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女王振
第一百十九章女王振
相王府中,太平公主正在看着一份情报。(UU小说手打小说)
李重俊不远千里,从伏牛山投奔王画的故事,百姓是相信的,而且当时在武州城门外,许多百姓商贾亲眼目睹。
可是少数人,却不相信。
然而王画做得很巧妙,也能隐忍,他来到西北近两年时间,中间经过多次起落危险,他都没有将这张牌打出来。所以就想指责,也无可指责。
于是李旦派人做了一些调查。
王画将亲信带走了,可是他府上却还有许多下人留了下来。王画失踪了一段时间,也提前给了这些下人一些钱,看到府邸被朝廷看管以后,一个个东奔西走。在王画出现后,有的人还逃到灵州再次投奔王画,这些人让王画安排在西北各地。但在洛阳还有许多人留了下来,各谋其业。
李旦暗中调查的正是这些人。
这份情报就是调查得来的,没有其他的线索,但有两条很让人怀疑。第一证明了王画伤势早就好转了。第二就是那天李重俊被人救走后,朱仝代表太原王家拜访王画,可是王画直到中午才出现。而且那天还有一辆很大的马车,载着石头到了王画家中,马车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箱子,这个箱子直接抬到王画卧房的。箱子出现后王画才与李雪君现身。这辆马车是从黄河边上驶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那天晚是王画与李雪君联手合作,击杀慧范等人,救走李重俊不无可能。以他们的身手,以及王画背下里的力量,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然后李旦又悄悄调查了当年的卷宗,当年救出李重俊的现场一共是四个人,这也让人不容易往王画与李雪君身上联想。尽管两只脚印稍小一点,让人知道有女子参与。
可要是王画与李雪君在前面查看,然后转到院子后面呢?这两人身手了得,宫中那么多侍卫出手,连杨思勖都出手了,居然都没有将他们留下来。以他们的身手,做到这一点,很容易。也就是看起来是四个人,实际还是两个人。这就解释了现场。
还有一件事,王画杀出洛阳时,是从洛水潜出去的,十分熟悉,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从这里潜出城的。这更让人联想翩翩。
但这只是猜测,王画让李重俊出现在武州,不是灵州,做得滴水不漏,无从弹劾。
李旦苦笑,难怪他出了两个不知所云的题目让李隆基猜。
实际上王画根本无心扶持自己父子,早就有了人员安排。
这都是冤枉王画了,如果李隆基真能猜测出来,王画真会帮助他。
更不是没有答案,只是答案十分古怪。
太平公主放下情报,她说道:“四哥,我带来了一条好消息。”
“太平,你说吧,”李旦无精打采地说道。本来现在因为韦氏调集了军队,把持了朝政,很难翻过身。现在王画又扶持了李重俊。这两大重压之下,自己希望更加缈茫。
“我这些天在查另一件事,先皇的死因。终于有了些眉目。那一天韦氏放下身架,向先皇求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先皇感到高兴。于是请她一道吃饭。原来饭菜酒水,都经过先皇亲信尝试过的。这都没有问题。可关健时间,皇后要跳一支新学的舞蹈,利用这个借口将下人打发下去。后来皇后又要唱歌,喊人拿琴。事后她将所有的宫人杀死。可她也没有想到,因为看到她与皇上和解,在她将这些人打发出去的时候,这些内侍与宫女,向他人谈论此事。因此知道事情经过的人不少。不过畏惧皇后的毒辣,一个个不敢说。还有一件事,弹琴时,皇上是好好的,中途只喝了一杯酒水。皇后事后将所有的人杀死,认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为了证明她是无辜的,在羽林军到来时,她与御医交谈过,利用御医的畏惧,逼迫御医说出心阳暴脱的话。而且故意说出她在弹琴时皇上是安然无样的,借故将御医与内侍宫女杀死。但还是有羽林军士兵看到先皇嘴角有大块血迹,似是临崩前吐过鲜血。于是我又询问了一些大夫。他们都说了,心阳暴脱,虽然是心病,也能导致人突然粹亡,可不应当嘴角吐血。如果嘴角吐血而死,多半是三种可能,一是中毒身亡,二是受重伤身亡,还有最后一种也是生病导致的,比如胃脏或者痨病等慢性疾病,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突然发作导致人暴粹的。”
