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朝局
“张大人,说得本将军很是不解。”段虎见到张融不像是作假,于是缓缓收回力量,逐渐将身体放松,神色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忠于大秦?什么是忠于皇上?难道忠于大秦就不是忠于皇上吗?”
张融不做解释,反而转移话题道:“呵呵!段将军可了解现在的朝局和朝中势力吗?”
“朝局?朝中势力?”
段虎不知道张融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东西,心中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于是便将丁喜曾经对他讲过的朝中势力划分,重新对张融叙述了一遍,听得张融是目瞪口呆。
“这……这些全都是段将军你自己想出来的?”张融一脸难以置信,惊讶的看着段虎,急声问道。
“不是。”看到张融的样子,段虎虽然很是享受,也很想说成全都是自己的功劳,可是接下来要是张融再问下去,自己可就要没词露馅了,那样反而尴尬,于是坦然承认道:“这些话都是我城守府的丁长史所说。不怕张大人见笑,这段日子武安城的所有政务我全都撒手不管,很多事情都需要靠我麾下丁长史和林丫头的兄长林重师来处理,此二人已是我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原来如此,林家长子林重师的确颇具才华,即便在京师我也能听到关于他的一些事情,素有事无遗漏之称。”听到段虎的解释后,张融神色稍微放松下来,淡淡一笑道:“我就说武安城内的各个势力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你给收拾了,原来是有高人相助。”说着,他又沉思了一小会儿,道:“嗯!段将军的那位丁长史能够将朝中势力把握的如此精准,的确非同一般。”
段虎虽然知道丁喜很有能力,但却没想到会让一个朝中二品大员如此推崇,不禁好奇的问道:“这分析得很精准吗?”
“非常精准,只在一些大局方面有所偏差,不过这可能是因为有所顾虑,而没有说出来。”张融的评价非常中肯,随后说道:“其实朝廷的小格局的确是划分成五股势力,然而朝廷的大格局却只有三股势力。”
“三股势力?”段虎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急忙问道:“哪三股势力?”
张融说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道:“当今皇上、长乐长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
“什么?”段虎猛地站了起来,惊声叫道。
“段将军,要有点大将风度,不必如此惊慌。”张融神色依然平静,不文不火的说道:“要知道皇宫内院虽然看似华丽庄严、富贵至尊,可是其中为了那把崇明殿上的椅子,父子相残、兄弟厮杀等违伦常、逆天性之事,从来未曾断绝过,即使当今圣上当年也……”
“唉!”段虎故作深沉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出感慨道:“是呀!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张融愣了愣,反复在嘴里细细品位着这句诗,并且神色惊讶的叹道:“好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道尽了其中无尽的辛酸!”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段虎,道:“从这里便可看出将军颇具文采,能够做出此等诗句之人又岂是那不通文礼的莽夫,看来天下人都小瞧了将军。”
段虎不曾想随口说出以前无意中听来的一句诗,竟然会让张融有如此感慨,生出此等误会,厚脸顿时微微一红,也不做解释,拱手道:“张大人过讲了。”
“将军不必枉自菲薄,”张融淡淡一笑,神色有恢复肃然,正色道:“言归正传,历来朝中的势力格局都是随皇室内部的变化而变化的,如今皇室的三股势力之中,以皇上的势力最强,长公主殿下次之,而太子殿下反而最弱。”
“这怎么可能?”
段虎充满怀疑的看着张融,他实在不解,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堂堂一国储君所拥有的势力反而比不上一介女子。虽然那女子是当今长公主,而且还颇具才能,上马能领兵打仗,下马能治国安邦,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呀!
难道朝中的大臣都跟她有一腿,被她以此胁迫效忠,段虎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些龌龊的想法。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让一个女子在他的头上号施令,即便那女子是他最为亲近的人。
“不要将长公主殿下想得那样不堪,她只会和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同赴巫山,绝对不会为了拉拢某方势力而出卖自己,”张融看着段虎脸上古怪的表情,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摇了摇头,苦笑道:“皇上和太子还真希望她这样做了,那样她的声望必然大落,也就不会这么多人对她忠心不二,甚至是为她而死也心甘情愿了。”
段虎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子,疑惑的问道:“张大人总是说长公主的势力及其庞大,本将军非常好奇,她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若说长公主殿下占据的一半大秦国,那是有些过了,但是说她占据的大秦国的一小半,却没有人会反对。”张融微微闭上眼睛,在心中细细的数了数,随后缓缓叙述道:“在京师你那位长史说的五股势力中就有两股受其控制,他们分别是二位王爷和孙相、薛玄等人的势力,二位王爷就不说了,单说孙相和薛玄二人。孙相乃是长公主殿下的老师,长公主一身所学大半都是孙相教授的,而且孙相一生无儿无女,在孙相眼里长公主便如同他的女儿一般,所以他才会在当年冒着斩之罪,帮助长公主殿下盗取虎符。”
“原来盗取虎符的是他!看来这老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段虎心中微微赞同,随即又问道:“那么薛玄呢?薛玄为什么要效忠她?按照薛玄狂妄自大且自私自利的性格,绝对不会甘心听命与一名女子的号令。”
“你倒是很了解薛大统领,依本官看你们某些地方倒是很相似。”张融面色轻松的调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虽然薛玄不甘心听命于一女子,但是他的父亲靖国侯薛瑞绝对会听命于长公主殿下。当年薛瑞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后来是长公主出面保住了他,并运用监国的权利让其官复原职,所以在薛瑞心中长公主殿下无异于再造恩人,在他老子的命令之下,薛大统领自然也是誓死效忠。”
段虎推断道:“若是薛玄也投靠了长公主殿下,那么也就是说长公主殿下掌握了万骑军!”
“何止万骑军!京城四卫之中,万骑军和南衙禁军都可以说是她的私军,而且外城八军之中也有四军统领出自她的门下。”张融神色凝重的说道:“在京师之内她的势力足以与皇上抗争,而京师之外,她的势力也不小。我大秦十一个州府之中,有三个州府都效忠于她,分别是幽州、豫州和漳州。”
“没想到她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
段虎虽然想到长乐长公主有很大的势力,但是绝没有想到会这样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大秦,然而自己今天又如此羞辱她,将她得罪到了底,必然会受到她的报复。他此时微微皱着眉头,心中不禁暗自盘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与长乐长公主的势力相对抗能有几分胜算。
“现在段将军是否在想,早知道长公主有如此势力就不得罪她了,对吗?看来段将军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嘛!”张融见段虎听到长乐长公主的势力后,眉头便紧锁,微微低着头,像是再懊恼什么,于是便心生误会,冷言冷语的调笑道。
“哼!”段虎冷哼一声,愁眉舒展,浑身散出逼人的威势,语气极为不屑的说道:“她的势力再大那又如何,本将军既然敢得罪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中,以本将军万军之中取上将级的武艺,想要取她性命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本将军又有何惧之。”
“嘿嘿!”张融知道自己误会了段虎,尴尬的笑了两声,拱手说道:“将军果然是位不惧强权的真英雄,张融刚才失礼了。”
段虎见张融满脸微笑,一副歉意的样子不好再跟他翻脸,闷哼一声,转移话题,充满怀疑的问道:“为什么皇上会让长公主形成如此庞大势力呢?难道事先就没有一点风声吗?”
第六十二章 舌争
“唉~!那时无论是谁都没有料到朝廷会形成现在这种局面。”张融收起笑容,脸色肃然,叹了口气,回忆道:“当年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有正值而立之年,一心想要成就一番不世功业。他不时的离开京师重地,巡视大秦各个州府,或是御驾亲征,讨伐强敌,可离开汴京之时,又怕朝中生乱,所以朝中需要一至亲之人监国理政。当年太子年幼,尚不可理政,而其余王爷又都野心勃勃,不可信任,于是皇上便只能将监国大任交托给才能出众的长乐长公主。”
“女子监国,千古未闻!”段虎好奇的问道:“如此惊世骇俗之事那些朝中大臣就没有反对的吗?”
张融摇摇头道:“当年又有谁不为皇上的这个决定感到惊讶,可是谁都不敢也不想反对,一是因为长公主的确有才能担当此大任,另一个则是皇上当时势气旺盛,不想在朝堂之上听到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所以消除反对声音的手段略则显过了一些。”
段虎神色不屑的冷笑道:“什么过了些!不就是顺者昌逆者亡吗?”
张融横了段虎一眼,虽然对他的直言略有不悦,但是没有反驳,继续说道:“我们这位不让须眉的长公主殿下的确不负皇上所托,在皇上离京的时间里,将大秦治理得井井有条,吏治分明,还不时的到朝中重臣或是京师守将府中,请教治国安邦之策。由于其举止谦恭有礼,博得了朝中大多数人的拥护,朝中原本那些暗中反对抵制的声音也都消失了,那时的朝廷中人包括皇上在内,都认为长公主虽然掌握朝中大权,但她不过是个女子,不会有什么野心。”
“不会有野心?”段虎冷言冷语道:“全都是瞎了眼,世上又有谁没有野心呢?有时候女子的野心要比男人的更大。”
“段将军请慎言。”张融虽然不喜欢段虎的语气,但又无法反驳,叹了口气,道:“朝中大臣们全都被长公主的魅力所迷惑,包括我在内,全都甘心听命于她。可谁又会想到一个女子不但有野心,而且野心比男人还要重。短短的几次监国,长公主便将效忠自己的人安插在各个重要的衙门之内,并且还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拉拢了不少军中将领。等到皇上和忠心皇上的朝中重臣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拿她毫无办法。”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着实好笑。”段虎轻声自言,声音虽小,但却让张融听得一清二楚,张融刚想要出言警告,忽然段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精光一闪,略有深意看着张融,轻蔑的一笑,冷道:“我看皇上并非拿她没有办法,难道五雷道不是皇上用来对付长公主的办法吗?”
张融面色一惊,又立刻恢复正常,眼中闪烁着阵阵寒光,道:“段将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本将军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张大人你也知道本将军在说什么!”从进入房门开始,两人的对话之中张融就一直占据主动,对此段虎非常郁闷。他很不习惯那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然而现在已经占据主动,自然不会轻易罢手,继续道:“皇上之所以没有灭掉五雷道,就是想要利用五雷道对长公主的仇恨刺杀,将长公主限制在京师之内,让她无法再四处游说那些地方大员。若我猜测得没错的话,今晚这次刺杀的背后怕也是有我们这位皇上的影子吧!要不那些五雷道的死士们哪里去弄那么多的神机弩呢?”
张融不置可否,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段将军请慎言!若以大秦律而定,以将军刚才那些话就足以治一个大不敬和挑拨皇族内争之罪,诛九族都够了。”
“可惜本将军没有九族让人诛的。”段虎邪邪一笑,抓起水壶,为张融把茶满上,看着他僵硬的表情,紧逼道:“恐怕太子也是皇上用来对付长公主的吧?”
“段将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张融面色一惊,神色变得有些紧张道。
段虎的脑子像是开了壳似的,思如泉涌,所有的关节一一被其解开,分析道:“太子在年幼之时,便被册立,很显然是皇上不想和长公主正面冲突,将太子推到前面与长公主正面相抗,自己却暗中掌控一切。哪知道太子长大以后,便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并且组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与他和长公主鼎足而立,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融面无表情问道:“是谁告诉你太子与皇上不和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太子妃殿下。”段虎淡淡一笑,随口撒了个谎,道:“太子妃曾经招揽过本将军,而且其言词也暗中透露太子不想再像傀儡似的被人控制,希望本将军能够全力协助太子登基。”
张融冷道:“那将军答应了吗?”
段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张大人从刚才开始,为段某分析了朝中局势,分析了各方势力,说了很多段某以前没有听过的事情,也勾起了段某不曾有过的想法,不过段某不明白的是,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要让我干什么?”
“段将军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本官想要说什么吧?”张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段虎试探性的问道:“张大人想要段某效忠皇上,为皇上对付太子和长公主,收回他所失去的权利,对吗?”
张融点点头,面色严肃的点头道:“不错。”
“哈哈!”段虎令人意外的大笑起来,说道:“张大人原来是皇上的说客,看来咱们这位皇上真的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了,连我这样的人也会想要招揽。”
“段将军过于自谦了,其实段将军已经在朝中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张融虽然听出段虎话中对皇上毫无敬意可言,但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神色平静的说道:“武安城这座商通四方的大城现在完全掌握在将军手中,只要将军稍微花些心思,就不会有钱粮的顾虑,而且将军手中还掌握了几万武安守军,还有张全义手中的一万威武军看样子也效忠了将军,另外朝中也有不少年轻的官员和将领都极力的维护将军,甘愿将自己与将军帮在一起。可见将军手中掌握的势力绝对可以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所以太子殿下才会迫不及待的派太子妃借着回乡省亲之名,极力拉拢将军。”
“张大人的话已经让段某听得有些飘飘然了,段某还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势力。”段虎淡淡一笑,主动权逐渐抓在自己的手中,说道:“照此看来,各方势力都在拉拢本将军。本将军虽然已经不可能投靠长公主殿下了,但是还可以投靠太子殿下呀!毕竟他也是大秦将来的皇帝,虽然现在太子掌握的势力虽然最弱,但也并非不堪一击,而且我与林家的关系相处的也不算太糟糕,太子妃也对本将军笼络有加,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投靠皇上呢?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想若是现在投靠太子殿下,应该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见到段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张融眉毛微微一皱,随后又立刻舒展开来,道:“不错,从表面上看,投靠太子是将军最好的选择。”话音又一转道:“可是将军有没有想过,现在掌握朝局的依然是皇上,太子只不过是被皇上任命的继承人,太子若是被废,那又会怎样呢?”
段虎脸色一变,急声问道:“莫非皇上要废太子?”
张融整理了一下衣袖,调整好思路,安之若素的说道:“如今朝局势力三分已成定局,然而太子殿下最弱,夹在皇上和长公主两强之间,处境最为艰难,地位也最为不稳。满朝文武除了两位工、礼二部尚书支持他以外,就只有御史大夫、太尉和蒙公等几人有时还会为他说上几句话,至于朝外就也只有林家、并州太守和益州节度使三股势力为其助力。皇上现在虽然没有任何废太子的念头,也无法随意废掉太子,但若是有人暗中鼓动朝臣上表废太子,长公主这时再与皇上联合起来,凭两者的势力足以压制太子势力的骚动,到那时只怕太子之位便要移位了,那时将军又该如何呢?”
