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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城君     虎吼txt下载     虎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封赏

    “啊~!”林湄娘这时才从清醒过来,不知道刚才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到张融被段虎掐住脖子提起来,已经出气多于进气了,脸色惊骇非常,急忙大叫道:“傻大个,你在干什么?还不放开张先生。”

    “这事你别管!”段虎是个很主观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被其他意见所左右,即便自己是错误的,也不会回头,于是狠狠的说道:“这家伙非常可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故意跟我们搭讪,然后又随便找个理由跟着我们。像他这种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倘若他那些势力所派来的刺客……”

    “段将……军,请……请看这个!”张融明白段虎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一边用尽全力从怀里取出那卷圣旨,一边说道。

    “是,圣旨!”林湄娘曾经在林家祠堂的供桌上见到过圣旨,见到那用杏黄锦缎制成的卷轴,上面隐约绣这金龙图案,一眼就认了出来,轻捂嘴巴,惊声叫道。

    “圣旨?”段虎面露疑惑,从张融手中取过圣旨,并放开他,任由他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自己则将圣旨摊开,想要看看你面写些什么。可是当他打开之后,除了一个命授于天的玺印以外,一片空白,脸色立刻变得狰狞可怕,低声吼道:“你这家伙在耍我玩,是吧!”

    “将军,请息怒!我乃是大秦工部侍郎张融,此事主要是……”见段虎又面露凶光,张融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连声解释,生死关头也顾不上隐瞒什么,将当日回春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大人,你就是来宣读旨意的钦差?”段虎又确认了一下,道:“你有何证据?”

    张融现在已经恢复过来,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露出一丝朝廷高官的气势,从腰带上取下一块刻着如朕亲临字样的玉佩,递给段虎,答道:“张某正是钦差,不信的话,将军请看此物便知。”

    段虎接过玉佩,反复看了一下,由于上面所刻的字是久安帝自己所独创的圆润体,他并不认识,阴沉着脸,不解的问道:“我向你要证据,你给我块玉佩干嘛?”

    张融惊讶的看着段虎,说道:“难道将军不认识这是皇上御赐给每位钦差的九龙佩吗?”

    “九龙佩?本将军才入秦军不过数月,又哪会知道什么九龙佩呀?”段虎狠狠的瞪着张融,双手抱拳紧握,手指关节喀喀作响,威胁道:“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吗?若是没有,那么本将军就要不客气了。”

    碰到段虎这个油盐不进的混人,令张融不禁想要大哭一场,连忙翻开身上的衣物,想要找出一枚印信也好,可惜出来的匆忙,又因为手中已经有了一枚在他看来足以表露身份的九龙佩,所以什么证明身份的印信和文书都没有**来。

    这时林湄娘在他眼里就像是个仙女一样,出言解救道:“等等!让我看看,我认得九龙佩哩!”

    段虎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又怎会认识这东西呢?”

    林湄娘抬着头,自傲的说道:“我大姐出嫁时,那个颁旨的钦差也有一块九龙佩,我曾拿在手中玩耍过,当然认识哩。”

    “姑且信你。”段虎半信半疑的将玉佩交给林湄娘,问道:“丫头,你看这是真的吗?”

    林湄娘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点点头,答道:“一样的哩!跟我大姐那块一样的哩!应该是真的。”

    “既然如此,张大人准备封赏末将何等官位呢?”段虎将玉佩交还给张融,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枚鹅卵石,在手中把玩了两下,手指用力一捏,鹅卵石便立刻变成了数十块小石砾,随后拍拍手中的灰尘,冷冷的问道:“末将现在非常想要知道。”

    威胁,这分明就是**裸的威胁嘛!张融现在有种想哭的感觉,别人当钦差,赚了个盆满钵满,自己当钦差却被人如此威胁,真是同人不同命呀!张融心中不禁出感慨,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这条小巷大正午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现在若是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恐怕是别想走出这条巷子了,而且还是死无对证的那种。

    张融整理了一下思绪,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威严一些,沉声道:“段将军功绩显赫,理应位居高官。依照本官只见,应授段将军正四品虎贲将军,兼枢密院行走,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可自设一军,另外还赐虎行玉佩一枚可见官不拜。段将军,你看如何?”

    “很好!皇恩浩荡,段某已经生生感受到了。”段虎微微一笑,转头对已经被这一连串官名弄得瞠目结舌的林湄娘,吩咐道:“丫头,把文房四宝取出来,张大人要写圣旨了。”

    “啊?!噢!”

    林湄娘从来没有见过或听说过一个人升官可以升得如此之快,刚才还是个八品的小小校尉,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正四品的虎贲将军,而且还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在大秦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大秦京师四卫的威名,南衙禁军也是四卫之中士兵最多的一只军队,足足有十几万人。现在段虎忽然成了统领这么大一支军队的将军,实在让人觉得像是在梦里,林湄娘脑子里浮现出段虎身穿盔甲,手持战戟,脚跨骏马,在沙场之上统领千军万马的情景,以至于从包袱里取文房四宝也有点恍恍惚惚,错将一锭银子当成了墨条,递给了段虎。

    “丫头,你怎么呢?”段虎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目光有些呆滞的林湄娘,疑惑不解,又略微担心的问道。

    “没……没事!”像是自己的心事被看破似的,林湄娘低着脑袋,脸色羞得通红,急忙将文房四宝备齐,交给段虎,自己则躲在一边退烧去了。

    段虎心中很奇怪,原本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害羞内敛呀?虽然他很想知道原因,但是现在却暂时没有那种心情去管这些闲事。他将手中的文房四宝递给张融,又从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口,右手扣住了一个数百斤重的大石墩,稍微一运力,便轻松的举了起来,走了两步,轻轻稳稳的放在张融的面前,说道:“张大人,请吧!”

    “你……”张融对于段虎接二连三的威胁,虽然气愤不过,但还是不得不忍下来,将圣旨滩在石墩上,咬牙切齿像是拿着刀子在划段虎的身体似的,急笔如飞,很快便将圣旨写完了。他拿起来看了看,轻轻吹了吹还未干的墨迹,心中不禁赞叹,好一笔行书,字里行间,都透漏出阵阵杀气,看来书法中的笔随心动果然不假。

    “张大人,写完了吗?”段虎见张融正陶醉在自己的书法之中,忍不住问道。

    “唉~~!明珠蒙尘!可惜了这一笔好字呀!”张融长长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将圣旨递给段虎,随后又写了一封信函,交给段虎,提醒道:“此圣旨还需本官回函皇上,方可生效。将军,可将此函交给当地的官家驿站,快马送之京城。数日后,官袍和印绶便会送至武安城守府,到时将军只需稍适调整便可随我入京述职。”

    “本将军现在还有事要办,等办完了事情,自然会跟你回京述职的。”段虎将圣旨和信函收入怀中,将包袱收拾了一番后。问道:“张大人是准备先行回京,还是去我那武安城城守府歇息数日,或者跟我一起去白安郡办点事情?”

    张融其实很想要回京,回到那勾栏巷的温柔乡里,可是按照段虎刚才动则杀人的行为来看,若是没人约束恐怕这段时间里他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于是点头说道:“本官还是跟段将军一起去办事好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段虎背上包袱,走到还有点恍惚的林湄娘跟前,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走啦!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事呀!”

    说完,大步朝渡头外围的驿站车行走去。

    “傻大个,不许你敲我的头!”林湄娘总算是清醒过来,快步追了上去,一对小粉拳不痛不痒的打在段虎身上,宣泄刚才的羞恼。

    “唉~!”张融也长叹了口气,看着段虎背影,不禁摇了摇头,也迈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七章 教派

    “什么?你是林家的三小姐?”在通往巴陵城的官道上,张融紧抓住车沿,稳住不断随着车子晃动的身体,惊讶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林湄娘,大声嚷道。

    在巴陵渡外围的驿站,段虎拿出腰牌,给驿官看过后,便将张融的书信交给他,用蜡印封上,命他用快马将此信送到京师吏部衙门。随后又在驿站旁边的车行内,叫了辆车,正巧还是由那个李老爹驾车。或许是张融有意为之,不想段虎再得意一把,没有向李老爹透露他的身份,而段虎也没有在意这些。

    白安郡离巴陵还有一段路程,而且都是山路,今天是不可能到得了的,所以只能先赶到巴陵,在那里住上一晚,明天继续赶路。这一段官道由于经常过往载货的马车,所以修得比平常的官道要宽很多,但却非常的不平坦,被重量压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令车子摇摇晃晃,车子里的人也被摇得非常难受。

    “不知道林师知老先生现在是否还在林家。”张融恭敬的问道。

    林湄娘紧搂住段虎的手臂,稳住身形,惊讶的看着张融,反问道:“你认识我叔公吗?”转念想道:“不会呀!他老人家好像有十几年没见过外人哩。”

    “我曾经在他老人家创立的白山书院就读过一段时间,那时承蒙他老人家的照顾和提点,我才有今日的成就,所以对于我来说,林老先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张融神色充满敬意,说道:“可惜林老先生十几年前便辞去了白山书院山主一职,闭关潜心道学,使得我无从报答,不能不说是我的一大憾事。”

    “白山书院?”段虎忽然想起丁喜来,他好像也是白山书院出来的,道:“张兄,你既然是白山书院的,那你认识丁喜此人吗?”

    “丁喜?”张融将这个名字细细咀嚼了一番,摇摇头道:“不认识。”

    段虎想了想,记起丁喜的字叫做君高,于是又问道:“那么丁君高,你认识吗?”

    “丁君高!”张融脸色一惊,又立刻阴沉下来,问道:“段将军,是如何知道丁君高这人的?”

    “张兄,好像是本将军问你在先吧!”段虎抬起拳头在眼前握了一握,不带任何感情道:“你难道不该先回答本将军吗?”

    张融看了看段虎那斗大的拳头,不禁干咽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刚刚冒出的冷汗,道:“其实丁君高是跟我同年的同学。当年在白山书院,他可是个风云人物,学识渊博,气度不凡,特别是帝王心术更是无人能敌,曾经一人将七名先生驳斥得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出色,他为何现在却默默无闻呢?”段虎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张融叹了口气,说道:“唉!他若是没有与他老师的妻子苟合,也就不会白白浪费他的才华,毁了他的前途了。”

    “跟他老师的妻子苟合?”段虎和林湄娘同时惊声一叫,林湄娘惊叫纯粹就是震惊,而段虎惊叫则是觉得丁喜深藏不露,竟然在当年便可以做出如此离经叛道得事情,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张融继续道:“后来,他的老师将他妻子杀了,自己也自杀,丁君高也因为此事离开了白山书院,从此不知所踪。”

    “吁~~”

    车外的李老爹这时突然勒住缰绳,停下马车,打开车帘道:“几位客官,神霄教的法师正在前面作法,驱邪治病,我们要停一下才能离开。”

    “什么人竟敢拦我的车?”段虎顺着帘子往外张望了一下,只见官道上面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而就在离马车不远处,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围坐在一起,中间一个道士舞着手中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身后两个道童则向周围的人分丹药,并从那些人手中拿取一枚枚铜钱。见到这些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神棍,段虎忍不住想要冲上,狠狠的揍他们一番。

    “段兄,等等,他们是神霄教的法师。”张融也向外看了看,见到那名道士腰间的铁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拉住段虎的手臂,说道:“神霄教乃是我大秦的第一道派,其中有分为五雷道和紫霄道,紫霄道的大天师被皇上封为清微御风真人,而五雷道的大天师则因为参与了前太子的谋逆案被削取了天师称号,再加上其后的燕州叛乱,五雷道也从此在大秦朝堂之上消失了。不过五雷道在民间展极为迅,教徒几乎是紫霄道的数倍,经常会挑动百姓对抗朝廷,过去就引了几次不小的叛乱,乃是我大秦的一大隐患。”

    段虎问道:“为何朝廷不将其彻底整治呢?”

    张融也不解的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原因吧?”

    林湄娘好奇的问道:“那这个道士是紫霄道的哩?还是五雷道的哩?”

    “五雷道的。”张融指着那道士腰间的铁牌,说道:“五雷道的通常腰间会佩戴铁牌,而紫霄道的腰间则佩戴木牌。”

    段虎质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把他抓起来?”

    “抓住他一个外围的法师有什么用,只有抓住执事、雷帅和大天师才有用。而且……”

    张融又指着那些围在一起的信徒说道:“若我们上前去抓那法师,肯定会受到他们这些百姓的阻挠,我等又于心何忍去伤害一些手无寸铁的平苦百姓呢?”

    段虎听到这话后,又坐回到座位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双眼,身上的杀气噌噌的往上冒,使得林湄娘和张融都不敢靠近他,在远远的地方坐下。

    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法事好像已经做完了,那些五雷道的信徒们将那名法师簇拥着退到了一边,马车又缓缓的向前行驶。在马车驶过这群人时,段虎突然张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对林湄娘说道:“丫头,拿一锭银子来。”

    “银子?”林湄娘心中虽然不解,但还从包裹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段虎。

    只见段虎运力掰下银子的一角,随后将那一角放在手心反覆运劲**,很快一个凹凸不平的小银锭便搓成了一颗滚圆的银珠子,随后他将珠子抵在右手中指与拇指之间,将全身的肌肉的力量全都集中到了手指上,掀开后面车帘,五感锁定那名道士,弹射出去。脱手而出的银珠子像是一枚子弹似的穿过交叉涌动的人群,毫无阻碍的陷入那名道士的太阳**中,冲进他的大脑,又立刻从另一边冲出来,狠狠的撞在前方的大树上,撞出了一个深洞,令到那颗四人合抱的大树摇了三摇。大树上枯黄的叶子如雨一般纷纷掉落,由于是深秋初冬之时,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周围的信徒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那名道士目光开始变得呆滞起来,头部两侧凭空出现了两个洞,一些白色的粘稠物从里面流出。随后那名在他们眼中法力无边的五雷道法师软软的倒了下来,身体不停的抽搐,没多久就变得僵硬起来。周围的信徒全都慌了神,认为这是老天降下的劫数,纷纷跪下,向天叩头,虔诚祈祷。另外周围那些被堵住的马车也被此情景惊呆了,为了不惹麻烦,大部分都掉头从另一条山道绕过去,而还有一部分好事之徒则凑了上去看热闹。

    “哈哈~!痛快!痛快”段虎坐在车内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的一口闷气也随着那枚银珠子的射出而宣泄出来。

    “段兄,果然武艺不凡,一枚小银锭竟然也能成为阁下的杀人利器。”张融冷冷的看着段虎,嘲讽道:“不知道,段兄如何看待我大秦刑律呢?若是人人都像段兄这样只为了宣泄胸中闷气而杀人的话,那我大秦则亡矣。”

    “你这厮好没道理,不是你说那人是个叛逆吗?”段虎很不爽的看着张融,说道:“本将军身负守护国土之职,杀一个叛逆又有什么过错!”

