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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玩唐txt下载     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炮与炮

    第一百零四章炮与炮

    王画脸上神情果然变幻莫测,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韦相公,皇后将公主下嫁才算吧。”

    言外之意,韦氏的信誉很不好,我不相信了。

    “那是,那是,”韦巨源也不生气,现在是王画强势,只好受着。但他从王画的表情与语气,已经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于是一拱手说道:“王侍郎,且回。”

    “韦相公,慢走,”王画同样一拱手,才扭转身体,往回走去。

    但这时候他脸上惊喜交集的表情立即消失,转为一种嘲讽。因为他已经知道韦氏有什么打算。

    第二天,韦巨源又过来蹭饭,蹭饭是假的,与王画走得更近一点。交往嘛,不交怎么往?

    王画依然很客气地款待。

    就在这时候,过来一个士兵,在王画耳边低语了几声,王画脸上露出惊喜,他对韦巨源说道:“有一样好东西,韦相公,想不想看。”

    “哦,请王侍郎拿出来。”

    “这个东西我可拿不动,韦相公,请跟我来。”

    王画将韦巨源来了出去,走了一会儿,一行人推着几十辆车子,车辆上架着一些古怪的铜管与铁管。还有一些更小的铁管,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韦巨源见多识广,可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王画走了过去,深情地用手在上面抚摸着。

    这些正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炮。

    炮在中国历史上很早就出现了,但不是炮,而是砲,也就是发射石头的投石机。这种投石机直到回回人亦思马因融合了西方的投石机技术发明了回回炮,达到了巅峰,也就是现在血营使用的这种投石机。

    但很快被淘汰下去,为真正火炮代替。

    砲改成炮是唐末,因为火药出现,杨行密部属郑璠攻豫章,发射飞火(用投石机发射出去的沾火药的纵火物),改射石为射火,所以才变成炮的。

    但火器的真正发展还在宋朝,最惨烈的是宋将娄钤辖退过月城后,因粮尽无法坚守,抬出一具大炮,引燃后声如雷霆,城土皆崩,二百多人与城同归于尽。这种大炮就是一种炸弹地雷一类的火器。

    可在北宋还是以投石机为主,曾公亮写的《武经总要》里面出了十六种投石机,包括西夏的旋风炮,可里面还是石字旁砲。

    直到北宋晚年,各种粗制的火器才渐渐出现,包括北宋的东京守卫战,开始用大规模的火器御敌。

    宋高宗建火二年,南宋发明了类似手统与手榴弹的火器,绍兴二年,陈规发明了一种火枪,这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的真正管状火器。到开庆元年,寿春府军民发明了一种突火枪,出现了子窠,这种子窠也是中国的最早弹丸。

    后来又在突火枪基础上,用巨竹筒装火药,利用筒内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压力发射子窠,杀伤敌人。这就是真正炮的原型。用竹与木做管子的,当时被称为无敌竹将军。

    元蒙南侵后,得到南宋的技术,进一步发展,出现了原始铜火炮。与竹火炮很类似,只不过炮尾有两个方孔空扦铁栓,代替耳轴,有了木架发射装置。但没有瞄准具,命中率极低,为了散热为炸膛,炮管做成喇叭状的敝口。看上去就象一个大型的号角。

    但火器技术进一步在发展,元末农民军起义,已经开始大规模用火器交战。因此,明朝的火器发展最快。什么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炮里炮,盏口炮,神炮,佛郎机炮,灭虏炮,神威大炮,飞碟炮,几百个品种。材料又分成铁炮,铜炮,木炮,竹炮。作用又有城寨攻守炮,野战炮,水上舰船炮等等。

    如果不是清军入关,明朝吏治太**,有可能中国热武器,就是在以后还继续遥遥领先于世界各国。

    清朝入关后,努尔哈赤吃了火炮不小的亏,对火炮还是十分看重的。然而封关自守,以及自乾隆晚期的**,技术再次停顿不前。这一停,终于迎来了百年耻辱。

    实际上火炮的技术要求比王画想得到的那种步枪要求要低。

    不过对于现在技工来说,无疑还是要求小学生做大学数术题,十分困难。

    首先就是炮管,分煅造与打造,煅造最好,也就是人工打造,铁铜经百练,金属组织细密,强度高,韧性大,无炸膛之险,又可以用小炮发射大弹,搬运又十分方便。当然这种百炼成本同样更高。然而威力更大的火炮,还是必须用铸造技术的。王画授教了后来铁模铸炮法,这种方法也是目前条件下最先进的铸造方法,压缩铸就时间,节约成本。

    但就是锻造与铸造工艺,对于现在唐朝技工来说,还是十分超前。

    接下来就是看膛,如果有一丝漏眼,就是废品。必须要光滑无比,这么长的炮筒,现在这种原始方法,不是很好观察。就是这一点,就难倒了大洋洲技术很长时间。

    然后齐口,这个好办一点,只是用极其笨重的方法,硬将口磨平。接下来就是镟膛,王画画了一张简易的镟床图,也就是镟刀上安车轮,以十字铁条绊紧,轮外安镟棍。可图是图,实物是实物,又是很长时间。这是使炮膛更加光滑的。最后是钻火门,火门位置极为重要。再次让技工摸底索了很长时间。

    但并没有结束,炮身各大小长短的比例一定要恰当。王画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比例的,这要反复的试验。安装炮耳的位置也要适当,耳若偏前,炮发时炮身后仰,耳若偏后,则炮头下覆。安置引门要得法,引门直大,火气透泄,发火必迟。偏前则后坐,引门若小,火气不足。炮膛受药处必须坚厚圆滑,所以另铸一生铁药膛,其引门就熟铁贯入膛底,再经过裹麻、滚泥、日晒、上沙浆、敷白泥浆、限木矩板、转圆合径、火培、外擦乌烟,最后用泥条顶住,使炮心居中不移,逐层安上泥摸板,合缝处用泥盖护,再束住铁箍,用火烧红,这才算完工。

    炮管的外围还在加节加箍,这也要合理的加节,尽管为了坚固不炸膛,但加在什么位置,加多少,都要经过调试的。

    然后是材料,必须用最好的铜铁,比如中国古代就特地提到闽铁第一,其次晋铁,其他地区的铁都不管用。当然实行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不过大洋洲的富铁质量十分好,吕宋岛的铜也是优质铜。材料问题不大。

    接着就是炮弹,有响弹,炼弹、又叫鸳鸯弹,这是现在技术下最先进的弹丸,杀伤也最大,拨寨时的钻弹,攻打城池时的凿弹,以及分弹、阔弹、散弹、公孙弹,蜂窝弹等等。形状也是各种各样,有长的圆的,环形的,帽形的,剪刀形,叶瓣形等。

    然后是火药,硝必须是纯硝,用灰水按一百比一加水下锅提炼。纯磺提炼是磺十比二比一加牛油麻油下锅熬炒。这又对炉下的火温有着严格的规定,必须是煤火,温度不能高也不能低。然后是木炭末,必须用木质轻浮的为原料,最好是麻千茄梗,然后是迎春梧柳,再不行,那就是杉木。去皮去节,否则带皮烟多,有节易炸。

    最后就是装膛的比例,每门火炮装填多少弹药,同样要精心测定。

    再加上王画虽然没有给出近代的火炮,也是清初时比较成熟的各种火炮,要求的技术更高,这一等,就过去了好几年。

    最近才研究出几种,虽然不成熟,但考虑到现在血营的局势,立即随同各个数据一道悄悄运来,正好王画在长安城下,从渭水运上岸。

    种类不多,两台重达两千多千克的巨炮,这个模型来自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四台类似神威将军,重达近四百千克的中型炮,三台炮身短炮管粗大,模拟于威远大将军的中型炮,两台重达八百多千克的九节十成大炮。接下来就是十几台更先进的小炮,全部是人工煅造的,七台三十几千克的子母炮,比子母炮装填、开柄、发火更先进的奇炮。实际上后一种还是子母炮,只不是子母炮的加强版。别看这两种火炮,长只有五尺多,重也不过三十几公斤,一个壮年汉子就将它抱跑了,可是杀伤力很大,“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下,片片碎裂,锐不可挡”。

    当然,抛去灵活性、成本、实用性,还是第一种火炮威力最大,长达两米半,每次装填火药能达到两千克,炮弹重在三四公斤。

    看着这七大八小二十五门火炮,以及一箱箱炮弹,王画心里面百感交集。

    这些年为了研发火器,投入了九百多万缗钱,投入的工匠达到了两百多人,相关的工匠有六百多人,参与的人员与百姓几乎有两千多人,付出了十几个人炸死,二十几个人炸伤,花了数年时间,终于看到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热武器。

    如果换成黄金,将这二十五门火炮也包了起来。不过话不能这样说,技术是无价的。

    韦巨源看着王画奇怪的表情问道:“王侍郎,你这是什么事物?”

    “韦相公,前些年朝中有一些人向我逼要炸药技术,实际上他们看重的是爆竹烟花的利润。可那只是玩物,我说过,炸药的作用不仅仅是民用,还能军用。”

    韦巨源点头,炸药在这次王画数月战斗中,起到不小的作用,但与这些大大小小的铜管铁管有什么联系?

    王画又说道:“这些火炮,才真正发挥了炸药的作用。”

    “能不能试一试?”韦巨源担心地问道。本来血营已经十分强大,又有新武器出来了,这怎么办,真正尾大不掉。

    “韦相公,不急,明天晚上我会让你看看的,我们回去喝酒。”

    为什么要到明天晚上?想到王画那个时间,韦巨源没有心情了,他立即回到长安,再次写信给朝廷,不是用八百里加急,时间也来不及,而是在长安皇宫里找到几匹最好的战马,派人立即往长安送信。

    但他是多虑了,李显接到韦巨源第一封信时,立即召集大臣再次商议。

    王画的其他条件能接受,那怕斩杀宗楚客,也没有人反对,实际上许多大臣还希望王画逼李显斩杀宗楚客,认为王画要求低了,最好连薛思简、宗晋卿以及其他的大臣一道斩杀。

    但四个一千万,确实没有办法答应。三个州同样也不能给。

    于是商议了一下,再次派出了两个人,第一个是新任黄门侍郎张嘉贞,第二个是前年冬天担任户部侍郎的苏珦,王画既然认为他是一个良臣,又担任过王画数天的上司,因此派了他过来,劝解王画。

    张嘉贞四十几岁,问题不大,苏珦同样七十多岁,本身又是一个儒士,身体清瘦,李显有些急,于是将他宫中的御用马车拿了出来,让他与张嘉贞做在马车上,四马拉着,日夜不停,赶向长安。

    来到长安城下,与韦巨源见了面,将情况一说。

    当然,还是低估了火炮的作用,这几个月来,新东西很多,可是最后的决定作用,还是人力。就是突厥人憎恨的地老鼠,挖地道,也是人力去开挖的。

    所以没有人注意,倒是这数万大军,让三个人头痛。现在都快到了傍晚,三个人抛去了各自的成见,立即来到王画大营前面。

    王画很客气地迎了他们进来,那厢在准备酒菜,各种香料的味道,不时地钻入三个人的鼻子里面。

    可是现在不顾得吃饭,张嘉贞开门见山地说道:“王侍郎,见好就收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朝廷拿出来的也是一个大手笔,而且虽然是总管,可给他节度十几州所有民事军事,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

    “张侍郎,恭喜高升。”王画没有回答,却提前来了一声贺喜。

    张嘉贞不答话。

    如果不是王画与张说谈话,谈到他是未来宰相之才,也不可能升迁为黄门侍郎的。但现在不知是友是敌,不能说,我升迁还要感谢你说的好话。

    王画才说道:“这是我的底限,一年被蛇咬,十年见蛇惊啊。怕了。”

    “不会的,现在陛下也后悔万分,决定改过自新,做一个明君,”说到这里,张嘉贞看了一眼韦巨源。

    韦巨源捻着胡须,闭目养神。

    既然这两个人前来,他直接推卸责任。这趟差事吃力不讨好,如果不是为了韦家,不是为了皇后,他都不会前来长安。办不好,会倒霉,办好了,同样会挨骂。因此直接不说话。

    王画又拿出一个账本出来,说道:“张侍郎,你看看我花了多少钱。”

    一部分是去年为了粮食,献给李显的,送给洛阳百姓王画没有计算在内。还有各个战士、参战战俘的奖励与抚恤,购买武器物资。计有一千五百多万缗钱,一笔笔记得很清楚。还不包括救济百姓的用费,以及以后对烈士家属的抚恤。如果将这些费用加在一起,两千万缗钱都远远不够。

    但张嘉贞知道,这是明账,事实没有这么多。数次的胜利,光是俘获的战利品,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当然因为大非川必须治理,这些战利品也补充不了他的损失。

    可这些花费至少要砍去一半。

    张嘉贞看了看苏珦,苏珦会意,他从怀中也拿出一个账本。

    递给王画说道:“你去年元旦时还在户部,知道朝廷的收入支出,这是去年到现在一年半时间内的进出大账。”

    现在唐朝比历史上唐朝经济情况要好转一点,但不是人们所想的。

    经济最好的是宋朝,并不是唐朝,宋朝人口是唐朝的两倍不到,却是唐朝收入的八倍。这算唐朝不错了,明朝后期人口与宋朝相仿佛,却只有宋朝的十分之一。是乾隆时的三倍,只有乾隆时人口的一半。唐朝税务最多的时候是两税法才开展的时间,敛财三千万缗,宋朝是王安石变法,一亿六千万缗。岁入货币最多是唐代宗大历十四年,一千两百万缗,宋朝是宋宁宗开禧二年,八千万缗。绢帛最高是七百四万匹,宋朝是近两千五百万匹,而且是更细更薄的优质绢帛。唐朝最高铸币为三十二贯,宋朝则是五百多万贯,同时黄金白银在市场上流通也比唐朝多上几十倍。

    这两年稍稍好一点,国家税务收入也不过三千万缗,这已经是唐朝的巅峰。

    但钱挣得多,用得多,国家要用钱,官员要用钱,士兵要用钱,有什么事儿也要用钱,地方做事也要钱,几位公主花钱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加上今年前后大军调动,再次花费了巨大的开支,实际上答应王画一半条件,已是朝廷最大的限度。

    如果不是海上的商税源源不断地运向京城,就是这个数字,朝廷也不能答应。

    王画将账本翻了翻,嘲讽指着几位公主的支出,说道:“真能花钱啊。”

    苏珦将帐本一合说道:“这一回她们想花钱也没有办法花钱,不但是她们,就是马上士兵的抚恤也没有办法发下去。”

    甚至苏珦怀疑如果王画加码,连官员的俸禄都会成问题。

    王画摇了摇头说:“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朝廷没有钱,拿粮食抵押。”

    张嘉贞忍不住说道:“王侍郎,你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还有棉布也罢了,这个菜油你要这么多又做什么?”

    那边开始准备放行,就是八百万石粮食,再加上朝廷准备的粮食,一千多万,八州能有多少百姓,一百多万,算两百万,加上牲畜食用的精粮,一千万石足矣。况且八州还有一大批秋粮,秋后能收上来,现在转牧为耕,到明年情况会更好。所以张嘉贞十分气愤。

    更气愤的是后面,现在百姓食用油很节省,每户人家加上点油灯,一人平均下来也不过一年四五升油,按照现在王画管辖区内的人口,五百万升足矣。况且本身也有油料,这些油又不象粮食能存放下去。一年后难不成全部倒掉,或者当武器烧敌人?就是烧人也烧不了这么多。当然,现在因为本身缺油,再加上守城时,用过滚油浇人,户部曾经计算过,王画缺油,也不会缺少三百万升,这是顶多的。五百万升放了又放,肯定用不完。

    说到这里,关系是关系,这一次王画开的口太大,张嘉贞再次不悦地说道:“还有,现在你管辖的地方达到了十九州,人口也许少一点,可论面积,十六国时的后秦国也没有你管辖的面积大,还要怎的?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八州是天下百姓,可天下的百姓更是天下的百姓。你想八州百姓有一个幸福的日子,可想过,将朝廷所有金钱物资剥削给你们,天下百姓怎么办?”

    “张侍郎,你说话真古怪,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天下百姓就没有办法了?试问天下百姓有多少?这笔物资有多少?摊下来一人只有半缗钱,天下百姓就立即饿死了?不是天下百姓怎么办,是朝廷中一些达官贵族,喝百姓血的人怎么办。还有,别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枪杆里出政权”

    枪杆子里出政权?

    大家愣了一下,王画不理他们,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两位钦差不同意,我只好攻城了。”

    张嘉贞要拉,这回拉不住了,两个士兵将他架住。张嘉贞着急地在后面怒骂。

    王画看着他说:“不要骂,正好你也过来看一看吧。”

    说着命人将那二十几门火炮拖了出来。

    张嘉贞也奇怪,于是闭起嘴,看王画做什么。

    王画命人将这二十几门火炮拖到长安城护城河前,对准了城头。然后让一道过来的几十个炮兵将炮弹填上,他喝道:“放。”

    [奉献]

第一百零五章 尘埃落定

    第一百零五章尘埃落定

    除了从大洋洲过来的几十个炮兵外,其他人只有王画一人心中有数。

    他看过数据,让他感到不是很理想,首先就是装弹,除了奇炮与子母炮外,都是前装弹,速度非常慢。再就是射程,

    有可能是因为用了黑火药,或者其他因素,射程并不理想,最大射程就是神威无敌大将军,能达到两里半,有效射程五百来米。神威将军、九节十万大炮、威远大将军射程更次,最大射程近两里,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奇炮与子母炮射程更弱,最大射程只有一里半,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略略比长弓好上那么一点儿。

    然后就是冷却的问题,现在只好用水冷却,冷却剂是不想了。有可能这一辈子也别想。但因为冶炼技术问题,尽管现在用高炉炼铁,转炉炼钢,技术在进一步发展,可是钢铁的质量,依然不过硬。

    在反复试验后,安全数量是连发三十发炮弹,四十发炮弹后就属于危险阶段,五十发炮弹后,炸膛出事率能达上百分之三十。所以只能用一种办法,换炮管,或等冷却后再用。

    倒是小小的奇炮与子母炮表现良好,不但是后发,速度快,同时安全范围能达到连发五十发炮弹,危险达到七十发炮弹。

    这让王画生起无限感慨,倒底是手工的好啊,难怪后世的手工车与手工表卖成天价。

    不过成本更好啊。

    但它的灵活性与安全性、效率,使得王画下了一个决定,现阶段,还是让大洋洲生产这两种火炮,特是奇炮,开柄发火先进,装填更快。同时很轻便,尽管威力小了一点,然后不管到什么地方,用一匹战马就能拉几台带走。同时炮架也很小,一个木头做的能折叠的炮架,四个脚上安着轮子,一个士兵就能轻易地推着到处跑,甚至在山区作战都能使用。

    这让王画不由地联想翩翩,如果有一千门这样的火炮,带到嗢仑河或者逻些城,会有什么效果与反应?

    然而他得慢慢等,百炼成钢,那么好容易煅造的?

    为了质量,那真是百炼成钢,一块上百斤的生铁锻打下来,不足十斤。除非王画召集几千名铁匠,否则没有几年时间,他也别想得到一千门奇炮。总的来说,大洋洲人口基数还是不多,如果是唐朝开动起来,那就十分可观。

    王画正在胡乱地想着心思,士兵利用装备的简易瞄准仪调正了发射的角度,当然准确率同样不是很理想。二十几门大大小小的火炮开火。

    巨大的声响,使得所有的人都是满脸惊赅,连一道跟过来的郭知运等勇将,脸上都是一阵发白,然后一道道火花喷了出去。

    这也是王画最满意的地方,原来有许多形状的炮弹,可王画只选择了火箭式的椭圆形,至于攻打城池的凿弹他都没有提供出来。因为有历史证明,即使满朝入关时,火炮技术十分发达,城墙依然在起着作用。

    象长安城的城墙,试问现在这种炮弹,什么凿弹能伤害到它?

    所以只选择了火箭式,这更符合力学原理。也是后来除了非常规用途外最常见的炮弹外形。而且带着铁蒺藜的开花弹。

    炮击的这个城门是金光门,在不远处就是皇城的正大门。

    此时城头上站着许多士兵,这是张说害怕万一谈不好,布置下来的。好在从血营围困的北面光化门开始到南边的明德门,因为张说知道王画手里投石机的威力,城墙下面的居民暂时撤到其他地方。

    巨大的响声,不但使站在附近的几百个人震得两耳发聋,城头上的守兵亦是如此,连整个长安城都听到这个声音。

    随后一个个士兵被炮弹的爆炸震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翻滚着,再次落下来,掉到城头上或者城里城外,铁蒺藜产生了第二次的杀伤。还有几发炮弹是王画有意授意的,对准了金光门的城楼,当第三波炮弹射了过去,这个城门楼只剩下一半残砖断瓦,十分可怜地立在城头上,随时要瘫塌似的。连许多坚固的墙垛,也被三发炮弹催毁得惨不忍睹。

    只是三波弹炮,一共七十几发,还有一半落在城里与城外的,城头上的士兵立即逃得一干二净。

    张嘉贞立即叫了一声:“停。”

    这个景象就象地狱一样,他都蒙了头,虽然喊了一声,可不知害怕还是气愤,居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在王画也立即让士兵停下来。

    张嘉贞不说话,王画却看着韦巨源说道:“这才是炸药的威力。”

    “是,是,”韦巨源也吓住了,咽了咽口水答道。

    王画抚摸着有些发烫的炮管说道:“我现在有些不想谈了。”

    张嘉贞听了两眼差点发黑,诛心啊,这一句话说出来纯是诛心之言。

    但王画心里面清楚,第一大规模装备炮兵,现在还没有到时候。第二这种火炮为自己加码,在战争中更加有了一个胜利的重要筹码,但还不是成熟的火炮,同时还不如枪支管用,毕竟那个速度更快,更灵活机动。

    可是朝廷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王画手上究竟有多少这样的杀器。就是禁严,重型火炮也许能盘查出来,象子母炮与奇炮,除非唐朝将七八十万军队当作衙役捕快使唤,从云州一直排到梁州,否则依然能运回灵武。

    在这个杀器的作用下,再次谈判。这一次火炮来得很及时,张嘉贞冒着回去被朝廷责骂的危险,终于做主,四个一千万,全部发给王画,但现在只能发放一半,另一半从明年到后年两年付清,否则朝廷财政吃不消。

    再逼,杀死我拿不出钱,不是张嘉贞拿,是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

    三州让给王画“管理”宕州与武州,成州张嘉贞死活也不同意,想要,你就轰炸吧,那怕攻下长安城也不会答应。

    割去了宕州与武州,从陇右到巴蜀不大方便,但关中到巴蜀走的却是汉中这条道路。如果割去了成州,坐下可以观望汉中,联手可以旁观巴蜀,往上可以从凤州再次出散关,威逼陈仓长安。

    而且这个火炮一出来,关卡作用更变得弱小。

    王画想了一下,最后也答应下来。

    这时候张说才姗姗来迟,不是他怕死,他在城中,赶来还有一段时间,看到城头上士兵一起跑完了,他来到那个快要倒下的城楼前,站在哪里,盯着那些炮管,一动不动,好象是在说:“来吧,向我开炮。”

    根本就没有人理他。

    苏珦在向王画说一大堆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希望王画能幡然悔悟,回头是岸。

    王画半天没有吭声,忽然问道:“何谓仁?恻隐之心,爱人也,是谓仁,那么什么是爱人,难道爱奸臣群小叫爱人?爱昏君yin后,是为爱人?”

    一句问得苏张二个差一点气死,韦巨源在做着手势,那意思是公主,你还想娶公主,皇后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也难怪,现在公主没有下嫁,王画始终不相信。

    “何谓义?羞恶之心,助人于危难之时,是谓义。但助什么人?难不成让我助宗楚、纪处讷?你们说说,我帮助了多少百姓,这是不是义?何谓智,是非之心,如果我没有是非之心,现在与你们谈判?当真长安城我夺不下来?这是弱智,还是你们要的智?何谓礼,恭敬之心,那么恭敬谁,是恭贺皇上,还是恭贺拿血汗钱养活你们的老百姓?再说,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我在逃出洛阳之前,做得够不够?可是换来什么结果。皇后要杀我,为什么皇上附从下诏,派大军追杀。数千大军,从宫里杀到宫外,好威风我再问你们,当初朝廷出兵攻打八州,你们做了什么?这一次朝廷再次出兵,你们又做了什么?”

    问得苏珦哑口无言。

    张嘉贞郁闷地说道:“这个不谈,既然谈好了,那么你也要撤兵了。”

    “撤兵,凭借这个?”王画扬了扬手上签着韦苏张三人大名的协议,说道:“难道它比当初皇上与太后赐予我的两面免死金牌还管用?”

    那你还谈什么?张嘉贞想抽王画嘴巴,可不敢。

    这是王画不见兔子不撒鹰,得看到实质的东西。

    三人对视了一眼,连晚饭也不吃,立即赶赴洛阳,第一件事要禀报一下,这一次签订的和议超出朝廷的承受范围,第二件事也要立即将物资发给王画,将他军队打发走。

    这样困在长安城,城门不敢大开,顶多旁边的小门,供几个要紧人物进出,城中物价飞涨,米价都涨到了每斗米三百文。而且长安是唐朝首都,这样被臣子率军困着,脸面上也不大好看。

    回到了洛阳,将事情禀报了一下,实际上李显同时也接到快马禀报,主要是那几十门火炮。

    咬了咬牙,算是默认了这份协议,心中却是又气愤又后悔。

    然后立即下旨,将所有小型河船征召,大型河船是进不了渭水的,不过好在现在夏水洪大,能让吃水更深的船舶进入,载运粮食布匹进入渭水,一直到陈仓卸下,然后从陆路运到兰州。同时将汴州扣押的粮食,重新装上船运到陈仓。

    剩下的事就是找菜油,风声传出,菜油陡涨了两倍,李显气愤地下旨,谁涨价就拿谁示问。

    看到国库里渐渐空了,他心痛了。

    事后宋璟闻听此事,写信责问。

    对宋璟王画十分有好感,才能圆滑应变能力也许比姚崇之稍逊一筹,可是刚正不阿,那是唐朝正臣之典范,张说向我开炮也不行,开十次炮,也不如他的“有脚阳春(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了春风)”。

    因此,他回信道,非如此,朝廷不痛惜,内战将会不休。

    不将朝廷弄得肉痛,停不下来。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打八州主意。

    还有一件事要立即办,马政问题不大,是朝廷的王画放手了也不会收回,不是朝廷的朝廷也要不回来。官员商税同样王画答应下来,也不会反悔。可是王画追究的责任,汴州的事好办,相关人员处死几个,甚至用替死鬼都没有关系。主要是朝中两次出兵的责任人。

    李显看了看四韦,你们自己交吧。

    人选无疑只能从宗楚客、薛思简两人中间选择一个。三韦相公那是最好,可是李显知道这个有点妄想。一处死其中一韦,准得乱。当然刘景仁也出兵了,可是刘景仁只是参与拍马屁的行列,与主谋没有关系,处死刘景仁,李显不愿意,毕竟在李重俊谋反时,他立过功劳,同样王画也不会满意。

    三韦相公没有说话,可是散朝后,却将一干党羽召集起来。

    说老实话,王画要求并不过份,至少远远没有要求四个一千万与硬让朝廷割出宕武二州过份,从情理上也放过韦党一马。

    但这两个人不大好选,按理要选择宗楚客,先后让韦氏感到失望,然而宗楚客在朝中是为重臣,威望远远胜过薛思简,况且他还有一个兄弟,现在重新为韦氏倚为心腹。

    可是薛思简也不好办,他与左屯卫大将军赵承恩是韦氏的两大心腹内侍,如果不是这一次犯事,连四韦相公见面时,也要避让三分。

    就在这时候,宗晋卿插言了,他说了薛思简在灵州时说的一番话。当然为了活命,结果薛思简向王画表达忠诚,将韦氏骂得死去活来。相比而言,宗楚客反而好一点,他认为自己要死了,就是求饶王画也不会放过他,于是闭嘴不言。

    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通知老三,宗晋卿自然将它拿出来,保老2的性命。

    能在这么多年官场上沉沉浮浮,宗楚客脑子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他军事能力不行,可不代表着他权谋之术不行。相反,他的权谋之术,胜过王画。他的记性也好。当听到王画要朝廷交出一个人负责时,他就想到要么是自己,要么是薛思简,所以凭着记忆,将薛思简说的话全部默写出来。

    薛思简说了很多,有骂韦氏韦权的,有骂韦氏怎样陷害大臣的,甚至连韦氏怎么样与武延秀、武三思,甚至刚刚莫明其妙死去的马秦客等人如何乱的,全部说了出来。

    怎么的,他只是一个内侍,与王画恩怨不大。就连王画离开洛阳时,他手下秘密张贴的名单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因此希望骂得越厉害,王画听了会喜欢,说不定就饶了他一命。

    现在被宗楚客全部整理出来,众人看了一个个脸色顿变。

    宗晋卿一看有了,不然这一回宗楚客还真危险,毕竟薛思简是韦氏的亲信,一回来就整天在韦氏面前转悠,这是无比的优势。

    可是未必天平倒向了宗楚客,有人还想立即拍马屁,将此事通知薛思简。

    薛思简一听害怕了,不过他常年在深宫,暗知各种争斗,灵机一动,也派了人散播谣传,王画恨宗楚客恨得要死,为什么王画要将宗楚客释放,还送了大量的真金白银?别听宗楚客说什么,王画别有意图,他能有什么意图,指望宗楚客回来替他说好话,宗楚客说了好话么?巴结宗楚客,以王画的强势,他需要巴结谁?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儿,王画现在连整个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为什么巴结宗楚客?陷害宗楚客也不象,于其这样,一刀将他人头砍下来,不什么事没有了?当真那一车玉石珊瑚不是钱,那些飞钱不是钱?这中间有问题啊。

    直到此时,宗楚客才猜测出来王画真正用意,释放不但是为了苟和喘息,真正的后着现在才用上。因为他这个要人,本来天平是倒向他的,然而因为这笔钱,让他洗不清。不但洗不清,无论最后交出谁,这个阵营都产生了裂隙。

    两个人都该死,最后询问韦氏。韦氏没有回答,却询问了韦巨源,韦巨源将他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听到王画说道,我现在有些儿不想谈了。韦氏面带微笑,这句话好啊,就怕王画没有野心,有野心那才好办。

    最后说道:“你们派人去询问王画,问他想要谁来平泄他心中的怒火。”

    韦巨源立即伏下说道:“还是皇后英明。”

    于是派人询问王画,王画听了后,立即答道:“无所谓,如果我真要追究,该杀的不是一个两个,你们只要交出一个,这件事儿算结束了。但别糊弄我就行。”

    再次将皮球踢过来。

    韦氏一党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次商议。

    但县官不如县管,薛思简整天哭哭啼啼,说我只是怕死,才说了一番该死的话,但对皇后忠心耿耿,可宗楚客呢,如果不是他与坌达延勾结,那有后面发生的事?

    这一句话击中了韦氏的心窝,还有一个原因,现在李显想收回政权,可最重要的就是羽林军与皇宫。如果一杀薛思简,许多人心都会凉。但宗楚客就不同,想要走狗,有很多。

    但宗楚客同样知道她许多秘密,于是派人将宗楚客绞杀在家,不但宗楚客,为了防止宗晋卿不满,再次将宗晋卿击杀。

    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李显的“觉醒”,许多大臣用宗晋卿没有皇帝圣旨调动飞骑做文章。这一杀,也杜绝了这些大臣的弹劾借口。

    将人头送给了王画。

    王画有些出忽意外,杀一个还送一个?