第六十三章 意外
听了张融的话,段虎陷入了沉思,这些朝廷的政治争斗远不是他所擅长的,刚才的那番唇枪舌战已经将他脑子里那点东西全部耗尽,像要再从他脑子里掏出点什么来,怕是很难了。
“要是丁喜在这里就好了,至少以丁喜的才智和对朝局的把握,他能够很快的做出判断,为自己出谋划策,选择一条最好的道路。”
各方朝中势力混杂交错犹如乱麻一般已经将段虎脑子里的思绪搞得是一团糟,他此时不禁心生感叹,后悔未将丁喜带来,现在自己完全处于被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终段虎决定凭着本能做出选择,道:“张大人,我对朝局非常不了解,也不想卷入什么宫廷内斗,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一名为国杀敌的将军,而且我也知道一点,就是皇家的事情自然有皇家内部解决,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插手的,所有我不会向任何一方效忠,我只会效忠大秦帝国。”
张融听到段虎的回答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的道:“段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的官职武勋全都是皇上赐予的,若不效忠皇上,皇上随时都会收回他的赐予,到那时你将一无所有。”
“哼!”段虎冷哼一声,拍桌而起,傲然挺立,向下斜视着张融,冷冷的说道:“张大人,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现在的官职武勋全都是用自己的拳头在战场浴血杀敌拼来的,不是什么皇上赐予的,任何人想要无故将我这身将军甲扒下来,先得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狂妄!好一个狂妄的虎煞段虎。”听到段虎近乎警告的言词,张融忍不住脱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却没有生气,反而仰头大笑,脸上的阴沉气氛一扫而空,眼中也露出了欣赏钦佩的神色,说道:“段将军的直言不讳让张融深感佩服,另外张融在这里代大秦的黎民百姓先行谢过段将军的拳拳报国之心。”
“张大人,你这是何意?”张融的忽然转变令段虎有些措手不及,他惊讶的看着张融,不解的问道。
“其实这次久安帝派我来宣读圣旨,一是探查一下武安城现在的情况,二是为了了解将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否真的忠心为国。”张融忽然变得放松起来,神情也逐渐变得玩世不恭起来,特别是提到久安帝时,更是直呼其号,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道:“若是刚才将军选择效忠任何一方的话,那就说明将军不过是个争权夺利之辈,绝对不堪大用,即便久安帝不将对你的封赏一一削去,我也会想方设法将你驱出大秦朝堂之上。然而将军刚才即便在种种压力之下,依然选择忠心为国,足见将军乃是为国为民的真男儿。”
现在段虎心中连连暗道侥幸,他没想到这些朝廷的官员竟然如此阴险,从进门开始便向你设套,而且还是连环套,一环套一环,将你算计个透,让你想逃也难,就等着你自己往下钻了。若不是自己的心志还算坚定,本能也算灵敏,最终说出了这样不偏不倚的话来,否则要是按照心中所想,早就已经脱口说出效忠皇上的话了,那样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这会否是张融的再一次试探呢?另外张融的突然转变,令段虎有生疑惑,立刻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站了起来,厉声道“张融你竟敢直呼皇上之号,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就不怕本将军将你捉拿问罪吗?”
“将军不会那样做的,将军如果那样做了的话,就不是那个初出茅庐就敢用一万多人与大秦名将薛玄对抗,不计后果就敢杀灭门阀的那个段虎了!因为将军和张融是同样一种人,一种喜欢打破常规,犯上作乱的狂人。”张融眼中频频闪过狂热的视线,脸上也失去了先前的冷静,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示意段虎坐下,面露诚恳,说道:“段将军可曾知晓为什么以我的才能和久安帝对我的宠信到现在还只是个二品的吏部侍郎吗?若是其他人早就已经位极人臣了。”
段虎感觉到张融话中的诚恳,不像是在试探,于是坐回到椅子上,但依然未曾放松戒心,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放荡不羁、流连烟花之地且品行不端造成的吗?”
“呵呵!放荡不羁!”张融苦笑两声,眼中充满怨恨之色,道:“若非我装出自甘堕落的样子,又能帮助久安帝处理一些繁琐朝政,否则他又怎会让我继续待在朝堂之上,只怕不是将我配到偏远之地当一蝇头小吏,就是推出午门斩示众了。”
段虎现在深感震惊,没想到被朝中众臣认为是久安帝四大宠臣之一的张融竟然会对久安帝心怀如此深的怨恨,而且从他的话中之意可以听出,他和久安帝的关系并不太和睦,久安帝甚至曾经想要要取他性命。
张融逐渐回复冷静,说道:“段将军,可曾听过行舟学派?”
段虎深感意外惊道:“莫非是当年差点让白山书院毁于一旦的那个行舟学派?”
段虎曾经听丁喜提起过这个学派,这个学派提出了一个民为重,君为轻的理念,虽然很受贫苦百姓和那些隐士文人的欢迎,但却不为统治者所喜。丁喜当年也曾被邀加入此学派,不过他觉得这个学派提出的理念太过惊世骇俗,大秦的统治者绝对不会让这种理念有芽的可能性,几乎可以预见到了这个学派将会大祸临头,于是婉言拒绝。其后果然不出他所料,整个学派的讲师全都被抓斩,大多数学生也是抓的抓,关的关,还被迫逃到了南齐,或是深山隐居起来,终做鸟兽散。林湄娘的长辈也因为不能挽救这些讲师和学生而深感愧疚,辞去了白山书院山主一职,也因为此事白山书院的名声一落千丈,从此被排在四大书院的末席。
这件事当时闹得是沸沸扬扬,大秦众多文人认为朝廷做得有些过了,纷纷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放了那些学子。不过那时主持这件事情的人不但没有放了这些学子,还将那些联名上书的文人以乱党之名抓了起来,大行文字狱,弄得其后几年,大秦文坛无人敢说,无人敢写,而那个主脑人物就是当今皇上久安帝萧炎。
张融凄然一笑,切齿道:“当年我也是行舟学派的学子,而且行舟学派的创始人是我的养父。”
“难怪张大人如此痛恨久安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段虎感觉到张融的呼吸和心跳并没有说谎时的那种异常,明白他所说的一切包括对久安帝的恨意全都是真的,于是言词也不再有所顾及,直呼久安帝之号,问道:“若真如张大人所言,久安帝又为何如此信任大人,甚至将大人看成不可或缺的助力呢?”
“他会信任我?哼!”张融冷哼一声,气恨难平,道:“当年久安帝做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天下士子早有反感,其后动兵变登基为皇,名不正言不顺,天下文人学士更加不愿意为其效力。他第一次开科举,上京应考的人不过三百人,是大秦立国以来历届科举人数最少的一次,我若非想要为父报仇,也一样不会去。后来他知道我是行舟学派之人,曾一度以行为不检这样荒谬的理由将我关进天牢,想要杀了我。可是却因为身边实在没有可以辅佐他的行政人才,再加上朝中有人求情,才不得不放了我。之后,他派遣狗帮的密犬对我严密监视,我这边只要有任何异动,他那边就马上会知道,我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只能装着一副贪恋烟花之地的样子,降低他的戒心,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等等!”段虎听到这里,脸色突然一阴,冷言问道:“也就是说,我夜间到这里来见你,也被狗帮的密犬监视了。”
张融平静的点点头,道:“不错。”
“张大人,你好深的心计呀!”段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脸色瞬间变得阴森可怕,咬牙切齿道:“你让久安帝以为我跟你有所勾结,对我也心怀戒心,从而对我压制,想要以此来引起我的反抗。因为你知道我的个性冲动嗜杀,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必定取人性命,而且以我的身手,想要在那朝堂之上,赤手空拳杀死久安帝不是不可能,你是想要行借刀杀人之计。”
第六十四章 投效
“段将军的确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多行少智,只不过抓住我话里的一丝破绽,便可解开全局,佩服!佩服!可惜你知道得已经太晚了。”张融站起来,打开窗户,望向虚空的星夜,说道:“我敢肯定那个藏在暗处的密犬已经将你到访我这里的事情和交谈的时间,一一记了下来,明日就会通过狗帮的信隼传回京城。”
“还不算晚!只要他还在这里,我就能把他揪出来。”
段虎知道那名密犬还没有离开,于是放下心来,来到窗边,一把推开张融,虎目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后微微闭上眼睛,将心神沉静下来,细心的体会着周围的动静。他常的五感犹如水波一般向四处扩散开来,方圆数里之内无论活物死物,他们的动静全都印入自己脑海里面。
“找到了!”
很快段虎便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位置实在这个房间楼下的花园角落里有一座假山,假山顶上则镶着一块怪石,怪石正好对着这扇窗户。而他感觉到那原本应该冰冷生硬的大石头竟然会有心跳,虽然非常微弱,但那的确是心跳声,石头中也有着和人类很接近的体温。
可能是对方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心跳立刻变得很快,那块怪石也跟着动了一下,紧接着心跳声随着那人的身体落到地上,向客栈后门奔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段虎冷喝一声,脚下用力一踏窗沿,窗沿像是承受了千斤重力一般深深的凹陷下去,只听到咻的一声,他的身形化成一个虚影,向上猛地一窜,整个高大键硕的身躯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似的腾空而起,高高的飞到顶点。他在夜空之中犹如黑色的雄鹰一般划过一道裂痕,同时身体扭动,头朝下快且沉重的朝那个人俯冲过去,手指成爪袭向那人的头颅。
那人虽然听到了衣服划过空气的身影,但却没有停下脚步回头看,反而加快了脚步朝后门跑去,更加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袭击。当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段虎的手指已经紧紧的扣入他的头颅里面,同时段虎的身体在半空中用力一旋,将他的头扭转了一周多,极为不合理的搭拉在肩膀上,死灰一般的眼睛不甘的看着门,嘴巴抖动了两下,便失去了活力。
段虎在这人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块之前在城守府看到的腰牌,他的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意,随手将尸体扔到了花园的杂草之中,拿着腰牌快步楼下,飞身跃起,翻过窗户,落。他冷冷的看着站在一旁且表情依然平静的张融,将腰牌扔到他的身上,恶狠狠的说道:“张大人,还有什么花招就使过来吧?老子就陪你玩玩,大不了老子反出大秦就是,反正你是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房间了!”
段虎最恨受人暗算,而且从开始就对张融的印象极差,总觉得他表里不一,显得有些阴沉沉的,让人浑身不自在。于是他才横下心来,干脆灭了他算了,省得见了闹心,若是追究起来就推在那些五雷叛逆身上,实在不行干脆反了到定州当山贼去,反而来得逍遥自在。
张融面色冷静,缓步走到段虎跟前,忽然出人意料的给段虎跪了下来,狠狠的在地上磕起头来,每一下都磕得咚咚作响。
段虎感到惊讶万分,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张融会有如此举动,连忙把身子一让,厉声问道:“张融,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张融自幼便是孤儿,是养父收留了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教我识字,领我到书院内,让我学了这一身学识,”张融磕了十几个头后,跪附在段虎脚下,头也不抬,求饶道:“久安帝杀了我的养父,而我为人子却不能为父报仇,苟活于世十几年,实在愧对养父对我的养育之恩。今晚我见段将军神勇无敌,又以为将军个性冲动,且毫无智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实属报仇心切。”
“说吧!慢慢的说!”段虎见到张融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骨气,一脸厌恶的后退几步,随手搬来一把椅子,在他正面坐下,不屑道:“还需要些时候我才会回房,我可以等你说完了以后,再杀了你。”
张融并没有起身,沉静了一下,又说道:“段将军,你乃是当世英雄,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业,你现在杀了我只不过是为了泄愤,反而得不偿失。张融虽然不才,但自负天下能够过张融一身所学的奇人隐士不到十人,若张融将这一身才学贱买给将军,认将军为主,为将军出谋划策,助将军成就一番霸业,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融,”段虎眼中神光一闪,沉声问道:“你说你要投效于我?”
“不错!”张融听出段虎的语气似乎有意,连连点头道:“只要将军能够答应,为张融报了杀父之仇,张融必然誓死相报。”
张融的这个提议的确让段虎非常心动,就像他说的那样,杀了他不过是痛快了一会儿,接下来还要应付一堆因此而来的麻烦事,搞得不好还会成为叛国逃亡,这的确是下下之策。
可是若能够就此收复张融必然又得一助力,且不说他在朝中任职吏部侍郎,掌握官员升迁大权,就凭他现在还是久安帝的宠臣这个身份,就足以在段虎上京之后,帮段虎自己解决很多麻烦了。
更主要的就是段虎已经有了野心,他感觉到自己虽然官位提升了不少,但是所要受到的制约却增加了,总体看来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强势,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作主。段虎现在想要更高的权势,最好能够离开京师,在一州府任节度使,统领全州政军要务,这样大权在握才合适他,所以向张融这样有着丰富行政经验的文人更是他所需要的。
段虎又问道:“若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是否会真心要投效于我。”
“将军不需要在乎张融是不是真心投靠,只需要知道张融能不能为将军效力,会不会背叛将军就可以了。”张融毫不犹豫的说道:“张融愿意立下血书,如若背弃将军,将军可持血书交与朝廷……”
“不必了,这些东西我不相信,”段虎摇摇头,将他扶起来,一脸自信,道:“你若是背叛了我,即便你被千军万马所保护,我都能够抓到你,到时自然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谢主公不杀之恩。”张融站起来后,连忙背躬行礼,就连称呼也改了,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委屈的神色,其角色转变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主公吗?这个称呼蛮不错的。”段虎很是享受这个称呼,自言自语道。
张融这时小心翼翼凑到段虎身边,说道:“主公,可知久安帝为什么要破格赐您开府设帐之权,并让您自组一军,而且还要将您调入京中,并指派您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吗?”
段虎皱了皱眉头,摇着头,不解的说道:“难道不是看我立下赫赫战功,对我应有的封赏。”
“不是的。”张融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若论战功,无论是龙武大统领陈俊,还是万骑大统领薛玄,他们所立下的战功都比主公要多得多,就连南征将军张孝则他的战功若累计起来,也是主公的数倍。可是他们几个战功赫赫的将军都没有开府设帐之权,单单主公这位刚刚加入大秦军不久的将领却得到了如此丰厚的赏赐,难道主公就不觉得奇怪吗?”
“的确有点奇怪,”段虎想了想说道:“莫非久安帝是为了让我对付长公主才会做出此等赏赐?”
张融点头道:“的确是的,可不但有长公主,还有太子。”
段虎不解道:“你之前不是说,久安帝还不想废除太子吗?怎么又会想要对付他呢?”
“回主公,久安帝虽然不想废除太子,但也不想太子威胁到他的地位。”张融解释道:“现在在京师重地,除了久安帝和长公主掌握又军队以外,太子也有五万羽林卫可任其差遣,这五万羽林卫正好与五万北衙禁军的数目相当,怎会不让久安帝有所估计?所以他才会让主公先行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等控制了南衙禁军之后,在慢慢的削弱羽林卫的实力。”
第六十五章 转变
段虎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没错,南衙禁军好像是掌握在长公主手上吧!”
张融点点头,继续道:“现在京师之内,久安帝和长公主的文臣势力相当,而军队方面,两者也是相当。长公主控制了南衙禁军和她的私军凤翔军,久安帝直接控制的只有北衙禁军,可辅国大将军蒙公、太尉刘文瞻和御使大夫苏钝手中都有一定数量的私军,他们也全都是久安帝的死忠派,自然听命于久安帝。久安帝很久以前便想要打破这种局势,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合适的人选?难道南衙禁军大统领的职位就一直这么空着?”段虎不禁疑惑的问道:“我之前的南衙禁军大统领是谁?”