    “报国杀逆,的确没错。可是不教而诛,就是错的!”张融站起来,一脸正气凛然,与段虎理论道:“他是否是叛逆,自有刑律而定,你私自行刑就是不对。”

    “说他是五雷道的叛逆是你,现在说他不是叛逆的也是你。”段虎轻蔑的瞟了张融一眼,疑道:“本将军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五雷道的呢?”

第四十八章 五雷

    “什么?你这是有辱斯文。”张融紧握拳头,冲到段虎面前,愤然喝道:“我乃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学的是经史子集,岂可将我同那怪力乱神之辈搅在一起。段虎若你不向本官道歉的话,本官就……”

    “就要怎样?”段虎看着张融紧握着的拳头,极其蔑视笑了笑,说道:“就凭你那连豆腐也打不烂的拳头,莫非还想用来打本将军。不是本将军小看你,让打你一千拳,你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对,本官的武艺的确拍马也比不上你。”张融冷冷一笑,狠道:“不过本官若是写份奏章,说你段虎骄狂自大、目无君上,还勾结五雷道的道士图谋不轨,你说到时皇上是相信你多些,还是相信本官多谢呢?”

    “你敢!”段虎恶向胆边生,猛地站起来,杀气腾腾的说道:“老子就在这里宰了你,看你怎么写奏章!”

    “你……你,段……段虎敢擅……杀朝廷命官。”张融见到段虎眼中的杀气,这才觉得刚才的话有点逼虎跳墙的意味,脸上显出了惊慌之色。

    “有何不敢!”段虎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呢?

    “好啦!你们不要闹哩!”林湄娘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不对,连忙将矮小的身体挤在两人中间,用力推着段虎的身体向后退,随后对二人嚷道:“你们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呢?说不上两句,就要打要杀的。”

    “哼!”段虎被林湄娘强行按到座位上,坐下后还狠狠瞪了张融一眼,像是在说小子算你走运,以后说话小心点。

    张融也长嘘了口气,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见到段虎的眼神,也只能扭头避开,他实在没有精力再跟段虎纠缠了,坐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车内变得异常沉默了起来,弄的活泼开朗的林湄娘也不愿再多说话,静静的坐在段虎身边。

    其后的时间里,马车一路顺畅,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和麻烦,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巴陵城。进入巴陵城后,直接到巴陵最大的客栈南北客栈安顿下来,等明日再行赶路,三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到了客栈便各自回房了。

    在段虎的马车离开没有多久,在那名道士倒下的地方,便来了一群道人,他们将尸体清理干净,摆放在一旁,用紫布盖着,周围的信徒也全都被驱散了,几名身穿金边紫袍的道士低着头,四处仔细的查看着,另外还有一名面若冠玉的青年道人双眉紧锁,负手而立,身旁躬身站立这一位长相略微猥琐的中年文士。

    青年道人不耐烦的询问道:“一群饭桶!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杀了杀了本天师座前护法的凶器。”

    “小天师请息怒,”一名像是领的道人走了过来,献媚道:“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找出凶器的。”又转头对那几个道人呵斥道:“还不快找,莫非还要本执事亲自动手不成。”

    过了没多久,终于有人现一棵大树下的枯叶明显比其他树下的枯叶厚上了几寸,而且还是新落下的,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故意在此用力的到动树干,将那些叶子摇下来,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于是几名道人顺着树干,从下往上仔细的查找,终于在一人高的地方现了那颗镶在树干中的银珠子。一名道人用小刀将其挖出,然后转身走到尸体旁,比对了一下尸体的伤口,再次确认过后,才将其双手捧到青年道人面前。

    “就是这枚小银珠杀了我的护法吗?”青年道人沉思了一下,转头询问肃立在一旁的道童当时现场的情况。

    那道童也算是个人才,竟然将当时现场所有的情景包括周围行人的衣服和表情等等细微事物全都记住了,听到道人下令后,便将其娓娓说出。当说到段虎乘坐的那辆马车之时,那个站在道人身后的中年文士便出言制止其继续说下去,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说道:“是他了!按照伤口的方向,这枚银珠子应该就是从这辆马车上面射出来的。”

    “贾长老确定是此人?”青年道人像是与这名文士有点不合,头也没回,且语气冷淡的问道。

    那文士好像并不在意,神色淡然,肯定道:“确定。”

    青年道士随即转头朝周围的属下,大吼着吩咐道:“来人啦!立刻将此车找出来,本天师要将那个敢杀我护法之人祭天。”

    就当众道士起身准备四散通知,下面的信徒四下寻找之时,忽然那个中年文士大声制止道:“且慢!”

    五雷道的小天师见自己的命令竟然被打断,感到掩面受损,神色极为不悦,冷哼道:“贾渊,你不过是个客卿长老,有何资格可以命令本天师的部下。”

    贾渊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也很讨厌这个傲慢自大的小天师,但还是觉得应该尽尽自己身位客卿长老的职责,指搓了搓嘴角的山羊胡,淡淡一笑道:“小天师请息怒,贾某只是又一事不明,还望小天师可以指点一二。”

    “想不到好称万事在胸的贾长老也有不知道的。”小天师冷然一笑,神色稍适缓和,冷淡的说道:“你问吧!本天师有问必答。”

    贾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问道:“贾某想问的就是,小天师认为什么人可以将这么一小枚银珠子击穿人的头部,然后在树干上打出这么深的一个洞呢?”

    “这?”小天师神色一惊,这才想起杀人的工具不过是枚小银珠,而能够将这枚小银珠变成凶器的人又怎么会是他们这几个人所能对抗的,想到这里,小天师身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据贾某所知,整个大秦能够将这枚小银珠变成威力如此强大凶器的人,全天下不过五人。”贾渊取过小银珠,放在手中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重量,分析道:“除了神霄道的五雷和紫霄两位真人以外,还有就是早已归隐的镇边大将军雷满和京师的太子太傅纪昭明。

    虽然五雷和紫霄有点不和,但还没有恶劣到非由紫霄真人亲自出手的地步,他自然不是那人。雷满现在正隐居在武安的四宝楼船当他的二掌柜,自然也不会跑到巴陵来杀我们的一个护法。至于太子太傅纪昭明更加不会了,他的性格高傲孤僻,对手也要选择和自己身份匹配的,我想我们这位护法还不够资格让他杀。“

    “既然他们三人都不是,那么又会是谁呢?”小天师在心中细数了一遍,忽然觉得贾渊的话好像没说完,便疑惑的问道:“贾长老,你刚才不是说有五人吗?为何只说了四人,还有一人呢?”

    “这一人也是贾某最担心的。”贾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叹了口气,担忧道:“这人就是武安城的代城守段虎。”

    “段虎!”小天师心中一惊,骇然道:“你说得可是那万人莫敌的虎煞段虎?”

    “不错!以上四位除了雷满以外,其他全都是内家高手,虽然这般手法也可以做到,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如现在这般霸道。”贾渊走到大树旁指着大树上一指大小的深洞,说道:“一枚小银珠不但将头颅射穿,还在树上撞击了这么深的一个洞,整个过程却了无声息,不被在场的任何人所察觉,可想这人的身手只怕到了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我想除了那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虎煞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有这本事了。”

    “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是段虎所杀呀!”小天师极为不喜欢自己父亲派这么一个总是跟他意见向左的人来辅佐自己,道:“而且他正在一门心思,对付武安城的那些豪族门阀们,又咱那么会在这巴陵呢?”

    贾渊点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我几个时辰之前,看到由武安城传过来的消息中提到了段虎已经离开了武安城,并坐船到巴陵来了的话,否则我也不会相信他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武安城。”说着眉头皱了皱,道:“若真的是他把我们的护法杀了的话,那事情就很麻烦了。”

    小天师惊骇万分,连连问道:“段虎他来巴陵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

第四十九章 巴陵

    “这我也不清楚。”贾渊摇摇头,随后笃定的说道:“我清楚的是,若段虎杀他是因为我们的计划,那么我们就应该把计划推迟一下。你想想那些被他抄家灭族的豪族门阀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势力广大,可现在呢?所以依我之间,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不行!”小天师态度强硬,坚决反对道:“这个计划已经谋划已久,若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何年何月,那人才会离开京师重地,到这里来。”而后语气又软下来,“不过,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段虎杀的,干脆先派出几个人去探探底,打听一下那辆马车的下落,再去查看一番为好?若事可为,我等将不惜一切代价办成此事,雪我五雷之耻,扬我五雷之威。”

    “但凭小天师的吩咐。”贾渊见小天师不接受自己的意见,也就没再强求,退到一边去,看着他吩咐下面的人做事,脸上浮现出不屑的冷笑,像是已经预见到了他们的结局似的。

    虽然巴陵城才刚刚经历了战火不久,但是个性顽强的巴陵人却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了,将巴陵重建起来,恢复原貌,不能不说这个城市的人都充满了那种像是钢铁一般不屈不挠的韧性。刚刚入夜,巴陵城显得热闹非常,时值回元节期间,家中亲友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有去城内的五真观还愿赏夜菊,有的则在云岩寺祈福吃斋菜,又或许会去前门楼赏彩灯猜花名,丝毫没有受到之前战火的影响。

    多嘴街是巴陵城内一个有名的小吃街,白天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所有门面店铺都是关闭的,可是只要打更的一报戌时正刻,一瞬间这里所有的店铺都会开门,把桌椅摆在街道上,开始各自显示自己的绝活,南北的各色小吃都能在这里找到。吆喝声,报菜名声,油溅在锅里出的滋滋声,交融在一起,响彻整条街道,而那些人也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令这条街道变得人山人海,步如蚂行。

    林湄娘以前就曾经来过巴陵,像多嘴街这样的地方她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她在晚饭时,并没有多吃,而是留着肚子晚上挥,而且她见段虎和张融两人的关系好像水火不容似的,想以此来缓和一下气氛,调解一下关系。

    张融并不是个性格刚烈的人,对很多事情他都会依照当时的形势而妥协,可就是不能忍受有人不尊刑律擅自行刑杀人,这是他唯一的底线,这就像是竹子似的无论他倒向何方,他的根始终不移。这是因为他的父亲便是被人动用私刑至死,所以对于那些动用所谓家法私刑的人极为憎恨,对于段虎白天的行为他是厌恶到了极点,即便被林湄娘叫了出来,心中也丝毫没有和解的意思。

    然而段虎也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在他眼中,那个道士从那些贫苦百姓手中骗取其仅有钱财,实在该死至极,自己杀他,只不过是替天行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张融不过是小题大作,想要借题挥,以报之前被其胁迫写下圣旨一仇,所以他也没有和好的想法。

    三人走在街道上,只有林湄娘一个人兴奋得四处乱窜,这里买点吃的,那里买点喝的,忙得不可开交,而段张二人则各自走在街道的两旁,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我还真的说得没错,你们真是和小孩子一样,现在还在生气呀!”林湄娘嘴里的蜜饯还没有吃完,就从另一处摊贩那里买来一串烧肉,小嘴被塞得鼓囊囊的,话语含糊的说道。

    “林小姐,多虑了!”张融撇了段虎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张融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又怎敢对段大将军生气呢?难道我就不怕被段大将军以谋逆罪名,就地处决吗?”

    “张融你这般说话,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本将军有上百种方法可以令到那人死得毫无伤口,就算是最好的忤作也查验不出,你是否想要尝尝。”段虎在张融眼前握了握拳头,从骨头间出的啪啪声音,令张融有点不寒而栗,不禁打了个冷战。

    “哼!我张融可是威武可曲的人!你要动手杀我,动就是了,何必多言!我张融若是皱了半点眉头,便白在这世上活了一遭。”张融表面正气凛然的与段虎争风相对,内心若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面对像段虎这样杀人不过是吹灰一般简单的人,能够站立不到,双腿不颤,便已经够了不起了,更何况是与他顶着来。

    “既然你张大人一心想死,本将军便成全你。”段虎可不是个能够受激之人,而且像他这样胆大包天的人,管你什么朝廷老臣,先杀了再说,于是卷起袖子,准备动手。

    “你们两个怎么啦?为什么这样哩?”林湄娘又一次拦在两人中间,正色说道:“你们一个是朝廷大将军,一个是朝廷侍郎,都是响当当的大官,若有人见到你们两人不和,还要相互厮杀,会对当今朝廷怎么想哩?他们会想,现在朝内文武官员已经内斗到彼此生死难容的地步,会认为世局又会动荡不安,百姓又会流离失所,平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哩!,”

    段虎愣愣的看着林湄娘,难以置信道:“小丫头片子,你是否鬼上身了,怎么说话和平时不一样呀?说得是一套一套的。”

    “本小姐好歹是出生名门,祖上三代卫列公卿,自然也会晓得一些世局政事哩!”林湄娘翘起下巴,得意的说道:“傻大个,是不是感到很惊讶本小姐也有如此才华哩?”

    “张融受教了!”张融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转身慎重的向林湄娘,抱拳躬身行礼道:“今日本官听到小姐的一席话,知道自己还是太过意气用事,这些年虽然身处朝堂之上,但却丝毫没有当官的自觉,总认为自己即便没有做好官,只不过是自己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我们的一言一行都直接影响到了百姓的生计。听到小姐一席话,张某算是悟了,深感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算是白过了,反而不如小姐想得透彻,实在惭愧至极。”

    “张大人过奖哩!”林湄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其实这番话也不是我说的,而是我大姐说的,我只不过是修改了,将它复述了一遍罢哩!”

    “原来是太子妃殿下!难怪会如此精通为官之道。”张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转身对段虎,拱手行礼道:“段将军,虽然本官现在还是认为动用私刑是你的不对,但是不愿因小失大,还望段将军能够跟本官和解,我二人不要再为此事纠缠不清了。”

    段虎见张融已经开口和解,于是豪爽的拍拍胸脯道:“既然张大人已经开口,我段虎也不会含糊,此事就全当是没有生过,我等以后将会同朝为臣,还望可以求同存异,共同为大秦的宏图霸业出力出谋。”

    “这就对哩!”林湄娘装作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说道:“既然已经同殿为臣,又何必闹得是如此不可开交哩?你们两个以后处事心平气和点,对自己好,对别人好,对大家都好。”

    张融点头笑了笑,说道:“张融定会遵从小姐的话。”

    段虎则轻轻的弹了一下,林湄娘的脑门,笑道:“还说你胖你就喘了,还真当自己是个老前辈了!快,快!到一遍吃你的肉串去,小心再这么吃小心变成一只小肥猪,长大以后,就没人敢要你了。”

    “呵!”林湄娘急忙吐出肉丸,将嘴上的油水擦干净,对着段虎白了一眼,低着头小声的嘀咕道:“要是没人要,就赖在你身上!”