    但他想了想,却对来人说道:“善待他们的家人吧。”

    这更让韦党听了十分开心,果然是没有绝对的朋友,没有绝对的敌人。现在血营越来越强势了,他们同样心中害怕。

    实际上与此事无关,王画害怕树倒猢狲散,是为了以后一个人着想的,李白的最后一个老婆,宗楚客的孙女,也是唯一给李白带来爱情的妻子。可惜最后出家为道。

    这时候,粮食渐渐到来。

    但不是一天两天的,就是现在水势浩大,渭水船只也只能平均装载近千石粮食,当然最大能通过一百来吨,近两千石载重量,然而这随时有搁浅的危险。再加上一些临时召集来的小船,有可能一千石还不到。

    朝廷的粮食再加上从江南筹备的粮食,整整一千三百万石粮食,还有其他的物资。到了陈仓卸下来后,改从陆地,需要的马车更多,甚至为了速度,王画将八州所有的大型牲畜一起调动过来。

    正在此时,郭元振写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吐蕃人开始攻打大非川,希望王画派出援兵。朝廷指望不上了,经过王画的勒索,朝廷空虚,有兵有粮无军费,没有办法出兵。

    但王画却不为所动。

    与郭元振打了许多次交道,这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春天卖了一个人情,王画补助多少物资?甚至都牺牲了上千名的战士。

    现在郭元振手里还有许多自己提供的利器,各个道路的关卡都已拿下。还有一条,吐谷浑既然投降,也可以征召军队。这是郭元振想用血营战士的牺牲,来多保存一下自己的实力。当然,也不想领吐谷浑的人情,毕竟新近统辖,这么快领人情,这个地方难以管制。

    可是这一次血营士兵牺牲同样惨重。

    别看用了战俘,还是牺牲与重伤数量再次达了近万人。

    死的人太多了,王画不会为郭元振以后管理头痛一下,再派出军队做出牺牲的。

    况且现在大军全在长安城外,粮食一天不到手,他心中不安,因此其他地方的军队同样不敢抽调。于是将二十几门炮运过去,不但是给郭元振的,同时积石山也要分出一些,防止吐蕃不畏道路艰难,从白兰部出兵积石山。

    随后派出使者,写了两封信给吐蕃与突厥。

    血营有许多吐蕃战俘,不过扣去吐谷浑人与党项人,剩下的不足四万人。但对于吐蕃来说,这也是宝贵的战斗力。

    因此王画提出了一个要求,释放俘虏可以,但必须交还十万俘获过去的唐朝百姓与金城公主。

    后者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可以向吐蕃多要回一些唐朝百姓。

    这也是无奈之举,尽管知道壮大了吐蕃实力,然而吐蕃境内唐朝百姓生活太凄苦了,这是仁义的说法。实际的说法,是王画现在需要百姓。积石山以南有黄河、浇河,后来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但现在却是水草丰美的胜地,再加上王画推广耕种,缺少大量百姓。同样还有北河套,也严重缺少百姓。这一次血营牺牲了近万人,可得到的百姓不足两万人,还有一半强行从抄家的大户人家拉过去的。

    有了百姓就有了兵源,有了生产。否则八州根基不稳,还有这些汉人的回归,稀释各游牧民族,也起到作用。

    其实有时候想想很可怜,象张嘉贞所说,面积都快有十六国后秦面积大了,可人口也只与长安城内一城的人口相近。如果将长安县加起来,甚至会比他多出一百万人口。

    为了人口,他都差点与郭元振翻脸。

    郭元振为了收买吐谷浑的人心,也向王画讨要战俘,王画不给,这些都是壮年人,送给各族做奴隶,是最佳的劳动力与人情。当然,为了减少矛盾,释放了一批有功的参战的战俘。再要就没有了。

    然后就是突厥人,突厥的战俘并不多,主要是才攻打丰州与中西两座受降城时的一批,然后是默啜袭击时的一批,还有默矩的一批,一共一万来人。默矩让他斩杀了。这个人不能释放,是突厥一员勇将。

    然后与默啜交谈,突厥境内默啜俘获的百姓更多。但讨要有难度,都当作奖励品分散到各个部落。可是这些战俘同样来自各个部落,看默啜怎么样与他们交谈。

    王画让手下说客张夫之前往,开价一比十换人,毕竟是战士,与百姓是不同的。而且换回来的百姓,也绝对是妇子老幼。底限是一比六,最底不能底于一比五。

    这样一直到了七月出头,在张说哀求下,王画先带着军队离开了长安,重新返回陈仓。在这里再次驻扎下来,监督朝廷粮食。一直到七月中旬,一半粮食运到了八州,这才返回。

    这时候朝廷再次派出钦差,讨要战俘。

    没有给,现在运输粮食,特别是从陈仓这一段陆路,最需要劳力的。怎么给,况且粮食还没有运完。

    钦差只好回去。

    实际上这时候六七百万石粮食到达了八州,分散在兰河鄯灵盐各大粮窖里面,血营最大的难题已经从容化解。这一场不知谁对谁错的纷争,正式尘埃落定。

    PS:火炮不是百度上找出来的,估计找不全,是专业书籍上查到的,写是说明能造出来的合理性。有大大说字数多,不到两千字,送三个大尾巴补回来,这是第二个。

    [奉献]

第一百零六章 阴变(二合一章节)

    第一百零六章阴变(二合一章节)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早晨洛阳城外田野里带着一层层银珠儿,象一粒粒珍珠在草叶上滚动着。

    李隆基带着数人,骑着马飞奔而来,没有留恋这一份美景,立即进了洛阳城。

    王画大军撤退,也搭成了协议,虽然朝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王画接受了朝廷的官职,同时让朝廷官员进驻灵兰数州,算是被朝廷招安了。这让百姓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不知道,一件件更大的事情即将拉开了帷幕。

    李显姗姗来迟的清醒,使一些清流大臣看到了希望。然而朝堂上韦党依然占着主流,四韦拍门不说,其他诸相多与韦氏暧昧不清,还有几十名韦氏子弟分担着各个重要的职位。除了这些人,吏部尚书张嘉福、中书侍郎岑羲、太常卿武延秀、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能静、兵部侍郎崔日用、秘书监王邕、御史大夫窦从一,以及原来的武三思诸党李承嘉、纪处讷、甘元柬、冉祖闵、李俊等人在武三思死后,尽数投靠韦氏,这些大臣先后分别担任着朝中各个重要的职位。

    如果不是王画逼了一下,逼死了周利用与宗氏兄弟二人,韦党势力更大。

    于是在张嘉贞的建议下,李显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就是让李隆基回来。这时候必须要抛开成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兄弟阋墙,家破人亡,当初陛下你是怎么打垮二张的?下一句话不好明说,想打垮你老婆,还得需要你妹妹弟弟,指望别人不行。

    因为这一道圣旨,李隆基正大光明从潞州回到洛阳。

    第二道圣旨就是让宋璟回京,担任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然而李旦却认为这道圣旨下得太急燥,吏部掌管百官选授勋封考核,是六部之。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就比如现在,韦氏为了把持朝纲,让心腹张锡担任吏部尚书,另一个马屁精崔湜担任着吏部侍郎同平章事。

    这是一块重要的奶酪,甚至不亚于一个宰相职位,况且大宋本人刚直不阿,一个吏部侍郎带着一个相位,更为韦氏党羽忌惮。

    正因为这道圣旨,让李旦感到很担心。

    李隆基一回来,李旦就将他拉到书房中,将情况说了一遍。

    李隆基皱着眉头问道:“可是皇上现在正是年当益壮的时候,难道他们?”

    “孤就怕他们这样做,”怎么样做,两个人支字未提,但生在深宫,又经过老武的种种手段,都知道怎样是怎样。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这个很难,大臣还好一点,主要是羽林军全部在诸韦兄弟手中掌握。”

    听到这句话,李隆基十分地生气,如果不是王画,韦氏不可能来个大清洗。象这时候,什么军队最重要,王画的血营都是浮云、神马,想一层层打到洛阳,什么茶水都凉了。

    也只有羽林军。

    当初神龙政变时,正是因为将羽林军掌控才让五王与父王得逞的。李重俊政变时,事起仓促,否则就是几百羽林军,说不定就能让他成了大事。

    “这个暂且不急,孤悄悄地去请了一个人过来。”

    “谁?”

    “高力士。”

    “甚好,”李隆基立即答道。

    高力士是岭南冯家后人,其家因株连罪被抄,自小阉割送入宫中,为中人高延福收为养子,故改姓高。这个人虽然是一个太监,可是能文能武,时行善事,忠心耿耿,因此有人称他为中国历史第一贤太监。

    曾经为武则天因小过逐出皇宫,后来因为高延福与武三思交善,得以重新召入皇宫,担心宫闱丞。

    他也是李隆基最交好的几个朋友之一,当作他的才华,也值得李隆基交往。虽然是一个太监,可是李旦父子对他十分尊重。

    提到了高力士,李生基说道:“正好,儿臣向父王引见二人。”

    说着喊进来两个大汉,第一个叫王毛仲,本来是一个奴才,连李旦也没有注意,直到李隆基前往潞州,他的才华与骁勇才象黄金一样,渐渐展现在李隆基眼前,为李隆基引为左膀右臂。另一个人李宜德,是李隆基在潞州时一个名士推荐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奴才,但矫捷善骑射,是一个好汉,于是李隆基花钱五万将他买了下来。

    两个人进来行礼,李旦立即将他们扶了起来。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了王画一事后,李旦再也不能小视天下英雄。既然能入儿子的眼睛,这两个人亦非同常人。

    李隆基又小声地说道:“儿臣还带了三百精锐士兵回来,他们随后就到,儿臣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的庄园。”

    “做得很好,”李旦欣慰地说道。

    这是实打实的力量,真正掌握在手里面的力量。

    但随后脸上再次布起了一层阴云。

    就是有这三百人,人手还是太少,而且不象是羽林军,能轻易地接近皇宫。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怨恨自己这个三哥,做了几年皇帝,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另想良策,他问道:“基儿,那两个问题想出来没有?”

    李隆基茫然地摇了摇头,询问过张说、张嘉贞,甚至写信给了大宋,可都回答不出来。自己想了无数个答案,同样是似是而非,当然这肯定不是王画所需要的答案。

    李旦也蹙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个答案是什么呢?”

    父子都沉思起来,如果换来王画的帮助,现在的困难就不再是困难。

    先是王画的威名,他为自己出兵,不好说,如果支持那一方参与皇位之争,性质变成了勤王,那么兵锋将更加锋利。

    实际上这都不需要的,只要他派出一千来精兵,利用李旦的关系,将他们放到洛阳来,再带上那十几门小型火炮,大局可定。

    这倒不是唐朝只有王画手上有兵,唐朝的士兵更多,可现在人心叵测,就是郭元振与薛讷手下的士兵,未必没有韦氏党徒。就是没有,也有可能生贪图权贵,向韦氏告密的可能。如果生了,坏了大事不说,自己父子还有灾难。

    也只有王画手下的士兵可靠,都差一点谋反了,怎么可能是韦氏的党羽。就是有,王画的老血营、从积石山与大非川招收的党项人与吐谷浑人也不会有韦氏的党羽。

    实际上现在李旦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的行为。

    过了一会儿李旦说道:“基儿,我想你还是去一趟灵州吧,正好王画马上要与王家那个小娘子成亲,你替我贺禧一下,然后再给他一个明确的承诺。”

    说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李隆基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以?”

    “眼下的局势,给与不给,有何区别?情况也没有那么坏,说不定他反而不好意思,到时候主动交出来。”说到这里,李旦一脸的担心:“孤就即使给了这个好处,他也不受。”

    李隆基苦笑,别人能猜测出来,王画真不好猜测,他父亲说的这两种可能都能生。

    突然他想了起来,诧异地问道:“父王,你刚才说了什么?王画要迎娶王家小娘子?”

    如果王画迎娶王涵,自己九妹如何安置?

    李旦摇了摇头说:“你还将王画当作了一个臣子?这一次迎娶王家小娘子,与你妹妹无关。相反,我听到血营有许多人将你妹妹捧为主母。这是现在我们唯一的好消息。”

    李隆基一时语塞,如果刚才父亲的允诺对现的话,王画就可以拥有两名孺人,王家小娘子安置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可是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很让他八卦的问题,王画与宫中的那一位堂姐,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旦就要与他说这个问题。

    李旦又说道:“王画没有提及你小九的婚姻,主要还是现在大局未定。另外,孤很担心,他是有意放纵皇后。”

    李隆基先是感到奇怪,随后就明白过来,一迎娶九妹,韦氏有可能认为李裹儿这张王牌不起作用。现在只有让韦氏产生误解,韦氏才能对皇上下手。当然,对自己是一个机会,虽然有风险,可不这样,自己父子永远名不正,言不顺。可同样对王画也是一个机会。

    可是……?

    李旦也阴着脸,如果这样的话对李氏宗室来说,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坏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他还惦念着安乐公主吧。”

    如果现在王画连李裹儿都能取舍,说好听的,开始能成大事了,说句不好听的,能真正做一个野心家了。

    直到此时,李隆基才明白为什么李旦会答应王画这个允诺。

    正在此时,高力士悄悄来到相王府。

    看到了李隆基,高力士欣喜地扑过来,高兴地说道:“世子,一向可好?”

    “还好,力士在宫中可好?”

    “好,就是想念世子,想死奴婢了。”

    “孤也很想你啊,”李隆基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命人上茶。

    李旦知趣地退下,让儿子单独与这个风流雅峻的太监交谈。

    李隆基与高力士先是谈了一下潞州的风土人情,然后开始直奔主题,高力士说道:“世子,现在情况不妙啊。”

    “力士,何来此言?”

    “自从皇上下旨让宋侍郎返京为相,宫中禁军调动频繁,奴婢很担心有异变要生。”

    这也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李隆基与他十分亲密,也不隐瞒,直接问道:“力士,可有什么好办法?”

    “难,难,难,”这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能让他连说出三个难字,那确实是很难。说完后又说道:“主要是禁军。”

    “孤刚才也正在与父王谈论这个问题,却也不知如何化解,因此父王派人悄悄将你请来。”

    “世子,这几天奴婢也在为世子打算,就不知道世子现在手中有什么牌?”高力士问道。

    李隆基同样也不隐瞒地说了出来,高力士听后摇了摇头:“太薄了。”

    “孤也知道太薄了,可唯今之计,就想寻一个可以信托的人,都十分困难,叫孤有什么办法?就是这三百虎贲,还是孤小心翼翼悄悄培训来的,唯恐被别人现。”

    “让奴婢想一想,”高力士垂下头沉思,一会儿说道:“有一个办法,你说的王毛仲与李宜德二人才干如何?”

    “这两人皆是百人之敌,而且为人机灵。”

    “那都有一个机会,虽然诸韦把持羽林军,可是一些韦家子弟对待手下十分残忍。但是世子你也知道,拱卫皇宫安危的羽林军将校皆是出身世家豪门,因此一些将校十分不服。王毛仲两人在京城十分面生,世子可以给他们一些闲钱,让他们化成其他的身份,奴婢在中间牵线搭桥,让他们与这些将校结交。能不能成,只能说谋事在天。”

    “力士,你这条主意好啊。”

    高力士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主要前几年羽林军清洗得太厉害,就是拉拢了一些人,力量还是太单薄。不过有一人,世子可以向他借力。”

    “谁?”

    “世子,猜猜。”

    “张说?”

    “不是,他只是一个文臣,现在多次与诸韦生冲突,自顾难暇,怎么能帮助你?”

    “郭元振?”

    “更不是,此人虽然是边关干吏,新近立下大功,可是为人圆滑,未必肯冒这个危险相助世子。”高力士说的是本心话,但这一句话注定了郭元振的悲剧。

    “那么是谁?”

    “王画。”

    “王画?力士,我知道他在钦州时,帮助过冼家与你们冯家,你也多次替他向孤说过好话。可是现在指望他能帮助我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与我父亲的矛盾?与我的矛盾?”

    “世子啊,不能能一叶蔽目,奴婢身在棋外,看得很清楚。他也是希望国家强大,百姓富裕,然而这几年朝廷是怎么对他的?奴婢只说一件事,与吐蕃结怨,可以说是为了金城公主,为立正名。可为什么与突厥这么拼命呢?难道他不知道树立了默啜这个敌人有多强大吗?”

    这一说使李隆基想起了另一件事,宋璟在信中向他提起一件事,王画说的国与朝廷似乎有区别。而且还隐隐提到这个国家是几千万华夏百姓的国家,而不是李家、曹家、刘家的国家。

    魏元忠临去世前,也向父亲提过此事。

    这让他觉得似乎与王画那两个问题有着莫大的关系,可真去想,又想不出答案。

    这时候高力士又说道:“说到底,还是这一次张嘉贞着急了,提拨宋侍郎操之过急,或者就是调回京城,任相不任吏部侍郎,任吏部侍郎不任相,也许没有这么大风波。就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居然答应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嘲讽,因为宋璟与王画关系极为密切,这一回又不但心王画谋反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兵灵州?

    李隆基这时候忽然说道:“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说着将王画那两个问题来源说了一遍,说不定这个睿智的太监能找到答案。

    “怎样做一个好皇帝?唐朝最大的弊病?”高力士喃喃道。如果换作一般人,早就出来了许多答案。但到了张说、高力士、张嘉贞这个层面,却知道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来。但奴婢却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

    “为何要这样说?”

    “他为什么要问你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帝?如果他自己想做皇帝,何必要问你,如果不是血脉不是正统,相信他如果做皇帝,也不会很差。”

    虽然李隆基心中不服,可也不得不承认高力士这句话说得在理上。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世子可以一边想答案一边立即去做一件事。”

    “何事?”

    “如果用人,无非三种,以威用人,朝廷有纲常律法,军中有军法,逼迫手下士兵臣子百姓听从调遣。这也是最下乘的用人方法。有时候适得其反,所以史上多次出现士兵哗变,臣子叛乱,百姓谋反。其次以利用人,施恩图报,这也不是最佳的用人方法,如果一味怀柔容易让用下轻慢。其中最好的象王画与各大世家那种联合,同舟共济,所以绑在一条船上。可如果情况生变化,更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还是会生叛变。所以上位者,恩威并用,这是一种高明的用人方法。但还不是最上乘的,最上乘的是以德服人。象周武王用姜子牙,齐桓公用管仲,刘备用诸葛亮,符坚用王猛。”

    李隆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高力士说道:“世界上没有化解不了的坚冰,就要看阳光够不够炎热。世子,去灵州吧。只有王画同意,才是现在唯一真正解决这场危机的办法。与岭南无关。”

    最后五字是与李隆基打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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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洛阳,密谋商议的,绝对不止李旦一家,只是他们站在政坛的至高点上,看得更清楚更远。

    无数达官贵人聚在一起,商议着各种阴谋阳谋。

    同时,在上官小婉府邸里,上官小婉也在与一个人商议,她姨母的儿子王昱。

    当时她引王昱为左拾遗,王昱就对上官小婉的从母郑氏说过一句话:“武氏,天之所废,不可兴也,今婕妤附从武三思,这是灭族之道。”

    郑氏劝上官小婉,上官小婉不听。

    后来经王画点醒,她心中才狐疑起来,当然造成这一原因还有武三思被李重俊杀死了。人活着还能想着武三思老帅哥的风流倜傥,一死也就百了。这也不是王画魅力不大,主要王画没有将一颗心真正放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联手自保,相互需要。

    其实她已经在暗中与太平公主走得很近。

    就是明知道王画与太平公主不和(她还不知道太平公主与王画的事),依然没有断绝来往。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不得不狡兔三窟。

    李显一步步紧逼,上官小婉也意识到有可能韦氏要作。

    她在心中逐磨了一下,拿韦氏与武则天对比。

    武则天提拨了诸武,拱卫自己的实力。韦氏提拨了诸韦,拱降自己实力。同样掌控着羽林军,也掌控了许多朝中大臣。也就是说韦氏在走与武则天一样的道路。

    但是不是一样?

    王画也说过这个问题,先是手段,武则天手段高明莫测,朝中重要将领大臣裴炎、刘仁轨、程务挺、李孝逸或者支持或者默许。现在朝中真正的能臣,有几个人支持韦氏?象王画罗列的那张人才榜,除了韦安石是韦家的人外,几乎没有一个人支持韦氏。不是不支持,是韦氏手腕不够,招揽不到。

    其次是武则天为先皇养了四个儿子,韦氏养是养了,可一个没有活下来。

    最后是爱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心的,百姓对武则天不是很反感,相反韦氏一党现在罪恶滔天,老百姓都恨不能将这些人的肉扒下来。

    这样一想,韦氏最后多半还是失败。

    可这中间让她开始疑惑了,因为王画这一次高举轻放,难道中间搭成了什么协议?

    如果王画支持韦氏,韦氏最后还是能成功的。

    于是写了一封信给王画,结果王画回了一封信,大变将至,收拾行李,随时听吾安排。如再贪恋富贵,吾亦保不住汝耳。直接说了,你到时候连小命也保不住。

    这才拿了信,找到这个表弟。

    王昱看了信后,惊讶地看着这个美丽的表姐,没有想到她居然与王画有一腿,真是神通广大,不得不服。

    上官小婉同样十分得意,但正事儿要紧,问道:“表弟,你看我怎么办?”

    “怎么办?”王昱苦笑了一下,说道:“姨母与你,还有皇宫中的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第五英儿,陇西夫人赵氏,皇后妹郕国夫人,长宁公主,你们为了奢侈的生活,都做了一些什么事?”

    上官小婉脸上一红,想奢侈,就得要有钱,可这个钱怎么得来的,只好贪污受贿,做了许多不法的事,或者卖官鬻爵。当初王画定下的一名普通的子爵男爵,需要几十万缗钱,这一是捧一下商人的地位,第二为国库创收,可现在居然让她们几十万钱就卖掉了。整相差了一千倍。尽管王画给了一大笔钱给她,可她自己依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相对而言,李裹儿还好一点,当然她的享受是王画提供的钱,并没有扰民。

    王昱再次讥讽道:“但我知道的王画,对待百姓十分爱怜。如果你想投奔他,安全能得到保障,可想象现在这样鱼肉百姓,恐怕万万不能。”

    “表弟,我也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手下人胡作非为的,”上官小婉狡辨道。

    王昱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解释,继续说道:“或者拿这封信递到皇后手中,还能给你一份功劳。”

    “你说的那份昏话”上官小婉用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是功劳,如果没有这份信,上官小婉还猜不出王画心思,有了这份信,立即知道王画在有意与韦氏捉迷藏。只要给了韦氏,马上就能破坏了王画的计划。可能给韦氏么?

    你为什么与王画暗下来往?就是立下大功,自己有可能马上就被韦氏下手害死。

    但随后黯然道:“我已经年老了。”

    实际上岁数偏大了一点,但保养得当,加上她本来的天生丽质,如果再化化装,做一些掩饰,看上去也不过象三十略出点头的样子。不过与王画年龄相比,确实岁数大了一点。

    她坦然说出来,投奔王画,就因为与王画有一腿,现在自己还能看看,再过几年,王画才三十岁,但自己呢?当真王画是窦从一,愿意娶一个老妈妈回去做妻子?

    王昱吃笑起来,自己这个表姐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与王画天长地久?

    他摇了摇头说道:“错了,你的长处不是你的长相,无论你怎么美丽,也不会过安乐公主与那个波斯郡主,我想王画看重你,也无非看重你的才气。想一想,南方吧。”

    “南方?”上官小婉问过后,也立即反应过来,王昱的南方不是岭南,而是大洋洲,哪里几百万百姓,可以说也很快独立成国了。同样需要人才治理。

    “另外再送你一条道路,安乐公主。”说了这几个字后,王昱将她推出门外。足够了,自己这个表姐,已经知道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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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氏也找到了李裹儿。

    虽然她做了许多精密的布置,可仍然不大放心。

    如果王画支持她,大事可成。那怕不支持,表示一下默认,就有巨大的震摄力,但这一切,光靠自己还是弥补不了当初产生的裂痕。

    但现在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与自己很不对眼儿。

    因此,只有慢慢地劝说,好在时间不急。

    将四周的人打走,韦氏问道:“王画在灵州马上就要迎娶太原王家小娘子,裹儿,你可听说了?”

    “迎娶王涵?”李裹儿叫了一声,尽管她心里面多少有些准备,可忍不住心中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失落。

    “可这是一条好消息。王画迎娶了王涵,这是他与太原王家几年前就搭成的默契。但为什么不迎娶小郡主?”

    李裹儿咬着牙不作声,心里面想到,如果不是你破坏,那有这些事情生,现在自己早嫁给了王画。

    韦氏没有理她的表情,继续说道:“八州现在与朝廷搭成协议,突厥人被他掠走,只剩下吐蕃人,大军撤回去,相信吐蕃人他也不用担心。这正是完婚的时候。以他现在的势力,如果再象相王求亲,相王欢迎都来不及吧?”

    李裹儿心里面想到,这是废话,如果反对,相王早就派人到灵州讨要小郡主。这可不是在丰州,为了这个堂妹,这段时间他没有少受言官的弹劾。还不是看重了二郎手上的力量,想利用这个堂妹拉拢二郎吗?

    “孤告诉你一件事,孤让韦仆射带了口信给王画,允许他与你完婚。”

    李裹儿冷哼一声,依然没有作声。

    “孤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再将王画宁肯与太原王家小娘子成亲,都没有与小郡主成亲联系起来,想一想。”

    “母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兜圈子。”

    “裹儿啊,你怎么这么笨,我只有你与长宁两个女儿,再没有旁的子女。但你姐姐也没有你聪明,所以孤一心想立你为皇太女。孤知道,以前孤做得不好,听信了宗楚客的挑拨,认为王画想对孤图谋不诡,所以才在皇宫伏击。可你想一想,以前他在放粮时,为什么孤要相助他一把。这个误会很严重,可它还是误会。孤也派韦仆射解释清楚了。而且你还没有想到另一件事。如果将你立为皇太子,孤与陛下百年之后,谁来做皇帝?然后你与王画百年之后,谁来做皇帝?”

    这句话充满了无比的诱惑,那个来做皇帝,自然是李裹儿。李裹儿做皇帝,无疑听信王画的。并且他们老了以后,继位的人一定是他们的儿子。

    韦氏又加了一把火,说道:“这回知道孤一定让昭朗姓李的原因了吧?”

    实际上不是如此,她最缺少的就是血脉,不能象武则三有四个儿子可供她挥霍。因此,虽然没有正统的血脉,只好用李裹儿的孩子遮一下丑。而且自小在身边抚养长大,以后对自己总是有感情的,这个血脉还能继续传递下去。

    将来的接替人也肯定不是李裹儿,但很有可能是王昭朗。

    李裹儿终于抬起了头,问道:“母后,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孤不这样想,难道到哪里变出一个子女来继续孤与陛下的基业?”

    李裹儿低下头,又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为什么你派人将我看住,不让我与二郎通信?”

    “王画,你不是不知道,他性格激烈,能沉住气吗?不过这事儿不急,你再考虑一下,给孤答复。”韦氏说完要离开。

    李裹儿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么母后,你为什么对父皇不好,将他权利驾空?”

    “你问孤,孤问谁?当初是谁答应即位后,任我作为的?是你父皇。你父皇不管事,孤只好替他处理了一些朝政。一干大臣不服气,找孤的麻烦。实际上你相信他们的话吗?他们不是在帮你父皇,是在帮相王,在帮太平公主。挑拨孤与你父皇不合,他们才有机会扶持相王上位。你父皇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李裹儿问起了这个,韦氏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李裹儿不相信的眼神,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说什么,是不是韦家几个人在朝中担任了宰相。可你想过没有,长孙皇后在世时,长孙无忌是什么职务?太后在世时,武家是什么样子?难道韦家出了皇后,享受这点荣耀都不对吗?就象昭朗以后娶了一个皇后,用皇后娘家几个人做宰相,难道不成吗?说到底,他们眼红了。”

    “什么叫敌人,什么叫朋友?当初王画与太原王家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别信某些大臣的言论,他们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自己主子利益着想。只有自己主子上位,他们才能荣华富贵。是你父皇现在鬼迷心窍。难道你也学你父皇?这让孤如何让你做皇太女。天啊,难道让长宁那个丫头做皇太女?”

    一绕将李裹儿绕得有些糊涂,她说道:“让我再想想。”

    “好,慢慢想吧,”韦氏说完了离开,但在临出门前,向站在门口的几个太监与宫女恶狠狠地看了一下,将这几个人吓得一机灵。

    前面韦氏一走,后面李裹儿开始飙,将几名手下喊了过来,责问道:“王画在灵州迎娶王家小娘子,为什么不告诉孤?”

    一个个吓得不敢作声。

    就象王画与李隆交谈时所说的,韦氏一开始的权利是李显给的。而李裹儿的权利是李显与韦氏给的。尽管她花了一些钱,可是随着李显与韦氏将她变相地软禁起来,许多心腹先后离开。

    这几名手下算是她最贴心的手下了。

    一个太监大着胆子答道:“殿下,奴婢是怕你听到后会生气。”

    “那孤现在就不生气啦?”李裹儿气愤地扔起了房里面的东西。

    正在此时,她一名贴身宫女走到她身边,对她小声说道:“上官昭容在她别院里,有请公主殿下过去一叙。但切不可透露是她喊你过去的。”

    上官小婉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怕韦氏猜疑,平时不敢找李裹儿。即使现在找李裹儿,也不敢过来,就是请她过去,都不能让人知道。当然,李裹儿上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就是李裹儿要去韦氏的寝宫,韦氏都不能阻止。

    于是想了一下,不能找李裹儿,但李裹儿身边那些人是韦氏的内线,那些是李裹儿真正的心腹,她还是很清楚的。因此让自己手下心腹找李裹儿真正的心腹,递这句话。

    李裹儿愣了一下,但还是来到上官小婉的别院。

    上官小婉早就在等待,见了面,李裹儿让下人退出去,直接问道:“昭容找我有什么吩咐?”

    “公主殿下,不敢。你听说一件事吗?王画正在灵州迎娶王家小娘子。”

    李裹儿正在为此事感到不快,听到后脸色立即挂下来,说道:“母后早告诉我了。”

    上官小婉也愣了一下,李裹儿能听到这个消息不足为奇,为什么韦氏要通知她,但她本来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立即猜测出来,问道:“是不是皇后说让你做皇太女?”

    “是啊。”

    “然后立昭朗为皇太孙。”

    “是啊。”

    “然后让你下嫁王画。”

    “是啊。”

    “那公主是在长安下嫁还是在洛阳下嫁,或者下嫁到灵州?”

    “自然在长安或者洛阳,”李裹儿不解地答道。如果按照母亲的说法,王画以后就是“皇太男”,怎么可能还呆在灵州。

    “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王画在灵州,有没有人敢刺杀他,或者杀害他?”

    李裹儿开始醒悟过来。

    现在谁敢杀王画?但在洛阳与长安时,多次遇刺,也多次遭到人算计。为什么?因为在京城他只是一个文官,孤家寡人,不要在灵州,就是当初在血营里在,也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可是她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只是想你与王画以后有一个幸福的将来,不要再生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不过有一个关健的问题问你,如果为了王画的安全,你愿不愿意下嫁到灵州,或者大洋洲?”

    李裹儿脸上犹豫不决。

    上官小婉摇了摇头:“如果我是王画,立即丢下你不管,否则早迟一天会让你害死。”

    “昭容,何来此言?”

    “他在灵州就是王,就是天,一旦来到洛阳或者长安,就会死无葬身之所。”

    “不会的,母后与他谈和了。”

    “谈和,你真天真,我再问你,裴炎结果如何?程务挺结果如何?李孝逸结果如何?”

    这些人都是扶持武则天上位的,然而武则天地位一稳定下来,先后下刀子将他们害死。

    李裹儿吓得一机灵,她又想起了王画曾多次问过她,如果带她离开京城,她愿不愿意。结果自己每一次回答为什么要离开京城,王画没有再吭声,不过隐隐看到他有些失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我的头脑没有你家二郎聪明,他都想不出来,我怎么能想得出来。我喊你前来,是想说一件事,王画这一年多年,有没有派人联系过你。他迎娶王家小娘子,是一件大事,有没有通知你?”

    “他没有办法通知我,”李裹儿说这句话时特心虚,她在心里面想到,难道二郎因为母亲的原因,开始对自己变心了?

    “想知道原因吗?”

    李裹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因为那天晚上皇后杀王画时,曾经与王画交谈过,也谈到许多你的事,”于是上官小婉将那天晚上韦氏与王画的部分谈话说了出来。现在她是宫中第二红人,大多数人认为她是韦氏的心腹,想得到那天晚上的内幕并不困难。

    李裹儿听了勃然变色,自己母亲说了那样的话,难怪王画不与自己联系,原来是开始对自己怀疑了。但她狐疑地看着上官小婉,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在她眼中,上官小婉同样是母亲身边的人。

    上官小婉将王画的信拿了出来。

    李裹儿一看,脸上更是愤怒,问道:“你与二郎是什么关系?”

    上官小婉心里面想到,这时候了,你还在吃干醋。她回答道:“无他,当初你母后要杀王画时,我曾经点醒过他。这才让他有了准备,将家人平安地转移。”

    说到这里,上官小婉又想起另一件事,同样也是那天晚上韦氏与王画交谈时说的,又说道:“你知道你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流产的吗?”

    “流产就流产,何来原因?”

    “错了,那是皇后派人偷偷下了流胎的药材在你食物里面。”

    “这不可能”李裹儿尖叫起来,又说道:“那为什么昭朗平安无事?”

    “原因很简单,第一次你母亲想拉拢武三思。流产的原因你与王画都不知道,没有开罪王画,同样保住了武三思的颜面。毕竟他的儿媳妇怀了别人的孩子,传出去不大好听。但第二次陛下登基,是武三基需要皇后支持,因此没有必要拿掉你的孩子。我说这一件事,只想告诉你,最怜生在帝王家。尽管皇后对你喜欢,可始终只是一个可爱的棋子。”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还有为什么救二郎?”

    “看到这信上写的什么吗?我也想活命啊。救王画,我是想多留一条生路。”这也是实情,上官小婉回答十分坦然。

    “你说我母后要害我父皇?”

    上官小婉摇头,这可不能说,一说马上李裹儿就跳将起来,于事无补,反而坏了王画的事,有可能连自己也拖下了水。她说道:“不是,很多可能,现在有太平公主,有相王,有你父皇,有你母后,政局很不安宁。王画指的这个意思,或者你自己写一封信去问他。我替你带,也顺便替你解释一下,将你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画需要,你是留恋京城的繁华,还是愿意跟他走遍天涯海角?”

    李裹儿对王画感情无用置疑的,但万一她放不下京城这份繁华,那就有点不好办了。不要换作尊贵的大唐第一公主,就是自己都有些放弃不下。如果是这样,自己立即准备开逃,不然泄露了这么多消息,会连半点活路也没有。

    说完了紧张地看着李裹儿如何决择。决择完了,还有一件事,说服她,不能让她胡思乱想,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那才有机会双双脱困。

    [倾情奉献]

第一百零七章 八方来贺(上、中,两合一章节)

    第一百零七章八方来贺(上、中,两合一章节)

    王画看着李持盈说道:“你跟我出去打一下猎。”

    李持盈抬起了头,她知道打猎是假的,想宽宽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说:“二郎,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不但是为此,还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李持盈奇怪地想道。

    只好骑上马,在一群护卫拱卫下,出了灵州城。

    灵州城外是一片金黄,黄色的成熟庄稼,眼看就能收割了,再远处是金黄色的山恋,还有黄色的菊花,黄色的戈壁滩。这片黄色一直连绵到天边,有丰收的喜悦,也有肃杀的到来。

    王画骑在马上,示意了一下个眼色,侍卫们立即退到后面,王画才说道:“小郡主,我也才刚刚知道,朱先生他们有意将你捧为八州的女主人。”

    李持盈大窘,低声说:“这件事与我无关,是朱先生他们做的主。”

    “不管是谁做的主,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介意,但你没有做好准备,做这一方土地的女主人,甚至还有远处一方领土上近四百万百姓?”