“以前都是长公主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张融仔细的解释道:“而两年前久安帝钦点六扇门总管傅风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就是想要从长公主手中收回其对南衙禁军的控制,但是收效甚微,长公主对南衙禁军的掌握从来没有减弱过。直到主公您的忽然出现,短短数月便做出久安帝才想到让主公您去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一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段虎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为何久安帝如此看得起我段虎,竟然要我担此重任,要知道我段虎入大秦军还没有一年,军资尚浅,怎能服众?”
“主公太过小瞧自己了。”张融又解释道:“自从秦齐大战之后,主公在我大秦军中的威望已经足以与陈俊等宿将媲美,而且可以一天不到就将捍死营那些顽固的贼寇训的服服贴贴,自然也是让久安帝决心让主公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的地方。另外正由于主公才刚刚加入大秦军不久,与其他势力没有关系,久安帝认为主公很容易控制,所以才会做出此决定。”
“若我收复了南衙禁军之后又怎样呢?帮助久安帝将长公主的势力铲除吗?”段虎冷冷一笑,道:“然后再被他如同弃子一样,随意丢弃。”
“只要长公主殿下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久安帝是不会对长公主不利的。现在大秦国外强敌四起,久安帝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稳定,而他想要主公您做的就是成为平衡三方势力的那个支点,不要让局势变得更加恶化。”张融为段虎斟上一杯茶,说道:“不过照属下来看,主公要做的事可谓困难至极,我刚从京师出来的时候,羽林卫又和南衙禁军大打出手,听说还打死了人,两者的关系看来已经不可调和了,主公到时只怕……”
“嘿嘿!还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张融的话说得这样明白,段虎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了,什么平衡的支点,根本就是跑到京城去当两方势力的受气包,无论谁有气了都能上来踢一脚。不过段虎又岂是好相与的人,他就像是个浑身张满了钢刺的刺猬,无论谁踢上一脚,最终受苦的肯定是那人自己。
张融感受到段虎身上的阴冷之气,连忙上前劝解道:“在属下看来,主公这次奉诏入京,其实是福不是祸。”
“此话怎讲?”段虎心中逐渐开始将他和丁喜相比较,两人同样是白山书院的学生,两人也同样是谋士之才,只不过一个习惯将想法深藏隐匿,挤一点说一点,另一个则习惯于张狂外露,只要你说一声,他便会全盘托出。
“主公做事虽然看似鲁莽,但却总能遇事呈祥,化险为夷,这份运气非常人能比,而且您是雷满老将军的嫡传弟子。在南衙禁军之中不少将领的父辈全都是他老人家的手下,若是由主公您来整编南衙禁军,必然能够做到事半功倍,到那时主公已经成了京师之中一股新的势力,久安帝自然不敢轻易的将主公如同弃子般甩开。”张融轻轻的抖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提议道:“主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联合各方势力,好增加跟久安帝等人周旋的本钱。”
“各方势力是吗?”段虎想了一下,说道:“鲜于家可以吗?鲜于冲今晚约了我,想要和我见面谈些什么?”
“鲜于家吗?”张融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鲜于家在荆州,乃至整个大秦都算得上是大家族,不过他们好像是得罪了长公主和久安帝,这些年来被他们刻意打压,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他们家族毕竟已经在存在了四百多年,总会在大秦的朝堂和市井中间建立了各种不同的人脉,若是能够将其收服,并利用这些人脉。定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嗯!既然这样今天就到这里吧!”段虎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张融,说道:“张融,我可能有一点还没有说,就是我不喜欢自己的部下有任何欺瞒行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对我说?”
张融听后赶忙上前,躬身道:“回主公,其实还有一件事张融忘记说了,就是久安帝还命属下将对主公的看法写成折子呈上去。”
“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段虎冷冷的瞪了张融一眼,说道:“我既然答应你会为你报仇,就一定不会食言,但我也需要投效我的人能十成十的在我面前说真话,你明白吗?”
张融连连点头道:“属下定然紧记,绝不敢再犯了。”
“这样最好。”段虎打开门,走了出气,又立刻停了下来,头也没回的说道:“至于那本折子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方式写给久安帝看就可以了。”
“属下遵命。”
等段虎离开后后,张融将衣服脱下,只见里面的衣服全都被不断外冒的冷汗给浸透了,虽然他刚才表现得颇为冷静,但是段虎的杀气差点没有把他的压趴下,最后还能够站起来实在是万幸。他现在非常懊恼,心想:“为什么会想出这么个馊点子,陷害段虎,逼其就范,这根本就是找死!可能是因为与长公主关系闹僵了,不能再利用她为自己报仇才会出此下策吧!现在倒好不但仇没报成,反而认人为主,实在是可叹,可悲!”
不过张融转念又一想,段虎既然已经答应为他报仇,依照段虎的性格必然说到做到,也就是说报仇依然有望。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开朗了起来,取出文房四宝,立刻便将对段虎的看法写成折子,其中故意写得褒贬不一,但是若从总体来看,就会感觉到段虎是一个举止鲁莽、性格暴戾、但却是可以利用的人。
回房以后,段虎有点愁眉不展,虽然他在张融面前放出豪言壮语,说为他报仇,但是实际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久安帝、长公主和太子的势力在那里明摆着,自己想要在他们中间暗中壮大势力,无异于火中取栗。现在他心中没有任何注意和想法,空荡荡的让有点不自在,唯一最想做的就是马上写一封信给丁喜,将这里所生的事情一一叙述一遍,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即便知道他的那手字实在见不得人。
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他越想要独自一人的时候,越是有人要来打扰他。在自己的房间内,段虎刚刚将文房四宝拿出来,准备给丁喜写封书信,可是立刻有人就在外敲门。
“是谁?”段虎略微不悦的问道,“是段将军吗?荆州鲜于冲求见。”门外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缝中挤进来。
“鲜于大人,快快请进!”段虎现在虽然没有心思见客,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装着高兴的样子,上前开门。
段虎心中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横行无忌了,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人都会因为自己的起落而波动。以前不知道长乐长公主这么个人,所以可以无所畏惧,但是现在从张融口中得知长乐长公主的势力是如此的庞大,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些担心并非为了自己,凭借段虎自身的实力,即便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可对之视若无物,纵横千里,可是他的结义兄妹三人却无法如他这般,任何一样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飞到那个张等人躲避战祸的小山坳中。
其实段虎在张融房间时,就已经了解在接受了那个什么南衙禁军大统领之位后,他就已经跟长乐长公主站在了对立面,而且现在的局势对他来说非常不利,他所能依靠的力量除了那些京师之中还未谋面的雷满旧部以外,就只有自己将要组建的那五千私军。但是他的敌人不但囊括了大半的大秦官员,还有势力如同诸侯王的薛氏一门和门生满天下的大秦丞相府,最为难对付的就是掌握了数十万京军的长乐长公主和她的两位王爷弟弟。
现在说段虎四面楚歌也不为过,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他所要面对的将会是万丈深渊。此外他晓得即便久安帝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因为不想与长乐长公主生冲突,所以遇到了什么事故能够给予的帮助也就少之又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不过越是危难重重,段虎心中的斗志就越是高昂,而且他的心态也转变得很快,刚刚从张融房间出来,思考问题得方式就从一个冲锋陷阵的先锋将变成了一位权衡大局的决策者,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例如拉拢各方势力便是他现在要做的。
第六十六章 购甲
荆州第一世家鲜于家从什么时候在荆州立足已经无史可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前朝开国之时,荆州便已经有了鲜于家,现在馆藏在皇宫藏经阁的前朝史记之中的世家篇,就有关于鲜于家的描写,书中言道:北燕姜族鲜于氏,南迁中州之地,卧居天江之侧,其善火工铸造,天下利器无出其右。
大秦立国之初,当时的鲜于家主慧眼识珠,不顾家中长老的反对,一意孤行,全力支持当时还不过是一名校尉的神武帝争夺天下。大秦立国之后,神武帝感念鲜于家主的恩情,于是御赐丹书铁卷,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可免鲜于家三代不死。另外鲜于家还被任命为朝廷永久的工部官造,世袭火威侯,食三千户,每一任鲜于家主也都会被当朝的皇帝召入京师,任三年的工部尚书,其后任工部左侍郎,俸禄照一品放。由此可见,鲜于家受大秦皇族的荣宠之盛,天下无一世家可匹。
即便如此,天下众多世家门阀对鲜于家嫉妒的有之,不屑的有之,就是没有不服气的,因为鲜于家的确当得起永久的工部官造。万骑、龙武、南北衙禁军这些大秦精锐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兵刃无一不是出自鲜于家,这些强甲利器在每一场战斗之中,不但保护着大秦勇士不受伤害,还能给予敌方迎头痛击,效果之强不弱于一支十万强兵的大军。对于鲜于家的实力,段虎曾在听丁喜分析大秦各个势力时谈起过,当时丁喜给鲜于家的评语就是沉寂百年,一飞冲天。
之前鲜于冲上前主动邀约,段虎并未在意过多,认为与鲜于冲最多只是谈谈新军的装备等事情。然而现在段虎已经向往更高的权势,知道自己以后的路非常艰难,若是孤身奋战,最终只会落得惨败的下场,所以大秦朝野的各方势力无论大小全都是他争取的对象,鲜于世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段虎打开门后,只见鲜于冲还是一身戎装,身后的披风和头都沾满了灰尘,显得风尘仆仆似的,看样子像是刚刚带队搜索全城后,还未来得及回府换衣便赶来了。虽然知道鲜于冲这样做有很多的表演成分,可还是令段虎不由得有些感动,连忙把身子向旁边一让,道:“鲜于大人,快快请进。”
“段将军,讨扰了。”鲜于冲拱手行礼,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鲜于大人如此劳累,还要来见段某,着实让段某感动万分。”段虎为鲜于冲倒了杯茶,示意其坐下,随后谦虚说道:“段某不过一介武夫又有何德何能令鲜于大人如此看重?”
“段将军太过谦虚了!”鲜于冲呵呵一笑,拢了拢胸前的长须,大声赞道:“段将军入我大秦军以来不过数月,所立功绩便足以与那些久经沙场的宿将相媲美,而且将军在军中的威名,更是无人可匹,现在天下谁人不知虎煞段虎之名。若连将军都自认为是一介武夫,那么那些军中宿将又有何面目自称名将呢?”
“鲜于大人,太过看得起段某了,让段某有些受宠若惊。”段虎淡淡一笑,对于鲜于冲的话他只能相信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则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放屁。
“段将军如此谦虚实乃我辈楷模,照我看来,天下将领都应该拜将军为师,学习将军这虚怀若谷、荣辱不惊的英雄胸襟。他们那些将领……”鲜于冲像是自得其乐似的,马屁连连拍出,嘴巴张合的度都快赶得上段虎全力出拳的度了,也不管别人是否能够受得起。
段虎现在两手紧握,双眉微锁,心中同时涌出一股冲动,想要狠狠的朝鲜于冲的脸上踹上两脚。若是按照以前的性格,这个想法早就付诸行动了,可是现在形式已经不同,他需要就此笼络鲜于家,好让其成为自己立足京师的助力。
于是段虎强忍下心中的念头,神色肃然,出言制止道:“鲜于大人,我们还是先行步入正题吧!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有何事指教?”
鲜于冲的马屁被段虎打断后,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似的脸上挂起惋惜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接下来的话会更精彩似的。他轻轻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两口茶水,随后正色道:“本官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来见段将军,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那逆子今日行事无状,惹恼了段将军,还望将军可以海涵,原谅小儿的下流之举。”
“鲜于大人多虑了。”段虎摇摇头,轻轻一笑,说道:“段某早就已经忘记此事,谈不上什么海不海涵。”说着,他又为鲜于冲满上茶水,问道:“那么另外一件事情呢?”
“段将军胸襟果非常人可比。”鲜于冲没想到段虎竟然如此好说话,几乎跟传言完全不一样,连忙拱手称谢,随后说明来意道:“本官听说段将军已被皇上允许开府设帐,自立新军,此事是否属实?”
段虎点头道:“不错,皇上应允本将军自成一军。”
“不知段将军想要组成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鲜于冲轻轻的抚摸胡须,问道。
“那就要看鲜于大人提供什么战甲给本将军了!”段虎不想再跟他绕圈子挑明道:“鲜于大人的家族乃是以铸造军武著称于世,本将军也早有耳闻,所以在接皇上的圣旨之时,本将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鲜于大人。本将军准备要组建一支足以纵横天下的捍死玄甲军,现在急需朴刀五千柄,精钢重甲五千套,三石强弓五千把,三丈精钢长矛五千杆,不知鲜于大人可以何时交货。”
“段将军真是豪爽!”段虎的直言不讳显然使得鲜于冲有些感到意外,他愣了愣神,呵呵一笑,说道:“既然段将军如此豪爽,我再罗嗦便显得我虚伪了。段将军所需军备,数量不可谓不大,全都要是精钢所制,若我鲜于家所有的作坊全力开工的话,我可以保证在半个月后将这批军备交付给将军,另外这批军备的价钱……”
“价钱不是问题!”段虎摆摆手,神色傲然,身上气势显得非常豪气,朗声说道:“价格方面本将军绝对会令鲜于大人满意,至于军备方面,鲜于大人又是否能令段虎满意呢?鲜于大人,不知可否让段某看看样品?”
“这是当然。”鲜于冲连连点头,并且将身上所穿的盔甲脱下来,放在段虎面前的桌面上,说道:“段将军请看这副盔甲如何?”
鲜于冲知道段虎的豪气并非装的,他早上就已经接到了来自武安城的情报,知道段虎在一夜之间便已经铲除了数十个大小豪族门阀,并将其家产抄没。当时他细细算了一下,这些大小豪族的家产加起来会组成一个庞大到令人咋舌的数字,而现在段虎定购的这批军备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其中的九牛一毛罢了。
段虎将盔甲抱在手中,又敲又打,仔细的辨认着盔甲额好坏。他非常清楚一副好的盔甲对于士兵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他自己多出了一条命。而他即将要组成的五千捍死玄甲军乃是将来进入京师重地所要倚重的力量,为了让玄甲军的将士在未来的战斗中多存活一些,所以才会想要不惜工本购买最好的盔甲。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段虎将注意力从盔甲上收了回来,不屑的一笑,漠然说道:“鲜于大人是否认为段虎付不起这笔款子,”说着,从怀里拿出在离开武安城时丁喜交给他应急用的一叠交钞,而且每张交钞都是八百两的面额。他将交钞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不悦的说道:“这笔钱只是头款,总共十万两,希望鲜于大人不要再拿次品来糊弄段某了。”
“段将军这是何意?”鲜于冲即便脾气再好,见到段虎如此放肆也不禁有些微怒,不悦的问道。
“鲜于大人问我何意,我倒是想要问鲜于大人何意?”
