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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城君     虎吼txt下载     虎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邂逅

    那名家丁感觉到呼吸困难,连忙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娘的,竟然被认为是山贼,看来老子还真有当匪类的命。”段虎被他的求饶弄的有点哭笑不得,于是微微松开手指,小声喝道:“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有半句虚的,嘿嘿……”

    家丁连忙点头答应。

    段虎问道:“这里是哪里?”

    “武安王家。”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这是武安王家。”段虎给了他一巴掌,道:“老子是说这里是王家的什么位置?”

    家丁摸着红肿的脸颊,哭丧道:“王家,后院。”

    段虎逼问道:“这里离王家书院有多远?”

    家丁这回学乖了,将从这里到王家书房所有行进路线,一股脑的全部说给段虎听,弄的段虎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个贼窝里派来探路的。

    知道了王家书房的确切位置之后,段虎不再迟疑,将家丁弄昏后,飞快的朝书房方向奔去。

    半刻钟后,段虎心中不断的诅咒那个设计庭园的工匠,为什么要将一个院子设计得像是迷宫似的,走过几个回廊之后,他又快搞不清地方了。这时身后他曾经走过的院落里,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骂声,看来之前被他打晕的人被现了。他不担心那些人会泄漏自己的行踪,因为自己下手极有分寸,暂时截断了他们的神经系统,那些人即便被叫醒,在一个时辰之内,也会全身瘫痪,说不出话来。

    段虎心生紧觉,感到有四五十人正在朝这边赶过来,一阵凌乱而又沉重的步伐声没多久也传了过来,只需要片刻时间便会来到他所处的位置。虽然从他们稳健的步伐来看,这些都是一流的好手,但他并不在意,他自信可以在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解决他们。

    可是因为还没找到王家书房,在这之前段虎并不想跟王家的护院有冲突,避免王松年的心腹将那些罪证转移。于是他纵身跃过围墙,进入回廊旁边的一个小院子,手放在窗户上,运用咏春拳里的暗劲,悄无声息的将窗栓震断,翻身进入其内。

    这个房间被分为两个小间,中间用一层薄纱挡住,段虎身处在外面这间。一进入房间内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整个房间有着很浓的脂粉味,屋内的一些装饰用品也像是给女人用的,而且房间内有人。里间的中间位置摆放了一个大水桶,一个身形高佻曼妙的女人正在脱着衣服,准备沐浴。那女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房间内多出了一个人,将衣服全部脱光,缓缓的泡入放满花瓣的水桶中,轻轻的擦洗着肌肤,嘴里还不时的哼着悦耳的小曲。

    该死!竟然跑到王家女眷的房间了!段虎心中暗自嘀咕,正准备转身离开,另外寻觅一处躲藏地方。可是那些护院已经来到了院外,像是要进来似的,他若这时出去恐怕立刻就会被现,也只好暂时待在这里,看这场免费的春宫浴。

    “小姐!小姐!”这时一个小丫鬟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说道:“听张护院说,有贼人闯到府里来了,他们正在搜捕,他让我问您有没有事?”

    段虎心中紧了紧,退步到窗前,随时准备离开。

    那小姐听后迟疑了一下,随后平静的说道:“我这里没事,你去跟张护院说,让他派两个身手好的护院守在院门外就可以了。”

    “是的,小姐。”小丫鬟转身离开,吩咐护院去了。

    等小丫鬟离开后,那张家小姐不再洗浴,而是将衣物护在胸前,朝着外屋,冷冷的说道:“阁下,也看够了!该现身了吧!”

    段虎心中一惊,他自信刚才没有弄出任何声响,为何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姐,竟然会知道自己在屋内。带着疑问,段虎掀开薄纱走了进去,道:“不知小姐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间……”

    还没等段虎说完,他已经像是被一连串的爆雷轰击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家小姐,眼神中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温柔,蕴涵在其中的浓浓柔情足以把任何一个女人融化,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淌,很快润湿了蒙面的黑巾,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嘴里充满喜悦与兴奋的喃喃说道:“小冰?你是小冰!”

    只见浴盆里那个女人柳叶眉,细凤眼,俏鼻梁,樱桃嘴,已然卸妆的脸露出了她的天然美态,那是一张不输给任何人的倾城容貌,特别是那种然物外的气质,足以令任何人为之心动。段虎早已心如铁石,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打动他,然而真正令他动心的是这个女人的长相,跟他死于非命的妻子一模一样,就连那种气质也丝毫不差,就像是他妻子整个人活了过来似的。

    段虎神色异常激动,迈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浴盆里提起来,紧紧的抱入怀中,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身体之内似的,深情的说道:“小冰,我抱住你了!我终于又抱住你了!你知道吗?没有你的生活是多么难熬,我都快被逼疯了!现在你又在我怀里,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那女人起先还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些惊惶失措,可听到了段虎的真情话语后,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脸色也平静下来。或许是感受到段虎身上散而出的浓浓深情,又或许是害怕被段虎伤害,她没有做任何反抗,全身**的站在浴盆中,双手垂下,就像是一座雕塑似的毫无任何表情,直到段虎的拥抱令她感到有些疼痛为止,她的眉毛才微微皱了一下,冷冰冰的说道:“阁下抱得我好痛,可以松一点吗?”

    “你……你不是小冰!”这一种冰冷的语气,就像是一盆零度冰水似的,从头顶倒下,醍醐灌顶一般,令段虎打了个激灵,从痴狂中清醒过来。他很快放开那女人,噔噔后退几步,一脸沮丧,可是眼中却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女人,说道:“你是小冰吗?”

    “不,我不是阁下说的那个小冰。”

    那女人摇摇头,话语犹如冰箭一般,刺入段虎心中,刺破了段虎最后一丝希望。他的身体像是倒塌的大楼一般垮了下来,跌坐在地上,眼泪就像涓涓泉水一般不住的涌出,像个无助的弱者一样,若是他的士兵见到这样的他,肯定会认为这是另外一个人。

    自从妻子叶冰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甚至被狱警压着参加妻子的葬礼时,也没有哭过。当时他心中只有仇恨,仇恨的火焰早就将那一点点泪水给烤干了,他甚至认为自己从今以后都不会流泪,然而今天他见到一个与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时,他犹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的心防彻底崩溃了,所有的委屈、难过、哀伤全都一股脑涌出来,不断刺激他的泪腺神经,令他始终无法止住泪水。而那个女人却很奇怪的没有做出任何示警,只是披上衣衫,静静的站在浴盆旁边,等待段虎泄完为之。

    随着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眼泪也渐渐停了下来。在他段虎心中,妻儿的死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通过无限的破坏厮杀才能令自己暂时平静下来。如今这个心结已经解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精神上的五感异能像是突破了极限似的,呈辐射状散开将整个王家大院笼罩在其中,现在不要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在他的五感之内也要无所遁形。

    段虎停止哭泣后,房间里便再没有任何声音,那个女人像是没有看见段虎坐在他的脚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突然问道:“阁下还在吗?”

    段虎愣了愣,心想,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她面前,她竟然看不到,莫非……。他眉头紧锁,抬起头,仔细的看了一下女人的眼睛,现她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原来她已经瞎了,难怪可以觉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瞎子的五感果然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虽然明知不是自己的妻子,但段虎还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小姐,你的眼睛……”

    “瞎了!”女人苦笑道:“已经瞎很久了。”

    “怎么瞎的?”段虎看出这双眼睛不是从小瞎的,而且她话中似乎有些隐情,忍不住继续问道。

    女人虽然觉得段虎有点关心过头了,但还是平静的回答道:“被人毒瞎的。”

    果然如此,段虎听后,猛地一下,站立起来,身上杀气四溢,青筋被怒火激得一根根鼓了起来,咬牙狠道:“是谁?是谁将你的眼睛毒瞎的?告诉我,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呵呵!”女人轻笑一下,没有相信段虎的话,也没有将那人说出来,而是转移话题道:“小冰,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段虎的神色缓和下来,唉声道:“是我的妻子,已经去世多年了!”

    女人又问道:“我很像她?”

    “外貌、声音、气质和身形全都一样,”段虎叹了口气,道:“除了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小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对我如此冷淡。”

    房间内又陷入了寂静,没多久,女人又问道:“阁下为何会私闯王家大院?”

    此时段虎已然从过去的回忆恢复过来,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也减弱了下来。虽然他有点不忍拒绝回答女人的问题,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冲动,将主动权掌握回来,道:“小姐是王松年什么人?是女儿吗?”

    “女儿?哼!”女人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恨道:“我又怎么配得上呢?我只不过是他买回来准备当成礼物送人的一个官奴罢了!”

    “当礼物送人?”段虎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立刻也沉了下来,心中对王松年的杀意又增加了几分,见女人有点伤心,马上转移话题道:“不知小姐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若是有人见到一个堂堂九尺的彪形汉子,竟然像一个书生似的文绉绉的说话,肯定会觉得非常滑稽。幸好那女人看不见,没有感到异样,语气已然冷淡的回答道:“柳含嫣。”

    “柳含嫣?”段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于是托着下巴,仔细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翻。终于想起林重师再说韩昭云时,曾经提到过一个在与她齐名的女子,她是朝廷前任吏部侍郎柳景安的女儿,名叫柳含嫣,而且书画双绝,才色无双,又被人称为绛仙。可惜后来柳景安犯了事,被抄家问斩,其女儿也被贬成了官奴,后来不知所踪,听说是被某个神秘人以高价买下,收入私房。

    段虎试探的问道:“你是前吏部尚书的女儿柳含嫣柳小姐吗?”

    “你……你是谁?”柳含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失去了刚才的冷静,身躯剧振,眼泪唰唰的往下掉落,切齿恨道:“你是薛玄的人?是也不是?”

    “薛玄?”段虎愣住了,他不明白薛玄又和此事有何关系。

    柳含嫣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怨毒,随手拿起浴盆旁的一条白绫,举到段虎面前,厉声说道:“你薛玄好毒的心肠!陷害我爹爹通敌卖国,弄得我家破人亡还不够,现在就连今夜我为保清白之躯悬梁自尽也要派人阻止,莫非你是真的要见我变成那下贱之人,才会放过我吗?”她越来越激动,拿起浴盆旁的簪,顶在咽喉之上,恨道:“我柳含嫣堂堂玉洁之躯,即便是死也不容你等卑鄙之徒败坏!”

    说着,就准备用力将簪子刺下去。

第三十二章 林府

    眼见簪就要刺入那白皙的脖子,段虎心急似火,出手如同闪电,一掌将簪打落,随即抓住她的双手,不顾她的疯狂踢打,说道:“冷静点,柳小姐!我并非薛玄的人。”

    柳含嫣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眼中四射出那种刻骨的恨意,身体激烈的挣扎着、踢打着,见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便将樱桃小嘴张得大大的,用力咬在段虎的脖子上,恨不得一口将他的喉咙咬断似的。可惜段虎的身体已经变得如铁似钢,即便他不运劲,普通人的牙齿也无法伤到他一分一毫。

    在段虎的心中,现在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哀伤,他不由得放开柳含嫣的双手,将她抱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肩膀,附在她的耳边,安慰道:“不要怕,你不要怕!我不是薛玄的人,我也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的朋友,最亲密的朋友!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绝对没有人敢伤害你!”

    感受到段虎话语中的真挚,柳含嫣没有再挣扎,反而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轻轻的靠在段虎坚实的胸膛,感受着那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一阵剧烈动作之后。她感到有点体力透支,喘了一会儿气,平静下来后,说道:“那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乃武安城的代城守,捍死营振威校尉段虎。”段虎不愿再隐瞒,直言道:“我并不知道小姐在王家,这次来是为了取得王松年是南齐内应的证据,至于会到小姐这儿来,纯属在下迷路所致。”

    柳含嫣听到解释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苍白的脸上又迅泛起了一阵红晕,连忙推开段虎,自己则后退几步,略带羞涩的站在浴盆旁。原来段虎感觉到从薄薄的衣服上传过来怀中这个妙人儿山峦起伏的身躯,闻到从她身上散出来的原始体香,下面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反应,直直的顶在她的下腹部。

    段虎略微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向柳含嫣行礼赔罪道:“在下失礼了,还请小姐原谅。”

    “小女子,不敢受此大礼。”柳含嫣也蹲身回礼,道:“将军乃是能敌万人的英雄,岂可向小女子行礼,快快请起。”

    段虎疑惑的问道:“小姐认识在下?”

    “将军一人力降南齐万名玄武军士,威名震天,小女子虽然被困囚笼,但也听闻过将军威名。”

    这时在大院外面传过来一阵打更声,听声音现在已经到了酉时二刻,离与丁喜等人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段虎不再虚礼,挺起身子,直接问道:“不知柳小姐是否信得过在下?”

    柳含嫣不解道:“将军此话怎讲?”

    “若是信得过在下,就不要再寻死了,希望可以给在下半个时辰。”段虎斩钉截铁的承诺道:“在下可以对天誓一定会将小姐救出。”

    柳含嫣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小女子相信将军,还要劳烦将军帮小女子脱离苦海。”

    “小姐,放心。”段虎从身上取出一个丁喜为他篆刻的印信,交给柳含嫣,道:“等下若是有武安守军军士闯进来,你就将此印信交给他,他们自然会照顾你,带你离开。”

    柳含嫣接过印信,蹲身万福道:“有劳将军了。”

    段虎向她问明书房方向后,不再停留,转身由原路离开,而柳含嫣则摸索着走到窗前,细细的听着屋外的动静,手里不停的把玩着段虎的印信,忽然将印信紧紧握在手中,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幽幽的念道:“飞花毋用非花映,愁日还须仇日熬。”又自言自语道:“含嫣,事到如今,为了报仇你还有什么不能做呢?”

    方向既然已经知道,段虎这次不再绕路走了,遇墙则翻,遇人则打,一条直线朝目的地冲去。当赶到书房时,正好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身旁还有几个身手矫健的护院。

    段虎不再废话,从屋顶跃下,身形急纵,朝管家那个箱子抓去,同时双脚快曲伸,朝两边的护院连踢出十几脚。段虎的突然袭击,令那几人有些措手不及,一眨眼的功夫,那三名护院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如千斤重锤的脚力踢中前胸,未曾感到任何疼痛,便骨断心碎而死。

    那名管家也练过武,见段虎想要夺取箱子,连忙一记朝天腿,向段虎的咽喉踢去,段虎又怎会在意这种雕虫小技,脖子一缩,一记凶狠的头捶迎上袭来的朝天腿。只听见“咔吧”

    一声,管家断裂的腿骨穿透了他大腿上的肌肉和皮肤,刺了出来,那种剧烈的疼痛当即便令他昏了过去。

    段虎不屑的看了的人,捡起箱子,将锁头拧断,打开查验了一下,箱子里面果然放了一些武安豪族门阀的效忠书和王松年的印信,另外还有一封未曾销毁的指令,是前大都督杨彪写给他的亲笔信,上面说了要他在南齐大军攻城时,配合大军打开城门。不过他们又怎会知道,他们大军攻城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王松年还未来得及开城门,武安城守军便在蒙武等人的蓄意安排下投降了,所以他南齐内应的身份一直都没有暴露。

    段虎确认里面物品无误后,也不再在意是否需要隐匿身形,纵身跃上屋顶,很快的便从上面离开了王家。离开王家后,他立刻来到了与吕梁等人约定的回合地点,吴兴武早就带领着两千身穿重甲、手持利刃的武安军士守候在那里,吕梁则按照锦囊里的安排,去办其他事了。

    见段虎走过来,众人整齐划一的行礼道:“属下,参见将军。”

    “非常时刻,不必多礼。”段虎从吴兴武手中接过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衫和盔甲换上,把九雷斩将刀配在腰部,将丁喜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交给吴兴武,冷冷的下令道:“按照名单上的名字给本将军一一抄家,不准放走一个人,如有反抗,全部格杀勿论。”

    吴兴武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当接过名单看了一看后,心中一阵胆寒,名单上列举的名字全部都是武安城的豪族门阀,足足占了一小半,不禁担心的问道:“将军,我们事先未曾通报朝廷,便擅自将这些豪族门阀抄家,这样合适吗?”

    “事情紧急,已经来不及通报朝廷了。”段虎转头冷冷的看着吴兴武,说道:“兴武,你是否不想做?若是不想的话,本将军决不强求!”

    吴兴武身上冒出一阵冷汗,连忙下跪道:“属下既然已经效忠将军,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样最好。”段虎从一名军士手中接过缰绳,飞身上马,随后对吴兴武吩咐道:“兴武,你亲自带队去查抄王家。但一定要记住,在王家有一位姑娘手里拿有我的印信,你务必要好生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派人带她到城守府去,听到了吗?”

    “是,属下遵命。”

    段虎诸事已经吩咐下去,便催马疾驰,朝林家赶过去,在那里还有一场更大的戏需要演下去。

    林府现在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几百名家奴仆役在府里穿梭来回,为大厅的贵客端茶倒水,而在门口则是车来车往,人头耸动,真映了那句人如流水车如龙,随太子妃过来的羽林卫威风凛凛的分立在道路两旁,负责守卫和维持秩序。

    站在门口迎客的是林重师的二叔林风,他现在像个弥勒佛似的,满脸笑容,见到有客到了,便拱手道歉,将客人迎进去。而本应在此迎客的林家家主林博谦现在身着盐运使的官服,极为恭敬的垂手站立在林家为太子妃准备的小楼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宦官女婢,等里面忙完了以后,再行参见,在他身后则跟着一家老小。

    “太子妃,请林大人和林夫人入内参见。”一股尖细刺耳的叫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臣,遵命。”林博谦和妻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迈着官步,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原本的器皿全部换成了从太子府一起带过来的官窑器皿,桌椅也换成了最好的红木桌椅,正座前面挂起了一帘薄纱,将房间隔成两边,而太子妃林清影端庄的在坐在薄纱里面。林清影长相秀美绝伦,气质雍容华贵,深邃的双眼蕴涵着智慧的光芒,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丝威势。

    林博谦夫妇二人停在薄纱前面,掀起下摆,双膝下跪,敬道:“臣林博谦携夫人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着,便准备叩头行礼,林清影连忙道:“父亲,快快请起,莫行如此大礼,这会折煞女儿的。”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林博谦摇了摇头,领着夫人叩头三记,随后起身站立一旁。

    “唉!也罢!”林清影知道自己父亲是个极重礼法的人,也就不再强求,转头对身边的宦官吩咐道:“宣其他人入内。”

    那名宦官高声尖叫道:“太子妃有令,宣其他人等参见。”

    林家的直系家眷6续从门口涌灌而入,叔父辈的站在最前面,小辈们则站在后面,有官职在身的都身穿官服,无官职在身的也是一身锦绣长袍。众人列队站好后,一起下跪行礼道:“叩见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叔伯兄弟,姨嫂姐妹,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林清影伸手虚扶,神色威严的说道。

    “谢太子妃千岁。”

    众人站立起来列队站在林松年身后,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异动。

    林家老祖辈的已经全部都去世了,林博谦这一辈是兄妹三人,林博谦是老大,任天江荆淮段的盐运使,林风排行第二,与武安城荆州第一豪族鲜于家的三小姐结合,主管家族内的事务,在朝中挂了一个刑部推官的闲职,最后还有一个妹妹林卿则是嫁给了兵部尚书张策。

    后面的小辈共有六人,林清影和林重师是林博谦正妻所生,而林湄娘则是庶出,林风则有两子一女,长子林重康现为玉门关守军裨将,身在北疆,未曾到场,林沐娥则嫁与南齐镇边王,也未在此,最小的林重业,则是顶了一个工部员外郎的闲职,闲赋在家。另外还有一些林家旁系的叔伯子弟,也都列在其中。

    林清影扫视了一下亲眷,关心的问道:“父亲,家中一切安好?”

