没一个时辰收拾不了,况且,士兵们受到不公待遇都是气愤难平,在张永的纵容下,更家难以收拾。

    苏木苦笑这看了看天,对身边的胡顺叔侄和谢自然道:“看样子今天是进不了城的,我们走吧,先在城外号一间房子,总不可能今夜露宿在野地里。”

    胡顺等人也是苦笑,没办法,只得带着十几个亲兵,从乱糟糟的人群里走了出来,停在离德胜门两里地外的一个小高地上。

    放眼看去,德胜门那边全是黑压压的人头,间或这一阵又一阵的骂声,然后又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张永和何指挥骑着马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不停地在喊着什么,极力挑拨着士兵们,想把事情闹大。

    苏木也只能苦笑:现在的情形和真实的历史还是有些区别的,记得在真实的历史上,张永进城的时候虽然也被人阻拦,可城门却没有关上。张公公一鞭子过去,就将守门士兵住了嘴,然后带着大军进了城。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有一架马车飞快地跑过来。

    早有卫兵冲上去喝问:“什么人,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情形,乱闯什么?”

    看到士兵手头明晃晃的兵器,车夫吓了一跳,忙将大车拉住。

    从车里走出一个文士,一拱手,然后高声叫道:“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会找人的,敢问军中可有一个叫谢自然的人?”

    听到有人来找自己,谢自然定睛看去,倒是吃了一惊。原来,来寻自己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扶风县的同学黄东。

    谢自然不觉得一呆,这家伙不是在陕西吗,怎么千里迢迢跑京城来,还来到乱军中,究竟想干什么?

    在他看来,黄东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人。

    对这个家伙,谢自然异常反感。

    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刹那,谢自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叫道:“原来是黄兄,谢自然在此。”

    然后回头对苏木道:“恩师,此人是学生的同窗,好象来意不善,学生过去看看。”

    苏木倒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只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是黄兄,一年不见,想不到黄兄竟然来了京城。”冲到黄东面前,谢自然微一拱手,不冷不热地说:“难不成黄兄年初的时候进京参加春闱,然后留了下来。不过,谢自然却是奇怪,黄兄去年好象没中举人吧?”

    看到谢自然一身戎装,腰挎雁翎刀,骑了一匹白马奔来,黄东只感觉到强烈的嫉妒。

    虽然谢自然语含纨绔,但他表面上却还是一副热络的笑容,回礼道:“恭喜君服,恭喜君服。听说君服在宁夏立下不世之功,已经得了爵位。如今又要进京面圣,到时候肯定会受到朝廷重用。咱们也是同窗一场,君服发达了,可别忘记提携小弟啊?”

    这个黄东已经四十出头了,却在谢自然跟前自称小弟,看到他假模假样的笑容,谢自然只感觉一阵恶心。

    冷冷道:“谢自然无意功名,诛杀叛贼乃是我辈读书人的责任。义之所在,不敢不为。黄兄今日来见小弟,就为说这句话?”

    黄东假笑道:“君服如今立下大功,又是苏子乔苏先生的得意门生。对于苏先生,小弟也是景仰多年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让小弟拜见子乔先生?”

    “原来你今天跑来是想见恩师,只可惜啊,恩师现在正忙着呢,大概没空见客。”谢自然冷冷地回了一句。

    心中也是冷笑:原来黄东今日来此是想走恩师的门路,恩师什么样的人物,可不是阿猫阿狗就能见着的。

    “别啊。”黄东凑到谢自然马下,将一串珊瑚珠子递过去:“君服,能不能将此物给苏先生看看?”

    “哈哈,哈哈,你这小人!”谢自然以为黄东想给苏木送礼,忍不住讽刺地大笑起来,喝道:“滚,否则某的刀可没长眼睛!”

    他带了一段时间兵,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杀气。

    听他这一声喝,黄东只感觉身子一冷,手中的珊瑚珠子落到地上。

    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个声音传来:“慢着,你叫黄东吧,将珠子把来我看看。”

    说话的正是苏木。

第七百八十二章 太后密诏

    即便隔得老远,苏木还是能够看到那串珊瑚珠子发出的温润的光芒。

    一见,这串珊瑚珠子就是上品。而且,黄东的衣着看起来很是寒酸,不像是使得起这种珠宝的人物。

    况且,看到这串珠子,苏木突然想起一件事,禁不住眼皮子一跳,感觉不对劲。

    这珠子,不就是当初自己在沧州时见过的那一串吗?

    正是太康公主所有。

    对于这个太康殿下,苏木一想起来就头大如斗。

    想起来,当年苏木和这个傲娇女合作得非常愉快。发展银行就是二人联手打造的,两年过去了,到如今,银行在她中已经被经营成一个庞大的金融集团。

    发展银行所发行的钱票已经占领了整个北方五省的市场,已经逐步替代了白银的一行功能,成为商人经营时的必备之物。

    据苏木测算,太康每年至少有上百万两入项。再过上几年,这小丫头必然是天下第一首富。只可惜,当初因为正德身体一事,苏木和太康公主已经翻脸,然后被太康踢出了发展银行。

    苏木如今也有好几十万两身家,妥妥的亿万富翁,金钱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数字游戏。但就这么被人赶出董事局,心中还是有些窝火。

    因为正德的身体状况关系到大明朝的未来,如果泄露出去,必然是一场惊天的政治风暴。因此,无论太康怎么问,苏木都闭口不语。

    所以,当初那事,他感觉有些窝囊。

    正因为如此,他也没想过要和太康修复关系。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还怎么可能主动往上凑,嫌命长吗?

    “这次,这个黄东拿了太康公主的信物过来找我苏木,究竟想干什么?”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木将那串珊瑚珠子在手头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在确定是太康之物后,心中又惊又疑,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一脸委琐的黄东身上:“黄东,我且问你,这物是不是一个女子给你的?”

    黄东露出讨好的笑容,恭声道:“回苏学士的话,正是。”

    “她说什么?”

    黄东:“苏学士,此物的主人托学生给你带一句话,请你进城之后哪里都别去,先同她见上一面。”

    谢自然在旁边听得满心狐疑,喝道:“黄兄,恩师事务如此繁忙,又如何能耽搁,难不成你们的事情比军国大事还要紧?”