段虎巍然挺立,一手抓起桌上的鳞甲,一手成龙爪朝鳞甲胸口抓了过去。只听见“喀”
的一声,他的手爪在毫不受力的情况下,穿透了鳞甲,并撕裂了联系各个关节的钢链,鳞甲顿时叮铃哐啷的散落一地。
段虎扫了扫掉落身上的鳞甲碎片,转头瞥了瞥已然目瞪口呆的鲜于冲,淡然说道:“鲜于大人不是说这是你鲜于家最好的盔甲吗?为何连本将军的随意一击也承受不
第六十七章 试探
为期一个月的调查和这个月书友的书评让九城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就是不会写感情戏和女人,对此九城也深有同感,所以九城在此决定,在将来的章节里减少感情戏的成份,让段虎将精力放在扩大权利上,至于他的女人则会因为利益而与他结合,不会涉及太多感情。另外林湄娘也会成为一个花瓶式的人物,而第一女主角将变成柳含嫣,她的戏份会多些,当然不是写感情,而是写她辅佐主角处理政务的能力。
另外段虎在将来的章节里,会持续他的霸道、嚣张和冲动,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思想会一如既往,当然在入京之后的章节中,也会逐渐体现他和他的谋士们智慧的一面。至于大型的战争场面和段虎单枪匹马、横扫千军的戏份也会在后面逐渐写出来,总而言之,这本书将会变得更加铁血,更加适合男人阅读。
另外段虎的坐骑从云兽将会要出现了,至于有人说虎不适合当坐骑,这个我也同意,但是这只从云兽并不是虎,而是类虎生物,奔跑如风,这只神兽配上霸道的段虎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反对吧!
最后有人曾问我,这本书不会太监吧!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各位,这本书绝对不会太监,而且每天都会更新,没有休息日之说,只的多少问题。除非九城意外离开人间,去到异界,或是回到过去,又或是修真成仙,否则这本书铁定会完成的,希望各位书友继续支持九城。
鲜于冲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那些市井传言确实属实,自己这身盔甲的强韧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自己却很清楚。盔甲中间各个部位全都是用金钢所制,即便曾经号称第一勇武的薛玄全力施展他的那对百余斤的斧头,也未曾给这身盔甲造成任何伤害,更别说是徒手将这身盔甲撕裂了。然而一切不可能都在段虎的出现时被打破了,看到段虎随意施展一招便将这身金钢所制的盔甲像是撕纸似的将它撕裂,心中除了骇然便再也没有其他念头了。
鲜于冲干咽了一下,嘴角像是中风似的不停的抖动,一脸笑容比苦还难看,尴尬的说道:“段将军果然是身手凡,不曾想这件金钢所制的盔甲,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实在惭愧!惭愧啊!”
“鲜于大人不必如此,其实你鲜于家的盔甲的确算得上是精品,用来应付其他人或许可以,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没什么作用。”段虎刚才只想要借着破坏盔甲的举动来展示自己的力量,好让对方不会小窥自己,这样对拉拢鲜于家也有很大的帮助。
“嘿嘿!”鲜于冲干笑了两声,表情依然有点僵硬,自认为可敌天下利器的盔甲竟然在对方手上不堪一击,他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鲜于大人,这些盔甲和兵器一切照旧,每样都是五千件,半个月后送到武安城来,”
段虎感到了气氛的尴尬,觉得自己做得似乎有些过了,于是将身边的交钞推倒鲜于冲面前,说道:“这十万两是订金,其余部分等你将这批军备送到武安城,我再支付。鲜于大人,可否?”
“订金十万两?当然可以。”见到推倒自己面前的交钞,鲜于冲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一脸笑容自然了不少,双眼也不时得闪过一丝贪婪的神光,刚想要把手伸向那堆交钞,但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收了回去,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段虎,谨慎的问道:“预付十万两的订金以前从来没有过,不知段将军为何要如此厚爱鲜于家,可否告知原因?”
“好谨慎的家伙!”见到鲜于冲像个兔子一样谨慎小心,段虎心中不禁暗自咒骂,同时脸上却没有任何异常,依然是平静无波,缓缓道:“你鲜于家的军武天下闻名,在整个大秦地界找不到还有哪一家可以与你鲜于家相比,另外我刚才也试过了你最好的盔甲,它已经过了我所预计的强韧,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急需这批军武,能够在半个月内将其赶制而成的工部官造,除了你鲜于家,还有其他人可以吗?所以本将军才会预付订金十万两,还请鲜于大人不要多疑。”
“呵呵!段将军实在过讲了!”鲜于冲脸上笑眯眯的,两手搓了搓,而后出手快若闪电,将桌面上的交钞扫入怀中,低着头,一遍一遍反复的点数着,那种样子就像是前世没有见过钱似的,令段虎不禁心生疑惑。
“鲜于大人,家中是否有什么困难?”段虎试探性的问道:“可否告知本将军?若在本将军能力范围之内,本将军义不容辞,定然出手相助。”
段虎的话令鲜于冲心中一惊,双手不禁一抖,几张交钞从他的手指缝里掉落下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从地上捡起交钞,看着段虎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段将军有所不知虽然我鲜于家号称荆州第一世家,实际已经名存实亡了。”
“有门!”段虎心中暗自一动,把握住机会,一脸关切的问道:“此话怎讲?”
“唉~!”鲜于冲又长叹了口气,看着段虎貌似真切的表情,苦笑道:“此等事情本不足以为外人所道,不知为何,我对将军一见如故,如同亲人,便有了痛述肝肠之意。我鲜于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外强中干,不怕将军笑话,像将军这样大的军武定制,我鲜于家已经有数年没有接到过了。”
“怎么会这样?鲜于家不是朝廷的工部官造吗?”段虎不禁有些疑惑,眉头微锁,问道:“近些年我大秦与周边势力的摩擦战斗从来没有停止过,所需军武数量庞大,怎么可能没有你鲜于家的份?”
“一言难尽。”鲜于冲面露凄然,一身瘫软的靠在椅子上,双眉紧缩,垂在胸口的长须有些凌乱,也未用手去理顺,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缓缓说道:“我鲜于家自大秦开国以来,已经三代有余,家中虽说不上是富可敌国,但也相差无几,大半个荆州都可以说是我鲜于家的私产,其中风光其实世人所能想象。可惜我鲜于家的上三代,由于自持深受皇宠,又有丹书铁卷这面免死金牌,一个个嚣张跋扈,蛮横骄狂,因此得罪了不少的皇族贵胄、官员世家,从而令到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鲜于家。”
“即便如此,你鲜于家也不会变得如此惨淡吧!”段虎面露沉思,疑问道:“鲜于家在大秦朝堂之上历经三代,总会在朝中培植一些助力吧!”
“若是要对付你的人乃当今皇上和长公主呢?”鲜于冲摇了摇头,苦笑道:“在这二位面前,那些所谓的助力又有什么用处呢?”
“皇上?长公主?”段虎脑子里疑问连连,怎么有扯出了皇上和长公主两人呢?
“当年皇上还未登基之时,曾经来我鲜于家求助过,不过我鲜于家的当代家主认为当今皇上不可扶持,于是拒绝了他,并且转而支持另外一个与其敌对的皇子,从而种下了祸根。”鲜于冲见到段虎脸上疑惑的表情,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脸凄然,娓娓说道:“当今皇上登上皇位以后,虽然表面上未曾减弱对鲜于家的恩宠,继续让鲜于家担任工部官造,让我担任工部左侍郎,但实际上却已经暗中下手打压我鲜于家。先是将大笔的军武定制交给雍州的郭家,再按照工部官造的规矩限制我鲜于家承接民间的军武定制,令我鲜于家数千户人口坐吃山空,不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鲜于家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便已经消耗殆尽。”
“皇上会想要压制鲜于家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你们站错了边,”段虎也不顾及旁人的感受,直言直语,弄得鲜于冲好不尴尬,“那长公主呢?看今晚的样子,长公主来巴陵后就一直都住在你鲜于家,应该跟鲜于大人关系很好才会如此,为何会说要对付的人还有长公主呢?”
“哼!她会跟鲜于家关系好,出非太阳打西边升起。”鲜于冲听到长公主之名,早已没了先前那种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子,脸上怒气勃,用力一拍桌面,恨道:“这个荡妇早就对我鲜于家数千个的锻造作坊和无人可匹的锻造法门垂涎三尺,恨不得将我鲜于家一口吃了。
以前就曾陷害我鲜于家暗中供给五雷叛逆各种武器,现在又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被五雷逆贼刺杀,这次她肯定会借题挥,逼迫我鲜于家不得不投靠在她麾下,献出家中所有,苟活于世。“
“照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段虎摸着下巴,觉得鲜于冲的猜测很有道理,事情怎么可能会那么巧,自己刚在那条街道上,又刚好和她打招呼,紧接着就被刺杀,自己在出手救她,最后鲜于冲出现,这一切都好像是事先就安排好了似的,让人感觉像是按照某人的剧本在演戏。
不过转念一想,段虎又感觉不对,因为当时那些五雷死士们不像是在演戏,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无一不透露着刻骨的恨意,而隐藏在招式中的滔天恨意在段虎这样的高手眼中,无异于在耳边亲口诉说。当时若自己不出手相救的话,长公主将会必死无疑,而且自己不为人知的常五感也听到那两个像是领的人所说的话,照此看来又不像作伪。
“鲜于大人,今后有何打算?”段虎不再多想,步入正题道。
“打算?另外前两天太子又派人来向鲜于家索要鲜于家历代祖先传下来的锻造秘本,我又怎么能将祖先遗物交给他人呢?鲜于家的处境可能会越来越艰难了。”鲜于冲凄凉一笑,脸色显得苍老了许多,唉声道:“我鲜于家立足荆州已经有四百多年了,经历了三十几代家主,现在轮到我这里,竟然将鲜于家败到如此地步,实在愧对祖先。”说着,脸色忽然一正,眼中神光四溢,道:“我鲜于冲自知是个平庸之辈,只会卑躬屈膝,四处求人,做些有**份且让人看了瞧不起的事情,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将鲜于家挺下去,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鲜于家败在我的手中,否则我又如何面对鲜于家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呀!”
第六十八章 结盟
见到鲜于冲的样子,段虎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丁喜对鲜于冲的评语,这个评语显得有些自相矛盾,评语说道:虽为平庸之辈、但却守成有余,遇事谨慎小心,定可功成名就。丁喜看人向来很准,对于鲜于冲这位鲜于家的当代家主,他是推崇备至,认为他乃是鲜于家近百年来最适合担任鲜于家家主的人选,若是让他找到了机会,定会将鲜于家的权势推到另一个巅峰。
话虽如此,但现在段虎心中不禁有点同情这位荆州第一世家的家主,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荣光,他不惜像个卑贱的下人似的,为那些可以左右其命运走势的人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好就会有灭顶之灾。看着鲜于冲虽然脸上依然豪迈坚强,但是眼中的疲惫无可掩饰的表露出来,这副担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他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鲜于大人,不如我们结盟吧!”段虎不由得说出自己的目的道。
“什么?”鲜于冲一脸惊色,极为不解的看着段虎,喃喃问道:“段将军你说什么?”
“按照鲜于大人所说,鲜于家已经是个困局了,光凭鲜于大人一人之力很难力挽狂澜,”段虎淡淡的看着鲜于冲,手指来回敲打了几下桌面,直言道:“与其卑躬屈膝的去求那些只想要吞并鲜于家的势力或人,倒不如与本将军结下盟约,共同进退,应付强敌,方为上策。”
“段将军说笑了,”鲜于冲摇了摇头,没有马上拒绝,而是小心谨慎的问道:“据本官得到的消息,段将军现在正如日当中,身受皇恩一连官升数级,执掌京城四卫中的南衙禁军,还可自建新军,实掌兵权,可谓是权势滔天,风云幻起,又何必和我这……”
“鲜于大人,不必多说这么多废话。”段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打断了鲜于冲的说话,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印信,放在桌子上,说道:“鲜于大人,本将军是个爽快人,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的印信在此,若大人愿意和段某结盟,就请立下盟誓,相互盖上印信,再按上手印,若不愿意的话,”一指房间门口,道:“就请大人马上离开,从此以后,我们也就只是买卖关系,今晚之言全当没说过。”
“段将军,做事还真是霸道。”见到段虎的豪爽,鲜于冲审视了一下自身,不由得有点尴尬的嘿嘿一笑,他见段虎非常有诚意的先行拿出印信,心中就已经很想要和段虎结盟,可是其个性又限制他马上答应,反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只有一事不明,段将军为什么会选择我鲜于家?林家不是更好吗?”
“林家的确很合适,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本将军不可能和林家结盟。”段虎也留了个心眼,并未将张融和的说过的话向鲜于冲提及,而是另外找原因,说道:“说实话,今晚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本将军已经把长公主那娘们得罪到底了,关系势如水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暗算,所以才会想要与人结盟,相互协助,以应付强敌暗袭。你鲜于家如今也在水深火热之中,和长公主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本将军才会选择你鲜于家为我盟友。”
说着,段虎见鲜于冲的神情有些松动,似乎快要答应下来,于是再加一把火,说出另一个原因,道:“本将军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在那些朝廷大员和宿老的眼中,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暴户,又有几人会自降身份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而且我更因为武安城的事情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员。再过一段时间,我便要奉旨上京,接管南衙禁军,到那时我就会被强敌环绕,进退两难,所以才急需广有人脉的外助,为我牵线搭桥,缓解与朝中大员之间的关系,而你鲜于家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错,我鲜于家虽然也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员,但毕竟在朝廷里面建立了一些的人脉,若是将军能得其襄助的话,定然有些许帮助。”鲜于冲还是有些犹豫,担心道:“可这结盟之事,兹事体大,若是被朝廷知道我这个地方大员和你这个朝廷新贵暗下盟约,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的说得过去了。”
“哼!鲜于大人实在太令段某失望了。”段虎见话如此挑明,鲜于冲还是推三阻四,不禁心生不悦,冷哼一声,激道:“想那鲜于家的先祖那样的胆识过人,敢力排众议支持还校尉的神武帝创出一番霸业,才使得鲜于家荣华三代,而今鲜于大人就没有你先祖的胆识,与我这个手握重兵的虎贲将军结盟,共度难关吗?”