李显不可能受重伤而死的。如果是慢性疾病,最后无医可救,不可能李旦或者满朝大臣半点风声听不到。因此,只有第一种可能。
太平公主又说道:“这两个羽林军士兵,都受到我的厚赏,到了关健的时候,他们会站出来指证此事。”
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李隆基惊讶地看了太平公主一眼。
现在羽林军将士很难收买,自己一直在让王毛仲操作此事,可是居然太平公主神不知鬼不觉,都快将中宗的真相找了出来。这份手段,让他心中暗自心惊。
然而李旦对自己这个妹妹的才智与本领极为欣赏。
他依然无精打采地说道:“太平,如果这个消息要是前一段时间得到,也许还能有所帮助,可是现在……”
太平公主心里面也在痛骂王画,敢情将老娘戏耍了。
她比李旦觉得还要委屈。李旦多少还为了面子,并没有象王画求过软。顶多派了李隆基到了两趟灵州。可是自己呢,自己倒贴了进去,让王画当作了什么?想到这里她自己觉得太荒唐,倒贴了女儿。还写了几乎缠缠绵绵的小诗。这还不算,自己还多次帮助过王画。
可是王画却根本没有将自己当作一回事。
自己聪明了一生,居然被这个王小二当作猴子耍了。
实际上政治风云,变幻莫测,今天河东,明天河西。王画作出这个选择很正常,换作太平公主,同样会作出这个选择。不过事情发生到自己头上,总是心里面不会舒服。
可是她心智坚强,头脑慧智,比起韦氏,她只强不弱。否则韦氏都不会掌控了这么多年的朝堂,对她还有三分畏惧。因为韦氏也感到如果力量相等,自己确实斗不过太平公主。
她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也未必没有挽救的余地。”
“太平,说来听听。”李旦眼中出现了一丝希冀。
太平公主缓慢地说道:“我也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郭知运迎接李重俊,还是王画迎接李重俊。都没有明确表态,王画也只说了一句,我很怀疑,可没有证据之前,我不能给你一个答复。想证据,何等艰难”
李旦点了一下头。
别看太平公主带来了一些似是似非的证据,可这是怎么得来的,中间的过程惊心动魄,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就是以自己的能力,也在调查此事,可没有半点眉目。但王画呢,他没有本事在宫中安插亲信,更无从调查起,到哪里得到证据。就是太平公主得到的消息,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证据。
就象郭知运所说,难道开梓宫?
这个大逆不道的事情,谁敢做?后果谁来承担。况且马上三哥就要下葬了,再开陵墓验尸?
太平公主又说道:“所以这一句话是在拖延时间。既然王画让李重俊现身,又为什么拖延时间?我有一个想法,不是因为兵力的问题。尽管吐蕃又与血营交战,可是以郭元振兵力为主。而且这一战结束后,吐蕃恐怕难有勇气再发动进攻。那么会是什么问题?大义”
两个字说完后就不多解释了。
李重俊虽然是正牌的皇太子,比韦氏那个遗诏的皇太子不知正到什么地方。可是因为前几年的宫廷之变,被打上了叛逆的罪名。所以这是一个大义,然而大义不足。
太平公主略过解释,继续往下说去:“王画有可能是让李重俊先现身,将这个招牌挂起来,然后散布舆论,说明当年李重俊是冤枉的,被皇后与武三思迫害,想重振朝廷,所以才发动政变的。正了名后,才是他出兵的时候。”
“太平,你说得很对,可是我们有什么机会?”