    “丫头,你说什么?”段虎没有听清楚,问道。

    林湄娘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脸色立刻泛红,连连摇头摇手,生怕段虎知道自己的想法,一脸肯定道:“没……没有啊!我又没说什么!”

    说完,林湄娘又不敢肯定的抬头看了看段虎,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而旁边的张融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事似的,会心的笑了笑,羞得她将头埋在胸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吗?”段虎也不解的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事,转头看向前方时,却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讶道:“咦!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第五十章 公主

    “是何人有此能耐,会令段将军如此惊讶?”

    张融疑惑的看着段虎脸上惊讶的表情,头顺着段虎视线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一群普通百姓中间,一个白衫书生鹤立鸡群手臂携着一位雍容艳丽的妇人,站在一处卖南方小吃的摊前,旁边十几名身着便装的护卫将他们簇拥在中间。那书生身材高瘦,儒雅不凡,但并不显得文弱,反而在其眉宇之间有一股逼人英气,令其显得威严不少,另外一位女人则是杏目高鼻,俏脸丰身,身材珠圆玉润,神色娇媚可人,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不自然的生出一股子冲动直冲下身。特别是那名妇人像是若无旁人似的言行举止轻佻放浪,引得女人掩面不齿,男人侧目垂涎。

    看到那个书生的脸后,张融愣了愣,说道:“他是南征将军张孝则。”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是谁!”段虎横了张融一眼,转头又看着张孝则,冷笑道:“我只是疑惑为什么应该在武腾收编俘虏、整顿军备的张将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说他最近收编俘虏很不顺利,差点造成了暴动,现在却有心情陪着一位美人逛夜市?着实让我感到不解。”

    段虎其实对张孝则派人将他俘虏的那一万玄武军押回武腾大营一事,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他就想不通凭什么自己的俘虏要交给他人来收编,浑然忘记了自己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的事实。若是现在的话,他便可自组一军,设立番号,然后将那些玄武军的精锐收入囊中,也就不会这样懊恼了。

    而让他感到有点高兴的就是他最近从丁喜那里得到消息,知道张孝则并没有能够成功收编那一万玄武军,而且其余的降军也对他捡漏升官有点不服,不愿在他手上受降。另外因为部下辱骂殴打俘虏,引起了俘虏营的暴动,虽然这不过是个小暴动,但还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久安帝下旨斥责,并勒令需要在这个月将这次秦齐之战的所有俘虏收编入京师各军之中,之所以会这么着急,主要是因为北边的战斗好像并不顺利,需要补充兵源,以备不时之需。

    “那个张将军旁边那个女子好眼熟哩!”林湄娘看了看那个艳妆女人,在脑子里想了想,忽然惊道:“我想起她是谁了,她是……”

    张融抢先说道:“她是长乐公主,皇上的长公主,我朝晋王的亲姐姐。”

    林湄娘狠狠的踩了张融的脚背一下,恼道:“为什么抢我的话说,真是没礼貌哩!”

    脚背上传来的疼痛令到张融的脸立刻变成一张苦瓜脸,心中连连叫疼,眼泪都痛得流出来了,可是他却又不敢吭声,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长乐长公主?”段虎摸着下巴上长出的胡茬子,疑惑的问道:“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她很有名!”

    “什么你连长乐长公主都不知道?”林湄娘夸张的用力一拍脑门,仰天长叹道:“老天,傻大个你到底是不是大秦人呀?竟然连长乐长公主都不知道哩!”

    段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怎么不知道长乐长公主很奇怪吗?”

    “不很奇怪,而是非常奇怪!”张融揉了揉脚背,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看向前面的长乐长公主,正色肃然道:“任何一个大秦人都知道我朝第一位女将军就是长乐长公主,而且第一位公主监国也是长乐长公主,古往今来又有那个女子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你说长乐长公主是不是很有名?”

    “这样啊!”段虎随意挑了一家买牛肉丸的摊贩,一**坐下,叫了几串牛肉丸,塞在嘴里,毫无敬意的说道:“反正现在没事,张大人说来听听,也好让本将军这个乡巴佬也长长见识。”

    “你……,朽木不可雕也!”张融看着段虎一副等着听说书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衣袖轻拂,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转过头去,不再多言。

    “傻大个,你真的想要知道长乐长公主的事吗?”林湄娘凑到段虎身旁,抢下他手中的肉丸子,放到嘴里,边嚼边说道。

    “说吧!”

    “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林湄娘随手擦了擦嘴边的油水,兴奋的说道:“长公主那时才十七岁,那年入冬潜藏在的燕州的五雷叛逆……”

    原来当年入冬之时,北疆异族悍然动进攻,纵深三百余里,犹如草原狼一般烧杀抢掠,令并、靖两周短短数日变得赤壁千里,了无人烟。当时久安帝才刚刚登上皇位不久,在此根基未稳之际,生了这等祸事,令到大秦境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更有甚者造谣生事,说他并非真命天子,而是篡位者,于是为了稳固人心,久安帝调集了当年京师十二军中的十支军队,以龙武和万骑两军为,共五十余万人,号称百万秦师,由蒙武领军,移师北上,抗击异族。

    就在百万秦师与北疆大军交锋之际,被久安帝夺取封号与封地的五雷真人江祀鼓动他在燕州的信徒动叛乱,自号五雷圣天大帝,领雷帅十二名,五千余信徒,夜袭燕州太守府,将当时的燕州太守顾峻满门抄斩,并迅夺得了整个燕州全境,短短数日便收编二十万降军,集结三十余万人,号称八十万神兵,挥师南下,气势汹汹,直扑京师汴城。

    由于京师当时只剩下南北二衙禁军十余万人,京师周边的厢军不到三万人,这么点人根本无法抵挡气势正旺盛的五雷叛军,而且城内也有不少的五雷派信徒暗中生事,将整个京师笼罩在恐慌之中,京师百姓和商人不愿被战火殃及,纷纷出逃,京师之内十室九空。当时京中将领大部分都随蒙武大军出征,剩下的人不是职位低下,就是根本无任何实战经验,无一人可重用,而蒙武大军正在和北疆敌军处于胶着状态,无法抽身驰援。

    此时不过十七岁长乐长公主深夜入宫,盗取虎符,调集南衙禁军十三万人马,全部轻装上阵,快马加鞭,在五雷叛军还未赶上之前,占据了五雷叛军的必经之地九溪滩,并在衮江一侧集结布阵。当时没有人都认为长乐长公主这样的柔弱女子能够战胜五雷叛军这样的虎狼之师,就连长乐长公主事后说起,也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不过最后事实证明天命是归大秦的、也就是久安帝的。

    长乐长公主在开战之前,鬼使神差的命人将衮江上游早已干涸的河道用碎石堆积堵住,随后在河道一侧集结列阵,将来势汹汹的五雷叛军阻隔在河道中间。其后不知为何,可能是老天帮忙,原本无雨的冬季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便令到衮江河水暴涨。长乐长公主当机立断,命人立刻将阻挡江水的碎石堆破开,滔天江水顺势而下,其势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势不可挡,瞬间便将还未来得及撤退的五雷叛军全数淹没,其中还包括五雷真人江祀。其后她又下令,南衙禁军全数向燕州推进,一路势如破竹,用很短的时间便平息了燕州叛乱,将五雷道彻底从燕州清除。

    此事过后,虽然长乐长公主因为私盗虎符,而被圈禁了半年之久,但责罚过后,却更加受到了久安帝的信任,被封为凤翔将军,可自成一军。其后久安帝数次南巡或是亲征,都会让长乐长公主留在京师,担任监国重任,处理大秦国所有政务,而且吃穿用度全部形同皇帝,其权势盛极一时,若非她生就是女儿身,恐怕早就被立为太子了。其后,久安帝受了大臣的建言,立了太子,长乐长公主的权力立刻被分化了一半,再加上她为了帮助其弟晋王争位,就将手上的势力全数交给晋王,自己则逐渐推出舞台,转入幕后操控天下。

    随着林湄娘那江南侬语细细的将长乐长公主的事迹娓娓说出,段虎也不禁对这位看似柔弱的女性肃然起敬,能够在这个男人的世界得到如此高的地位,所花费的心血精力是可想而知的。段虎向来都是尊敬强者,即便是女性也是一样,在他的眼中,强可分高低,然却不分男女,所以此时他心中生起了想要跟这位传奇般的巾帼英雌结交一翻的想法。

    或许是看出了段虎的想法,林湄娘话音一转,摇头扼腕,满脸痛惜道:“又有谁曾想到如此巾帼英雌最后会如此的命运坎坷!唉~~可惜!可惜哩!”

第五十一章 事端

    “命运坎坷?”段虎面露疑惑,且略微不悦的说道:“什么可惜呀?你怎么现在跟丁长史一样,说话留一半了?”

    “我想林小姐并非故意不说,”这时张融也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而是她不好意思说下去。”

    段虎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其实这位长公主曾经有过三位丈夫,可惜每一位都活着不过半年,便会无疾而终。”

    张融叹了口气,惋惜道:“这就是天妒英才呀!长乐长公主虽然意志坚定,但接连受到即便是个成年男人也是无法承受的打击,怎能不崩溃?其后她的行为举止变得放浪形骸,在长公主府建了一个小后宫,四处勾引俊美男子,充实其中。另外她还借用自己的**,与朝中不少大臣有染,借此拉拢势力帮助晋王登位。”

    段虎见到张融说到入幕之宾的时候,脸上变得兴奋自豪起来,于是试探性的调笑道:“看样子,你应该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吧!”

    “咳咳!”张融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立刻恢复神色,说道:“本官也有幸一品朱唇。”。

    “恶~~!”林湄娘作出一脸不屑恶心的样子,手指轻轻划着脸颊,说道:“羞羞脸哩!没想到你一个饱读师书之人,竟然不知礼仪廉耻,与那女人行苟且之事,还一副自豪自傲的模样,亏你还好意思说出来,我还不好意思听哩!哼~!”

    “本官当然可以自豪自傲,”张融邪邪一笑,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你们要知道能够被长公主殿下看上眼的朝中大臣,无一不是位极人臣,显赫跋扈,我能够被其看上眼,当然应该感到自豪啦!”

    “这有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若是她对男的不感兴趣,反而对那些女的感兴趣的话,我倒会觉得恶心了!”对于段虎来说,此事并不反感,反而有种好奇心,更加想要去结识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你这个傻大个,气死我哩!”听见段虎这样说,林湄娘猛地一跺脚,站起来,低头朝着段虎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懊恼的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不是好人,不理你们哩!”

    说完,便坐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小摊贩那里,叫上两盘肉丸子,像是对待生死仇敌似的狠狠的咬着,还不时的朝这边狠狠的瞪上一眼。

    “想不到段将军也是同好之人。”张融一说到男女情爱这事就来劲,小声说道:“段将军将来在京中重地任职之时,本官请你去那勾栏巷的万花楼,那里的姑娘可是……嘿嘿!想必段将军应该知道吧!”

    看和张融一脸**的样子,段虎有种想要往他脸上狠狠的揍上一拳的冲动,冷冷的说道:“张大人不要将段某跟你放在一起,虽然段某不是个什么身家清白的好东西,但也不是那种靠着下面想事的人。”

    “哦~!”张融尴尬的坐回到椅子上,笑道:“看来是我误会了!”

    “啊~~!”这时,林湄娘那边突然出了一声尖叫,随后便听到她大声的咒骂道:“你们这些混蛋知道本小姐是谁吗?竟然敢调戏本小姐,我一定要让我大姐派人将你们满门抄斩。”

    段虎和张融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向林湄娘那边看过去,只见在被十几个劲装武士围住的圈圈里面,几个身穿华服且一脸痞相的公子哥将林湄娘堵在中间,正要伸手轻薄,林湄娘则互助身上要害,羞恼的大叫着,而旁边的人都像是惧怕这几人,纷纷退让开来。

    “他娘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找死!”

    段虎见此情况,怒火中烧,双腿运劲,飞身跃起,双臂空振,犹如大鹏展翅一般,跃过围观众人的头顶。随后在半空中运起千斤坠,对准其中一个正要把手伸向林湄娘要害部位的公子哥,双脚重重的踩在其肩膀上。只听见咔咔数声,那名公子哥的肩膀、脊椎和腿部的骨头都从肉里扎出来,突出在外,整个人连声惨叫都没出,便立刻像是烂泥似的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已经出气多,入气烧,看来离死已经不远了。

    周围的游人愣住了,那些公子哥和护卫也愣住了,他们不明白自己平日里纵横巴陵城,如何欺行霸女都没事,今天怎么有个这样健壮的大汉跑出来管闲事,这么重得身体竟然飞得还那么的高,而且落下时,踩人还踩得那么狠,那股子重量像是抱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似的。

    “6通,你怎么啦?说句话呀!”其中一个公子哥先清醒过来,连忙上前查看询问,可惜那个叫6通的人现在连喘口气都困难,又怎么可能再说话呢?

    “你……你究……究竟是什么人?”为的公子哥指着段虎,惊骇的看着他,身体不停的抖动,质问道。

    段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向林湄娘,询问道:“丫头,没事吧?”

    “没有哩。”林湄娘一脸可怜相,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说道:“可是刚才有个人他……他摸……摸我**。”说完,便大哭了起来。

    段虎是个极为护短的人,早就把林湄娘当成自己的妹妹,见到她受到委屈,火气噌噌的往上冒,森冷的视线扫过众人,说道:“刚才是谁干得自己站出来,哪只手摸的自己把它砍下来,免得连累其他人。”

    段虎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就像是一大块冰似的令那些公子哥都不禁打了个冷颤,那个为的公子哥虽然见段虎身手过人,但却以为他只不过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于是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大侠,刚才可能是个误会,我解释一下……”

    那公子哥一边拖住段虎的注意力,一边朝段虎身后的两名护卫施眼色,站在段虎身后的几名护卫连忙悄悄的向段虎靠近。周围的人看到了那几个护卫想要偷袭,但却畏于那公子哥的势力,没有人敢上前提醒,而张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要报复段虎一下,也同样没有出言提醒。

    两人已经移到段虎身后不远处,不约而同突然提,快步上前,朝段虎的肩膀关节抓去,想要趁人不备将他拿下。

    这等小伎俩又怎能对段虎造成任何伤害,就在对方快要抓住他的身体时,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双手向后准确无误的扣住抓向肩膀的两只手,动作快如闪电,猛地向前一甩。只见两人像是被抡大锤似的狠狠的砸在地上,一部分身体被砸得陷在地面以下,断裂得胸骨刺透出来,口中不断的往外喷血,痛苦的呻吟着,这伤势就像是被数十头大象踩过似的。

    “啊!又死人,快报官吧!”