    林博谦站出来答道:“托皇上的洪福,家中安好。”

    “不好!不好!”林湄娘突然跳出来,嚷道:“大姐,家里一点都不好哩!前些天,二哥还和父亲吵了一架,差点没动手来,现在父亲要把二哥赶出去,不再让他进家门哩!”

    “什么?有这等事情?”林清影不禁一惊,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林重师的身影,道:“二弟呢?二弟为何没来?”

    “胡闹!还不给我滚回去,你这个没礼数的孽障!”林博谦怒视着林湄娘,虽然从小十分宠溺她,但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在这等场合说出这些丢人的事情,心中越想越气,再加上前几日林重师的忤逆之举,令他怒火中烧,不顾场合,朝林湄娘厉声呵斥,并伸手就要打她。

    “住手!”

    由于林湄娘的母亲去世的早,林夫人在她还在襁褓之中时,就把她抱养了过来,一直当成了自己的亲身女儿,再加上林湄娘生来天真活泼,讨人喜欢,林府上下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爱着、护着,捧在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生怕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现在林博谦要动手打她,众人又怎会不管了,林夫人上前拉住林博谦的手,不让他打下去,林重业则一把将他的小妹护在身后,其他人则纷纷上前劝阻,一时间这屋内好不热闹。

第三十三章 联合

    “够了!全都住手。”林清影秀眉微锁,神色极为不悦。她没想才刚刚回家,便遇见到了如此窘事,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于是严声制止众人继续纠缠,然后对那些的宦官女婢吩咐道:“你等先行退下,无事不许进来。”又对身边的中年宦官说道:“崔公公,劳烦您到门口守着,免得那些长耳朵的奴才在门外偷听。”

    “是,奴婢遵命。”

    见外人走后,林清影立刻追问道:“父亲,到底是何事您要将二弟逐出家门?”

    “唉!这等逆子,不提也罢!”林博谦懊恼的摇了摇头,转身坐在椅子上,生起闷气来。

    “小妹,你过来。”林清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父亲身上问到什么,于是隔着纱帘,朝林湄娘招了招手。

    林湄娘怯生生的从林重业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紧张的看了看她父亲,随后提起下摆,飞快的朝林清影跑了过去,生怕被林博谦抓住。

    林清影掀起纱帘将她让进来,拉着她稚嫩的小手,领着她坐到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问道:“小妹,到底生了什么事?说与大姐听,大姐也好就二弟呀!”

    林湄娘偷偷朝林博谦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于是决绝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几日前……”

    其实段虎和丁喜都误会林重师了,他其实是真心想要效力于段虎麾下。不过他想要让段虎获得林家的帮助,于是去找其父商量,谁曾想林博谦认为段虎只不过是一介莽夫,成不了大事,不但不愿给予段虎帮助,还反对林重师去投靠段虎。于是两人就争吵起来,而且愈演愈烈,最终林重师与其父决裂,反出家门,林博谦则准备公告天下,与林重师脱离父子关系。

    “段虎?”林清影听后,愣了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连忙问道:“莫非是京中谣传可以以一敌万的那名振威校尉段虎?”

    “谣传?不是谣传,是真的。”林湄娘一脸正色,连连摇手,然后指着自己瞪得大大的眼睛,非常严肃的说道:“大姐,不骗人,我是亲眼看到的,二哥也看到哩!”

    林清影不解的问道:“看到了什么?”

    林湄娘大声嚷道:“看到那个傻大个一个人打一万人呀!”

    “傻大个?”

    林湄娘脸色一红,道:“就是段虎哩!他叫我小丫头片子,我就叫他傻大个。”

    “看来我家小妹长大了!”林清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弹了一下林湄娘的额头,令她羞得扑入自己怀中,不肯出来。林清影微微一笑,又向林博谦问道:“父亲,您为何不许二弟为段虎效力?”

    “哼!”林博谦不满小女儿对段虎的夸奖,冷哼一声,而后回答道:“此人不过仗着自己的匹夫之勇,打了一次胜仗便得意忘形,横行霸道,还擅自修改各项税制,实在胆大妄为。想我林家祖上三代都官拜丞相,实乃官宦世家,书香门第,我等子弟又岂能为一贼寇效力,这等辱没祖上的事情,我又怎能答应?”

    看着父亲咬牙切齿的样子,林清影知道自己父亲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这个盐运使的官位上。林博谦根本就不知道官场上那种曲伸之道,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来林家的确是离开官场太久了,当家人竟然完全不懂什么是权谋之术,现在的林家只不过是在吃先辈们积攒下来的老本。

    想到这里林清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她的二弟林重师平素看起来平淡无奇,没想到竟然是深藏不露,在朝廷还没有任何动静之前,便看出了段虎的潜力,不顾家族反对,自荐投入其麾下,为其雪中送炭。想必以后,他定然会受到段虎重用,成为其心腹幕僚,到时太子登基又有了一股助力。

    林清影又想到了段虎,这个人从始至终都透漏了一股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是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那一身强悍的武艺是从何学来,更加没人知道他这样一个粗人究竟有何魅力竟然将京师的市井小民迷得是晕头转向,被好事之徒奉为与龙武将军陈俊、万骑大统领薛玄并列为大秦三大神将。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记起,自己回乡省亲之前,太子曾找她谈过这人,说蒙武现在极力举荐他,而且皇上也极为欣赏他,准备委以重任。还说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人争取过来,如若不行也须与其打好关系,只是万万不能得罪他。可是谁曾想还没有出,自己的父亲便已经得罪了段虎,还与曲哲等人暗中联合起来抵制他。

    “唉……事情为何会这样呢?”林清影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沮丧的情绪,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下面众人都不解的相互看着,不知道林清影的情绪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沮丧,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对不和父子的事情,于是都不约而同的行礼道:“太子妃千岁,请保重身体,万勿因此伤神。”

    林清影被弄的有点啼笑皆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她的随身宦官的通报声,道:“启禀太子妃千岁,武安城城守府长史丁喜和林重师在院门外求见,是否应允?”

    “什么?城守府长史?”林清影心中一惊,脑子飞快的转动了一下,随即道:“让他们进来。”跟着又对亲眷说道:“各位亲人,等会要谈论军国大事,希望各位可以回避一下。”

    “是,太子妃千岁。”众人都是识趣之人,躬身行礼,后退着离开,林湄娘也不舍的转身离开。

    当林博谦也准备离开时,林清影叫住他,说道:“父亲请留步,待会儿或许也需要您出面。”

    “我?”林博谦不解的站在一旁。

    没多久,宦官便领着丁喜和林重师走了进来,二人见到林博谦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丁喜立刻恢复过来,笑着对他拱手打了声招呼,而林重师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将头扭到一边。林重师的这一举动令丁喜感到疑惑,但由于没有时间纠缠这些事情,便将它放到一旁,等今日过后,在行细问。

    二人走到林清影的薄纱帐前,躬身行礼道:“臣武安城长史丁喜(林重师)见过太子妃千岁。”

    “二位不必多礼。”

    “哼!”林博谦不满的冷哼一声,说道:“二位难道不知道见到太子妃是要行跪拜大礼吗?”

    丁喜眉头微皱,不想林家父子尴尬,正准备上前解释,可林重师却抢先走出,毫不客气的说道:“盐运使大人看来对大秦礼法也是一知半解,我大秦礼法中有一条,若是军职人员有紧急军务在身,可免去跪拜大礼。”

    “逆子,你……”林博谦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林重师正准备教训一翻。

    “父亲,息怒。”林清影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而且她看见一旁的丁喜正在玩味看着这对形同仇敌的父子,不禁心生恼怒,道:“二弟,还不给父亲赔个不是。”

    林重师平素最为佩服这位不让须眉的姐姐,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躬身赔礼道:“孩儿莽撞,还请父亲恕罪。”

    “老夫,怎敢受此大礼?”林博谦闪身让开,不愿和解。

    林重师脸色胀得通红,用力一拂衣袖,转身回到丁喜身后,不再作声。

    “让丁长史见笑了。”林清影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知丁长史来见本宫,有什么事情吗?”

    丁喜微微一笑,搓了搓胡须,说道:“下官来见太子妃主要是来商量一笔买卖。”

    “买卖?”林清影疑惑了一下,问道:“什么买卖?”

    丁喜笑着展开双臂,道:“整个武安城!”

    “哈哈!”林博谦大笑数声,不屑的说道:“你们以为这武安城是尔等建的吗?还想要买卖整座武安城,不要忘了,就连你们的将军也只不过是个临时城守!”

    丁喜没有理会林博谦的嘲笑,脸上一直带着自信的笑容,直直的看着薄纱后面的林清影。林清影也对这个答案感到一愣,但随即又像是把握到了什么,说道:“丁长史,听你的话,你们将军大概是想要做什么吧?”

    “我也很想知道那小子是想要做什么?”

    这时雷满突然出现在门口,准备往里走,门口负责守卫的中年宦官不但没有阻拦,反而向他行礼,道:“奴婢崔国见过靖边元帅。”

    “崔国?你就是御膳房的那个崔国?”雷满见宦官点了点头,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夫离开朝廷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想到竟然长得如此大了。应该快二十年了吧?”

    崔国很快的回答道:“足足有二十七年零三个月二十一天。”

    “这么长了?”

    “是的,是很长了。”崔国真挚的说道:“奴婢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答雷老的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你真的要报答的话,就关照一下我的徒弟,他姓段名虎,字怀远。”说着,雷满又转头对丁喜问道:“丁长史,你说你家将军有事情找老夫,他人呢?老夫还要找这小子算帐了,欺负了老夫的干女儿后,竟然躲到军营里不出来,这小子还……”

    “雷老息怒,那件事以后再说。”丁喜连忙制止雷满继续说下去,立刻转入正题道:“我家将军今次将雷老和林家主二位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商量武安城内的势力重新划分的问题。”

    “势力重新划分?”众人听了心中一惊。

    “不错!现在武安城内的豪族门阀实在太多,几乎收囊了南北两地所有的势力,如此一来即便武安城的利益是如何的丰厚,这么多双手都进去捞一把,想必能进入两位口袋里的应该不会太多吧!”丁喜轻松自如的鼓动着雷林二人,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他笑着继续说道:“而且我家将军也觉得武安城太过龙蛇混杂,不少的南齐暗探也混入其中,堂而皇之的游走在我大秦各级官员之间,拉拢收买无所不用其极。有感与此,我家将军决定要对武安城内的势力清洗一遍,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你家将军好大的口气!”林博谦不屑的瞥了丁喜一眼,说道:“这武安城每个豪族门阀背后都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支撑着,任何一股势力都可以将你家将军这样的小小振威校尉碾的粉碎,你家将军还大言不惭想……”

    “父亲,够了!不要再说了!”

    林清影对其父亲实在是失望透顶,他难道就看不出人家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来这里通知一声吗?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不论你是否同意协助,人家一定会将事情执行下去,到最后你没有出任何里,又怎么有脸去人家那里要求分一杯羹呢?林清影感到自己这次回来是来对了,若是让其父亲还是这样无知下去的话,林家只怕会垮在这一辈。

    “你家将军准备对那一家豪族门阀开刀呢?”林清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因为武安城内各方豪族门阀的关系纠缠不清,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事先知道的话,就能将损失减到最小,从而获得最大利益。

    雷满也从丁喜自信的言谈,感觉到段虎的已经万事具备了,无论自己是否出手襄助,只怕他都不会放弃,于是他想了想,说道:“那小子是准备拿曲哲开刀,对吗?”

第三十四章 冲突

    丁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报以微微一笑,随后将他们拟定的大部分计划说了出来,只留下了一点点小的细节。

    “你是说我们只需要袖手旁观,我们就能得到曲哲的那一部分势力。”林博谦对此有点难以置信,疑问道。

    丁喜笑道:“当然不能只是袖手旁观,还需要做一下配合,比如下令让那些羽林卫不要插手这件事等等,都需要各位的配合。”

    “此事若成功的话,武安城的势力要如何划分呢?”这时林清影最关系的问题。

    “武安城空出来的势力划分我们不会参与,一切由林家与四保楼船自己商讨。”林重师站出来,解惑道:“我家大人只需要这件事的全部功劳,至于其他的东西都不是我家大人想要的,他不会插手。”

    “这小子好大的胃口!这件事若是全面暴的话,恐怕整个天下朝野都会为之震动,到时他想不高升都难?”雷满大笑不止,他现在对段虎已经完全满意了,对于能够在晚年收到如此佳徒他深感欣慰,于是连连顶头道:“好!老夫,就在这里答应那小子,全力配合他的计划。”

    “丁喜在此代我家将军谢过雷老的厚爱了!”丁喜向雷满深深行礼,随后转向林博谦,问道:“不知林家主意下如何?”

    “我们林家不会……”

    “我们林家不会不帮助段将军的,定然全力配合段将军,成就此等大事。”

    林博谦原本就很鄙视段虎,现在自己唯一的儿子更是因为他跟自己闹翻了,有怎会愿意跟他合作,正准备开口拒绝,谁知林清影却抢先开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守在门外的崔国走了进来,神色有点紧张,站立在帐前,行礼说道:“启禀主子,门外负责守卫的羽林校尉被人打昏了,而两队羽林卫也全都被人缴械捆绑了起来,现在正有一队装备精良的人马将林府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什么?”林博谦惊道:“谁这么大胆,竟敢将太子殿下的羽林卫打伤,还围困我林家,莫非是要造反吗?”

    “林家主不必惊慌,”丁喜神色自若,轻抚胡须,笑道:“定然是我家将军到了,各位请随我来。”

    说完,与林重师一起走出了小屋,而雷满和林博谦也紧跟了上去,林清影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思考了一下,随即吩咐崔国传话下去,不准其他的羽林卫再与段虎起冲突,便转身回到内室,去给太子写密信去了。她想要立刻告诉太子,京师的人都把段虎看得太简单了,他绝对不是一个莽撞的粗人,若是能够想出如此周详的计划,那这人的心智有多高呀!其实她有何曾想到,段虎的心智根本就没她想的那么高,他只不过提供了一个计划的雏形,所有的细节部分全都是丁喜和林重师给补上的。

    段虎与吴兴武分手之后,快马加鞭的往林府赶,快到林府的时候,一队士卒将他拦下,他定眼一看,原来领队的是吕梁。

    吕梁见是自家将军,连忙上前下跪行礼道:“回禀将军,事情已经办妥,就等将军的指令了。”

    段虎翻身下马,将吕梁扶起来,欣喜的说道:“快快起来,本将军不喜欢这一套,以后不要这样了。”

    吕梁浅浅一笑,说道:“将军对属下的爱护之情,属下等定然铭记在心。”

    “唉!你也开始学任忠那套虚的了!”段虎摇摇头,略微不喜,而后又问道:“锦囊里面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是的,将军。”

    段虎急切的说道:“快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是,”吕梁说着,向后招了招手,略微费力的从两个小跑过来的士卒手中接过一把大型强弩,递给段虎,道:“将军,这就是南齐水师称雄天江的利器神机弩!”

    段虎将手中箱子交给吕梁,同时接过强弩,掂量了一下重量,大概有五十多斤左右,整个分为两个部分弓体和弩身,全部都是用精钢打制,衔接处用钢钉铆紧,契合得非常完美。

    弓体和弩身可以分拆开来,弓体若是立起来,足有大半个**高度,弓弦用的是一种韧性弹性都极强的金属,拉丝而成,可承受九石力而不变形,弩身则可分成了数十个小零件,它们若是配合得当的话,就可以让两个人拉开如此强弩。原本这批神机弩是李严从南齐水师调来守城之用,谁知道他一仗没打,便被段虎给宰了,南齐守军也全数投降,这批神机弩白白便宜了段虎。

    段虎将弓体从弩身上拆卸下来,抚摸了一下光滑的表面,试着拉了拉弓弦,感觉到阻力非常大,转头问道:“它的力有多大?”

    吕梁回答道:“听说有七石!”

    “七石,是吗?”

    段虎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一石大概有一百二十斤,那么七石就足足有八百多斤,若不配合弩身机关的话,只怕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也能难将其拉开开。那些定律都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段虎则不再其列,他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左手紧握弓体,右手将神机弩特有的铁翎箭上到弓弦上,然后用力一拉。只听见嘎的一声金属拉紧的声音,相似月牙的弓体立刻被拉成了满月形状,紧接着,嗖的一声,弓体迅还原,利箭从弓弦上消失,射入了一旁的石墩中,石墩的另一边则露出一半箭身。

    “好大的力量呀!”

    “神力,这是神力!”

    ……

    众军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段虎,口中不由自主的出种种惊叹,眼神中射出了崇敬的视线。

    吕梁张开嘴巴差点忘记了呼吸,干咽了一下,敬畏道:“将军神力非常,竟然能够拉开这七石强弓,实乃世所未见。”

    “本将军正好没有一张合适的弓,这强弩的弓体无论重量和力道都深合本将军心意,本将军就将它留下了,等此事揭过后,再去跟军需官备册一下。”段虎从小兵手中接过弓囊,将弓放入其中,随手挂在马鞍的挂钩上,随后又问道:“林府周围都布置好了吗?”

    吕梁自信的说道:“林府周围方圆三十丈以内,布置了三千武安军士,附近的百姓也都被暂时软禁起来,神机弩都安放妥当,人员也都布置到位,任何人只要进入了林府范围之内,他们都插翅难飞。”

    “嗯!很好,看来本将军没有选错人!”段虎满意的点点头,若说吕梁这个山贼头头不懂攻防之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段虎等人商量,将此事交给他是最妥当的。

    段虎飞身上马,看了看周围杀气腾腾的武安军士,挥手朝林府方向一指,下令道:“出。”

    一大队人马在路上急奔,脚步声震得土地都一颤颤的,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武安城的百姓都偷偷的从门缝或是墙头把头伸出去,向外张望了一下,千余人组成的大队各个身穿重甲,手持利刃,双眼充血,杀气逼人,而领头的那人一身乌金兽吞甲,腰佩九雷斩将刀,**一匹枣红大马,威风凛凛,气势盖天,不是那万人莫敌的振威校尉段虎,又是谁!