    王画回到灵州,立即将重心从军用转到民用上。

    没有经济基础,没有群众基础,什么大业都别谈,展到最后顶多就是黄巢,做一股强大的流匪。

    于是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先是将管辖的地方重新划分了一下。六胡州现在地广人稀,可有着南河套之便,一旦整个灌溉系统成熟,将是第二个银川。当然,这需要有强大的武力保障,否则随时都生活在突厥或者北方其他游牧民族铁骑的阴影下。

    同时治理这片沙漠也很重要,黄河百害无一利,唯有河套一宝,就是现在,也不象后来从长城到黄河一半多是沙漠,剩下来的就是戈壁滩,耕地不到十分之一。因此将六胡州一割为二,依然还是长州与匡州,再加上胜州、麟州,交给张孝嵩掌管着军事民事。职位没有说,实际上就是唐朝的都督之职。

    再将东受降城以及阴山县从胜州割裂出来,重新划成了一个阴山州,这一片面积同样不小,而且几乎没有沙漠与戈壁滩,可人烟稀少,造这这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多次南下造成的。这两个州就着封常清,让他治理。不过因为他岁数小了一点,派去了多个帮手协助。

    向南便是银州、夏州与盐州,交给了老将王晙,从这里离太原不远,好歹他也算大半个太原王家的人。因此交给他管理。

    南边积石山听从莫贺干的建议,一划为二,分为浇河与积石山二州,面积有些大,可已经划分好了,王画本来想划成三个州的,只好作罢,再加上廓州与鄯州,交给了萧嵩管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王画对嵩嵩与张孝嵩的看重。特别是萧嵩,不但管理着四个州,而且还要防备吐蕃人,在所有的有实无名的都督中是责任最大的。同时河州到兰州、会州、临州,依然还是莫贺干来统一指挥。当然,这四个州是八州的咽喉要地,也说明了王画对莫贺干的器重。

    但对此,没有人反对。没有莫贺干,就没有今天的血营。

    洮叠二州交给了张守珪,岷宕二州交给了郭知运,原州交给薛嵩。

    但军事重心依然放在积石山,即使得到血营的火炮支持,吐蕃依然没有撤军。但因为数次强攻损失惨重,改成了骚扰战术,还派出了大量白兰部以及生长在白兰部的吐谷浑人,前往大非川进行反间,让郭元振苦不堪扰。

    直到血营大部全部回来,吐蕃人才开始撤军,可依然从紫山到白兰部留下了五万军队。

    这是有仗持的,从紫山到积石之间,有黄河以及一些细小的支流,可以放牧,可以农耕,但是海拨更高,对于唐军来说,很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反应。因此可攻可守。

    不但派了斥候到大非川反间,还派了斥候到积石山反间,可是翻越积石山的道路并不多,就那么三四条,并且异常的艰难,还让血营夺去了关卡,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因此重心放在了大非川上。

    郭元振特地找到王画,虽然打了一辈子仗,平原见过,沙漠见过,象这种高拨的雪原真的很陌生。

    王画看着地图问了一句:“郭总管,你知道吐蕃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吐蕃原来因为瘟疫,特别是吐谷浑,死了许多人与牲畜,对吐蕃打击严重。但自去年起,这场磨难终于好转起来。南方各部叛乱,特别是泥婆罗的叛乱,也渐渐平定。这也是王画与郭元振动手动得及时,否则明年下来,上下稳定,再想夺下这片地方将会变得十分困难。

    郭元振对这大体情况还是了解的。因此说了一遍。

    王画说道:“就是,现在他们抽出五万士兵,并不是很困难。但新近叛乱,瘟疫,再加上数次与我们交手战败。给吐蕃人造成元气大伤。最少得过上两年时间,他们才能好转。这五万人士兵没有问题,可是后勤让他们派出五万士兵,已经是极限。为什么要做这个消耗?”

    “你是说天冷?”

    “正是如此,吐蕃人不适合热天作战,所以他们曾经一度攻打到了阎牟那河、迦河,那是天竺最富饶的地方,但最后撤了回来。因此过了一段时间,天气冷下来,我们大军并不适应,特别是再过两三个月,大雪翻飞,烈风如刀,对比之下,会出现严重的此消彼涨之势。特别是你的大非川,如果用自己军队,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是用吐谷浑人,你也不放心。十有**会将大非川全部丢失,实际上不要多,只要夺下乌海城等要害关卡,吐蕃就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在严重的损耗之下,大非川随时会将易势。”

    郭元振担扰地皱上眉头,王画还有一点没有说。

    说到底,还是吐谷浑的贵族与吐蕃人来往密切。可是除了当初动手时,铲除了一些贵族外,一半贵族为了节约时间与消耗,允许他们保持原来的权利投降。言既出必守信,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治理这片地方。

    就象妖人裴行俭用了曹操对付马的计策,反间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博,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大军取之,逼迫阿史那伏念执温博投降。但裴行俭允其不死,可押到京城后,却被裴炎疾其功,将阿史那伏念一行五十四人全部斩杀。

    这个妖人智慧有多高,不但智慧高,而且识人能力举世无双,象名将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黑齿常之,甚至李多祚皆是他从普通的裨将中提拨出来的。

    但活活让裴火气得只说了一句话:“浑浚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

    恺崇斗富,浑浚争功,皆是出自西晋,石崇与王恺斗富的荒唐天下有名。浑浚争功却是指的王浑与王浚二人,王浑打仗打得好,也是伐吴的总指挥,王浚是王浑的手下。可能因为不明对手虚实,或者其他原因,他没有渡江攻打东吴的都建康,却让他手下王浚从四川溯流而下,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直接冲到建康城下,东吴皇帝孙皓就向他投降了。

    王浑觉得很憋闷,明明是自己手下,俺就在长江边,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攻打建康?实际上主要是这个功劳没有占到,心里面不舒服。当然王浚的稀里糊涂立了大功,也是因为王浑将东吴的兵力分开了。于是王浑官司打到司马炎手上,王浚也觉得委屈,战机时不再来,那有时间向您老人家禀报,于是也不停申诉。一时间两员名将丑态百出,当然两人皆得到很高的赏赐。后来王浚让手下谋士范通说开了,想想当年的蔺相如吧,但这件事儿与恺崇斗富留在青史上,再也抹不去。

    然后称病不出。

    后来果然引起了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郭元振是一句庸将,直接将这批贵族杀了,以后这片地方麻烦会更大。如果他手里有王画的钱财,也有无数个办法来解决。可是没有,因此只好让这些贵族在大非川继续拥人很大的话语权,以便抚柔。

    可就是再优柔,这群人还是一群狼,一群不安分的狼,所以让郭元振十分头痛。

    郭元振想到这里,他说道:“你那个火炮有没有了?”

    这个东西好啊,虽然数量少,可在这一次战争中立下的功劳不小。

    如果不是这十几门火炮,将吐蕃人吓住,不用等王画血营主力返回,乌海城等关卡城池就会丢失。

    但王画心里面想法不对了,敢情又向我要东西来了。站在角度不对,想法自然两样。郭元振同样也不希望手下出现严重伤亡,王画手中有厉害的武器,能讨要一点是一点,那怕减轻一个战士的伤亡也是好的。但王画也不能这样一味的软贴,不但是大非川,西域还有突骑施以及其他的部族,时叛时降,如果全部要我来支持物资还支持战士,我同样也吃不消。

    他立即将郭元振带到一个作坊来。

    大洋洲还不知道是不是王画需要的效果,继续在试验改进,因为按照王画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有生产,但数量很少,因为宋问看到它的攻城作用,需要劳动力,到哪里弄人去,也只有倭国人最多,但海边百姓俘得差不多了,再俘就必须向6地进军,或者攻打城市。因此继续生产了几十门火炮,放在船上攻占倭国的。

    王画就是讨要,一来一去,没有半年时间也运不到八州。这还算快的。

    况且大洋洲才是他的根本,比如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他那本账本有些夸张,但绝对不低于一千万缗钱。如果没有这个根本,靠八州,他如何立足?不要三个强敌压境,一个强敌压境,也撑不下去。

    就凭借这个原因,也不会将这些火炮分过来。

    但带来了图纸与各个数据,有了这些东西,在灵州就可以制造。重型炮不想了,那必须有铸造技术,还必须要有钢,现在灵州不行。不过两种小型炮都可以上马。

    原来八州没有那么多铁匠,王画招揽了一批,出了重金,从其他各州招来的,培训了一批。

    这些铁匠原来都不是用来打*管的,而是用来制造铁具。

    八州严重缺铁,其实有铁矿资源,可掘时间来不及,于是将缴获的劣制铁甲重新回炉,打造铁具。况且现在返牧为耕,需要的铁制工具更多。与唐朝搭成和议后,又与朝廷搭成一批交易,用盔甲兵器换铁。张说看到这些武器盔甲后,哭笑不得,因为有许多是唐朝出产的。但现在说这个没有用了,还能从王画虎嘴里将这些食物拨回来?

    而且王画开口也不大,按照优劣,一比二比三的兑换,这比重新打造盔甲武器也省下大量金钱。何况这些盔甲里也有许多是吐蕃人的,还有突厥人的,看到这些盔甲武器就想到了这几个月血营的赫赫战绩。

    但这笔数量并不大,优质的盔甲武器自己留了下来,支援了郭元振一批,至于吐蕃的弓箭,送给朝廷,朝廷也不会要。这都回炉了。还有皮甲,也自动改成皮革制品,对皮甲唐军现在很不感冒。

    除非王画那种从大洋洲运来的江鳄皮。

    又就着朝廷付出来的钱,继续购买一大批生铁,还有其他的重要物资。所以张嘉贞的话也不对,这些钱来自于朝廷,继续返还了朝廷,不过从国库里搬了一下家,变成到了商人与百姓手上。还有一小半也再次能关税的形式再次回到国库。

    还有一个结果,造成了渭水流域到兰州经济空前繁荣。

    从七月初到八月中旬,朝廷交的抚恤运完了,但血营购买的物资依然源源不断地在向八州调动。象渭州城马车行一下子激增了十倍,赶制马车的作坊几乎在日夜开工。

    其中最重要的物资就是生铁。

    有了生铁,有了铁匠,开始煅打*管,但是百炼成钢,到现在三百个铁匠开工锤打,也不过打出来二十几个没有完全成型的炮管,还有二十几个炮管在继续打造。也就是说,几百个铁匠,还在加上相关的工人达到一百多人,到天真正冷下来,花费三四个月时间,用去四五万斤生铁,最乐观的也只能打出四五十门小型炮。

    这个数据列出来,郭元振不作声了。心里面想到,这那有是炮,是金炮。金炮未必,但肯定比用纯白银造成的价格更高。实际上这是王画精益求精,当真五十炼就没有用了?如果全象他这样打造火器,明朝火器将会减少十分之九。当然,打出来的质量,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后面王画再次说了一句话让郭元振心中再次断绝的念头,他说道:“而且在寒冷的天气,或者是雨天,这种火炮作用将会严重下降。”

    王画看着他沮丧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沮丧还是假沮丧。

    但此人狡猾也好,奸诈也罢,总归还是为了国家,不过不是愚忠,为什么爱国家就得象岳飞那样?难道就不能既爱国又齐身?

    所以他说道:“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有一批忠心的手下,我还能教导你一个方法,说不定冬天来临时,会再次立下奇功。”

    郭元振手下士兵有些复杂,有朝廷的军队,这些军队将领换个不停,人员复杂。还有来自西域各部的混编联军。所以李旦与李隆基想到一批可用士兵时,都自动将郭元振的手下排除在外。

    郭元振拍了拍胸脯说道:“有。”

    “如果真有,你到哥舒翰哪里。但这是奇兵,千万不能泄露。”

    郭元振到了哥舒翰那边,正在积石山与西倾山某些雪少的山顶上训练,这是防止雪崩的。当然,戒备森严。

    实际上到了冬天,吐蕃人有吐蕃人的优势,耐寒,耐高原气候,战马同样是耐寒的马匹。但天冷了,吐蕃人想要交战,只能用直刀,弓箭是不要指望了。就是唐朝的精制张箭,到了冬天,在这个雪原上,同样失去威力。

    这也是一个机会。

    在这几个月内,到高拨高的雪山顶上训练,是适应这种高原反应。但训练的对象却不是骑马,而是雪撬,别看吐蕃马耐寒,一旦冬天来临,自大非川到积石山会有很厚的积雪,马也快不起来,只能说比人跑得快罢了。但雪撬就没有这个缺点,同时准备了特制的铁矛,也就是标枪。吐蕃人扎甲质量很不错,但天一冷,这些扎甲于其说是钢铁,不如说是生铁,就会产生脆性。这种特制尖三角形标枪,将会是最凶悍的杀人利器。

    王画没有多做解释,郭元振看了就是眼睛一亮。

    这种标枪所需材料不多,一根几斤重的好木料,削成棍子,前面的材料要求更严格一点,必须要锋利。但铁制材料并不多,以自己管辖的范围,打造这个标枪头,困难并不大。

    得到了好处,再次返回灵州,是送礼物的,一对龙种马,送给王画大婚贺禧。

    但这场战役,有可能是两个人联手合作,并没有放在王画心上。他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民事上,以及即将来到的朝堂变化,还有一个人即将要到来。

    李持盈不敢回答。

    王画又说道:“小郡主,你知道为什么孔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这个我知道,没有一个良好的道德修养与才华,就没有能力做大事。没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就不能分心去做大事。所以先修身,后齐家,再治国平天下。但是二郎,我并没有吃王小娘子的醋。而且我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你还要考虑。”

    “小郡主,你长大了,”王画抚摸着她的头,动作有些暧昧。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也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这个亲昵的动作,也不算过份。

    “但这只是一个普通妻子的本份,一个主母是何等的责任?一个贤惠的主母,不但是安宁丈夫的家事,还能为丈夫出力,比如汉和帝的邓皇后,汉光武的阴皇后,隋文帝的孤独皇后,太宗的长孙皇后。但换了另一个主母呢?晋献公的骊姬,汉成帝的赵飞燕,汉景帝的昭信,晋惠帝的贾南风,还有当今的韦皇后。”

    “我不要做主母了。”王画这样一说,将李持盈吓着了。

    “不用担心,人无完人,象孤独皇后却不允许丈夫与任何一个女人有染,而长孙皇后则是鼓励太宗到其他妃嫔处,不要厚此薄彼。但不能否认了孤独皇后的优点,你也不必学习她们。我也知道朱先生的用意。实际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你们数人,单论拱卫安全,无人能出雪君左右。”

    李持盈点着头,不但如此,在所有女子中,也只有李雪君对她最爱护的。

    “长于经济,让我不为钱财担忧,无人所出李红。”

    王画用的不是家用钱,每一笔用费都十分惊人,如果没有李红为王画合理的理财,就是有大洋洲在后方支撑,就是有许多产业为王画带来巨大的利益,经济也会出大问题。

    这让李持盈听了很惭愧。

    “或者说智慧,你们一个也没有沐姑娘机谋远略。就是尊贵,同样,你们也及不上裹儿,”说到这里,王画失了一下神。

    上官小婉的信还没有送到他手中,因此韦氏的话在他心中留下一层阴影,这让他想起来时常的不快。

    “如果说家教,就是你与裹儿生在深宫,也没有太原王家的教育严格。可为什么最后选择了你?”

    “因为血营将士,有许多人与我熟悉。”

    “这只是一条,单论熟悉,朱先生与王涵更熟悉,为什么他带头选择你?”

    李持盈摇起了头,实际上有的原因她知道,比如身份,无论李红与沐孜李怎么努力,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在这场争夺中,居于下风。但她同样熟悉王画为人,他本身就是出身寒门,最反感有人用出身说事。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但她不确定。

    只有与她,才能使王画多少摆脱了一些谋反的嫌疑。但现在王画与朝廷和好,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支持三哥及父亲,所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也不太清楚。

    “还有其他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你心思干净,李雪君心太淡了,沐姑娘与李红心性太强了,李裹儿太骄了,也只有你与王涵心思单纯,可以为我解去许多后顾之忧。但你们之间的竞争,另一个原因,让王涵居于下风。毕竟你是出身皇族,就是大洋洲上的百姓虽然因为贫困迁去的,可这个正统还是深入人心。因此,朱先生捧你上位。”

    事实上这句话一年多前,王画断然不会说出来的,毕竟那时候他的思想观念还是受着前世的影响,讲究一个爱情与婚姻自由。

    可在他受挫之下,身上担负着几百万人的幸福安全,甚至若干年后,有可能是上千万人的幸福安全,他不得不考虑更实际的东西。

    在他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后,对朱仝的作主,有些不快。但想通了后,也默认了朱仝这个选择。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朱先生他们都想立你为八州与大洋洲几百万百姓的主母,那么你就要学会,站在我的角度,站在这几百万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李持盈本来想说我不敢,可是那一天都代表着王画慰劳那几千前去冒险的昭武九姓族民。尽管最后没有成功,可这个象征性的行为自己却做下了。甚至八州百姓大多数都知道此事,从那一件事生后,这些百姓看到自己,眼神更加尊敬,也证明了此事带来的影响。

    她低下头不语。

    王画继续说下去:“按照道理,你们与我拖的时间很久。现在我种种逆行都做了出来,更不会介意朝廷有什么制度,不要说你一个郡主,你们都是郡主,我同样敢迎娶回来。”

    这也是事实。

    “但为什么只娶王涵,不娶你?相信我就是正大光明求亲,你父王同样会同意下来,尽管他会利用这一层关系,使什么计谋。”

    “二郎,事情过去了,你与太原王家也和解了,能不能原谅我的父王?”

    “我没有怪他,但他会不会就放过我?”王画苦笑道。但这件事他不想纠葛,继续说道:“我再说另外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没有追究韦党责任?”

    “这个我知道,因为现在八州百姓久战之下,牺牲惨重,需要休养生息。缺少物资,粮食、铁、药材、其他各种器具,还有因为战争,封锁了商路,对八州的展也没有好处。所以需要这段时间的和平,让八州沉重的负担得以缓息。”

    “但是我若娶了你,会有什么情况生?”

    李持盈恍然大悟,如果娶了自己,皇后一定认为王画将天平倒向父王身上,那么只能与王画决一死战。她可不会顾国家的安危,最后唐朝拖垮了,八州同样拖垮了。这样给皇后看到希望,也让她认为手中安乐公主这张牌,可以诱惑王画。

    她说道:“我明白了。”

    王画知道自己达到了目标了,不然她嘴上说不介意,心里面还是忐忑不安。

    继续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自己要学会思考。还有,既然你单纯,继续单纯到底,我不希望再次出现前几年你也裹儿争风吃醋的事,你们几个人在我心中,每一个都同样重要。”

    消除了心中的误会,李持盈这回才真正脸上洋溢起高兴的笑容。

    “这才是我想看的小郡主,”王画想起了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脸上同样出现会心的微笑。又说道:“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跟随我都会很开心,每天都带着笑容,否则我宁愿长痛不如短痛,拒绝这门婚姻。”

    “嗯。”

    “那我们打猎去吧。”

    带着李持盈打了一会儿猎,这也是王画强迫她们的,几个女子当中,李持盈与王涵身体都不大好,因此,王画鼓励她们经常出去煅练身体,活动活动。

    打到两只野兔子,还有两只山鸡,长长好看的尾巴,一只还没有死,这是一只漂亮的红腹雄角雉,用小眼睛盯着王画,出凄楚的鸣叫,李持盈可怜地说:“放生吧。”

    放生,看着它腹部上弓箭,还沾着血迹,这个放生怎么能活下去?

    王画让李持盈一说,失去了打猎的兴趣,到附近百姓家中转了一下。

    现在八州开始有了收入,最大的收入还是瓷器,这个只要上马就能让商人带到大食去,立即就能带来利润。不过因为交战,损失很严重。

    其次就是甜菜,到了收获季节,虽然未必赶上蔗糖,但对于现在糖类的需求,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竹纸因为竹子才迁载了一年时间,产量很小,王画不想枯泽捕鱼,因此收入也不大。香水亦是如此。不过这笔收入让更多的百姓看到了前景。

    以及八州境内自己的收入,比如畜牧业,再比如八州自己的一些特产,道路修好了,也能运出来。

    还有一笔收入,那是王画在补贴强行带来的,大量百姓定居,王画开始展烧砖瓦业,这些砖瓦都是免费送到百姓手中,让他们盖新房子的。当然,只有定居下来,才便于管理,才使他们将重心安在耕种上,而不是想着怎么样将牛羊赶到那一块牧场上放牧。如果让他们自己掏腰包盖房屋,那是不现实的。

    同时大量战俘的到来,修建设了大量道路,不但是八州,其他新近收下的各州,同样开始在修建道路。连丰州阴山都没有放过。这些道路为运送建筑材料,提供了条件。

    但另一点,王画开始收税了。

    征税是必须的,没有一个完整的税务,人口越来越多,自己掏腰包也不现实。同时这是以蕃胡为主,现在不开头,以后养成惯例,就象六胡州胡人一样,再征税将会十分困难。现在自己一边补助,一边征税,大家不抵触,可这个税务就形成了一个惯例。

    这笔税不是小数字,朱仝统计了一下,如果到年风调雨顺,境内二十三州能征得近两百万缗钱的税务。再加上四大产业,王画几乎占了一半分成,还能有近两百万缗钱的收入。如果到明年,税务以及产业的收入有可能会翻上一倍。也就是说,到明年,王画没有象今年这样的战事生,就是收留大量流民,还会出现许多积余。当然,今年也没有倒贴,无论怎么开支,也用不完朝廷的“抚恤”。

    但王画心中清楚,前景比朱仝的想的还要稍微乐观一点。一旦安定下来,百姓富足,会形成强大的内需,还会带来连锁的良性反应。

    不过到明年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就是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花费很多钱。

    即将到来从突厥与吐蕃人换来的百姓,安顿下来,再次会有几百万缗钱的费用。

    看了一下百姓,总之,这里离灵州城不远,也是二十三州最好的地区之一,情况让王画看了很满意。

    看完后,王画回到府上。

    府上现在很热闹,二十三州听说王画完婚,从各族族长,到商人,再到大户人家,到各个将士,都送来礼物。

    无数的礼物堆了几大间房屋,李红不时地派人清理安排,否则他们这栋府邸也不要住人了,全放礼物得了。

    这让李红与沐孜李很吃味,当初她们与王画举行婚礼时,可没有这样热闹过。当然,这是向王涵开玩笑。当初的形式,王画在朝为官,李裹儿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们妾不象妾,媵不象媵,王画能不顾朝中非议,破格举办婚礼,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善待她们。

    现在的情况不同,王画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巴结的人很多,求他的人很多,这不是贺禧,而是拉拢的拉拢,巴结的巴结。真正前来贺禧的人,绝不会过三分之一,有,一些受过王画大恩的部落,比如党项各部,血营将士,太原王家以及与他们有联系的人,但其他的人不同。就连郭元振送来的两匹龙种马,同样也意味不纯。

    这场婚礼热闹很热闹,可做秀的成份很重,相比而言,王画与她们那简单的婚礼更象是一个婚礼。就是王画在钦州与李雪君的完婚,都受到了一些骚扰。

    她们在故意叫委屈,王涵只好红着小脸儿,软语求饶。

    不过为了“惩罚”,李红将王涵单独买了一栋房屋,新婚之前,新娘子要避嫌。王涵只好搬到那个新房屋里面。不过婚期定在九月初八,重阳的前一天,这个时间很快就要到来。

    实际上太原王家听了后很感谢,毕竟来客越来越多,不隔开,与太原王家严谨的家风不符。可他们自己却不敢开口。李红主动替他们挽回这个脸面。

    但王画知道贺客中,真正的大佬还没有现身。

    不过他回到家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大佬第一次现身了。

    是默啜送来的礼物,这也说明默啜的消息灵通,虽然这个消息早迟会让他知道,可他居住在嗢仑河畔,居然这么快得到消息,并且将礼物送来,度有多快。

    两只熊皮,还有一只老虎皮,一对猎鹰。礼物不多,可也算表达了“诚意”。

    王画亲自招待了使者,张夫之前往突厥,因为道路遥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画顺便询问一下张夫之谈判的情况。

    这个使者恭恭敬敬地答道:“我们大汗同意了贵使者的提议,决定用十万百姓交换我们突厥的勇士。这些百姓正在调运中,不久将会赶到阴山。另外,我们大汗带来了口信,说了,你们现在需要休息,我们突厥需要休息,因此,希望与西北交好。”

    十万百姓不算太理想,按照比例,一比七不到。而且被突厥人前前后后俘虏的唐朝百姓,不知凡几,就是这一次,前前后后俘走的百姓就有六七万人。不过这些百姓都分配到各个部族,如果要求太高,就是默啜都无能为力。

    这不是代表着默啜会善心。

    真正有用的俘虏他不会放回来,这是其一。第二,这一次他损失惨重,前后折损了五万六壮士。对突厥打击也很大。因此,这一万多名俘虏释放回去,也多少缓解了一下压力。最主要原因,这一次得不偿失,使本来缓过来的突厥各部再次产生紧张气氛。

    如果自己不计后果,将重心从吐蕃转移到突厥,率军北上,对突厥压力更大。

    因此,他才让使者说你们需要休息,我们也需要休息。

    聪明人,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不过王画并不知道,这一次对突厥的伤害很严重。默啜不但有意向王画讲和,甚至都准备向唐朝重新议和。只是他也嗅觉到唐朝将会有巨变生,因此没有到时间。

    不是他对唐朝就放弃了,他不动手,但派了人前往幽州北边的奚、霫等契丹各部,暗中提供他们武器,给他们一些优惠的条件,让他们侵犯唐朝的边境。

    这一点连王画也不知道。

    当然,王画上次作战迫不得己,他同样也没有能力与两大强国开战。这是吐蕃多事之秋的时候,否则就是对付吐蕃一国,他都会很吃力。

    王画说道:“你回去对你们大汗说,只要他不侵犯我们大唐领土地,不伤害我们大唐百姓,我们与他会相安无事。如果他继续侵犯我们大唐,不要说他在嗢仑河,就是在小海,我也会出兵,继续重创你们突厥。”

    说到这里,他提起笔,写下两行字:

    犯我大唐者,虽远则诛。

    朋友来之有美酒,敌人来之迎刀枪。

    这个使者心中十分不平,心想你本身就是大唐的头号敌人,有什么资格说大唐,还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先将你自己诛灭吧。

    但人家强势啊,不信邪再战,突厥也让血营打怕了。

    实际王画说的没有矛盾,他指的大唐,是整个中国。可不是李家的唐王朝。

    可是王画还是低估了默啜的无耻程度。

    不久后,这批交换的百姓就来到边境。度很快,王画度也不慢,现在俘虏的作用也就是修道路,运物资。但大多数物资运回来了。其实主要大头还是粮食,随着粮食运完了,道路上的长龙也消失了。尽管还是很热闹。

    同时各州主要道路也修缮得差不多。其实早在默啜逃出南河套后,就开始对各州修缮道路,不然当真白白养着这些战俘?后期的主要对象是岷武二州,原来也有许多道路,将它拓宽,再修建一些道路到各个大的村寨。古代善事,修路架桥嘛,为自己谋利,各地乡亲也先后参与进来,进展很快。

    因此也到了交换的时候。

    但一看百姓,王画气得乐着了。

    百姓数量不少,整整十万人,可几乎看不到一个青壮年,要么就是年老体弱的,要么就是妇女小孩,有的因为家庭被活活拆散,几乎是一路哭着来到阴山的。

    王画心里那个屈啊,老人也没有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妇女更好,不但传宗接代,而且这个时代的妇女让后来人,是不能想像的。因为战事经常生,她们老公被远征出去,这些妇女在家中既是母亲,也是儿媳,在内是妻,在外是夫,能耕能织。小孩子更好,是将来,是希望。

    对这个王画不是很介意的,因此,他也没有刻意向张夫之说明。

    但就是疏忽了这一点,这些家庭拆散,尽管他们在突厥生活很苦,可是能安心呆在河套吗?还不想着随时逃回去,与丈夫见面?或者象默啜一样,将这些百姓不当人待,看守森严?

    看着张夫之内疚的表情,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与你无关,是我当初没有想好。”

    这回不是做好事了,纯粹在做孽。

    说完后,他下了一个狠心,让士兵押着强行他们迁往浇河地区。那一带现在同样需要百姓。实际上因为二十三州安定下来,也有一些边境的百姓蠢蠢欲动,想重新投奔二十三州。不过无论是吐蕃,或者是突厥,或者郭元振,或者唐朝,管理十分严,同样因为二十三州战争不休,也使百姓依然有顾虑,投奔的百姓数量不大。

    王画这一安顿是无心之举,可没有想到现了一件事。

    默啜不但做了这一件无耻的事,还在中间安插了一些间谍,伪装成老人,这个容易,突厥俘获回去的百姓,几乎接近一半人依然还是胡人,其中本身的突厥人就有可能占到百分之十的比例。送回来的百姓各个种族都有,想查都没有办法盘查。

    这些间谍一听前往浇河,这个离突厥有多远了,立即悄悄逃跑。被先后一个个抓起来,才知道这些间谍安插进来,一是鼓动这些百姓重新投奔突厥,二是探听情报。可默啜也没有想到,王画不计成本,将他们转移到浇河。

    不过有的逃跑者,是这些间谍鼓动的,将浇河恶魔化。

    王画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强行押往浇河,先做恶人,后做好人。

    实际上到了浇河,一栋栋新房屋都盖好了,甚至为他们连衣服被子床单,锅碗瓢盆,粮食,油盐酱醋都准备好了。就是秋种的田地都开垦出来,就差一点将小麦青稞种下去,等着来年收割。这才一个个安下来心。

    但一个个家庭破散,让王画还是感到心中不安,他甚至想到,要不要再动一场战争,然后利用这些俘虏,将他们的家人完整的赎救回来?

    眼看就要进入八月下旬,灵州终于出现了一批尊贵的客人。

    这些都是次要级大佬,中原与王画来往密切,或者与太原王家有着紧密联系的家族。当然,各族族长级别人物没有出现,可为了代表重视,他们都派出了嫡系弟子,或者家族中最重的幕僚,前来灵州贺禧。

    其中七姓十家,来了九家,关中四望,来了三望,就连淮河萧家、江南6家这些尊贵的家族先后听到音讯,派来代表拜贺。只不过有的已经赶到灵州,有的还在半路上。

    这样的轰动,同样与太原王家没有多大关系,现在王涵嫁给了王画,虽然隆重地举办婚礼,这是以前不敢想像的。甚至太原王家都做好了准备,就象王画收他的两个小妾一样,关起门来庆祝一下就算了。

    但始终这层关系不明不白。

    说到底,还是为了商业的事。在海上求助王画的时候很多,那个大食运河更需要王画开口说话,就是没有海上往来,从西北到大洋洲的货物,同样在唐朝内6交织了一层大网,这些利益同样是王画占着主动权。能不说没有主动么?象那些玻璃、水泥的什么,是王画独家经营,想摆架子都没有这份胆量。

    这些远路而来的客人,来到灵州城中,也不能立即离开,还要等候婚礼举行。因此灵州城开始越见热闹。

    就在这时候,真正的大佬出现了。

    [倾情奉献]

第一百零八章 八方来贺(下)

    第一百零八章八方来贺(下)

    朝廷派了张说前来,第一是要求归还战俘,物资送完了,战俘要送回去。这是一个很繁锁的工作,对核名单,还有士兵的籍贯,原来的归属军队,受伤情况,等等,因此带了许多人前来。第二个就是各州的官员,也来到灵州,最早一批不是这些官员,是从临州到凉州的商道征税官员。损失了这么多,虱子虽小,也是一块肉。

    并不仅仅是这些,这些官员来到二十三州后,工作如何处理,不能当真吃闲饭,尽管没有主动权,为了好看一点,也要适当地参与进去,实际上这也是原来的宗旨,张说等人的主意,不能让西北独立出去,要用这些细节的环节,继续将它与朝廷绑捆在一起。这份参与正起着一些扭带的作用,尽管这个作用,不值得一提。还有,这些官员的薪水发放,摆明了说。如果不贪污,实际上官员的生活过得会很贫穷。

    可现在大权在王画手中掌握,这些官员没有财政权,到哪里贪污?因此在额定的官饷上,能不能做适当的一些补助?

    但这个问题,不能摆在桌面上谈,甚至当初谈判时都没有交谈,现在物资也送来了,朝廷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连几位公主的新府邸都开始停下来不修了,也到了谈判的时候,不然这些官员准得找理由重新回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马场,这同样要核对,原来的战马也就算了,许多战马受伤或者作战中击毙,王画答应过补偿。并且这批战马既然抽了出去,都是优秀的战马,不能让王画滥竽充数,因此要一一核对后重新打上官印。另外还有马场,在地图上划了一下,也要实际测量。现在连长安城的小孩子都知道王画在二十三州返牧为耕,不能用次等的牧场充数。

    最后才是贺禧。

    李显也送了一件礼物,鸳鸯春浴图镶合卺莲白玉圭。

    做工十分精湛,不能不说王画带来的蝴蝶效应,如果前几年,整个唐朝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作品。

    就着材料,阳刻出一幅鸳鸯戏水图,边上还有小桥流水,几朵刚刚绽放的桃花,图案阳刻出来后,将阴面生生磨平,这样一幅图案极具立体感,展现在玉圭上。下面还镶嵌着金莲,几朵莲叶新近绽放,就象春天新长出来嫩荷叶一样。

    作品不错,可这个玉器本身就是一个BUG。

    在玉器中,玉圭占着一个极重要的地位。

    它是古代帝王诸候贵族大臣,在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的礼器,形状下面一个长方形,一头是一个三角形。但象王画与王涵这场婚礼上,什么礼物能送,这个礼物送得不适合。

    边上还阴刻了一行小诗: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昏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

    皋皋訿訿,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弘,不烖我躬。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张说看着王画问道:“王总管,看到这首诗有何感想?”

    从一开始交谈到现在,张说都没有给王画好脸色,长安城头上那几十炮将他心打冷掉了。

    这首诗出自《大雅》里面的《召旻》,讽刺周幽王任用小人,国家民不聊生的。

    李显用在这里,一是向王画坦白自责,但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我现在想振奋了,可是我位孔贬,这个孔贬不是他现在地位只是一个小人物,而是说他有心无力。但我现在醒悟过来,可到哪里打一个召公来呢?

    再加上这个玉圭,分明就是朕错了,你原谅我吧,回来继续做我的召公。大概不好意思,于是用了这一手。确实,抛开他在政治上的昏庸,可是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还是很深的,一些诗文写得也很好。

    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个玉圭再加上这首《召旻》,韵味深长,用意凄婉。连让王画责备他的空间都没有留下。

    王画看着这首诗,说道:“工艺很高明啊,这么绳头小字,又是雕刻在玉器上,居然钩画森然,隐然有大家风范。这是出自那一位大师之手?”

    张说气愤地说道:“你现在很无耻。”

    王画听了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说道:“张侍郎,无耻好啊,人不要脸,树不要皮,方能无敌天下。当初我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不然我怎么会数番遇险遇刺?张侍郎,我听了你的话,突然想起了秦汉年间的历史,想起了一个词,厚黑。”

    张说虽然气得直哆嗦,可也禁不住感到好奇,厚黑是什么东东?