    “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不到片刻就死了两个人,等会儿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

    “对,别被他们给殃及了!”

    ……

    周围的游人和摊主见到又有两个人死在段虎手中,皆惊惧万分,纷纷逃离这是非之地,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瞬间变得寂静无声起来,只有寥寥几个好事之徒为了明日的谈资,还待在附近的小楼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静待事情的进一步展。

    那几名公子哥和护卫早就已经被惊呆了,他们可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曾经万无一失的把戏对段虎丝毫没有伤害,而且他们对段虎动则取人性命的身胆颤心惊,不约而同的靠拢在一起,神色犹如惊弓之鸟,希望可以彼此依靠,逃过这一劫。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段虎朝着脖子连踢两脚,将那两人的痛苦解决,然后抖抖身上的灰尘,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得事情,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公子哥,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你们中间只要有人能够拿到一支右手,他就不用死,剩下的就对不起了,谁让你们要招惹我家的丫头。”

    “段虎,事情不要做得太过了。”张融皱了皱眉头,走到段虎身边,小声警告道:“这里不是武安,由不得你胡来。”又指着已经被吸引过来的张孝则一行人,道:“现在荆州一地,除了你的武安城以外,全都暂时归张孝则监管,而且看样子他身后还有那位长公主殿下,你现在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闹事,这不是在羞辱他吗?你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把你得来不易的官职给扔了。

第五十二章 无惧

    “没事!”段虎满不在乎的哼哼道:“反正老子已经杀了三人,他们要找麻烦的话,借口已经有了,再多杀几个也没什么。”说着,转头朝那几人吼道:“你们想得怎么样了?不要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即便有人来了,也要看他是否能够硬过老子的拳头!你们莫要让老子等急了,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全杀了。”

    随着段虎的话音刚刚落下,站在一名公子哥旁边的护卫目露凶光,回身扣住身边公子哥的手臂,顺势一绞,将其反剪到身后,还没等那名公子哥回过神来生什么事情,右手臂便被他所依靠的护卫用腰刀砍下。那名公子哥只感觉到手凉凉的,过了片刻,才觉右手臂已经没有,见到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他惨叫了两声便昏眩过去。其他护卫见到有人出手,立刻效尤,举起手中的腰刀纷纷朝原本应该拼死护卫的对象砍去,顿时惨叫声、咒骂声和哭喊声充斥了整条街道,令那些躲在屋内的人心惊胆颤。

    那名为的公子哥早就见事不妙,转身就逃,可惜没逃几步,便被他的贴身护卫追了上来,掀翻在地,抽刀在手,狠狠的朝他右臂挥去。令人觉得好笑的是,眼见自己的手臂就要和身体分离,这位公子哥最先想到的不是痛,而是从此不能再用右手去摸女人那柔软细腻的肌肤和丰满的**了。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忽然从那公子哥身后飞射出一支利箭,犹如流光一般,瞬间穿透了那名护卫的咽喉,将他救下来。

    那公子哥坐在地上,用脚踢了踢眼前的尸体,见已经死透了,便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喊道:“死得好!死得好!你这条该死的贱狗,枉本公子养了你这么久,好吃好穿的供着你,没想到大难临头竟然想要反口咬我,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捡起掉落地上的腰刀,疯狂的朝尸体连番劈砍过去,立刻碎肉横飞,血花四溅。

    “够了!鲜于公子该停手了。”

    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那名公子哥身后传过来,令他心头一颤,腰刀掉落在地上,转头一看惊骇非常,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星星血迹,连忙转身跪附在地上,对着声音的主人叩头道:“鲜于穹叩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小的愿意为奴为婢,从此伺候长公主。”

    长乐长公主从刚才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喧闹,原本认为不过是些市井混混为争夺地盘引起的械斗,而且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有一位她早就垂涎已久的将军作陪,不想因为其他事情而扫兴,于是未曾理会,也未派人制止。直到那边大叫杀人了,她这才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快步走了过去,可还没到地方,就救下了一个熟人。

    “呵呵!”长乐长公主掩面轻笑,淡淡的说道:“你还真会哄人开心,你若是想要伺候本宫,只怕你那富可敌国的父亲怕是要跑到父皇那里,告本宫一个拐带之罪,那本宫可就得不偿失了。”

    “鲜于穹是真心的。”看着长乐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的身体,鲜于穹惊心未去,色心又起,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直冲下面的要害,令它挺立刚直,不能自禁,于是跪附长乐长公主脚下,赌咒誓道:“若我鲜于穹以上所说之话,不是真心诚意,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啦!好啦!本宫信你就是。”长乐长公主伸手虚扶,道:“你先起来吧!今日要是你不死的话,本宫会考虑收你入府的。”

    鲜于穹立刻站起来,退到长乐长公主身侧,阿谀献媚道:“只要长公主殿下护着小的,凭着长公主殿下的威名,天下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小的一根毫毛。”

    “那可不一定,”张孝则鄙夷的看了鲜于穹一眼,转头看向段虎那边,说道:“若是这个人真的想要杀你的话,我想在场没有人能够救你。”

    “张将军,他……他是谁呀?”鲜于穹紧张的问道。

    “段虎。”张孝则双手抱胸,淡然说道:“那个号称大秦最强者的虎煞段虎。”

    “什么?是他!”鲜于穹一**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我这回是死定了,怎么会遇到这个杀神呀?”

    “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本宫站起来。”长乐长公主恼怒的训斥了鲜于穹一声,随后像是故意想要和张孝则对着干似的,说道:“听你说得那么神奇,本宫倒是想要试试看,再强的人也不过是我大秦皇室的狗。”

    “可他不是狗!长公主殿下,你还是将你对付其他男人的那一套收起来吧!”张孝则冷笑了一下,随即肃然警告道:“他是一只未曾驯化的凶兽,随时都可能置人于死地,若是你想用你的那一套强行驯服他,本将军可以肯定,最终受伤的绝对会是你。”

    长乐长公主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径直走了过去,身后之人也全都跟了上来。

    段虎那边已经差不多收拾干净了,这些人中只有四个人的身体是完好无缺的,他们各自拿着一根手臂,静静的等待着段虎的落。

    “你们可以走了,”段虎淡淡一笑,朝身后挥挥手,跟着又指着地上那些人,说道:“不过走的同时,把地上的这堆垃圾一起带走。”

    那些护卫愣了一愣,不敢再多言,连忙将还在哀嚎呻吟的人敲昏,一人提着一个,快步朝城门口奔去。他们一定要赶在宵禁之前,跑出城去,否则这些公子哥的家族势力不会放过他们的,恐怕到时会比死还要惨。

    张融冷冷的看着段虎,拱手讥道:“段将军,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张某佩服!能够想到如此毒计,看来段将军并非像世人所说的那样冲动鲁莽。”

    “张大人,过讲了!”段虎毫不示弱回敬道:“像这些计谋,都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教给本将军的,说起来你也算本将军半个师父。”

    “你……”张融指着一脸嘻笑的段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一拂长袖,下巴朝正走过来的张孝则一行人仰了仰,说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还是好好应付他们吧!”

    “傻大个,我们还是先走吧!”林湄娘一直都躲在段虎身旁,刚才血腥的场面令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见到张孝则等人走过来,又有点担心道:“你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长公主殿下,那样会对你的仕途不利的。”

    “哈哈!”段虎大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林湄娘的头,自信道:“放心,我不会跟一个娘们一般见识的。”

    说着,目不斜视,负手而立,有若擎天神柱般挺拔直立,嘴角泛起邪邪的笑意,目光中充满了自信。看得林湄娘不自觉的全身酥软,轻轻的靠在段虎身边,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张融则叹了口气,静立在段虎身旁,希望等会自己可以做个和事佬,不要让事情闹大了。

    若说长乐长公主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以一敌万那是一种什么概念,她心中最清楚。那些市井小民和那些朝廷的文官们只会当作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她曾经领过兵,打过仗,深知在战场之上,个人力量的渺小,几乎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即便像陈俊和薛玄那样的绝世名将,也需要普通兵卒的配合,才能纵横疆场,所向披靡,然而这一切常规都被打破了,被眼前这名铁塔似的彪壮汉子给破了。

    当日长乐长公主听到手下从武安市井之中传来的消息,觉得这不过是市井小民夸大其词罢了,想想就觉得好笑,自己当年不也被这些平头百姓说成是腰围六尺、身高一丈的母夜叉吗?所以在她看来这份情报的水分太多了,于是就束之高阁,不予理会。可是后来她请皇命监管收编战俘事宜,在收编那一万玄武军的战俘时,不经意问了一下当日的情况,从当事人口中所得到的回答确让她目瞪口呆,随后她又问了几十个玄武军士,结果都是一样,段虎的确是以一敌万将他们击败。

    到这时她才开始重视段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物,她重新将段虎的资料调集起来,仔细的查阅分析。朝中不少的官员分析这些情报时,说这个段虎是个鲁莽、自大、狂妄和嚣张的粗俗汉子,虽然有一身盖世武艺,但在这个需要用智的朝堂之上,没有必要太在意。然而她却跟那些官员的看法截然不同,虽然段虎的行为很多地方都显得过于鲁莽,但是并不能掩盖其中蕴含的智慧,如借万骑军的威势牵扯住白马岭的南齐守军,集结豪族门阀的家丁护院伪装大军逼迫薛玄自己离开等等,都是其智慧的表现。

    那时长乐长公主心中便生起了想要见见这位传奇人物的心思,这不单单是为了其弟晋王,也是想要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强壮,若真是那样强壮的话,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后府能够又多一个收藏。

第五十三章 狂妄

    见到一行人逐渐走进,张融抢先几步,迎了上去,道:“张融见过长公主千岁。”

    长乐长公主微微一笑,道:“张大人,你可是个好狠的儿郎呀!当日竟然扔下长乐,一人离开,实在有负阁下花仙之名。”

    “当日在下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开,还望公主恕罪。”张融解释了一下,心中却想道,要是当时不借口离开,恐怕早就被这个魔女吸得只剩下骨架子了。想着,他又转头对着段虎,介绍道:“段将军这位是我大秦的长公主殿下。”

    段虎迈前一步,神情不卑不亢,双手抱拳,举止得体的行礼道:“臣虎贲将军段虎段怀远,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一个威猛的汉子!”

    在远处长乐长公主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走近之后,她才觉段虎的键硕果如传闻一样堪比天神。虽然已近初冬,但段虎还是一身夏季锦衣打扮,微微外露的胸膛结实可靠,粗如大腿的手臂好似金钢一般,棱角分明、刚毅俊伟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笑容。这一切令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不单单是自己本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段虎身上散的威压令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过了良久长乐长公主才恢复过来,见到众人都疑惑的盯着她,立刻感到了些许的尴尬,微微欠身回礼道:“段将军多礼了!长乐早就听闻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才是所言非虚。”

    段虎淡淡的说道:“长公主殿下过讲了!”

    “段将军!”张孝则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神色略微嫉妒,拱手施礼,随后询问道:“刚才听闻段将军说自己的官职是虎贲将军,不知可是事实?为何朝廷没有下旨通告?”

    “这是今天才下旨封赏的。”段虎飒然一笑,将张融抬出来道:“颁旨的钦差就是张大人,不信的话,张将军可以去问他。”

    对于张融这位久安帝的宠臣,张孝则可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礼道:“末将见过张大人。”

    张融仰头淡淡的看了看张孝则,显得非常有威严似的,说道:“张将军不必多礼。”

    自从见到段虎之后,他就像是见到了前世的冤家一样,一直被段虎给压得死死的,丝毫没有把他这个二品大员放在眼里。想他堂堂一位朝廷二品大员、当今皇上的宠臣,在京师的时候,哪个见了他不低头称一声张大人,哪个见了他不显得恭恭敬敬,就连一些皇子见了他也会尊称他一声老师,纵马长街,前呼后拥,那种无限风光又岂是常人所能想想。

    可是谁曾想自己在京师如此风光,在这里却变得如此窝囊,而且自己好像中了邪似的也没有反抗,反而让其更加放肆,所以心中才一直憋着一口闷气,见到张孝则恭敬行礼,郁闷心情才有所缓解。

    “末将,请问张大人?”张孝则拱手问道:“朝廷这次封赏段将军何等职位?”

    “咳咳!”张孝则的问话,又勾起了张融心中那段被段虎逼迫写下旨意的事情,不由得转头狠狠的瞪了段虎一眼,对张孝则说道:“的确是这样的,段将军被封为虎贲将军,兼枢密院行走,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一职,可开府设帐,自建一军。”

    这一连串的官职听得张孝则是心惊胆颤,嫉妒不已,他虽然知道段虎凭借他的功绩肯定会升官高位,可是无论他怎样想都无法相信朝廷竟然如此厚爱他,将他升至如此高位。虎贲将军是正四品的武勋官职,只比他的南征将军低一级,而且他还兼任枢密院行走,那就预示着他可以如朝参政了,再加上南衙禁军大统领一职,可直接统辖十几万精锐大军,这又怎能不让张孝则生出嫉妒之心来。

    张孝则乃是武举出身,由于无权无势,入秦军之时不过是个管带之职,其后追随大军南征北讨,建功立业,若不是受到蒙武赏识,收归门下,可能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裨将罢了。他想着自己拼死奋斗了十余年,才升至南征将军,手中虽然掌握了数十万大军,可那些并非他所掌握,而是朝廷授予,随时都会收回,到时自己又是一个散职武官。

    然而眼前这人却只凭这几个月的运气,连连立下大功,受到了朝野瞩目,官职也连跳数级,升到了只比他低一级的虎贲将军之位,而且还统辖了京师四卫的南衙禁军,手中所握实权更是他的数倍有余。

    不但如此,段虎还可自建一军,只要不是犯了谋反大罪,这只军队朝廷就无权收回,每每想到这里张孝则的心中便不由得生起极度的怨恨,不但对段虎,更加对大秦朝廷。

    “段将军,不在武安城好好当你的代城守,却跑到巴陵城来闹事杀人!”张孝则冷冷的看着段虎,越看心中越是恼怒,忍不住出言质问道:“若你今日不给本将军一个满意答复的话,本将军会上奏朝廷,参你一个擅离职守,草芥人命之罪。”

    “张将军好大的怨气呀!莫非是本将军得罪了你?”张孝则的威胁对段虎不痛不痒,他动作粗俗的挖了挖耳朵,随意的将手合抱胸前,神情蔑视道:“本将军之所以会来巴陵城,是因为听到有人准备在巴陵城行不轨之事,又不放心手下人的办事能力,所以才会到巴陵城来查看究竟。”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后,又笑着反问道:“张将军只会说本将军擅离职守,莫非张将军忘了自己也应该在武腾大营里收编俘虏,而不是在这里陪人逛街。若本将军也向朝廷奏的话,我想张将军也会不好过吧!”