    这些百姓心中一惊,又立刻把头缩了回去,生怕被这杀神看见,好像被他看一眼就会折寿是的,心中不禁嘀咕,这杀神怕是又要惹事了,看他行进的方向肯定是去林府,今天林家那位太子妃回乡省亲,看来又是一场龙虎斗。

    段虎等人很快就来到了林府不远处的大牌坊下,负责守卫的羽林卫校尉见这么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军士,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立刻下令属下严阵以待,同时带领着十几名亲卫,上前盘问道:“站住,尔等是什么人?”

    段虎在那校尉跟前勒马急停,随即下马,整理勒一下衣冠,说道:“本将军乃是武安城代城守捍死营领兵校尉段虎。”

    “段虎!”那名校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竟然能够这么快见到在京师盛传多日的传奇人物,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京城宿卫向来对地方厢军极其不屑,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些土包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军士,所以经常生京师宿卫欺压地方厢军的事件,其中又以羽林卫最为严重。羽林卫是由京中权贵子弟组成,向来自视甚高,认为自己乃是未来大秦皇帝的心腹,将来肯定会飞黄腾达,封侯拜将,所以在京师宿卫之中,他们除了不敢招惹京师四卫以外,其他的八军宿卫都曾被他们击败过,这也使得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

    他们不知曾几何时,有一个乡下土包子刚刚加入大秦军不就,还只是个小小的振威校尉,这样一个卑微的下等人竟然成了京师的风云人物。不但市井小民喜爱谈论他,就连当今皇上和太子也时常询问他的事情,如此恩宠竟然不是他们,这口气又怎能让他们咽得下?所以羽林卫的将领们在来武安城之前,就商量了一定要给段虎一个厉害看看,让世人知道羽林卫才是真正有实力的军队。

    羽林卫校尉根本不相信那些市井之上那些万人敌的传言,认为那只是有心人的蓄意布谣,他见原本准备进入林家的地方豪族门阀们都朝这边看过来,于是心中打定注意要就此羞辱段虎,让羽林卫在此立立威,恶声恶语道:“段虎,你难道不知道前面就是林府吗?为何带兵至此,你意欲何为?要是惊扰了太子妃殿下,凭你一个小小的振威校尉就是有九条命都保不住!”

    “九条命都保不住吗?”段虎不知这名羽林卫校尉为何对他如此敌视,但是他向来信奉人敬我一尺,我就要敬人一丈,既然羽林卫如此傲慢,他也不介意撕破脸,于是怒目圆睁,恶言道:“本将军乃是武安城的城守,这里的官员中官位数我最大,我到那里去要向你通报吗?快快给本将军让开,否则……”

    那名羽林卫校尉心中怒火急烧,厉声喝道:“大胆,我等乃太子亲卫羽林卫,收太子妃殿下之令,守卫林府,你如要是敢硬闯的话,便是谋逆大罪。”

    “哈哈!”段虎哈哈大笑,朝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进去是要抓通敌谋逆之人,没想到我们竟然也变成谋逆了。实在可笑!实在可笑!”

    众人听后,都大笑不止,丝毫没有将眼前严阵以待的羽林卫看在眼中。

    那名羽林卫校尉脸色涨红,恼怒的嚷道:“够了!全都闭嘴,你们这群贱民。”

    “贱民?”段虎立刻止住笑声,脸色骤变,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瞪着那名恶狠狠的羽林卫校尉,杀气四溢道:“本将军乃是朝廷任命的代城守,你一个小小羽林卫竟敢辱骂本将军贱民,找死!”

    说着,一记勾拳狠狠的打在那名校尉脸颊上,一口鲜血连着牙齿全都与那名校尉的身子一起飞了出去,而后重重的撞在一侧的院墙上,将墙壁撞凹进去,身体有反弹回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失去知觉。这一拳来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还未看清生了什么事,那名羽林卫校尉便已经倒地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三十五章 诱捕

    有一名亲信很快清醒过来,有些惊慌的指着段虎,怒吼道:“你……你把……把我家大人怎么啦?”

    “什么怎样啦?”段虎不屑的瞥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冠,语气极度蔑视的说道:“若不是看在你们是太子亲卫的份上,本将军只用了不到四分力,否则刚才那一拳就直接让他爆头,还怎会让他活到现在!”

    “段虎,你今日敢攻击羽林卫,明日就敢攻击太子,后日更可能攻击皇上,留你这等逆贼何用?”那名亲信面目狰狞,后退几步,下令道:“来人啦!立刻将此逆贼格杀当场。”

    众多羽林卫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手持长戈,列阵朝段虎慢慢逼近,周围那些还未进林府的豪族门阀们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这边的争执,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就快要大难临头了,其中也包括同样对段虎无好感的林家二爷林风。

    “她娘的,竟然给老子带起了帽子。”段虎邪邪一笑,扫视了一下四周,哼道:“你们这帮家伙,看好戏是吧!”随即一挥手,向前一指,道了一个字,“肩!”

    那些暗藏在民居之中的众军士立刻明白过来,手中神机弩对准那些羽林卫扳动活扣,利箭嗖的一声破开空气的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目标肩膀,尾部的倒钩夹带着巨大力量,同时将他们的身子撞飞出去,有的弩箭像是串葫芦似的穿过身体刺入他们身后的豪族门阀,有的则直冲后面的院墙,将他们一一钉在墙壁之上。

    众人全都惊呆了,他们未曾想到段虎竟然真的敢对太子的羽林卫动手,看着刚才还指高气昂的羽林卫,现在却一个个被钉在墙上哀嚎惨叫,不禁打了个冷战,心中都同时想道,段虎已经疯了!

    段虎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下令道:“武安军士,听令。”

    “属下,在!”一群威武雄壮的声音齐声应道。

    “将林府给本将军围住,”段虎指着林府,眼中精光四射,道:“不许放走一个人,若有人想要离开,格杀勿论!”

    “属下领命!”

    段虎随后又吩咐吕梁派人把守住林府的各个要害,叮嘱一番后,他便朝林府内部走去。

    “段将军,您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吧?”在门口,林风拦住了段虎的去路,喝道:“我林府并不是那四宝楼船,可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本将军是否过分还轮不到林推官你来教训?让开!”段虎不屑的笑了笑,铁臂一伸,将林风拨开,大步朝里走去。

    “段怀远,你……”

    林风气得一身肥肉不停的抖动,想要破口大骂,但又害怕惹恼这个狂人,最后只好咽下这口气,与其他人一起紧跟他后面,看看他到底想要要做什么。

    或许是手下的人已经进来通报过了,这里的豪族门阀们见到段虎带盔披甲的样子走进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从段虎身上散的阵阵血腥杀气,令他们心中暗道不妙。有些人正想要起身悄悄离开,但是见到了随后而来的武安军士迅将林府大堂各处要害占据,对大堂内的人虎视耽耽,他们又坐了下来,众人心中坎坷不安,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段虎向四周看了一下,武安城内各方势力的掌权人几乎全都到齐了,即便本人有事不能出席,但也是派出了自己势力里的第二号人物来应邀赴宴。也是未来得。

    “嘿嘿!看来诸位到得还真齐。”段虎冷冷一笑,语气中的冷意令众人不禁心寒胆颤,忍不住干咽了一下。

    一个身穿锦袍但长相萎缩的老者站出来,问道:“段将军,不知将我等强行留下是何用意?”

    “你是……”

    “老夫王松年。”老者昂头傲然说道:“老夫与兵部尚书张大人乃是莫逆之交,若是老夫将段将军今日所作所为叙述给张大人听,只怕……嘿嘿!”

    “王松年!”段虎听到这个名字后,神色一愣,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心中实在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才刚刚进来就遇到了正主儿,于是又确认道:“你可是城东王家的家主王松年?”

    王松年以为段虎的神色忽然愣住是因为畏惧他的势力,心中不禁暗言,都说段虎是个软硬不吃的混人,看来言过其实了,于是傲慢的回答道:“不错。”

    “好,很好!本将军今天还真是幸运。”段虎仰天大笑,随后一把抓住王松年的衣襟,将他扔到吕梁的脚下,吩咐道:“把这老匹夫给本将军绑了。”

    “属下,遵命。”绑人可是吕梁的老本行,从部下手中接过绳子,一脚踩住王松年的脖子,不顾他的痛声哀嚎,将绳子紧紧勒住他的手臂,然后绞上几圈,令他一丝都动弹不得。

    “住手!全都住手。”

    就当吕梁准备吩咐部下将王松年架走时,曲哲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制止,并想要上前抢人,可惜他又怎么会知道段虎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在曲哲的势力之中,王松年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他掌握了天江流域三成的船行,另外还有三间大的车马行和两间镖局,由南往北的货物有七成需要由他的车船来进行运输,说他是武安城的活咽喉,一点都没说错。虽然曲哲的北淮帮也控制了一定数量的车船,但是他不善经营,除了随行护卫要比林松年强很多以外,其他的各个方面则比林松年相要逊色多了。

    自从林松年主动加入北淮帮,担任北淮帮的客卿长老以来,便在曲哲背后出谋划策,令到在武安城一向示弱的北淮帮迅壮大,一些小的豪族门阀也纷纷靠拢过来,逐渐变成了武安城的第三股势力,林家和四宝楼船成三足鼎立之势。如今段虎竟然要将令他崛起的最大的功臣和智囊绑走,他又怎能不心急,也顾不得心中对段虎身手的畏惧,领着几名手下冲了上去,想要将林松年抢下来。

    这一切都在丁喜的掌握之中,段虎现在不得不佩服丁喜对人性的把握,当日在城守府中,丁喜就将曲哲此时的举动全都分析了出来。他当时说,曲哲其人莽撞心粗,性格冲动好斗,爱意气用事,当日在四宝楼船便是他抢先出头抵制李严,所以当段虎在林府拿走王松年时,他必然也会出手,到那时段虎便可以此为由,将其拿下问罪。

    可惜因为段虎早有准备,还没等曲哲等人走上几步,一枝枝力可透甲的弩箭便从段虎的身后射出,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一个个像是画轴似的钉在了墙上,立毙当场。或许是有意为之,曲哲相对好一些,只有大腿被锋利的箭刃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从里面涌出来,很快染红了裤子,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池。

    哗的一声,在场各方势力全都骇然的站了起来,惊恐万分的看着墙上的尸体,又扭头看着段虎身后那些士兵,眼中全都是难以置信之情。他们不明白这些以前对他们惟命是从的武安守军为何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寻找都无法在这对重甲军队中找到熟悉的面孔,反而让他们找到了不少仇人的面孔,此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两个字,完了!

    只见从那些士兵彪悍的身体中散着阵阵杀气,深藏在头盔之中的双眼射出冷漠无情的视线,令整个大堂内的冬天提前来到。所有人都受不了如此浓厚的杀气,低着头,屏住了呼吸,深怕会因为呼吸声音过大,而引起他们的注意。

    曲哲也算是个狠角色,受如此重伤,哼都没有哼一声,撕下一段下摆,将伤口包扎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手下,心中一阵悲凉,猛头,双目充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厉声吼道:“段虎,你这个王八蛋!我曲哲要是今日不死的话,一定要将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将我碎尸万段,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不留后患,赶尽杀绝,向来是段虎的不二法门,只见他狰狞一笑,赫然出手,飞起来一脚踢在曲哲胸口,在曲哲被踢飞同时,身形疾步上前,扣住他腾空的双腿,手指运劲,“咯”的一声,捏碎了他的膝盖,随后又伸手掐住曲哲的咽喉,准备就此将他解决。

    “快把曲舵主放了!”身位林家当家人之一的林风,这时也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了,站了出来,吼道:“段虎,你太过分了!不但带兵将羽林卫打伤,还擅自闯入我林家私宅,杀死我林家的客人,视我林家为无物,而且这也是对太子妃殿下的不敬,我定要让家兄上书参你一本,让你……”

    “让我丢官卸甲,缉拿问斩,是吗?”以段虎的性格又岂会受人威胁,他轻蔑的看了看林风,像是示威似的手指一点点的用力合拢,曲哲立刻感到呼吸困难,舌头吐了出来,一种眩晕感冲入头部,好似磨盘一样将他的意识神智慢慢的消磨干净。

    “将军,快请住手,留下他的性命。”这时丁喜等人已经从内屋走了出来,见到大堂的情景没有像雷林二人那样惊讶,这种破坏程度并没有出他们的预计,反而见到段虎想要杀死曲哲,却令两人焦急起来,异口同声制止道。

    林风见到林博谦走了出来,连忙上前诉苦道:“大哥,段虎他……”

    “不要说了!二弟。”林博谦刚到大堂便见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几具尸体,心中的怒火噌噌的往外冒,可是一想到林清影的吩咐,又不禁强忍下这口怒气,咬牙道:“我们退到一边,不要管任何事,吩咐下去,我们这边的人也不要强出头。”

    “可是……”

    林风还想要争辩一下,可看到林博谦眼中的怨毒视线,不禁打了个冷战,闭上了嘴巴,见到雷满也吩咐完手下,走了过来,便冷嘲热讽道:“雷老,这次怕是很高兴吧!收了一个如此了不得的徒弟,就连太子的羽林卫和我家太子妃也不放在眼中,恐怕将来您也……嘿嘿!”

    “这个不劳你关心,”雷满轻蔑的瞥了林风一样,针锋相对道:“既然有闲工夫关心老夫,倒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吧!你家那只河东狮昨天又到老夫的四保楼船去闹事了,若非看在老夫与你们父辈都是同朝旧城的面子上,那婆娘早就被老夫打出去了。”

    “你……”林风惧内是武安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谁也没有在他面前直接说过,而雷满的直言不讳,令到他羞愧万分,脸色红的得像是要滴血,长袖一拂,站到林博谦身后不再多言。

    另一边,段虎见丁林二人走了过来,极为不悦的问道:“二位长史,为什么要留下他的性命?要知道留下他迟早是个祸害。”

    “回将军,我等也知道留下他是个祸害,但是有一件事情您可能忘了!”林重师走上前去,附在段虎耳边,提醒道:“北淮帮历年来所搜刮的财富都放在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确切位置也只有他才知道。”

    “既然如此,暂且让他多活几日。”段虎将已经晕眩过去的曲哲,重重的扔在地上,下令道:“绑上!”

    身后的军士飞身上前,三两下就将曲哲绑成了个粽子似的,像是拖死狗似的将他拖到一边,静候落。

第三十六章 威压

    段虎阔步走到大堂的主位上,大马金刀的坐下,看着四周面色苍白且如坐针毡的豪族门阀,心中一阵冷笑,心想道,谁让你们之前不根本将军合作,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想着,段虎坐着向周围抱拳拱手,冷淡的道:“本将军在这里先给诸位赔礼了,待会段某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诸位可以原谅。”见所有人都站着,又道:“诸位还是全都坐下吧!

    不必如此惊慌,该惊慌的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不该你的段某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可该你的一个也跑不掉。“

    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向段虎拱了供手,然后质问道:“段将军,你这么做究竟是所为何事?”

    段虎定眼一看,原来是熟人,陈俊的那个痴情种弟弟陈衍,于是出言调笑道:“陈老弟,不在凤栖轩配美娇娘,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说着又向陈俊来处看了看,只见韩昭云和丫鬟都坐在那里,笑道:“原来美娇娘已经在此,陈老弟可谓是妇唱夫随呀!”

    陈衍脸色一红,随即正色道:“此事不劳阁下费心!反而陈衍要为将军担心了,将军未经朝廷允许,擅自调兵,袭击太子羽林卫,惊扰太子妃鸾驾,还擅自抓捕对朝廷有功之人,实属胆大妄为,目无法纪,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的律法,还有没有当今皇上?你……”

    陈衍早就因为韩昭云的事情对段虎心生埋怨,刚才又见到段虎肆意杀人,形同匪类,所以一股书生意气骤然勃,立刻站了出来。现在他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就差没有没有指着段虎的鼻子说他是逆贼了,痛快是痛快了,可就是丝毫没有看到段虎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眼中的杀气也变得越来越浓。

    “孝卿,不要再说了!”林重师与陈衍相交已久,见到段虎眼中已经起了杀意,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重师,往昔我与你相交,乃是看你是个有骨气的人,不会为了区区官职,而谄媚高官。可如今你……哼!”陈衍一甩衣袖,挣开林重师的手,恼怒道:“可惜我陈孝卿瞎了眼,竟然和你这样的人结交为友,今日我们就此割袍断义,永不相交。”

    “孝卿,你……”林重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书呆子才好,虽然陈衍从小聪慧过人,可惜跟错了老师,拜了琼州大儒羊烈为师,不但学会了他满腹的经纶,还将他那一身书生意气学得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眼中藏不得半点砂子,所以陈家只是让他当了一个员外郎的闲职,免得他到处得罪人。这样一个人林重师也拿他没有办法,想要劝解,却又无从下口。

    “陈衍,你真以为你是陈俊的弟弟,本将军就不敢杀你吗?”段虎眼中寒光暴起,脸色阴冷,话语中充满杀气,向林重师道:“林长史,你告诉他,如果我现在杀了他,事后我会不会有事?”

    “唉!”林重师叹了口气,随即面色一正,对陈衍肃然道:“陈衍,我家将军即便在此杀了你,他也不会有任何事,反而你却会让你们陈家卷入滔天大祸之中。”

    “哼!”陈衍毫不领情,冷哼道:“危言耸听之辈。”

    吕梁此时已经移动到了陈衍的身后,手中朴刀微微出鞘,就等着段虎一声令下,便将此人斩示众。周围的人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就等着段虎将陈衍斩杀,毕竟陈衍不比曲哲,且不说他的家族势力,他本身还是京师名人,他的诗词也深得皇上喜欢,每次皇宫宴会都是必到之客,这样一个人若是被段虎杀了,想必段虎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以后的日子也难过了。

    就在此生死一线之际,一直沉默寡言的韩昭云突然走上前来,拉住陈衍,朝段虎欠身行礼,而后柔声求情道:“将军,请手下留情,原谅孝卿的莽撞之词。”

    “韩小姐,多虑了!本将军从未想过要取陈衍的性命。”见到韩昭云,段虎的怒火逐渐消退了下来,站起来回礼道:“小姐,随时可以将他带走。”

    自从知道韩昭云的种种义举之后,段虎对她早已没有之前那种鄙视之情,反而对这位红尘中的奇女子愈尊重了起来,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对她的言辞过于刻薄,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去道歉,却又拉不下这张脸皮,所以现在对韩昭云的言语也温和尊敬了许多。

    所谓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韩昭云前几天才被人咬过,她对段虎突然的转变弄得有点错手不及,不知段虎心中有什么企图,见段虎不再为难他们,也不管陈衍是否同意,便连忙拉着他,快步走回席位上去,不再与段虎搭话,免得又被诓入了什么陷阱之内。

    段虎又坐回到椅子上,丁喜林重师分立两旁,吕梁站在座前,对着在场的人虎视耽耽。

    “来人,将刁习、皮信、冯述……等人全数拿下。”

    段虎坐下后,神色威严,一拍桌案,连声说出了三十几个人的名字,彪悍健硕的武安守军在林重师的指点下,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上去,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拳脚,随后捆绑架住,拖到大堂中央,摁在地上,听候段虎落。

    这个名单是由林重师和丁喜精心编撰而成,名单上的人无一不是武安豪族,也无一不是权贵门阀,他们中间无论谁在武安城一跺脚,整个武安城也要跟着动上一动。这样的人物今日却虎落平阳,被一群平日里看不上眼的小兵卒给蹂躏欺凌,不可谓是贵贱只在一线间,生死轮回两无常。如此情景,看得其他人唏嘘不已,心中不约而同的有种兔死狐悲的异样情绪,感到曾经在武安城呼风唤雨的风光情景已经不再,今后可能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段虎,你这个疯子!”一名门阀家主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甩开几名军士,冲到段虎跟前,双拳紧握,吼道:“我郭威等自问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抓我?”