“我刚才都想出来了一个办法,”说到这里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李旦忽信忽疑。
太平公主说道:“我不知道是对是错,现在只有赌,赌我有没有看错王画这个人,有没有看错李重俊这个人。如果看对了,我们反而是一个良机。看错了,大事皆去。”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些后果皆是当年对王画的慢怠造成的。现在后悔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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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与太平公主愁肠百结,然而诸韦得知这一消息,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旦与太平公主担心的也只是皇位之争,却没有担心生命安全。李旦有李持盈,太平公主有她自己本人,皇位遥遥无期,可生命却不会有危险。倒是韦氏当政,有可能会向他们动手。
但韦氏一党却十分害怕,况且还听说了当年出卖血营的人,很有可能是韦氏,这个仇恨更结大了。
韦氏将所有重要的心腹召到内殿商议此事。
韦温说了一句:“太后,小子猖獗,我们调动大军征讨西北吧。这个小子留下来始终是一个祸害。”
他现在总管朝廷内外守捉兵马事务,雄心壮志,所以说话不怕咯牙齿。
几乎所有人才他的话无视。
讨伐西北,宗楚客与常元楷出动了二十八万大军。结果呢?别以为唐朝能征调许多军队,可军队征得越多,负担越重。象攻打高丽,最多只出动了三十几万军队,李世民还在心中后悔自己的孟浪与好大喜功。
当然,攻打高丽,因为路程远,消耗更重。可就是将整个唐朝能调动的军队抽出来,幽州总得要防止突厥人吧?都吃过一次亏,如果再执迷不悟,让默啜来个偷袭,天下百姓也不会信服。剑南也要派兵驻守吧。还有其他各个重要的地方,这一分散,又能抽出多少军队。四十万,或是五十万?但莫要忘记了,春天一战,血营对付的敌人数量都超了六十万人
就算郭元振在与王画默契,就算默啜狡猾,两挪之间,没有出死力。但是吐蕃二十万军队是实打实想打败王画的,再加上朝廷的军队,这一数量就逼近了五十万。况且郭元振与默啜多少分散了一些血营的注意力。
还有,现在李显已死,边关各将会不会听从韦氏的调动,或者与郭元振一样,来个阳奉阴违?
在李显的时候,都不敢攻打西北,到了韦氏手中,才执掌政权,政局未稳,敢攻打西北?
韦氏看着韦巨源,韦巨源支吾道:“要不,立即征召大军防御长安洛阳。”
说这话时,特没有底气。
原来还好一点,能防御一下,现在西北北到阴山县,胜州与麟州,南到武州与宕州,界线长达几千里,如果不征讨,想要防御更难。就是调来几十万军队,东边一块,西边一块,一分散,正好让血营利用速度快与机动强的优势,形成以少打多的局面,一块块吃下去。血营兵临长安城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韦氏摇了摇头,又看着韦嗣立。
韦嗣立现在心中百味杂陈。说起来他并不是韦家的人,而是河南原阳人。并且父亲韦思谦与哥哥韦承庆都是宰相。父子一门三相,四职替代,有唐以来,莫与过此。
而且他刚刚进入仕途时,也有作为,特别是在双流县担任县令时,政绩显著。在担任凤阁侍郎时,当时酷吏横行,人人自危,他却敢挺身而出,提出兴学校,洗枉滥,一时清亮,令人旁侧。
他还写过一篇《谏滥官疏》,讲的用人用官思想,为历代名谏之一。
可是后来因为哥哥附从张易之得到好处,加上仕途颠离,于是心理变化起来,也附投张易之门下。二张被诛后,韦嗣立也因此被贬饶州。后来经过他小心的动作,才被调回来担任兵部尚书。心态再一次产生变化,于是不想好了,因与韦氏同姓,韦氏也看重他的家底与名望,下诏附韦氏属籍,他居然答应下来。
自此成了韦氏的忠实走狗。
王画在点评此人时说了一句:“汪精卫。”
时人不知何来历,难道是水将精卫鸟淹没了?
但也能凑合地解释。汪清卫少年时甘烈,刺杀载沣时被捕,曾经写一首诗: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如果看这首诗,说不定是刘胡兰或者董存瑞写下来的,可确确实实出自这个大汉奸之手。
韦嗣立的心路旅程与汪精卫相仿佛。
他多年从政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一回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韦氏现在掌控朝堂大权,然而因为李显不明而死,下面不平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如果没有王画,可以从容地将太平公主与李旦收拾掉,再过一段时间,大局可定。
但王画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有可能是野火燎原。
还有一点与武则天时不一样,武则天在即位时,朝中几个著名武将,为了富贵都表示了对她的支持,这才使武则天迅速平叛徐敬业的原因。可是现在朝中著名大将,无非就是郭元振、张仁愿与薛讷,可皆与韦氏面和心不和。
韦氏看着他,他还不能不回答。韦嗣立想了想说道:“臣也有一个办法,立即将公主下嫁,拉拢王画。以和为贵,王画想要迎娶公主已经历数近十年时间,一直没有如愿。如果这一次朝廷破格优赏,他一定会感谢太后的恩德。”
原来这一句,还能让韦氏听进去,今天她刚刚从上阳宫走出来,还摞了狠话给自己女儿,因此,韦氏说道:“此事休提。”
不提就不提吧,韦嗣立立即闭嘴。但他在脑海里转动着,怎样才能洗白自己?