    “你……”张孝则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段虎,只能恼怒的瞪着他,不再作答。

    “段将军不必为难张将军!”长乐长公主见段虎动作粗俗无礼,神色毫无敬意,语气更是有点咄咄逼人,原先对他的好感立刻消退下来,脸色略微不悦,上前解围道:“是本宫下令让张将军陪本宫来巴陵城的,将军若要责罚的话,便责罚本宫好了。”

    “公主息怒。”众人纷纷劝慰道。

    “臣岂敢责罚公主。”段虎虽然嘴上说岂敢,但是眼中却无任何敬意和惶恐,那种肆无忌惮的神色就像在说责罚你又怎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法指正。随后段虎见到躲藏在长乐长公主身后的鲜于穹,森然说道:“小子,你以为有长公主殿下在这里本将军就动不了你吗?”

    “你……你想怎……怎样?”鲜于穹虽然站在长公主身后,但却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本将军说了只想要一只右手!”段虎狰狞一笑,手掌成刀,比划了两下,道:“选择吧!是自己动手,还是本将军帮你。”

    “大胆!”长乐长公主做梦都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如此嚣张,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深感羞辱,朝段虎厉声喝道:“有本宫在此,你段虎还想行凶不成。”

    “微臣不敢。”段虎口虽说不敢,脸上却依然张狂不羁,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微臣决定的事情,只有几个人可以让我放弃,然而公主殿下却不是其中之一。”

    “放肆!”

    长乐长公主周围的侍卫见到段虎的言行如此无礼,而且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裸的威胁他们所要保护的对象,纷纷勃然大怒,抽出腰刀,严阵以待。

    “嘿嘿!”段虎冷笑了两声,食指伸出在他们眼前晃了一晃,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几根烂草想要阻止本将军,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全都退回去,谁让你们对段将军无礼的?”长乐长公主从段虎官位的急升,可以看出他已经获得了其父皇的信任,相信不久必然会立于朝堂之上,成为一股不可小窥的势力,心中不愿因为这点小事而与段虎闹得不愉快。于是她将属下斥退,转头又朝段虎问道:“段将军可知你要伤害的人是谁吗?”

    段虎傲然的说道:“不知!也没有必要知道。”

    “本宫想你还是知道的为好。”长乐长公主深呼吸几下,努力平复下心中的闷气,淡淡一笑,对鲜于穹说道:“把你的名字报与段将军听听。”

第五十四章 行刺

    “在下鲜于穹。”

    鲜于穹伸出头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段虎,快的报出姓名,当段虎杀气腾腾的视线与其对视时,又害怕得身体不禁一抖,立刻缩到了长乐长公主的身后。

    鲜于穹这个名字对于段虎来说,就像那些叫做阿猫阿狗、张三李四的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对于林湄娘来说却意义重大。在荆州境内,复姓鲜于的家族只有一家,那就是号称荆州第一大族的鲜于家,而且鲜于家和林家还是亲戚关系,林湄娘的婶子就是当代鲜于家主的同胞妹妹,若这个鲜于穹是鲜于家的人,那可就不好拿他怎样呢?

    为了不做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林湄娘上前确认道:“既然你复姓鲜于,那么你跟荆州的鲜于家是何关系哩?”

    “鲜于家现任家主鲜于冲是我的父亲,我是鲜于家的长子。”见到林湄娘出来问话,鲜于穹觉得不能在美人面前弱了自己的形象,立刻站出来,挺起胸膛,自傲道。

    林湄娘双眉微锁,再次确认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长公主殿下可以为证,这些天长公主殿下一直都是住在我家的。”

    “不错,本宫的确可以作证。”长乐长公主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林湄娘,在整个天下像她这样出色相貌的人很少,所以很好辨认,很快长乐长公主便想起了她的身份,笑着问道:“你是武安林家的小姐吧?记得你姐姐出嫁的时候,本宫曾见过你。”

    “林湄娘参见长公主殿下。”林湄娘欠身行礼道:“长公主殿下真是好记性哩!”

    “呵呵!并非本宫记性好,而是你当时的打扮太惹人疼了,更个瓷娃娃似的。”长乐长公主轻轻的笑了笑,又指着鲜于穹道:“说起来,你们林家和他们鲜于家还是亲戚关系,你二叔不是娶了鲜于家的小姐吗?如今这事不过是个误会,已经死伤这么多人了,又何必再继续闹大呢?那样对两家的关系都不利,你说呢?湄娘妹妹。”

    “长公主殿下说得是。”林湄娘转过身,对段虎小声说道:“傻大个,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这人跟我是亲戚,我……”

    “亲戚又如何?”段虎将林湄娘拉到身后,阴冷的看着鲜于穹,说道:“没有人能够欺负了我的人,而毫无伤。再说本将军说了要他的一只手臂,又怎能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呢?”

    “傻大个,你……”林湄娘现在感到左右为难,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段虎的决定,只好躲在段虎身后,以免尴尬。

    “段将军,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有人能够拿到一只右手便放过他吗?”鲜于穹知道现在什么都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于是眼珠子乱转,思索着对策,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开口问道。

    段虎肯定道:“不错,本将军是这么说过。”

    “所言可真。”鲜于穹继续确定道。

    “本将军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这就好。”说着鲜于穹抽出身旁侍卫的腰刀,走到后面那具侍卫的尸体,从他身上砍下有手臂,拿过来扔到段虎面前,说道:“这就是段将军所要的右手臂,还请将军查收。”

    “好小子,有点心计。”段虎愣了一愣,没想到鲜于穹会有这样的急智,随即大笑道。

    鲜于穹得意的说道:“将军过讲了。”

    “好!”段虎豪爽的说道:“本将军就遵守诺言不再追究此事,不过若是你下次再招惹本将军的人,那就没有这么容易轻松过关了。”

    “鲜于穹知道了。”鲜于穹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感觉两手湿润润的,由于握得太紧,手掌有点麻木。

    林湄娘也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事情能够这样完结最好不过了,这样就不会伤害两家的关系了。

    “段将军既然已经解决了私事,”长乐长公主上前质问道:“那么可否告诉本宫,将军来巴陵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本将军之所以来巴陵主是要……等等,有点不对!”

    段虎正想要向长乐长公主说明事实,忽然感觉到右侧不远处的民屋之内,一股浓烈的杀气稍纵即逝。他微锁眉头,立刻将常的五感如同水波一般迅的扩散开来探知一切异常,周围众人全都不解他为何变得如此紧张,只有长乐长公主、张孝则和张融三人像是从段虎身上察觉了什么似的,慢慢的向段虎靠拢,进入了段虎的保护圈内。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五感探知的结果还是令段虎大吃一惊,原来在他们周围十几个民屋之内全都有七八名刺客,手持利刃和弓弩,蓄势待。虽然他们隐匿的非常好,但是加的心跳和淡淡的杀气却令他们在段虎的五感之下无所遁形。就当段虎准备示警之时,在其中一个屋子内一个更具威严气息的人,忽然从身上掏出一物抛向空中,顿时一阵刺耳的尖哨声响彻四野,紧接着那些手持弓弩的刺客们得到信号后,立刻扳下弓弩的活扣,一连串嗡嗡的攻陷震动声和嗖嗖的利箭破空声迅传段虎的五感之内,令他不禁感到了紧张。

    段虎并非害怕十几支劲道十足的弩箭,他有足够的自信若是自己运气全身劲力,一身横练硬气功和依然变异的肌肤足以抵挡任何形式的攻击,也足够保护林湄娘和张融不受任何伤害,然而真正让他感到紧张的是长乐长公主的安危。他即便对朝政再白痴也知道,若是长乐长公主在他的面前被杀,那些被他得罪过的势力肯定会以此为由群起攻之,到时即便自己可以凭借一身无敌于天下的武艺脱身,但丁喜等人呢?他们肯定会受到牵连,而且在白安的张氏三兄妹呢?若说朝廷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便是鬼也不信,到时他们也一样无法逃脱。

    事情紧急已经来不及段虎细想,他朝着众人大叫一声靠过来,然后将身上的锦衣撕开,以极快的度在周身舞动,将已经多过来的长乐等人护在其中,同时在周围卷起了一股如同龙卷风的气旋。段虎将浑身气劲提聚到了极点,全身肌肉就像是爆的火山似的释放出无尽的能量,将锦衣大大的撑开,犹如一面用钢板制成的大旗似的,那些足以刺透重甲的弩箭竟然无法刺穿锦衣,反而被锦衣上犹如旋风般的劲力圈到半空中,无力的掉落地上。可惜长乐长公主的那些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也没有进入段虎的保护圈内,那些无力对付段虎的弩箭将怒气泄在他们的身上,穿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射成了一个个刺猬似的。

    随后一阵骤雨般的弩箭持续不断的从民居中射出,撞击在锦衣形成的保护圈上,段虎舞动锦衣的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已经看不清锦衣和他手臂的形状,而且从地上卷起的沙石也将他们包围起来,遮住了那些刺客视线,令他们无从下手。

    不到片刻,那些刺客们手中的弩箭已将全部射完,虽然也杀死了十几个人,但是他们要对付的主要对象却丝毫未伤,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街道中央,等待下一步指示。段虎此时也停下舞动锦衣,如此激烈且连续的运动,令他次感觉到了疲惫,气息也有些紊乱,垂下的双臂微微感到麻木。他深吸口气,调整呼吸,放松全身肌肉,令其迅恢复过来,随后巍然屹立,虎目四扫,静待对方下一轮攻击。

    长乐长公主等人也从惊骇中恢复过来,看着周边的土地上密集的插着弩箭,而在段虎周身的圆圈内却空无一物,心中不禁对段虎的武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如此强大的力量令众人咋舌不已,崇拜、嫉妒、欣赏等等视线从众人眼中射出,全都集中到了段虎身上。

    段虎朝周围瞟了一眼,在他的保护之下,除了林湄娘和张融没事以外,长乐长公主长乐长公主和张孝则等也有四五个人逃过一劫,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鲜于穹那小子竟然也在其中,而且还位处中间。他显然是在自己示警之前便已经感觉到了危险,选择了自己这个最强力的保护靠了过来,这种对危险的感应和对时局的把握让段虎察觉到自己之前定然小看了这小子,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他的心智能力肯定不像表面上所见到的那样无能。

第五十五章 围攻

    “刚才多亏了段将军舍命相助,才令本宫逃过此劫,”长乐长公主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前对段虎的不满也消散了些,略微感激道:“等本宫回到京师之后,必然向父皇奏明此事,让将军加官晋爵,以报将军救命之恩。”

    段虎故意装作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正色道:“长公主殿下不必如此,这乃是微臣职责所在,无须言功,加官晋爵更是不必。”

    旁边的张融见到段虎故作谦虚的样子,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心中暗道若你段虎不想加官晋爵,天下就没有人想了。段虎的样子就连林湄娘也看不过去,将脸撇到一旁。

    “张大人、丫头,你们没事吧?”段虎转头向后,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二人不约而同的连连摇头。

    “长公主殿下,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张孝则冷静的观察了四周的动静,提醒道:“事情好像还并未完结。”

    “哼!这帮逆贼到现在还不死心,此事过后,本宫定要向父皇要来狗帮,将这些逆贼从我大秦国土全部清除干净。”

    长乐长公主心中愤恨不已,同时也感觉到了周围紧张的气氛并未消散,脸色肃然,解开一身华服露出里面的劲装,随手从身侧的侍卫手中取过一柄腰刀,静立在段虎身侧,那种威势丝毫不弱于世间的男儿,令段虎也不由得心生敬意,张孝则此时也从身后的枪囊中取出两截枪声,对应活扣一节,啪嗒一声,他成名沙场的陷阵玄镔枪便成型在手,其背收铁枪,耸然而立,其势也丝毫不弱于长乐长公主和段虎二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处在屋内的那名领喃喃自语,他现在已经被段虎气得青筋暴起,原本十拿九稳的刺杀竟然未能伤到目标丝毫,他实在不甘心就此结束,心中越想越恼,面露狰狞之色,眼含决绝之意。

    在他身边的人像是看出了他的异常,急忙上前劝解道:“小天师,该收手了。”

    原来这一批刺客是五雷道的人,而领则是那名小天师,当年五雷道在燕州谋反,眼看大事将成,可惜却被长乐长公主所灭,那时的五雷真人也殒命当场,所以五雷道对长乐长公主的仇恨可谓是比海深、比天高。现在的五雷真人孔宪当年继位之时,就曾立下誓言,四名小天师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杀死长乐长公主,那么他便立刻退位,将五雷真人之位让给那。

    于是乎五雷道便接二连三的对长乐长公主进行追杀,从来没有停止过,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直到最近这几年,因为当代五雷真人只知修炼道法,不问俗事,道派之内纷争四起,追杀长乐长公主的事情也就被搁置了下来,这也令长乐长公主放松了警惕,离开了护卫严密的京师重地,来到了南方小城之内。这位小天师就是无意中得到了这个消息,认为这是一个可以令他继任真人的机会,于是立刻带领手下的精锐死士追到了巴陵城,准备在此地完结长乐长公主的性命,谁曾想竟然跑出了段虎这么个煞神,将其全盘计划给毁得一干二净,这又怎能不让其气极败坏呢?