听到段虎的话,令鲜于冲感到热血沸腾,他从以前开始就想要像他的祖辈一样,无中生有,辅佐一位明主,开创一番盛世大业。可惜事与愿违,自己接手这个先辈留下的烂摊子后,处处受制,以前那些关系亲密的朝廷大员也都闭门谢客,满腔的宏图大愿无法实现,只能深深的藏在心中,不敢向任何人表露出来,一直以懦弱无能的样子展现给世人,然而段虎的这番话又将它从心的最深处勾出来,那颗早已枯竭的心顿时像是注入了活力,让他不由得重新有了一股年轻人的冲动。
鲜于冲现在心中浮想联翩,如今朝中势力横生,朝局看似平静,实则紊乱不堪,若是能够支持段虎脱颖而出,掌握朝中大权,那么鲜于家将会迎来它另一个权势的巅峰,自己也将会被族谱记载下来,死后会与鲜于家先祖的牌位并立在鲜于家的祖祠之中,这样他一生就无憾了。鲜于冲重新将段虎的崛起回想了一遍,觉得此人运气好的不得了,随便做一件事情,便会立下大功,并且影响朝局,令朝中势力生变化。
“看来此人乃是先祖所说的大势之人!”鲜于冲回忆了片刻,心中暗下决定,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色也有所缓和,朝段虎拱手说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我鲜于家,我若还要推辞,便是太过做作了。”说着,也从怀中掏出印信,放在桌子上,抽出腰间小刀,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朝段虎伸过去,神色坚定的说道:“今日我便代表鲜于家,与将军立下血盟,助将军成就一番大业,若有背弃家破族亡,死无葬身之地。”
段虎见鲜于冲已经被自己说动了,立刻也拿刀用力在手掌划了一道口子,毫不犹豫的握住鲜于冲的手掌,让两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说道:“我段虎也在此立誓,与鲜于家互为兄弟之盟,同进同退,荣辱与共,如背盟誓天诛地灭。”
双方现在只是刚刚接触,并未有过多的了解,都是凭着一股冲动和对共同敌人的担心而立下的盟誓,谁也不曾想过这个盟誓可以维持多久。也不曾想过对方是否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结盟,还是有其他目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不必孤身奋战的机会。
鲜于冲将按上彼此官印的盟约书收入怀中,随手撕下一块衣襟,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随后面色为难,欲言又止道:“段将军,这个……”
“鲜于大人,有什么事请讲?”段虎控制手掌的肌肉微微用力,伤口瞬间闭合,血也不再流出,逐渐的粘合在一起,再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若不仔细看的话,绝对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鲜于冲见到如此神技,瞠目结舌,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连连赞道:“段将军真是神乎奇技,老夫算是开眼了。”
段虎浅浅一笑,淡然道:“鲜于大人过讲了,刚才你是否有事要对我说?”
“呃~!的确,老夫的确是有事相求,只是说出来后,又怕将军误会。”
段虎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但说无妨。”
鲜于冲停了停,婉言道:“老夫有一后辈极为仰慕将军,在得知老夫要来见将军之后,便想要老夫代他提出想在将军麾下效力的请求。不过老夫现在提出这个请求,倒是让人怀疑老夫是想要在将军阵营内安插内线,所以才会有些为难。”
“你我既已结盟,便要相互信任,我有怎么会怀疑呢?”说着,段虎又皱了皱眉头,疑问道:“鲜于大人,你所说的那个晚辈不会是你的儿子吧?”
“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孽障老夫又怎会有脸推荐给将军呢?”鲜于冲连忙摇头,解释道:“那人是我的内侄,名叫黄烈,字靖边,现任巴陵城守军弓马手。将军今天看到的那队强弓手就是由他亲手**来的。”
“原来是他**来的士兵!”段虎一脸恍然,点头道:“这人竟然能够训练出射出如雨乱箭而不伤己方一人的士兵,的确是一个人才。若鲜于大人既然肯割爱,本将军更是求之不得。明日让他随我一起上路,至于朝廷的调令,我自会解决。”
鲜于冲深感欣然,躬身行礼道:“能够在将军这样的英雄麾下效力是他的福分,老夫在这里代内侄谢过将军了。”
“呵呵!不用,不用。”
段虎连忙上前将鲜于冲扶起,随后两人互看了一眼,深感对方的诚意,都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几乎要震破了房顶,并传了出去。在另一头的房间内,张融还没有睡着,听到笑声,不禁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明白段虎已经和鲜于家结盟成功了,如此以来,入京又有了一分胜算,而自己也向报仇跨出了一大步。
第六十九章 贾渊
段虎坐在马车之上,在他的左边坐着张融,微微低着头,神色谦恭,右边坐着林湄娘,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正在那里打瞌睡,脑袋随着马车晃荡而左右摇摆,在他正对面则有一个青年人跪坐在地上,长相俊伟不凡,身材结实有力,脸上崇拜的神情有些狂热拜,眼中四射出极度恭敬的目光。这个青年人就是鲜于冲的内侄黄烈,段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欣赏上这个青年人,来的时候,衣着朴素,丝毫没有大家公子的样子,手中提着一把凤嘴大刀,身后背着一把硬弓,举止得体,很有大将之风,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段虎自己的崇拜到了偏执的地步。
段虎从黄烈身上收回目光,右手不禁拍了拍放在胸口的盟约书,回想起昨晚与鲜于冲定下的盟约,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他没想到出来一趟,不过一天的时间便能够与荆州第一世家结盟,并且还能收复一名朝中大员,这样自己在入京之后又多了几股助力。
虽然鲜于家正在衰败,但是毕竟已经存在数百年,他与朝廷各个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那些官员在朝堂之上支持自己的话,那么段虎自己能够在久安帝和长乐长公主之间的势力夹缝中所生存的机会就更大。
不知是为何张融昨晚到段虎房中秉烛夜谈,他说久安帝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不乱,这样可以平稳的让皇权过渡到太子身上,接下来太子能不能坐稳皇位就不是久安帝所想的事情了。
现在久安帝虽然也很想收回所有的权利,但长乐长公主的势力已经在大秦朝野根深蒂固,而长公主府俨然已经是个小朝廷了,许多政令都是在这里让长乐长公主批阅后,转呈给皇上的。若想将长乐长公主的势力全部铲除,即便事先准备周全,也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国力损耗,最后白白便宜了南齐。
后来张融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最近几个月来,长乐长公主的凤翔军和太子的羽林卫之间争斗越来越激烈,而且南衙禁军也参合进来了,久安帝怕自己出手制止后,事情会愈演愈烈,最后不可收拾,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提高段虎的官位,将他召入京师。他想要利用段虎现在在军中的威望和他的强悍手段,将双方的势力压下去,并且完全接管南衙禁军,削弱长乐长公主和太子在京城内部的的军方势力。
段虎进京之后,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平衡双方的势力,让双方没有机会大打出手,现在朝中的文武官员无一不是两派中人,无论谁处在段虎的将要坐的位置上,都是不妥的,只有段虎这个刚刚冒出头的强势人物,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由于与鲜于家已经结盟,鲜于冲为表诚意,特地连夜从鲜于家设在荆州各地的仓库中调取玄甲,凑上一定的数目,准备在第二天便送往武安城,跟它们一起的还有一封段虎写给丁喜的信件。段虎很早之前就准备给丁喜写信,但是他的字非常难看,实在有些难堪,现在既然有一个状元在这里,自然也就让张融来执笔了。他让张融将这一天来所遇到的事情细细的写了一遍,其中除了和鲜于家结盟与收复张融两件事稍微隐含带过后,其余全都是照实写,另外还附加了一份他对捍死玄甲军的组建构想。
段虎希望等自己过几日回到武安城,丁喜等人已经想好了对策,吕梁等人也召集到了足够应付新军训练的士卒。因为久安帝最多只能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训练新军,之后便要入京就职。
“车头,在下出门在外,身上钱物被人盗走,现在家中有事,在下正赶着回家,不知可否让在下搭一下便车!”这时马车外突然传出了一声略微沙哑的请求声。
“这个……你先等等,我问过客人再说。”李老爹有些为难,虽然他很想帮助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赶车的做不了主,头,微微掀开车帘,对段虎问道:“客官,有人想要搭一下便车回家,不知否答应下来?”
“这个声音好耳熟呀!对了,这不就是那个五雷道的客卿长老贾渊吗?”段虎没有听车夫说话,反而注意了一下车外之人的声音,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很快便记起了这个声音是昨晚那群五雷死士中的一员,只不过认清形势中途离开了。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段虎眉头一皱,心中念头丛生,心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离开巴陵了吗?莫非,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鲜于冲便领人关闭城门,然后逐一仔细的盘查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若是这样的话,他迟早会被抓住。现在看来他之所以会想要上这辆马车,就是想要依靠我的权势,躲过城门的盘查,助他逃过一劫。哼!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精明。”
李老爹见段虎默不作声,以为段虎不想在让人坐上来,正准备转身将贾渊驱开,然而段虎突然说道:“李老爹,你让那人上来吧!”又转头对黄烈说道:“靖边,你让一个位置给这位新来的。”
“是!将军。”黄烈让了让身子,空出一点位置,并坐到了边上。
“李老爹,把他带上来吧!”段虎随即吩咐道。
张融听后脸色一讶,不明白段虎为什么会让外人进来,但他知道段虎这么做必然有原因,所以没有出言询问。
车帘打开,五雷道的客卿长老贾渊猫身走了进来,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像是刚刚遇过险似的,一张瘦削且猥琐的脸让车内的人都露出了厌恶之情。只有段虎面色如常,见他进来后,没等他开口,便指了指黄烈让出的位置,示意其坐下,随后吩咐李老爹继续驾车前行。
贾渊见到端坐在正中的段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举止恭顺的拱手道:“小的贾五在此谢过大爷了。”
从贾渊进来开始,张融一直在注意他,当他眼中出现那丝一闪而逝的异色时,立刻便被张融察觉,刚想要提醒段虎,就见到段虎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不为人所察觉的微微摇摇头,眼神则示意他少安毋躁。
“贾五!五雷的贾渊!起这个名在还真够蠢的。”段虎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面无表情,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世故老到的贾渊感觉到段虎有点不寻常,但是有自信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也就单纯的认为这是段虎对陌生人的态度,没有过多的在意。由于昨晚没能及时的出城,他从昨晚开始就犹如过街老鼠似的躲避着巴陵守军的追捕,有几次甚至躲到了茅厕之内,就差没有钻进茅坑了。原曾想这回可能逃不过了,可是看到从对面驶过来的那辆熟悉的马车后,他计上心头,想要利用段虎乘坐的马车逃出巴陵城,于是才有了拦车诉苦这一幕。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城门口,因为要仔细盘查过往行人,所以城门口排了很长一条队伍,人头涌动,咒骂声、哀叹声等等声音交织在一起,令到这里比菜市场都要热闹。
贾渊透过车帘缝隙,见到城门口层层的守卫,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心跳的度也变得异常快,然而这些都没有逃过张融的眼睛和段虎常的五感。
段虎淡淡一笑,吩咐道:“靖边,去外面吩咐守城的士兵,让他们让一条路出来。”
“是,将军。”黄烈点头应道,随后矮身钻出马车,拔开挡路的人群,快步朝城门守将走过去。
“此人是个可造之才,只要稍加琢磨便可为一员领军大将,”张融见到段虎对黄烈的喜爱,立刻躬身行礼,贺道:“张融恭喜将军又得一助臂。”
“还言之尚早。”段虎虽然非常喜欢黄烈这个青年人,但是并不会因此而对他格外关照,想要等回到武安城后,对他实行更加严格的训练,将他还显幼稚的地方全部磨掉。
“嗯!是要出城了吗?咦!”林湄娘被车外吵杂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手臂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现车内多了个人,表情只是愣了一愣,并未因为贾渊的相貌露出异常之色,而是转头朝段虎问道:“傻大个,他是谁呀?”
“客人,一位可能会和我们待很久的客人。”段虎微微一笑,拍了拍林湄娘的脑袋,语带双关的说道。
第七十章 劝降
黄烈很快便从城门口走了回来,身后跟着巴陵城的城门守将和一小队士兵。这队士兵们分开两边,用长矛将堵在城门口的行人推倒了边上,让出了一条供马车行驶的道路。
城门守将跟在黄烈的身后,快步来到马车跟前下跪行礼道:“末将巴陵城门守将尹略见过虎贲将军和侍郎大人。”
段虎不愿答话,朝张融施了个眼色,示意他出面。张融心中虽然有点不满自己堂堂二品大员竟然成了传话筒,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异常,对马车外高声喊道:“本官和段将军因为有急事出城,所以才讨扰尹将军了,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尹略连连摇手,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声道:“能够为我大秦第一猛将做事,实乃末将之荣幸,何来见谅之理。”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再打搅了。”张融转身朝一脸茫然的李老爹吩咐道:“老爹,出城吧!”
“呃~!好的。”李老爹吆喝了一声,打了个响鞭,驾着马车朝城门驶去,当马车驶出城门的时候,马车内的贾渊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
李老爹在尘世里打了这么多年的滚,早就知道车内的客人肯定是大贵人,可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尊贵,一个是二品的侍郎,一个是四品的虎贲将军,着实让他惊讶了好一阵字。
“不过见那城门守将似乎更加尊重那个四品的虎贲将军,还叫那名将军为大秦第一猛将,大秦第一猛将不是那名虎煞段虎吗?”李老爹一边驾着车,一边心生疑问,最后还是忍不住朝后面问道:“老汉有一个问题可否问一下几位贵人。”
张融猜到了李老爹的心思,取笑道:“老爹是想问这位虎贲将军是不是那位段虎将军吧?”
“嘿嘿!”李老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段虎也觉得这个李老爹很是亲切,于是直言道:“我就是段虎,不知老爹找我有何事?”
听到段虎的话,李老爹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从巴陵渡一直坐在他车上的人竟将是在这几个月里天下闻名的虎煞,激动、兴奋和茫然等等情绪涌入他的心头,令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直到张融叫他两声,才将他惊醒过来。
李老爹清醒后,放慢车,满面幸喜,对段虎恭敬道:“老汉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我大秦的战神一直坐在我的车里,实在是失礼失礼。”
段虎少有的谦虚道:“老爹言重了,段虎只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普通人,当不得战神称号。”
“当得!当得!”
李老爹现在是兴奋异常,心中想着回到京城那些同行和朋友的羡慕眼神,顿时感到神清气爽,马车也驾得平稳很多了。
“原来将军就是那万人莫敌的段虎段将军,”贾渊装作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拱手道:“贾五实在失礼了。”
“失礼?阁下的确有点失礼。”段虎冷冷一笑,说道:“阁下坐了我的马车,逃出了巴陵城,竟然连真实姓名都不想告诉你的恩人,的确是有点失礼。”
贾渊心中一惊,觉得自己可能败露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狡辩道:“什么掏出巴陵城?
什么恩人?贾五实在不知道将军说些什么?“
“真是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段虎神色肃然,眼中杀气四起,沉声道:“还要本将军把话挑明了说吗?五雷道的客卿长老贾渊贾先生。”
“贾渊?五雷道!”众人皆惊呼而出。
黄烈最先清醒过来身子一移,挡在了车门口,手中紧握着那柄凤嘴刀,视线锐利地盯着贾渊,只要段虎下令,立刻让他身异处。林湄娘想到了那些疯子一般的五雷死士,不禁感到害怕,将身子挪了挪,身子靠在段虎边上。张融却若有所思的看着贾渊,眼中精光四射,神情略微激动,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贾渊是谁?我的名字叫贾五。”贾渊脸色有些苍白,但还不放弃,继续狡辩道:“段将军,你虽然是大秦的英雄,但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呀!说在下是五雷道的人,可是会害死我的。”
段虎并不心急,淡淡的看着贾渊,道:“既然你说你叫贾五,那么把你的身份路引交出来给本将军看看。”
贾渊死硬道:“在下之前不是说过嘛!在下的行李和钱财已经被人,又怎么可能将身份路引交给将军查验?将军这不是在为难在下吗?”