    苏木摇头制止他,然后缓缓对黄东道:“如果没猜错,你已经投到那人的门下,回去同你家主人说,苏木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相见争如不见。”

    黄东急了,他本就是一个穷酸秀才,又哪里懂得什么谈判技巧。这次之所以自动请缨过来请苏木,主要是为了在爱太康公主面前表现一番。就说自己是苏木的学生谢自然是同窗,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同苏木说上话。

    在以前黄东一直都郁郁不得志,如今得了这么个机会,如何肯放过。

    当下,立即将自己的底牌全亮了出来:“苏学生,那人说了,如果你能够同她见上一面,以前的误会就先放到一边不说。沧州时该如何,现在就如何。”

    听到太康的许诺,苏木忍不住心中一动,这不是要将发展银行的股份还给我苏木吗,这可是一只能够下金蛋的母鸡啊,每年起码有好几十万两银子的好处。

    可是,如果想得没错,太康必会重新问起正德皇帝的身体状况。

    不行,这种事情还是不介入的好。

    想到这里,苏木就下了决心,摇了摇头,道:“黄东,你回去吧。就对那人说,苏木什么都不知道。”

    黄东大急:“苏学士,你还是好好想想。”

    谢自然顿时不耐烦起来:“黄兄请走吧,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都乱成这样了,就算恩师要去见你所说的那人,现在也进不了城。”

    说着话,就指了指乱糟糟的德胜门。

    他刚才已经听得明白,这个黄东想来已经投入了京城一户贵人的门下,做了人家的幕僚请客。估计是那个所谓的贵人有事求到恩师头上,这才让黄东出门来请。

    黄东连连摆手:“别别别,苏学士,你再听我一言……”

    见黄东夹杂不清,苏木的脸子冷了下去,正要让人将他赶走。

    黄东突然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苏学士,其实……其实,并不是那人要见你,而是她的母亲。”

    “什么?”苏木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太康的母亲不就是慈圣张太后吗?

    见苏木意动,黄东道:“是的,禀苏学生,是那人的母亲想进学士,所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问。请学士先进城同她见面,即便手头有天大的事情,也都要放在一边。还说,这是我大明朝头等大事,大破天了。”

    谢自然听得更不耐烦,沉声道:“黄兄,学士面前,也有你胡言乱语的份?”

    话刚说完,苏木苦笑一声:“看来,我是不去都不行了。只不过,京城九门紧闭,就算想进城也是没有法子。估计,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吧!”

    张太后还政正德皇帝之后,已经退居幕后三年了。在这三年中,无论正德闹出多大的乱子,张太后都是一言不发,绝不插手朝政,即便是安化王叛乱这种要紧大事。

    弄到现在,很多人都忘记了大明朝还有这么一个定海神针的存在。

    可今天她却急吼吼传自己去见面,无论怎么看,苏木都没有推脱。

    况且,苏木和张太后乃是君臣。太后懿旨,他敢不接吗?

    “学士说的是刘瑾关闭九门不放张永入城啊,此事倒也简单,学生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安排妥当了。”黄东得意地说:“学生来的时候已经同那边几里外的西直门守将说好了,等学生一到,就开门放你进城。”

    “可以从西直门进城?”苏木有些意外,但瞬间就明白过来。

    虽说刘瑾已经封闭了九门,但张太后可是如今大明朝最有权势之人,她想开一道城门放进个人进去,别人敢不答应吗?

    “看样子,不随你进城去,都不可能了。”苏木忍不住摸了摸嘴唇上的胡须,苦笑:“前面带路,咱们走。”

    此事情关系到正德皇帝,关系到皇家子嗣,又是进宫见张太后。苏木也不敢惊动张永,立即带了众人,悄悄朝西直门那边行去。

第七百八十四章 彻底敌对

    “君服,你让让,让我和这个公公说几句话。”车中传来苏木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苏木从车上下来。谢自然自然不肯退下,依旧手按刀柄护在恩师身旁边,目光炯炯地落到刘瑾一行人身上。

    这一看,心中却是暗自心惊。

    为首这个太监倒是没有什么出众之处,看起来精神萎靡,显然是身体不太好。但他身边的几个太监却看起来颇不寻常,一个个目带精光,身上带着一股欲是要爆发的力量,一看就是内家武功好手。

    抛开这几人的太监身份不说,若是放在江湖上,任何一个都是难得见到的好手。

    这么多高手聚在一起,众星捧月地保卫着这个中年太监,这人的身份很不寻常啊!

    苏木朝刘瑾一拱手:“刘伴,两年多没见面了,别来无恙啊?想不到苏木刚一回京,刘伴就赶来接,真叫苏木感动。”

    天下间还有几个刘伴,听到苏木这么叫,谢自然顿时抽了一口冷气,知道此人就是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

    刘瑾哼了一声,喝道:“苏木,你不在城外候旨,急冲冲地跑进城来,究竟想干什么?”

    事情紧急,刘瑾又是自大惯了的人,也不玩虚的,劈头盖脸就朝苏木质问起来。

    这算是彻底同苏木将面皮撕破了,苏木也是面色一沉:“刘公公,苏木这次平定宁夏叛乱之后,进京面圣。众将士不说功劳,苦劳总是有的。你关闭四门,任由将士在城外风餐露宿。你问苏木想干什么,苏木倒想问一声,刘伴你想干什么,难不成公公你心中有鬼?”

    这话说得厉害,刘瑾背心微微出汗,依旧喝道:“苏木,我刘瑾心怀坦荡,又怕什么?不让你们进城乃是朝廷的安排,这么多人涌进城来,骚扰了城中百姓,你可吃罪得起。不过是在城外等上一夜,明日再就城又如何。苏木,难道多等一夜就不成了?”

    “哦,难道刘伴你今天晚上想干什么?”苏木讽刺地一笑,然后指了指身后:“既然朝廷怕大军入城骚扰百姓,此刻苏木就带两三随从进来总可以吧?”

    “不行!”若说起斗嘴,刘瑾有如何说得过苏木,急道:“这可是陛下的圣旨,叫你们不许进城?”

    他也是慌不择言。

    苏木也不急噪:“圣旨,拿来我看看。”

    主持宁夏军政有些日子了,苏木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封疆大吏,一方诸侯的气势。

    这一身手,竟让刘瑾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瑾强自道:“这是陛下的口喻。”

    “是不是陛下的口喻可不好说,刘瑾,我今日另有要务,你让开吧。”苏木是知道正德的脾气依旧同刘瑾关系的,就算刘瑾假传圣,正德估计也不会当成一回事。

    看时间已经不早,他现在满腹心思都放在等下如何应付张太后身上,也没兴趣和刘瑾纠缠,语气缓和了些。

    刘瑾见苏木神色有些忧虑,倒是想岔了,以为苏木这次急着进城是想去见皇帝,告自己的黑状。搞不好,他手头还伪造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伪证。

    心中越发觉得不能放苏木进城,当下就彻底翻了脸,喝道:“你竟然抗旨不遵,反了,反了!来人,把苏木给我赶出城去!”

    “是!”一群东厂番子冲了上来,就要动手。

    苏木身边的谢自然和胡进学等人大喝一声:“谁敢!”