    “项羽盖世之雄,但是身死乌江,韩信说过他一句话,叫妇人之仁,匹夫之勇。在鸿门宴上,只要项庄用剑往刘邦脖子上一抹,天下就垂手可得。脸皮不厚也,妇人之仁到了乌江,说不定可以卷土重来,可居然说了一句,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过,今无一人生还,纵江东父兄,怜我念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自刎于乌江河畔。这是什么英雄?匹夫之勇之哉反观刘邦。项羽问汉王曰:天下匈匈数岁,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汉王笑谢曰:吾宁斗智不斗力。请问笑谢二字从何生出?厚颜无耻如此。与项羽百战百败,反而越战越勇,非大无耻者不能为。追兵在后,为求活命,亲生儿女,孝惠鲁远,他能够追下车去。大业方成,立杀功臣韩信彭越等人,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一词语发挥到最高境界。此黑心程度,就是当今皇后都不是彼的对手。所以一扫天下无敌。韩信能受跨下之辱,却不能忘怀刘邦的解衣推食恩惠不能听蒯通的话,结果成了凄惨的烹狗,厚有余,黑不足也。范增见刘邦军坝上秋豪不犯,立即欲置刘邦于死地,心可谓黑也。然而受陈平之计,增大怒而出,疽后背死,实小不忍坏大事,此时刘邦弱小,随便可以攻进去,然而他却忿然求去,搭上一条老命,厚不足也,所以成为历史的败影。”

    原来是这个厚黑,然而张说听了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阿弥陀佛,我怎么听这种妖言的蛊惑。

    张说暗自在心中为自己敲警钟,然而王画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说道:“看到外面那一对红色龙种马吗?放在市面上价值大约在五千缗钱。这就是郭元振总管给我的贺礼,但是我前后一共为他补助的物资大约价值近三百万缗钱,还派了近两万人前后对他进行支持。说不定以后还会向我讨要东西。他也没有感到无耻,所以才得到好处,才平定大非川。与他们相比,我还差得太远啊。”

    张说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都是同一类人。”

    事实,无论是王画,还是郭元振,他们与刘邦相比,还是相差太远,无他,厚颜度稍稍不足,黑心度更是不能相比。但有可能是受王画这番话的刺激,张说也放下身架,与王画开始斤斤计较,一点一滴地讨要好处。

    到了最后,张说忽然说道:“王总管,你说你不是谋反,那么为什么不将那些火炮技术交给朝廷。”

    这是一件划时代的凶器,如果朝廷掌握了它,对国家壮大军事力量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贡献。

    王画看着张说,心里想到,你真好意思开口的,于是说道:“你说我想谋反,就算我谋反吧。”

    一力降十会,到了今天这地步,而且大量紧缺的物资与粮食,一起运到了灵兰各州,王画不求称王称霸,但有力量安全地傲立西北,更不会害怕任何一方的威胁。

    倒是朝廷,十分担心王画切断中原与西域的联系,切断商道,切断马源。甚至担心王画会再次出兵长安。这两者现在完全颠倒过来。

    一句话就将张说说得哑口无言。

    但王画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朝廷如果想要,我都可以按照成本价出售一点给朝廷。”

    那好啊,张说都不知道王画为什么发这个善心了,他立即问道:“多少钱?”

    “现在出售的也只有那种小炮,八州在试着制造,每台两千缗钱。”

    “你抢钱啊”张说气得要揍王画,那门小炮,他不是没有看过,重达六七十斤,就是整个用银子装起来的,也不会超过一千缗钱,王画居然开口要两千缗。但他立即将气压下来,说道:“我要的是技术。”

    “技术?当初望远镜成了血营的利器,现在望远镜呢?”

    将张说问得再次不能作声,当初望远镜在血营中称为千里眼,派专人看护,就是到了危险的时候,宁肯性命都不能要,立即将它先毁去,不能让敌人得到它。但因为一气之下,王画在皇宫中将它撤碎,结果没有多久,突厥人有了,吐蕃人有了,听说大食人都有了。

    “至于为何那么贵,请跟我来,”王画这一回也生气了,将张说强行拖到作坊。

    这是一套流程工艺,也不怕张说能发现秘密。

    王画指着这些经过百炼的炮管说道:“但是这个炮管,就要花费近一千五百个工,这些都是最高明的铁匠师傅,每一个工我得付出最低一百文钱,最高三百文钱。还提供住宿,中午的一顿伙食,甚至还要安顿他们的家人。不相信,你自己询问他们的工薪。”

    事实也是如此,但大多数拿的薪水在一百文到两百文之间,毕竟手艺吃饭,没有这么高的薪水,会出工不出力。拿三百文钱的工匠有,很少,都是顶级工匠,没有这个薪水,留不住人心。再加上其他的花销,也就是说每个工花费平均不低于两百文。

    王画又说道:“而且这些生铁必须要上好的精铁,打造一根炮管,经过百炼之后,这根炮管所花费的精铁达到上万斤精铁。以及相关设备的损耗,还有,为了研发它,花费了六年时间,投入达到上千万缗钱。这个成本加上去,你告诉我,一门火炮得要多少钱出售?”

    王画说得很恐怖,不过在古代制炮成本很高的,明清火炮技术发达了,有一整套节约成本的流程,但每制造一台佛郎机炮用铜每台十余金,也就是上百两银子,清朝制造九台三千觔大炮花费一千六百二十两银子,每台达到一百八十两。

    虽然这两种大炮比现在王画这两种小炮更大,可是第一它是铸造的,成本本来就降低了不少,第二工匠是官匠,只发少量的薪酬,进一步压缩了成本。当然,实际上王画现在制造一门小炮,花费也不会超过五百缗钱,这是他精益求精,否则成本会再次压缩一半,甚至更多。

    但张说在心中却算着账,虽然很贵,可是朝廷如果抽出一百万缗钱,装备五百台这种利器,虽然花费很多,可要是这五百台利器放在一起,将会是敌人的恶梦,因此再次询问道:“那么这种炮弹价值几何?”

    “炮弹制造相对要稍稍容易一点,也不是很贵。但张侍郎,我劝你不要打这个心思。第一因为人手不足,就是朝廷需要购买,也许要等到后年,因为产量有限,即使到后年,我分出来的数量不会超过五十门火炮。放在一场小战役上,也许起作用,但对于一场大战役,还会起不到作用。而且它有许多局限性。这只是火器的原始武器,以后将会有更成熟的武器出现,大规模装备不值得。我也从大洋洲到西北,也只打算略略配备一百来门,不打算量产。还有那种大炮,更不打算量产。”

    提起了大炮,张说想了起来,问道:“那它的造价几何?”

    这种小炮的造价如此了,况且那种大炮。

    “它的造价有的与这种小炮相仿佛,有的略高一点,”看着张说不解的眼神,他再次解释道:“因为前者是铸造的,后者是人工百炼打锤,所以前者成本更低。但前者的技术更不完善,而且移动起来不方便,所以我并没有打算量产。但这两个炮,都有无限的发展前景。这种小炮,技术发展起来,成本更低,而且射程更远,射速更快。那种大炮,你也看到实况,它的威力现在虽然很大,可对我来说并不满意。射程不足,精确度不足,射速慢,炮管容易炸膛。技术成熟,它的威力将会是现在的十倍,射程与射速同样是十倍,那才是真正派到军事用途的时候。”

    王画指的不是现代火炮,而是指的是清末洋人的那种火炮。当然,需要改进的技术有很多,从火药的配方,到工艺流程,再到冶炼钢铁技术,铸造技术,甚至还要有车床膛床。但实际上相对来说,想要灵活机动,光有炮是不行的,还得有枪。

    解去了张说心中的疑问,然而张说心中疑问更多。如果象这样发展下去,王画以后会造出什么样的利器?

    就象他在钦州说的一句话,心有多高,就能飞得多高。

    他正色的说道:“王总管,你要这么强的力量做什么?”

    “振兴国家民族。”王画同样正色地回答道。

    “你现在的作为是振兴国家民族?”

    “不是吗?难道非得要帮助李家,才算是振兴国家民族,难道这个李家才是国家?百姓皆是李家的走狗?我不知道一百多年前这个天下又是谁的家,或者一百多年后这个天下又是谁家的?张侍郎,不是我执迷不悟,是你受的毒太深了。天下者,有德者有力者居之。”

    王画加了一个有力者,并且加重了语气,又说道:“如果你不相信,这几天你留在灵州,将会看到一场场好戏上演。什么忠义道德,如果不是我侥幸逃出洛阳,在西北打出这片天空,皇上会送这个圭给我?圭,是啊,一旦我归了洛阳,马上就要归阎罗王去了。”

    让张说再次无言以对。

    如果王画只手回到洛阳,就是韦党不对付他,李显在减弱了韦党的气焰后,同样会因为王画这次天翻地覆,依然会下手。自古以来,有几个功高的大臣良将得到善终?

    西汉三杰,张良学道士吃小丸子去了,萧何小心谨慎,就是这样,刘邦还露出杀机。另一个急先锋周勃装傻装憨,过了下半辈子,然而他儿子周亚夫还被明君汉景帝逼死。东汉刘秀一枝独大,将一群手下吃定了,唯有一人,耿弇,几乎替刘秀打下一半江山,然后主动交出兵权,在家做田舍翁,加上刘秀胸襟宽广,一群名将也会做孙子,于是皆大欢喜。

    隋文帝也算是明君,击杀了当世第一名将史万岁,另两员功臣高颖与贺若弼再次遭到杨广杀害。只有韩擒虎一人得善终,也是因为他不争功,能装孙子。韩擒虎的外甥李靖更是装孙子的鼻祖,他在战场所向无敌,天下无敌但他回到朝中后特能忍,御史大夫弹劾他他能忍,候君集诬陷他他也能忍,连与一个地痞流氓争执,都退让三分。无事时立即交出兵权,闭门谢客,国家征召时立即慨然而出,绝对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这样的老黄牛,不要是李世民,就是朱元璋估计也下不了手。但他装孙子的本事,还没有后来郭子仪本事大。

    另一个功臣李绩,亦是如此,升不喜,贬不忧,武则天的事上,直接拍武则天的马屁,这是天子家事。所以才得善终。

    因此,功劳越大,就得越做孙子。

    想到这里,张说也是沮丧。

    但不管张说心里面是什么想法,灵州越来越热闹了。

    不但是各大世家,连朝中一些大臣都悄悄派人送来贺礼,但很古怪,这些大臣没有一个来自清流,大多数是韦氏一党,甚至还有的是出现在王画那张买头令的名单上。送的礼物也十分丰厚,送下后,下人立即离开。

    但王画知道,真正的**并没有到来。

    到了八月二十三,一个人到来,终于将这**拉开了序幕。

    王画正在与朱仝议事,侍卫拿过来一张拜贴,上面写着一行字,谯王门下张灵均恭贺王大总管婚禧,顺求拜谒。

    王画将拜贴拿给朱仝,两人对视了一眼。

    实际上张灵均就不写谯王门下,他们也知道张灵均是何方神圣。

    这个人是洛阳人,也李显第二子,现在的长子李重福最重要的幕僚。李重福被韦氏诬陷曾经与张易之兄弟构害过太子李重润,贬濮州员外刺史,徙合、均二州,不领事,这个人一直陪伴在李重福的左右。

    王画一直想找一个能扶持的继位人,曾经对李重福十分留意,就是现在还在继续观察李重福,不过李重福不知道。

    去年被老武流放的人,都因大赦返回。惟独李重福在均州没有获准回京城,于是写了一表说道:“陛下展示礼仪焚烧木柴,在南郊祭告上天,天下苍生都因此而得以赦罪免刑,唯独臣作为陛下的亲生儿子却无缘仰沐皇恩,上天对下民一视同仁的恩德,本来就是这样的吗知道此事的朝野士庶,无不为臣流泪。况且陛下慈悲为怀,难道不能怜悯一下您这个走投无路的儿子吗”

    言语十分哀切,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可是这个表奏呈上去后,并没有听到回音。

    另外还知道一件事,因为李显的振作,清流开始重振旗鼓,侍御史靳恒与监察御史李尚隐当廷弹劾崔湜、郑愔二人,媚附权要,收受贿赂,受人钱与人官,以至官缺不足。

    李显立即将二人下狱,经过审讯,核实了一大批贿赂之财。按照唐律,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唐律又规定:官员受财枉法者,不在“八议”的范围内。

    如果按律法处理,这两个人皆当判处死刑。

    但王画怀疑这一次李尚隐与靳恒的发力,是不是为挪空相位,等待大宋归来,进一步替李显掌握政权的。

    不过这两个人十分狡猾,去年王画出现在鄯州后,他们也狡兔三窟,一边投靠韦氏,一边死死地拍上官小婉与李裹儿的马屁。当然,李裹儿也知道这两人不可靠,可这时候她逐渐失势,两个宰相的投奔,让李裹儿多少有些开心。

    案发后,御史台要求处死这两名大臣,可韦氏没有出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官小婉与李裹儿却替他们求情。皇宫中发生了什么事,王画不知道,但知道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王画一事上,他们保持了缄默,并没有与韦党附议。这有可能是她们求情的另一个原因。也有可能因为韦氏有些不开心,毕竟他们上位是韦氏扶持的,不听话肯定会不乐意的。或者韦氏以退来麻痹李显。

    总之,从始至终,只有李裹儿与上官小婉出面,于是李显改以崔湜为襄州刺史,郑愔为江州司马。

    本来这两件是不相干的事,但是郑愔前往江州经过均州时,与李重福会面,密谈了很长时间,恰好这个消息,也被王画手下监视到了。

    因此,王画对朱仝说道:“大戏拉开帷幕了。”

    [奉献]

第一百零九章 伐韦

    第一百零九章伐韦

    王画见到了这个张灵均。

    四十岁不到,穿着一身很平常的藏青色长袍,但是很清爽,给人感觉十分文静儒雅。

    张灵均从身旁拿出一个礼盒,首先打开一个漆盒,里面是一个油纸包,还裹着红橙色的绸布,他说道:“这是两斤来自己夷陵高山上三株千年老树产采摘下来的明前茶。”

    后世说名茶,无非是龙井、碧螺春、瓜子片、猴魁、铁观音、瓜子片等等,但在唐朝峡州茶却是最有名气的,陆羽在《茶经》中将峡州茶放在第一位,也就是指峡州宜都、远安、夷陵三县所出产的茶叶。特别是一些高山上的老树茶,与王画的香水一样,有价无市。

    千年老树未必,但张灵均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夷陵高山上少数几百年的老茶树上采摘下来的。

    当然,名气也是捧出来的,未必真是峡州茶第一,到了宋朝变成了剑南蒙顶石花为第一,顾渚紫笋第二,东川神泉小团三大名种第三,峡州四大名种排成了第四。

    但这时候峡州茶名震中外,况且又是从罕见的老树上采摘下来的。这两斤茶价值常人无法想像。

    又拿出一个卷轴出来,却是一幅阎立本的仕女图,画轴长约七八十公分,宽四十几公分,主体是一个仕女眺望花园中的风景,气态雍容华贵,边上还有两边仕女跟随,再远处有两个家仆,一个在用扫帚打扫园子,一个在修理花卉。整个画面布局合理,线条流动自然。阎迹王画十分熟悉,看到图画后,王画一眼就断定它是真本。

    王画说了声:“多谢了。”

    在他所收下的贺礼中,这两样东西未必是最名贵的,可是李重福这个爹不痛,娘不爱的落难王子,手中同样窘迫,能拿出这两样东西出来,不容易。

    “些许薄礼,勿劳挂齿,“张灵均说完后,看着王画的身后。

    王画让其他人退下去,只留下朱仝介绍道:“这位是朱先生。”

    “久仰,久仰,”张灵均立即站了起来,敬重地说道。做为一个幕僚,朱仝可以说是让所有幕僚都向往艳羡的人。

    然后开始进入正题,张灵运说道:“我家殿下在均州经常提起王总管,每次提到你的名字时,赞不绝口,心中十分向往。”

    王画与朱仝相视一眼,心里想道,提到确实是提到过,但赞不绝口是没有出现过。

    张灵运不知道他与李重福就差如何上厕所,人家没有知道了。他继续说道:“王总管爱国爱民,然而现在奸后当道,隐隐有西晋末年之相,殿下心中实是担忧。因此让在下前来,与王总管协商一事。”

    “协商何事?”

    “伐韦”

    王画与朱仝再次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伐韦?别看李显现在一步步在收回权利,可他在心中还没有真正想将韦氏处死。

    如果协助他将诸韦赶出朝堂,李显会同意支持,但你要杀他老婆,马上就会翻脸。所以象李旦,或者老唐,就是张说等人,只是说奸臣当道,说臣不去说韦氏。也就是这个原因。

    连燕钦融那样刚烈的人物,在李显面前也只是说韦氏的种种恶迹,但也没有说要诛杀韦氏。

    一旦打出这个旗号,那等于是向整个唐王朝开战,后果不亚于当年的徐敬业。

    而且朝中隐隐有大事要发生了,连这个风云来临都嗅觉不出来,还谈什么大业。

    但他们都猜测出来,之所以李重福想要雄起,一定是郑愔鼓动的。

    这一次同样的犯事,宋湜贬到襄州担任刺史,而郑愔却是江州司马。两个官职性质截然不同。

    襄州说起来还没有江州人口多,然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坐观江南,遥控两京,因此是唐朝为数不多的紧州之一。并且离京城很近,随时能重新召回京城,但是江州远在江南,只是一个中州。并且宋是刺史,郑只是一个司马。

    再看郑愔的为人,先是投奔张氏兄弟,张易之被诛后贬为宣州司马,然后立即与崔日用、冉祖壅等侫附武三思,人称“崔、冉、郑,辞书时政。”武三思死后,立即献《桑条歌》给韦氏。

    所以这个人极善投机,他找到李重福,一是李重福是李显现在实际上的长子,有大义在手。第二是韦氏不得民望,如果成功了,就是开朝功勋,失败了也许他同样会有办法,象以前那样躲过一劫。

    可是王画与朱仝用眼睛示意,心中暗幸,当初王画在挑选人选的时候,也幸好没有找到这个殿下,否则还不知道怎样被这个没有大脑的王子害死。

    张灵运不知道这中间的内幕,他继续慷慨陈辞道:“王大总管,现在妖后当道,惑乱朝纲。这时候以君的力量,加上殿下的大义,此诚一举,实乃是重现上古周公召公之美德。望王大总管三思。”

    王画心里说道:大义,大义个屁,如果想要大义,我手里的一个人选比你更有大义,而且他再刚腹自用,头脑也比你的殿下井中之蛙要强。

    但是王画依然微笑道:“张先生,这件事非同小可,不但关系到血营数万将士的性命,也关系到天下,容我三思而后行,如果我想好了,立即写信给殿下。”

    张灵运也知道这是实情,不可能三言两语就立即将王画说服的,好在灵州离均州有些远,可是从岷州到均州不是很远,从岷州过了成州就是兴州,到了兴州乘一叶扁舟奔梁州、洋州、金州就到了均州。

    他站了起来,又说道:“在下听闻王大总管有一奇人传授了,王大总管一些武艺。”

    这件事也让王画十分纳闷,也不过温县碰了一面,后来塞了一个李雪君给自己,就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虽然不大相信迷信,然而许多事情他同样不能解释。比如自己的穿越,或者这个张果说的左右天下。原来不相信,只想过一个富足安逸的生活,但现在确实到了左右天下的地位。

    对张灵运的提问,他也没有回避,点了一下头。

    “那么王大总管可相信堪舆学?”

    堪舆学也就是风水说,但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有人开始重视了。

    王画答道:“我不信,但不反对有人信。”

    “我家殿下昔日遇到一个奇人,他曾对殿下说过一句话,天下宝地,莫过武当,居于中原腹心,挟水望江,东俯江南繁华,西向巴蜀富足,北向两京烟云,此乃养龙场所。不知此事可否是真?(李显流贬房州在武当山的南边,而均州在武当山的北面,所以张灵运有此一说)”

    王画差一点笑了起来,连风水说都出来了,他摇了摇头:“恕我难以回答,对堪舆我一点儿也不精通。”

    张灵运心中更是怏怏,只好告辞。

    朱仝看着他的背影对王画说道:“连谯王也出来了,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

    “朱先生,看戏。”

    之所以没有明确拒绝,目的就是为了看一幕幕大戏如何上演的。

    随着张灵运的到来,几大巨头先后派人到了灵州。

    首先是太平公主,派了人送了一份贺礼,外加一首诗:

    清月更鼓难入眠,孤楼斜上五更寒。诞香金锁湿粉袖,青鸟达书传重山。

    薰风拍帘惊芙蓉,红日啼窗苦杜鹃。何日带骑东京上,一轮旗幡扬平川。

    王画看到这封诗后,立即将它烧掉,千万不能再让李红她们看到。但没有回信,仅凭一首诗就能让我带着手下几万大军为你卖命?就是李裹儿也不行。

    不过这个女人很精明,她同样知道这个道理,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争取。在这之前,得暖暖王画的心,而且她做得很巧妙,只说感情,不说恩情。这种做法,又比张灵运与李重福高明得多。

    接着王画又收到了另一封信,上官小婉与李裹儿写来的。

    上官小婉将情况说了一遍,也替李裹儿做了解释。怎么办呢?投奔了王画,与王画家中几个女子也不大熟悉,只能将李裹儿绑住,争取更多的发言权。

    王画将信看完后,就明白她的打算,不由地揉了揉头,一是他不好向李红她们交待,二是这个女人心眼儿极重,放在身边,以后会有许多麻烦。

    又看了李裹儿的信,信上话不多,但十分哀怨。

    看了上官小婉与李裹儿的信后,王画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李裹儿。

    然而让他自己也很奇怪,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心情很平淡,没有一点儿波澜。

    想了想,写了一封信给上官小婉,但在信后写了一句话:汪洋大海外,夕阳无限好。

    就是上官小婉没有帮助过自己,王画同样会解救这个女人。她与自己命运很相似,都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只不过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但因为韦氏与李显的宠爱,她以及她的家人,做了许多不法的事情。这一次大变过后,她再想在京城呼风唤雨,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必须离开京城,离开唐朝。

    如果舍不得离开唐朝,他同样无能为力。

    写给李裹儿的信倒是很简单,一个字:等。

    不敢说多少,有可能连她身边的人都安插了韦氏的亲信。如果李裹儿有任何一丝异常的举动,韦氏就能察觉。这也是王画所不愿意见到,反正这一回真正没有不用等待多长时间,一切,几个月后,将会水落石出

    送走了上官小婉的心腹后,另一个重要的大佬出现了。

    韦氏派了她身边一个心腹太监,以及韦家弟子韦建,姗姗来迟。

    韦氏送来九粒夜明珠以及一株高丽进贡的数百年红参,作来贺礼。韦家也带来隆重的贺礼,还有一幅钟东汉著名书法家蔡邕写的《熹平石经》原稿。

    王画反复地看着纸张,再看字迹,硬是看不出来真假。当然就凭这仪态大方,隐然有殿堂见范的字迹,这幅手稿也价值不菲。但是他知道,从晋朝开始,多事文人喜欢做假,假的《尚书》,假的《庄子》,假字假画,比如王羲之的《兰亭序》,后来世间出现多个版本。这都是在晋朝南北朝时无聊的文人伪做的。

    当然,如果这幅手稿是真迹,那么将价值连城。

    王画看了半天,决定放弃研究,因为这个石碑自蔡邕将字写好后,在汉灵帝时刻了九年,然后放在洛阳太学门外,四十六丈方,高一丈多,宽四尺余,颇为壮观。当时前来临摹的学子很多。《汉书》里记载:及碑始立,其观示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量,填塞街陌。很容易做假。

    再加上后来战乱,这个石碑不知所踪,直到很久以后,才渐渐发掘出一些残碑,现在这幅字稿不要说王画,整个大唐恐怕都没有一个有学识将真假分辨出来。

    他将手稿放好,这才与这个内侍以及韦建谈话。

    这个太监开始替韦氏传话,问王画既然与王家娘子成亲,将置裹儿于何地。如果想与裹儿成亲,请派人到京城议婚。这一次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简单的几句,王画继续装疯卖傻,拱了一下手说道:“多谢皇后的美意,求婚可以,但不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允许还是假的允许?”

    “王总管,尽请放心,奴婢愿意用身家性命担保此事。”这个内侍尖着嗓子说道。

    王画脸上再次犹豫不决。

    实际上他在想着另一件事,终于将亲事摆上桌面,难道韦氏这么快就准备动手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么好,我即日派人去京城一趟,与皇后商议。希望这一次皇后不会让臣再次失望吧。”

    “不会,不会,”这个太监看着王画若得若失的表情很满意,笔mimi地说。

    王画这才扭过头看着韦家这个弟子韦建。

    韦建着着眼前这个青年,心中忐忑不安。

    他态度很恭敬地说道:“我家里面人,也有一些话要对王总管说。”

    “请说。”

    看到王画脸上没有怒意,韦建心情才渐渐放松下来,他说道:“家里面几个长老第一是向王总管道歉。主要是一些宵小眼皮浅,在中间挑拨,才与王总管产生了一些误会。但王总管是做大事情的人,大人有大量,恳请王总管与我家不计前嫌。另外为了表示歉意,我家与朝廷配合,将那几片地产尽数归还王总管。”

    所谓的地产也就是几个已经探明的砚石产地,王画将地皮购买下来。说亮话,是保护有效资源,不让泛滥开采,将这些无生的资源浪费。说实话,就是为了独家经营。

    当然,没有人引导,确实会使许多优质砚石被人为的破坏掉。

    除了这些砚石地外,还有其他一些地产,主要就是做瓷器的原料产地,以及王画父亲王迤收购许多田产。

    瓷器的原料产地,卖给了十八家,当然,王画在中间还把持着一部分股份,但这些股份放在暗处。除了瓷器产业,还有钦州的产业,也是明面上转给了太原王家,实际上产业股份王画并没有少一分。

    在王画逃出洛阳后,这几份产业也因为及时处理,没有被朝廷收回去。但是王迤的田产,以及几大砚石矿的地产、几个奇石的产地,全部让朝廷收回去,交给了韦家经营。

    可是韦家同样没有讨好。

    因为王画将技术工人带走了,这批工人找石料,还替朝廷找铜矿,积累了一些实践知识。于是送到南洋各岛以及大洋洲,给予优待,变成了寻找矿藏。仅一年时间,他们就立下大功,在吕宋群岛找到一个金矿,还有两座小铜矿。在大洋洲找到一块银矿以及一块铜矿,还有三处铁矿。

    但韦家傻了眼。

    砚石的珍贵不但在于石料,还在于石眼、石星、石晕、纹理,有的眼星纹晕,就那么薄薄的一层,在无数的石头里面,就那么几点儿星晕,没有人指导,不能将整个石扒光了,用工具慢慢磨,那个成本会有多高。

    所以胡乱地开采后,全部停了下来。

    这件事让唐朝人耻笑了一番,但造成另一个结果,王画原来流失出去的各种奇石怪砚,价格连续地涨了十几倍。

    本来朝廷议和时,决定将这些产业归还给王画。可牵连到了韦家,朝廷刻意不提,如果王画一定讨回,朝廷只好用这个来威逼韦家。但没有想到王画也没有提及。

    不是不要,一旦重新讨回来,又得将技工调回,现在政局一日三变,这些技工摆在明处,也等于主动送了一份把柄给朝廷。

    就象张九龄与严挺之,王画请了几次,本来朝廷监视之下,无可奈何。现在和议,请他们到灵州,但这两个人始终不肯,让王画很恼火。

    可怎么办呢?

    谁让他找了两个清流做姐夫妹夫?这些清流说好听的是忠心耿耿,说不好听的,顽固不化。

    因此王画不想再有太多牵挂。

    而且现在这个利润也不放在他眼里。只是让李红感到很可惜,当初投资了不少钱,到现在只收回来不到一半。

    只有一处,洮州的洮石产地重新被王画收回来,可惜洮石产量很少,利润也不放在王画眼里了,当作了一件雅事。有时候遇到一些难得一见的砚石,

    比如深绿色中有水波纹的绿漪石,绿中带深黑点的流黑点,色绿中带朱砂的柳叶青,色如红玫瑰的?,洮砚中的极品绿纹中杂黄色的黄标绿漪石。

    但到了灵州,使他想起砚石中的另类,极为粗犷的宁夏蓝宝贺兰石,这种优质的石砚,就产自贺兰山。

    得到了石头后,他亲自主刀,可是让朱仝他们强行苦谏,于是只好放下。弄得他郁闷不止。现在力量强大了,可失去了许多乐趣。

    韦建说完了,将那些地契拿了出来。

    本来王画掩饰得很好,但看到这些地契后,脸上终于愠怒,说道:“当初这些地产就是我拿钱买下来的,不需要贵家族送还。而且该是我的,不要说你们韦家,什么家也拿不走。今天我还有事要处理,恕不奉陪。”

    直接将他们撵走。

    但没有想到惊动了张说。

    实际上这个内侍与韦建是悄悄来到灵州的。这个太监曝不得光,韦家也抹不开这个面子。

    不过因为张说身为六部侍郎,经常被李显喊进内殿议事。

    韦建不认识,但认识这个太监。知道他是韦氏身边的红人。

    看到他们离开灵州城,他立即找到王画,讽刺道:“王大总管,真没有想到,你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王画噎着,怒道:“张说,因为对你某些人品还略略尊重,所以我对你一直很容忍,但不要做得太过份了。请问,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那你为什么同皇后身边的太监秘密的交往?”

    “你过来,”王画一把将张说提在手里,几乎是拎进一个存放贵重礼的房间,将李重福送的茶叶、画,太平公主送的千样锦,李显送的圭,韦氏送的夜明珠一一拿了出来,他说道:“这里有太平公主的礼物,有谯王的礼物,有皇上的礼物,还有韦后的礼物,甚至李隆基不日将赶到灵州,如果按照你的意思,我与他们来往不对。那么好,我一个不与他们交往,那么你来告诉我,我与谁交往?”

    天下大势,李显现在是正统。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都知道,他身陷危险当中。剩下来可以接受正统的也无非就是韦氏、相王、太平公主以及最弱势的谯王。

    将他们抛开,除非王画想自立为王。

    张说看到这些礼物,也傻了眼。

    王画又说道:“我几天前就对你说,天下者,有德者有力者居之。别要谈什么忠义廉耻。那是上位者蒙骗百姓,奴化百姓的。国家的根本不在于皇位正统,就象现在,换一个皇帝,十有**会比皇上做得好。真正有德者,不是考虑皇帝利益,而是考虑百姓利益。所以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读了许多书读回过头了。咦,不对。”

    这小子没有读回头,眼光很准,不然不会看重李隆基,因此王画又说道:“要么这样,我听手下禀报,三世子现在到了原州城,也是秘密前来的,要不要我将他驱逐出去?”

    这一句话戳到张说的痛处,臊得满脸痛红,溜走。

    不过王画在想一件事,李隆基来了,难道他想出了自己提出的问题?不会那么牛吧?

    [奉献]

第一百一十章 灵夏王

    第一百一十章灵夏王

    从四面八方的宾客涌向灵州,更达到了一个巅峰。

    按照朱仝的话来说,这是一场完美的婚姻。

    只是王画苦笔不己。因为这一场婚姻于其是婚姻,不如是一场政治秀。而且自己当初的安排,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安排是如此的巧妙。

    结婚的对象如果不是王涵,而是李红她们,来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多,如果那样的话,就会让人讽刺为谄媚。如果是李持盈,就要考虑到中间的风险。但恰恰是太原王家,这个时代家教门风最好的家族,太原王家与王画的联姻,珠联璧合,就是宰相亲自前来庆贺,也不会说他是不当前来。

    而恰恰王画与太多的人牵涉到利益的纠葛,这场婚姻,正好让他们找到前来灵州的理由。

    于是每天王画只好笑脸相迎,到了晚上都感到因为微笑,嘴角出酸意。

    李隆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灵州的。

    但他的顾忌比韦家的人还要大,现在灵州涌来了许多宾客。

    这些人中间有许多人有可能能认识,如果这时候他的踪影被人在灵州现,引起许多后果。来到灵州城外,扎了一个帐蓬,让他从潞州带来的一名手下,来到王画府上。

    王画也派了人悄悄将他接过来。

    然后两人开门见山交谈。

    但王画立即跳了起来,他说道:“灵夏王?我问你自古以来,自古以来,有几个异姓王得到好的下场?”

    李旦为了拉拢王画允诺的条件,就是让王画以后爵位为灵夏王。如果眼皮子浅,这个封爵十分不错,有了这个爵位,王画在西北的地位将会更加名正言顺。当然这也是李旦最大的承受能力。否则象演义中所说,来个一字并肩王,或者一分江山,一家各半,那不是扯么?

    可是王画听了不喜反怒。

    李隆基讪讪道:“可是你不同,你在灵州一带本来就有强大的军队,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既然有了军队保障我的安全,为什么我还要你父王封赏的什么灵夏王?”

    李隆基也怒了,他说道:“这不是给你正名么?你以为我父王想这样,还不是为了国家,才作出的妥协?”

    王画卟哧乐了起来,他说道:“为了国家?你父王为了国家,张说也为了国家,我都弄不懂了,好象我真成了一个反贼似的。当真你们都是为了国家?”

    “那你说为了什么?”

    “为国家是假的,为那把椅子才是真的。你父王为了那把椅子,张说则是为了扶持你们坐上那把椅子,既荣华富贵,又可以留名青史,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可怜你们还嘲笑商人。什么是利?难道是金钱?错,名也是利,权也是利,色也是利,甚至琴棋书画,古玩珍藏同样都是利。无利不起早,正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一个个争先恐后。其实大家有什么区别?”