    “没有得罪我?你们得罪我已经得罪大了!”段虎怒目圆睁,翻身一记侧踢,势如雷霆,将其踢倒在地,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瞪着他,对他一人,又或许是对所有人,咬牙说道:“你们这帮杂碎把本将军这个代城守当猴一样耍弄,在本将军刚刚上任之时,把城守府的那些文官全部调走,让本将军一个人处理武安城的全部公文,想就此把老子逼走,你还敢说没有得罪本将军!你们这帮……”

    想到自己埋在那些公文里的狼狈样子,段虎就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将在场所有人都统统骂了一遍,就连他师父雷满也没放过,弄得他是尴尬异常,谁让他那时只顾着修整四宝楼船,没有伸一把援手。整个大堂的人都没有想到段虎的怨恨竟然如此之大,愣愣的听着段虎的叫骂声,全都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咳咳!”丁喜见段虎越骂越过分,连忙轻咳两声,并小声提醒道:“将军,请慎言!

    正事要紧。“

    “抱歉了,丁长史!本将军火气一上来,就忍不住想要骂人。”段虎又哼哼了两声,让军士将郭威摁在地上,冷冷说道:“其实你们并非单单得罪了本将军,你们还得罪了整个大秦,”随后示意吕梁将从王家取过来的箱子放在桌案上,打开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封效忠信,展开给郭威看,道:“郭威,你看好了!这是不是你写给南齐的效忠信?还需要本将军在这里读出来吗?你们其他人也是一样,全都是些通敌叛国的败类。”

    郭威难以置信的看着段虎手中的文函,脸上肌肉止不住的抖动,惊道:“你……你是…

    …怎么得到这份信的?“

    段虎看了看王松年,道:“你说呢?”

    郭威猛头,怒视着王松年,喝道:“王松年,你这老匹夫!你不是说我等的效忠信已经不再武安城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在这厮的手中?”

    王松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箱子后,就知道事情已经完了,自己整个王家和他辛苦经营了数十年的情报网全都完了,面对郭威的怒斥,他是无言已对,搭拉着脑袋,但求一死。

    段虎现在可没有心情看这出丑剧,冷然说道:“既然你已经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抓了?

    那你就可以上路了。“

    说着,还没等郭威反应过来,吕梁便已经抽刀在手,斜下力劈,将他的人头卸下,从伤口喷出的鲜血四处飞溅,一些人来不及躲开被喷的浑身都是,心志弱的当即昏倒过去,心志强的三魂七魄也丢了一半。

    林重师看了看下面被绑缚的人,算了算人数,随后提醒道:“将军,还少了七人。”

    “他娘的,真麻烦!”段虎对了一下名单,嘟囔了一声,随即下令道:“着捍死营全力追捕冯述……等七人,任何敢反抗的人,杀!任何协助包庇他们的人,杀!任何知情不报的人,杀!”

    三个杀字,将所有人的心都震住了,心中急忙回忆与这七人有何瓜葛,尽量撇情与他们的关系,避免惹祸上身。

    “段将军,你既然已经将这些通敌叛国者尽,”这一连串势若雷霆和毫不犹豫的斩杀完全将林博谦心中对段虎的鄙夷消除干净,现在所剩下的只有畏惧之情,语气也没有在内室时那么强硬了,拱手请求道:“那么就请将军下令解除禁止,将其他无辜的人放了,以免伤及无辜。”

    “林家主,你太心急了!”段虎挥挥手,然后示意丁喜将另一个小箱子放在桌案上,打开将里面叠放整齐的交钞露出来,说道:“其实段某这次除了来抓捕那些通敌叛国者以外,更主要的是为了和各位做一笔买卖。”

    “买卖?”众人实在有点跟不上段虎的思维,心中在想,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这杀神就变成了买卖人了?

    “不错!是买卖。”段虎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异样的视线,继续说道:“这次荆州遭受从所未有的战乱,死伤惨重,百姓流离失所,在白马岭外就有十几万流民。冬天已经将至,本将军不忍见其挨冻受饿,决定在武安城范围内开辟一处地方,让他们休养生息。”说着,示意林重师将武安城的地图滩在桌子上面,指着武安城外的一大片空地和山林,道:“这一片山林和土地都属于你们这些豪族门阀,本将军这里有十万两白银,想从各位手中买下这些土地,用于安置流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什么十万两银子就想要买下那么大一块地,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讹诈,这分明是讹诈!”

    “早就听说他是匪类出身,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

    众人都纷纷议论,现在段虎在他们眼力已经完全与疯子无异。

    “将军,是否搞错了?”林博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眼中却充满了怒火,切齿道:“那片土地就算不带山林也有十万多亩,老夫不明白,你现在只有十万两又如何能够买下那么大一块地呢?”又冷嘲热讽道:“就算是一两银子一亩地,只怕将军的钱也不够的!”

    “若是本将军有钱可以买下这块土地,还用得着在这里提吗?另外本将军就是想要一两银子卖一亩地,怎样?”段虎瞪着林博谦,猛地抽出手中九雷斩将刀,狠狠的插到地上,森冷的视线扫过众人,沉声威胁道:“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条,写下土地文契,拿着钱走人!第二条,本将军逼你写下土地文契,你再拿钱走人,至于其他剩下的土地就当是你们做善事捐的。”

第三十七章 贱买

    “老夫就是不卖,你又能把老夫怎样?”林博谦的怒火已经升到了极点,不再顾忌,厉声吼道。

    林重师焦急道:“父亲,你……”

    “住口,谁是你父亲!我林家世代公卿,书香门第,没有你这样自甘下流的子孙。”林博谦一股子怨气泄到林重师,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斥道:“竟然带着这帮匪寇闯入自己家里,杀人勒索,你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林家子孙?”

    “林长史,退下!”段虎见林重师捂着红肿的脸,尴尬的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出言解围道:“吕梁,你和林长史带一些人去,协助吴管带缉拿其他的逆贼,务必在天亮前完成,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吕梁领命后,转身看着还站在那里的林重师,说道:“林长史,我们走吧!”

    林重师虽然挨了那么大一个耳光,心中倍感委屈,但还是有点担忧其父亲安危,于是朝段虎,躬身行礼,请求道:“将军,我父亲脾气暴躁,希望将军海涵不要过于计较,放他一马。”

    “你去办事吧!即便没有你的请求,我也不会对你父亲怎样的?”段虎顿了一顿,调笑道:“毕竟,你们家的太子妃可不是好惹的。”

    “谢将军。”林重师知道段虎向来是一诺千金,既然他已经答应,便不会反悔,于是放心的跟着吕梁离开了林府。

    段虎见林重师已经离开,便对林博谦说道:“林家主,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不为难你,就说到做到,你的那块地我不要就是!”林博谦原本以为段虎就这样服软了,脸色刚刚缓和下来,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原本要安置在那块地上的流民,就全都要摆脱林家主照顾了。”

    “段虎,你想将那些流民赖在老夫身上!”林博谦跳起来指着段虎,恨不能活活勒死他,坚决道:“你想要吸我们的血,养肥你自己,办不到!”

    “林家主,您这话就差矣!”丁喜上前在林博谦耳边小声说道:“莫非你没有从中得到好处?您想想若在下把刚才在房间里和你谈得条件说出来,然后再散播一下谣言,告诉武安城的各方势力,说您和我们是一伙的,您故意请柬引他们过来,是想要将他们尽,分割他们的土地和地盘。您说这些话他们会相信吗?”

    林博谦心中一惊,若真的按照丁喜的主意去做的话,恐怕林家以后就别再想在武安城立足了,而且曲哲的北淮帮肯定会不顾一切追杀林家,到那时除了躲到大秦京城以外,天下再无林家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林博谦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也越来越消沉,狠道:“你好毒呀!”

    丁喜轻轻抚摸着他的胡须,故作谦虚状,笑道:“您过奖了!这点吃饭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

    林博谦看着丁喜一脸无害的笑容,心中一阵恶寒,心中不禁暗道,这段虎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呀?强盗、马贼、山大王等等,现在就连造谣生事的纵横家也出来了,全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这还怎么跟他斗呀!

    “唉……罢了!”林博谦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感到极度疲惫,长长叹了口气,神色无奈的向林风说道:“二弟,这里就由你来主持吧!无论段将军要什么,你给他就是,不得拖延。”

    “是,大哥。”林风也知道现在形势全都掌握的段虎手中,无论怎样抗争都无法改变,也就不再多言了。

    林博谦走到段虎面前,拱手道:“段将军好深的心机,老夫佩服,今日栽得这个跟头老夫认了,希望段将军以后都可以仕途平坦,不要被石头绊倒了。”

    这样的狠话,段虎听多了,他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林家主,请放心!本将军身手好,马步稳,不会被那些石头绊倒的,更何况前面有石头的话,把它踢开就是了,又何必笨到踩上去呢?。”

    “哼!”

    林博谦见口舌之争也未占到丝毫便宜,便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直奔里间太子妃的寝室,想要问个究竟,为何要笼络段虎?

    “既然林家主也不反对售出土地,老夫又何必吝啬呢?”雷满笑嘻嘻的走上前去,从丁喜手中接过白纸,写上转让文契画押后,走到段虎跟前,小声说道:“你小子干得不错,我只是想要知道若真的没有人愿意把土地卖给你,你想要用什么方法逼他们写下文契呢?”

    “很简单,杀!”段虎毫不顾忌的用手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动作,语气凶狠的说道:“如果他们不同意,就把他们全杀了,再让他们的子侄来写文契,若是他们的子侄也杀了,再让其他的家族继承者来写文契。我想他们家族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怕死的吧!”

    “果然没有出乎我所料,你还真是个贼寇出身,什么事情都是想着去杀呀砍呀!”雷满一拍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难道就不能够想想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必要,无论想什么办法,他们都会怀恨在心,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我。”段虎眼中凶光四起,道:“与其时刻提防他们报复,倒不如把他们杀个干净,再扶持一个听话的人,来得容易。”

    或许是有意为之,段虎的话没有丝毫掩饰,整个大堂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见到武安城两个最大势力的领头人都已经写下文契,其他的豪族门阀也都准备贱卖土地,就差一个带头的了。而现在段虎已经有点等得不耐烦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使得这些豪族门阀们惊慌不已,你争我抢的冲上前去,取过纸笔写下文契,生怕晚一步,会惹得这个杀神不高兴。

    丁喜将每一张文契与林重师写下的清单一一查对,然后登记在册,然后命令手下军士将那些写了文契的人6续**去,放他们离开。那些守在门外家丁护院见到自家主人出来,连忙迎上去,刚想要问些什么,可是话才到喉咙,便被其主人那充满怨毒的视线给吓了回去,不再多言,将其主人扶上马车,在武安军士的同意下,离开林府所在的街道。

    “啊!他们全都死了!”车外传来手下的惊叫声。

    豪族门阀的掌权人们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只见街道上全部都是尸体,大概有一百多具,无一例外是被弩箭穿心至死。

    他们惊惶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不停那些军士的劝告而擅自离开的人,没想到全都死在了这里。”

    “快……快!回府!我不想在这里再待上一会儿。”众人已经犹如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惶恐不安,连声吩咐快马加鞭,远远离开这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地方。

    段虎现在可高兴透了,看着那一两银子的交钞换成成百上千两银子的土地,心中早就已经乐开了花,而脸上却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了这些土地和山林以后,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了,比如流民有土地可以耕种,可以安居乐业,武安守军大营也可以移到城外的山林里,避免训练时扰民等等,更主要的是,安置好了流民,便是解决了朝廷的一大负担。

    丁喜曾经分析,秦齐两国的这场战争将两国的国力消耗了大半,南齐方面就不说了,单单大秦每日所耗费的粮草折合成白银那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还不包括军饷和抚恤金等正常军费,而且他还从朝廷对于荆州大规模的流民潮听之任之的态度,可以判断大秦的国库肯定是空了。

    围绕着荆州的三个州郡除了定州地处偏远,群山环绕,天险阻隔,沿途又有山匪纵横,没有人愿意冒险过去以外,另外两个州郡都不同程度受到了流民潮的冲击,其中以雍州最为严重,有四十余万流民正在雍州边境徘徊。武安城靠近定荆边境,所以原先准备去定州的人全都改道,来到了武安城附近,若不是有白马岭阻隔,可能这些流民已经冲到城里来了。

    朝廷现在无力解决这么大的流民潮,只能下令各个州郡把守好关卡,巡视边境,不让流民有蔓延扩散的可能。但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根本无法解决流民潮的问题,而且流民潮若是拖延太久了,随时都可能升级成为暴乱,到那时就不好解决了。

    这个时候,段虎若是能够为朝廷分忧,解决了一部分流民潮,那么将是大功一件,另外他找出了潜藏在武安城以久的暗探和一批通敌叛国者,为大秦除去了隐患,这又是一件大功,最后他把那些查抄的家产全数献给久安帝,充实国库,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这又是一件大功。所以当段虎说出他计划对付曲哲的时候,丁喜便拍手称快,像这种不需要花太多本钱,既可以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又可以深官财,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不知道朝廷为何至今都没有封赏段虎,但是可以想象,数件如此大的功劳加在一起封赏的话,段虎的官位提升将会是大秦开国百年以来最快的一个。唯一的缺点便是会得罪那些豪族门阀和他们背后的朝廷高官,不过这又怎样呢?丁喜认为只要一直跟在久安帝身后,为他排忧解难,装成一副忠狗的样子,那时任何诋毁攻击,自然会有久安帝为段虎抵挡,根本不用愁。

    刚刚开始之时,林重师也并不明白这个计划有何好处,但后来他参与了整个计划的完善之后,也就逐渐了解到整个计划若是成功的话,可以得到一个多么巨大的利益。他逐渐由最开始的反对者变成了积极的组织者,所有被抄家者的名单细则便都是由他制定的,而且动用神机弩包围林府也是他提议的,这让段虎和丁喜对他放心了不少,逐渐将他融入这个小团体之中。

    大堂之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林风也在写下文契后,愤然离开,大堂里除了林府的仆役以外,就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这时吕梁派人来报,三十几个豪族门阀中除了一个抵死反抗被全体歼灭以外,其他的豪族都在神机弩的威胁下缴械投降。不过其中有几个门阀的长老头目们从暗道逃走了,他现在已经捍死军士四处追捕,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丁喜见到来人身上已经有些骄狂的气焰,而且腰部鼓鼓囊囊的,塞满了强来的钱物,于是俯身提醒道:“将军,此次大乱实乃内乱,不宜放松军纪,否则造成了武安城的丝毫破坏,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丁长史,所言极是。”段虎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怒视着那名武安守军,森冷的问道:“你抢了有多少?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也抢了吗?”

    那名武安守军见到段虎阴沉神色,心中暗道不妙,连忙跪在地上,照实回答道:“小的只抢了一些金银饰,就被吕管带叫出来传信了,其他进入宅子里的人也都抢了。”

    “那么捍死营的有没有抢呢?”段虎最关心的是这几百个根底,若是他们在这样小小的诱惑之下就腐烂的话,可能就要割舍了。

    “没有,”武安守军连忙摇头,道:“捍死营的那些大爷们没有抢任何东西。”

    “那就好。”段虎神色缓和了一下,又肃然说道:“你等下回去,把抢的东西都交给林长史编辑入册,并告诉吕梁和吴兴武,任何流失的财物都要追回,而且从现在开始抢劫者,杀!**者,杀!私入民宅者,杀!若是他们不自己动手把军风整顿干净的话,我会请自让他们尝尝本将军的军法军纪。”

    “是,小的会原封不动的把将军的话带到。”

    “很好,你下去吧!”

第三十八章 冰释

    “现在就看李昊那边了,”大堂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段虎收刀入鞘,站起来对丁喜问道:“丁先生,你说张全义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吗?毕竟让一个堂堂将军去管理流民营,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可是丢面子总比丢命好吧!”丁喜极为自信的微微一笑道:“依属下只见,张全义在接到将军的书信之后,没有马上拒绝,便证明他已经有所动摇了。张全义虽然收受了曲哲的钱财,但是这些钱也要有命花才行。所谓有心算无心,这次曲哲明摆着是一个必败之局,张全义是个精明人,又怎么会不知时务呢?更何况将军也是为了他好,不想他受到过多的牵连,才让他去管理流民营的,他应该感激将军才是!”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向他解释一下,”段虎手指敲击着桌子,目光深远,说道:“张全义能够将他手下的武威军训练得那样精良,可见他也是个人才,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人才。吕梁、吴兴武虽然善于练兵,也懂得攻防之道,但毕竟没有真正得指挥过战争,不知他们那套贼寇的方法有没有用。另外任忠也算个人才,只是他每样都会,但全都不精,一个十足的万金油到那里都能用得上,但却没有大作用。至于李昊,虽然他是出生兵法世家,但是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只是纸上谈兵,也不知道他的实力3到底如何。”

    “吕管带他们都是人才,只是需要时间和经验来琢磨。”丁喜点点头,笑着道:“而且不是还有将军这位万人莫敌的大秦第一猛将嘛!”

    “丁先生就别取笑我了!”段虎自嘲的笑了笑,言道:“我段虎有自知之明,就像先生说的那样,我最多只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论起排兵布阵、行军练兵,你们每个人都比我强。”

    丁喜拱手贺道:“恭喜,将军已经具备成为名将的潜质了。”

    “名将的潜质?”段虎又坐回到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说道:“丁先生,说来听听,什么是名将的潜质?”

    “其实,这也是属下的老师告诉属下的。”丁喜搓了搓胡须,回忆道:“其实成为一位名将,他不需要太高的武艺,也不需要用兵如神,他只需要具备两点就可以了,那就是自知和知人。”

    段虎细细的回味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自知?知人?”