    同时铿锵一声,抽出刀来。

    眼见着两边已经动了真火,形势一触即发。

    苏木心中也冒起了一股邪火,“看起来,刘瑾你今天是真不放我进城了?”

    “不放你又如何?”刘瑾也狞笑起来。

    苏木:“刘瑾,或许你心中真有鬼。不过,某却是毫无兴趣。或许你也误会我苏木什么,但我也没想解释。否则,刚才开了城门,我就该带着大军前来的。到时候,即便有刘公公你在,也拦我不住。你我都是东宫旧识,陛下龙潜时最亲信之人。你我若是斗起来,又至陛下于何地。难道你心中竟不懂得体恤陛下吗。还是快让开吧?”

    他这席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刘瑾你和张永有什么矛盾,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我苏木。

    我也不想介入其中,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这话,谢自然心中大震。他以前只知道自己的恩师是天下有名的名士,状元及第,翰林院编纂。却不想,恩师的来头这么大。竟然是今上龙潜时的的亲信。

    刘瑾就算再笨,也听明白苏木这话的意思。

    不觉一呆:是啊,如果苏木真要对我刘瑾不利,勾结了太康殿下,刚才就该带着大军直接进西直门的,怎么可能只带三无个随从,这事怎么就叫人看不明白呢?

    这一愣,刘瑾就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轰隆的马蹄声如潮水一般袭来。

    抬头看去,就看到张永带着大军突然出现在城门洞子里,飞快地朝城中奔来:“子乔,苏先生,想不到你居然打开了西直门,哈哈,也不等等咱家!刘瑾,你干得好事,等下咱们在万岁爷面前得好声说道说道。”

    大军前来,如浪如潮,却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转眼,刘瑾身边的东厂番子就被军队冲得看不见人。

    刘瑾又惊又怒,尖叫一声朝苏木扑来:“苏木,你这个贼子,咱家跟你没完!”

    谢自然如何肯让他在纠缠自家恩师,他也是一个混不吝的人,一拳打过去,就将刘瑾打了个趔趄:“少废话,打不死你这个阉货!”

    谢自然骨子里毕竟是个读书人,同朝中的其他文官一样,一向瞧不起宦官。在他看来,国家的事情就是坏在刘瑾身上。若非刘瑾祸乱国政,激怒了边军,安化王也不可能叛乱。而自己的老师年甘霖和年小姐也不可能死在战乱之中。

    追根述源,可以说,年甘霖和年小姐就是死在这个阉贼手头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一动手,就再不停。

    可怜那刘瑾如何是谢自然的对手,只两拳,牙齿掉了,口中鼻子里全是鲜血。

    胡进学怕死了人出事,急忙将谢自然抱住。

    刘瑾被打得极惨,尖叫着:“苏木,苏木,咱们之间的事情完不了。刘瑾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要整死你,诛你三族!”

    叫声中充满了恨意。

第七百八十五章 囡囡要回家了

    “诛你三族”乃是刘瑾的口头禅,以前在东宫的时候,一旦有人惹到了他,通常都会这么狠狠地来上一句。

    当初,苏木和东宫旧人也就当个笑话来看待。

    实际上,即便刘瑾在储君那里极为受宠,但在东宫诸人眼中,也就是个笑话。这人除了认识储君比大家早,无论才干还是学问都实在不怎么样。

    可等到储君登基,刘瑾摇身一变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大家在愕然发现,刘瑾口中所说的“诛三族”云云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有这个势力,也有这个决心将所有得罪他的人斩草除根。

    听到他喊出这么一声,苏木感觉颈窝子里一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的感觉。

    三千大军蜂拥而入,顷刻之间将众人冲散了。

    “苏学士,请上车,时辰已经不早了,等下天一黑,那边只怕就要上夜禁了。”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等下禁中侍卫换岗后,大门一锁,这件差事就办砸了,黄东心中一急,忙抢上前来,请苏木尽快出发。

    “好。”正要上车。

    想了想,苏木又回头对谢自然道:“君服,你们就不用跟来了,我一个人去。”

    谢自然忙问:“恩师这是要去哪里?”

    眼见着就是黄昏,恩师抛下众人一个人随黄东上了一辆陌生的大车,而这家伙又是一个小人,无论如何都叫人不安心。

    谢自然狠狠地盯着黄东,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谢自然犀利的眼神盯着,黄东只感觉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同窗同学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睛。

    苏木:“君服,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老友相请。”

    张太后半夜来召,就算不用脑子,苏木也知道她肯定要问正德皇帝身体的事情。

    正德不管是身患心脑血管疾病,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暴毙,还是得了不育症,都关系到皇室,关系到未来十多年的国家大政,关系到千万人的身家姓名。

    皇位皇统之下,就是血淋淋的斗争。

    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还有,太后大半夜召他苏木进宫,必须保密,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若是让谢自然他们牵涉进来,对他们未必是好事。

    “恩师……”

    “好了,别说了,走吧。”苏木皱了皱眉头。

    谢自然无奈,只得点头:“是,恩师。”

    苏木:“君服,你跟张永他们去吧!葫芦,你护着囡囡回家。”

    赵葫芦在旁边点头:“是,大老爷,小人这就带大小姐回府上去。有两年没见着夫人了,小人现在是归心似箭。”

    说着话,赵葫芦眼睛都红了。

    不过,大车中,囡囡却欢喜地叫了一声:“终于可以回家了,爹,咱们家究竟是什么模样,大吗?夫人知道我吗,会喜欢囡囡吗?”

    赵葫芦:“大大大,大得很。大小姐放心好了,夫人已经接到大老爷的信了,知道大小姐要回家,欢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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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飞快地朝前行去,苏木坐在马车里,忍不住不住地摆头。

    一想起刘瑾先前那怨毒的眼神和尖锐的咒骂,苏木知道自己和刘瑾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地步。

    刘瑾这人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再怎么说,苏木和刘瑾也在一起共事了几年。

    这家伙心胸极为狭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旦你得罪了他,刘太监想方设法都要十倍还回来。

    当年,龙在就是因为得罪了刘瑾。等到正德皇帝登基那天,刘瑾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抄了龙家,将龙在父子发配边疆为奴。

    这次自己的学生将刘瑾打得这么惨,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刘瑾不找回这个场子,以后怎么在世上立足。

    这份仇恨,自然是要记到苏木头上的。

    对于刘瑾,苏木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也不惧怕。不过,这就是一个小人,被他给记上了却甚是麻烦。而且,自己同他斗起来,必然会让正德非常不高兴。

    今天的事情眼见着就要办妥了,结果最后关头杀出张永这个程咬金,只叫人感叹世事无常。

    张永刚才说了,他也是看到苏木被一辆马车接走,心中担忧,就派人过来看看。

    结果就发现苏木开了西直门,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张永如何肯放过,立即带了大军尾随而入。

    进见城之后,张永也不耽搁,直接冲去西苑,准备告个御状。

    想到这里,苏木禁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黄东恭敬地坐在苏木旁边,恭敬地看了这个满面天下的大名士一眼,小声道:“苏学士,看来刘公公是恨上你了。刘公公可记仇了,只怕以后你有的麻烦。不过,学士是什么人物,背后可有太后撑腰,谁也动你不得。”

    苏木这才收回思绪,将目光落到这个一直被自己自动忽略的人身上,试探着问:“你叫黄东,听说你是他扶风时的同窗,怎么跑京城来了,又入了太康殿下的幕府?对了,你今日这么急来找苏某,又说是得了太后的懿旨,可知道是什么要紧之事?”