难啊,他想到自己身上的韦氏印记,心中再次感慨地想道。
这时候,上官小婉说道:“皇后,臣都有一条办法。”
对上官小婉,韦氏还是很相信的。
她立即高兴地问道:“昭容,你有何良策?”
“太后,我们立即返回京兆。”
“返回京兆,昭容,你有没有说错?”几乎所有人立即嚷道。
在洛阳都觉得不安全,还能回长安,长安离西北能有多远?这是主动送给王画喂食去啊。
上官小婉脸色一冷,问道:“先皇要不要入陵?”
唐朝皇陵开山为陵,在生前就开始修陵,李显的陵墓早定了下来,定陵在华原县,离长安只有一百来里路。如果血营能攻打到长安,也能攻打到华原,并且连渭水都不要过。更没有长安城高大的城墙可以坚守。
而皇帝入陵下葬,需要很长时间与手续,最少下葬时,文武百官要前去祭祀。
连长安都不敢去,下葬怎么办,难道派个太监做代表,这个太监代表韦氏,那个太监代表大韦相公,后面一个太监代表二韦相公。
只要韦氏这样做了,也不要王画攻打,洛阳自己就反了。
这一句问得众人色变,这又是一个头痛的问题。可就是这样,也不能前去长安,不过韦氏相信上官小婉,看着她,说:“昭容,再说说其他的理由。”
第一百二十章 女王振(续)
第一百二十章女王振(续)
上官小婉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现在朝廷能调动多少军队?”
能调动的军队还是很多的,可是各地将领会不会听韦氏的话,与战士为韦氏卖命,是一个问题。(UU小说手打小说)同时国库因为王画一逼,积余很少,物资又让朝廷支持多少军队,又是一个问题。
大家不能回答。
上官小婉才说道:“实际上朝廷想举全国之兵,十分困难。这有限的兵力从巴蜀到汉中再到关中,河东,云朔,各位,能认为守得住吗?”
大家还是不能回答。
上官小婉才说道:“但是我们到了长安,只要将兵力屯集在长安周边地区,所需的兵力并不需要太多,甚至只要二十万军队不到,就可以将兵力集中起来,把守各个城池与关卡。大家再回忆一下,几个月前血营兵出长安的时候,攻下了多少州城?就是攻克各个关卡,损耗严重。这是兵力分散了,如果集中起来,又是什么情况?再说兵力,血营归还了近二十万战俘,其中近一大半人不是在秦州,就是在关中,只要将这些士兵重新召集起来,很快就能组织一支大军。他们都是本地兵源,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又节约了大量的开支。虽然朝廷无法象血营那样,有许多勇将,然而我们只是坚守。”
“昭容,你莫忘记了,他们还有那种火炮,坚守也是不易。”韦巨源说道。
“火炮,韦相公,你可记得张说写过一份奏折,就是提到这个火炮的事。以血营的能力,现在无法量产。他们手中也只有几十门。再说威力,我承认威力巨大,但他们在长安城下也发射过,虽然将城楼轰倒,可有没有将城墙轰倒?这还是那种巨炮。据我所知,巨炮也就那么几台,其他的都是小炮,后期在灵州制作的也是小炮。这种小炮灵活机动,可用来攻城,增加火力,可用来野战,可用来防御。特别是积石山那些关卡,有了这些小炮,可以用很少的兵力,就可以将吐蕃人的进攻扼杀。说到底,是因此它刚刚出来,我们不了解,所以士兵才产生害怕。”
上官小婉这条解释,同样能说过去,可是因为长安离西北很近,各个大臣心中还是觉得没有底儿。
上官小婉又说道:“第三条就是士气,兵法说哀兵必胜。为什么血营能兵临长安城下,那一次朝廷也布置了十几万军队。就因为我们京城在东都。反应慢,不能迅速了解前方战情。第二,朝廷在东都,说明了朝廷未战而先怯。朝廷如此,何况士兵?再观徐敬业反对老太后失败,为什么失败,就因为他想退兵江南,既失去大义,也露出怯意。这才是真正失败的所在。”
这一句,又让人迷惑了。
王画事后评价上官小婉是王振。
为什么这么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是说君王就不能上前线了,开国君王大多数上过前线,可是看到他们成功了,多少豪杰倒了下去。也不能说在国皇帝就不能出兵。
朱棣五征蒙古,自唐亡后首次将越南再次收回中国,同时也让西藏划于明朝版图。有数次是自己亲征的。
但朱棣是什么人?连看不起汉人的康熙都不得不称赞他是远迈汉唐,超过了汉唐各位明君的能力
本身就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