    丁喜叙述道:“将军能够出属下的优点和缺点,知道如何运用属下的才能,也知道什么是用人不疑和用人唯才的道理,比如林长史和属下都只不过是数面之缘,便将全城政务托付给我们,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信任,这就是知人。另外将军很清楚自己深浅,不能做的事情不去碰,能够做得事情可以做到最好,这就是自知。”

    “呵呵!”段虎有些不好意思道:“听你这么一说,本将军还真像那么回子事。”

    “段将军。”就在段虎和丁喜交谈甚欢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段虎扭头一看,原来是韩昭云和陈衍等人,微笑着说道:“韩小姐,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会派人送你们离开的。”

    “谢谢,将军。”韩昭云眼中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冷淡,反而充满了钦佩之情,微微下腰,欠了欠身,敬道:“另外韩昭云替白马岭外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谢谢段将军的善举。”

    “不必了!”段虎摆手回绝,正色道:“我段虎身为武安城代城守,只要一日在这个位置,就会一日心向百姓,决不会允许易子而食的事情生在武安城的范围之内。另外我这些购买土地的钱有大部分都是韩小姐你那里讹来的,若是要谢的话,他们更加应该谢你。”

    “将军,谦虚了。”韩昭云微微一笑道:“钱财,身外之物,去了就去了吧!反倒让奴家轻松了不少。”

    段虎点头道:“韩小姐能够这样想那是最好。”

    “段将军,请受陈衍一拜。”

    陈衍这时也走了出来,正准备下跪行礼,段虎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不解的问道:“陈老弟,这是为何?”

    “陈衍之前错认为将军乃是一名惟利是图的小人,今晚一见才知将军不但不畏强权,还体恤百姓,实在当得起英雄二字。”

    “陈老弟,你可能误会了!”段虎淡淡一笑,说道:“本将军不是什么英雄,也不会去体恤百姓,这些都只是我职责所在,谁让本将军是武安城的代城守呢?如果,本将军不是武安城的代城守的话,对不起,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就算有人在本将军面前活活饿死,本将军也不会插手一下。”

    “嘿嘿!”段虎的话如此直接,如此不给人留情面,弄的陈衍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将军,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实乃真性情。”韩昭云上前解围,随后又说道:“奴家希望在安置流民的事情上,尽一点绵薄之力,还望将军可以应准。”

    “哈哈!这事小意思,不过韩小姐你求错人了。”段虎指着丁喜说道:“安置流民的事情本将军已经完全交给丁长史负责,如果你想要出力协助的话,可以问问丁长史,我想一般他不会拒绝的。”

    “丁长史,不知奴家……”

    韩昭云双眼默默期盼,声音柔弱似水,弄的丁喜全身都酥软了下来,心中连道厉害,急忙后退几步,说道:“韩小姐如果想要尽绵力的话,可以两天后到城守府来,到时自然会有所安排的。”

    “奴家就此谢谢丁长史了!”

    说完,韩昭云便和陈衍一起,在武安军士的带领下,离开了林府。

    看着韩昭云曼妙多姿的身影,丁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喃喃自语道:“妖!实在是太妖媚了!”

    “怎么?心动了!”段虎难道由此机会,连忙取笑道:“不过你没有机会了,人家的护花者可是名震京师的大才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怎样跟他抢?”

    “将军想到哪里去了?”丁喜皱眉,神色肃然道:“此女天生媚态,双目含春,嘴角轻薄,乃是倾城祸水之相,若是在普通人家可令人家破人亡,若是在国家朝堂,可倾国倾城。

    她天生只能在红尘中生存,否则……“

    “丁先生,你说得也太过了,什么倾城祸水呀!本将军一点都不信。”段虎哈哈大笑,说道:“而且你这人也好没道理,前几天你才把她夸得跟圣女似的,现在却把她贬为了祸水,你的转变也太大了吧!”

    “并非属下善变,只因属下以前并未见过韩小姐,只是常常听到过韩小姐的善举,便一心认为她肯定是个菩萨心肠的绝色佳人!”丁喜眉头微锁,说道:“没想到她竟然生得如此样貌……唉!不想再说了,顺其自然吧!只要她不出现京师之地,便不会有事。”随即又拱手赞道:“另外属下不得不佩服将军,面对那样的美娇娘将军竟然下得了手,打她的耳光。

    讹诈她的积蓄。“

    段虎故意装作不悦,阴冷的说道:“你这是在夸奖本将军吗?”

    “姑且算吧!”丁喜已经摸清了他的性格,不吃他这一套,微微笑道。

    “哈哈!”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忍不住大笑不止,令大堂的人都以为他们又要什么疯,吓得全跑个没影了。

    对于武安城来说,这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武安城守军一晚上抄了三十几家豪族门阀,那些家眷和仆役们震天的哭声、士兵凶狠的吆喝声和格杀反抗者的搏斗声,这些声音令到整个武安城的居民恐惧了一个晚上。他们全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既不敢装作无事上床睡觉,又不敢出去看个究竟,只能静静的呆在家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的清晨,他们推开家门一看,眼前的情景吓了了他们一大跳,原本那些指高气昂的老爷们全都一个个畏缩的坐在地上,周围一大队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对他们虎视耽耽,只要稍有异动手中的兵器便会刺入他们体内,所以他们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些大宅院平时大门紧闭,就算想要进去也需要一点身份,可现在却敞开在那里,进出的都是些身份低下的士兵。

    一名附近的居民壮着胆子,打开家门,走上前去,向一名在旁边守卫的士兵问道:“哎,这位军爷,这家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呀?弄得抄家这么严重。”

    那名士兵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质问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不是和这家有关系?”

    “没有,没有!”他连忙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只是住在他旁边,怎么可能跟他们攀上关系呢?”

    “既然没有关系就不要问那么多。”那名士兵现在的火气很大,说话的口气也冲了不少。

    这时,一匹快马驮着一名传令兵,疾驰到了这队人马跟前,急停下来,喝道:“将军有令,抢劫者,杀!**者,杀!私入民宅者,杀!”

    “属下,接令。”

    “真他娘的,每过一个时辰便通报一次,他们不嫌烦吗?”那名士兵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嘟囔道:“那帮当官的也不管我们的死活,只是知道捞功绩,往上爬,不过是抢点东西嘛!也要砍要杀的……”

    “那你是不是很想去抢点东西呀!”他身后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问道。

    “这里谁不想抢……”那名士兵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声音的变化,但意识到时,话已经脱口而出。他连忙捂住嘴巴,紧张的向后一看,随即有放松下来,道:“头,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不吓你一下,你又怎么会记事呢?”这队人马的队正神色缓和,警告他道:“你要记住,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那些将军们全都是些阿谀谄媚的小人,现在这位段将军可是个万人莫敌的大英雄、大豪杰,你想想看武安城从建成以来,有哪一任城守在上任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查抄了三十多家豪族势力吗?”

    “没有!”那名士兵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没有。”队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像这种不畏强权的英雄向来对军纪非常严格,昨晚城东头那边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西头也杀了三个,我们这边还算幸运,没有人违反军纪。你已经跟了我三年了,我不希望第一个因为违反军纪死在我手上的人是你,你明白吗?”

    “头,您放心!”那名士兵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声音有点哽咽道:“我一定会严格遵守将军颁布下来的军令,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样最好了!做事吧!”那名队正转过身,朝宅院内走去,并长长呼了口气,脸色也阴冷了下来,心中不禁咒道:“上面怎么会颁下这样一条该死的军令呀?武安城的守军是最没有油水的地方,兄弟们就等着这一次财了,可是偏偏会下这样一条军令。唉!算了,毕竟我们也算是威风起来了,要是以前我们连在街上巡逻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去查抄这些豪族门阀的家了,现在武安城里那个不对我们武安守军敬畏有加,见了都喊一声爷。娘的,老子就为了这口气,不抢东西算什么,就算是赔上老子这条命也值得!”

第三十九章 私心

    抄家追捕一直延续到了下午,由于事先将那些被查抄的宅院封锁了起来,附近也都戒严,所以百姓的日常出行并没有给士兵带来太多的麻烦。只是不断的有人跑来打听这里生了什么事情,让士兵们有点烦。

    林重师领着几个主簿和一些文吏在城守府内从昨晚一直忙到傍晚,将各部查抄的物品一一登录在册,然后放入箱中,贴上封条,收入府库,等候段虎的进一步处理。在外面,吕梁和吴兴武二人则没有那么轻松了,他们两人接到段虎的指令后,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领着部分捍死军士,马不停蹄的奔走于各部中队,一旦现有违军纪之事,立即斩杀当场,决不姑息,一夜下来,死在他们的刑刀之下的人总计达到了四十余人。

    那些逃跑的人正在紧张的追捕之中,论到追踪术,恐怕没人能够胜过曾经是猎头人的黑熊了。留守在城守府的他得到段虎的指令后,立刻带领所有的亲卫,联合吴兴武和吕梁等人派遣的捍死军士,在全城,乃至城外百里之内紧急搜捕。到了正午时分,除了少数几个抢了一艘画舫,逃到对岸的南齐国境以外,其他所有的人全都被抓住,因为包庇、窝藏和知情不报等罪被斩的人多达数百,这一天不可谓不是血腥的一夜。

    段虎和丁喜二人也没有闲着,四更离开林府以后,便驱马回到城守府,坐镇府中,掌控全局。

    “这些都是的吗?”段虎指着堆满库房的箱子,惊讶的问道:“全都是金子?”

    “不全是。”丁喜从林重师那里取来名录,看了看,说道:“在这里有三十万七千八百六十三两的黄金和七百九十五万两千一百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后,段虎的嘴张得大大的,很久都没有合拢,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他娘的,这帮家伙还真肥呀!早知道他们有这么肥的话,老子早就拿他们开刀了。”

    “将军,请慎言!”

    丁喜白了他一样,淡然的提醒了一句,随后又看了看名录,带着段虎走到另一间库房。

    二人透过铁栅栏向里面看了看,这间库房里并没有向刚才那样堆积满了箱子,而是整齐的摆放了几十张大桌子,上面零散的放了百余件物品,除了一些玉器和金饰看起来值那么一点钱以外,其他的东西段虎则根本无法估计其价值。

    段虎好奇的问道:“这些东西很值钱吗?”

    “值钱?这些东西怎能用钱来衡量。”丁喜又横了段虎一样,不屑的说道:“将军可知道,这里面每一件物品流传出去,都是价值连城呀!”

    段虎惊道:“什么?这么贵重!”

    “不错!”丁喜伸手指着东边最靠墙壁的一个堆放满画轴的桌子,说道:“那张桌子上有言少卿,紫阳仙和白云和尚的画卷,且不说有画仙之称的紫阳仙的画如何万金难求,就三人中笔锋最弱的言少卿他的画作也是稀世之宝,如三年前在京师便有人出价五万两黄金买下言少卿早年的一副钓翁图。将军您这些东西是否价值连城了?”

    “呵呵!”段虎对这些书画珍玩是一窍不通,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问道:“查抄的东西就这些吗?”

    丁喜看了看帐簿,仔细统筹了一下,回答道:“这些只是其中的部分,还有一部分金银货币,林长史没有统计过来,另外其他如田产、房契、店铺等等也都没来得及记录。照属下估计,只怕将三十几家豪族门阀所有的资产加起来,足以抵得上朝廷十年的税收了。”

    “十年税收?”

    段虎摸着下巴的胡茬子,目光深邃,口中念念有词,脑子里快的盘算着,丁喜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负责守卫库房的捍死军士取来一个算盘,眼睛看着名录,手指则飞快的拨打着算盘,计算着什么。

    过了没多久,段虎便回过神来,看着丁喜,欲言又止,皱眉问道:“丁先生,若是我们把……”

    丁喜抖了抖手中的算盘,直接回答道:“有二十七万两。”

    听到这个答案,段虎反而有些不解道:“丁先生,什么二十七万两呀?”

    丁喜合上名录,揉了揉眼睛,答道:“回禀将军,刚才经属下计算,这批查抄的财物里面我们可以私藏二十七万两黄金,而不会有被朝廷现的危险。”

    “二十七万两黄金?”段虎愕然惊道:“私藏这么多都不会被现!”

    他曾看过武安城的税簿,武安城去年一年上缴的税金也不过是四十四万两黄金,现在自己竟然可以一次私吞这么多黄金,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想不惊讶也难。

    “二十七万两黄金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丁喜自傲的说道:“若是将军想要私藏更多的话,属下也能办到,不过那样危险性就很大了。”

    “不,二十七万两已经足够了。”段虎连连摇头,看着库房内一百多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心中盘算了一下,“丁先生,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理吧!务必安全第一,我不想自己因为这些黄白之物栽了。”

    丁喜点头道:“属下明白。”

    段虎沉思片刻,想到自己立下了这么多功劳,可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振威校尉,不禁有点恼怒,转头问道:“丁先生,你估计此事过后,对本将军的奖赏会颁布下来吗?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了,朝廷对上次战争有功之人的奖赏全都颁布下来了,就连我的捍死营也被脱离了死籍,可就本将军的奖赏一点动静也没有,朝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呀?”

    对于段虎的恼怒,丁喜愣了一愣,不知他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提出这样一个的问题,于是照实说道:“将军错了,不是朝廷在玩什么把戏,而是皇上在**什么把戏。”

    “皇上?久安帝?”段虎对皇上这个概念还很陌生,语气里丝毫没有半点敬意。

    “将军,慎言!”丁喜再次提醒,又继续说道:“咱们这位皇帝是靠权力斗争而登上龙椅的,所以他很喜欢揣测下臣的心思,而且猜忌任何一个人,甚至对自己的儿女也一样。将军崛起太快,功绩实在太大了,而且身后没有任何势力的影子,对于像将军这样毫无身份背景的人,皇上会慎重处理,对将军观察一阵子,再行奖赏。”

    “观察一阵子?”段虎冷冷一笑,又迈步向前走去,道:“那么这一阵子是多久呢?”

    “依照属下在相府多年的经验,时间不会太长,”丁喜整理了一下衣冠,跟了上去,道:“而且将军的官位这次可能不会升太快了。将军,现在虽然是个八品的校尉小将,但立下的功绩却足以封爵拜将。不过皇上为了平衡朝中重臣的心理,也是为了保护将军,不会把将军的品级升太高,最多做个上四品的镇东将军。”

    “才不过四品吗?”段虎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用鼻子哼哼道:“真小!”

    “将军,可别小看了这个四品,”丁喜紧跟上去,与其并肩而行,解释道:“五品和四品之间的差距就是四品将军只要皇上允许,便可开府设帐,立下番号,招募士兵,组建新军。”

    “新军?”段虎忽然停下来,没有回头,说道:“那皇上有可能让本将军组建新军吗?”

    丁喜没有收住脚,撞在段虎宽厚的背上,痛哼一声,随后捂住鼻子,后退几步,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说道:“属下认为有可能!因为现如今京师十二支军队中,能够完全没有和朝中重臣有任何瓜葛的军队一支也没有。咱们这位皇帝又是以政变起家,深知掌握军队的重要性,他才会将守护皇城的北衙禁军紧握在自己手中,保护京师的南衙禁军则暂时由六扇门主管傅风兼任,其余十支军队包括龙武军在内,只能在城郊建营守护,一支也不许开进城内,否则视为谋逆。但是即便如此,实际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兵力还是不足,所以他现在极需一支完全效忠他的军队,我们就正好补上这个缺。”

    段虎对这些权谋之术有点糊涂,不解的问道:“这怎么说?”

    丁喜为其一一分析道:“将军有三个优势,第一,将军身份出身贱籍,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第二、将军给外人的印象就是个性嚣张,做事莽撞,这种人也就是最好控制的人。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将军经过此事之后,必然会得罪不少的权贵势力,与他们站在对立面,这也是皇重的地方。“

    “多谢,丁先生的指教了!”段虎在走廊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不远处的一片树丛,语气森冷的说道:“阁下,听得够久了,该现身了。”

    一片寂静,清晨第一屡晨曦直射过来,照射在人的脸上感觉暖洋洋的,那块树丛在墙角下背着光,显得有点阴冷,没有任何动静。

    “既然不愿出来,那就永远不要出来吧!”

    段虎杀气顿起,双臂虬结运劲,浑身肌肉协调配合,将手中的石头像炮弹似的朝树丛后面扔了出去。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在树丛后面一个黑衣人被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击飞出来,狠狠的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头颅被打得凹陷进去,眼见不能活了。

    “怎么啦?”

    “那边像是什么事?”

    “快过去看看。”

    负责守卫的捍死军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6续从城守府集中过来,见段虎站在走廊上,连忙下跪行礼道:“属下参见将军。”

    见到这些警觉非常的捍死军士,段虎没有丝毫喜悦,脸色反而阴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众人皆疑惑不解,相互看了一眼,一名队正站出来指着墙角的尸体,回答道:“属下等是听到这边有惨叫声,于是过来查看一下。”

    “哼,查看一下!”段虎冷哼一声,身上的威压令众人喘不过气来,又问道:“那么本将军想要问一下,林长史吩咐你们做的事情是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段虎为什么会生气,脸色都失去了血色,那名队正哆嗦着回答道:“是…

    …是,守卫库房。“

    “不错,是守卫库房。”段虎脸色铁青,大吼道:“你们这帮混蛋全他娘的跑到这里来了,那库房由谁来守啊!那里面可是老子的身价性命,要是有丝毫差池,不但老子性命不保,你们这帮混蛋也一个别想逃。”

    众人见段虎真的动怒了,全都跪附在地上,齐声说道:“请将军息怒,属下知错了,甘愿受罚。”

    “将军,息怒。”丁喜也上前劝阻道:“毕竟这些捍死军士以前只会冲锋杀敌,不曾有过任何守卫经验,有此过错在所难免,而且现在人手也不够,还望将军从轻落。”

    “既然丁长史为你们求情本将军就暂时不处罚你们。”段虎神色缓和下来,收起一身威压,说道:“等此事过后,你等自己去吕梁那里领十鞭子吧!如果以后再犯,定斩不饶。”

    “谢将军,不杀之恩!谢丁长史,求情之恩!属下告退。”

    “唉!”段虎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真是一群不让人放心的家伙。”

    “将军,太严厉了,要知道驭下之术,松弛有道,方为正策。”丁喜劝解道:“而且他们现在都还是一块璞玉,只要我等稍加琢磨便可成材,将军还是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不说这些了!还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在本将军的地盘窥探。”

    说着,便拉着丁喜向墙角的那具尸体走了过去。

第四十章 懊恼

    “咦!”段虎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会儿,在胸口摸到了一块铁牌,便取了出来,起身递给丁喜,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呀?”

    丁喜接过铁牌,翻看了一下,只见那个铁牌正面上铸了一些走兽,而北面则有一个密字。他看后心中一动,猜到此人身份,道:“此人乃是狗帮的密犬,专门负责监视各级官员的。”接着有笑着拱手贺道:“另外丁喜也要恭喜将军,已经获得了皇上的赏识。”

    “此话怎讲?”段虎不解的看着丁喜,道。

    “狗帮是朝廷设在市井江湖的耳目,而密犬则是狗帮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训练起来很麻烦,而且手续繁琐,密犬的数量一直都非常少,始终维持在百人左右。”丁喜将铁牌交还给段虎,继续道:“所以密犬都是用来监视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和封疆大吏,他们无一不是位高权重,圣眷正浓,由此可见将军在皇上的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视。”

    “这种重视不要也罢!整天让一个人监视着,想起来就不舒服。”段虎将铁牌从新放入尸体的衣服内,说道:“等会儿,派人来收拾一下,让他随着这些查抄的脏物一起送到京师吧!直接扔到狗帮的门口,告诉他们不要再派人过来了,否则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丁喜担忧道:“将军,这样恐怕不好吧!”