    “对对对,黄东正是君服在扶风时的同学、老乡。”听到苏木问自己,黄东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竭力在苏木面前表现道:“说起这事来,晚生……能够进太康殿下的幕府,却也是运气。小生家贫,生计无着,又没考中举人。眼见着就要三餐无着,心中就琢磨,是该找个糊口的差事做做。恰好,这个时候发展银行来西安开办商号,要招帐房先生。小生就去应聘,读了几十年书,怎么也有几分成色,就被录取了。”

    “上个月,随掌柜的来京办事,正好遇到太康殿下。小人有心求个富贵,又听人说发展银行是学士和殿下一道鼓捣起来来。于是,就麻着胆子去见殿下,说小生同学士的学生谢君服是同窗,和学士也见过几次面。学士对小生说了,以后若是进京城,可去拜见殿下云云。听到小生的自荐,殿下就将小生收如幕府,做了个先生。”

    说到这里,黄东又是得意,又是羞愧:“小生也是穷怕了,一时心急,这才打出了学士的招牌,还请恕罪恕罪!”

第七百八十六章 臣记性不好

    苏木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对这个黄东还真是服了。

    这家伙实在是猥琐,又野心勃勃。不过,此人有心计,行动力也是超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个人才,难怪入了太康的眼。

    人才和品德并不直接划等号,太康用人,还真不好说她什么。

    马车走地飞快,很快就到了皇城。

    黄东没资格进皇宫,就停到城门口。

    见苏木过来,早有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等在那里,见苏木过来,忙迎上来:“是大人来了,快随我去。”

    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顶轿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轿子后面站了四个太监。

    能够在紫禁城中骑马、乘轿对大臣来说可是一项特殊的荣誉。皇城里实在太多,即便是健康的普通人,也有走上半天。

    一般来说,为了体恤年老多病的功勋老臣,皇帝在接见他们的时候,会特意赐下轿子和马匹,以免行走之苦。这种大臣,至少也得到一定年纪,品级至少也在正二品以上。

    但苏木现在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翰林编纂。如果在平时,根本就没资格坐轿。此事若是传出去,还不惊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只可惜苏木坐在轿子上并不感觉有什么可骄傲的,心中反一阵阵发憷。

    太后之所以赐下轿子,估计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走漏了风声。

    “看来,今天这一关不太好过啊!”苏木坐在黑暗中,苦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

    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轿子停了下来,那宫女在轿子外面悄悄道:“先生,到地头了,你请进吧。”

    “好的。”下了轿子,苏木一看前面是一座普通的精舍,显得非常安静。再回头一看,那个宫女和四个抬轿子的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退了下去。

    事情总该是必须要面对的,苏木深吸了一口冷咧的空气,大步朝房间里走去。

    进得屋中,他还随手将的大门关上。

    里面很安静,也没有其他人侍侯着,只隔了一道屏风。

    透过屏风薄薄的纱幔,依稀能够看到后面有一条窈窕的身影,不用问,自然是慈圣皇太后。

    “来了。”张太后略显威严的声音传来。

    “臣,苏木叩见慈圣皇太后。”

    正要行礼,张太后的声音又传来:“免了,站着说话吧!哀家已经许久不过问政事,这次召见外臣,原本就不该。哀家就问几句话,问完你自回去,用不着那么多礼节。”

    “是。”

    张太后顿了顿,缓缓道:“苏木,哀家且问你你一事,当初你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否调阅过皇帝的医案?”

    苏木心中咯噔一声,背心的汗水就偷偷地沁了出来,暗想:果然如此,看来我先前没有猜错。想来是太康已经将这事告诉了张太后,我才一回京城,就被传到这里来。

    不过,这事却有些怪。

    当初太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然后急吼吼地跑过来逼问。为此,甚至还同我彻底闹翻了。从我这里没有得到答复,以太康的性格和手段肯定会彻查此事的。可是,事情过去都两年了,难道还没查出一个结果来?

    恩,应该是这样。

    今天这事倒是不难对付。

    苏木索性开始装糊涂:“太后,臣不明白。”

    张太后:“做为了一个臣子,做为陛下的东宫旧日,苏木你对万岁的忠诚,哀家自然是知道的。陛下的龙体关系到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关系到亿兆生灵。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又话着实回就是了。”

    苏木:“两年前……臣记性不太好,真记不清了,好象没看过什么医案啊。臣不过是翰林院编纂,又不是医官,看医案做什么?”

    听到苏木装傻,太后的语气开始变得焦躁起来:“苏木,你堂堂状元公会记性不好吗?且不说你,就算是随便找个秀才,过目不忘乃是基本功。当初你离开京城去陕西巡按学政的时候,太康还亲自找上门来问过这事,难道你也忘记了?”

    苏木依旧摇头:“太后这么一说,臣还真记起了这事。不过,当初太康殿下来送臣的时候,说过什么话,臣真的忘记了。只记得殿下当年好象很恼怒的样子,臣只顾着害怕。”

    “害怕,哈哈,苏木,你还知道害怕!”太后气愤地大笑起来,“少在哀家面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知道怕就好了。既然你记性不好,哀家就再给你一刻钟时间好好想想。想了你再来回话,若是想不出来嘛,嘿嘿!”