    “那么是不是要我们一个个坐吃坐喝等死才是。”

    “世子,你又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有反对这种为利奔波的行为,相反我一直很鼓励。只是反对某些人动不动用利来给人戴大帽子。或者用其他方式给人戴帽子。我只是想说一件事,争夺权利与商人赚钱是一个性质,都是为利而奔波,无所谓高低之分。只要不是将自己所得的利益寄托大多数人的痛苦之上,都是社会的进步源泉。就象我一样,也有利之争,这个利就是想制造出各种精美的工艺品,特别是瓷器。”

    当真是这样?李隆基心中很怀疑。如果是这样,我马上就可以答应你,全国给你划出一千座山头,那怕是洛阳的邙山,长安的终南山,我都可以从中划出几十座山峰给你挖泥烧瓷。

    王画看出他的怀疑,立即说道:“世子,你不要不相信,为什么我只是为了做做工艺品,后来进入官场,然后到西北来。这一步步是如何走来的,你也是知道。就因为没有权利的保护,我就是烧一个瓷,漆一件漆具,都会引来贪婪。”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也许现在他烧出再好的瓷器,制出再好的工艺品,也没有人敢贪婪了。

    但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幸福安全,却让他不敢分出精力在工艺品上研究。

    所以说世事无奈,十之**不如意。

    “再说一件事,那就是灵夏王,就是你们以后做了皇帝,这个国家就是你们的?不是,是百姓的。如果你们善待它,可以千秋万代传递下去。如果不善待它,最后还会让你们看不起的百姓颠覆。再说你们有什么权利割土分王给一个臣子?如果你们真产生这个可怕的想法,恕难从命,你以后也不要来灵州了。”

    国家大一统对国家,对民族对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一个国家越大,敌人才不敢欺负,李旦居然为了帝位,让他做灵夏王。简单让王画不堪忍耐。

    李隆基更加恼火了,他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还不是你提出的那两种古怪的问题,让我们回答不出来,所以我们才用这个方法表达我们的诚意”

    但说完了,他脑袋里灵光一现,因为他想到了刚才王画说的那句话,这个国家是你们的?不是。似乎与王画前一个问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再想,又想不出有什么联系。

    “你说我是诓你们的?”

    “是啊,要不你告诉我答案。”李隆基挺起胸膛说道。

    在这里李隆基耍了一个小聪明。

    但王画立即将他小聪明揭穿:“我没有指明你请教任何人,只要我说出来了,同样你也知道了,正好在四月期限之内,对不对,告诉你,休想。”

    李隆基被华丽丽地打败,坐下来一口气喝着闷茶,王画也不急,坐在哪里,拿出一本书出来看。

    李隆基沉不住气,又说道:“王画,你倒底想怎么样?”

    “世子,老实对你说,我早就有了安排。不过如果帮助你们,那么我许多安排将会被打破,因此,我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有这个心思,这个答案就会自出浮现。天下百姓也会有一个好日子过,那么我才可以放心地助你一臂之力。”

    “我要什么样的心思才能找出这个答案,你不是刁难人吗?”

    “说到底,你没有用心去想,或者去想了,但疏忽了最主要的一件事,百姓。世子,去吧,我要么帮助你们,要么就不帮助你们,不要用灵夏王来打动我。我更不希望为了帝位,为了你们的皇权,象晋朝那样割疆裂土,那是百姓的灾难。”

    第一个问题就是皇权的权利集中。集中就会产生**,这也是封建朝代不长久的原因。如果尊重百姓,就会思考将皇权减弱,放权给百姓。不过如何放,王画没有想出答案。这个问题的答案惊世骇俗,李隆基不跳出这个框架,就是想八百年也想不出来。

    第二个问题就是武将权利的集中。枪杆里出政权,本来军队就是杀器,如果再让军队的长官掌握管辖区内的政治权利、经济权利与民事权利,这将是一个很可怕的后果。就是没有安禄山,还会有李禄山。

    但这个问题最大的一点就是王画本身。

    如果李隆基气魄再大一点,就敢质疑王画现在的二十三州情况,于国不利,于民不利。

    可这个问题是王画本人提出来的,所以没有人能跳出这个圈子。而且唐朝重武轻文,但还没有展到各个节度使严重掌权的地步,因此同样让人疏忽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真用一颗心考虑国家与百姓,这两个答案会自动浮现。

    可是有几个人有这颗心?

    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大忠大仁大义,都是在挂着羊头卖狗肉,就是清官同样也是博得自己的清名,为名而争,不是为民而争。

    所以李隆基再次苦恼地喝茶,喝了好一会儿,服了,说道:“能不能换其他的要求。”

    “不能,如果你用心将这两个答案找到,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找不到,我强行说出来,你也不会放在心中。或者你现在能在嘴上承诺,但心中不一定会赞成。说了也等于白说。”

    于其这样,不如让我来扶持一个傀儡,一步步将它执行。但这句话王画没有说,说完了站了起来。

    李隆基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事后王画与朱仝交谈,朱仝也是大笑,灵夏王,对现在的王画来说,还能稀罕么?

    不说西北,就说大洋洲,因为今年血营出兵,政局混乱,各个世家也为了争夺以后的运河权,乘机大拍王画的马屁,一共秘密送走了近三十万百姓,使大洋洲的唐朝百姓接近一百万,再加上俘获的奴隶,人口有可能现在逼近四百万。

    而且不象唐朝,北面有突厥,西边有吐蕃,几乎没有一个天敌。

    要么就是土著人,可是无论大洋洲本土,或者是其他岛屿上,这些部族规模都很小,只是地形复杂,否则早就将这些土著人征服。剩下的土著人不足为害。还有一个危胁,就是奴隶,因为比例在压缩,控制了武器,这个危害也不大。

    再加广漠的土地,不愁粮食吃穿,人口大量繁衍,二十年后,会轻松地逼近一千万大关。甚至再过二十年,人口离唐朝人口数量越来越接近。

    西北二十三州能有多少百姓?

    再论面积,西北二十三州又能有多大,在大洋洲划一个大岛出来,面积就是它的数倍,更不要说遥远的两美大6。

    不过占了西北,有更多的作用,可与这个西北王并无半点关系。

    李隆基没有办法,突然想到了张说,于是找到张说,

    张说让王画一顿说了,不好意思,跑到长州与匡州看马场去了。

    两个见面后,张说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办法,我不知道是弊是利。”

    “张侍郎,说说看。”

    “还有一个人能问出答案,小郡主,我在这里看到很多事情。虽然皇后再次想将安乐公主下嫁,可是王画并没有阻止让小郡主做主母的打算。有可能是小郡主性格淡泊,他不想家里面争吵,因此做了这个决定。如果小郡主苦求王画,也许他会说出答案。但本来小郡主如果做主母,虽然未必他会帮助殿下,可在关健时候拉上一把。可如果让小郡主苦求王画,我担心适得其反。而且这是大事,王画也未必妥协。”

    这一说,李隆基颇感为难。

    真要说起来,这一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妹妹修成了正果。

    他有两个亲生妹妹,大妹妹一天到晚修道,***落入凡尘,也很想看到她幸福。不然他都不会砸掉王画的店铺泄愤。

    如果因为自己的插手,王画对小九重新慎重考虑,后果不妙,毕竟他们亲事没有定落下来。

    这时候张说又说道:“殿下,国事为重。”

    你就不要想着你九妹幸福,还是想着这一个办法管不管用。

    李隆基咬了咬牙,过了半响说道:“我去试探一下九妹的口风。”

    然后潜回王画府邸上,与李持盈谈话。将问题说得很严重,不说做皇帝,而是说王画如果不帮助,自己一家随时有可能被韦党诛杀。就象当年武则天诛杀李氏宗室一样。

    李持盈本来看到三哥可怜,想答应下来,然而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王画带她出去打猎所谈的话,话到嘴边忍住了,说道:“三哥,我怕劝不动他。”

    “九妹,我们要求不过份,只要王画出动一千精兵,秘密潜入洛阳。如果皇后不害皇上,那就算了。如果害了皇上,立即拨乱反正,也不是要求他派出数万大军,进军洛阳。如果功成,父王也承诺让他做灵夏王。”

    “灵夏王?”李持盈不知道这件事,吃惊地问。

    “是啊,灵夏王,封国亲王,按照律法,可以纳两名孺人,甚至可以封他为品封国亲王,说不定可以纳三名孺人,这样你与王家那位小娘子,甚至安乐公主,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入王家。”李隆基诱惑道。

    实际上看着自己妹妹纯洁的眼神,他很想抽自己的嘴巴。

    李持盈想了半天,安慰道:“三哥,你别急,还有近一个月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九妹,国家,还有我满门生命安危,就拜托你了,”李隆基哀戚地说。

    说完了落荒而逃,这时候的李隆基还是一个热血青年,虽然有城府,但总体来说,是进取向上的,也带着一些良心。欺骗自己最喜欢的妹妹,终究在良心上,受到很大的谴责。

    但他没有想到,他前面一走,后面朱仝找到李持盈说道:“主母啊,三思而后行。”

    李持盈吓了一大跳,其实最可怜的就是她,在这一群妖人中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李隆基在苦思不得其解时,王画也收到了另一条消息,吐蕃人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对这个他早在预料之中,如果真答应了他的条件,还有点不大好办了。一旦金城公主回来,他呆在西北反而言不正,名不顺了。

    吐蕃也不可能放金城公主回来,那是多大的一个耻辱。

    可是这一次吐蕃给出的答案有些强硬,说王画要求过份,什么归还唐人吐蕃人,境内所有百姓都是他们吐蕃的子民,归还可以,只能用八万百姓交换俘虏。

    三万多强壮的战士换八万百姓,还有可能是象突厥人玩的那一手,王画派出的使者牛大真自然不会同意。

    牛大真也不能同意,只好看了一下金城公主,这一点吐蕃没有拒绝。

    小姑娘呆在吐蕃不大好,本来因为她的闹事,吐蕃人对她十分反感,再加上战败,经常受气。看到牛大真后,直流眼泪。

    牛大真劝慰了几句,无奈地离开,小姑娘眼巴巴地将他送得很远。

    王画听了一阵心酸。

    和亲,和个屁亲。他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过吐蕃人的强硬,透露了一个信息。不是不想换俘虏,当真三万多强壮的战士只能换八万普通百姓。如果出售奴隶,价格也不会一比二。这说明他们在冬季来临时,肯定有大动作。一旦战胜,主客易势,到时候不是王画交换战俘,而是吐蕃逼迫王画或者郭元振交换战俘。

    他立即喊来朱仝等人进行商议,也将重心放在了积石山。而且为了给吐蕃造成困惑,将积石山几条大道不计工本,在雪天来临之前柘宽,一直修到积石山南端。

    并且派了斥候到白兰部游说百姓。

    这一计划的制订,终于使王画订下来下一步的目标,那就是黄河上游一段,积石山与紫山之间的白兰部

    忙忙碌碌的,九月初八来临。

    这一天灵州城张灯结彩,因为来的宾客太多了,光是酒席就开了近千桌。

    华灯夜放,王画在洞房中走来走去。

    王涵在盖头里面古怪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二郎,你在想什么?”

    *宵一刻值千金,什么问题也要留着明天想啊。

    王画背着手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娘子,你说我们接下来在洞房做着人伦之事,是不是与你修道的清静寡欲,有所违背呢?”

    王涵大羞。

    王画这才扑过来,搂着她说道:“看来修道还是没有人伦大事好啊。”

    说着将大手伸进王涵衣服里面,这几年摸是摸了,可最后底线一直让她苦苦守着。

    “别急,二郎,还没有喝交杯酒,揭盖头。”

    王画只好喝交杯酒,再揭盖头,在烛光的照射下,王涵的脸娇似花,美艳不可方物,王画再次要动手动脚,王涵又说道:“二郎,莫急。”

    说着站了起来,将一对红烛吹灭。

    这一回总得成了吧,王画刚要再次抱王涵,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是哥舒翰的声音,他说道:“开始了。”

    这群小兔崽子

    王画生气地跑了出来,看到哥舒翰与封常清他们这一群青年将领,一哄而散。

    王画无奈,只好回来。

    房间里灯光亮了起来,王涵正在如厕,看到粉嫩的香臀,王画心神激荡,可是王涵却畏畏缩缩地说道:“二郎,不好了。”

    “怎么了?”

    王涵吞吞吐吐地说道:“我那个提前来了。”

    王画站在哪里,呆了大半天,怎么这么巧?难不成今天晚上还要让李红她们过来陪寝?

第一百十一章 太子

    第一百十一章太子

    李隆基得不到结果,只好回去。

    朱仝只对李持盈提醒了一句,什么也没有说。但他是唯一知道王画全部打算的人,如果这一次李隆基将李持盈逼得太狠,有可能李隆基在这一场竞争中,一点希望也没有。

    因为王画是最重亲情的人,他最恨的是皇权拥有太多的权利,也最恨帝室之家无亲情。

    随着,大量物资运向南方,安置了近十万百姓,是一无所有过来的。为了使他们生存下去,必须提供大量物资。

    还有一点,寒冷不怕,从漠北而来,也经过酷寒的磨练,主要是水土不服,与高原反应。

    为了使这些百姓适应,同时准备了大量的水果,还有药材。

    这些物资的到来,迅使这些悲怆的百姓安定下来,用中原或者突厥某些心理不平衡的官员话来说,王画这不算本事,是用钱硬堆出一个太平。这是二十三州一百来万百姓,如果放在整个唐朝,看他有什么本事堆?

    对这种声音,王画只是笑笑,有本事你去挣去。

    除了这些物资,王画加快了另一个物资的开采与运输。

    煤

    现在自积石山以南,一直到阴山西侧,还存在大量森林,有的森林密集的程度,都逼得军队无法开拨,绕路而行,这也是一个好现象,就象丰州城北边的那条黄河岔道,现在水势淼荡,后来是什么情况呢?小阴沟?小溪?

    这些森林,这些草地,极大程度地保护了水土不会流失,这也是王画一再惊奇,从积石山以南到大非川的居然生活着这么多百姓,而且还是以游牧方式生存的原因。

    再比如河曲与浇河地区,是二十三州现在最好的农耕地区,在后世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可是为什么会产生后来的变化,无疑是人为的破坏,当然,破坏的地方不是这一处,但最严重的地方是阴山南侧到南河套,再到河曲浇河。人为的破坏第一就是放牧,第二就是滥砍滥伐,森林面积减少。

    这个问题在钦州也存在,因为人为砍伐,导致经常出现山洪水暴,淹死了许多百姓。

    砍伐的原因,不只是制造家俱,与其他用具,还有就是取暖。越是大树,越受欢迎。

    所以在上马烧瓷的时候,王画就开始寻找煤矿。同样是一种浪费与污染,但比砍大树好。二十三州煤矿有着独天独厚的条件。中国最大的煤矿带就是从贺兰山开始,一直到灵州、盐州、南河套向东蔓延,云朔岚代。

    这一次寻找煤矿,可不是他在巩县,经过几年的培养,手中有了一批“专业人才”,而且可以动用许多人力物力。

    很快,一些煤矿接二连三地找出来。

    但这中间生了一件让王画哭笔不得的事,那就是这群人有可能因为自己给的待遇很高,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这个时代匠人的地位很低的),居然跑过了头,跑到东受降城找啊找,找到了一个铁矿。

    这个将王画吓了一大跳,他立即前往东受降城,亲自写了一个大牌子:地下之物,非自灵州至大洋洲两个时辰达,勿要开采。

    画了一张地图,将后来包头地区全部笼罩在内。还怕人们不重视,再次写道:地下有物,名为稀土,与铁伴生,未来世界之宝,价贵黄金,后人切记,勿贪图小利,误子孙万代。

    这一片地下什么矿藏也不能动,主要就是为了稀土。

    这个在他前世是中国人心中的一个痛,一度让倭人打压成一公斤十几块钱,说大白菜价格夸张了,但肯定没有猪肉贵。要么只能买肥膘。而且倭人振振有辞,说这玩意儿出自中国,但属于世界资源,必须出售,而且以“公道”的价格出售。

    一面忽悠得国人沾沾自喜,一边将价格越控越低。后来放低产量了,才知道原来不是如此,世界各地都有稀土,中国稀土储藏量从百分之九十到百分之五十,再到百分之三十,再到百分之二十几,人家将好东西藏着不开采罢了。

    想想就痛啊,现在将铜作货币,那是无耐,货币不足,经济就没办法流通。就是这样,一公斤铜铸成铜币,再加上一些其他材料,还能铸四百个铜币,七算八算,也能有二百多块钱,比十几块钱好得多啊。

    为什么定为两个时辰到大洋洲,因为如果这个度到大洋洲,再加上起飞降落的时间,那时候飞机肯定技术逼近音了。也会将稀土作用挥出来。

    这个牌子持出去后,引起很多人议论。

    先就是度,两个时辰到大洋洲,怎么可能?

    王画答道:“怎么不可能?现在你们不是能上天了吗?”

    是啊,出来后一解释就能明白,但不出来,是让人无法想像。

    第二个就是稀土是什么东西。

    王画同样说出了将来的一些产品,如果卫星、火箭、手机、照相机等,并说明了稀土在中间扮演的角色。

    可这更人觉得不可思议,引起了更多的议论。当然,王画不是青山沟,现在也不怕惊世骇俗。

    这样做的原因,说明这地下藏着极大的宝贝,甚至关系到将来的国运。但不能动,是没有到动的时候。

    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就是大非川只有夜间结了厚厚的霜花,白天依然很暖和。但寒冷的天气将要来临。

    抢在最后的时间,将大量的煤炭,送到了积石山。

    表面上看,还是以展内政为主。

    这也合乎情理的,在前一段时间,各大势力,严重地危胁了八州的生存,所以八州百姓以及士兵暴出最大的勇气。现在各方势力危胁解除,人们也不愿意交战。毕竟死的多是自己的子女,而且内政也是军事的基本。

    并且王画也是这样做了,先是将七军四旅正次收编整齐,并没有扩军。然后就着增加了近六十万百姓,再次征召了三个师四万人的民兵,这个数量没有因为地盘增加了近两倍多而增加,反而民兵数量减低。

    抛去军事力量,民政却做得很好。

    因为大量补助,因为战功放的战利品,自己的劳动,或是作坊里的工薪,或是相关的副业,比如甜菜、采花、伐竹、窑业、挖煤,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也开始购买一些闲余的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大多数从中原运过来的,也开始有聪明人自己制作。大的好处,终于大多数百姓对王画逼迫他们放弃游牧,开始没有怨言。

    就连贺兰山西边的大沙漠里一些游牧民族,开始派出代表到灵州,与王画手下协商,进入二十三州。

    对于这些人的内附,王画自然表示欢迎。但有一条,必须要放弃游牧生活。不但是这些牧民,连阴山北侧的牧民在看到山那一边一天天的变化之后,同样开始蠢蠢欲动。

    这都是好现象,现在二十三州缺少什么?缺少的就是百姓。

    但在这个平静下,就象洛阳一样,只是一个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在运送物资时,大量的武器,同样悄悄运到了积石山。

    这又是一场战争的来临。

    可这还不是主要的,一个人的到来,将会掀起血雨腥风。

    时光渐渐进了九月下旬,一行马车,在几十个平民打扮的护卫保护下,悄悄来到灵州。

    没有来到王画府上,却去了灵州城的北边城墙角处,在这里,王画悄悄安置了一栋宽敞的院落。

    马车连大门口都没有停下来,看到马车到来,以及马车上的标记,门房直接将中门打开,让马车驶了进去。

    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在灵州有许多地方是禁区,这是为了保密,比如火药的配方,一些新式武器的制作,没有相关手续,就是哥舒翰都不能进入。

    随后两个人骑着马找到了王画。

    王画正在与朱仝莫贺干商议事务。

    天渐渐开始冷下来了,离吐蕃人动手的时间不远。还有洛阳有可能会有大事生,三个人在推算布置。

    听到这两个侍卫的禀报,王画对朱仝与莫贺干说道:“来了。”

    朱仝与莫贺干对视了一眼,这一天终于来了。

    王画对他们说道:“我们过去看一看。”

    三个人来到城北,下人们正在搬运东西。

    李重俊站在客厅门口着呆,边上还站着一个俏丽的**。这是李重俊去了大洋洲后,看中的一个刘家的女子,长得很漂亮文雅,父亲是一个书生。屡次没有考中,反而家境开始中落下来,日子没法过了,于是来到大洋洲。

    到了大洋洲后,倒开始如鱼得水。大洋洲不乏劳力,缺少的就是知识分子与精英人士。

    不过好在能让王画在虚无上任意勾画。

    于是几本物理化学地理书籍,开始上了教材。

    这个刘老夫子很快找到了一份薪水不菲的工作,一家人生活开始好起来。在读书人家长大的,刘小娘子十分识礼斯文。不然不可能入李重俊法眼。

    那时候李红她们也到了大洋洲,听说此事,立即亲自担保,做下了这个媒。

    就象王画所想的,尽管李重俊是一个落难王子,可是正统还是深入人心。刘家老夫子没有半点犹豫不决,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王画看着这个俏丽的**,心里想到,这算不算太子妃呢?

    看到王画三人前来,朱仝与莫贺干李重俊没有见过,但听说过,李重俊立即过来见礼。

    当然,他还没有蠢到,还以为自己是洛阳时的皇太子。

    三个人还礼,一道走进客厅。

    王画说道:“太子殿下,在大洋洲生活可否习惯?”

    “还行,”李重俊答道。但脸上还是有些失落,实际上李重俊所居住的是原来的悉尼湾,与洛阳气候相差不大,四季分明。在哪里也建设了一座城,可因为人口基数,城市规模不大。

    而且在大洋洲,都是王画的人,因此他没有言权,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在回答时,王画一直观察他的表情。

    失落不在乎,关健心中不能有怨恨。至少现在看不出来。

    王画继续说道:“这一次喊你前来,有可能我会扶你重登皇位,但有可能不会扶持。大约宋问也与你说过这件事。”

    听到皇位二字,李重俊眼中浮现出一道希望的光芒,不过随后黯淡下去。

    来的时候宋问与他会谈过很长时间,说了许多话。

    重点就谈到一个问题,未必会扶他上皇位,就是扶上了,王画会进行许多改革,除去唐朝的许多弊端。话外之音就是你做了皇帝,也是一个傀儡皇帝,象汉献帝、东魏孝静帝、西魏魏恭帝那样。

    王画又说道:“关于原因,大约宋问也与你解释过。虽然你是皇太子,可是皇上亲自说你是谋孽,在大义上占不到优势。但扶你做皇帝,我们只能用勤王的旗号。可是历史勤王著名的有两次,第一次是七王之乱,七王打了清君侧的旗号,结果很快被汉景帝扑灭。还有一次,就是徐敬业反唐,同样也迅失败了。南北朝多次生类似的事情,可是最后结果很难如意,反而因为战乱不休,改朝换代。这个都不是我想要的。”

    李重俊默默地听着。对于军事他不是很内行,但这些历史掌故他还是很清楚的。

    王画说的也很有道理。

    但有一件事王画没有说,他现在的情况与后来朱棣很相似,两方所占的地方都很狭小,兵力也很少。可是却拥有天下最强壮的士兵与战将,上下一心。七王失败,那是汉景帝在世,徐敬业失败那是他手中没有一位皇位的继承人,而且兵时撤向南方,明显打着勤王的旗号,试图割据江南,使将士失心。

    如果韦氏真敢谋害李显,再加上手中有李重俊这张牌,他的成功率无限地放大。

    但有一点,必须李重俊要配合,不能三心二意。不然未战先乱,还让天下人贻笑大方。

    所以王画又说道:“因此我只有等待恰当的时机。当然,你会受一些掣肘,但不是没有收获。即了帝位,我还可以保证,我不会做出象司马昭那样的事。不但是你,就是你的后代,依然是皇帝。只有一条,皇帝的权利会下放下来,不过不是下放到我手中,而是下放到文武百官手中,这样保持不会生出现一个昏君,天下黎民苍生饱尽苦难,然后揭竿而起的现象。”

    说到这里,他盯着李重俊。

    李重俊表情略略有些怏怏不乐,但很快掩饰过去,说道:“王二郎,你说如何就如何,孤家这条性命都是你相救的。不要说做成皇帝,就是做不成皇帝,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那就好,还有两条也请你包含一下。第一条就是不能泄露是我将你营救出去的,不然到时候就会有人说我在很早以前就图谋不诡。如果举事,我们是以小博大,这个大义不能失去。我会通过一些手段,使你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道理我明白。”

    “第二条就是现在我们在等待时机,可是你却不是到露面的时候。因此这段时间只能深居浅出,呆在府上。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通知我一声,我立即派人送来。”

    也就是变相的软禁,但必须说明白,否则这位皇太子想不开,还没有出兵就开始心中不满,对整个计划也会不利。

    “放心吧,二郎,总比相王被大母关在皇宫强。”

    “不会,”王画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不是太后,都想扶助你做皇上了,何必那样对待你。”

    说着挥了一下手,门外下人送进来许多东西。

    包括衣服洗漱用品,再到卧具,全部按照东宫规格秘密办制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王画与朱仝他们离开。

    在路上,王画向朱仝与莫贺干询问道:“你们看这个太子如何?”

    莫贺干答道:“我观察他心中颇有些怏怏不乐。”

    “怏怏不乐问题不大,原来是皇太子,现在轮为一个利用的工具,尽管我做了承诺,他也不放心。就是放心了,这样的皇帝也不是他心中的皇帝。不怕他不快活,就怕他不识大体。”

    “可是除了他,我们再没有第二个人选了。”朱仝说道。

    原来他一心想做大洋洲的开国宰相。现在大洋洲还没有立国,只是草创当中,这个愿望他还有实现的可能。

    当然,如果能做大唐的宰相,那么将会更风光。

    按照现在的计划,将来的大唐宰相,他肯定会占去其中一员。

    但出于理智,他还是担忧地说了出来:“狡兔有三窟,我们是不是要准备第二条后路。”

    虽然说李重俊在他们掌握之中。在举事前不怕,如果李重俊敢闹事,直接将他抹杀了,反正在黑名单上他早就是一个失踪的人。成功后也不怕,那时候王画将大局已定,想违抗也没有力量违抗。就担心正在举事的时候,在二十三州不担心,出了二十三州后,想要将天下迅安定下来,不可能只靠血营一处军队,其他军队官员都要招拢。

    如果那时候李重俊三心二心,才是一场灾难。如果弄不好,都能为他人作嫁衣,当真没有人杰,郭元振、薛讷、张仁愿,就是王画说的解琬,都有军事才华。再说吏治方面,大宋,姚崇之,张说等人,同样不会比王画朱仝差。

    将果实放在李重俊一个碗里,十分让人担心。

    “第二条后路?”王画抬起了头,望着天空说道:“很难,李裹儿不适合,李重福比李重俊更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重茂今年十六岁了,按理说也是一个人选。而且我听到他性格温和,有些懦弱,还是一个好人选。不过如果我们预算正确的话,这个四殿下将会被韦氏控制。我们再立他为帝,没有什么意义。”

    相王几个儿子王画没有说出来。

    有相王在世,立他几个儿子不合规矩,一旦立了相王,相王本身老奸巨滑,再加上太平公主相助,李隆基雄心壮志,更果更糟,不如直接支持李隆基得了。

    还有其他宗室弟子,可立了后,大义不重,不如不立。

    “但还有一条后路。”

    “哦,什么后路?”

    “这条后路,也许我能等得起,可你们却等不起。”

    “说说看?”这勾起了朱仝的好奇心。

    “我对李隆基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是针对他的,他雄心是好的,可同样好大喜功。因此重视开边,可是你们都知道,现在府兵**。想要强兵,就得象我们血营一样,边将拥有很集中的权利,自己培养一支军队。将士忠心,兵将相知,也是胜利的保证。而青年的李隆基经过磨难,有换负有作为,可以将局面控制。但他的爱好太多了,喜绘画书法,喜音乐舞蹈,喜诗赋骑射。我说过皇权的问题,权利集中,必然导致因为这广泛的爱好,使他在有所作为后渐渐疏于政事。并且莫贺干,说一句你不要见气的话,论武力还是胡人与蕃人的武力略强,因此在他疏于政事,边将又掌控大权,并且还有可能是大多数胡人与蕃人掌控大权的,那将是一场最大的灾难到来。”

    难怪王画说李隆基顶多做二十几年好皇帝。

    王画又说道:“那时候我率兵前来梳理唐朝天下,水到渠成,如何方圆,再无一人有异议。不过也许那时,我都很老了。”

    莫贺干与朱仝都是苦笑。

    王画都老了,那时候朱仝与莫贺干确实有可能不会在人世了。

    三人默默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秋风吹来,一片落叶飞在他们身前,王画才说道:“不管了,先看洛阳吧。我们的好皇后在等着我派人议亲,这个亲不议,她是不放心啊。朱先生,莫贺干将军,你们看我该派那一个前往洛阳,或者与她怎么交谈?”

    说着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这一行必须要重量级人物,整个二十三州,只有朱仝与莫贺干两个人适合。

第一百十二章 韦氏不死,鲁难不已

    第一百十二章韦氏不死,鲁难不已

    最后还是决定让朱仝前往洛阳。

    第一朱仝是汉人,莫贺干是胡人。第二朱仝虽然是太原王家的幕僚,后来送给了王画,也就是王画的幕僚。不要问他协助王画,这个时代,家仆跟随主子,那怕是谋反都是天经地义,值得称赞的。但如果告发主子,就是立下大功,也让人鄙视。莫贺干性质不同,他不是王画的家仆,而是唐朝的臣子。

    但这一次议亲有很多注意事项,同时也很怪异。

    平常人家那叫求亲,求婚。但帝室子女不同,那叫下嫁,不是男方看中女方,是女主看中男方。各种手续颠倒过来。

    古代婚姻六礼,第一是纳采,男家向女家送一点表示求亲的礼物(一只雁,但普通百姓人家是一只鹅或者一只雉)。然后是问名,问清楚女子的姓氏,回家占卜。纳吉,合适后向女方报喜。纳征,送贵重的聘礼,当然问名纳吉也要送礼。然后是请期,选良辰吉日的,最后是亲迎。王画与王涵的婚姻就是这一套手续来完成的。

    但放在公主身上,不是男方找女方,而是女方找男方。实际上公主所嫁的三个对象,主要是功臣之子,其次是美男子,王琳祖孙子三人皆娶公主,长子铨更是因为“美风仪,善占吐”而博得公主欢心。第三就是有才的,比如蔡凝,文章写得好,字写得也好,娶了公主。到了明朝为了削弱功勋地位,还喜欢将公主下嫁平民。最后一条,也是王画最反感的,和亲。

    基本上都是为了政治目的,如果皇帝喜爱的女儿,有幸还能征求一下她们自己的意见。

    也就是除了藩邦外,大臣不要求亲,即使求,也只能暗中表示一下。至于纳吉,人选生辰八字早就查好了,直接将准驸马召入便殿,赐腰带、靴子、尘笏、马鞍,丰厚的绸罗、银器、衣料、聘礼(不是男方聘,而是女方聘)。当然,如果家中贫困,迎娶公主倒是一条致富的最捷法门。因为大头还在后面,纳征,无数的珠宝金银器,在纳吉后开始准备。直到婚礼当天,男方才稍作强势,准备大雁与一些币帛,相比于皇家的聘礼,这些聘礼几乎微不足道。就连结婚的地方不是在男方,而是在皇家准备的驸马府。再举行皇帝赏赐的九盏宴会,皇后太子回宫。公主才开始行新娘同食之礼。然后再拜见公婆。一般一共十二道繁琐的礼节,再进入洞房。三天后一同进宫谢恩,皇帝又开始赏赐礼物。大臣上表祝贺,连臣子与驸马家的亲戚,都能得到不等的赏赐。

    赏赐还是小头,公主除了驸马府外,还有自己的府邸,封地、财货,甚至产业,另外还设置相应的官员衙署。

    但在唐朝,好的家庭弟子,都不愿意迎娶公主,第一唐朝公主作风不好。第二唐朝婚姻自由,特别是公主“离婚率”很高,肃宗以前就有二十几个公主离婚,还有好几位三嫁四嫁。

    因此,在这些公主带动下,唐朝风气开放程度前所未有,男子养姬纳妾很正常,女子私奔私通,彼彼皆是。最有名的是杨国忠出使江浙,老婆偷了汉子,没有注意,结果怀了孕。这可怎么办呢?杨国忠回来后,她说妾家思念至深,做了白日梦,与国忠交,于是有孕。雷得里焦外嫩。杨国忠爱护妻子,只好替其掩过,说:“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至。”

    可是一旦离婚,这些财产什么也没有了。而且同房,也只有公主传驸马同房,如果公主不想,或者看上其他的男人,驸马你也别碰老婆。还有为公主死后守孝,以及其他种种不公主的待遇。举唐一朝,也只有郭子仪的儿子将公主揍了一顿,震惊古今。所以有出息的人,千万不要迎娶公主,这是没有事找事做。

    因此,朱仝到洛阳,不是求亲,而是议亲。

    实际上朱仝看的书很多,可也不知道按照什么礼节去“议亲”。想了想,准备了大量的礼物,九十九个砚台,有几个还是王画从私藏里拿出来的绝品洮砚与贺兰宝。以及一些香水。这也是现在二十三州最能拿出手的东西。

    然后就是西北特产,氍毹。再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些来自大洋洲的珊瑚与宝石。以及三千匹战马,不过这些马都受了伤,还有的老了,上不了战场。于是王画将它们送给朝廷,这是做耕马的。其中还有不少是母马,说不定以后还能产下小马崽。另外从郭元振手上强行逼过来一批,自己凑了一批,一共两千匹高大的吐谷浑马,其中还有好几匹龙种与青海璁。

    这批礼物是聘礼,还是送给李显的贺礼,没有明说。不过为了区别,在这些礼物上再准备了一头大雁。

    至于合不合规矩,让礼部官员头痛去。这是走一场戏,如果是真格的更头痛。修一栋驸马府不难,可是王画会不会到洛阳成亲?人少了估计前面一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人去多了,朝廷会不同意。或者将李裹儿送到灵州下嫁?可不可能?