“你还嘴硬。”段虎感觉有点像是在猫捉耗子似的,回忆起贾渊曾经对那小天师说过的一句话,说道:“‘想我贾渊辅佐你父子两代十余年,为你父子出谋划策,登上天师高位,可谓是鞠躬尽瘁,’”说着,见到贾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神有些失守,便厉声喝道:“贾渊,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你,你怎么听到的?啊!”贾渊心神被夺,不由得脱口问道,可是马上又恢复过来,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色刷的一下血色尽退,心道,完了。
“对呀!我是怎么听到的呢?”段虎淡然一笑,转头见到张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张大人,是否有话想说?”
“主……将军。”张融刚脱口说出,但意识到有外人在场连忙改过称呼,道:“我在想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此人真的是贾渊的话,那么我们就真的捡到宝了。”
“此话怎讲?”段虎有些不解道。
“根据狗帮收集到的消息,当年五雷道在燕州乘势叛乱,就是由一个叫贾渊的谋士从旁策划实行的。”张融双目盯着贾渊,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而且五雷道其后大部分的五雷叛乱也都是由他的谋划的,若非因势或因人的关系,最终令到叛乱失败,可能现在五雷道早已从大秦的疆土上割下一块,自立为国了。将军,您说这人是不是个大宝贝?”
“的确。”
段虎点头赞同,光看此人能够在知道必败无疑的情况下,抛弃一切孤身离开,便可以知道这人一定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而且能够帮助五雷道跟朝廷周旋了这么多年,除了一部分是因为久安帝不想消灭五雷道以外,更多的可能跟此人有关,如此以来此人的能力就可见一斑了。于是段虎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他降服,问道:“贾长老,你现在还有何话好说呢?”
“哼!”贾渊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异,冷哼一声,脖子一抬,一副行将就义的模样,道:“既然将军已经知晓贾某得身份,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心跳得那么快,明明贪生怕死,还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着实可笑。”段虎感觉到了贾渊因为害怕而心跳激烈,不禁心生定计,淡淡的看了贾渊一眼,沉声说道:“谁说过要杀你,既然张大人如此推崇你的能力,本将军可以放过你,但是你必须归顺本将军。”
“哈哈!我与秦国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是它亡就是我死,想要我归顺秦国,这是做梦!”贾渊虽然怕死,但并不为段虎提议所动,凄厉的大笑数声,说道。
“贾先生可能误会段某的意思了!”段虎示意黄烈到车外面去,然后说道:“段某只是让贾先生归顺本将军,而非大秦。”
“段虎,你这是什么意思?”贾渊疑惑了,心道:你不是大秦的将军吗?归顺你不就等于归顺大秦吗?
张融似乎知道贾渊心中所想,于是矮身上前,凑到贾渊耳边小声嘀咕着,贾渊的脸色随着张融的话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眼睛也不是闪过道道精光。旁边的林湄娘则有些不解的看着几人,有点不知所以然。
“此话当真。”听到张融的话后,贾渊忽然惊道。
张融点了点头,神色诚恳的说道:“虽然张融与先生分属两方,但是意想是一致的,若先生不信的话,可以先不要作决定,等了解了段将军之后,再决定是否归顺段将军。”
贾渊此时眉头紧锁,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柳暗花明,擒住他的两人竟然也和他意想相同,如此以来归顺他也是无妨,可谁又知道他们所说的话会否是真的呢?贾渊反复的在心中做出决定,又推翻决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实在不愿再想,一咬牙凭着直觉做出决定,走到段虎跟前跪附在地,说道:“五雷逆贼贾渊愿意归附将军麾下,只愿将军能为贾渊报仇雪恨。”
段虎大笑着将贾渊扶起来,欣然宽慰道:“这是当然,既然你已归顺在我麾下,我自然要为你出头。”
贾渊知道段虎一诺千金,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躬身改口呼道:“贾渊在此先行谢过主公了。”
第七十一章 路遇
马车已经驶入了白安郡境内,在段虎的指点之下,朝着翠屏山葫芦谷的方向急驰而去。
或许是近乡情怯,段虎现在有些紧张,心中浮想联翩。不知道二弟张淡薄的身体是否已经变得强壮了,不知道小兰和小诩是否还是那么活泼可爱,不知道他们每天是否都有饭吃,想到这里段虎就恨不得有缩地成寸的法术,立刻赶到那个小山坳中。由于段虎已经将他们看做是自己的亲人,虽然不过分离的数月,但是心中的思念一刻也没有停过。
“将军,你没事吧!”黄烈见到段虎脸色变得异常温和,与之前的冷漠铁血的神色相距千里,不禁担心道。
“没事!”段虎从思念中清醒过来,回复冷漠,淡淡的答道。
张融和贾渊都是一等一的谋士,他们都曾反复研究过段虎所有的资料,两人都非常了解段虎,甚至比段虎本人都要了解。然而对于段虎重情重义,两人却有着截然相反的观点,张融认为这是段虎优点,可以笼络各方豪杰隐士前来投靠,而贾渊则认为这是弱点,因为重情义的英雄永远没有舍情义的枭雄活得久。张融、贾渊二人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屑和赞赏,都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快要到了吗?这里的景色真美。”林湄娘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她掀开窗帘,向外张望,由于从未出过远门,见到那乡间景色不禁被迷住了,指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大水牛、黑山羊等等农家动物哇哇大叫,兴奋异常。
“哼!的确是美,可是住在这里的人又有几人会有功夫去欣赏着美呀!”贾渊也看着那些收割粮食的百姓和一些经历了战火还未修复的农舍,不禁感叹道。
“对呀!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张融也附和道。
这两人的话令林湄娘也失去了继续看风景的心情,略带愁眉的坐回到段虎身边,小嘴撅得高高的,无聊的把玩着段虎的衣袖。段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双手抱胸,闭目养神。黄烈则始终如一,身体笔直的端坐在车门旁,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不带丝毫感情。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大家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坐着,听着车外轱辘碾过地面的咕咕声。
申时刚刚过去,夕阳的光芒覆盖在大地上,将它染得红彤彤的,这时抬头看天色,会让人觉得有些昏,此时段虎等人的马车也到了最后的目的葫芦谷在山外的入口。
从入口进去,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路旁杂草丛生,路中泥坑不绝,由于实在无法通行马车,令到众人只好下车步行,除了段虎和黄烈以外,其他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段虎吩咐李老爹三日后,带两辆车来接他们,然后转头朝林湄娘问道:“丫头,能走山路吗?”
“应该能吧!”林湄娘看着逐渐没入草丛的山路,不禁有点底气不足的说道。
段虎微微一笑,不容她反对,又将林湄娘举起放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朝前方走去,林湄娘也像是习惯了,没有第一次那么害羞。周围的众人重,张融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了,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黄烈更加不会有异议,在他眼中段虎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只有贾渊皱了皱眉头,一脸不屑。
“主公,这样实在太轻浮了。”贾渊已经将自己带入到了段虎谋臣的角色,走到张融身旁,小声的说道:“身为谋臣,不能直言其过,张兄这个谋臣做得也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贾兄,难道只会说人,不会律己吗?”张融神色漠然,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道:“贾兄若是有心,自管上前劝阻就是,何必来此教训小弟呢?”
“张融,你……”贾渊怒视了一下张融,随后又想瘪了的柿子似的,愁眉道:“说句实话,我追随主公时日尚短,还未摸清主公的性格,深怕多言,惹其不悦。”
“彼此彼此,你怕惹其不悦,难道我就不怕吗?”张融白了贾渊一眼,摇头叹道:“我这两天算是摸透了我们这位主公的性格了,他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只要他认为对的就会去做,你只需要从旁出谋协助就可,至于其他的劝言还是少说为妙。”
“有理,有理!”贾渊赞同的点头道。
“二位还请快些上路,我们快要追不上将军了。”黄烈走到他们二人身边,提醒道。
张融二人抬头一看,只见段虎已经带着林湄娘走出了老远,身形快要被杂草乱树给遮挡住了,连忙提起下摆,也顾不上迈什么文人步,急忙追了上去。黄烈则紧跟在二人后面,身上背着强弓,手中提着凤嘴刀,眼睛不时的想四周的树丛张望,保护二人的周全。
一行人走了大约有十几里山路,来到了一处空地,这是附近猎人为了修整装备而开出的歇息地,段虎等人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
几人中,一直坐在段虎肩头的林湄娘就不用说了,段虎和黄烈这两个武将十几里山路下来没有任何感觉,而张融和贾渊二人却已经累得不行了。他们满头是汗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感受着浑身的酸痛,不想再起来。山路不必平路,要是十几里平路,他们断然不会如此狼狈,而十几里山路已经抵得上数十里平路了,他们会如此劳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靖边,看你外表精瘦柔弱,没想到你的体力竟然这样好。”段虎取过之前准备好的水壶递给张贾二人,转头看着脸色如常、气息平稳的黄烈,连连点头称赞,又好气的问道:“你如此年轻竟然有这等修为,看来你的师父定非常人。能告诉我,你是拜谁为师学的这身内家功夫吗?”
“回将军,末将的师父是当朝的太子太傅纪老先生,”黄烈躬身回答,又一脸惋惜的说道:“不过末将只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并未入册。”
“太子太傅!原来是他,此人果然厉害。”
段虎曾经问过丁喜,天下有几人可以与自己对搏,当时丁喜第一个提到的就是当朝太子太傅纪昭明,所以段虎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他知道纪昭明曾经担任两代帝王的北衙禁军统领,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现在即便年过半百,其身手在京师也是无人能敌。
段虎直言道:“等到了京师,本将军一定要好好的向你师父讨教一下武学。”
黄烈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后冷静的点头,道:“将军,定然不会失望,纪老先生的内家拳堪称当世第一,定然不会弱过将军的横练功夫。”
“这样最好。”段虎点点头,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又立刻咽了下去,并向四周看了看,神色肃然,身上杀气缓缓的溢出,地上灰尘也被激得飞扬起来。
黄烈感到了段虎的异样,脸色愣了一愣,又立刻体会过来,连忙向四周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凭借经验他可以猜测到周围的树林里至少潜伏了三十个人,而且不时从树叶缝隙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让他晓得这些人都有武器,绝非普通百姓。最令他感到懊恼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觉到周围树林里还潜伏着几十个人,而且这些人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黄烈从身上缓缓的取下强弓,一连抽出四根长箭,将箭尾抵在弦上,警觉的看着四周,冷静的问道。
张融、贾渊和林湄娘三人也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不对,连忙起身,并不动声色的向段虎二人靠近,直到进入段虎的保护范围内,才立足停下,心中也重新有了安全感。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段虎神色丝毫不惧,眼神鄙夷的看了看四周,语气不屑的朝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说道:“你们躲了这么久难道就不觉得累吗?若再不出来的话,本将军不介意亲自出手将你们一一请出。”
等了良久,树林中还是没有动静,段虎有些不耐烦了,面色阴沉,朝黄烈吩咐道:“靖边,动手逼他们出来!”
“是将军。”
黄烈很快找到了目标,神色丝毫没有犹豫,快的将强弓拉开,随着弓身变成满月状,手指一松,弦上的四根箭矢争先恐后的飞射出去,直接从两个目标的喉咙旁边擦过,箭尖的边锋划开一道血痕,随后钉在他们身后大树上。见到此等弓术,树丛中的人全都呆住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黄烈又从腰间的箭囊取出四根箭矢,准备再射,树丛中一个苍老的声音急忙制止道:“小哥请手下容情。”
第七十二章 兽祸
段虎摆了摆手,示意黄烈住手,然后冷冷的对声音出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让你们感到害怕,你们还不肯出来。”
这时,从树丛中走出了一群身穿兽皮袄子的猎户,手中全都握着一把粗糙的软木弓,还有些腰间别着磨得雪亮的柴刀。在人群中,一个脸上的皱纹就像橘子皮似的老猎人缓步走了出来,虽然年近花甲,但走起路来依然刚劲有力,只不过在他那犹如苍松一般青筋外鼓的手臂上清晰可见一道兽爪伤痕。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从伤口刚长出来的鲜红嫩肉来看,像是新伤,而且不会过一个月。
“老汉是附近葫芦村的村正,正在带领着村民巡山,刚才实在是我等以为各位贵人只是路过此地,怕麻烦,所以才未现身。”老猎人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站在段虎等人跟前,弯腰行礼,举止谦恭有礼,道:“引起各位的误会实在抱歉,还望各位贵人不要介怀才好。”
“葫芦村?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从来没有听过什么葫芦村,”段虎愣了一下,心生疑惑,冷言道:“老头,你敢骗我!”
“不是,不是!”老村长连忙摇手,解释道:“这个葫芦村几个月前才有的,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为了逃避战火,逃到山里来,所建成的临时安身之处,所以才不为外人所知。”
“附近村子躲避战火?”段虎不禁想到张家村在葫芦谷内的安身之地,急声问道:“你说你们葫芦村都是由附近村子的人组成的,那么白安郡的张家村呢?他们是不是也被并入了葫芦村里?”
“对呀!在一个月前,我们已经混居在一起了。”老村长点点头,又疑惑的问道:“贵人怎么会知道张家村的,莫非贵人也是张家村的人?”
“不错,我也是张家村的人。”段虎神色缓和了下来,微微一笑,语气也柔和了不少,问道:“敢问老丈,你认识张家村的张三兄妹吗?”
“你说的是在村里私塾教书的张先生兄妹三人吗?”老村长想了想,反问道。
“张先生?”段虎听得是一头雾水,疑问连连。
就当段虎想要继续询问张兄妹的近况时,从人群中忽然跳出来一个壮汉,跑到他的跟前,兴奋大叫道:“啊!你,你是段大哥吧?”
段虎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这人,疑道:“你是……”
那人指着自己,大叫道:“我是大牛呀!子隔壁的那个大牛呀!”
“大牛?你是那个张大牛!”段虎终于记起了那人的身份,是二弟张的邻居,经常接济张,和张三兄妹的关系很好,不过自己在张家村少有与人接触,认识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别人认识他。见到张家村的熟人,段虎脸上露出了幸喜之情,急忙上前问道:“大牛,我二弟呢?还有小兰、小诩他们都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你留下来的银子还没花完。只不过最近粮食快要没了,有银子也买不到,所以大家都勒紧了裤腰带,看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说着,大牛转身朝老村长说道:“村长,这位是张的结拜大哥,一个多月前,去大秦从军了,这次可能是回乡探亲,我带他先回村里去,行吗?”