    张太后又是一阵冷笑,笑声中充满了杀意:“别以为哀家没杀过人,当年因为太康的事情,哀家可是一口气杖死了好几个奴才的,当时你也再场,别考验哀家的耐性。”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苏木心中发凉的同时,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一个不好,说不准就要遇到大麻烦。

    可是,若是将皇帝身体的事情合盘托出,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搞不好还真走不出去了。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天下一等一凶险的所在。尤其是在关系到皇嗣皇统的问题上,到时候,张太后来个杀人灭口,你也只能怪你命生得不好。

    不成,今天不但不能说实话,还不能示弱。

    想到这里,苏木一咬牙,正色道:“是,太后娘娘要杖杀几个不懂得规矩的家奴,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可惜臣是外臣,翰林院编纂,若就这么不明不白被太后杖死在宫中,叫天下人如何心服。”

    “况且,如今已是夜里,太后传外臣入宫,若是传出去,也有损失太后清誉。”苏木越说越镇定,“如果太后没其他吩咐,臣告退。”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了,再怎么说,苏木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张太后虽然地位尊贵,却也只三十来岁。

    孤男寡女,深夜在宫中相会,若是落到旁人眼中,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说着,就转过身,慢慢朝屋外走去。

    “你,好大胆子,站住!”苏木这话形同威胁,张太后终于爆发。

    “轰隆!”一声,屏风倒下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千面女郎太康殿

    灯影中,张太后粉面含煞,饱满的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地起伏,一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

    一瞬间,苏木倒是心中一动:这个张太后还真是生得漂亮,有一种年轻女子不具备的成熟魅力,不愧是太康的母亲。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生下太康这种国色天香。

    对于张太后,作为一个现代人,苏木可没有任何敬畏之情,心中忍不住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子品评一番。

    但表面上,苏木还是做出一副恭敬模样,恭身道:“臣聆听太后教训。”

    “好好好,你坚不吐实是吧?”

    苏木:“臣一向实话实说,这事真忘记了,却也不敢乱说。太后若是没有问题,臣告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张太后如同母虎一样咆哮一声:“你就站在这里好生想想,等想明白了再来回话。”

    说完,一挥袖子,带起一股风出了屋,将苏木晾在一边。

    苏木心中叫苦,看来这次的事情没这么容易了局。

    现在可好,张太后被自己气跑了,可他苏木却也脱不了身。眼前的情形,却有些像被人罚站。

    没办法,苏木只得静下心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腿有些发软。苏木这才想起,自己忙了一天,又是骑马又是走路,已经累了。

    他心头苦涩,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一回京城,还没来得及去见妻儿,脚一落地就被放在这种险恶的情形之中。

    一想到家中的妻子儿女,苏木就开始焦躁起来,只恨不得身上插了翅膀好飞出这皇宫去。

    正郁闷中,门开了,又有人走进来。

    苏木以为是张太后进来了,低声道:“太后娘娘,臣是外臣,真不便在禁中久留,也没什么话说。太后若是要责罚臣,请尽快动手。”

    “咯咯,你胆子倒是大得很,跟以前在沧州时一样,我最喜欢看你这个模样了。”嗲嗲的声音传来,叫人酥到骨子里。

    苏木回头看去,照例被来人的绝世容光晃花了眼睛。

    来人不是太康公主,又能是谁?

    “见过公主殿下。”

    当年离开京城去陕西的时候,苏木可是同太康公主彻底翻脸的。

    今天再见此人,苏木心中不觉有些忐忑:张太后拿我没办法,现在换她来,这是要搞车轮战吗?

    不过,看太康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未语先笑,好象心头的气已经消了。

    她走进屋中,坐到锦榻上,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子乔,咱们已经两年没见面了,我倒是想你得紧,坐我这里说话。”

    苏木如何敢坐到公主身边去,若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殿下请自重。”

    太康噗嗤一笑:“讨厌啦,难道你还怕本殿吃了你不成。以前在沧州的时候你有不是没有坐我身边过。那时候你胆子可不小。”

    苏木淡淡道:“殿下,臣如果记得没错,两年前你我可是说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这两年,殿下将臣的股份都拿去了吧。断人财路,换别人早就翻脸了。不过,你是皇族,我是外臣,也只能忍了。到如今,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这话一说出口,苏木心中突然咯噔一声,暗叫一声:糟糕,失言了!

    果然,太康听到这话,咯咯地笑起来,指着他道:“苏木啊苏木,你也有说漏嘴的时候吧。刚才你口口声声对太后说,以前的事情再也记不住了,也不知道当年和我分别时说过什么。现在却怎么想起来了。咯咯,别人说你苏子乔别的缺点没有,就是爱钱,果然如此啊。一说到钱,就把持不住了。你还是老实把事情说清楚吧,你为什么销毁了皇帝哥哥的医案,还有皇帝哥哥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苏木背心的汗水出得更多,心中也有点微微地慌乱。

    不过,表面上还是一片镇定,甚至还随口夸奖道:“殿下真是慧质兰心,苏木佩服。”

    “过奖过奖。”太康嗲嗲道:“子乔,咱们以前的感情可是非常好的,难道在我的面前你还要隐瞒吗,难道就不怕人家伤心?”

    “苏木和殿下之间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不要乱说。”

    “看你,怕成那样,汗水都下来了,要不,我替你拧条毛巾擦擦。”太康笑眯眯地站起来。

    苏木连连摇手:“不可!”

    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张太后,苏木还能保持冷静。可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康,他却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胆子小,不像是男人,看不上,看不上。”太康伸出兰花指,虚虚地朝苏木额头上点了一下:“不过,叫人看了心头喜欢。”

    苏木心中更惊。

    太康继续娇笑:“其实,当年我收了你的股份,也是一时至气。过后,想起子乔你在沧州时对我的好,对我的情,我心中却是后悔了。”

    苏木听她越说越不象话,终于失去了镇定,惊叫一声:“太康,你这是在害我吗,什么对你的好,对你的情?咱们之间可没什么关系,你这么乱说,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害你又怎么样?”太康突然收起了笑容:“苏木,你不是说太后杀一个外臣对她老人家的清声誉有损吗,我太康可不害怕。恩,杀了你之后该怎么对别人说呢……有了!”

    她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就说你苏木和本殿有私情,你我在宫中私会,然后被太后她老人家抓住了。”

    “你……好毒!”

    苏木一连退了几步。

    这女子邪得紧,连离家出走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她可不在乎名节什么的。

    “看你,怕成这样。”太康拧了毛巾,递过来。

    苏木心中一片冰凉,机械地接了过去。

    太康:“苏木,你还是老实说了吧,皇帝哥哥究竟怎么了。求你了,我这个做妹子的人,关心一下自己的哥哥,难道错了吗?还有,你若是将这事说清楚,本殿立即将发展银行的股份还给你,还有这两年的红利。”

    “人家就这么一个哥哥,他若是有个但长两短,我这心里,我这心里……苏木,难道你就忍心心不告诉我吗?”

    说着话,太康的眼圈就红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一会儿娇,一会儿嗔、一会儿嗲,一会儿有感情真挚,苏木倒不知道究竟哪一面才是她的真实模样。

    若说起演技,苏木自认为还算不错。

    可比起太康来,却不够班。

    这才是真正的演技帝啊!