    “贾渊,你说什么?”小天师咬牙恨道。

    贾渊淡淡的看着小天师,冷静的说道:“虽然刺杀已经失败了,但是你除了损失了一批箭矢以外,你的精锐并未受到损伤,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若再一意孤行下去的话,恐怕小天师将彻底的失去继位真人的机会。”

    小天师神色惨淡,苦笑道:“若这次没有成功,我将会永远失去极为真人的机会。”

    “不会的,”贾渊愣了愣,奇道:“我想长老和真人不会这么不讲情面,不过是一次失败而已,其他人又不是没有失败过。”

    小天师凄惨一笑,道:“可是他们并没有抢兵库呀!”

    “什么?你抢教中库房了?”贾渊惊道:“你难道不知道抢教中库房,乃是逆教之罪,要受刀凌之刑,还会被逐出五雷道吗?”

    “你以为我手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神机弩呀?以你的才智,不可能没看出异样吧!”

    “可你当初告诉我,这是你父亲去世前所留给你,你……”贾渊难以置信道:“难道你是在骗我?”

    “不错!我是在骗你,谁让你总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总是认为自己无所不知,每天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教我做这,教我做那。我是天师,不是你报仇的傀儡!”小天师面色愈狰狞,神情激动,忿恨道:“教中的那帮老家伙跟你一样没一个看得起本天师,认为本天师不过是个受父庇佑的幸运儿,我的才能跟本无法登上天师之位。我这次就是要拼死一搏,让你们看看我一样可以凭借手中力量,登上真人之位。”

    贾渊脸色苍白,脚步沉重,连连后退几步,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神色颓然,长叹道:“想我贾渊辅佐你父子两代十余年,为你父子出谋划策,登上天师高位,可谓是鞠躬尽瘁,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连一点信任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瞒着我!”

    小天师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又立刻充满鄙夷,冷笑道:“鞠躬尽瘁?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之所以投身在我父子麾下,不就是想要利用我父子在教中的势力,为你报仇,为你杀了那个令你家破人亡的贱人吗?我父子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傀儡,不过是一个任你操控的傀儡。”

    贾渊黯然神伤,未曾想自己十几年的真心辅佐竟然会换来如此结果,顿时感到心灰意冷。他心中很清楚小天师已经完了,退则会因抢夺教中军库的大罪,而被家中各方势力打压,能否活着还是个未知数,进那更是必死无疑,从刚才的段虎的身手来看,那万人莫敌的传闻未必是虚,自己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呢?何况旁边还有长乐长公主和张孝则两名高手。想到自己智比天高,身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才,现在竟然会让自己辅佐之人落入这必死之局中,心中骤然生起一股想要随其赴死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自己惨死的妻子,又立刻冷静下来。

    “既然小天师如此看待贾某,贾某还留在这里有何用处。”贾渊思索片刻,猛然起身,朝小天师躬身拱手道:“贾某就此告辞,还望小天师保重。”

    说完,不等小天师反应过来,便转身进入里屋的秘道中,头也不会的从秘道离开。

    “走吧!走吧!你这个无胆小人,即便没有你,我也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小天师面色疯狂,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抽出佩刀,转头看着街道中央的众人,一咬牙大叫道:“五雷逆天,佑我神躯!”

    听到暗号之后,身处其他民居之内的那些刺客死士们眼中立刻射出了狂热的视线,全都高举着手中兵刃,大声吼叫着“五雷逆天,佑我神躯!”的口号,冲出房舍,朝段虎等人袭杀过来,誓要将他们斩杀当场。

    “各位小心点,他们开始玩命了。”虽然段虎感觉到了刺客身上那种决死之气,提醒道。

    “有劳段将军挂心了,”长乐长公主抢先冲了出去,旋身避开袭来的兵刃,随手一刀,将刺客砍翻在地,豪爽的大笑道:“不过本宫可不是你身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娇娘?呵呵!”

    “我才不是小娇娘哩!”

    林湄娘从段虎身后露出头来,撅嘴反驳,可看见冲杀过来的刺客时,又惊慌的大叫着,迅的躲回到了段虎身后。张融此时也惊骇非常,心中万分后悔,不断的咒骂自己,为什么在知道段虎是个惹事的精后还要跟着出来,否则现在他可能正在某个秦楼之中逍遥快活,而不是缩在一个疯子的身后,还要时刻提防从哪里再突然冒出来一个疯子。

    “林小姐、张大人,你们还是待在段将军身边为好,以他的身手要护你等周全绰绰有余。”

    张孝则此时也杀意四起,手中长枪犹如盘龙一般四处飞卷,以巧破力,将周身敌人的兵刃荡开,随即枪势连连点出,枪尖每每集中来敌咽喉、心口和腹部等要害,令其失去战力,丧命倒地。

第五十六章 搏杀

    “你们两个都待在这里。”

    段虎见长乐长公主和张孝则都冲杀出去,心中立刻被激了一股子战意,随即朝身后二人吩咐一声,便冲杀出去。只见他飞身而起,双脚像是装了弹簧似的连连踢出,双腿力贯千钧,脚尖更是力之所在,在他前面的几名刺客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如此强横的脚力碎胸倒飞,一连撞上几名同伴,去势才止。

    此时,段虎的凶性已经被挑起,并未因为身后有所顾及而就此罢手,反而乘胜追击,脚尖挑起一柄掉落在地上的腰刀,紧握在手,扑杀上去。他对那些无法破开他横练硬气功的攻击连躲避一下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左手龙爪虎拳,右刀破锋八法,所出招式无任何花招,招招毙命,一路大劈大砍,重拳频出,迅猛彪悍,其势若猛虎下山,无人可挡。

    不过数十息,便有十几名死士被其断腰斩,死状惨烈,令人胆寒。那些五雷道的死士从小就用各种方法令他们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甚至他们认为自己为道而死,是他们登仙得道的最佳途径,所以每次朝廷对五雷道实行围剿,便会被这些五雷死士们所阻挡,进而功亏一篑。可惜他们这次遇到了世间最大的异类段虎,而他最大的本领就是凭借自己的无敌世间的武艺,让那些所谓无所畏惧的敌人从内心最深处感到无尽的恐惧,那一万玄武军被他这样击溃,这些五雷死士也不例外。

    段虎故意将七八名刺客腰斩,就是想令他们无法立刻死去,让他们在地上痛苦的嘶嚎,而那嘶嚎声则是在向他们的同伴出一个信息,他段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惹的,惹上他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就是现在这种下场。这种得自地下格斗场的心理战术显然非常有效,在段虎周围的数十名五雷死士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种他们从未感受到的感觉,那就是恐惧,一种极度的恐惧,而杀神则是他们所想到最合适形容段虎的词语。

    “来呀!全都上来呀!老子还没有杀够了。”一番搏杀过后,段虎感到全身的筋骨舒坦的不得了,弯腰从地下的尸体上撕下一块布,擦了擦刀身上的鲜血,横刀而立,故意挑衅道:“你们是男人的就自己站出来,别像个娘们似的所在人堆里。”

    然而对段虎的恐惧,令那些五雷死士裹足不前,而已深入骨髓的服从令却又令他们不敢后退,只能僵持在这里。段虎见他们迟迟不敢攻上来,也乐得见到此僵局,回身退到林湄娘和张融身边,持刀戒备,同时将部分注意力转移到长乐长公主等人身上,准备随时援助。

    虽然段虎牵制了大部分的五雷死士,缓解了长乐长公主和张孝则等人的压力,但是敌方毕竟人数占优且各个悍不畏死,时间一长,长乐长公主等人有点坚持不住了。那几名在箭雨中存活下来的侍卫不敌对方的疯狂进攻,被十几把利刃劈得遍体鳞伤,倒地不起,而长乐长公主和张孝则在连番对抗之后,体力也有所下降,气息逐渐混乱起来,手中兵刃的攻势也减慢变弱。

    长乐长公主的腰刀在刺入一名五雷死士身体之后,刀身被一名死士的肋骨卡出,令到长乐长公主如流云一般的步伐停了一停。

    “贱人,受死吧!”

    这时,忽然一声暴呵从人群中传出,长乐长公主不由得转头一看,只见一道寒光从人群夹缝中激射出来,去势如虹,直刺自己的咽喉要害。

    从喊出死攻暗号之后,小天师便藏匿在五雷死士之中,一直都没有出手。他知道以长乐长公主的身手若是一击不中的话,再想要将其击杀,就需要数十个回合以后了,可是在不远处的段虎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以段虎的身手,想要在顷刻间解决那些包围着他的数十名五雷死士,然后赶过来救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他才混杂人群中等待机会,等待长乐长公主的状态有所减缓、心神有所松懈的机会。

    “长公主殿下,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寒光锋尖就要刺入长乐长公主的咽喉,离她最近的张孝则手中长枪荡开周围的五雷死士,随即像是本能的一般,飞身而起挡在了长乐长公主身前。锋利无比的剑刃轻易的刺入了他的肩胛骨缝之间,他强忍着疼痛,运劲推动肩部的肌肉,硬生生的将那柄长剑夹住,随后未曾受伤的左手紧握长枪,向后面的小天师回刺一枪。

    “孝则!”

    长乐长公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本能的出尖叫,从肩膀喷出的鲜血从她的脸颊擦过,染红了她的梢。见到张孝则如此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长乐长公主眼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感,泪水忍不住的涌出来。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种期望,想要成为受人呵护的小女人,而不是前呼后拥、威风凛凛的长公主。

    小天师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刺杀,竟然以如此方式被破解,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下。但他想到自己的全盘刺杀已经完全失败了,回到教中会受到那比死还要痛苦的刑罚,而且自己所有的权势也一干二净,顿时心中死意萌。见到疾刺过来的枪尖他也不避让,任其刺入腹中,同时双手持剑运尽全身力量,猛然施力向前推刺,张孝则无法夹住如此大力的剑锋,那已经穿透肩膀的剑尖顺势继续向前朝着长乐长公主的咽喉刺过去,他想要与长乐长公主同归于尽。

    可惜事与愿违,段虎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着长乐长公主死在自己面前。他右臂运劲一甩,手中腰刀脱手而出,强劲霸道的力量令到刀身快若迅雷。不过弹指之间,刀尖便出现在小天师的脖子一侧,毫无阻碍的穿透过去,鲜血顺着刀身喷涌而出,飞溅在周围等人的身上,形成点点红花,显得艳丽非常。小天师只觉得脖子一疼,便再也感觉不到下身的存在,一种嫉妒的困乏令他不由的合上眼睛,身体失去了任何力量的支撑,垮了下来。

    段虎早就注意到了这些死士中间可能隐藏了那名领,而且肯定会趁乱对长乐长公主不利,但又怕自己杀起了性子,到时兼顾不到那边,所以他才会利用雷霆之势将围攻他的五雷死士震慑住。随后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长乐长公主那边,五感时刻锁定在那群人中间,这才使得随手而出的长刀可以精准的刺中目标,否则按照他的以往经验,没有个一时半会是无法瞄准目标的。

    所有事情生不过是在一瞬间,当所有五雷死士转头去看时,他们的领已经毙命当场,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随即作出了令段虎感到意外的举动。原本段虎猜想领死后,这些五雷死士定会四下逃散,不敢再战,可这些死士非但没有逃散,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大吼着“五雷逆天、佑我神躯”,在手臂上划了三刀,然后不顾自身安危,朝长乐长公主等人扑杀过去,就连先前被其震住的五雷死士们也蠢蠢欲动朝段虎围杀过来。

    “他娘的,一帮疯子!”段虎身形有若蛟龙,步伐快无影,将林湄娘等人护在中间,拳脚相施,数息见便有数人死在其爪下,然而其余的五雷死士根本不为同伴之死所动,继续攻击。

    “长公主殿下,有危险。”一直躲藏在段虎身后的张融急声叫道。

    段虎闻声转头一看,只见长乐长公主和张孝则相互搀扶,费力的抵挡着四周袭来的兵刃,特别是张孝则肩膀上的伤令他行动不便,身上已经被砍了数下,伤口深可见骨。看到如此情景,段虎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可是自己却被这些五雷死士纠缠住,一边要对付这些疯子,另一边又要保护身后之人不受伤害,使得他无法放开手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些死士,上前救援。

    段虎伸手扣住一名五雷死士的脖子,将其当做沙包似的用力朝长乐长公主那边扔了过去,去势凶猛,一连将七八人撞得是骨裂身碎。他暂时缓解了一下那边的危机,可心中焦急。

    “该死,这回老子可能会栽在这里了!”

    段虎此时后悔不已,知道自己之前实在过于托大了,自认为已经无敌天下,不该与长乐长公主等人分开应战,否则便不会出现如此窘境。他心中已经充满懊恼,恨不能有分身术,可是即便如此,要他扔下林湄娘等人去救长乐长公主,以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现在只能加快拳脚攻势,招招狠毒致命,祈祷那边能坚持到自己解决完这些死士。

第五十七章 针锋

    或许是段虎的祈祷有了效果,从街道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行军脚步声,段虎转头一看,只见在街道一头的入口处,一队身穿大秦军服的强弓手并列而立,随后从队伍一侧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下令道:“上段弓弩手,十丈外,黑衣刺客,散射。”

    随着一声令下,强弓手身形半蹲,整齐划一的上箭、开弓、激射,一阵箭雨快若惊虹,紧贴着地面急射过来。那些利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穿过段虎等人身体的缝隙,直接刺入了那些无从抵抗的五雷死士体内,夺取了他们的生命。五雷死士全都被数十根利箭刺成了一个个刺猬,有些中箭之后,便立刻倒在地上,但却两眼圆睁,死不瞑目,有些则巍巍站立,不肯倒下,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们真的已经进入了五雷道典籍中所记载的仙境似的平静安详。

    段虎看着这些死士,在赞叹这队大秦军士的神射同时,也不禁钦佩这些五雷死士对信仰的执着,心中不禁想道:“若是我麾下的士兵全都是如此死士,那我纵横沙场之时,试问天下,又有谁能与我为敌!”