“当然行,不过……”老村长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担心道:“看天下就要黑了,要是那家伙出来了,你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我再让两个人跟你们去。这样会安全些。”
“不必了,村长!段大哥的身手可是很厉害的。”大牛崇拜的看了看段虎,拍着胸脯说道:“村长,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段大哥在,就算那家伙出来了,段大哥也能把那家伙收拾了。”
听大牛说完,老猎人看了看铁塔似的段虎和侍立在其身后的黄烈,心有所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大牛随即提着弓箭和山刀,领着众人,朝山里走去。
天逐渐的黑了下来,由于有张融贾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段虎他们行进度并不算太快。大牛在前开路尽量找些平坦的路走,减轻两人的负担,黄烈在后面戒备,保护着两人的周全,而且除段虎以外,几人手中都拿着一根火把,借以驱散夜间出没的野兽。
段虎拨开一根拦路的树枝,背着因为困乏而睡着的林湄娘,快步上前,与大牛并行,询问道:“大牛,刚才你们说的那家伙是什么呀?你们好像很害怕似的。”
“唉~!一言难尽!那家伙是一只从云神兽。”大牛叹了口气,回忆道:“村子刚建成不久,就有人现附近有从云神兽出没,当时谁都认为这是个吉兆。一是因为从云兽是神兽,而且从来不在有人的地方出没,所以百年难得一见。二是这只从云神兽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甚至有时候还会抓一些大猎物,放在村前,接济村子里的人。”
在后面快步紧跟的张融也感兴趣的问道:“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唉~!”大牛又叹了口气,说道:“随着村子里来往的人多了,我们村有从云神兽出没的消息也传开了。前一个月来了一帮人,说是想要抓这只从云兽为皇后祝寿,希望村人可以协助,那时村长亲自带队协助抓捕。不过后来抓捕神兽没能成功,村长受伤,神兽也像是被激怒了,这个月来也不时的有人被它抓伤。为了保护村人的周全,所以村长才组成巡山队,看看可不可以把神兽惊扰开,让它不再伤害村民。”
“兽亦有心,如此恩将仇报之事,人都会怒,又何况是兽呢?”张融摇摇头,沉声谴责道:“你们村长这件事考虑得太不周全了,且不说会否抓住从云神兽,即便抓住了,对你们村又有什么好处呢?”
大牛为村长抱不平道:“当时村长也很是反对,后来这帮人提出可以帮助村人过冬,并且可以将附近的山林全都划给村里,为了村人,村长才心动答应了。”
“嘿嘿!”贾渊阴阴的笑了笑,嘲讽道:“诱之以蝇头小利,获之得无上荣光,看来这些人蛮会算计的。”
“一群该死的家伙。”段虎横眉微皱,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对那些利用村民的人极为不爽,身上的杀气蠢蠢欲动。当他想到这只从云兽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以前被他放走的从云兽,心中猜想会不会是它伤好以后,出来报复呢?可是转念又一想,以那只从云神兽的能力,想要对付一些柔弱的老百姓实在太容易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为村子抓捕猎物,来接济村人呢?
见到段虎一脸不悦的表情,众人都不敢再说话,周围又陷入了沉寂之中,他们默默的向前赶路,段虎现在是归心似箭,特别是得知村子周围有危险的时候,恨不能马上见到张三兄妹。
翻过了两座山梁,在天色全部黑下来之前,众人终于赶到了葫芦村,站在山岗之上,看着眼前的小山谷中萤火闪烁的村落,众人不禁长舒了口气。
现在村子的样子已经和段虎离开时的样子很不一样了,一大片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林立了数十间房屋,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村子不但比以前大了很多,而且房屋也密集了很多,段虎站在山岗之上,向下张望,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之前为张兄妹建造的房屋。
“段大哥是不是变化很大?这些都是老村长的功劳。”大牛自豪的大笑了几声,随后指着村子右侧的一个闪烁着莹莹灯火的房屋,说道:“那就是张的屋子。”
在一群矮小木屋中间,段虎用大圆木建造的房去要显得结实得多,但做工实在粗糙,屋顶上盖满了稻草,就是用来填补缝隙的。段虎辨认好方向后,吩咐黄烈照顾好张融二人,便飞身跃起,度快若流星,朝张的房屋飞驰而去。
以段虎如同飞翔一般的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来到了熟悉的房屋前。这件屋子和他走的时候异样,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多了一个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里则养了一些鸡,窗户上也挂了一些山椒。
段虎推开篱笆门,走到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只听见房屋内传来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接着门后传来张那熟悉的声音道:“早告诉你们两个小鬼一定要天黑前回来,现在天都这么黑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在担心吗?今天若不教训你们一下,我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亲。”
说着,张拿着一根藤条,怒容满面的把门打开,正要好好的教训张兰和张诩这两个捣蛋鬼。谁曾想,门打开后,不但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妹,反而有一个高大壮硕的身躯挡在了门口,不知道想要干什么。由于天色已黑,灯光又有些昏暗,张看不清来人,连忙后退几步,将藤条护在身前,紧张的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见到自己的结义兄弟身体结实了不少,段虎深感安慰,爽朗的大笑道:“哈哈!想不到才离开一个多月,二弟就不认识大哥我呢?”
“大哥?”张连忙扔下手中的藤条,转身从桌子上拿来一盏灯,对着段虎一照,脸色立刻变得幸喜万分,大叫道:“兄长你回来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就不让大哥进屋了?”段虎故意出言调笑道。
“弟实在失礼至极,兄长快快进来。”张一脸尴尬,赶忙将身子让开,领段虎进屋,然后立刻跑到旁边的灶屋里,烧水泡茶。
第七十三章 不祥
段虎走到里屋,将酣睡正香的林湄娘放在床上,然后回到外间,四下里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多了几把椅子,之前的那些桌椅全都是段虎亲手做的,虽然有些丑陋不堪,但是却非常结实。
张这时已经泡好了茶,走了进来将段虎推倒主座上,然后走到他的正面,躬身将茶递上,敬道:“兄长这段日子在军中劳累了,弟实在拿不出好东西,只好以一杯浓茶,了表你我兄弟之情。”
“就算我现在不渴,但为了二弟这句兄弟之情,我也要将此茶喝掉。”段虎微微一笑,接过来茶杯,一抬头,将正杯刚刚泡出的热茶一口饮尽,丝毫没有感觉到烫似的,还意犹未尽的说道:“好茶!好茶!实在让为兄的心都暖了。”
“兄长,还是如往常一般莽撞,如此热茶怎可一口喝尽。”张微微一笑,接过段虎手中的茶杯放在桌面上,又四周看了看,疑惑道:“对了,刚才见兄长背着一位姑娘,不知是兄长的……”
“不要误会。”段虎见张有所误会,连连摇头,解释道:“她是我部下的妹妹,也相当于是我的妹妹,因为在家无事,所以跟我出来玩耍一番,现在正在里屋睡了。”
“原来如此。”张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神色担心的问道:“兄长,此去从军,已经有一月有余,但未曾回过一份信件,也不知道兄长近况如何,着实让弟担心不已。”
“呵呵!抱歉。抱歉!”段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解释道:“实在因为近段时间,大哥太过繁忙了,所以才未曾给你们写信,而且你也知道大哥我什么都好,就是这手字实在见不得人,写出来的信不要说你会看不懂,就算是我自己看也会一头雾水。”
“见到兄长还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实在令弟欣慰。”张满脸笑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段虎浑身上等锦衣,不禁问道:“兄长如此打扮,实在不像是当兵的,莫非又重操旧业了。”
段虎连连咒骂自己说地这个谎言。连忙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那怎么可能,你大哥我现在可是天下闻名的勇将。不屑再干那种伤天害理之事了。”
随后段虎和张坐下,细细的将过往经历说了一遍,每当说到那危险之处,张便担心疾呼,犹如感同身受。
“想不到兄长便是最近流传甚广的大秦战神,那个万人莫敌的虎煞。”等段虎说完,张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随后双目充满敬仰的视线,看着段虎感叹道:“小弟在这山谷无忧生活的时候,兄长竟然创下如此功业,名扬天下,实在让弟惭愧不已。”
“人有分工,力有穷时,谁也无法知道自己能够做多少事情,做完事后又能够得到什么结果。”段虎微微一笑,拍了拍张的肩膀说:“二弟,实在不必介怀,你或许不是创业之才,但却守成有余,我这次回来除了要接你们兄妹三人去武安城以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交托给你。”
“兄长请说,”张坚定地点头道:“弟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赴汤蹈火那么严重。”段虎笑了笑,示意张坐下,随后说道:“皇上已经封我做了南衙禁军大统领,大哥我过不了多久就会要调入京师,但是武安城是我地根本所在,我不想它有任何差池,所以我会趁着还是武安代城守的时候,上表朝廷,尽量推举自己人当这个城守。”
“兄长该不会是想要让我来当这个城守吧?”张脸色变得很难看,皱眉说道:“人贵自知,弟我虽然读过几年私塾,但是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当一城之主的地步。”
“大哥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当然知道什么样地人该干什么样的事,”段虎明白张误会了他地意思,解释道:“其实城守人选我昨晚已经想好了,但是此人我还未能全信,所以要找一贴心之人在武安城内任职,一是对他的警告,二是监视他地行为,好及时补救,这个人选则非二弟莫属了。”
“原来如此,既然兄长如此信任张,张再推辞便是矫情了。”张听后,脸上神色变得激动起来,站了起来,躬身拱手,答应道:“弟必不负兄长所托,为兄长守好那片基业。”
“哈哈!这样才是兄弟嘛!”段虎大笑着拍了拍张的后背,以示高兴,随后又疑惑的问道:“对了!我刚才还没觉,没见多长时间,你说话怎么会变得文诌诌的,像个老学究似的,让人好不自在。”
“其实弟现在是村内的私塾先生了。”
张将段虎离开后的事情,也说了一遍,虽然平淡无奇,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段虎却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以后,他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反复的问了很多关于张兰和张诩两个小家伙的趣事。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的吵闹声,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声的喊叫“抓到了!抓到了!”
段虎和张相互看了一眼,皆感疑惑,起身走出屋外,只见不少的人也都被叫声惊出了房屋,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这时张融等人已经走到了屋前,也都被喧闹声所吸引,都驻足向同一方向看过去,大牛则已经朝那边跑了过去。
“你们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吗?”段虎上前朝众人问道。
张融喘了口气,行礼并摇头道:“不清楚。”
贾渊则想了想,说道:“回主公,可能是他们已经抓到那只从云神兽了。”
“将军,还是让末将去查探一下吧!”黄烈提了提手中的凤嘴刀,提议道。
张见到几人对段虎都非常的恭谦有礼。不禁好奇的问道:“大哥,不知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同僚和部下。”段虎一一介绍之后,指着张说道:“这是我的结拜义弟张。”
“见过,二爷,”贾渊和黄烈二人躬身行礼,而张融只是拱手抱拳。
“各位有礼了。”张赶忙动作拘谨地回礼道。
“嗷——”
一声兽吼将众人的目光又吸引到声音传过来的地方,那边的吵闹声现在变得更加大了,还不时得传来一两声震天的兽吼。看来果然如贾渊所说的那样。那只从云神兽已经被抓住了。这时,一个人逆着人流,反方向的那边朝张的房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段虎眼尖很快就认出那是张大牛地父亲。但看着他脸色焦急的往这边赶,心中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事了!子。你的弟妹出事了!”大牛父亲人还没到,便招着手。大声地叫道。
“什么?”虽然有所预感,但是段虎心中还是一惊,领着众人,急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大牛父亲的肩膀,焦急地问道:“小兰和小诩他们怎么啦?”
“啊!你是虎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牛父亲感到自己像是站在了一个铁塔地面前,抬头一看,面露惊讶,问道。
段虎可没有闲工夫跟他撤家常,浑身暴戾之气逐渐外泄,两眼怒瞪,咬牙道:“张叔,我问你小兰小诩他们怎么呢?”
大牛父亲感觉到段虎身上的杀气,立刻想起了之前他为了就张劫法场杀百人的事情,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指着过来的方向,说道:“小兰和小诩他们都受伤了,在那边……”
还没等大牛父亲把话说完,段虎便双足用力,噌的一声,飞身而起,朝他手指的方向疾奔而去,黄烈则在其后紧跟着,张也顾不上说话,跟着跑了过去。只有张融和贾渊二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他们两人心中都很明白,段虎这个杀神怕是又要开杀戒了,心中不禁为那个让段虎的结拜弟妹受伤的人或兽感到一阵悲哀。
段虎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着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而这种窒息感令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妻儿被杀的那天,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想要疯。他现在没有留下半点余力,双腿像是装上了弹簧似的令身体高高飞起,并快向前急冲,而后看似重重落地,但却悄无声息。
他浑身的肌肉几乎同时一缩一张,缓解了所有的冲击力,随后身形没做丝毫停留,又高高飞起。他此时在房屋上空穿过,身形犹如幻影,即便有人看见了,也会当作是自己眼花罢了。
不到片刻,他赶到村外一处大草地外,周围已经围满了出来看热闹的人,个个手中都提着火把,将这里照得是亮堂堂的。他在人群外围再次高高跃起,从众人的头上飞过,同时向下俯瞰,只见一只如同马匹大小的从云兽被一张非常大且解释的网给网起来,几根粗绳索连接在网上,每根绳索上都有十几个彪形大汉用力向两边拉扯住,将大网紧紧收拢,令从云兽无法动弹一丝半毫。
在空地的边上,还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在一旁对着网里的从云兽指指点点,而葫芦村的村正则领着村民站在不远处,他们像是与这群人生了冲突,但又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狠狠的瞪着他们。张氏兄妹此时正在村民的身旁,张兰像是死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诩坐在她的旁边一个劲的大声哭着。
第七十四章 哀怒
段虎身上的杀气早已凝结到了顶点,当看到张兰额头上满是鲜血的可怜样,身上的杀气不再有任何压抑的举动,肆无忌惮的向四周围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同时抬头向上空看过去,就连那只被困的从云兽也不例外。段虎此时就像是个从九幽地域杀出来的魔神一般,轻蔑的俯瞰着众人,随即身形一闪,化作一颗流星似的朝空地急冲落下,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就当众人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众人的身体不由得随着地面也抖了一下。只见前方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坑,扬起的尘土满天飞舞,在尘雾里面缓步走出一个八尺身高,身宽体壮,一身气势犹如魔神一般的汉子。
段虎朝张氏姐弟走过去,随着每一步的靠近,他身上的混合了霸道威压和滔天杀气的气势也一点点的向外扩散,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他们都为其气势所逼,不约而同的心头一颤,后退数步。那些离他最近的十几个彪形大汉也都不由自主的向两边让开,而那只从云兽也安静的下来,伏在地上,不再挣扎。
“大哥!”张诩见到段虎的出现,就像是见到救世主一般,立刻爬起来,迈着小腿跑了过去,扑在段虎怀里,大哭起来。
“不要害怕,有大哥在,没人可以动你一根毫毛。”段虎脸上露出来少有的温柔,将他抱起,走到张兰身边,只见在张兰的额头上。拉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已经止住,并且敷上了山里的土药,只是人还在昏迷之中。
“段先生,不要太着急了!”站在小兰旁边的老猎人上前宽慰道:“小兰地伤口老汉已经用草药给敷上不会有事了,只是之前因为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中,要过会儿才会清醒。”
“谢谢了!老丈救下小兰之恩情。段虎以后定然厚报。”
段虎点头称谢。然后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张兰的头,心中的哀伤混杂着杀气止不住的往外涌出。他撇过脸去,不让张诩看到自己因为怒而变得狰狞不堪的脸。沉声问道:“小诩,告诉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诩一边在段虎怀中哽咽,一边指着那些捕猎从云兽的外来人。用他稚嫩的声音指认道:“大哥,是他们!是他们把姐姐伤成这样地。他们都是坏人,不但要抓大猫,还故意说大猫伤人,我和姐姐不让他们抓,他们就打我们,姐姐也被他们打伤了。大哥,姐姐会不会死啊?”