再观另一个皇帝,军事才干比起朱棣稍稍不及,可也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皇帝,康熙。他也亲征过噶尔丹。
可没有这个力气,就不能挑这个担。
寇准推着宋真宗的龙椅成功了,那是辽人深入宋朝内腹。可后来呢?王振怂恿明英宗亲征,导致土木堡之变。
不过上官小婉可不会管韦氏的死活。她心中的想法是鼓动朝廷到长安,如果王画有后手安排,进攻长安比进攻洛阳难度降低。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如果她想要逃跑,从长安逃往西北,比从洛阳逃往西北,变得更容易。
因为王画的提醒,她看问题更全面。
别以为韦氏把控了朝廷,但与武则天不同,武则天提拨了一批酷吏,也提拨了一批贤臣,更是将军队控制在手中。特别是后面一点,试问韦氏真正控制了多少军队?
再加上朝堂上,比如现在,看看那一个大臣是办事的人?就算王画不出兵,就算李旦失败,韦氏倒台是迟早的事。
况且李显对她的感情,现在让韦氏毒死了。也让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不过寄人篱下,她不敢表露出来。
但劝说韦氏迁到长安,要有让韦氏信服的理由。
上官小婉继续说道:“再说地形,关中一丢,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地势,所以秦虎琚关中,驱六国,并天下。汉高祖得关中,败项羽。晋居关洛,所以灭三国,混一宙宇。隋居河渭,灭南陈,复一统。本朝高祖得关中之地,与太宗成为逐鹿中原的最终雄主。如果让王画得到关中,各位可想到后果?”
也未必有那么多迷信作用,朱元璋也没有得到关中,还不是开创了明朝天下。赵匡胤也没有先得关中,后混元一统的。
但关中地势高峻,加上民风与胡人相邻,纯淳剽悍,这样的士兵经商也许不行,可放在士兵当中,却是最好的兵种来源。因此有数朝都是先据关中,后平天下的。
可现在不是没有看到赵匡胤与朱元璋吗?
上官小婉这一说,大家再次色变。
可是赵履温插言问道:“昭容,你说的这些理由颇有道理。然而朝廷面对这个逆贼,不能始终防守。朝廷损耗吃不消。再说,就是守下来,同样日久生变。”
“赵司农,此言错矣。王画扶持了李重俊,但李重俊从先帝时就将他定为谋逆大贼,即使他是占有大义,可依然道义不足。只要我们将长安坚守不失,数月之后,天下归心。必然也让天下百姓看出王画狼子野心,乃曹操王莽司马昭之流,以西北之力对抗朝廷,难我们需要时间,不是征伐,而是安顿国家。”
这一句再次让大家无言,别以为控制了朝堂就控制了全国。没有数年之久,全国官员百姓以及各大世家,不会诚服。
“而且还有一利,各位只看到西北,可看到朝中某些人的动向。现在朝廷突然改进京兆,大出某些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的布置就会失效。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手中有军队,有朝廷机构,去了京兆,一样的性质。”
这又让许多人动心。
上官小婉指的某些人,无非就是李旦与太平公主。说老实话,诸韦对这两个人同样忌惮。
“还有一点,我们居在京兆,有无数雄关坚城重重防守,看到情况不妙,我们依然可以从容撤回东都,在潼关等关卡再次布置一道严密的防线。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棋。还望太后三思。”
最后更加让众人动心,对啊,打不过可以逃跑。
而且韦氏也很想到长安,第一她的家族就在长安城外,第二在洛阳每天晚上都做着恶梦。
经过上官小婉的蛊惑,又加上这么多必入长安的理由,她心中已经有了七分首肯。
上官小婉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臣恳求见公主一面,与公主做一个详谈。如果公主肯同意,让她写一封信给王画,安抚王画。此举当胜十万雄兵。”
她的提议与韦嗣立不同,韦嗣立是直接要求下嫁给王画,上官小婉是要求进劝。因此韦氏不会动怒。
韦氏揉了揉眉头,自己作孽啊,养了这个不孝的女儿,怀疑地看着上官小婉说道:“孤就怕昭容,你亲自前去,也未必能说服这个蠢丫头。”
上官小婉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臣不行呢?”