第七百八十八章 条件

    太康进屋子里来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分别使用了友情、美色、胁迫和亲情四种手段,如果换成别人还真要被她给打动了。

    实际上,苏木心志也是大为动摇。也知道,今日的情形是大为凶险。

    “真没什么要说的啊,真不记得了。至于发展银行,那是皇家的生意,苏木也没别的心思。至于……”至于要杀我苏木,如果将这惊天秘密闻说出来,皇家为了保密,我苏木就死定了。

    可若是不说,搞不好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苏木内心一片苦涩,满嘴竟都是青铜的味道,显然是已经上了火。

    看来,今天不将真相说清楚是走不出这座皇宫了。以太康公主的精明,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又经过两年的调查,这事根本就瞒她不过。

    但是,这个真相是如此可怕。若真的和盘托出,为了保守秘密,太后定然要杀我苏木。

    等等,两年了,以太康的手段,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现在还来问我做什么?

    心中突然一动,苏木好象把握到了什么。

    估计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太康在这两年里一无所获。又或者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心中却不敢肯定,今日张太后和太康传我过来最后确定。

    如此说来,此事倒不是没有峰回路转,干净脱身的可能。

    苏木脑子里如电光石火般地转动,很快就得了一个主意。

    其实,据苏木两年前的调查所知,正德的身体主要有两个大毛病。一,心脑血管疾病;二,不育症。

    据苏木依靠以前所读过的历史资料来看,正德皇帝在位十七年,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就突然暴毙,可以说是天不假年。

    心脑血管疾病在发作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预兆,一旦发作,即便是在医学昌明的现代社会,也需要做开颅手术。如果送医院迟了,根本就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这病是如此凶险,一旦发作,在明朝就只有一个死字。

    只不过,现在正德皇帝的病情还没有发作,表面上看起来同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至于不育症,一般来说大抵有两种情形。一种是阳痿不举,另外一种是少精甚至死精。

    据苏木所知,正德在夫妻生活上没任何问题。他有血气刚,身体健壮,每日都要临幸后妃。阳痿这个症状可以排除。那么,只剩下死精少精这种可能。

    问题是,以中医的手段,配合心理辅导,阳痿倒是要治。如果是死精少精,就算派华佗来,也只能徒呼奈何。

    正德身上这两种病对大明朝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噩耗。

    无论是正德突然暴毙,还是他没有子嗣,将来帝位空悬,将来都会引起政局的剧烈动荡。

    就算是现在,这两个消息一旦放出去,难免会引起野心家对帝位的觊觎。

    朱家从来都不缺少野心勃勃的藩王,从前的成祖,后来的朱高只。在到后面的宁王、淮王,和如今的安化王。

    刘瑾只不过是改革了一下军制,安化王就敢借机反叛。

    更别说现在。

    苏木想了一下,这事估计太康和张太后也有所察觉,只不过是没有证据而已。

    今天要想活着从这皇宫里走出去,还真不能不说实话了。

    不过,也不能全说。两害相比,取其轻。

    想到这里,苏木就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吞吞吐吐道:“至于……陛下的医案……臣确实是看过的……只是……”

    “只是怎样?”太康眼睛一亮,也不哭了,急道:“快说,快说,不就是发展银行的股份吗,还给你就是了。”

    看玩笑,虽说不说实话脱不了身,可就这么竹筒倒豆子,也太便宜你们母女了。

    总归要得些好处才行,苏木心中一动:“发展银行的事情且不说了,既然殿下要要,拿去就是,臣退出。不过,股本得还给我。”

    如今的发展银行的主要业务是发行钱票,已经初步具备国家铸币局的模样。也许再过上几十年,必然成为明朝的国家银行。这种要紧的部门,确实不适合把持在私人手头,是时候退出了。

    现在退出,起码有好几百万好处可拿,何乐为不为。

    “好,股本退还给你,你还有什么条件,全开出来吧?”太康突然爽快起来:“至于官职,我想你也没必要着急。以你的出身资历才干,以及在皇帝哥哥那里的宠信,十年之内入阁也不是什么问题。”

    苏木点点头:“除了发展银行,至于官职爵位,我也没多大兴趣。我还有一个条件,若是殿下和太后娘娘答应,臣就将这个天大秘密悉数告之。这个秘密可关系到咱们大明朝的政局,若是走漏了消息,那才是真正的天崩地陷了。若太后和殿下不答应,苏木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说漏了嘴。”

    “苏木,你不是一向智计多端吗,怎么今日使出胁迫这种不太高明的手段了,这可不像你哟。”太康咯咯地笑起来:“说吧,太后和本殿先听听你这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究竟值不值得和你讨价还价。”

    苏木微微颔首,缓缓说道:“的确,皇帝陛下的医案在臣手里。”

    “你可算是承认了,拿来看看吧。”

    “已经被臣销毁了。”

    “销毁了,为什么?”太康公主好象并不感到意外的样子。

    “其实,万岁的方子以前都是经过黄太医手的,殿下若是想查,直接找太医问就是了。”

    “你当本殿没想到过这一点,可惜了黄太医早在两年前就病故了。他死得不明不白,难不成是你和皇帝哥哥的手段?”

    “死了。”苏木一惊,喃喃道:“那就难怪了,黄太医的死和我真没关系。实话告诉你吧,陛下的身子不但没有任何问题,比起常人来还要健壮几分。只是,只是……”

    “说下去。”

    苏木:“只是,怕是子嗣有些艰难,很有可能终生无子。”

    “什么!”太康大叫一声。

    “什么!”外面也传来一人又惊有怒的叫声。

    回头一看,张太后苍白着脸推门而入,显然是在外面偷听了很长时间。

    “太后……”苏木也没想到张太后会不顾体统地藏在外面。

    “娘,皇帝哥哥,哥哥他……”太康哇哇一声哭起来,扑到张太后怀里,抽泣道:“娘,哥哥如果不能生育,将来他,将来他万岁之后,这个皇帝位置怕是要交给外人手头。将来,别人会善待我们娘俩吗?”