    “丁长史不是说皇上不喜欢看到自己的臣子们相互勾结吗?”段虎淡淡一笑,眼中精光闪烁,道:“既然已经得罪了一批,那就干脆全部得罪光算了,也让那个多疑的皇上彻底的放心。”

    说完,大笑着朝前方不远处的议事厅走迈步过去,丁喜则看了看段虎的背影,摇摇头,又苦苦一笑,心想这位还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连狗帮也得罪了,看来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议事厅内人头传动,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见到段虎进来也只是行了个礼,便又埋头苦干了起来。林重师已经一晚上没有休息一下,双眼充血,眼眶乌黑,手指飞快的拨动着算珠,脑袋左右移动,快的扫过名录,核对着上面的物品,度之快让段虎有了一种他也是武林高手的错觉。

    “将军,你……”由于太过于投入,等段虎走到跟前时,林重师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段虎,连忙起身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坐下吧!”段虎把林重师按回椅子上,从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林重师的面前,说道:“林老弟,先休息一下,事情是做不完的。”

    “谢将军。”林重师接过杯子小酌了一口,便放到旁边,双手揉了揉有点困乏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丁喜见林重师如此疲惫,担心他熬不住,于是建议道:“将军,在查抄的物品里面有一株千年老参,我看不如将它从名录上剃出来,熬点粥,给林长史补补身子。”

    “不行,那可是要交给朝廷的脏物呀!”林重师听后连忙反对,道:“若是私自动用,会给将军带来麻烦的。”

    “林长史不必在意,难道你不认为本将军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吗?”段虎大笑道:“反正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就按照丁长史的意思办吧!”

    “谢谢,将军的厚爱,属下愧受了。”

    慷他人之慨,这个谁不会做,段虎心中想了想,微微一笑,拿起文案上的一本名册,随意的翻看了一下,问道:“各项物品登记得怎么样了?”

    “除了还有很大一部分田产和房契没有落实登记以外,其他各项物品已经记录得差不多了。”林重师翻阅了一下名录,说道:“估计在用三四天时间便都可以全部完成了。”

    “很好,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和丁长史去办。”段虎俯下身子,凑到林重师耳边小声的将刚才和丁喜商量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此事不难,只需动些手脚,做些掩饰,便足以瞒上边。”林重师并未感到惊讶,在他心中,若是面前放着这么大一笔钱财,而且伸手可及,若这样还不想着捞上一把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品格就足以与圣人媲美,显然段虎是绝对不在这一类当中的。

    “那好,你就和丁长史好好合计一下,”段虎慎重的嘱咐道:“千万要做到看不出半点漏洞。”

    “属下,明白。”

    这时城守府的管家余伯跑了过来,对段虎行礼说道:“将军,您早先让吴管带派人送回来的那位小姐已经安置好了,就住在后院的小阁楼里。”

    “小姐?什么小姐?”段虎疑惑的看着管家,他的心思已经被一大堆的繁琐事情塞满了,早就忘记了早先的吩咐。

    “不是,您让吴管带将一位姓柳的小姐接过来吗?”余伯也不解的嚷道:“那位小姐还拿着您的印信呀?”

    “哦……是的,有这么会事儿!”段虎恍然想起了柳含嫣,连忙点头,并关切的问道:“那位小姐现在怎样?是否已经安置妥当?还有她是否对那里满意?如果不满意的话,立刻换一个……”

    段虎停止说话,看了看四周,这才现自己过分的关切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惊讶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稀罕物品似的,弄得他脸色红得像是被烫了一般。

    余伯却像是老眼昏花似的,回答道:“现在那位小姐已经安置好了,只是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显然有点伺候不过来,需要买些丫鬟来伺候着,另外还需要买一些饰衣物……”

    “咳咳!余伯这些你都自己看着办吧!需要什么就买什么,不要怕花钱,一切所需都从丁长史那里拿。”段虎咳嗽了两声,既打断了余伯的罗嗦,又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随后装作一脸严肃,大堂内的人说道:“各位尽快将这事处理完成,有任何疑问可以问丁长史和林长史,若实在解决不了的,可以到后院问本将军。”

    说完,便健步如飞,迫不及待的朝后院奔去,身后只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

    “丁长史看了将军有心上人了。”林重师取笑道:“由此看来我们将军的心已经提早到了春天,全都芽了。”

    “对!他是动心了。”丁喜却没有任何调笑之情,反而眉头紧锁,喃喃说道:“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祸。”

    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后院小阁楼前的院门外,段虎整理了一些有些凌乱的甲胄,正了正头盔,看到一身无误后,便敲打起门,道:“柳小姐,请开门,在下段虎求见。”

    “段将军,不必多礼!”院子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道:“净月,去将门打开,请段将军进来。”

    没一会儿,段虎便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接着门闩被抽出,一个眼睛大大、长相俏丽的小丫鬟伸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段虎,羞涩涩的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万人莫敌的段虎段将军吗?”

    “是的。”段虎点点头。

    小丫鬟从身后取出一个小书册和一碟印油,怯生生的递到段虎面前,说道:“能够给我盖个手印吗?”

    段虎愣了愣,这个小丫鬟让他想到了以前世界的追星族,令他倍感亲切。于是他很痛快的点了点头,接过书册和印油,在上面按上手印。小丫鬟拿着书册,左看右看,高兴得一边跳着往阁楼跑去,还一边兴奋得叫道:“小姐,小姐!我拿到段将军的手印了。”

    段虎笑着跨步跟了上去,走进了小阁楼内,随着小丫鬟进入了一间小房间。房间由于已经荒废以久,虽然是干燥的秋天,但还是有点霉的气味,昨晚房间已经被管家派人收拾干净,摆放了一些从别处搬来的家具和瓷器,显得有些简陋。柳含嫣静静的坐在窗户旁边,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在了她的身上,令她全身像是在光似的散着一种神圣的美丽。

    “柳小姐,早。”段虎斯文的说道。

    柳含嫣顺着声音方向,欠身行礼道:“段将军,您早,请坐。”又转头,吩咐道:“净月,去给将军泡茶。”

    段虎坐在柳含嫣对面的椅子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柳含嫣,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看到与妻子如此相似的面容,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楚,痴痴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柳含嫣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同样没有说话。就这样,房间内除了呼吸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将军?段将军?”柳含嫣先行清醒过来,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段虎呼吸的位置,唤道。

    “啊!抱歉,段某又想起了……”段虎从回忆中清醒,深吸口气,平服下心中的郁结,歉意道。

    柳含嫣嘴角微微上翘,脸色却有点凄凉,苦笑道:“段将军是否又想起了您的妻子?”

    段虎点点头道:“是的。”

    “将军真是个痴心之人,”柳含嫣话语中充满了对其妻子的羡慕和嫉妒,痴痴的说道:“若是含嫣能够有你这样的一个痴心儿郎时刻挂念在心中,此生足矣。”

    “柳小姐过奖了!”段虎难得的谦虚了一声,又问道:“柳小姐,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含嫣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栖息陋室足矣。”柳含嫣苍白的脸颊,神色有些凄凉,随后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问道:“将军,我和你的妻子长得很象吗?”

    “是的。”段虎不否认道:“除了气质不一样以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没会儿,柳含嫣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一脸决绝,语气坚定的说道:“将军,若是含嫣就此嫁与将军,将军是否能够为含嫣报仇?”

    “啪!”的一声巨响,将还在屋外烧水泡茶的净月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屋内,查看究竟。只见段虎虎目圆睁,面色恼怒,身形耸立挺拔,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魔神似的散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在他的身边一张上好的檀木桌子变成了碎片,散落一地,而她的小姐则面色羞愧的低着头。

    “柳小姐,你把我段虎当作什么人呢?”段虎对面这个跟爱妻一模一样的女人,既不能打,又不想骂,心中骤的一股怒气无处宣泄,语气愈阴冷道:“我段虎虽然不是一个英雄,但也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不错,你是长得很像是我的亡妻,我也很想重新让我的亡妻回到我身边来,但我绝对没有想过让你替代我的亡妻,因为她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

    你刚才的行为不但侮辱了你自己,更加借着你的外表侮辱了我的亡妻……“

    “对不起,段将军!”柳含嫣芊芊小手,紧捂着小嘴,豆子大小的泪珠不断的从无神的眼睛里流出,凄婉可人,声音哽咽道。

    “小姐,别哭,别哭!再哭的话,眼睛又要疼了。”净月连忙冲进来,扶着柳含嫣柔弱欲倒的身子,连声安慰,又转头冲着段虎,嚷道:“你这个大坏蛋,弄哭了我家小姐!本还以为你是个英雄,现在知道你连狗熊都不如,只会欺负女人。”

    说着,将怀中的书册扔到段虎身上,冲着他啐了一口唾沫星子。

    “净月,不得无礼。”柳含嫣连忙制止净月的叫骂,轻轻擦拭着眼泪,解释道:“这是我的错,不该将段将军与那些下流之辈等同而视,妄想以自己的容貌要挟将军,含嫣实在愚蠢至极。”

    “唉!”段虎眉头微皱,双目紧闭,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叹息了一声,像是将满腔的怒气全都喷出来似的,随后睁开双眼,惋惜的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语气平静的说道:“柳小姐,你报仇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来的。现在你还是安心在此静养,等过一段时间,我帮你找一位名医,将你的眼睛治好,那时你再决定要如何报仇吧!”说着从地上捡起书册,上前交还到净月的手中,道:“以后你们有些什么需要,就直接跟管家说,他会帮你们置备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小阁楼,任柳含嫣在他身后如何呼唤,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第四十一章 分配

    段虎从阁楼一路走过来,像是魂不守舍似的不时的撞到了墙上,其实他虽然在那时说得是冠冕堂皇,正气凛然,但未尝没有心动过。在柳含嫣提出要嫁给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整个人飘飘然如在九霄云上,然而当后面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便从九霄云上狠狠的摔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那种极大的落差令到他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将军,将军!”

    这时一个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惊醒,他定眼看了看四周,竟然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议事厅内,丁喜和林重师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旁边还有韩昭云、陈衍等人。

    丁喜关切的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没有想通罢了。对不起!二位长史担心了,”段虎摇摇头,稍微解释了一下,而后转头向韩昭云,问道:“不知韩小姐今日这么早过来有何贵干?”

    “将军,看来真的是贵人事忙。”韩昭云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昨晚对奴家做出的承诺。”

    “承诺?”段虎想了想,眼睛一亮,明白过来,说道:“莫非是韩小姐希望来城守府协助安置那些流民的事宜,对吗?”

    韩昭云微笑道:“不错,看来将军已经记起来了。”

    “陈老弟呢?”段虎看了看陈衍道。

    陈衍面有难色,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想陪伴昭云左右,可是皇后娘娘的寿诞快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派人请小弟去皇宫赴宴,想必今年也不例外,所以小弟有急着赶回去,不能帮上什么忙,深敢歉意,还望大人可以照顾一下昭云,不要让她太累了。”

    “他娘的,这小子还真够臭屁的,时刻都不忘吹嘘自己的重要性,感觉好像若是皇宫寿筵没有你就办不成似的。”段虎心中连连鄙视,而嘴上却笑道:“既然如此,陈老弟走的时候,通知本将军一声,若是本将军手边没事的话,会去送送你的。”又转头向丁喜询问道:“丁长史,你认为流民安置该如何安排呢?”

    “丁喜并未做过此事,并不清楚该如何进行。”丁喜很有自知之明,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但是属下知道有一人可以胜任。”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丁喜指着韩昭云说道:“韩小姐曾经在雍州救助和安置过流民,对此应该深有心得,我想她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段虎拍了拍脑门,击掌称是,欣喜万分,说道:“看来这几天的事情已经把本将军忙晕头了,竟然将这茬给忘了。”转而正色道:“韩小姐可愿担当此重任。”

    “奴家求之不得。”

    段虎点点头,下令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以代城守的身份,任命韩昭云为流民安置的总调度,武安城一切人等从旁协助,务必令此善举有个完满的结果。”

    “我也要去流民营帮忙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只见林湄娘穿着一身火红的锦衣,有点微微卷曲的头盘在头上,身上挂着不少的金玉饰物,叮叮当当的跑了进来。

    这些天来,林湄娘像是点卯似的,每天都会定时出现在城守府中,而且每次都会捣乱一翻后,又可怜惜惜的求饶,弄的段虎等人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让其放任自由。

    “小妹,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林重师上前训道:“父亲这几天不是关你禁闭吗?”

    “我才没有偷跑出来哩!”林湄娘噘着嘴,反驳道:“是,大姐同意我出来的,还让我到这里来帮忙,不要总是长不大。”

    “大姐怎么会这么糊涂,让小妹来这里,不是越帮越忙吗?”林重师皱着眉头,小声的嘀咕道。

    林湄娘对林重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向段虎问道:“怎么样?傻大个,安排我做什么事哩。”

    林重师皱眉斥责道:“小妹,不得无礼,你怎可称呼将军为……”

    “没关系的,令妹天真可爱,本将军和你小妹之间不需要有太多拘束。”段虎打断了林重师的话,不知为什么只要见到这个小丫头,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的槽糕,都会爽朗起来,于是开心的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想要到流民营去帮忙,先告诉我你会什么?”

    “我会……”林湄娘微微锁眉,小手点着下巴,仔细的在脑海里想着自己能够做什么事情。

    丁喜也忍不住上前调笑道:“你有力气能够搬重物吗?”

    林湄娘摇摇头。

    丁喜继续问道:“那么会统计人口吗?”

    林湄娘又摇摇头,小嘴已经噘起来了。

    “那你会规划地域吗?”

    林湄娘猛力的摇头,小嘴噘得老高,脸色也变得沮丧起来。

    “分配过冬的粮食和来年耕种的种子,这你总该会了吧?”

    “不会,不会,这些我都不会!”林湄娘终于忍不住冲着丁喜,大声嚷道:“你这个两眼贼贼的臭坏蛋只会问些人家不会的,难道不会问些人家会的哩!”

    一下子就拥有了外号的丁喜毫不在意,摸了摸胡须,笑道:“那么林大小姐,你能告诉我你会什么吗?”

    “我不知道哩。”林湄娘又沮丧了下来,小声的嘟囔道。

    段虎强忍住笑意,上前解围道:“你会写字吗?”

    “你这傻大个,好没道理,在这里还有人不会写字吗?”林湄娘好像很不领情,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她并不知道人间疾苦,若不是知道白马岭外有流民的存在,她可能还认为这个世上人人都有衣服穿,人人都有东西吃,人人都会认字写字。

    “本将军就不会写字。”段虎看着林湄娘的惊讶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本将军现在身边缺少一个能书会写的书僮,为我处理一些公文,而且你又老是喜欢男扮女装,不如给本将军做个书僮得了!”

    段虎的提议让众人一惊,人家虽然不过是庶出,身份可能低了点,但毕竟还是林家三小姐、当朝太子妃的妹妹,现在你竟然让她来给你当书僮,这无异于狠狠的给了林家一个大耳光。于是众人皆出言反对,丁喜了解段虎肯定不知道其中奥妙,劝解道:“将军请三思,林小姐的身份去当您的书僮,不但与礼不合,还会让人觉得您是故意在羞辱林家,会引起林家各族的不满。”

    “不满?就让他们不满吧!”段虎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而且他也挺喜欢林湄娘这个活泼的姑娘,不是男女的喜欢,而是一种近乎父女的溺爱,所以才会不顾众人反对,又向她问一次道:“小丫头片子,愿意当我的书僮吗?”

    “嗯!”林湄娘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在她看来,只要有事给她做就可以了,也不管是什么事情,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愿意哩!”

    “将军……”林重师还想规劝。

    “不要说了,”段虎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解释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是大忙人,就本将军一个人还算轻松,与其让这个丫头片子在这里烦你们,倒不如待在我身边,给我抄抄公文,来得实际一些。”林湄娘没想到段虎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她当贴身侍女,脸色一沉,刚刚想要反驳,便被段虎看见,打断道:“小丫头片子,你最好不要说话,否则我连书僮也不让你做。”

    “好嘛!不说就是哩!”林湄娘被段虎克得死死的,丝毫不敢反抗,只等段虎转过身去时,对着他的后背耸了耸鼻子,小声嘟囔道。

    说完,段虎就让他们全都回去,等准备好后,便搬来城守府暂时居住,这样可以更好的协调事物,也让这个偌大的城守府显得不那么冷清,另外派人去通知雷满一声,说明一下情况,免得被误会徒弟跑去挖师父的墙角。

    “各位现在城内的秩序已经进入了正轨,不过还有一些逆臣贼子逍遥法外,所以还是不能放松,最好每天都轮流安排四队人马在城内巡逻,协助各个衙门的人维系城中治安。”等一些闲杂人全都走后,段虎坐在大堂正位之上,闭目沉思了一柱香的时间,将城内的烦杂事物和各方的势力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边,随后吩咐道:“另外城守府再加派一队人马来驻守,因为这里的库房里存放的财物实在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闪失,最好是派所有的捍死军士过来,还有就是……”

    丁喜看着段虎细心的将一件件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却没有安排任何事情,实在很奇怪,心思一动,道:“将军把事情安排得事无巨细,是否想要出远门?”

    “不错,”段虎没有否认,点点头,解释道:“我在武安城已经算是稳定了,但我在江夏的白安郡还有几个结拜兄妹,他们现在恐怕都还在山里吃苦受罪,我想要去把他们接过来,照顾他们。”

    “将军,请三思。”丁喜劝解道:“我们虽然利用同时覆灭三十几个豪族门阀所产生的威慑,令城内的豪族门阀感到震惊恐慌,不敢再有异心,但是还是有许多外间势力会借此难,对将军进行百般刁难。此时将军如果未经朝廷许可,擅离职守,若是被有心人向朝廷参的话,恐怕到时候会对将军极为不利。”

    “属下也不赞同将军此时离开,”林重师也摇头反对,正色道:“将军一夜之间,便把三十几个豪族门阀从武安城抹去,虽然使得将军的反对声从此消失于武安城,但是这几十个豪族门阀的消失对武安城的伤害却更大。有五十多个在这些豪族门阀控制之下的行当现在全都空缺了下来,不少内外势力对其虎视耽耽,只要稍微有点火花,便会引起各方势力的生死争斗,若是这里没有将军坐镇的话,恐怕到时武安称内……”

    林重师的话并没有引起段虎多大的反应,他依然是一副大势在握的样子。

    “等等,林长史先别说了,让我想想。”丁喜看着段虎笑眯眯的样子和自信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制止林重师继续劝解段虎,思考了片刻,立刻两眼放光,充满钦佩的对段虎行礼道:“属下佩服将军的权谋之术!就算将来在那混水一般的朝堂之上,将军也会游走自如。”

    林重师莫名奇妙的看着二人,问道:“丁长史,这是怎么回事呀?”