    “如此死士,若能为我大秦所用,那天下怕是早已平定了!”张融平复了一下惶恐的心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横尸满地的五雷死士也不禁心生感慨道。

    “唉!何尝不是呢?”段虎长叹一声,不由得答道。

    “咦!”段张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表情愣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令旁边的林湄娘感到疑惑不解。其实段虎和张融他们二人刚才才想到这是两人见面之后唯一的一次意见统一,彼此只见的隔阂变得模糊起来,距离也拉近了不少,至少在对方的心中都有了同样一个认知——这家伙还不错。

    “该死的逆贼,就连死都死得不安分!临到死了,还要压本公子一下。”

    正当段虎和张融二人心生感叹之时,一个令人厌恶到极点的声音从身侧的死人堆里冒出来。只见鲜于穹神情狼狈的从死尸堆里爬出来,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污垢,看来刚才他一定是装死,趁人不注意时,躲在了尸体下面。看着毫无伤的鲜于穹,段虎心中不禁联想到了蟑螂,两者是如此的相似,一样的打不死,一样的令人讨厌。

    鲜于穹现在异常羞恼,想他荆州第一世家的嫡系继承人,巴陵城城守鲜于冲的长子,在巴陵城乃至整个荆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曾几何时像今天这样狼狈不堪过。之前从段虎身上受的怨气还没有泄出来,现在这些人又令他在早已倾慕已久的长乐长公主面前如此不堪,使得他今天颜面大失,无地自容。他越想越气,一擦脸上的污垢,眼中露出阵阵凶意,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就要朝尸体上砍去。

    现在他只能将怨气泄到尸体上面,对段虎撒野,他现在是想都不敢想。毕竟段虎是天下扬名的绝世猛将,不但以一敌万,而且身上连点伤都没有,自己在其眼里不过比蚂蚁好稍微一点,一样可以用一根手指碾死,而且之前段虎凭借一人之力挡下了力道足以射穿岩石的弩箭,心中对他的恐惧早就已经升华成了对上位者的敬畏,生不起半点反心。

    对于鲜于穹的疯狂举动,长乐长公主现在可没功夫去管,她现在因为张孝则的伤势,担心不已,即便有功夫也不会去管的。毕竟这些死士刺杀了她十几年,令她裹足在京师之中,不敢离京半步,心中对他们的恨意远远比鲜于穹还要深。她未亲自将这些逆贼碎尸万段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又怎么会制止鲜于穹在他们的尸体上砍几刀呢?而张孝则像是因为肩膀上的伤势过重,再加上疲劳和流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也没有能力去管,只有段虎和张融二人对鲜于穹的行为感到不悦。

    “鲜于穹,住手!”张融急声怒喝道。

    段虎则更加直接些,跨步上前,控制好力度,对准他的后脑部就是一脚,将他踢昏在地。

    “段虎,你在干什么?”长乐长公主对鲜于穹的行为看在眼里,认为是他是在为自己泄愤,并未制止,心中已生赞许,当见到段虎将其踢倒在地,立刻极为不悦的叱道:“难道鲜于穹为本宫出气,砍那些逆贼的尸体几刀,也得罪你了吗?”

    “他没有得罪本将军,”段虎对长乐长公主趾高气昂的样子非常反感,语气生冷的说道:“不过本将军看他不顺眼,想要踢上几脚。”

    “岂有此理!莫非本宫让你看不顺眼,你也要踢本宫几脚不成。”刚才的刺杀已经弄得长乐长公主怨气横生,加上段虎救援不利,使得张孝则为了救她身受重伤,现在生死未卜,而段虎又如此无礼的回答她,使得她一肚子的怒气全都引爆了出来,厉声吼道:“段虎,你实在太嚣张跋扈了!你不过是稍微得势了一点,就敢如此跟本宫说话,若再让你得势下去,我大秦皇族在你眼里还有何地位可言!”

    段虎岂是被吓大的,虎目圆睁与其对视,冷然顶撞道:“长公主殿下,既然将自己跟此等人相提并论,已是自甘下流,又如何让人将殿下放在眼中呢?”

    “你……,”长乐长公主气得面色涨红,神情激愤,指着段虎的手不停的抖动,咬牙切齿,冷笑道:“好!非常好!本宫总算见识到了段将军的词锋言刃,好不厉害,怕是比起将军的武艺也不弱分毫吧!今日之事,本宫必然奏明父皇,让他老人家为本宫评评理。”

    “奏明就奏明,公道自在人心。”段虎也有点火大,冷哼道:“哼!早知道刚才就不出手了,救你还不如救一条狗。”

    听到段虎的话,周围几刃全都惊呆了,林湄娘紧捂着小嘴,脸色变得苍白无色,张融则是惊讶的看着段虎,如此大不敬的话他也敢说出口来,心中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疯狂呢?还是该说他没脑子?

    “你说什么?”长乐长公主已经完全愣住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面无表情的确定道:“你敢再说一遍。”

    段虎心想反正已经说了,说一遍是说,说两遍也是说,于是傲然答道:“说了又怎样?

    我说本将军救你还不如救……“

    “傻大个,不要说哩!”林湄娘见段虎就要闯下大祸,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飞身跳了起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同时对长乐长公主连声解释道:“长公主殿下请息怒,他肯定是刚才运功过度伤了脑子,在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太在意他的胡话哩?”

    “林湄娘,你把手放开,让他将刚才的话说完。”长乐长公主双眉紧锁,凤目微眯,身上那皇室特有的威压直逼林湄娘,令到林湄娘不敢与其对视,将头埋入在段虎的肩膀上,小脑袋不停的左右摇着,就是不肯松手。

    长乐长公主见连个小丫头也敢忤逆她的旨意,语气变得越的阴冷,道:“林湄娘你莫要以为你是皇亲国戚,本宫就拿你没办法!就凭你刚才忤逆本宫的旨意,本宫就算是在这里杀了你,相信太子他也不敢有所怨言。”

    段虎生平最恨有人威胁自己的亲人,而他已经将林湄娘看成了自己的亲妹妹,怎会让她受到伤害和委屈?另外长乐长公主的话使他想起了自己妻子被杀的前一天,那些凶手在看守所对他说的话,眼神立刻变得凶狠暴戾起来。

    段虎微微用力掰开林湄娘的手,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不容反对的说道:“你给我待在这里。”说着,又转身跨步走到长乐长公主的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强健身躯散着阵阵充满血腥煞气的威压,令她自身的气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段虎微微低头,轻视着有些惊惶的她,冷冷的说道:“本将军刚才没听清楚,长公主殿下请再说一遍,你要杀谁?”

    “你想干什么?想要刺杀本宫吗?”

    段虎身上那浓稠得连皮肤都可以感觉到的杀气,久经沙场的长乐长公主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虽然她心中明白若是段虎真的想要杀她的话,以刚才所展示的实力来看,只需一招足以。可她还是连退几步,提刀戒备,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当初才会盗取虎符破釜沉舟,与五雷道叛军拼死一搏。

第五十八章 警告

    “长公主殿下,何必如此生气?”张融见事情闹得有点大了,急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劝阻道。

    张融在到巴陵之前,曾经仔细的读过段虎文字简短却内容丰富的档籍,他了解到段虎是个极为注重情义之人,只要他认定了你是他的朋友,他就是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所以当初他不惜冲入法场,杀了数百官兵,就为了救他的结拜义弟兼救命恩人张。然而刚才长乐长公主的话却正好碰了他的逆鳞,所以他现在的杀意实实在在的,若不将其杀意缓和下来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杀了长乐长公主,到那时若追究起来,就是张融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林湄娘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前抱住段虎的熊腰,柔声抚慰道:“傻大个,不要这样!长公主殿下只是说着玩的,她不会杀我的。”

    见到张融出现,长乐长公主有了些底气,收刀入鞘,威势逼人的说道:“张大人,等回到京师你可要为本宫作证,本宫定要向父皇请旨,亲自严惩此狂徒,方可消我心头之恨。”

    张融出人意表的说道:“长公主殿下,你要我作什么证,本官刚才因为惊吓过度,神智一直恍惚不清,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听到。”

    “张融,你敢戏弄本宫!”长乐长公主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丰满的胸部由于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恼怒道。

    张融现在很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实在违背了他向来永久中立不偏不倚的做人道理,现在在长乐长公主的眼中自己恐怕已经和段虎划在了一起,照她现在的怒气,以后想要翻身恐怕都不行了。于是张融干脆狠下心来,坚持道:“长公主殿下,本官只看见段将军在那些五雷叛逆刺杀长公主殿下的时候,奋不顾身的保护长公主殿下,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官一概不知。”

    “张大人,说得好,你实在说得太好了!哈哈!”段虎杀意在林湄娘的抚慰下,总算是平静下来,见到张融如此对待长乐长公主,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该死的家伙,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卷进来呢?张融心中埋怨了几句,随后深吸了口气,回过头,脸色铁青,双眼充血,怒气腾腾的瞪着段虎,咬牙道:“段将军,麻烦你不要再多嘴了,好不好?”

    张融现在的样子,就连段虎看了也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由得点了点头。

    “长公主殿下,我看此事就此罢了,”张融转头对长乐长公主奉劝道:“您还是尽快回京好些,也不知道这批刺客是不是他们全部的成员?若还有其它什么的人,想要对长公主殿下不利的话,我等实在无法承担此责任。”

    “很好!”长乐长公主现在已经将段虎和张融二人恨到骨子里了,虽然不知道张融为什么宁愿得罪自己,也要维护段虎,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张融身上所花费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心中那种懊恼像是猫爪子似的将她的心挠得阵阵疼,别提多难受了。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狠狠的盯着段张二人,那怨毒的眼神就连段虎也有点不敢直视。过了良久,她才缓缓的撂下狠话,道:“段虎,张融,你们两人都很好,本宫会记住你们的。”

    “记住就记住,难道本将军还怕你一个小娘们不成。”段虎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对长乐长公主不在有所礼敬,粗言道。

    张融则狠狠白了段虎一眼,侧身走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躬身道:“多谢长公主殿下挂念!不过张融实在无福消受,还请长公主殿下忘记在下最好。”

    “哼!”长乐长公主冷哼道:“天下还有你们消受不起的东西吗?”

    这时统领那支强弓手大队的将领骑着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还没等到长乐长公主面前,便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赶到她跟前,磕头请罪道:“下官巴陵城守鲜于冲救驾来迟,令长公主殿下受惊,罪该万死。”

    只见这个自称荆州第一世家家主的人长得虎背熊腰,也算是威武雄壮,可是举止却像是个谄媚的小人,一脸诚惶诚恐、磕头不起的样子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上前踢上两脚。

    “鲜于大人,你来得还真及时,”长乐长公主冷冷的看着鲜于冲,冷嘲热讽道:“至少在本宫还没被人活活气死前,就赶到了,本宫还要谢谢你了!”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长公主殿下无礼,是不是那些五雷道的叛逆?”鲜于冲迫不及待的献忠心道:“请长公主殿下放心,下官已经封锁了巴陵全城,如果还有五雷道的人在巴陵城内,他绝对逃不出去。”

    “很好,你办事很利索。”长乐长公主俯身将张孝则扶起,关切的看了一下伤口,吩咐道:“张将军为救本宫身受重伤,立刻派人为张将军医治伤势,不得有误,若是张将军有所差池,本宫决不请饶。”

    “是,长公主殿下。”

    鲜于冲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抬头,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几名副将和随军大夫驱车上前,将张孝则小心的放在马车上,快而又平稳的送到鲜于府邸去医治。

    长乐长公主直到马车消失在黑暗中,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头看了看段虎等人,又对鲜于冲问道:“鲜于冲你是否真心忠于本宫?”

    “鲜于冲对长公主殿下的忠心日月可昭。”

    “那就好。”长乐长公主冷冷一笑,指着段虎三人,说道:“这三人刚才对本宫极为无礼,本宫命你一人罚他们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下官遵旨。”鲜于冲这时才抬起头来朝段虎等人看过去,正想要吩咐手下将他们拿下,可随后一眼便看到了还抱住段虎虎腰的林湄娘,脸上立刻变得惊讶了起来,急声问道:“湄娘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鲜于伯伯,我……”林湄娘的神色有点尴尬,想要伸手擦额头上的汗,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抱住一个男人,而且还被认识的长辈看见了,赶忙松开手,退到一遍,低着头,脸色羞得像个红柿子似的。

    随后鲜于冲又看到了张融,对于这位皇上面前的红人可不陌生,虽然很多时候他都被朝中大臣认为是个浪荡子,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每次的重大政令背后都有他的影子,由此足见其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

    “下官鲜于冲见过大人。”鲜于冲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

    “鲜于大人不必多礼。”张融早已习惯了这种问候,神色淡淡的点点头,又向他介绍段虎道:“这位是武安城代城守,虎贲将军,枢密院行走,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段虎段怀远将军,二位都是军武出身,可以多亲近亲近。”

    “段将军?”鲜于冲愣了愣,神色略显激动,惊声问道:“段将军莫非是那位独立大破南齐一万玄武军的段虎段将军?”

    段虎拱手答道:“若世上没有第二个武安城代城守段虎的话,我想鲜于大人说的就是本将军了。”

    鲜于冲有些兴奋得过分,大笑道:“哈哈!没想到本官竟然能够这么快就见到我大秦的盖世猛将,实在令本官欣喜万分。”

    “鲜于大人,”长乐长公主阴冷的声音毫不留情打断了鲜于冲有些异常的喜悦之情,并朝他怒视道:“看来鲜于大人对本宫的忠诚并未如你说的那样可昭日月,竟然这么快和对本宫无礼的人谈笑风声。”

    鲜于冲有些为难的说道:“长公主殿下,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您看这……”

    “哼!鲜于大人,本宫算是看清了你。”长乐长公主冷哼一声,打断了鲜于冲的话,转而吩咐道:“立刻派人护送本宫回武腾大营,本宫不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是,下官这就派人护送长公主殿下回营。”鲜于冲可不是个迟钝的人,知道长乐长公主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有用,最好是顺着她的气,让她可以尽快平静下来,等过些天再去求情讨好方为上策。于是鲜于冲赶忙吩咐身后的副将,调集两队千人营和一队强弓手负责护送长乐长公主,随后恭敬谦卑的将她扶上自己的爱马,躬身侧立,静等长乐长公主离开。

第五十九章 担心

    “段将军,本宫在此好言相劝,不要认为你有万人敌的身手就可以为所欲为,天下有太多的力量无须本宫出手便可至你于死地。”长乐长公主转头盯着段虎等人,阴森的说道:“希望你每天都可以吃好喝足,免得到时后悔来不及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富贵荣华。”

    段虎一脸不屑,挖了挖耳朵,随后将手指放到嘴前一吹,像是将她的话挖出来吹走似的,神情轻蔑的说道:“长公主殿下是在威胁本将军吗?可惜声音太小,力度不够,本将军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好吗?”