    不过作为聘礼,这一行的聘礼,可谓壮观到了极点。比吐蕃迎娶金城公主,可是丰厚了几十倍。单是两千匹骏马,价值就超过了二三十万缗钱但这些优秀的战马会让李显用在军事上,还是用在没有用的仪仗上,王画没有考虑。

    更不要说后面一车车珍希的宝石珊瑚,奇砚怪石。

    这些礼物很早就在准备,不过还没有准备完全,因此朱仝又等了数天。

    却没有想到,这时候,上官小婉又送来一封信,信上写了一首诗:

    昨日东风疑,珠湿彩锦纸。

    君是青桑麻,妾为附菟子。

    所以,王画在朱仝临行前又说了一句:“朱先生,到京城可注意一人,上官小婉隐然有投奔我们的想法。”

    王画用了隐然二字,政治上无永久的联盟,上官小婉究竟有多少诚意,王画也不知道。如果事情走向,向王画预料的方向发展,李显这颗大树一倒,上官小婉可没有产生过,李旦再次看重她的无知想法。

    尽管她做了一些努力,向太平公主表现了善意。

    那时候投奔才是真情实意。

    如果李显不死,她也不可能做王画的菟丝子。

    朱仝点了一下头,王画并没有向他说过,但朱仝隐隐感到王画与上官小婉之间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到了九月末,这一行壮观无比的队伍开始出发。

    然后到了长安再一次汇合,五千匹马再加上近百辆车子的货物,遮天蔽日。

    没有到洛阳就引起了轰动。

    韦氏没有说,朱仝这一行,将大雁也关在马车里面。

    队伍到了洛阳,李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不是奉年过节,更不是大胜而归,王画送这么多东西给自己干嘛?

    但是一件好事儿,立即派了官员迎接。

    朱仝开始在城门外交接,一辆辆马车打开,里面尽是珍贵的珊瑚宝石,名贵的氍毹,还有砚台与香水。

    每打开一辆,都引起围观百姓一片惊叹声。

    到了最后一辆,朱仝命人将那只大雁抬了出来,很大的一只灰头雁,比家鹅还要大,关在扎着七彩绸带的铁笼里,看着两边黑压压的百姓,发出害怕的鸣叫声。

    迎接的官员脸上一起变得古怪起来,终于知道王画的目的,向皇上来求礼的。

    有没有这个礼制?

    相视了一眼,不敢说话。

    朱仝也不解释,问道:“各位使君,交接完毕,看看数目可对?”

    “对,对,”几个官员连连点头。对是对,如果没有这只大灰雁就好了。

    朱仝说道:“对,我就交给各位了。”

    说着带着几十名手下进了洛阳。但随行还有几百名仆役,朱仝将他们都留在城外,不然一道进城,估计李显不会放心。

    来到了王画的宅子,这个宅子自朝廷将王画封为灵州大总管后,翻修了一遍,重新还给了王家。结果没有一个人接受,朝廷只好派人看守,还派人经常打扫,苦不堪言。

    通过这个宅子,也使让大家看到这一年多发生荒唐闹剧的缩影。

    刚进宅子,张九龄与大凤,还有严挺之与三凤,一道前来。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合,毕竟是亲戚,朱仝作为王画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一起前来询问王画的近况。

    为了此事,大凤与三凤在家中也争吵过数次,不过她们都是那一种相夫教子的典型中国妇女式人物,争辨不下,只好陪着丈夫担心受怕。

    相互寒喧过后,朱仝说道:“两位娘子,莫要挂念。叔父母在大洋洲一切安好,二郎在灵州也很好。”

    说到这里,朱仝看着张九龄与严挺之,将王画与张说的一些争论说了一遍,然后说起了各位大佬纷纷送礼给王画的事。这是开拨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前往灵州,或者大洋洲,王画少了许多牵挂,而且无论灵州或者大洋洲,都缺少真正的人才。

    可是就是朱仝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两个人无动于衷。

    最后朱仝无奈地说道:“我们吃饭。”

    说不好了,只好随他们去。好在现在王画不是以前的王画,没有人再敢打他们主意。

    吃完饭,将这两对夫妻送了出去,又迎来一位客人,上官小婉。

    朱仝将上官小婉引到王画原来的书房,只是现在空荡荡的,一本书也看不到。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手下会意,立即将四周警戒,不让任何府上的下人靠近。

    这些下人都是从皇宫中调来的。诸葛亮在此,也识辨不出,他们是谁的心腹手下。

    看着眼前这位靓丽娇小的才女,朱仝请她入坐。

    因为爱俏,尽管现在天气凉了,还穿着一身花色软绸裙,人未坐下,暗香浮面。雅约到了极致,就象她写的那些诗一样。

    上官小婉坐下后,说道:“是皇后让我来的。”

    议亲嘛,总要派人前来商议。但韦家的人出面不适合,其他的人不放心。因此交给了上官婉儿。

    朱仝大有深意地看了上官婉儿一眼,这个女人,在韦氏面前,让韦氏十分相信。在王画面前,也让王画相信。在太平公主面前,也让太平公主相信她的婉转无奈。

    不简单。

    这是朱仝给她的评价,就凭借这份周旋能力,朱仝望尘莫及。

    然而朱仝对上官小婉的评价却不是很好,如果不是知道上官婉儿曾经及时通知王画,也许他对这个才女十分反感。毕竟他深受儒家影响,相信一仆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特别是这份周旋能力,与郑愔、崔湜他们是一种性质。

    朱仝淡淡地说道:“皇后是怎么说的?”

    “皇后说了一句话,她将会竭力扶持公主为皇太女,二郎与公主的儿子为皇太孙。”上官婉儿很聪明,她不说李昭朗,也不说王昭朗,而说二郎与公主的儿子,在二郎两个字上又加重了音。

    然后又说道:“这一次二郎不惜破费,带了这么多礼物过来,皇后心中很欢喜?”

    “这么说,皇后同意将公主下嫁给王总管了?”

    “朱先生,我对二郎是什么心,你应当知道。何必说这句见外的话?得到了这份礼物,现在许多大臣正在为此事感到尴尬,不敢进言。这个且不管。就是皇后,她也不会立即将公主下嫁,这张牌她怎能不打出好价钱?她只托我带了一句话,因为朝中有许多大臣反对,还有仪度不适,她正在安排人操作此事。不过这也不是假的,也许后天早朝上,就有一些大臣会提出将公主婚姻摆上议题此事。但声音不会很大,正好让反对的大臣压倒。第一是做个样子给二郎,第二是拖。另外让我询问一件事,对于皇后的提议,二郎是如何看?”

    这是让李裹儿做皇位继承人,来打动王画,赢得王画的支持。

    朱仝立即回答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可以代话给皇后,朝堂上的事,王总管不感兴趣。如果皇后有诚意,应当早日将公主下嫁。”

    前面一句推辞,后面一句,又给了韦氏盼头。

    上官婉儿知道内情,立即联想了许多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二郎这样做,却将皇上推到更危险的位置。”

    “韦氏不死,鲁难不已。只要皇上还活在世上,任何人都休想碰皇后一根汗毛。”

    上官婉儿默然,现在朝中帝后之争,倒霉的也只是手下一群臣子。李显争的也只是收回权利,对过去房州的鼓励,他还不能做到忘怀。其实这段时间,她亲眼看到李显变老了许多,经常坐在大殿里发呆。

    这心中的滋味,能理解的人并不多。

    她又说道:“朱先生,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公主的事。”

    “请说,”朱仝皱了一下眉头。对王画身边的女人,其他几个女子他都很尊重,唯独反感的就是李裹儿。

    “我向她说了一些事,让她猜出来,皇后会有可能加害皇上。虽然我遮掩过了,可是公主还向皇上提起了这件事,叫皇上小心。不过好在她没有说出是二郎向我说的。”

    就是李裹儿说是王画透露的,也没有多大问题。但上官婉儿会牵连进去。上官婉儿想到此事后,也暗中擦了一下汗,虽然说父女连心,李裹儿不愿意让父母兵戎相见,这份心情她能理解。可是此事过后,韦氏在宫中立即清查此事。处死了李裹儿身边几十名宫女太监,好在自己小心谨慎,才没有让皇后怀疑。

    朱仝问道:“那么皇上是怎么回答的?”

    “他问了公主一句,这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公主也不能回答,就是二郎同样也没有证据,只是推测。因此公主答道,现在洛阳坊间百姓都在谈论此事。但皇上立即大怒,冲公主发了很大的火。然后派了人查,也没有查到。公主倒是被软禁在皇宫不得走动。只是皇上现在同样开始小心了。”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暗。

    实际上对她好的人,第一是李贤,第二就是李显。

    以她的智慧,能判断出王画保护她安全是真心的,可对她的感情,却没有李显来得真诚。

    无论李显如何防范,却远远没有皇后聪明,想要害死皇上,韦氏能找出最少十种方法。

    沉默了一下,上官婉儿又说道:“但在公主软禁前,曾托我带一句话,能不能保全她父亲的安全?”

    这一句等于没有问,朱仝都回答了韦氏不死,鲁难不已。王画不可能保护李显安全的,也不可能为了李显改变王画的计划。除非对他有恩的武则天。

    上官婉儿这样问,主要是想朱仝想出一个理由,不让李裹儿以后仇恨王画。

    她的桑麻不是王画,是李裹儿不然到了大洋洲后怎么能立足?

    朱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成。如果有证据,或者王总管都有方法营救。但现在只是推测,除非王总管率领数万铁骑前来洛阳,将洛阳与皇宫的安全拱卫起来,现在洛阳城以及皇宫里的所有羽林军,以及太监宫女换掉,才能有办法保护皇上的安全。”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这条理由足以搪塞李裹儿。

    虽然违心,朱仝同样不想王画与李裹儿发生什么不快。不为是李裹儿,而是为了王画。家和万事兴,王画有一个安静的后宫,对王画本人,对西北血营将士以及百姓,对大洋洲,都有极大的帮助。

    上官婉儿要说的事也说完了,她最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拜托朱先生转告二郎。因为妾身的鲁莽,泄露了一些消息,让公主冲动起来。本来妾身想趁混乱时,挟带公主与他们孩子逃出洛阳,而且妾身也准备逃跑的路线,可现在公主软禁起来,这个想法恐怕不能实现了。因此妾身必须留在皇宫,继续为公主母子周旋。还望二郎到时候对我们三人关注一下。”

    说完起身告别,留下一层子暗香。

    看着她风姿雅约地离开,朱仝笑了起来。

    最后一句看起来很有诚意,但不是如此,如果上官小婉冒着危险在大变之日,继续留在皇宫周旋,以后去了大洋洲,再加上前一年的功劳,她将会有很大的话语权。

    希望你将这份智慧,多留在做实事上吧,朱仝心里想道。

    可是他脸色突然变了下来,如果上官小婉与李裹儿逃不出皇宫,他们原先制订的计划,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朱仝低语了一句:“公主啊公主,为什么王画偏偏喜欢上了你?”

    [奉献]

第一百十三章 弑(上)

    第一百十三章弑(上)

    朱仝在洛阳只留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离开了。

    没有必要再留在洛阳,得到了韦氏的回话,也表示了“爱幕”公主的举动,达到了目的。

    有很多人想结交一下,还有一些人在观望中,与灵州不同,这里是在皇帝眼皮底下,所以犹豫了一下。听到朱仝立即离开,都感到十分愕然。

    但这使朝堂激烈的争斗又添了一桶油。

    能察觉到国家将有大变发生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些真心的亲信外,直觉到的人,不会超过五人。

    不是大臣没有智慧,是自古以来,敢谋害皇帝的皇后,几乎翻看史书,也没有找到。

    晋惠帝如此,贾南风也只是杀害了太子,也没有敢毒杀丈夫。

    就是李治之死,外界谣传纷纷。但这些大臣心中清楚地知道,那是有人刻意给武则天抹黑,实际上李治是真正病死的。李治病了十几年,武则天几乎在朝廷只手遮天,而且她心肠狠毒果决,比韦氏还甚,都不敢向太夫下手。况且是韦氏。

    因此,看到皇帝开始“觉醒”,一个个振作精神,开始与韦党作斗争。这本来是好的,然而韦党就不一定一个没有才华,清流未必都是才华横溢。同样良莠不齐。有的眼光远一点,能看到更多事情。有的纯粹跟在后面凑热闹。

    凡是韦党赞成的,立即反对。凡是韦党反对的,立即赞成。

    这样一来,朝事更加不能判决,三省六部各个公文也因之堆积如山,局面更加恶化。

    到了第三天早朝,看到大臣们又开始争吵了,张九龄与严挺之对视了一眼。

    他们在想朱仝与他们前天晚上讲的话:“张郎君,严郎君,我说的话你们不相信,王总管是你们的舅爷,也不相信。这没有关系,诸葛兄弟三人各谋三主,传为史话。但你们记好了王总管说的一句话,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你们到朝堂后,睁大眼睛看看,所谓的清流是在讨主子欢喜,谋求升官发财,还是在真正为国家着想,做实事?”

    看到朝堂局面如此,两个人眼睛都有些黯然。

    不过他们因为王画,本来就不敢插言,这一回更不想参与进去。

    就在这时候窦从一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奏来,”李显有气无力地说道。

    “前日王画派了手下幕僚朱仝带了隆重的礼物前来洛阳,敬献陛下,意求婚公主。现在王画在灵州拥有雄兵近十万,二十三州之地,百姓一百万有余,与朝廷似断似连,诚为国家之大病。依臣之见,不如让他如愿,将公主下嫁,以求朝廷招揽之意,让他以及属下精兵猛将,重回朝廷怀抱,此乃当务之急也。”

    应当从外表来看,这一次王画诚意很足。九十九个精美砚台,寓天长之久之意。这些砚台无一凡品,放在市面上最低的也价值近百贯,高的逼近千贯。即使这样的高价,与宣州一枝诸葛笔价值十金(约八十缗左右)一样,还有价无市。

    这几箱砚台总价就超过一万缗钱。

    还有哪些香水,别看占的体积也不大,价格有可能还在砚台之上。

    再到氍毹,技工精妙,大食为雄,唐朝第一是凉州,第二是太原。然而经过王画妙手点化后,现在氍毹技术隐隐与大食相齐。当然,不是大食氍毹没有市场了,这是异国风情,就象大食陶,明明不如唐朝瓷器,但同样有唐朝人花钱买回来赏玩。后来王画到了西北,会州、鄯州与兰州离凉州都不远,本来就有制作氍毹的基础,王画又再次点拨了一下。灵州氍毹后来居上,现在与太原凉州名声相仿佛,也是二十三州一个重点盈利的项目。

    这一次王画带了几十车氍毹过来,无一不是精品,总价也会达到数万缗钱。

    不过这一次王画是有他的用意的,这一招是打广告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再到马匹,两千匹优秀的战马价格不说了,就是这些老马与伤马,放在洛阳,也不低于十几缗钱,总价达到了二十多万缗。

    但与那几十车宝石珊瑚以及高档的玻璃制品相比,有可能还远远不及,尤其是那两车宝石,皆是珍贵的红宝石、蓝宝石以及祖母绿,还有色泽亮艳的彩宝(欧泊),甚至还看到几大块玉髓。

    这是求李裹儿,如果是求其他人,无论是关中四望,或者是七姓十家,将这些聘礼往门口一堆,这些家族的族长能将家里面所有未定亲的少女喊出去,任其挑选。

    这一次计花费在近八十万缗钱。

    李红为此曾经埋怨过王画,王画说了一句:“非如此重礼,韦氏会疑。”

    虽然花了很多钱,比起朝廷“抚恤”,依然微不足道。再说,现在王画也不缺钱用,二十三州财政渐渐平衡起来,而大洋洲带来的收益,王画都不敢说出来,怕人眼红。

    就是花了一笔钱,比起影响到国运,这笔钱也不算多。

    实际上李红还没有看明白,大洋洲虽然发展快,然而主要出口对象还是唐朝,它现在还没有独立走步的时候,也是一个菟丝子。

    窦从一一句说完了,朝堂静了下来。

    无论怎么争,王画的安置,成了清流浊流心中的大忌。

    就是清流也不敢向以前那样,来两个凡是,毕竟王画之所以出逃西北,主要是韦氏杀害他造成的。但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武则天的三年之约,一直没有与李裹儿完婚。否则一旦成为李裹儿真正的丈夫,韦氏多少会有一些余回的地步,就是宗楚客与韦家想陷害王画时,同样有顾忌,事情就不会演变到最糟糕的地步。

    原来反对,那是考虑到朝廷的脸面,城下之盟不算,再将公主下嫁,国家的脸面丢到爪哇国。

    现在和约搭成,王画接受了朝廷的授命,马场交回,官员也顺利地进入二十三州,在张说等人的配合下,一一就职本位,甚至张说还传回来话,如果朝廷“补助”成本,王画会交出部分那种凶器火炮给朝廷。只是因为工艺没有成熟,二十三州本身数量不足,要到后年。总之,这是向好的一面发展。不然这种杀器,王画肯定坚决不同意让出一部分给朝廷的。

    况且他也有理由,现在吐蕃人还没有打服,公主没有带回来,自己本身就需要大量武器。

    因此,这时候下嫁公主,条件也成熟,就是想反对,也无从反对。

    况且就是清流也知道,这时候是开罪不起王画的。这么强大的力量,现在是袖手旁观,可是他要是倒向那一方,那一方就会立即增加一个极重的砝码。甚至如果王画有意,扶持李重福,都能让李重福,有能力加入这场角逐当中,还能成为一个强力的角色。

    但是凡是精神,还深入骨子里。如果是他们自己一方提出来的,自然会大力支持。窦从一提出来的,这些人不乐意了。对于少数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持盈现在灵州听说血营有意将她捧成主母,李裹儿与王画一旦成亲,这又成了一个不可逐磨的变数。

    还是支持,为什么不支持,立即派钦差询问,如果王画同意,洛阳那个府邸一大半是公主的,朝廷再拿出钱将它翻修一下,成为驸马府,让王画进京完婚。

    窦从一心想不是屁话嘛,别看王画现在是西北王,手中有人有武器,那是王。到了洛阳,什么都不是,有可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能回洛阳完婚吗?

    可是按照规矩是必须要这样做的。窦从一也无话可说。

    他坐下来不吭声了,于是这件事象以前一样,高效地宣告无果而终。

    后来李旦知道此事后,追悔莫及。

    李隆基找了两个好帮手,王毛仲与李宜德二人恭与太平公主两个儿子薛崇训、薛崇暕,在高力士暗中牵线搭桥下,重新联系了一批羽林军的低层将领。

    但这一次做得很隐秘,相会心照不宣地恰巧碰面,然后一起喝酒狎ji,或者比试一下身手。

    王毛仲与李宜德皆是百人之敌,按照王画话说,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其身手不逊于被王画杀死妖僧慧范多少。两个人的本事立即引起这些将领的敬佩。可是这两个人很会做人,比如相约射箭时,有意地与这些人射成平手,花花轿子大家抬,比完了身手,再去喝酒,喝完了再胡吹乱吹,君是李广,我是马超,只是没有人有眼力认识,才埋没起来。

    吹得在一边陪酒的姑娘都感到脸红。

    然后大方地替他们买单。

    因为这两个人面孔很陌生,虽然对太平公主防范,但还没有对李旦父子防范严重。都以为王李二人是太平公主门下的门客,再加上他们山吹海吹,一个个整一个纨绔子弟,虽然有人注意了,可立即放了过去。

    这样一来,一些基层将领,渐渐被拢在手中。

    这让李旦与太平公主看到了一丝曙光,可是原来的力量削弱,在羽林军中的力量还是很薄弱。而且这些人也未必可靠,喝花酒海吹乐意奉陪,可是让他们愿意跟自己成就大事,未必会卖命。

    当然了,只要王画一插手,心中有了底气,这些羽林军将领马上就会改变态度。

    所以李旦需要时间。

    他一眼就看出韦氏在唱的什么戏,正好利用了朝堂的矛盾,使公主下嫁不能成功,又向王画表现了姿态。

    早知道如此,不如授意大家一起同意,看这位嫂嫂怎么办,到底会不会将李裹儿嫁到灵州去。

    韦氏得到了这个效果,也如愿了。

    她立即派人前往灵州,向王画说了此事,再次承诺,今年年底,会克服大臣们的反对,将裹儿下嫁给他。然后更加露骨地说了一句:“不但下嫁,孤与陛下百年之后,会将国家交给裹儿治理,以君的大才,将是裹儿的得力臂膀。经过了这些事情后,君对裹儿还念念不忘,让孤很后悔,也很感动,最开心的是,君对裹儿的感情,看到如此,孤也放下心来。”

    王画还是那句话,客气少来,你说要议亲,我送了那么多东西过去了,现在到你了,将裹儿嫁过来我才相信。

    接到王画的答复后,韦氏没有因为王画强硬生气,反而找到了李显。两个人坐下来交谈李裹儿的事。对李裹儿下嫁王画,李显心中也是同意的,既然王画如此看重自己的女儿,通过女儿也能将王画这匹烈马栓住一点儿,不能让他跑得太远。

    但妻子一开口,李显反而心中狐疑不定,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又在打什么算盘,没有吭声。

    于是韦氏又派了人前去灵州,向王画说了,孤与陛下谈过,也劝过,可是陛下不开口。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两次韦氏计算很精确,对人心的揣摩达到了极点,这样一来,王画要怪罪,正好能怪罪李旦等人的手下,或者怪罪李显。这也为接下来的计划打下了基础。

    可是她命运不济,偏偏王画知道历史上李显是如何死的,又知道了她当年不顾国家出卖血营的事,还听她自己亲口说出天津桥上那一刀一箭是她派人授使的。

    所以无论王画如何安排,她是一个必死人物。她这些小聪明全部对牛弹琴了。

    王画继续装傻卖疯,说道,臣有什么好办法,难不成让臣到洛阳。千万不要告诉我,我到了洛阳后会平安无事。

    说完了,将那两道免死金牌拿了出来,放在这个太监眼前。

    这个太监只好再次离开,这两次韦氏派人前来虽然没有听到王画准确的回话,但与第一次不同,这两次做得十分高调,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此事。

    同样韦氏也达到了目标,就是王画不支持,因这两次的来来往往,别人也会认为王画与韦氏做成了什么交易。至少这份潜在的影响力让她抓在手中。

    到了冬月底,也就是第二批人回到洛阳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到了京城。

    宋璟才到钦州,许多百姓十分怀疑。

    当然大宋敛财的本领绝对不如王画,王画不仅仅是敛财,主要还是开源,这两样结合在一起,然后钱滚钱,滚成了雪球,手中有了钱,就好办事情。

    但大宋有大宋的特长,廉政爱民,他不会敛财,可很好地将王画这几项财源保护起来。就是王画出现灵州后,朝廷下来清查资产,与太原王家以及其他的家族一起联手,将朝廷的人打发走了。

    还有一条,在他治理下,官吏更加清廉,政府机构更有效。

    两个人治理的方式不同,就象包拯以刚严治开封,欧阳修以清静治开封一样,都以得了良好的效果。

    也不用三年时间,仅三月时间下来,钦州百姓终于感受到何为有脚阳春。

    这几年钦州大治,去年一年上缴的税务达到了两百多万缗钱,几乎超过了广州的一倍。不是钦州钱比广州多,是贪污掉了。

    但大宋心里面也十分戚戚,朝堂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五王之死,连老魏如果不是王画指教,也逼死了。后来王画回到京城,几乎一言不发。然而就是这样,逼杀出宫。

    王画有那本事杀出皇宫,自己行么?估计一个士兵上来就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抓住了(宋璟身材很清瘦)。

    但他也没有怀疑王画,不过知道王画对朝廷的态度没有一个臣子表现出来的尊重。就是王画出兵长安时,他还是没有怀疑。后来写信,主要是气王画勒索朝廷勒得太过份。

    不管怎么样,他在钦州现在乐不思蜀,百姓爱戴,离朝廷也远,才会意王画当初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多么美妙的道路。

    可这一切,被朝廷一道圣旨打破。

    他也不敢违抗圣旨,只好磨磨蹭蹭地开始动身。

    钦州百姓一听不乐意了。

    原来钦州很落后,现在有了港口,四面八方的商人云居此地,消息十分灵通。他们才知道象王画与大宋这样的好官,整个唐朝也不多,几乎廖廖无几。不但一连两个,碰到一个,都是几百年难得的事。

    好不容易来了第一个好官,没有多长时间就召回京去。召回京去不用,反而派一千大军杀害。现在又将第二个好官召走了。这一回京还不知发生怎么的事。

    因为他管辖的地区面积比王画大了十几倍,百姓更多,再次遮天蔽日伏于道路两旁,比当时送王画的场面还在壮观,一起跪在地上不让大宋走。

    这一回大宋终于感到了王画当日的心情。原来很艳羡,实际上摊到自己时,心中同样不大好受。

    一一劝解,从城中到港口整整走了大半天,才上了船。

    船帆拉了起来,两岸哭声如丧考妣。

    不但是钦州,所有划归钦州的数州,每一个州县老百姓,都自发地为大宋立了生祠。一县一个,几十个生祠,让新上任的钦州总督,看到这场景十分发怵,本来想伸一下手的,硬是强行忍住了。

    这一次送行,也是轰动朝野的一件大事。王画赢得民心,还带着强烈的金钱性质,虽然不否认他执政能力。可对于传统的士大夫而言,多少还有些瞧不起这种治理方式。

    但是大宋却是实打实地治理出来的民心。

    再联想到王画的那份名单,还有一个人呢,老姚呆在亳州,同样将百姓治理风调雨顺。

    这才是真正名相的风范。

    大宋还没有到达京城,就引起天下百姓翘首以待。

    船到了扬州,转乘了小河船。却没有想到被人们发现了,许多百姓都围过来观看。

    王画那份名单几十个人,老百姓记不住,只知道王画说过,论宰相之才,宋璟与姚崇之当为天下翘首。都想来看看大唐第一相才是什么样子。实际上有什么好看的,五十多岁的瘦老头子一个。有才华放在肚子里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可百姓不这样认为,看到大宋马上进京为相,可是一身粗布衣服,比自己穿得还要朴素。个个看得都十分顺眼,连大宋眼角的皱纹,似乎都闪着慈爱的神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宋只好拱手,连忙吩咐船主将船儿驾驶船只离开。

    但大宋到来,终于使温度达到了临界点,使火药终于爆炸起来。

    [奉献]

第一百十四章 弑(中)

    第一百十四章弑(中)

    越往北天气越冷,运河里也结了冰,船只行驶得很慢。

    宋璟也不急,如果不是他为官清廉,没有经济在路上耽搁太长的时间,他能希望这船小船儿就这样一直驶下去。

    终于到了洛阳城外,宋璟让家中老奴到四方馆找寄宿的地方。

    做清官的就是这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京城居大不易,什么东西都贵,房屋更贵,他买不起。

    自己与妻子收拾行李,然后喊来了一辆牛车,将李行搬到牛车上。当然他的行李想多都多不起来,这又与王画不同。王画所到之处,大把大把的花钱,他自己过得不算奢侈,可过得也不会很苦,每次来去,都带着无数的行李。

    下了船,跟在牛车后面,此时正好飘着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但走了不远,看到一些官员迎了过来。

    当然,如果论资历,宋璟的资历还是有些浅,但他名声很重,在武则天时就敢于与张易之争斗,到了李显时,又敢与武三思争斗。为官刚正不阿。这一次在钦州万民相送,再加上王画的榜单,后面这个作用影响巨大,因为血营诸将的声名远扬,使王画识人能力无限地放大,所以这一次回来,让天下百姓翘首盼望。

    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年龄,王画立下再大的功劳,因为年龄的掣肘,相位对他遥遥无期。但宋璟的年龄担任宰相之职,却不会引起争议。

    许多清流大臣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一个个喜出望外。消息传到李显耳朵中,其实原来他对宋璟也十分看重的。王画这份名单再次给他提醒了一下,当然如果他看不重,凭这份名单,还不会提拨宋璟。就象另一个人,姚崇,论资历姚崇更能担任宰相,毕竟曾经在武则天手上就担任过宰相,还做得很好。但这一次李显没有提拨,固然是恶其为相王长史,也是缺少了好感缘故。

    他立即派了亲信的太监前来迎接,连带着一些大臣也明目张胆地跟了过来。

    宋璟看着大家,只是拱了一下手,然后沉默不答,继续跟在牛车后面向四方馆走去。

    不结交权贵,独行其立如此。

    迅速安顿下来,进殿拜见李显,李显做了一些询问,大宋用了一句:“臣刚回京城,对京城事务不太了解,因此恕臣暂时不能回答陛下。”

    将李显打发了。

    但过了几天后,他心里面憋了一肚子邪火。

    固然理智告诉他,要低调行事,特别是在这个关健时期,可最终还是发作了。

    实际他返回京城,一开始是搭乘了客商的海船,但到了扬州后转乘了小河船,他也悄悄地下过船,看过百姓的实际生活情况。

    如果看到唐朝的税务增涨,尽管这是几大港口市舶司与各路关税商税带来的贡献,可是大宋与王画多次交谈过,也听过王画的拉动理论。商业发达了,流通增加,作坊也随之增加。就业的工人多了,能吃上一口饭的人多了,那么他们手中有了余钱就可以购买货物。这又带动了第二批作坊的建立。

    王画在钦州还是在西北,都是这样做的。钦州因为港口之便,很快见效。西北受交通影响,见效缓慢一点。但是大宋不是真什么事不管,通过一些消息也知道西北在变得越来越好。

    他在钦州就是小心地维护着王画这一套商业系统。

    这是王画的长处,达者为师,这一点他必须萧规曹就。

    因此,现在百姓生活应当比他前来钦州时要稍微好一点。

    然而,看了一下,让他十分失望,也不能说变坏了,大多数百姓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生活,倒是富者更富。只是许多地方因为上层**,上行下效,下层更加**,有些州县百姓因为官员的贪污剥削,反而更加民不聊生。

    在小船里长吁短叹,他妻子开始劝他:“宋郎啊,你一个人,能有挽天之力?”

    这是实际,真正有挽天之力的人,只有皇上,但皇上是真振作了,还是假振作了?

    然后到了吏部,吏部公文堆积如山,有一些小事却迟迟不能判决。他立即拿起笔来,手起笔落,将吏部的事务一一处理。

    吏部尚书张嘉福十分不快,但宋璟新进宰相,挟天下重望归京,只好掩忍不发。

    可这是在吏部范畴里,宋璟处理了,牵涉到其他各部,又开始扯皮起来。

    这一天,在早朝上,他看到两拨人在吵,脑海里浮现出钦州那黑压压无数百姓的跪拜,洛阳百姓看到他眼里露出殷切的期盼,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喝道:“你们都成何体统”

    一声骂了,将大殿骂安静下来。

    宋璟这才向李显说道:“臣有奏要禀。”

    “快快奏来,”李显现在也让大臣吵得心寒。

    “今天国家,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如医者,须用烈药拨之,再用温药抚之。其弊一也,朋党朝争。玉城县令候东宝在母亲去逝丧期,居然招J宴舞,对这样的县令朝廷不立即惩罚,反而因有人说政令有方,争执不下。何谓政令有方?齐威王不因即墨县令不善结纳近臣,有毁言谤语而罚之,即封万户。不以阿大夫有近臣日有美言而用之,执以烹刑。所以人人不敢掩过饰非。臣不知玉城县令政令如何,但臣知道,官员,地方百姓父母也。母亲丧期如此,不孝是也,对母不孝,能对君忠?能对百姓爱护有加?这件案例,如此清楚明白,然而因为争斗,因为党羽,因为纳贿,久决不下。人如此,况且浮于事?故臣恳请陛下下诏,停止争斗朋党,而安心于政事。此国家之根本。”

    宋璟这一次打击面很广,不但呵责了韦党,也呵斥了太平公主与李旦的亲近大臣。

    当然,他说得过于理想化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是争斗,大到朝堂,小到村里。不过现在朝廷争斗确实过火了,已经使政务无法正常进行。

    但未必有几个人能听进去,大位未定,谈何政务?

    宋璟又奏道:“其弊二也,外戚权位太重。陛下,以史为鉴,东汉末也不过数百年也。光武有惩西汉大权旁落,对外戚防范甚严。然而章帝早死,和帝年幼,母窦太后听政,于是窦宪为大将军,窦笃进位特进,窦景为执金吾,窦瑰为光禄卿,又以邓叠、郭璜为心腹,以班固、傅毅皆置幕府,以典文章,把揽朝政,气焰薰天,把揽朝政。汉和帝心中不平,于是重用宦官郑众蔡伦,为其心腹。其时未构成危害。和帝早逝,邓太后与兄弟邓骘迎安帝。安帝又引妻家阎氏外戚掌权,同样骄横无度。安帝死,少帝即位,不久少帝病死,宦官孙程等人共谋,杀掉阎显,立顺帝为帝。顺帝时又让外戚梁冀为大将军。顺帝去,再立质帝,质帝年幼聪明,梁冀居然将质帝毒死,再立桓帝。陛下,桓灵二帝命运如何,陛下,亦当知晓。陛下即位后多用韦家诸人,于国家不利,于韦家亦有祸事临门。所以臣不解也。”

    “再观本朝,太后禀政,功过难一,其中莫过于宠于诸武。而陛下春秋正即,年富益强之时,不求振作,反放任诸韦,臣不解陛下是何心意。宠爱也?触龙说赵太后,陛下可读否?是非宠爱,是害其骄益,行郑庄公养共叔段之举也。功也?长孙皇后誉为千古名后,长孙无忌有大功于社稷,长孙家族有几人为官为相,为羽林拱卫将军?臣斗胆试问一句,诸位韦相公,各韦使君,诸君有何功绩于社稷乎?”

    这一句问后,风云色变

    朝堂静得连掉在地上一根针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听见。

    宋璟继续奏道:“其弊三也,官员冗沉。昔年,王画曾弹劾太后如车载如斗量。太后随后稍作减裁。可臣在吏部清查后,发现陛下即位后,官员数量比太原鼎盛时增加了五成,官爵增加了一倍。盘居巷道,非公即候。酒席之里,非郎即卿。国家担负巨大财政负担,官员轻视其所赐赏。官也,社稷之根本,陛下之手臂。两手两臂足矣,莫非陛下想做千手观音乎?”

    宋璟这一句问完后,有人失笑,然而随着脸色绷紧,再也笑不出来。

    这一条也是唐朝现在最大的时弊。

    “再说爵位,赏其大功之臣也。使其臣重其功,惩其过,激流勇进。现在陛下此举,就是赏其爵,臣会不会感陛下恩德?再有,臣听闻公主宫人,捉其陛下手臂,促其玉玺,盖印封官,又有斜封官之事。官爵居然让陛下儿戏如此?”