    张太后一把搂住女儿,身子也颤个不停,泪水就下来了。

    她是个出色的女政治家,自然知道没有子嗣对于一个皇帝,对于国家,对于她们母女究竟意味着什么。

    苏木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立即凑上去,低声道:“请公主和太后节哀,这事可不能传扬出去,否则,立即就是一场大乱。而且,此事也得好生琢磨琢磨。如果是往常,将来陛下万岁之后,或许可以选一个宽厚的继承人,没准还能善待太后和公主殿下。当然,陛下春秋鼎盛,只怕臣和太后都要走在皇上的前头,是看不到了。但殿下年纪还轻,性子有急,同其他人未必就合得来。”

    “况且,现在的发展银行越做越大,陛下和殿下又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股份。将来几十年,没准就能才成长成一个巨大的生财工具。没有了陛下的照应,太康殿下就如同一个抱着千金过闹市的孩童,难免不让有的人心生歹意。到那个时候,又叫人于心何人。所以。这事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

    只有将厉害关系说清楚,苏木才能顺利脱身。为了保守秘密,太后就不能动我苏木,否则一个堂堂状元公,翰林编纂,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宫里,难保没有人会来查,一查,或许就能顺藤摸瓜地查出此事。

    听到苏木这么说,太康脸一白,露出了恐惧之色。

    的确,将来皇帝驾崩,新君等基。一看,这发展银行的钱实在是多得骇人,甚至比户部和皇宫的内库都还充盈。好,这个发展银行朕很有兴趣,收归国有吧?

    到时候,她太康可不会有好下场。

    张太后如何不识得其中的关节,安慰了女儿几句,转头朝苏木点了点头:“好,苏木你是个忠臣,哀家明白了,此事以后切不可对外人说起。”

    目光中再没有先前那样的杀气,苏木只感觉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那股无形的压力消失不见,不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苏木你且回答哀家,这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苏木正要随口说没有,可转念一想,突然想起刘瑾先前在西直门时对自己的刻骨仇恨。虽然知道刘瑾必然要完蛋,可这片时空因为有了自己这只蝴蝶在,已经变了模样。谁也不敢肯定刘瑾就不能顺利度过这个生死关口,他若是逃过这一劫,我苏木被这么一个小人时时刻刻盯着,这感觉可是相当的不妙啊!

    好,要么不做,要做就将事情做绝。

    我就再加上一把火吧!

第七百八十九章 给个希望

    苏木低声道:“这可说不清楚,陛下每日临幸后妃,可都是宫里的公公在侍侯着。估计,陛下的龙体,他们也清楚得很。”

    张太后醒悟:“你是说刘瑾?”

    苏木:“臣感觉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刘瑾也起了疑心,这两年,他好象也查到了什么。太后娘娘,这次安化王叛乱好象同刘瑾就有些关系。据张永说,他和杨一清提审安化王的时候得了他口供,说是和刘瑾往来密切。臣怀疑,安化王和刘瑾都是知情人,这才起兵谋反。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这个惊天密闻公布于天下。只可惜,臣动手得早,只十就日就平了宁夏叛乱,安化王也来不及诬陷圣上。”

    “你,这事做得好!”张太后一字一句地说。

    太康却突然冷森森地插嘴:“太后,安化王和刘瑾都必须死。”

    张太后点了点头:“一个司礼监掌印,虽说是内相,可也是咱们皇家的家奴,这事哀家会同皇帝说的。至于安化王那里,因为是皇族,哀家不好过问,苏木,就交给你去做。”

    让我去杀安化王,苏木一呆,心中又苦涩起来。

    能够除了刘瑾,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杀皇族,这事苏木却不想参与。

    但既然张太后说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跟她谈个条件,否则我苏木不是亏的慌?

    “太后,依照我《大明律》,谋反叛乱者,当凌迟处死,夷三族,家中女子皆充入教坊司为奴。不过,安化王是皇族,不适用此条。一般来说,都会交给宗人府,终身圈禁。当然,安化王年事已高,据臣看来,身子也是不成,报不准有个头疼脑热。”

    张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就这么办。”

    苏木:“臣还想保举一人,请太后开恩,赏他一个职位。陕西扶风府生员谢自然在剿灭宁夏叛乱中居功至伟,此人通晓兵法,一直以来都想在边境为国家效力,请太后派遣他去山西行都司军前效力。”

    山西行都司的制所在大同,历来都是帝国边防重镇。未来几年,鞑靼小王子入侵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破关而入。以正德的性格,必然会御驾亲征,到那个时候就是苏木得到军功,获取爵位的好机会。

    得提前做些准备,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苏木的心思,张太后自然不会知晓,道:“此事倒也容易,谢自然是你的门生,你提携他也可以理解。不过,一个举人去任军职,有些亏。这样,就任命他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

    苏木大喜:“我替谢自然叩谢太后隆恩。”

    太康公主哼了一声:“苏木你也不过是正七品,学生却做到正三品,将来见了面,不怕面子上挂不住吗?”

    苏木也不说话,实际上,明朝以文制武,武官的品级都非常高。可别说一个正四品的都指挥佥事,即便是一个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见了一个进士出身的七品知县,也得客客气气。到兵部办事的时候,被正七品的郎中指着鼻子骂,不但不敢发怒,还得陪上一个笑脸。

    这也是明朝政治的特点。

    “你下去吧,张永带兵闯进城来。陛下也是糊涂,竟然为了一个刘瑾冷了有功将士的心。传将出去,还不让人骂他荒诞无道。这个刘瑾,确实该死。”张太后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眼睛里出现一丝杀意:“刚才听人来报,皇上也是很不耐烦。可有功将士进城了,他还是勉强提起精神,在西苑设宴犒劳诸将,你也过去吧!至于陛下身体的事情,以后再计较。”

    说到这里张太后一想起儿子竟然没有生育,心中一痛,眼睛里泛出泪花来。

    太康慌了神,抱住母亲:“太后,太后,你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是你的,叫女儿心中何忍?”

    她不劝还好,即便张太后再刚强,眼泪也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苏木心中也是一软,安慰道:“太后勿虑,此事当年臣也想过,就假托一个亲戚子嗣艰难,找冲虚道长问了问。心中便存了一分侥幸,陛下龙体既然用药石无法医治,试试神仙术也好。据臣看来,冲虚道长是不是神仙不好说,却是最接近神仙的一个人。”

    张太后来了精神,霍地回头:“说下去。”

    苏木:“臣是儒家,圣人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又说过,所谓鬼神者,可能有,也可能无,存而不论。原本对这些东西,却是不上心的。不过,以前在侍侯陛下的时候,臣和冲虚道长也谈过几次诸如神仙术之类的东西。”

    “这修行其实还是有些神奇的,比如一个女修,修炼的过程中有一道关口叫斩赤龙。一旦修为到了,女子会很自然而然地不来月信。”

    听苏木说到这里,太康唾了一口:“苏木你胡言乱语什么?”

    苏木忙道:“太后,殿下,不是臣驾前失仪。实在是,既然来不来赤龙关系到一个女子时候能受孕,而且,这东西竟然也能受到认为控制,可见,道家在这种事情上肯定会有他们独特的修为之法。让陛下去试试,也是无妨,没准就真的成了呢?”