    长乐长公主怒容满面的狠瞪了段虎一眼,心中肆意横生的怨毒已将他撕裂了好几回,不过一眨眼她的脸色又异常的恢复平静,并在军士的护送下,勒马前行,且头也不回的说道:“段虎,本宫不与你做这口舌之争,希望到了京师还能见到你的嚣张跋扈。”

    段虎毫不示弱的大声应道:“请长公主殿下放心,本将军这是男人本色改不的,你一定还会见到。”

    “本宫拭目以待。”长乐长公主的娇躯消失在黑夜之中,而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阴森且充满怨毒的语气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鲜于冲此时也大声恭敬道:“躬送长公主殿下回营。”

    张融一脸惋惜的看着长乐长公主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禁长叹了口气,心中不断埋怨自己为何会莫明其妙的做出维护段虎这可恨家伙的傻事。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把她得罪到底了,以后想要再到她的府第,上她的闺房,怕是比登天还难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对段虎心生怨恨,狠狠的横了段虎一眼,冷嘲热讽道:“段将军,你还真是个奇才,竟然可以将任何好事都变成坏事。”

    段虎不解道:“张大人,此话怎讲?”

    “原本你救了长公主殿下是大功一件。”张融转头看着一脸漠然的段虎,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的叱道:“可现在呢?现在你只不过为了一点点口舌之争,便将长公主殿下得罪个干净,你难道还认为这不是坏事吗?”

    “那又怎样?”段虎依然一脸平静,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是得罪一个娘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将军救了长公主,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本将军就不信,这娘们还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说着又转头对林湄娘说道:“丫头,你今晚就帮我写一份请功折子,该我的功劳一样要给我。”

    “嗯!”林湄娘知道段虎生气是为了自己,心中充满了幸福,听到段虎的吩咐,想也没想便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真不知道你们是天生愚钝,还是过于天真。”对于段虎,张融现在不知道改怎么说他才好,气极败坏的大叫道:“你们难道就不知道长公主的势力是多么的大吗?而且在她背后还有晋王和韩王两位王爷,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何必这么担心呢?”段虎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非常自信的说道:“就连武安城内那盘根百年的势力都被本将军清除了,本将军就不信还有什么势力可以难倒我。”说着就故意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道:“而且本将军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坐得稳,心中有一口浩然正气,自然也就不怕那些卑鄙小人的暗算了。张大人,你说是吗?”

    “你能说会道,本官说不过你。”张融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长长嘘了口气,一脸颓然的说道:“本官现在也没有心情管你的事了,你爱怎么闹都随你吧!”说着,张融头也不回的朝客栈方向,拂袖而去,并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钦点这个莽撞的家伙成为南衙禁军大统领,并让他来担当那个角色是否太草率了?唉~!以后还是自求多福吧!”

    “那个角色?”段虎五感常将张融小声的自语,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久安帝除了让他出任南衙禁军大统领以外,还有其他的职位让他担当,而且这个职位从张融的语气来猜,不是见不得人,就是极为困难,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段虎不禁眉头微锁,思虑了片刻,跟着飒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朝廷上的事情就让丁喜他们去愁吧!”

    “段将军。”鲜于冲一直没有离开,等四下无人的时候,便上前拱手搭讪道。

    “鲜于大人。”段虎虽然对鲜于冲这个人的软骨头非常蔑视,像是见到鲜于穹似的,心中也极为不喜欢这个人,就连和他说句话都觉得有损自己威武的形象。可他和鲜于冲毕竟已经是同朝为官,而且巴陵又与武安离得那么近,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双方总会打交道的,于是面色一正,举止得体,拱手回礼道:“不知大人有何事要说?”

    鲜于冲上前小声问道:“不知将军还会在巴陵城逗留几日?”

    “本将军还有要事,只在巴陵城逗留一夜,明日天亮便走。”

    鲜于冲又问道:“不知段将军住在哪间客栈?可否告知本官。”

    段虎愣了一愣,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鲜于冲,随后将客栈名称告诉了他。

    鲜于冲点点头,暗自记下,又试探性的问了一下,道:“老夫晚上有事相商,不知会否打扰将军歇息。”

    段虎刚想要反对,但是见到鲜于冲一脸期盼,不由得点头答应道:“不碍事,本将军向来歇息得很晚。”

    “那好,老夫晚上就过去拜访。”鲜于冲变得幸喜万分,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军队中,从部下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朝段虎拱手道:“那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段虎回礼,便勒马掉头,领着一部分军士朝城守府赶过去,而留下的一队军士则在此收拾尸体,打扫战场。

    段虎感到晚上要与鲜于冲谈的事情肯定与军甲兵刃有关,因为鲜于家一直都是大秦朝廷军甲兵刃的最大锻造者,在他手中的锻造作坊就占据了大秦军工制造作坊的一大半。另外鲜于家的军甲兵刃向来以做工精良而著称于世,现在段虎自己刚刚好受命组建新军,正好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组建一支可以对抗北疆铁骑的铁甲军。

    这支新建的军队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按照大秦的军制这五千人将会完全由段虎控制,而且军费当然也必须自己支付,可大秦枢密院和兵部都无权过问此事,只有当今圣上才能撤销或是解散军队,不过前提是必须犯了谋逆大罪。如此一来,这支军队也就如同私兵一般,只有大秦皇帝需要的时候才会被调用,所以在整个大秦国之内,能像段虎这样被允许开府设帐的将军,不过六人,无一不是朝中元老和功勋世家,这也是令张孝则嫉妒的原因之一。

    段虎感到事事顺利,想什么就来什么,心情自然也愉快了起来,一边朝客栈方向走去,一边回头笑着对还愣在原地的林湄娘说道:“丫头,你还想要待在这里过夜吗?回客栈啦!”

    “啊!好的。”听到段虎的大叫声,林湄娘这才从自己的意想中清醒过来,连忙迈开小腿,追了上去。

    回到客栈后,可能是鲜于冲已经抢先派人过来通报了,客栈掌柜虽然见到段虎一身鲜血的走进来,脸色非常的惊惶,但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派人将段虎领到客栈后面的浴池,并为他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客栈掌柜见到段虎一边整理衣物,一边从浴室走出来,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道:“将军大人,您还满意吗?”

    “嗯!”段虎点点头,拍拍客栈掌柜的肩膀,赞赏道:“不错!不错!虽然比不上武安的四宝楼船,但也别具风味。”

    “多谢将军大人赏识!”客栈掌柜听到段虎的赞扬喜出望外,连连献媚道:“我大秦第一猛将段虎段将军能够住在敝店,小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还能得到段将军的赞赏,小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明日清早小的定要命人将段将军的话,找人写好,刻成匾额,挂在敝店的墙上,也好让敝店蓬荜生辉一番。”

第六十章 质问

    客栈掌柜像是机关枪一样的说话方式,着实让他体验了一把苍蝇轰炸的滋味,等到脑子里的嗡嗡声全都消失以后,段虎才开口说话,略有疑惑的问道:“掌柜的,你认识本将军?”

    客栈掌柜非常夸张的大叫道:“现在天下有谁不认虎煞之名。虽然城守大人派来的人并未说清楚,但是看他的恭敬样,就知道是位大人物,在整个荆州地界,能够让城守大人紧张的人十根手指头的数得过来。更何况……”说着,遥遥的指了指段虎脸上的黑虎文身,道:“更何况您还有那么明显的标记,若是小的还没有认出来,那就白在这客栈当这么多年的掌柜了。”

    段虎笑着点点头,赞道:“你倒是个细心的人。”

    “谢大人夸奖。”客栈掌柜听到段虎的话,脸笑得跟个桔子皮似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在将军大人沐浴更衣的时候,和您同行的张大人来找过您,见您在洗澡也就没有打搅,说在他的房间等您,有事要问您。”

    “有事要问我?”段虎心中不解,刚才还好像跟他闹翻了似的,现在却有事要说,道:“他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客栈掌柜摇摇头,说道:“只不过面色好像非常严肃,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哦!”段虎不再多想,径直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段虎走到张融的房门口,微微用力将房门推开,只见张融已经梳洗干净,衣着整齐,正襟危坐在桌子旁,正像客栈掌柜说的那样表情异常严肃,见到段虎进来,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道:“段将军请坐。”

    段虎眉头微微一锁,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见张融打起了官腔,也有样学样道:“不知张大人找本将军来有何事指教?”

    “些许小事。”张融没有正面回答。

    反正是要知道的,段虎也没有再问,走到椅子旁坐下,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这个屋内的气氛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就好像回到了以前的审讯室似的,这种气氛令到他的气息逐渐转粗,心情也不禁有些烦躁。

    张融等到段虎坐下后,双眼直视,正色说道:“不知段将军是否忠于我大秦?”

    “张大人何出此言?”段虎横眉微挑,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挺直了胸膛,肃然说道:“莫非段虎无意中做了什么对不起大秦的事情,才令张大人由此一问,但请直言。若是没有那就请张大人解释一下由此一问的原因,否则……”说着,举起手臂,卷起衣袖,露出如同钢铁般坚硬且青筋暴起的肌肉,在张融面前用力的握了握拳头,道:“否则本将军的拳头可就不认人了!”

    “段将军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张融丝毫没有受段虎威胁的影响,脸色一阴,犹如暴风雨前的阴云似的显得有些异样的平静,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缓缓述道:“本官说的是段将军的出身。”

    段虎听到后,心中立刻感到一惊,手臂也放了下来,两眼不时的闪过一道道视线,其中有担忧的,有深思的,还有狠毒的,而且双眉锁得越来越紧了。

    虽然段虎知道自己最大的破绽就是出身,也知道肯定会有人以此为由来质问他,可是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另外他的内心虽然如江一般激烈的翻滚,但却面色却一直保持平静,呼吸依然平稳,除了偶尔泄漏出来的视线以外,未曾露出一丝异样,淡淡的反问道:“我的出身又怎么呢?莫非大秦有律规定不准平民效忠大秦吗?”

    “大秦的平民自然应该效忠大秦,但是若不是大秦人呢?”张融眼眯成线,死死的盯着段虎,手掌用力一拍桌面,高声质问道:“段虎你休要狡辩,本官虽然只是个吏部侍郎,但是却受身受皇恩,同吏部尚书一起执掌朝廷吏部大权。所有官员的升迁折子都必须由本官经手才可上呈皇上御览,所以朝廷所有官员的籍册也全都需经过本官查阅后,才能编辑入天威阁。本官在查阅你的籍册时,现你出现在白安郡之前一切都是空白的,就好像你是凭空冒出来似的,全无踪迹可查。”说着,目光毒辣,狠狠的盯着段虎,冷笑道:“段将军,对此你作何解释呢?”

    段虎知道现在越是暴躁越是容易坏事,他才刚刚尝到权势的滋味,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现在的所有,于是深吸口气,逐渐令自己的身心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个本将军已经向蒙公解释过了,本将军曾经意外落水,后来虽被人所救,却失去了记忆,只记得我乃定州人士,本为定州山贼……”

    “段将军,你以为别人全都是三岁小儿吗?用失魂症和定州贼寇这样的幼稚虚言就可以轻易搪塞过去吗?”张融又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这次力量之大令到桌子上的茶杯也被震得跳了起来,并且怒视着段虎,步步紧逼,严辞道:“你以为定州已经脱离朝廷控制,朝廷就会不闻不问,是吗?你错了,朝廷早已在定州布下了无数眼线,监视着定州地方豪强的一举一动。若你段虎真的是定州贼寇的话,以你的性格和身手早就已经名扬天下,不可能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对此你又作何解释呢?”

    “本将军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本将军已经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除了身份是定州贼寇和姓名以外,其余全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本将军不会再做解释。”段虎见张融有备而来,顿时变得有些惊惶,由于来不及想出任何对策,所以决定干脆死赖到底,了起来,双眼无所畏惧的与张融的视线相交,浑身上下看似一身正气,沉声说道:“本将军自从入大秦军来,从未做过任何有负大秦之事的,若张大人硬要揪着段虎的出身不放,想要就此将段虎逐出大秦朝廷的话,本将军受着就是,明日就写辞官表,上奏朝廷,请朝廷辞去段虎所有职务,大不了再到定州去当那山贼盗匪。本将军就不信,凭着这身武艺,我还不能创下一番大事业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良久,都没有再说话,房间又恢复到寂静之中。张融仔细的观察着段虎的神色,见其非常平静,视线中略带委屈,感觉不到一丝惊惶情绪,而段虎表面上虽然一副正气凛然且备受委屈的样子,但背地里已经暗中聚气提力,随时准备翻脸杀人。虽然他嘴上说只要张融一句话就放弃一切权利和官位,去到那定州当山贼,但是那些都不过是虚托之词,想让他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出非用更大的权势来换,否则便要尝尝困虎反噬的滋味。

    段虎对自己很有自信,即便现在翻脸,杀了张融,背弃大秦,也能在大秦朝廷察觉之前,从武安城带走一部分守军和全部的捍死营军士。或是转而投靠南齐,或是翻过云雾山进入定州当山贼皆可。不过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因为其中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且不说已经与他结下深仇大恨的南齐会否接受他的投诚,即便是跑到定州去当山贼,也是困难重重。听雷满曾经提到定州就像是战国似的,大小势力纵横林立,稍不留神,便会被淹没在其中。另外张氏兄妹也是原因之一,他曾经誓让张氏兄妹过上好日子,但是最后因为自己的缘故,令他们兄妹三人随自己四处逃亡,反而有违他的初衷。

    “段将军还请坐下,”就在段虎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下手的时候,张融神色骤然转变,变得有些温和起来,微微一笑,挥手示意段虎坐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浅笑道:“刚才张融失礼了,还望段将军不要介怀。”

    “张融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融神色的转变,令段虎有点无法立刻适应,脸上的表情依然疑惑万分,虽然已经坐下,但手上并没有散去力量,随时准备在张融出呼救之前,解决他的性命。

    “其实皇上和我对段将军的出身毫无兴趣,”张融由于感受不到段虎心中的杀机,神色非常轻松,举起茶杯,轻轻放在唇边茗了一下,笑着解释道:“所谓英雄莫问出处,段将军过去即便是南齐敌军、五雷叛逆也没有关系,皇上只想知道段将军是否忠于大秦,是否忠于皇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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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吼介绍:
若天下有谁能称得上是万人敌,段虎则是公认能配得上这个称号的人!
他原本是个地下拳王,被人陷害入狱,后在逃狱的过程中,他意外来到了一个与古代中国非常相似的异世界。在这里,他没有可以令统治者欣赏的行政能力,也没有可以让军队以少胜多的战术谋略,他所能依靠的就是他强得变态的武艺身手和一个还算灵活的头脑。可是就凭着这些,他一路顺风顺水,官位步步高升,扶摇直上,最终裂土封王,位极人臣。虎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虎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虎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