    这一次打击面同样很广,不但打击了时弊,还打击了韦后与宫中几位贵夫人,还有几位骄横的公主,连李裹儿都在里面。

    也许现在李显真有那么一丝醒悟的样子,他说道:“朕错了,宋相公,请坐下来慢慢说,来人哪,赐茶给宋相公。”

    这个待遇只是针对那些七八十高龄,有过大功的真正老臣才能享有,而且还是在内殿之中。象这样在早朝上,允许坐下来禀奏赐茶,几乎是唐朝破天荒的第一次。

    所以宋璟说了句:“臣不敢。且听臣将奏折说完。”

    “宋相公,请说。”

    “因此,臣恳请陛下立即裁减官吏,请从宰相做起,当今宰相,竟达近十人,外戚相位居于四员。臣恳请为了外戚长享荣华富贵,不至于骄亏满盈,敬请裁减五位相公,外戚之中留一人为相足矣。”

    再一次让朝堂上风起云涌。

    这一句话也说到李显心中,裁不裁相位无关紧要,最好将四位韦相公裁去二到三人,马上朝堂上的政局就会扭转。可是这很难办,他盯着四韦相公,因为是宰相,居于前列,离他不远。

    四位韦相公全都低下了头,虽然心中不满,然而对宋璟他们无可奈何。

    用一句古话说,叫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大宋刚正不阿,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而且他一心为公,虽然这一次弹劾的是以韦党为主。可是也将清流不对弹劾在内。

    这种人就象一块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无论嘴巴多么锋利,也咬不破,叮不进。

    这也象王画对张说一样。本来王画对张说十分敬重的,可看到他与李隆基眉来眼去,马上就产生轻视。张说同样理亏。如果不是这一条,就是张说骂上王画一顿,王画同样无辄。毕竟是唐朝,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们的思想还是十分传统保守,皇位的正统深入民心。

    是宋璟痛骂王画,王画同样真无可奈何,尽管他给了宋璟帮助,但不能挟私恩谈公事。

    在朝堂上更是如此。

    几位韦相公不说话,李显发话了,不管朝堂如何争议,因为数位清流提拨起来,渐渐他掌控了一些话语权,说道:“就依宋相公此议,各位相公,早朝结束后,立即草奏一份名单张朕,朕决定裁减四位宰相。”

    这一句话说完了,如同一声炸雷响起,立即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宋璟又说道:“陛下圣明,再容臣将奏折读完。”

    “尽请奏来。”

    “社稷是树,民为根,陛下为干,臣为枝叶,根干相依相陈,枝叶为辅,社稷才能稳固。臣虽在钦州,多听朝中大臣与后宫勾通,又与各位亲王公主亲近,此乃国乱之象也”

    今天宋璟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句出来后,再次打击了韦氏,连带着打击了相王、太平公主。

    所有人脸色齐变。

    “何乃此故,根在陛下也。陛下惩昔日太子之乱,加上春秋正盛,所以迟迟未再立皇太子。重俊大逆不道,但事起也非是无因,武三思浸逼,太后慢凌,又无忠厚长者辅导教化,故心中愤愤不平,暴起发逆。”

    这一次连李显脸色也变了,这是宋璟隐隐在替李重俊翻案了。

    宋璟说了这句话,心中也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一奏,自己有可能变成第二个五王。

    然而生性如此,这些话憋在心中,实在让他不吐不快。

    可在这件事上,他重拿轻放,也不敢过份提及,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陛下可观太宗。虽然有李承乾之乱,然而太宗并没有因此忌惮,不久后立即立高宗先后为皇太子。甚至远征高丽时,让皇太子临时执政。这使国家顺利完成过渡。今陛下有两子,皇子重福早已成年,虽犯有小过,却在均州磨练数年。如果陛下不喜,还有幼子重茂,也已临近成年。皇太子一立,天下后继有人,自然太平无事,扰从何来?况且太宗立高宗为皇太子时,比陛下春秋更盛。请陛下三思。”

    说完了,他恭身退下。

    宋璟并没有说十条八条,只说了四条,第一条朝争结党、政事不决,第二条诸韦专权,第三条冗官冗爵,第四条就是立皇太子,大臣勿得与后宫诸王公主交结。

    但却点中了现在唐朝的死穴。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后,默默地站在哪里,看着东方的天际说道:“此人,吾不及。”

    朱仝却说道:“宋相公此议甚好,可是迂阔,这些时弊如附骨之蛆,深入朝廷的膏荒之处。就是太宗在世,文景复生,想一下子将它治理,也无能为力。”

    意思是宋璟说的四项提议,太过远大,实现不了。

    王画却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英雄本色。”

    大宋的老而弥姜,让王画敬佩万分。

    但对于李显来说,皇太子他是不想立的,就是不让大臣与后宫诸王勾结,他也犹豫不决。不让与妻子勾结,他是万分赞成的。然而对李旦,他一直不能做下决定。因为老唐也说过一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现在想收回权利,打压韦党,还需要老四与妹妹的帮助。事实上这一次老四与妹妹出了许多好的主意。

    可从心中,他还是有顾忌的。这中间的轻重,他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冗官冗爵也是如此,授官他会,盖个玉玺,马上就完成了。可裁减官员封爵,他却不知道如何选择。

    诸韦专政,他更是赞成,然而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况且裹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让他心中惶恐不安。

    朝争结党,更是让他头痛,这段时间争吵,都吵得他不想上早朝了。

    然而却不可能让他们停下来争吵。投奔自己妻子的大臣,已结成党派,自己就是下诏,他们还是党派。从某种意义,他甚至希望清流也成党派,这才能抱成团,对他支持。

    但有一点,四韦相公肯定要变动一下。宋璟说革去三个韦家宰相,要求有些高,可最少要革去两个韦家的宰相。因此,他下诏说减去四位宰相之职。

    可是这道诏书引起更多的争执,却一直没有结果。

    连过了两天,李显也开始着恼,他将各位宰相以及三省六部尚书侍郎一起喊进皇宫,先是询问此事,最后悖然变色,大发雷霆。

    可连宋璟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进奏,将诸韦一步步逼上绝路,终于使韦氏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李显从早朝上回来,韦氏身上背着荆棘,披头散发地跪在大殿外面。

    李显听了太监的禀报,立即走了出来。

    外面还在飘着小雪花,天气也十分寒冷,韦氏正跪在雪地里,因为爱俏,穿的衣服还不多,冻得直哆嗦,脸上都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虽然对自己这个老婆十分不满,然而李显并没有忘记在房州的恩情。

    如王画所说,李显唯一的长处,就是心肠不毒,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他会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然而作为上位者,这个优点却成了最大的弱点。

    看到韦氏变成这个可怜的样子,他立即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说道:“皇后,你何来如此。”

    韦氏哭了起来,说道:“陛下,我请求你将妾身杀了吧。”

    [奉献]

第一百十五章 弑(下)

    第一百十五章弑(下)

    “皇后何来此言,朕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你?”

    “陛下,妾身不是此意,是妾身罪该万罪,恳请陛下将妾身处死,以谢天下百姓。”

    李显狐疑地看着韦氏,这个老婆功过不谈,但心性坚强之极,常人难以想像。她今天唱的那门子戏?

    不管怎么说,之所以他能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有勇气活下来,全是这个妻子的鼓励。后来母亲将他们召入京城,她也居中多次出谋划策,其功甚伟。

    所以他再次将她从雪地里扶起来,说道:“皇后,有话我们好好说。”

    将韦氏扶进殿内,然后安慰道:“皇后,朕想你误会朕了。朕不是想迫害你母亲家人,但现在你母亲家人尾大不掉,就象宋璟所奏,东汉败于外戚,同时各个外戚下场同样凄惨。月满则亏,水满则盈。皇后,你自己看看,现在他们连朕的诏书都不听,朕能不能让他们继续骄横下去?”

    “陛下,所言极是,妾身以前也知道此事,认为这些年因为妾身嫁给皇上,娘家人一直担惊受怕,所以陛下即位,妾身想做一些补偿。谁成想,他们今天居然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宋璟回来进献奏折,妾身都不知道悔悟。今天听到宫中人将宋璟的奏折禀报给妾身,妾身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其实她心中在怨毒地想,宋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少孤能做到十月不晚。是你,是你逼孤这样做的

    李显不知道她内心深处想什么,看着自己这个老婆,开始抓耳挠腮,难道真是宋璟一番言论,就象陆云点拨了周处,点化了自己这个妻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这件事来得很突然,因此李显搓着手,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走了几步,然后喝道:“还不替皇后拿来洗漱用具来。”

    实际上有些人就等着李显这句话。

    许多宫女太监下去,端来热水,不过这里有一个词叫“汤”。

    又拿来几件裘皮长袍,还有宫女替韦氏将披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七分的打扮,三分的长相,过了一会儿,韦氏再次还原成那个千娇百媚的贵妇人。

    看着宫女将一层层粉黛画在韦氏瘦小的香腮上,使得李显想起昔日,那个初次嫁入皇宫的小姑娘。那时候韦氏对皇宫里的一切还十分好奇,那时候他自己还不是皇太子,那时候自己兄弟四人,还在父皇的庇护下,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善良的老大李弘,也象一只老母鸡一样,将他们几个弟弟妹妹保护着。老2才华惊人,喜欢高谈阔论,而老四才只是一个流鼻涕的小屁孩。

    回想着那段时光,李显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丝温柔之情。

    可是朕今天为什么想起过去的那么多事,难道真的雨过天晴?

    他将韦氏的小手握住,心痛地说道:“你看看你,有什么话不好好说,冻成这样。”

    韦氏没有理他,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赌气地说道:“陛下,这个给你。”

    这句话将李显的温馨的回忆打断,他将这叠东西接了过来,是四张辞呈。上面第一张就是韦巨源写的致仕请求,第二张却是韦嗣立,第三是韦温,第四张是韦安石。

    李显将眼睛揉了揉,他都有些不相信。

    又看了看,这才确定下来。

    这一退就是四个宰相,也就是韦家将四个相位全部交出来,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韦氏,韦氏说道:“陛下,妾身想过了,妾身身为皇后,这是陛下的宠爱。就是娘家有今天的光耀,同样也是陛下的赏赐。可是现在陛下不高兴我们。妾身只好苦劝他们交出相位。而且韦巨源与韦嗣立年纪也高,也到致仕的年龄。因此,恳求陛下允准,让妾身,让韦家能善始善终。如果陛下还不高兴,请将妾身处死,以谢天下。”

    说完了,她再次跪了下来,梨花带雨。

    如果换成李旦在此,他还能头脑清醒起来。

    可是李显这一回终于相信韦氏的话,他将韦氏扶了起来,说道:“皇后何出此言。朕这样做,也是为了朝廷。但朕不会猪油蒙了心,连皇后对朕的帮助,都忘记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他看着手上四份辞呈,仔细地逐磨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皇后,朕都有一个想法。”

    “陛下,你说。”

    “宋璟所进奏也不无道理。朝廷官爵冗杂,就是宰相,也有十位之多,这也是朕以前疏忽了。为了社稷,官员必须要裁减一批,宰相数额同样也要略略减少,”李显踱了两步,再次说道:“皇后,你看,不如让韦巨源与韦嗣立分任两部尚书,韦温与韦安石继续留任宰相,再从其他几位宰相中裁出两位,如何?”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凡是心中有疑问的地方,喜欢询问韦氏。

    这也是他一步步将政权丢失的主要原因。

    到了这地步,还问了一句,如何?

    当然这两个人的留任,他还是很清醒的,韦安石连王画都将他评为名宰行列。虽然就是出自韦家,总的品行在韦家中也是很优秀的,平时与其他诸韦还是有截然不同的区别。

    至于韦温,在四韦中是最无能的一个人,但他是韦氏最亲的堂哥,当然无能好啊,越无能危胁才越小。

    他想的很好,却不知道在这些最尖顶的大臣行列,他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同时,韦温的留用,还照顾到了韦氏的感情。另外韦巨源与韦嗣立也确实到了高龄。

    但是韦氏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毒的光芒,李显认为他小算盘打得很好,韦氏怎能不知道呢?

    韦安石在朝堂上,他只能做到默认,不作声。韦温那是自己最亲的人,也当作最可靠的亲信使用,虽然才能少了一点,可是进一步拱卫自己的实力。但真正做事,派上用场的人,还是韦巨源与韦嗣立。如果李显这一次留下两个人,是韦嗣立或者韦巨源两人中的一人,再加上韦温,也许自己会再考虑一下。可是居然留下韦温与韦安石,那么……

    韦氏这时候的心理,颇让后人猜测,这一番交谈也没有流露出去。

    就是李显开始削弱韦党,但也没有表示强烈的敌意,因此,这成了历史的一个谜团。

    韦氏抬起了头,又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陛下,你是陛下,你看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然而她抬起了头,看了看殿外的辰光。

    殿外雪再次变大了,一片片鹅毛一般地飘落下来,天地间一片干净。在这个干干净净的世界,谁没有想到一件人间丑恶肮脏的事情正要悄悄地发生。

    这时候就象听到她的心声,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对李显说道:“陛下,进膳了。”

    李显看了看韦氏,说:“皇后,我们一道用餐吧。”

    自从因为燕钦融首发其难,然后张说等人进言,他与韦氏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用餐。

    韦氏这一次的低调,这一次的妥协,也让李显十分满意。于是再次想到了韦氏以前的种种好处,邀请她一道用餐。

    “多谢陛下恩赐,”韦氏弯下腰施一个欠身礼,十分地婉约,恍若三十年前,刚刚嫁给李显那个害羞好奇的小姑娘一般。

    李显伸出了手,将她的一双酥手拉了起来。

    两个人迎着雪花,一道走了出去。看到他们和解如初,所有宫中的太监与宫女都长松了一口气。家和万事兴,后宫之内也要和平。如果这两个人再僵持下去,倒霉的也只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

    来到了用膳房,太监们将一道道丰美的菜肴端了出来。

    但有可能是因为李裹儿的提醒,每上一道菜,李显身边的太监都亲自尝试了一口,然后才让太监放在桌子上。

    李显呵斥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心里面骂道:就是尝,也在背下里尝,当着皇后的面尝,岂不破坏了我们的气氛。他还心虚地看了韦氏一眼,然而韦氏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

    韦氏亲自倒了两杯酒,端起酒杯,说道:“陛下,这一杯酒是妾身给你谢罪的。”

    说着抿起了嘴唇,一口气将它喝完。

    “皇后,何罪之有,说起来,以前朕也有一些错误,没有好好与皇后沟通,现在雨中天晴,皇后,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好不好?以后朕还会好好待你。”

    “妾身不敢。”韦氏一杯酒喝了下去,脸上立即飞起了一团团红霞。

    李显看了一呆,说了句:“皇后,你还是那么地美丽。”

    “陛下,夸奖了,妾身老了。陛下,妾身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

    “好啊,”李显欣然道。

    “这一支舞是妾身新学的,妾身怕跳得不好,能不能让他们下去?”韦氏看了一下,站在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

    不但李显,就是这些宫女与太监也没有在意。尽管这些人大多数还真正是李显的人。菜都验过了,房间也没有兵器,就是有兵器,韦氏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果这样还要防范,那么以后皇上与皇后同寝,那该怎么办?

    实际上韦氏现在真的就象一头小绵羊一样,如果在以前,直接对这些人说道:“你们退下去。”

    那一个敢呆在房间里。

    仆役们一起退下去,韦氏拎着裙角跳了一支胡人的踏踏舞。是真的新学的,跳得有些别扭,可是李显为了表示赞赏,还是喝了一声彩。

    “陛下,你在笑话妾身。”韦氏撒骄地扑入李显的怀中。

    李显呵呵乐着:“皇后跳得是好很好,我们家皇后国色天香,不管跳什么舞,也远远胜过教坊里那些宫女。”

    在这一刻,李显感到了亲情,夫妻之情,甚至爱情。

    这么多天绷紧的心弦全部放松下来,脸上的皱纹也因为笑意舒展开来。

    可是他的背后却没有长眼睛,不能看到韦氏搂着他后背的手伸出一只,从裙袖里滑出一粒小丸子,那双让他曾经迷恋万分的酥手,缓缓地将这料小丸子捏碎,然后这只纤长细嫩的酥手,向前探了探,这些粉末儿随着这个动作,一起落入李显的酒杯中。

    但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娇媚乖巧,娇声地说道:“妾身再为陛下唱支歌吧。”

    说完了,她喊了一声:“来人啊。”

    站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再次涌了进来,韦氏又吩咐道:“拿琴来。”

    一会儿,一个太监拿出一把瑶琴,韦氏手搭在琴柱上,一边抚琴一边唱了一曲《摽有梅》: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这是《诗经》一首很大胆的诗,不过在唐朝风气开放,韦氏唱这首歌,也是很正常。

    并且她一边弹琴一边歌唱,本来诗意就带着浓烈的春情,她眼角还浮现出一层层勾魂夺魄的媚意。

    让李显更加神魂颠倒,不自觉地将酒杯端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琴声住曲已了

    李显忽然捂着喉咙,惊恐地看着韦氏,他想说,可是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疼,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他还想到,刚才酒与菜都让身边服侍的太监尝过了,这个问题出现在哪里?

    然后他痛得大叫一声。

    韦氏扑了过来,抱着他,问道:“陛下,你怎么了?不要吓妾身啊。来人啊,请太医前来。”

    这时候殿中乱成了一片,有几个太监立即喊太医。

    李显指着韦氏,说:“你……你……”

    韦氏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孤也不想这样做。是你逼孤这样做的。如果没有孤,你在房州就上吊死了。如果没有孤,你更不可能做上皇帝。现在你做了皇帝才几年时间,可立即就对孤下手。这个天下是孤的,这个皇位也是孤的。”

    李显听了心中激怒,终于“哇”地一声,张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韦氏伏在他身上,大声哭了出来:“陛下哪,你怎么哪,不要吓妾身啊。”

    李显这时候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看到她惺惺作态,装腔作势,再想到她心肠的歹毒,再次激怒,又吐了一口鲜血,一张脸就象白纸一样,然后头一歪,终于死去。

    这时候御医也跑了过来,看了看李显,又看了韦氏,用手搭在李显的脉博上,说道:“皇后,陛下驾崩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韦氏发疯地揪着他的衣服。

    御医刚才看到地上的鲜血,心中已经有三分明了,然而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因此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是因为心阳暴脱(急心冠心病)导致驾崩的。”

    不能说是韦氏下毒害死的,前面一说,后面这个殿门休想走出去。

    就是不说,他也休想走出去了。

    得知消息,高嵩带着羽林军,立即悄悄将宫城禁严。

    羽林军到来,韦氏心中有了底气,她看着殿中站着的几十个惶恐不安的太监宫女,还有这几个御医,厉声道:“陛下心阳暴脱,为什么不早对孤说,为什么不将他照顾好?”

    说完了,下令道:“来人啊,将这些奴才拖出去砍了。”

    之所以唱了这出戏,正是逼出御医说出一句话,管它是心阳暴脱,或者是粹死,只要证明李显是因为重病暴亡的就行了。虽然这些太监心中还在怀疑,就是下毒,食物与酒水,皆都品尝过。难道韦氏当着李显的面下毒?李显不至于傻到这地步。

    然而这些人都想到李裹儿的提前预警,甚至也想到刚才韦氏命令他们出去那会儿,有可能有鬼,可没有证据,一个个只好喊饶命。

    韦氏得到了御医的口证,会留他们性命?

    然后在这个纯净的雪天里,她开始了一系列的布置,先是秘不发丧,总揽了朝廷大小事务,对外公称皇上生病。再秘密徵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命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璇等人总领着这些军队。又让韦元负责巡察京城,又命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将兵五百人驰驿戍均州,以备谯王重福。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朝中大臣继续在为相位争吵不休,然而一批批早就秘密准好的军队,迅速进了京城,这些大臣才发现不对。

    这时候,韦氏这才将所有宰相,包括前朝致仕在京的宰相,一一召进皇宫。

    看到是韦氏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披麻戴孝,一些人脸色已经变了。

    宋璟问了一句:“陛下呢?”

    韦氏用衣袖遮着眼睛,抽泣道:“陛下前几日因为心阳暴脱,驾崩了。”

    “驾崩?陛下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驾崩?”

    “宋相公,先帝念你耿直,破格将你提拨为宰相,现在先帝驾崩,国家未稳,作为宰相,你不以安定天下为己任,说出这句主知是什么意思。来人啊,着懿旨,宋璟因为大敬,不顾国体,立即贬为贝州刺吏。即日离京。”

    但立即改了口,又说道:“此人是沽名钓誉之辈,自从进京后不久,就挑拨孤与皇上的感情,图谋不诡,来人啊,将他押到大理寺审讯,看他是何居心”

    韦氏前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过来两个太监,如狼似虎地将宋璟大紫相服扒了下来,押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大大小小的现任与离任二十几位宰相,全部噤若寒蝉。

    韦氏又说道:“传上官昭容进殿。”

    上官小婉走进大殿,这几天她呆在殿中,一步不敢出去。早在宫城禁备森严时,她就知道王画猜测的事发生了,但在这个非常时期,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随时招来杀身之祸。

    进了殿内,韦氏对上官小婉说道:“先帝因为心阳暴脱,前几天已经驾崩,你与太平公主起草遗诏吧。”

    象这种暴病死亡的,都是重要大臣临时起草,向天下百姓有一个交待,也让天下百姓信服安定的。

    韦氏却将它交给了太平公主与上官小婉,看起来很大度。

    实际上,她走出殿外,雪已住,一轮太阳温暖地挂在天空,她嘴角洋溢着一丝得意地冷笑。

    不要说上官小婉是她的人,就不是她的人,在这种大势之下,敢起草对她不利的遗诏么?

    她感到那个皇位离她是这样的接近。

    [奉献]

第一百十六章 无间道

    第一百十六章无间道

    皇宫内一片阴云密布的时候,一个宫女提着一个锦袋,来到提象门前。

    看到几十个羽林军士兵在拱卫着,她小心地说道:“各位军爷,奴婢叫江彩儿,是尚衣局的,前来给公主殿下送前段时间订做的衣服,请麻烦军爷通禀一下。”

    说着将锦袋在手上举了举,里面还露出一件白裘皮大衣的袍角。

    这是上官小婉的无奈之举,因为韦氏可能准备动手了,怕李裹儿乱了她的计划,后来又将李裹儿迁到了上阳宫。

    还有一点,李裹儿得势时,许多奴才前来投奔,甚至有许多大臣都向她卑躬屈膝,巴结谄媚。但她的才能有限,更没有识人本珈,这些人都是风一吹两面倒的小人。

    当王画出现在鄯州,让韦氏将李裹儿半禁闭起来,这些人开始离开李裹儿。

    但这想法是错误的,实际上这时候李显夫妇还十分痛爱这个女儿。第一因为感觉亏欠了李裹儿,第二在李显几个女儿中,李裹儿虽然出生时吃了辛苦,可是最漂亮。

    之所以限制了她一些自由,是怕被王画蛊惑。

    可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之辈,察觉不出来这中间细微的分别。只有到了郑愔与崔湜这些拍马屁的大师手,他们才能意会。却没有想到后来,李裹儿为了感谢他们,居然主动对他们营救。

    到了李显与韦氏翻目成仇的时候,因为李裹儿站在李显一边,再次让韦氏失望。就是到这地步,韦氏虽然恼火,可心里面还是有些喜爱。

    但这时候,喜爱程度很低了,大多数是利用她拉拢或者牵制王画的。

    因此,她派人将李裹儿身边的太监与宫女大肆格杀,现在李裹儿身边所剩下的亲信瘳瘳无几。

    上官婉儿十分害怕,怕李裹儿知道李显身死,闹将起来,如果闹过了火,为了掩人耳目。连李显都敢击杀,况且是李裹儿。

    可是通知也没有办法通知,于是想到了江彩儿。

    这是尚衣局的一个宫女,手很巧,做的衣服很精致。上官婉儿因为爱俏,所以经常制一些新衣,也认识了这个宫女。后来这个宫女家中出了一点事,上官小婉还伸出援助之手,这个宫女人也很机灵,渐渐成了上官婉儿的亲信。

    但上官小婉一直没有将她收到身边,主要是放在尚衣局做耳目的。宫中其他地方,还有几个象江彩儿这样的宫女,都是她的亲信。

    上官小婉是在赌李裹儿的悟性。

    没有办法进上阳宫,只好喊了江彩儿前来,打着送衣服的口号。

    因为上官小婉还曾向李裹儿推荐过江彩儿,让她替李裹儿做过衣服,同时李裹儿也知道上官小婉与这个宫女关系不薄。

    至于有没有送衣服这回事?肯定没有。如果李裹儿一时糊涂,说一句我没有订做衣服,事情就有些麻烦了。或者说一句,递进来吧,人不放进去,还等于没有用。

    江彩儿站在提象门前,心中忐忑不安地等着。

    其实她心中很害怕。

    另一边上官小婉心中也十分害怕,这个时间是她刻意挑选的,韦氏秘不发丧,也瞒了李裹儿,但今天向各位宰相宣布此事,韦氏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皇宫,对上阳宫稍微有些放松。实际上是上官婉儿的心理作用,上阳宫该松还是该松,该紧还是该紧。当然,如果李裹儿大吵大闹,则是另外一回事。

    一会儿两个太监走了过来,一个太监辨认了一下,又将她带过来的锦袋打开,甚至将衣服全部拿出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当看到一件薄白色透明缕衣,还发出猥琐的笑容,然后手一挥,才放她进去。

    到了观风殿,李裹儿立即用了试衣之名,将江彩儿喊进房间里。

    她盯着江彩儿说道:“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时候让你送衣服来的?”

    “公主殿下,奴婢是昭容派来送风报信的。”

    李裹儿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殿下,皇上驾崩了。”

    李裹儿一听嘴就张了起来,也不知她是要喊叫,还是想骂人,江彩儿不顾自己卑贱的身份,立即扑上去,将李裹儿的嘴捂了起来,说道:“公主啊,冷静,不但关系到你的生命,还关系奴婢的生命,上官昭容的生命,甚至小殿下的生命。”

    李裹儿这才冷静下来,眼角流出泪花,低声地抽泣,一边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前些天宫城一直戒备森严,据御医说皇上是犯了心病驾崩的。但是御医也让皇后用了没有将皇上照顾好的理由,给全部杀了。连宋璟宋相公,也因为淡淡质疑一句,就让皇后命人将他抓进大理寺。所以昭容冒死托奴婢前来,通知殿下,这时候一定千万要小心啊。”

    李裹儿不答话,只是抽泣。

    江彩儿又说道:“公主啊,昭容托奴婢还带了一句话,问你可知道为什么皇后将你安排在观风殿?”

    李裹儿摇了摇头。

    “观风殿是上阳宫最绮丽雄伟的大殿,昔日高宗皇上与太后常在此听政。之所以将公主关在观风殿,是进一步,可以让公主以后禀承大统,退可以罢黜,甚至是其他的结果。”

    上阳宫是在唐高宗时修建的。原来高宗与武则天幸洛阳新落成的高山宿羽二宫,但登临时高宗感到不美,于是让司农卿韦机营造一座新的宫殿,与高山宿羽二宫相印成趣,又与宫城正好联在一起,出入方便。

    韦机领命而去,很快修好,穷尽奢侈,除了豪华的上阳宫,还在西北修了上清观,隔着谷水,又修了西上阳宫,虹桥跨谷,以通往来。宫内又引谷洛二水,沿洛水建有延亘一里的曲折长廊,雕饰华丽,远远就可以看见。

    但韦机用去不少钱,于是刘仁轨对当时的御史狄仁杰说,古代池榭皆在深宫,勿让外人得见,怕误伤百姓之心,韦机却列岸修廊,这哪里是致君于尧舜之意啊。狄仁杰弹劾韦机yin*皇帝行奢侈之风,韦机因此被罢官。

    但真正奢侈的地方不是这个长廊,也不是跨河石桥,却是观风殿,附近有浴日楼,临着洛水,有七宝阁,殿内也有丽春台、耀掌亭、九洲亭。楼宇高大壮丽,风景优美,因此,唐高宗与武则天经常在此听政。

    江彩儿这句话,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上官婉儿说出来的。

    现在韦氏还需要安抚王画,李裹儿是必不可少的棋子。只有她顺利完成权利过渡,虽然王画会很头痛,可是她拥有整个唐朝,也不用对一个臣子低三下四了。那时候才是进可以拉抚,退可以掰手腕的时候。

    再说,她想即位大统,也要寻找接替人,可她只有两个女儿,长宁公主资质本庸,与李显相仿佛,所以也不是好的接替人。那么只剩下李裹儿稍稍让她放心一点。

    但她现在五十岁不到,如果李裹儿妨碍了她的节奏,也不是没有选择,李裹儿的儿子,长宁公主的后代,她都可以再选择一个佼佼者出来,继承她的血统。

    那么既然能向李显举起屠刀,也能向李裹儿举起屠刀。

    这个道理,上官小婉没有向江彩儿说,不过以李裹儿智慧,这一点还是能明白的。

    江彩儿不知道这中间的关节,她又说道:“昭容又说了,当前最要紧的,是安全第一。公主如果以后接到通知时,一定要哀怒而不激愤,忧伤而不怨恚。表现自然,过皇后会疑,流露真情,皇后更加动杀机。公主啊,你不知道,这几天,皇宫里秘密杀死了许多内侍还有宫女,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李裹儿用手帕擦了擦泪水,说道:“孤知道了,昭容有没有说起西北王画?”

    江彩儿摇了摇头,她说道:“前一段时间,皇后曾经派人到西北与王画议你与他的亲事,宫中传得纷纷扬扬。但昭容没有说。这件事发作突然,就连几位宰相都无半点消息,想来王大总管在西北,同样也不知道消息。不过奴婢相信王总管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率兵前来洛阳营救殿下母子的。”

    李裹儿挥了挥手说:“你去吧。”

    那有这个宫女想得简单,从西北到洛阳,要经过许多州县关卡,如果王画出兵,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完成不了。

    江彩儿立即起身退了出去。

    李裹儿再次伏在床上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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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氏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再次进殿,任命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担任东都留守。又任命吏部尚书、中书侍郎岑羲,以及将崔湜重新从襄州召回来,担任吏部侍郎,他们三人为同平章事。

    这五人皆是她的心腹,有了这五人再加上四韦拍门,几乎所有宰相,全部被她掌控。

    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正在起草遗诏,听到这个任命,皆是一愣。

    上官小婉心乱如麻,韦氏动作很快,显然是谋划已久,五万大军将洛阳拱备得戒卫森严,再加相朝堂也被她控制起来。

    虽然知道王画有可能早为今天的局面,做了一些布置,然而上官小婉却十分担心。

    王画不缺兵不缺将,甚至现在不缺粮食,不缺物资。然而王画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大义。

    神龙政变时,李显李旦联手逼宫,当时血营只有几千大军,然而从绥州出发,一路势如破竹,一直到了洛阳城下,除了李多祚率军一战外,没有一个敢出兵反抗。

    可到了今年出兵长安,虽然战绩辉煌,然而损伤惨重,如果不是用了降卒做了炮灰,损失更大。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大义,那时候他出兵为了太后,打着勤王的旗号,各地官员有许多还深受武则天的恩惠,所以势如破竹。

    现在李重茂身在皇宫,李重福让薛思简率兵看押起来,另一个正统李旦,李隆基去灵州,上官小婉不知道,但能看到太平公主眼中的担忧,如果王画与他们开始联手,太平公主心中就会有底气。

    但这样一来,上官小婉不知道王画打什么主意了。

    至于兵发洛阳,如果没有大义在手,多半结果是鱼死网破结局。

    正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太平公主说道:“昭容,这个时期是大唐江山生死垂亡之秋,望昭容相助。”

    说着深深一揖。

    上官小婉心中苦笑,心想,我也是自身难顾,怎么帮助你们。但为了后路着想,她还是留下了一丝情份,立温王李重茂为太子,韦皇后主持政事,相王李旦参谋政事。

    写完了遗诏,带回宫中。

    韦氏看着这份遗诏,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上官小婉。

    上官小婉硬着头皮问道:“皇后,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为什么不立裹儿?”

    “皇后,万万不可,现在公主怨气未散,就是立她为皇太女,她也未必会授。而是正统深入人心,如果立公主为皇太女,恐有多变。只有皇后完成政权交替,如果更改,也不嫌晚。就象太后立先皇,再立相王为帝,可是立扶立黜。无他,国家在手中耳。”

    “就算你说得有理,为什么要让相王参谋政事?”

    “皇后,这个更重要。皇上刚刚驾崩,人心浮乱,在百姓心中,李氏还是正统基石,给些虚名,以从人望。”

    韦氏坐在椅上,沉思了一会,想想也是。

    其实主要是上官小婉本人,这些年,她为韦氏作诗写文章,让韦氏好夸耀自己的才气。平时对自己也十分恭贺,还替韦氏做了不少事情。

    在文武百官心中,上官小婉是韦氏手下得力大将。

    以前如此,现在自己将政权掌控,上官小婉更不会背叛自己。

    想到这一点,这才相信了上官小婉的理由。

    她说道:“就按照你的遗诏却颁布天下吧。”

    “是,谨遵圣命。”上官小婉说完后,退了出去。

    可是她的后背早惊出一身冷汗,一阵北风吹来,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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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到这份遗诏后,纪处讷等人在韦温面前进献谗言,说道:“相王辅政在道理上说不通,帝少而叔壮,主次颠倒不清。再说,相王与皇后是叔嫂关系,不应互相问候,两人在一起处理政务时,又如何执行礼的规定?”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敏锐地看到了这是一个漏洞。

    毕竟韦氏是一个女子,在守丧期间,地位十分尊贵,不能抛头露面,但相王不同,这个人本来心智深沉,如果给了他参谋政事的权利,恐有多变。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份遗诏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小婉共同起草的。

    但认为是上官小婉失误导致的,或者受了太平公主误导,疏忽了这一点。

    毕竟上官小婉只有一个女流之辈,这些勾心斗角,可不是写两首妩媚的小诗就能写出来的。

    于是韦温等人率宰相一道上表,请求韦皇后临朝主持政事,免去相王李旦参谋政事的职务。

    老好人苏瓌奇怪地问了一句:“先帝的遗诏怎么可以随意更改呢?”