    “此事还是让将军为林长史解释一下吧!”丁喜微笑着谦让道。

    “虽然武安城已经空去了很大一部分势力,但是……”段虎知道丁喜已经体察他他的心意,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站了起来,走到林重师跟前,反问道:“林长史,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武安城内还是很拥挤吗?”

第四十二章 江船

    林重师非但不是那愚蠢之人,反而是个满腹才华的绝顶人才,又怎么会听不出段虎话中有话呢?他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几人的对话,立刻茅塞顿开,面露惊讶之情,说道:“将军想要暂时离开,让他们觉得已经安全,并且失去管束,为了那些地盘和利益,相互大打出手,争斗蚕食,最后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借此将武安城的势力彻底的情理一遍。”

    段虎点点头,哈哈一笑,欣然道:“现在你们明白本将军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的本意了吧!”

    “将军谋略过人,属下佩服!”丁林二人心甘情愿的下跪行礼道。

    “二位,不必多礼!”段虎连忙将两人扶起来,说道:“二位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只需稍微点拨,便可想通个中关节,以后还需二位从旁协助才是。”

    “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竭力辅佐,为将军成就不世霸业。”二人再次慎重效忠道。

    段虎的计谋虽然可以在获得最大利益的同时,可令自己的势力伤亡减小到最低,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风险,稍不留神,便会殃及池鱼,令到武安城的利益受损,这样就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反而得不偿失。于是段虎等三人又聚在一起,将过后几日的事物再细细谋划了一下,务求做到万无一失。

    在两大智囊的全力辅佐下,段虎又一个犹如草稿一般的简单谋略逐渐成形,并加以完善。跟前一次一样,段虎只是指出大概的方向,其他的小细节都是由丁林二人完成,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也令段虎不得不叹息,自己恐怕是再也离不开二人了。

    林重师收拾了一下兴奋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本性,还是跟段虎和丁喜相处太久了,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干这种在背地里算计别人的事情了。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这只不过是小人之道,左右不了世局。可是这些在城守府任职的日子中,他的观念逐渐的转变过来,特别是看到段虎只不过凭借一个小小的机会,便获得如此大的利益,更加让他懂得王道还需诡道辅的道理。

    “将军,您走之前,还需要处理一事。”林重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提醒道:“昨晚将军曾经授意我和林长史答应林家和四宝楼船,将武安城空出的这一块地盘和势力平分他们,现在您却不作任何答复,扔下所有事物一走了之,理由不过是想去白安郡接您的结拜兄弟。但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会让两家认为将军想要过河拆桥,从而暗中作梗,阻挠我们的计划。”

    段虎一直都误会了林重师,认为他是林家派来的探子,直到昨晚才知道事实恰恰相反。

    林重师不但不是林家的探子,反而为了在自己麾下任职,与家族闹翻了,差点被逐家门,此事让段虎深受感动,从而对他也信任有加,这同样也令林重师信心倍增,常常直言不讳,毫不偏私。

    “四宝楼船是由我师父雷满全权掌握,有他老人家在,我只需通知一声,便可不必在意。”段虎眉头紧锁,来回走动着,思考对策,口中喃喃分析道:“但是林家却不同了,林家上至家主长老,下至家丁护院,除了少数几人以外,其他都对我没有任何好感,若我不作任何解释,的确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这样反而对我等计划不利。可是作解释的话,又该如何解释我的突然离开呢?总不会要本将军把计划全盘托出吧!”

    “属下,想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将军。”丁喜心思甚密,很快想出了对策。

    “是谁?”段虎急忙问道。

    丁喜抚摸着长须,答道:“太子妃殿下。”

    “什么?大姐!”林重师惊讶的看着丁喜,疑惑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名字。

    段虎也极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她?照道理来说,她这次来武安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要拉拢武安城的各方豪族门阀,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将各个豪族门阀给一一抹掉呢?”

    “正因为如此,她肯定会答应的。”丁喜极为自信的说道:“将军、林长史,你们认为是一群关系普通且貌和心不和的门阀势力可靠呢?还是一群由自己亲手培养,对自己像狗一样忠诚的地方豪强来得可靠呢?”

    “原来如此,”林重师恍然大悟,道:“原来丁兄是想要答应家姐,同意让太子的势力进入武安城,以换取林家的袖手旁观。”

    “不错。”丁喜转头又向段虎问道:“将军认为可否答应太子妃此事呢?”

    “答应就是,此事全权又你们二人处理。反正本将军的目标并非的武安城,武安城对于本将军来说,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段虎走到门口看了看已经有点刺眼的太阳,闭上眼睛,感受着射在身上的温暖阳光,又突然睁开眼睛,注视着丁林二人,吩咐道:“这个权力的游戏我们既然已经开始玩了,那就玩大点。丁喜,林重师,听令!”

    丁林二人神色一愣,随后下跪道:“属下,在。”

    “本将军命你二人将与那些叛逆的豪族门阀有关系的势力和官员全部揪出来,搜集他们所有与谋逆有关的证据,即便没有也要捏造一个,连同脏物一起送到京师去。”段虎眼中爆出极度疯狂的眼神,说道:“我要让整个大秦的朝野为之血流成河,要让全天下所有的人听到我段虎的名字,都要为之胆颤。”

    “属下,遵命。”或许是受到了段虎的影响,丁林二人起身对视时,从对方的眼中只看到了兴奋的神色,于是同时会心一笑。

    在天江之上,摆渡人刘三今天接替他生病的父亲,在巴陵渡和龙泊湾之间的水域摆渡,接送过往的行商和旅人。两天前,由于太子妃鸾驾需要走巴陵渡道龙泊湾之间的航线,所以这段水域的所有渡船和渔船全都禁止出航。对于这些靠水吃饭的人来说,封江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计,还好只是两天,不过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在一些人眼里也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两天,刘三便是其中之一。

    刘三他们家的船一直都是向当地的船行租用的,每三天付一次租金,以前都是按时付清。不过这次竟然封了一天半的江,使得刘三一家入不敷出,若是今天再没有弄到钱的话,船行便会收回他们的船。此事令到刘三的父亲焦虑万分,心病成疾,很快便病倒了,卧床不起,刘三只好赤膊上阵,第一次独自驾船摆渡。

    那些行商和旅人为了安全,不愿相信新手的摆渡技术,都是看老船家才愿意坐船,所以刘三一个上午没有接到一个客人。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两个衣着华贵的客人点名坐了他的船,而且出手阔绰,随手给的酬金就是一锭七两重的银子,要知道这锭银子足够他们家买下这条船,还绰绰有余,所以刘三对这两人是感激不禁,心中连连向河神祈求,让这两人长命百岁。

    说来也奇怪,在他们的航线上,原本几处湍急的险滩变得缓和了起来,就连刘三这样的新手也可以轻易的驶过,这也令他有时间可以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位客人。说真的,那个看起来像是书童的小哥长得真的俊俏,恐怕那天上的仙童也没有这么俊俏的,只不过动作有点扭扭捏捏,就像是个女孩子似的,而另一位则长得高大健壮,相貌威严,身子跟个铁塔似的,比村里最高的二牛都要高出一个头,脸颊上也文了一只黑虎。

    若是在一个月前,刘三看到这个文身肯定会觉得很稀奇,不过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在这条水域的人家,有谁不知道武安城里那位万人莫敌的大英雄,有谁没听说过虎煞段虎这个名字,又有谁不知道段虎这脸颊上有一个黑虎的文身。自从段虎之名流传开来之后,来往与南北两岸的旅人稍微有些武艺的都在自已的脸颊只猛虎,好像觉得这样就能借到那位大英雄的神威似的,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好笑。虽然如此,但刘三还是觉得那位客人脸上的黑虎文身,比他以前见到过的文身都要好,感觉活了似的,若是看久了,就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在船上的这两人就是段虎和林湄娘,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离开武安城,也没有坐那种可以搭载很多人的大船,反而选择这艘小船,为的就是避开人们的视线,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段虎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看着趟趟流过的江水,不禁想起过去曾经听到过的视剧的主题曲,忍不住唱了出来。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好听,而且还有点走调,但胜在洪亮,整个江面上都听得到这歌,特别是唱到最后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诸笑谈”时,其中的然洒脱挥到了极至,令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傻大个,这是你作的歌吗?”林湄娘痴痴的看着段虎,一脸崇拜的样子,说道:“这歌真是好听哩!教我唱好吗?”

    段虎触景生情,想起了家乡的江水,想起了家乡的人,心情立刻变得阴沉下来,生硬的拒绝道:“不好!没那闲功夫。”

    “哼!小气鬼。”林湄娘横了段虎一样,鼓着嘴巴,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听客官的歌声也是个豪气干云的人物,”刘三摇着船桨,回味着段虎的歌声,道:“为什么客官要去学那段将军,在脸只黑虎呢?”

    “学段将军?”段虎现在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出来一趟,竟然会被人认为是在假装自己,看到一旁笑得弯着腰合不拢嘴的林湄娘,忍不住想要杀人泻愤,冷然问道:“你为何认为我是在学那段将军,而不是真正的段虎呢?”。

    “现在人家段将军正在武安城里忙着了,又怎么会像客官这样空闲跑出来游玩呢?”刘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阎罗王的跟前了,还在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想要去文一只黑虎文身,在这片水域谁不知道虎煞段虎呀!这位段将军可是上天送给我大秦的战神,你想想看是个世上又有谁能够以一敌万,还周身无损,没有受任何伤呀?没见过吧!可这位段将军就可以做到,而且他还不畏强权,爱民如子,听说前两天晚上,这位段将军就因为白马岭外流民的安置问题跟那些豪族门阀起了冲突,一连查抄几十个家,抓了上万人……”

    段虎看着这个极度崇拜自己的摆渡人在那里手舞足蹈,说得是兴奋异常,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得意,淡淡一笑,站到另一边不再言语,林湄娘则恰恰相反,非常感兴趣的跑过去,蹲在地上,仔细的听着,当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便像个学生似的连连提问。

    这时,一艘不久前与他们这艘小舢板擦肩而过的大船在一处相对宽广的水面,调转船头,赶了上来,没过多久便与小舢板并驾齐驱。

    “刚才不知是哪位朋友在此高歌的?”这是从船甲板上伸出一个脑袋张望了一下,便大声询问,这人正式之前车行李老汉拉的那位常客。

第四十三章 心腹

    “是我,”段虎抬头向上张望了一下,高声嚷道:“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觉得兄台的歌声苍凉浑圆,词牌寓意深厚,道尽了世局沧桑,人世变化,”那人兴奋的大声说道:“我当时还以为是一位历经人世的老人所唱,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健壮的青年儿郎,实在让人很意外。”

    段虎淡然说道:“不过是戏耍之作,阁下不必在意。”

    “这样说话,我二人实在太累。”那人建言道:“不如兄台上船一叙,我已经准备好了水酒,就等兄台进来,与兄台畅谈一番。”

    “不必了!”对于这种自来熟的人,段虎向来是敬谢不敏,冷淡的拒绝,随后又站到船头,不再说话。

    就在段虎转身的瞬间,那人看到了段虎脸颊上的黑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段,脸色立刻变了变,随后立刻恢复正常,若是丁喜在这里的话,肯定可以看出这人的异样,可惜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而且她还缠着刘三说段虎的事迹,那会有心思抬头看上面。

    “兄台,此次准备上哪里去呢?”那人问道。

    “白安郡。”段虎现在不想多说,语气有点冷淡。

    “正好,我原先也准备去白石郡。”听到段虎提起白安郡,那人脸色有变化了一下,便不由分说,从大船的甲板上取来一件绳锁放下,并沿着绳索向下攀爬,最后站定在小舢板的甲板上。

    那人走到段虎跟前,抱拳拱手道:“在下张融张子清。”

    “段虎段怀远。”段虎丝毫没有掩饰,直言道。

    此人姓张名融,字子峻,乃是京城人士,现任工部侍郎,乃是这次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段虎的封赏问题。

    现在在朝中对于段虎的封赏意见不一,文官建言让段虎这人胆大妄为,功绩虽可获得高位,但不能给实权,否则会有变故。然而武官则说让段虎获得实权,最好让他统领南衙禁军,这样京师的整体实力就不止增加一倍了,剩下的则像是墙头草,左摇右摆,模糊不定。

    数日之前,久安帝也为了如何封赏段虎而感到头痛不已,他将段虎的功绩簿放在手中,交于反覆的看了十几遍。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实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以一抵万,该说他勇猛呢?还是该说他疯狂?

    久安帝现在还无法判断,段虎是否忠心大秦,是否忠心自己,这人的行为举止实在太出人意料了,每每众人认为他已经正常的时候,他总会做些让人看不懂的举动。比如聚集那些豪族门阀的家丁和护院与薛玄对抗,当时他已经控制了白马岭,难道他就没想过撤出武安城,转而驻守白马岭吗?由此看来这人肯定属于那种攻击为上、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勇猛之人。

    但是当他成为代城守时,并未如众人所想的那样,对那些可以抵制他的豪族门阀大大出手,反而拜了四宝楼船的二掌柜为师,每天不务正业,进入四宝楼船就没有出来过,手上的政务全都扔给了手下人去做,这哪里像个城守的样子啊?

    对于武安城内的豪族门阀,久安帝早就已经想要将其铲除,但是这些势力与朝中各个大小官员盘根错节、藕断丝连。若自己贸然打击的话,肯定会使得朝中人心不稳,认为是在对付他们,因此引起的朝局动荡将会波及整个大秦。久安帝心中所想最好是由其他人出手铲除,等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再出面调解,做到既不伤国之根本,又可以收回对武安城的控制,当时会让毫无从政经验且莽撞蛮横的段虎当这个代城守也就是这个意思。

    “焦渡,这个四宝楼船的二掌柜是谁呀?”久安帝将段虎的功绩簿放到一边,瞟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心腹,淡淡的问道。

    现在回春殿中站立的数人全都是久安帝的心腹班底,也是久安帝可以绝对信任的人,通常他们的一句话可以决定朝中大小官员的生死。

    傅风、六扇门大总管,专门负责为捕杀那些与国不利的人,杀人从不手软,冷酷无情,但却极为公正公道,十数年如一日,最终博了个活阎罗的恶名。

    蒙武,辅国大将军,三朝老臣,若非此人当年拼尽身家性命,久安帝也作不成皇帝,对此久安帝也是感激万分,最为难得的是他从来都不居功自傲,懂得上下谦恭,尊卑有别。这次虽然他因为南征失利,受过撤职,但久安帝对他的信任丝毫未减,每每有大事未定,都会向他咨询。对于那些想要对蒙武落井下石的朝中官员是严惩不待,杀了一批,了一批,还有一些人被降职查看,借此公告天下,他蒙武依然是久安帝最信任的宠臣。

    焦渡,狗帮帮主,号称对久安帝最忠心的人,为久安帝收集各方情报,曾经十几次他所收集的情报挽救了大秦的国运,对久安帝来说,这人就像是自己的眼耳一般,绝对不可缺少,但对于他那多疑的性格和总是阴沉的脸却一点都不喜欢,所以未有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召他进宫。

    张融,久安帝刚刚登基之时,亲点的第一个状元郎,当年才只有十七岁的张融成为大秦开国以来最年青的状元,令很多人认为久安帝肯定是疯了。可之后,张融的政绩却令所有嘲弄他的人闭上了嘴,开挖河道修缮水利,令贯穿大秦地域的秦河从此水患绝迹,改造山田,令大秦不花一分一毫,平空得了数百万亩良田,解决了困扰大秦以久的粮食问题。可惜这样一个本可以担当丞相的绝世人才,却因为自己放浪不羁的行为和欺软怕硬的个性,始终不能登上高位,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吏部侍郎。不过久安帝对他的信任从来就没有减弱,每每朝中有事生便会第一时间召他进宫,询问对策,张融也没有让久安帝失望过,始终能够妙策连出,为久安帝分忧解难。

    “这人非常神秘,奴才探听不到此人任何的消息。”焦渡一张苦瓜脸像是所有人都亏欠他似的,浑身散着一种阴霾的气息,语气不带任何感情,道:“武安城的人都称那人为雷爷。”

    “雷爷?”蒙武愣了一愣,锁眉深思,口中喃喃道。

    久安帝见到蒙武的异常举动,疑道:“蒙爱卿,你知道这人?”

    “四宝楼船有一宝是前朝无敌大将军的烈焰破天戟,而……”蒙武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而且前镇边大将军雷满就是烈焰破天戟的唯一传人。”

    “什么?是他!”久安帝非常惊讶,随后又满脸恼怒,愤而拍案,吼道:“岂有此理,他拒绝朕请他回来重做镇边大将军,却跑到那勾栏里做什么二掌柜,分明是在羞辱朕。”

    “皇上,息怒。”众人见久安帝动了真火,连忙下跪劝慰。

    蒙武也不想自己昔日的好友,因为自己的多言而受难,连忙解释道:“启禀皇上,其实雷满并非可以拒绝皇上的招安,只因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给那人为奴二十年,微臣想可能就是这个承诺才使得雷大将军到四宝楼船里做个二掌柜。”

    “你是说有人要挟他?”久安帝怒火缓和下来,问道。

    “具微臣所知,他是……”蒙武面有难色,欲言又止,道:“皇上,可否在微臣说了以后不怪罪雷满?”

    “说吧!朕不怪罪就是。”

    “他是因为喝酒输给了那人才会许下这等诺言。”

    “什么?……”久安帝面色惊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骇人,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脸色又立刻转变过来,恢复常色,怒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哈哈大小不止,道:“输得好!输得好呀!”

    众人皆以为久安帝怒极而笑,纷纷劝慰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诸位爱卿多虑了,朕没有生气。”久安帝摇摇手,大笑道:“反而朕现在很开心,雷满那老家伙为了一个赌约,便拒绝朕的招安,而他的弟子却自愿在朕麾下当一名小小的校尉,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焦渡揣测道:“那么皇上的意思是要让那段虎一辈子都当个振威校尉吗?”

    “若朕让段虎当一辈子振威校尉,众卿家认为如何?”久安帝故意出询问,视线则暗中盯着众人的脸,不放过他们一丝一毫的反应。

    “皇上,三思。”蒙武毫不掩饰心中焦急,躬身出列,正色直言道:“依臣的观察那段虎只需稍加琢磨,便又是我大秦的一员绝世猛将,开疆阔土,无往不利,让他当一名小小的振威校尉太过屈才了,而且段虎在与南齐的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若不封赏的话,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听说段虎的字便是由将军给起的,”焦渡不冷不热的看着蒙武,语气显得特别阴沉,道:“若吾皇不封赏段虎,恐怕是寒了大将军的心吧!因为大将军失去了一个在朝中展助力的机会。我说得是吗?蒙大将军!。”

    “哼!”蒙武冷哼一声,双拳紧握,眼中的视线像是一把把的利刃要将眼前这人撕开,厉声嚷道:“老夫一生为公,从未有过半点私心,苍天可见,若老夫举荐段虎藏有半点私心的话,愿受九刀刺身之苦,永入地狱,不得生。”

    “蒙爱卿何必如此动怒!”久安帝连忙解围,狠狠的瞪了焦渡一眼,随后安抚蒙武道:“想来焦渡也是一片好心,生怕有人会结党营私,而朕深知蒙爱卿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站得直,自然无惧任何人的质问。爱卿不必为此事介怀,同殿为臣,以和为贵。”

    “臣尊旨。”蒙武躬身行礼,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子峻,你从进来便没有说过话。”久安帝看向张融,淡然问道:“你向来老成稳重,想得周全,朕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张融打了个酒嗝,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大着舌头说道:“皇上,心中早有定计,又何必问微臣呢?”