“不会!不会!有大哥在就不会。”
段虎转过头,眼含血丝,怒视着那些外来人,冲天杀气骤然而止,随后集中起来朝那些人冲了过去。有些人因为承受不了这么浓烈地杀气,手脚一软,放开绳索,趴在了地上,其他没有趴下的人也变得四肢无力,呆若木鸡。
那只从云兽感到绳索上的力量有所松懈,趁机用力向上一窜,将身上的大网挣开,巨大地兽躯犹若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地上,又立刻化成一支劲箭飞射到段虎身旁。它看了看段虎怀中的张诩,又伸头顶了顶张兰地身体,见到她毫无反应,扭头朝段虎悲嚎了一声,又充满仇恨的朝那些捕抓它地人出啸天的怒吼。
在场所有人见从云兽挣脱捕网,都被惊吓得四处逃散,深怕跑慢了被其伤害,而那边像是将军模样的人见到到手的神兽竟然挣脱了,气极败坏的大声教训着手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段虎看了看与自己的胸部齐高的从云兽,虽然比之前自己放走的那只从云兽要大上许多,但是从它身上的旧伤口来看,的确是那只曾经和自己搏斗过的从云神兽。段虎不知这只从云神兽为什么会如此关爱张氏姐弟,但是从它通人性眼中段虎看不到任何恶意,于是拍了拍它的脑袋,像是在和一个老友说话似的,说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我来解决。”
从云兽像是听懂了段虎的话,闷吼一声,退到一旁,还未来得及逃走的老猎人见到如此情景不禁呆住了,深感惊讶,竟然有人能够驯服世间最难驯服的从云神兽。
这时张融等人也赶了过来,在他们后面林湄娘也也因为被吵闹声惊醒,好奇的跟了过来。众人见到段虎高大的身躯和他身边的张氏姐弟,刚想要上前询问,但又见到了卧在段虎身边巨大的从云兽,心中不禁有些心寒胆颤,举步不前,只有黄烈旁若无物的走到段虎跟前挺身侍立。
“二弟、丫头,你们过来一下。”段虎像是知道他们的顾虑,沉声说道:“这只从云兽不会伤人,你们放心过来吧!”
听到没有危险,张和林湄娘二人快步走了过来,当见到受伤的张兰时,张忍不住上前抱起她,悲声疾呼其名,而林湄娘也捂住了嘴巴,震惊的看着张兰的伤口,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能狠心伤害如此可爱的小孩子?段虎没说什么,将怀中的张诩交给林湄娘,朝张和林湄娘吩咐道:“我快要忍不住要杀人了,你们马上把他们带回家,我不想他们看到任何血腥的东西。”
看到段虎逐渐狰狞扭曲的脸,张和林湄娘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不由分说,抱起两个小孩子,快步离开这片草地。段虎此时又朝张融他们摆摆手,示意其退远一些,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靠近会很碍事,连忙后退到草坪外围的房舍旁。
站定之后的张融借着火光看到那名将军之后,脸色愣了愣,刚想要对段虎提醒什么,可是看到段虎杀气腾腾的脸后,所有的话又都咽了下去,不再多言。
这时,一个不知死活的大汉走了过来,上前拍着段虎的肩膀,说道:“嘿!大个子,我家将军有事相询,还望阁下过去一趟。”
“在这之前,你这家伙先去地府走一趟吧!”
这个大汉就像是根引线似的,将段虎这个濒临爆炸边缘的大火药桶给瞬间引燃了,段虎身形回转,一手扣住那人的衣襟,将其抛在空中,在其落下之时,招式毫无花俏,一记足可开山破海的重拳狠狠的击打在那人的头颅上。
世上没有人可以承受如此重拳,那人当场头颅碎裂,而无头尸体则在段虎拳力的推动下,从草地上方飞了出去,数十丈之后,才重重的落下。
这一切不过是瞬间生,从段虎怒吼到出拳将那大汉击杀,不过两三息的时间,那些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们只见到他们同伴的身体违反常理的飞了出去,然后摔落在对面的草地上,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此时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段虎,又扭头看了看草地对面一动不动的尸体,心中对他恐怖拳力惊惧不已,全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么强悍的人,目光也全集中到了那名将军身上,静静的等待着他下一次命令。
那名将军额头上冒出了一阵冷汗,瞠目结舌的看着飞落在地上的尸体,只当微风吹过之时,身上感到丝丝凉意才清醒过来,急声吼道。“你……你想要干什么?敢杀本将军的人,莫非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来人啦!还不给本将军将这狂徒拿下。”
周围数十个大汉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大秦军士,而且更可能是其中的精锐,在接到上司的命令后,心中对段虎恐惧力量的恐惧全部抛却。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动作划一的从腰间抽出腰刀,快步聚集在一起,三五成群,相互掩护,踏着重重的步伐,向段虎逼近。而那弥漫在这些大汉身体周围的血腥气就连躲避在远处的张融等人都闻得到,这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会有如此气息,张融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悲哀,为大秦即将失去一群精锐军士而悲哀。
这种血腥杀气对普通人或许会有所震慑,但是对于段虎来说,不过是拂面春风一般,段虎扭动了几下身体,各个关节处犹如鞭炮似的噼啪作响,随后朝黄烈吩咐道:“靖边,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是,将军。”黄烈用力将刀插在地上,随即取下强弓,侧身耸立,搭弓上箭,自信的说道:“请将军放心,只要有靖边在他们一个也别想逃走。”
“不错,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段虎心中的暴戾之气全部爆,只见其双腿用力一蹬,身形如同飓风一般飞射而出,激荡的气劲卷起地面的草皮,形成一道深如半尺的沟渠,直直的冲向前方的人群之中。
第七十五章 暴杀
那些军士显然从刚才那一记重拳,知道段虎力量的可怕,不敢与其硬拚,当他冲到跟前时,纷纷四散开来,而后举刀力劈,同时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让其避无可避。
遇到危险而避让,这种普通人的本能反应对段虎来说是多余的,他的**本能就和他的性格一样,只会勇往直前,绝不后退避让,即便预见的困难、危险和阻碍,也只会用拳头破碎一切,踩着残骸继续向前。
“找死!”
段虎不做任何躲避,暴呵一声,单足而立,右腿高高举起,胯部为轴,犹如升天盘龙一般甩出一圈鞭腿,其势威猛刚烈。那些劈砍在腿上的刀锋就如同砍在了岩石之上似的铿锵作响,毫无作用,非但如此,一阵从刀身上回传过来的震荡力令到他们的手腕以上,直至肩膀全部麻痹无力,刀子差点都拿不住了。
不过他们能否拿住刀子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当他们麻痹的那一刻,段虎势若冲牛的鞭腿在没有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重重的踢在他们的腰间,将围攻过来的七八人一起踢飞出去,而飞溅的鲜血和爆裂的肚腹预示着他们的生命已经完结。
“这是人可以踢出的腿法吗?为什么刀会砍不伤他的腿,莫非他的裤子里藏了铁板?”
一个个疑问纷纷在周围大汉心中涌出,这一击霸道非常的强踢不但震住了他们所有的人,还将他们的胆气给踢飞了。他们全都停住了身形,不再抢攻,持刀肃立,警惕的看着段虎。额头上都不禁冒出了冷汗。
段虎并不急着攻击,缓缓的环视一周,将每个人惊惧交加地表情看在眼中,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名将军身上,眼中**裸的杀意犹如长枪似的直刺过去。
不过一个回合己方便损失了七八人,这让那名将军感到了危险,特别是段虎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让他感到像是**裸的呆在雪地之中。一股寒意从脚跟沿着背脊。直冲头顶,不断外冒的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物。
或许是他久历战场,生出了一种对危险极度敏感地本能,看着段虎那键硕如同魔神一般地身躯。他心中所感受到的危险中不亚于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纵横北疆的异族铁骑,这种危险驱使他不断的缓缓向后退却。然而只会忠实执行段虎命令地黄烈一直紧紧的盯着四周。当见到那名将军偷偷地向后退却,就要退到自己手下外围的时候。他搭上一支箭,拉弓射出。那支穿云利箭从人缝中穿过,直直地扎在他脚跟后面的泥土里,不断颤抖的箭羽像是在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个警告,若胆敢再后退半步,下一箭便要穿过他的咽喉。
面对如此明显的威胁,那名将军感到了从所未有的羞辱,顿时恼羞成怒,冲开了对段虎的恐惧,大声的吼道:“全都给我上,无论是谁杀了他,本将军必然上报朝廷,让其官升三级,对巨大利益的幻想,令那些大汉们逐渐忘记了对段虎的恐惧,重新拾起胆气,持刀攻了上去,而那名将军的护卫也都一个个摩拳擦掌,冲了上去,想要争一份功劳。
“哼!官升三级?”段虎冷哼一声,看着攻到眼前的刀剑,冷冷的说道:“你们能有命享受吗?”
那些军士和护卫们以为段虎会出更猛烈的攻击,虽然攻势未曾减弱,但是一个个都全神戒备,以应付眼前这人随时会打出的霸道招式,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如雨一般的刀锋就要劈在段虎身上之时,段虎还是面色平静,双手垂立,感觉像是把那些军士和护卫当成了空气似的,丝毫不在意就要劈在其身的腰刀。
如此活靶子令那名将军的手下们欣喜若狂,劈砍下去的力量增加到了顶点,务求将段虎碎尸万断,以讨好其主。可惜他们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段虎不但拳脚够硬,而且身体更硬,劈砍在他身上的腰刀竟然出了金属的撞击声,刀身的回震力更是令他们不得不放开腰刀,同时他们也身形后仰,想要快退离这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再想对策。
就在此时,段虎动了,他忽然高举双拳,犹如奔雷一般迅的向四周击出数十拳,每一拳都毫无偏差的击中了周围敌人的胸口,其度之快就连那些中拳的人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中拳了。可是令人不解的是,这样迅猛的拳头竟然没有一丝杀伤力,拳中的力量只不过将他们像是散开的花瓣一样向四周推开,那些被它击中的人全都面色如常的站在周围,不解的相互看了看,他们只觉得除了胸口有点疼痛以外,再无任何异常感觉。
“哈哈!他没有力气了。”
其中一个像是队正的人兴奋得大叫起来,同时顾不得还在疼痛的胸口,也顾不得细想如此威猛异常的人为何会击出如此无力的拳头,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下头功,升官财。周围其他人也被他的行为激了起来,纷纷高举腰刀,又冲向段虎,势必让其殒命当场。
然而就当他们走了几步后,心口的疼痛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像是有人用手紧紧抓住了他们的喉咙似的,高高举起的腰刀也无法再支撑下去,软软的甩了下来,掉落地上,同时一口口夹杂着破碎内脏的鲜血从他们的口中喷出。他们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后,面朝段虎,双膝无力的跪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懊悔之情,被鲜血染红的嘴巴不停的抖动着,像是想要思说些什么,最终无法说下去,倒在了地上。这种场景非常的诡异,所有人都是头朝段虎倒下的,看上去就像是在向一位威慑天下的王者行五体投地大礼似的。
段虎看了看四周匍匐在地的尸体,淡淡的说道:“在中了碎心拳后还能说话,并走上几步,这些人着实有些能耐。”
原来段虎击出的那数十拳并非无用,反而作用是非常之大,由于其拳之快已经突破常人所能感觉的极限,拳头上的力量也是强劲无比,而且具备极强的穿透力。当拳头击打在人身上之时,霸道的拳劲瞬间穿过肋骨,直接冲击受袭者的心脏,并将其上下的内腑震碎。其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其中所蕴含的力道和技巧非常人所能运用,强行使用只会将施展者的肌肉全部拉伤,只有段虎这样突破身体极限的人才能够运用如常,不会受到任何力量的反噬。
此时草坪上能够站起来的人,包括那名将军在内不过十余人,由于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段虎这样的强者已经提不起兴趣继续杀戮,转头朝身后的一人一兽,冷冷的吩咐道:“剩下来的交给你们了。”
说完,径直朝已经被段虎实力吓得屁滚尿流的那名将军走去,不再理会其他失去斗志且四处逃窜的大汉们,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已经与死尸无异。
不知为什么段虎吩咐的这样自然,黄烈这个死忠者倒也罢了,挂着一脸崇拜的表情,连连上箭劲射,每响一下嗡嗡的弓弦声,就有一人倒下。然而就连那只称雄百兽的从云神兽对其命令,也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听到段虎的声音,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不容半点懈慢,露出足以碎岩裂壁的锐利爪牙,嘶吼着朝那些逃窜的人追扑了上去,撕咬爪裂,无所不用,凶狠异常,杀人的度丝毫不弱于黄烈的弓箭,只是死者的死状有些惨烈,无不面目全非,死无全尸。
段虎缓步走到那名将军跟前,脸上的戾气逐渐内敛,然而滔天杀气却始终未曾消散,环绕在他的周围,显得愈的阴森骇人。那名将军现在已经失去了之前趾高气昂的威风样子,两脚软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胯间失去控制的流出了体内脏物,令周围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你想干什么?”那名将军强压下心中对眼前如恶魔一般可怕的男人的恐惧,并提起所有的力气,颤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段虎就像是一座冰山似的,散着阵阵寒意,道:“不必知道,在我段虎眼中,你只不过是具死尸罢了!”
“段虎?”那名将军神情愣了一愣,忽然见到段虎脸颊上那只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血色的黑虎文身,一脸恍然,惊叫道:“段虎!你是那个武安代城守段虎!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定叫你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你没有机会看了。”看着眼前之人忽然变得嚣张起来,段虎不屑的冷笑一声,赫然出手朝眼前人的头顶扣去,势要将其抓个颅碎脑流。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张融高声疾呼,道:“将军且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