    虽然这份遗诏不真正是李显写的,可是已经起草颁布出来,这样改动,按照仪制是不对的。

    当然,他蒙在谷里,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听到苏瓌的质疑,韦温等人大怒,立即开始向他斥责。

    看到这几十个大佬在怒气冲冲的责问,老苏终于醒悟,他呐呐地说道:“如果你们改就改吧。”

    各位大爷,算你们狠。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太平公主与李旦再次被浇了一盆冷水,李旦从参谋政事变成了太子太师这个虚职。

    处理完遗诏之事,就是审讯宋璟,但大理寺中有杜暹为大理丞,王志愔是大理寺正卿,宋璟不但没有吃苦,反而在牢房里吃香的,喝辣的。只不过宋璟气愤之下,什么也吃不下去。

    “审讯”了数天,朝中大局定了下来。

    韦氏将李显的梓宫(灵柩)运到明堂,召集文武百官正式公布李显驾崩的消息。韦氏自己临朝摄政,大赦天下囚徒,改年号为唐隆。也许上官小婉的话起了作用,再拨李显为太尉,改封雍王李守礼为豳王,改封寿春王李成器为宋王,官爵显赫,可都是虚职。

    又让韦温总管朝廷内外守捉兵马事务,这才是真正的实权。

    然后让李重茂即位,尊韦氏为皇太后,立李重茂妃陆氏为皇后。

    再次让纪处讷持节巡抚关内道,岑羲河南道,张嘉福河北道。巡视是假的,是察看地方官员动向,震摄天下的。

    王志愔这才上书,宋璟无罪。

    韦氏一听火了,什么叫无罪?立即将王志愔贬到山东莱州文登县,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而且都跑到海边去了,离京城十分遥远。杜暹更惨,贬到三峡夔州奉节县,做了一个小小的县尉。

    贬去了这两人,迁太仆丞李俊为大理寺正卿。

    大宋的好日子到头了,每天都饱受着严刑拷打。

    这让萧至忠很担心,尽管宋璟那四炮,也将他轰击了,可这是一个直臣,让萧至忠十分敬佩。

    可是要李俊酷刑之下,大宋再硬气,早迟也会承受不住,让李俊得到逼供,一旦大宋承认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对韦氏说道:“皇后,宋璟一案,到此了结吧。宋璟只是一个文人,迂腐不可开化,留下他无伤大雅。杀了他,反而让天下百姓误解。况且他与西北王画十分交善。”

    前面都是废话,关健是后面一句,韦氏在帘后才恍然想起来,这十几天来,只顾着安顿朝堂,都忘记了这头西北虎。

    [奉献]

第一百十七章 放

    第一百十七章放

    最后宋璟还是被释放出来。

    但被贬到永州做了一个小小的司马。来了京城一次,做了没有半个月的宰相,生生从一个钦州大都督,变成了一个唐朝有名贫困地区的司马。

    可是宋璟本人,除了因为关了很长时间,还有拷打带来的伤痛,让他有些困窘外,脸上却没有其他的表情。

    实际上他心中十分幸庆,没有想到居然有机会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

    他立即带着伤势离开京城,一天都没停留。

    这个决定更英明,否则数天过后,他就是想走,也未必能走得了。

    放过了宋璟,韦氏又派钦州去了灵州,给王画下圣旨的,着王画为光禄大夫辅国大将军灵州大总管。

    这一份散职的任命,立即引起大哗。

    虽然是散职,也就是虚职,然而光禄大夫是在文散阶中从开府仪同三司到将仕郎二十九级中位列第三极,仅次于开府仪同三司与特进之后,为从二品文散阶。

    辅国大将军更是有些过火,在武散阶中第一阶是骠骑大将军第二十九级是陪戎副尉、归德执戟长,辅国大将军仅次于骠骑大将军之后,是为第二级,正二品武散阶。

    对韦氏拉拢王画是能理解的。

    如果只是给了一项散阶,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争议,关健韦氏一文一武给了两样。不要说别人,就是韦党内部也有争议。

    韦氏说了一句:“勿有重铒,勿钓大鱼。”

    在王画的事情上韦氏一直很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如果自己对他格外器重,何必会有今天?不要说正统,别人也许会尊重正统。但这个小子却未必当作一回事。难道自己姓韦,武则天姓李?

    这个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当初王画向李显表示友谊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开始执掌血营。如果那时候,她看到王画伸出橄榄枝,同样也抛去橄榄枝,再加上他与李裹儿的关系,韦家与王画还有着合作关系,也许成长起来后的王画会真的在她谋位一事上保持沉默。

    可是她将宝押在武三思身上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况且韦家因为她的存在,对王画产业产生了野心。她还有一件事不知道,王画已经知道是她派人到突厥出卖血营的。

    铒够重,一行人再次前往灵州,而且也顺便解释一下李裹儿。主要是李裹儿现在的不配合,韦氏担心嫁到灵州,不但不起好作用,反而起了坏作用。因此做一些解释,还有试探一下王画的口风。

    那么这一条大鱼会不会犯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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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画并不在灵州,而在积石山。

    到了十一月末,鄯南很冷了,吐蕃人再次发动了进攻。

    王画也摸到了一些新来的将领赤日松的一些情报。这是一员老将,在平叛尼婆罗门时,立下大功。但此人治下极其残酷,动辄杀人鞭笞。

    军队纪律也许有了,但将士心中十分不服。

    将这个消息交给了郭元振,并且亲自与郭元振协商。虽然他对郭元振的种种行径不高兴,可也不得不与郭元振配合。如果大非川失守,积石山也难以坚守。这两者是唇齿相依。

    对王画的上门相商,郭元振十分开心。

    现在他的处境很艰难,说起兵力,也许他能得到比王画更多的兵力。可这些兵力的来源,大多数是西域各部征召的。现在得到了吐谷浑,又增加了兵源。

    然而实际情况是他有苦说不出来。

    毕竟是征召而来,而且这些部族都是羁糜治理的,一是不能出现太多的伤亡。当然就是全军覆没,这些部族的族酋也没有话说,可是那样的话,以后就难以治理了。

    二是时间不能拖长,象大非川拿下来了,就得将人家犒劳后立即送走。那怕以后大非川丢失后再次征调出兵也可以。但想将兵力常驻,那是不可能的,也负担不起。

    也就是在大非川上准备艰苦的冬季之战,只有少数唐朝兵。

    虽然同样经过苦训过,然而这些唐朝兵与蕃子相比,对高原的海拨反应,对寒冷的适应,还有一段距离的。倒是有人适应,吐谷浑人,郭元振也征召了一批,但不敢招得太多,怕以后吐谷浑人轻视,那么有可能就会再次反叛。但好在九月末,李显没有糊涂,在郭元振反复提醒下,再加上王画被“招降”,将吐谷浑可汗以及这个吐蕃公主从京城放了回来。同时赏赐了大量的礼物,这让吐谷浑人又增加了一份投归的真心。

    但是困难不少。

    王画来到大非川,郭元振亲自出来迎接。与他的西北王无关,是为眼下的局势所逼。

    两人商议了很久,王画才回到积石山。

    不久后,吐蕃人就出动了。郭元振让士兵躲在营寨里面,坚守不出。就连训练过的雪撬也没有拿出来示众。

    这时候血营出始出动。

    哥舒翰秘密带着五千人,从积石山一条小道,越了过去。这一行十分艰险,因为道路本来就在是高大险峻的山道,而且还是小道,再加上现在充满了冰雪,十分不好走。

    越过了积石山,就到了白兰部。

    这是王画与郭元振的计划。让郭元振的军队利用坚守,将赤日松的主力吸引。然后利用白兰部空虚无人的机会,哥舒翰带着一支奇军,插到他们的后方。这就会使赤日松产生慌乱,军心动摇,这时候埋伏的血营与郭元振的军队一东一西,两头夹击。

    赤日松对手下苛刻,军纪也许跟了上来,可由于过份的苛刻,手下将士不满,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后果,不会乐意被他所用。如果占据上风,还没有问题。一旦落在下风,就会产生崩溃。那么这一役,有可能连白兰部尽管王画与郭元振的掌握之中。

    然而这一次计划出现了失误。

    开始时,哥舒翰军队进军十分顺利。但这时候的哥舒翰不是一开始才入血营的那名校尉了。他隐隐感到不对,虽然说这一次他们这一支军出其不备,可是进展太顺利了。这让他嗅到一丝不安,用王画一句话来说,不要相信奇迹,事一反常必有妖。

    因此将军队停了下来,派出大量斥候出去查看。

    看到血营警惕如此,吐蕃人只好下令出击,几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合围上来。

    哥舒翰知道中计了,立即命令撤军。也就是逃跑。五千人匆匆忙忙地向北逃跑,可这时候他们已经深入白兰部的腹部。渐渐被吐蕃人追赶上来。

    看到情况危急,哥舒翰再次下了一条命令,将所有战马丢掉,下战马上雪撬,只带上所有的标枪,还有简易的干粮。这一条命令下得很及时。不然他们就被包了饺子。

    吐蕃人虽然围了起来,可就在包围圈要合拢的时候,没有想到血营速度这么快,又再加标枪在这个天气里发挥了作用。浴血奋战地了近两个时辰,就在吐蕃人后方军队快上冲过来的时候,让血营突破而出,狼狈地逃回积石山。

    这一战折了一千多名勇士,几乎所有物资以及战马一起丢失。

    后来王画才知道自己上了吐蕃人的当。

    就在冬天来临的时候,吐蕃国相大论乞力徐向吐蕃太后重新担保了悉诺逻。

    吐蕃国内有许多大臣不同意乞力徐这个提议,但是乞力徐坚持己见。并且说了原因,虽然悉诺逻战败,可是连北方默啜本人都数次败在王画手下,这样一比较,也有情可愿。而且悉诺逻尽管战败,他指挥的水平还远在赤日松之上。如果坚守白兰部不出,赤日松倒可以胜任。如果冬季发兵大非川,非悉诺逻不可。

    最后获得吐蕃各个官员同意。但悉诺逻来到白兰部后,他将这条消息封锁起来,依然打着赤日松的旗号。加上这时候进入冬季,道路冰雪充塞,连商道也停了下来,双方消息不灵通,因此王画与郭元振都不知道对面吐蕃的统帅已经调换。

    在攻打大非川时,悉诺逻反复推算。这一次等于是戴罪立功,他也从内心深处将王画视作头号大敌。因此推算时格外小心,立即想到赤日松的性格,如果自己是赤日松,在进攻大非川进展不顺时,一定会倾兵而出,后方就会空虚。况且王画在积石山修了几条道路,越过积石山经过的真正险道并不长。

    所以在白兰部暗中留下了援兵。

    但他也没有想到血营又出来了一个雪撬,居然比战马的速度还要快,最后只是获得小胜,并没有将这一支来犯的军队歼灭。

    事后王画才知道换了悉诺逻,感慨地说了一句:“此人不除,终为大唐头号大敌。”

    虽然没有将他上升到论钦陵的高度,也等于肯定了他的军事才能。

    现在王画不知道,但知道这一次大手笔不是出自赤日松之手的。对方换了一个高人,奇袭失去作用了。于是立即通知郭元振与萧嵩立即发动反攻,因为雪撬与标枪已经泄露在战场上。如果是赤日松,还能疏忽了,但这个人一定不会疏忽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悉诺逻追击哥舒翰的时候,得知这两种新奇的东西,就立即想到主战场上。一旦敌人将这两样武器投放出来,速度是更快,武器也更锋利。唯一一点,就是少了战马的冲撞力。

    可是对手是王画与郭元振,他们会有一千种方法,将这个速度与锋利的武器发挥出来,避免与战马发生冲撞。于是立即通知前线小心,并且自己亲自骑马赶到第一线。

    看到敌人还守在营寨里不出来,悉诺逻同样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而且他十分果断,立即下令撤兵。

    这个撤兵也是十分及时的,萧嵩与郭元振大军开始反扑,可是吐蕃有条不紊地撤向后方,他们两路军队只好不停地利用速度优势,一路骚扰,追到柏海南边,对地形渐渐不熟悉起来,再加上百姓不配合。最后只好同样小胜,撤回大非川。

    王画想利用这个机会守复白兰部希望破灭了。吐蕃想利用冬天的优势,重新夺回大非川的希望同样破灭了。两方军队再次形成僵持,而这一次僵持将有可能保持很长时间。

    悉诺逻无奈地将情况向逻些城反映,王画也无奈地返回灵州。

    只有一个人心中很满足,郭元振。他对南边吐蕃地区不感冒,地处高原严寒苦地。收回来没有多大好处,而且收复牺牲很大。这一点不象大非川,大非川水草丰美,又有许多战马。大家到此为止吧。

    王画还没有到灵州,就在半路上听到洛阳发生的种种事情。

    既然收复白兰部没有希望了,他只好将重心转移到国事上来。

    听到朝廷钦差来到灵州,王画也没有说什么,慢悠悠地往回赶。

    见到宣旨的太监后,王画态度不冷不热,太监也没有敢吭声埋怨,开始宣旨。

    王画态度依然很轻慢,宣完了旨,王画问了一句:“我记得前一段时间,韦皇后不是说过要让裹儿做皇太女的吗?现在为什么立李重茂为帝?”

    这个太监是韦氏的心腹,他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宣旨,还有一个另外的目的,安抚王画。只要安抚了王画,这一番来来往往,就会让许多人产生误会,认为王画在与韦氏眉来眼去。数月后,她真正将朝廷掌握,王画就会可有可无了。当然,如果王画对她明确支持,那是最好不过。不要说光禄大夫,就是给他一个特进又如何?

    这个太临答道:“王大将军,现在舆论不宜。你以为太后想立重茂为帝?但这个过渡是必须的,过了这段时间后,公主还是皇太女。相信这个简单的安排,以王大将军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

    “你是说皇后想学太后,立李重茂为帝,只是扶立一个傀儡上台,以后还会将他废去,自己为帝?”

    “咳,咳,”这个太监呛着了,这些话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那么我再问你,皇后说要将公主下嫁给我,什么时候下嫁?”

    “王大将军,很难啊。现在先皇新近驾崩,本来公主下嫁到灵州,就违了仪制。如果在这时候下嫁,更会为太后带来不利的影响。所以这件亲事必须等到一年以后,再次议事。那时候太后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公主也过了中丧之期。那时候下嫁,阻力将会更小。这也是太后派奴婢前来的原因,特地恳请大将军谅解的。”

    “丧期?我不知道韦家有多少人,或者皇室有多少人,如果一个个替他们过丧,那我岂不是一辈子也不要娶公主了?再说,你不要告诉我,皇上当真是生病驾崩的。你回去吧,对皇后说,什么时候将公主下嫁,什么时候再派钦差前来。这个破将军,破大夫,我不稀罕。”

    本来没有收回白兰部,王画一肚子恼火,直接将这个太监轰出去。

    赶走了钦差一行人,王画对朱仝说道:“放吧。”

    不是放狗,是放李重俊现世。

    [奉献]

第一百十八章 平地起惊雷

    第一百十八章平地起惊雷

    到了腊月,元旦将要到来。(UU小说手打小说)

    可是洛阳阴云密布,先是宋璟、王志愔等人贬离朝堂,再接着,李朝隐与毕构二人再次被贬。

    至此,李显扶立起来的一些正气,尽数流失。

    连在西方,血营与郭元振与吐蕃人雪天里作战,居然没有居于下风,这一战中出现了一种新战术,雪撬配标枪,都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韦氏连续地调动大臣,升的升,贬的贬,感觉朝堂上都是她的亲信了,才松了一口气,凤驾来到了上阳宫。

    得找李裹儿交谈,别人无所谓,如是不将自己这头痛女儿安抚好,首先第一点,马上祭拜时,李裹儿就必须得露面。到时候她指着自己,说自己谋杀皇上怎么办?

    为什么在李显毒发时,将李显身边的太监喊进来拿琴?就是因为李显没有喝酒之前好好的,洗脱嫌疑。然后再喊御医,在自己威逼之下,说李显暴病粹死。

    同样争的是这个大义。

    如果证实是自己毒杀丈夫,天下马上就会大乱。

    假如在祭奠的时候,李裹儿大喊一声,情况很不妙。

    而且这个女儿十分“不孝”,很有可能会这样做。

    到了观风殿,韦氏下了凤辇,找到了李裹儿。

    李裹儿正在用朱砂临摹《泰山经石峪金刚经》。这个真迹不是书稿,是摩崖石刻,镌刻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二十余行,字径五十厘米左右。很大的字,原址在泰山经石峪花岗溪床上,出自于北齐,不知何人所书。

    王画在少年游历泰山时,经过此地,将它手摹下来,并且称其为:虽谓分楷,多带篆隶,藏锋严谨,行笔一贯,转折得体,形态拙朴。篆意深远,拨而不肆,弯而不柔,波磔含蓄,舒展有异。又称其为结字统一,和谐和鸣,可比王欧虞褚。

    将它与王羲之父子、欧阳询、虞世南以及褚遂良五人的书法相提并论。

    虽然夸张了一点,可是这个碑字书法遒厚精古,峻利疏朗,最妙的拙而不僵,点画之间多趣,断连时隐时现,而且还有一种宽绰雍容之态。一开始没有人注意,直到很久以后,对古碑的发掘,这个石刻才引起世人震惊。包世臣、康有为等人对它称赞不己,并且称其为北魏书法中绝世精品。

    只不过因为王画的出现,这个石刻提前了近一千年,引起了世人的关注。王欧虞褚五大家,对于一般读书人家,是无缘一见了。就是见到的,也只是别人的临摹版。但这个石刻刻在花岗岩上,没有那一个大家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它连同山壁一起挖回去。

    于是许多山东弟子前去游阅,一是看泰山之奇,二就是看这个石刻的。

    王画写的字,收藏最多的是李持盈,那是早期他写的字,后期写的字,收藏最多的却是李裹儿。李裹儿失去了父亲,十分难过,于是将这个金刚经拿出来临摹,她决定拿朱砂临摹一百遍,替父亲超度亡灵。

    但这个字迹对王画来说,临摹并不吃力,可不适合李裹儿。

    在李裹儿学楷字时,王画就指出她最适合的是学褚体,因为褚体丰艳流畅,妩媚多姿,适合李裹儿的性格与笔法。那时候她在学王羲之的书法。听了王画的建议后,改学褚体,果然书法大有长进。

    还有人向武则天悄悄打过小报告,武则天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对字不对人,难道褚遂良的字写得不如你好看吗?”

    这个人灰溜溜地跑走了。

    现在李裹儿的字渐渐定型,摹拟这个《金刚经》,秀媚有余,变化情趣亦有之,只是古拙精朗,一点儿也看不到。

    韦氏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写字吃力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这个字不适合你来写。”

    李裹儿回过头,看到是母亲来了,她脸上一冷。虽然上官小婉冒着巨大的风险,派了江彩儿通知她,哀怒而不激愤,忧伤而不怨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指着纸上的红字说道:“母后,这是儿臣在替你恕罪的。”

    韦氏听了一怒,可看到纸上血红的字迹,就想到那一天在李显嘴中吐出的鲜血,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实际上这段时间,她经常做着恶梦。

    未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如果杀了其他人,也无所谓,主要是李显。在李显活着的时候,韦氏认为李显有负于他,实际上找理由,使自己能杀害李显的勇气与胆量。但死后,也想到李显的好处,觉得心中亏欠。

    以至她不顾外面的舆论,这段时间将武延秀每天晚上召进皇宫,陪她就寝,这与她的身体需求无关,主要就是为她在夜间壮胆的。

    不过她终是心智异常之人,很快镇静下来,说道:“裹儿,孤只想说一句,这只是一个巧合,每一个皇帝不是象你大母那样长寿的。太宗也只是活了五十岁,高宗六十出头,再观汉朝几十位皇帝,有的壮年就因病驾崩。如果按照你的推理,那岂不都是人谋杀的。就算汉朝短祚的皇帝是人谋杀的,试问谁敢谋害太宗皇上?”

    李裹儿没有回答,但她心情十分激荡。

    因此在写“波”字时,没有注意。

    字帖上的波字犹为精妙,…水斜斜拉开,皮字上竖连着又字,但变成了一个直弯钩加一撇,意拟行书,不流半点锋芒,这一变化使这个波字情趣横生。

    可是李裹儿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写法,一竖加上一个又字,工工整整,秀媚都有了,可没有了情趣古拙之意。

    韦氏接着说道:“孤再问你,就算孤想谋害皇上,此等机密大事,就是韦家几位相公,孤也不会透露半份,是谁嚼了舌根,对你说这句话的?”

    这也是她前来的另一个目标,当时李显健在,她不知道是谁向李裹儿透露这个消息的。可没有敢细察下去,因此急忙将李裹儿身边服侍的几十个太监宫女处死。然后将李裹儿禁闭起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引起李显的注意。

    但现在尘埃落定,此事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查出来。

    凭借那些太监与宫女,是没有这份眼力,猜测出自己有可能动手的。

    她现在心中有两个怀疑对象,第一是李旦父子与太平公主预算出来的,因此借李裹儿之嘴,向李显提个醒。他们都有这个机会,可是韦氏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实际上李显之死,对他们同样有好处,李显不死,他们也没有机会谋夺这个天下。

    不过也不好说,也许他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希望自己暂时不要动手。

    如果是这个原因,她都不用担心,因为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第二个怀疑对象,那就是被她毒死的两人,马秦客与杨均。他们替自己准备了毒药,也许会想到自己杀人灭口。为了防备,他们悄悄留下什么证据。

    如果这个可能是事实的话,自己倒要小心了。

    说完后,她仔细地看着李裹儿的脸色。

    但她并没有看出异样来,韦氏心中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留下几个活口,看一看那段时间有什么人与李裹儿接触的。

    无可奈何,她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韦氏又说道:“裹儿,孤前几天派了钦差到灵州,向王画宣旨,授予他辅国大将军加光禄大夫之职。”

    这一句,终于引起了李裹儿的注意,她有些愕然地看着母亲,作为公主,这两项职位的高低,她是知道的。以前为了王画争取利益,她与自己父母多次发生争执。

    然而结果都没有让她如意。事实上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的理想,王画年龄太年青了,这个年龄成了王画的掣肘。

    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居然有这个魄力。

    可随后她就明白母亲的用意,是想换取王画的支持。

    因此,李裹儿黛眉微蹙,只是冷哼一声。

    韦氏还不以为意,不过心中逐渐厌恶开始比喜欢占据上风。可她城府极深,脸上没有半点流露,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将你们的亲事定落下来。”

    李裹儿脸上露出讥诮,依然没有作声。

    韦氏心中更加厌恶了。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武家多次请求孤将你下嫁给武延秀。你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孤现在心中也无法考虑清楚。武家名门后代,太后外戚之家。子弟众多,如得武家的支持,孤无疑又增加了一份拱卫国家安全的力量。可如果将你下嫁给武延秀,又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感受。或者下嫁给王画,但王画对孤游离不定。孤好生为难。”

    说完了就走了。

    没有明说,但无疑这句话告诉李裹儿,听我的话,你与王画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们都不听我的话,我就将你嫁给武延秀,让你们永远没有办法呆在一起。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响,李裹儿气愤地将桌子上的纸一撕粉碎。

    可是韦氏并没有高兴多久,刚出上阳宫,就收到一份急报。

    看到急报,韦氏惊得连邸报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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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州最冷的地方莫过于积石山一带,真到了浇河鄯南还稍微好一点,要么北方的丰州与新划出来的阴山州同样十分寒冷。但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温暖如春。象灵州西侧黄河冰冻厚得都能在上面跑马。

    武州相对来说,要好得多,虽然还是寒冷,可是西有西倾山的阻挡,隔着了高原上的寒冷气流,西北有六盘山的隔阻,同样挡住了西北方向的冷空气的肆虐。

    但武州现在远比不上汉朝与三国时的武州,甚至还不如隋朝。那时候的武都郡是天下最重要的州郡之一。

    造成这原因,有两条,第一条从汉中到长安的道路进一步拓宽,第二条就是吐蕃强大起来,经常入侵,从川西到武岷河鄯一带,因为吐蕃人的入侵,开始人口凋零,所以使武州开始衰落。

    后一条原因是最主要的。

    但随着积石山收复回来,等于将宕武岷叠河鄯廓等十几个州的直接危胁解除,再加上王画大量的投资,这个老城渐渐重新焕发繁华的容颜。

    大量的货物从巴蜀而来,进入二十三州,或者进入渭秦等州府。

    就是在这个冬天里,道路上还有许多车辆,在缓慢地行驶着。

    但也因此,武州戒备森严。

    这是地形造成的,为了使朝廷难以对二十三州封锁,王画刻意讨要了这两个贫困的州。但这样一来,二十三州境内,东北到云朔,东边临近太原河东,腹部临近关中长安,南边这两个州的占有,靠近汉中与巴蜀。

    朝廷再想象以前那样将八州封锁起来,成了一个天方异谭。

    可是武宕二州就象一个尖锥一样,刺在岷成扶数州中间,防守十分困难。

    而且境内有许多高大的山川,地形复杂,又是新收进不久,人心并没有安定。所以这一地区成了王画防守中的重中之重,为了安全,不但派了郭知运亲自前来坐镇,而且也让郭虔瓘率领着天矶军坐镇武州,张守珪的玉衡军坐镇叠州侧应,同时属于郭知运的人字民兵师,也在四州拉练。

    当然,与吐蕃人准备作战时,临时征召过去,但战事平稳下来,再次将军队立即送回来。

    也就是说,在这狭长的四个小州,正规兵力达到两万人,外加一万多民兵。

    这一天,依然象以前那样,武州的城门早早打开,一队队整齐的部队从城内出来,开始到城外拉练。然后轮到排在城内外的百姓与客商开始进入。

    也与往常一样,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仔细地察看看着过往客商百姓的证明与货物。

    不过相对而言,比中原其他各州士兵更有纪律,勒索贿赂的事,也几乎看不到。

    正在这时候,一行六七个人匆匆忙忙地走来,中间还有一个俏丽的小**。不过这一行人衣着褴褛,看上去十分地落魄。

    来到城门口,他们没有进城,而是从中间走出来一个人,来到城门口士兵面前,小心地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王画的手下?”

    守城的十几个士兵一起抬起了头,眼中有些生气。王画?不管是大总管还是营督,都可以称呼,你有什么资格直接称呼王画的名字?

    如果不是王画再三下了军令,不准作威于百姓,他们都想一脚将此人踢翻在地。

    可是领头的校尉脑子很灵活,他立即感到奇怪。武州划归血营统管,都是好几个月过去了,为什么有这个奇怪的问题。他答道:“正是,请问你是?”

    “能不能让我们拜见王画?”

    “你是什么人?”这个校尉也有些恼火,他压了压怒气说道:“对不起,我们大总管在灵州,不在此地。如果你们想拜见大总管,请到灵州。”

    他心里想到,都是什么人啊,想要拜见我们营督就拜见?还要我们通禀。

    这个人答道:“再麻烦一下阁下,此地是血字营那一个人做主的,就如重俊太子求见。”

    哗啦啦

    兵器一起举了起来,所有进出的百姓一起停下来脚步,看着这一行人。

    这十几个士兵也慌张了,重俊太子,那一个不知道?

    校尉紧张地看着他,问道:“那一个是重俊,不,那一个是太子?”

    不管他是不是谋乱,都失踪了多少年,现在冒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是真的,意味着什么?也不是他一个小小校尉能掌握的。

    这个人指了一下身后,一个青年人,长着四方脸,只是脸上十分憔悴。几乎所有人都听过李重俊的大名,可没有一个人见过。大约看到情况不明,李重俊身边几个大汉立即将李重俊保护在中间。

    校尉想了想,立即说道:“你稍等一下。”

    得,这件事自己理不清楚,还是通报郭将军吧。

    郭知运正在城中与一干官员商议事务,听到校尉禀报,同样大惊吃色,其他人亦是如此。

    他立即说道:“我来看看。”

    带着一行人迎出城来。

    实际上李重俊突然出现在武州,郭知运是知道的,但知道此事的人在血营不会超过一百人,都是血营中的骨干。可除了郭知运,其他人都不清楚。

    郭知运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可他也不认识李重俊,看着哑场的百姓,东张西望地问道:“请问那一个是太子阁下?”

    李重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抱了一揖说道:“孤正是。不知将军贵姓大名?”

    “我是郭知运。”

    “原来是郭大将军,久仰,久仰。”

    “你说你是太子,请问有何证据?还有听说你失踪很长时间,为什么出现在武州?”

    李重俊擦了擦眼泪,这是在作戏,然而这泪水都是三分真的,毕竟一个皇太子,沦落如此,他心中十分惭愧。

    然后开口道:“郭将军,此事一言难尽。当初孤感到武三思与韦氏图谋不诡,所以欲清君侧。侥幸让孤杀死了武三思,为国家除去了大害。然而先帝听信妖后的谗言,孤又不欲伤害先帝,所以那一次清君侧失败。随后遭到妖后派出大军围杀,逃到了邙山。那一次孤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手下将士受妖后的蛊惑,有些人开始反叛孤,自相残杀起来。幸好这时候原来受过孤恩惠的几位壮士想营救孤。”

    说着指了指身后几位精壮大汉。又说道:“正好他们听到兵器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出来,当时情况危急,于是没有通知孤的手下,悄悄将孤搭救出去,没有向东,而是顺着邙山一路向西,进入崤山。又向南进入伏牛山,在一个隐秘的山区里面,被一户刘姓善人秘密收留。”

    又指了指刘小娘子:“就是她的父亲。这一隐居就是数年时间。”

    说到这里,他凄惨的低泣起来。

    这样一说,许多围观的百姓开始相信起来,无论大洋洲还是西北,都不是养人肤色的地方,就是李重俊幽闭在那一个秘密的院落里面,后来安排到了秦岭山中数日,让北风一吹,脸上都出现了一些皴裂,皮肤更是吹得黝黑一团。使得李重俊都象吃了好几年辛苦似的。

    而且伏牛山山势高大苍茫,绵延数百里,对这个地区,朝廷管理也很薄弱。如果有心隐藏,再加上有人保护配合,朝廷也很难察觉。

    李重俊说完了,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符,这是当年他做为皇太子的印符。

    郭知运看了看,又问道:“那太子为什么这时候来到武州?”

    “郭将军,孤是前些时间,派手下出去打听外界的消息,听到父皇驾崩,立即猜到皇上是被妖后所害。所以一路顺着山区而来,来到西北,请求王画替父皇讨回公道,诛杀孽后。”

    “皇上的事臣也听说过,他是暴病而崩,与皇后并无半点关系。”

    “郭将军,你也这样说?不相信让妖后打开梓宫,让各位御医再次检验,看父皇是不是真的暴病而崩的。”

    “太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请问天下谁有胆量敢打开梓宫,查看先皇的龙颜?”

    “郭将军,如果你不相信,孤还有一条证据。马三堆,你出来。”

    一个大汉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李重俊说道:“当年出卖血营消息给突厥人,使六千血营战士差点回不了中原的人,正是这个妖后。她一共派出去两个人,马三堆就是其中之一。后来马三堆十分后悔,又不敢向王画说明真相。于是投靠了孤。孤当时准备通知王营督的,然而时间紧急,妖后用了假玉玺案,使孤随时有生命危险。因此打算先清君侧,后来通知王营督。但没有想到这一次变成了一场生死逃亡之旅。”

    “你说得可是真的?”一个大汉窜了出来,一把揪住了李重俊的衣服领子。

    “虔瓘,不得无礼,放下太子。”

    原来是郭虔瓘听到此事后,立即赶来看热闹。当听说这一件事时,他愤怒之下,才揪住了李重俊的衣服领子。

    当年之事,郭知运并没有牵连进去,然而郭虔瓘却深受其苦,差一点就不能回来了。而且无数亲密的战友先后前仆后继地倒了下去,这是血营的一个隐痛,也是郭虔瓘心中的一个隐痛。

    可是李重俊心中却在诽谤,心想,这件事你不早就知道了。虽然在唱戏,可也不能用这么大力气抓住孤的胸口。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忍着怒气说道:“不相信,你去询问马三堆。”

    马三堆开始跪下发出重誓。

    郭虔瓘气得哇哇叫道:“我要杀了这个妖后。”

    被郭知运一把拦住,说道:“郭将军,勿得轻言。马三堆所言之事,是真是假,我们还不能断言。就是太子是真是假,我们也不认识太子,这件事必须通知大总管。大总管与太子殿下在滑汴二州处理好几朋的赈灾事务,十分熟悉。让大总管前来分辨。”

    李重俊说道:“那样正好。”

    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给孤一行一口饭吃一下。孤这一路前来,囊中羞涩,已经两天多没有进食了。”

    这也解释了他来到武州就要求见的原因。又打了悲情牌。

    实际上这一行全是在演戏。但不能让李重俊出现在灵州,这样会使人立即联想到当年李重俊是王画营救的。

    毕竟李重俊被李显打上了谋逆大罪,会使王画失去一部分道义。

    用这样的理由,洗清王画参与进去的嫌疑,又乘机将当年血营出卖的内幕公布天下。

    李重俊被郭知运他们接回武州,让他吃了一顿饭,换了衣服。在武州都没有敢多呆,立即护送,经宕州到叠州,再到兰州。毕竟武州地形太单薄了。如果朝廷知道,立即派兵攻打,武州丢失事小,这个“不知”真假的的太子安全事大。

    没有到灵州,到了兰州,王画就接到消息,前来迎接了。

    两个人见了面,王画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皇太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是不大好,这几年憔悴苍老了许多。

    但王画问完后,他心中很是想笑。这一行,也是王画刻意安排的,也确实在秦岭里穿越了好几天,吃了很多辛苦。那脸上的皴裂就这几天吹出来的。

    不吃苦中苦,怎么人上人,太子,我这是为你好。

    是不是为他真好,不得而知,但王画本意为了逼真,也是一个恶作剧。

    “认了出来”,王画立即翻身下马,参见太子殿下。

    李重俊心中哭笑不得,只好再次唱戏,将王画扶了起来,却反过头来,朝王画伏了下去,号淘大哭道:“王营督,孤求你还父皇一个公道啊。

    王画故作为难地说:“太子,我也没有真凭实据,你让我如何出兵?”

    李重俊失望地说:“难道你认为父皇是正常贺驾崩?”

    王画迟疑了一会儿,答道:“说老实话,我也很怀疑。而且派了人正调查此事。可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给你一个答复。”

    用了一个怀疑词眼,虽然没有说出兵伐韦,可很让人感到玩味。

    这件消息传了出去,也象一道炸雷,响遍了天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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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青云寻何处, 云逸青山碧波外。 闲来独自钓垂柳, 坐看卷舒云自在。 玩诗、玩文、玩字、玩画、玩瓷、玩漆、玩玉、玩铜器。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