    “朕就是想要让你说!”

    久安帝脸色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极为不悦。在他心中,张融什么都好,就是一个缺点喜欢流连花街柳巷之间,每天不喝醉,他是不会回来的。这么多年来,早朝就没见他清醒过几次,对此打也打过他,骂也骂过他,甚至有一次都把他关进天牢里面,准备秋后问斩了,最后还是众臣求情才将他放出来,可惜他出来以后一切照旧。从此久安帝也就只好让他放任自由,只要不影响政务,便不再管他了。

    “既然皇上让微臣说,微臣就斗胆说了。”张融踉跄的走出来,说道:“皇上其实心中早已准备重用段虎,只不过还在想给他一个什么职位才好。太高了,怕朝中重臣不满,太低了,却又显示不出皇上的恩德。所以这个职位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既要掌握实权,却又要受人限制,由此看来,整个京师只有一个位置适合他。”

    “什么位置?”蒙武关心道。

    张融淡淡笑道:“南衙禁军大统领!”

第四十四章 张融

    “什么?南衙禁军。”蒙武眉头微微一皱,想到南衙禁军现在暂时由傅风执掌,于是眼角快的瞟了一眼傅风,见他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

    “南衙禁军大统领的职位并不高,”张融深吸口气,徐徐吐出浓浓的酒气后,继续道:“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将军,但是这个位置却是个掌握实权的职位,它掌控着除了皇城以外,这整个京师的所有防务,战力虽然是京师四卫中最弱的,但是它的士卒却是四卫中最多的,多达十五万人,其余三卫的人数加起来也没它多,所以有人说谁控制了南衙禁军,谁就控制了整个京师。”

    “这样重要的位置应该由忠心皇上的人来坐,比如傅大总管就做得很好,为何要让那段虎来坐这个位置呢?”焦渡好像刻意针对段虎,每每有人说段虎的好时,便会出言作梗。

    “焦兄过奖了!”傅风好像并不领情,转而对久安帝直言道:“启禀皇上,臣自从兼任南衙禁军以来,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如此努力,但还是感到有点力不从心。臣在此恳求皇上,封段虎为正式的南衙禁军大统领,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震住军营中那些桀骜不逊的军士们。”

    “呵呵!”久安帝连连大笑,欣慰道:“由此看来各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朕深感欣慰。”

    众人齐声回答道:“臣等必鞠躬尽瘁,决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这时一个身材淡薄的小太监行礼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黑色奏折,高高举起,俯身跪下,道:“启禀皇上,武安城的密报已经送到,是否现在就看。”

    “拿上来,快!”

    久安帝接过那卷黑色请柬,在眼前摊开一看,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口中喃喃说道:“这个段虎到底准备干什么,弄的动作这样大,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皇上,生了什么事情吗?”众人关切的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久安帝将密报递给众人说道。

    众人接过密报,上下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都有点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谓,蒙武则拿着战报。口中喃喃说道:“将城中的兵马调出城内,将张全义调去流民营,这个段虎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看来段虎是准备要对付那些豪族门阀了。”张融的酒意全都清醒,惊讶道:“将大部分军队调出城是为了遣走那些豪族门阀的探子,将张全义调去流民营恐怕是为了保护他避免受到牵连,……”张融将密报中的事物一一解说分析了一遍,最后不由得钦佩的感叹道:“由此看来能够设计如此完满计策的人肯定是个旷世奇才,我不如入他。”

    “什么?他决定对付那些豪族门阀!”

    听到张融的话后,久安帝心中激荡不已,手也不禁抖动起来,从张融手上抢过密报,一遍又一遍的仔细阅读,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之情。他没想到自己盼望以久的事情会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过了一会儿,久安帝神色有平静了下来,又将密报放在一边,双眉紧锁,在文案前来回走动,手指习惯性的抚摸腰间的玉佩,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脸色一时阴沉骇然、一时笑容可掬。在一旁焦渡欲言又止,像是忽然明白了某些事情,不敢出言打搅,龟缩在一旁,和其他人一样静静的注视着久安帝,众人之中只有张融一脸轻松,好像已经知道最终决定似的。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久安帝终于做出决定道:“张融!”

    “臣在!”张融知道现在不是放荡不羁的时候,连忙躬身道。

    久安帝从文案上取下一卷空白的圣旨,盖上玺印,递给张融道:“朕命你带着朕已盖好玉玺的空白圣旨,即刻动身去武安城,协助段虎铲除那些豪族门阀。若是铲除成功的话,三品已下的官位随便他选,许他自立一军,不得过五千人。”如此厚赏令众人都有点惊羡,而久安帝话锋又一转,道:“不过有一点,无论他选择哪个官位,都只是兼任,正职必须是南衙禁军大统领,毕竟一头猛虎还是先驯服在放出去的好,免得他到处乱咬人。记住一定要跟他一起回来,不得让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张融接过圣旨,道:“臣尊旨!”

    在天江之上的小渡船上,张融心中一边回想殿上一幕,一边注视着负手挺立在船头的段虎,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只用了不到两个月便已经名震大秦的传奇人物,见到如此身形奇伟、相貌威武的奇男子,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原本张融接到圣旨后,就连勾栏巷的相好也没有通知一声,便马不停蹄的朝武安城赶,若不是由于太子妃的鸾驾由此经过,封江两日,可能他早就已经到了武安城。

    不过在半路上遇到了原本应该在武安城主持大局的正主儿,确实让张融大吃一惊,可随后他见到段虎轻松自在的样子,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来晚了,看来段虎已经将那些豪族门阀解决了。事情解决得如此之快,着实让张融有点难以置信,要知道那些豪族门阀最早的在神武帝时期便已经存在,到如今百余年的时间,本体一直盘踞在武安城内,枝蔓却延伸到了大秦国各个地方,几乎与大秦融为一体,稍有动弹便会令到大秦上下震动不已。

    久安帝继位以后,曾经有很多次都想要铲除那些豪族门阀,但是最后不是被群臣阻挠,就是派出的官员被那些豪族门阀同化。如今段虎用了不到几天的时间,便将这个困扰了大秦历代君王以久的疾瘤给割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是一想到他之前的功绩和那以一敌万并且获胜的疯狂举动,又让张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当张融将手伸入怀中,准备取出圣旨,表明身份就此封赏之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手又立刻缩了回去。按照道理来说,即便已经将那些对朝廷不利的豪族门阀给铲除了,但是后续的收尾也不可能离开段虎,特别是处理那些豪族门阀的财物之时,更需要亲历亲为,除非有极为信任的手下可以替他完成。可是段虎不过才担任数月的捍死营振威校尉和十几天代城守,手下之中根本不可能有那种极为信任的人,更加不会有那种能够统筹全局的人才,然而他现在这种样子分明已经是大局以定了。

    张融此时心中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段虎已经投靠了那些豪族门阀,若是如此的话,封赏一事就需要重新思量了。于是,他不露痕迹的和段虎二人聊起天来,准备暂时跟着段虎二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到哪里去,是否会做一些对朝廷不利的事情。

    段虎现在也非常郁闷,原本好好的心情被眼前这人给搅乱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追上来打招呼,随后又说自己搭错船了,死皮赖脸的坐在他们的船上,不愿离开。林湄娘一时心软求段虎让他坐在船上,段虎被这丫头片子粘得实在是无法忍受,最终只好同意,可是没过多久,段虎便开始在心中暗自痛恨刚才的这个决定。这人从坐在船上开始便喋喋不休,天南地北,海侃胡说,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的趣事,整个大秦地界的风土人情几乎全都被他侃了一遍,听得林湄娘和船夫是一愣一愣的,眼睛就差冒金星了。

    “船家,巴陵渡还需要多少时辰可以到?”段虎急着摆脱这个叫做张融的人,向刘三询问道。

    刘三转头向下看了看水流,心中计算了一下,答道:“客官,我们可能还需要半刻时辰,便可以到巴陵渡了。”

    “半刻钟是吗?还好不是时间不是太长。”段虎现在只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若是在平素,那会管张融会不会游泳,他早就出手将张融扔下船了。

    “段兄,在巴陵渡是否有人在那里等候,”张融听到段虎的话,心生误会,于是询问道:“为何段兄会如此心急如焚,看来那人若不是位对段兄及其重要人物,就定然是一位绝色佳人喽!”

    “才不是哩!”林湄娘听到绝色佳人四个字后,不知为什么心中泛起微微酸意,抢着回答道:“像这个傻大个身体跟个铁塔似的,皮肤黑不溜秋的就像个黑炭,丑得要死,那会有什么绝色佳人在那里等他呀!”

    “噢!那你呢?你这位绝色佳人又为何自愿待在他身边呢?”久历花丛的张融上船第一眼便看出林湄娘不过是个西贝货,而且是个艳盖群芳的绝色佳人,于是忍不住调侃道。

    “啊!你看出来哩!”林湄娘小手捂住嘴巴,脸色微微泛红,惊讶的嚷道:“你是怎么看出来哩?”

    “你的耳朵和脖子太明显了!”张融指了指林湄娘的耳朵,只见在耳垂上有几个耳洞,而白皙的脖子上没有喉结。

    “噢!原来如此,难怪每次我做男装打扮都会有人认出来哩!”林湄娘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认真的说道:“看来以后还需要注意一些细节哩!”

    “嘿嘿!”听到二人的对话,段虎冷冷一笑,转头看着林湄娘,不屑道:“小丫头片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多事,换什么男装呀!无论你怎么掩饰,是人都看得出你是个女人,除非你愿意在脸上划个十几刀,那样肯定就没人认出你来了。”

    林湄娘噘嘴嚷道:“要你管,本小姐就是喜欢穿男装哩。”说着跑到段虎跟前,用力踢了段虎几脚,同时说道:“还想要在本小姐脸上划个十几刀,踢死你这个大坏蛋!”

    “够了!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段虎虽然喜欢林湄娘,但并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似的看他们打闹,把将林湄娘拉开,正色道:“你忘了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吗?不在路上胡闹,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若你忘了的话,我立刻让船家掉头,先送你回去,我再去办事,反正耽误不了几个时辰。”

    “好嘛!好嘛!不再闹就是哩!”林湄娘知道段虎已经有点生气了,不再打闹,鼓着腮帮子,转身坐在段虎身后的小板凳上,朝段虎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嘟囔道:“仗着自己个大,就知道欺负我,真不是个英雄。”

    “段兄,林小姐天性活泼可人,何必用一些条条框框来局限她呢?这反而让她失了本色。”张融本就是个惜花之人,见林湄娘被斥,于心不忍,立刻忘了段虎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忙上前理论道。

    “你也给我闭嘴!”

    段虎狠狠的瞪了张融一眼,身上的杀气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张融的身上,令张融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当年考中状元第一次进宏德殿时,被久安帝不怒而威的气势和四周百官的威压所包围,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令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让你上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段虎冷冷的看着张融,就像具死尸似的,继续道:“可你上船以后一点都不规矩,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让我很心烦,若你从现在开始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给扔到江里去,明白吗?”

第四十五章 露馅

    张融现在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生死边缘,即便当初在天牢之时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浑身冒出的冷汗很快就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在加上江风一吹,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之前的酒意也立刻醒来。他刚想要出言答应,又立刻想起了段虎所说从现在开始的这句话,他从卷宗中看出段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话,真的就会被扔下船去,于是急忙咽下涌到了喉咙的话语,朝段虎连连点头,表示答应。

    这样一来,船上又变得寂静起来,只听到船夫悠悠低吟的船歌和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

    段虎需要的就是这种宁静悠然的氛围,这使他头脑更加清晰,可以让他更好的思索自己将来所要走的方向。

    其实到现在为止段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当初之所以离开白安,去找陈俊投军,主要就是为了能够升官财,让张兄妹三人可以过上点好日子,以报张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到了捍死营后,事情的展却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来自各方的敌人和势力将他一步一步的逼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攻破武安、对峙薛玄和杀灭豪族等等一切已经将他推到了一座快要倒塌的独木桥上,他只能快的往前奔跑,只要他有一丝回头的念头,桥就会立刻倒塌,桥下的黑暗也将会瞬间吞没他和他的家人。

    蒙武、陈俊、薛玄、孙相、林家、豪族、各级官吏和久安帝等等势力都在段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试图在他们中间找到一丝连接点,这样就能把握先机,在这如同混水一般的朝廷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可惜他并没有像丁喜和林重师那样熟悉政务的脑袋,若是让他冲锋杀敌,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可让他权衡局势、分析敌我,那是有些自讨苦吃了,所以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自己以后该从何着手,最后干脆来个乌龟战术,等敌人先出手,然后自己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傻大个,你没事吧?”林湄娘见段虎双眉紧锁,脸色难看,关心道。

    段虎只要一见到林湄娘心情便会放松下来,他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思绪全都清除干净,笑着反问道:“怎么?我像是有事吗?”

    “很像!”林湄娘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是不是有什么烦人事?说来听听哩!”

    段虎转头,朝林湄娘淡然一笑,道:“我现在事事顺利,又怎么会有烦心事呢?别瞎猜!”

    “哈!”林湄娘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昂着她那小脑袋,说道:“不说就不说,本小姐不希罕哩!”

    “客官,到了!巴陵渡到了!”

    这时刘三突然指着前面大声的叫嚷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段虎二人眺向前张望过去,见到了那个才经历过战火没多久的渡头。

    巴陵渡原本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渡头,而在秦齐之战时,这里却成了两军交锋的生死之地。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渡头也恢复了往日的熙攘,但是这里还是可以随处见到箭刺刀劈的痕迹,也可以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现一些干涸的血迹,可想当时战斗是如何的惨烈。

    段虎走下船来,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极其简陋,渡头用一些木板和木桩钉在一起凑成的,人踩在上面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显得很不牢靠,四周的房屋经年受到潮湿的江风吹袭,散着一股霉臭气味,感觉像是随时要倒塌似的。

    渡头上,来往卸货力夫和等着上船的行商旅人将整个渡头堵得水泄不通,人和人之间根本毫无缝隙可言,只能紧挨在一起向前慢慢的挪动,半刻钟都很难移动一丈。林湄娘在段虎的身后,皱着眉头,一只小手紧捏着鼻子,不让自己闻到四周让人窒息的汗臭味,另一只小手则用力的推开四周向她靠过来的人群。

    段虎的身形稳如泰山,周围的人丝毫不能给他任何阻力,当他转头见到林湄娘狼狈不堪的样子时,笑着问道:“丫头,想要轻松点吗?”

    “这还用问吗?”林湄娘用力推开一个挤压过来的胖子,懊恼的说道:“当然想哩!”

    “那好!”段虎身躯运劲一震,将四周的人全数震开,随后弯腰,抱住林湄娘的下半身,笑道:“丫头,这可是你自愿的,可别说我轻薄你呀!”

    说着,还没等林湄娘明白过来,便将她高高举起,稳稳当当的放在自己的肩膀山,一手托着她的翘臀,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段虎觉得奇怪,上面竟然没有他想象的尖叫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林湄娘低着脑袋,眼神羞涩,脸颊红的快要滴血了,小手扶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慵懒得像是要软在他的身上似的。

    “丫头,你没事吧!”林湄娘的神色太过反常,段虎担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林湄娘现在感觉到从臀部上的大手穿过来一股子热气,烘得她全身酥软,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涌出来,意识也有点模糊起来,对段虎的回答也心不在焉。

    “没事就好!”

    段虎是个粗线条,一直都将林湄娘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就像是张诩张兰两兄妹一样,丝毫没有在意男女之别,认为着只不过是女儿家的害羞,并没有放在心上,迈步继续前行。他原本就是个高大健硕的人,比常人要高出一头来,现在肩膀上再坐着一个人,更加显得引人瞩目了,而且他行进的度也令人惊讶,四周的人墙就像是一张薄纸似的轻易的便被他撕开两半,纷纷在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推搡下,退让两旁,其他被挤压的人群忍不住出了咒骂的声音,渡头立刻变得更加吵杂起来。

    过了渡头那一段后,人逐渐稀少了起来,在一处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段虎将林湄娘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你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又向四周看了看,“我们等会儿找一辆马车,乘马车去白安郡。”

    “好的,这种事情还是你做主吧!”林湄娘现在像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着衣角,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若不是段虎的五感常,可能都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段兄,好神力。”这时张融也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人群,上前拱手道:“不知段兄想要去哪里,可否让兄弟同行呢?”

    当时在船上,段虎便对张融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由于林湄娘不太熟悉水性,为了林湄娘的安全,他没有动手逼问。不过心中打算若是他下船之后,便不再纠缠,就当此事不过是个旅途的插曲,无需介怀,可惜张融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又不知死活的跟了上来。不过这回可没有那么好运了,林湄娘正沉浸在刚才令她全身酥软的感觉之中,对外界事物毫无反应。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跟着我们?”段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扯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则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冷到极点,说道:“若你不从实招来的话,老子现在就拧下你的头,让你到阎罗殿去缠那些孤魂野鬼去。”

    “等等……等等!”张融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刚劲有力,随时都可以令他身异处,连忙大声叫道:“段将军,请住手,我不是你的敌人。”

    “段将军?”段虎愣了一愣,神色更加阴森,手掌也更加紧扣,道:“你从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如此可以接近我,到底是何目的?”

    段虎现在可不比以前,现在他的仇敌可是布满天下,南北淮帮、南齐杨家、与武安豪族有关的各个势力,他们无一不是厉害角色,想要他命的人多如牛毛。原本若是他一个人也就不会在意了,毕竟他的实力是明摆在那里的,想要从他身上讨便宜,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可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林湄娘,而且白安还有张三兄妹,若把他们都卷进来,那时就不好应付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

    “段……段将……军!”由于被掐住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张融感觉到呼吸困难,身子也使不上力来,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表明身份,早知道这是个一言不和便取人性命的主儿,自己又何必自找麻烦呢?宣读完圣旨,随便封赏一番了事得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临近死亡边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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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吼介绍:
若天下有谁能称得上是万人敌,段虎则是公认能配得上这个称号的人!
他原本是个地下拳王,被人陷害入狱,后在逃狱的过程中,他意外来到了一个与古代中国非常相似的异世界。在这里,他没有可以令统治者欣赏的行政能力,也没有可以让军队以少胜多的战术谋略,他所能依靠的就是他强得变态的武艺身手和一个还算灵活的头脑。可是就凭着这些,他一路顺风顺水,官位步步高升,扶摇直上,最终裂土封王,位极人臣。虎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虎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虎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