    “况且,冲虚道长乃是全真,讲究的是修炼内丹,食气锻体,并不像有的门派乱吃丹药,把人吃出问题来。陛下子嗣关系到我大明江山的未来,大意不得。臣愿意去说服冲虚,让他帮着调养好万岁的龙体。凡事不到最后,绝不能轻言放弃。”

    苏木一边说,心思一边飞快地转动着。就现在看来,知道皇帝有不育症的人也只有他一人。而此事又是如此要紧,就因为听了他的话,张太后认为刘瑾可能也知道此事,竟动了杀心。

    苏木也担心将来张太后为了保密,把自己也灭了口。

    为了保险,只能把冲虚给拉出来,给太后一个希望。否则,一个疯狂的女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果然,听到这话,张太后和太康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第七百九十章 顺利脱身

    “真的有法子?”张太后看着苏木,颤抖着声音问。

    苏木:“禀太后,臣是相信冲虚道长的。当初,锦衣卫经历司经历胡顺因为子嗣艰难,就去求教过他如何得子的法门,还是臣引见的。”

    张太后来了精神:“胡顺,不就是你的岳丈吗?这次在宁夏平判立了大功,封了伯。”

    “是,就是他。”苏木点头。

    张太后:“当初是怎么说的?”

    苏木:“臣当时就在场,冲虚道长说了许多夫妻之间如何琴瑟和鸣,如何子嗣绵长的修行法门,臣当时听了,觉得正符合天人之道,心中佩服。刚才在太后面前说到陛下的龙体,这才想起这人的。”

    太后突然冷笑:“好象胡顺到现在也没儿子啊,看来,这个冲虚的法子也不成。”

    苏木:“其实,若我家岳丈依照冲虚道长的法子去修行,现在只怕已经有儿子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太康好奇,忍不住问。

    苏木笑道:“只不过我家丈母娘实在太厉害,逼臣悄悄在冲虚那里托情,让冲虚道长对泰山老丈人说他命里和身子上都该得无子,叫他绝了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苏木也顾不得家丑不能外扬。就将那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最后道:“太后,当出冲虚道长对臣说,我家岳丈之所以没有子嗣,只要是身子之中的阴阳二气不调。如果练上几年的气功,等到五内五行协调和顺了,要想生育子女也不是难事。这件事情臣句句说得都是实话,太后下来之后可着人去查。若臣有半句虚言,太后自可办臣一个欺君之罪。”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在配合上苏木一脸郑重的神情,叫人不信都难。

    说谎话是讲究技巧的,正如《鹿鼎记》中说话,骗人不能全是假话,否则很容易被人揭穿。得九实一虚,无关紧要的事情都照实了说,说得越详细越好。被骗的人纠缠在具体细节里,自然会将最要紧的那一虚给忽略了。

    今日为了脱身,为了不让张太后时刻惦记着要杀自己灭口,苏木也是没办法,连胡顺的**都拿出来说。

    将来胡顺若是知道,只能说一声抱歉。

    听到苏木当初为了讨好老丈母,为了让胡莹做两头大,竟然和冲虚合作,耍得胡顺团团转,太康公主咯咯笑起来:“苏木啊苏木,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人,连自己的岳父也作弄!”

    张太后也不觉宛儿:“苏木,看起来你那个老丈母很厉害啊,为了独揽丈夫的爱宠,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叫哀家怎么说你们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智计百出,你家里的人也不简单。”

    苏木竟是有些羞愧:“臣惶恐,太后,臣千里迢迢从宁夏回京,车舟劳顿。陛下那边还等着呢,若是没有其他旨意,臣告退了。”

    就欲乘机溜走,离开这大凶之地。

    “满着。”

    苏木以为张太后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心中一惊:“太后还有何吩咐?”

    张太后想了想,便道:“苏木,陛下子嗣这事就交给你办,冲虚那里由你去说。当然,这事得秘密去做,不能叫其他人知道,哀家也不方便给他旨意。若此事情办得稳妥了,你就是我大明朝第一功臣,你不是想要爵位吗,如今你也是一等伯了,到时候,封侯也不难,这事哀家可以替你做主。”

    封侯苏木自然是千肯万肯,可他也知道,如果正德皇帝真的有不育症,就算冲虚手段再高明,也是无法可想。

    这种事情,即便是放在现代社会,也是无法可想。据苏木所知,现代社会遇到这种病,即便是做试管婴儿,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而且,做试管婴儿只能做三次,三次以后还不能怀孕,就只有遗憾放弃。

    这里可是明朝啊!

    但表明上苏木还是很干脆地应了一声:“臣遵旨,这就出城去找冲虚道长。”

    “不急,九门已经关闭,你现在出城,仔细引起别人注意,还是明日吧。”张太后挥了挥袖子:“陛下正在西苑宴请有功将士,你平定了宁夏乱局,居功至伟,不能不出去,过去吧。”

    冲虚现在挂了个尚书头衔,总领天下道观,如今正住在城外白云观。

    “是,臣这就去。”苏木飞快地行礼,然后逃了出去。

    等到出了皇宫,苏木这才发现大秋天的,自己背心竟然**的,好象是被人泼了一盆水。

    等到上了轿子,半天,他一颗乱跳的心才算平复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张太后,同上次一样,也是在生死关头打了个来回。

    听人说,张太后非常爱读我苏木的书,平日里同别人说话的时候,对我的诗词文章也是赞不绝口。可一遇到国家大事,这个张太后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

    苏木心中气恼:有这么做粉丝的吗?

    不觉中,他对张太后突然有些发怵。

    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他还真没惧过一个人。无论是贵为天子的正德皇帝、手握天下权柄的刘瑾,还是内阁的几位宰辅,甚至是杀气腾腾的仇钺,自己都能轻松面对。

    可对张太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小巧温和的女子,他却是真的怕了。

    这还是只说正德没有生育,如果让太后知道正德有心脑血管疾病。现在年轻,还好。如果将来年纪渐渐大了,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估计,我苏木今天就出不了皇宫了。

    ……

    等到苏木出去,张太后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太康忙安慰着张太后:“太后,刚才苏木不是说了吗,冲虚会有办法的。”

    “神仙术,总归是虚无飘渺,未必可靠。”

    太康一想起正德的身子,心中难过:“不试一试又如何甘心。”

    “是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张太后喃喃道:“咱们吃了这么多苦,总算扶皇帝顺利地继承了先帝传下来的江山。若将来皇帝无后,这帝位岂不要旁落在别人手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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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主要讲述了这里是大明弘治末年,宽厚的弘治皇帝,飞扬跳脱的正德,精彩纷呈的官场现形记,看一个普通现代人如何玩转情场官场。作品在“移动和阅读”火热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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