“好,孤就让你去一趟。”死马当活马医吧,韦氏困窘地挥了挥手。
上官小婉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条原因。
在得知李显死亡后,王画立即下了一条命令,让各个交好的家族,利用手中的资源,或者他自己的资源,掩护百姓逃离唐朝。
王画与朝廷和解后,大洋洲的事情也公开了,王画进一步放松联系,这些呆在大洋洲的百姓开始将手中的钱,寄回给亲戚,或者亲人,并且用书信写了大洋洲的情况。
这进一步消除了百姓对海外的疑虑。
特别是宗教,让教民们谋反,或者再象洛阳那样,不大可能。可是替他做做宣传,或者本人自己连同家属投奔大洋洲,还是很容易的。
况且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每一个州县百姓生活都很好的,遇到一个贪官污吏,贪污也没有事,得有本事做实事,如果再不会做实事,百姓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最主要现在国家处于一种微妙的失控状态,有的地方官员都不知道,韦氏朝廷能不能长久,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廷监管的力度不足,于是大量百姓开始往大洋洲流动。
这一次流动几乎是公开的,流动的人口很多。当然打着各种旗号,有的到海外世家的殖民地,有的悄悄外出谋生活,有的探亲访友,然后一个一个家庭从唐朝彻底消失。
当然,这种情况是暂时的,一旦政府恢复机制,马上就会监控起来,再想象这样迁移人口,那是不可能了。
因此,王画索性做到底,每协助迁移一个百姓,给两十缗钱的奖励,主动替王画迁移的每一个百姓给三十缗钱的奖励。
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各大家族都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这个帐谁都会算,如果自己有能力替王画迁移一万个百姓,实际上只要将他们带到海上,也就没有了他们的事,加上朝廷混乱,统治乏力,迁移容易。一万百姓二三十万缗钱,就是将这笔钱放在韦家,韦家都会动心。如果十万百姓呢?两三百万缗钱,有可能韦家不顾皇后的脸面,都能参与其中。
这是一次疯狂的迁移。
当然,因为李显才死去一个来月,迁移才刚刚开始,没有引起人们注意。
不过上官小婉时常帮韦氏写文章,在李显时就替李显写回奏,不然也不会有内相之称。韦氏将她引为心腹,将许多事务交给了她。
她看到了户部一些奏折,因为对韦氏的反感,苏珦也不想多事,淡淡说了一遍。
上官小婉也没有说,但她猜测出王画的另一个用意,那就是让政局僵持下去,僵持的时间越长,迁移的百姓越多。因为老苏不是李旦的人,也不是太平公主的人,所以连李旦都没有想到王画这个拖延的原因。
但总之,王画是暂时不会向朝廷出兵的。
既然王画要拖延时间,上官小婉主动配合王画,政治中心再次转移到长安,时间耽搁下来,而且兵力重新布置调动,再加上到了长安,离江南岭南山东河北等地更远,下面的人迁移的百姓更加肆无忌惮。
最后能迁移多少百姓,上官小婉也算不出来。但百姓迁移得越多,这些百姓可不是没有开化的土著人,大洋洲实力就会加强。甚至自立为国,说不定她还会做一个女官。
不过这一来,时间拖长了,必须规劝李裹儿。再象这样僵持下去,韦氏失去了耐心,有可能随时对李裹儿产生杀机。
她得亲自劝一下李裹儿,先低一下头,只有取得韦氏的信任,她才能恢复人身自由,才能将儿子抱在手中,才有机会,到时候三人一起脱困。
但因为韦氏正在查询是谁向李裹儿泄密的事件,上官小婉冒险派了江彩儿通知了一声后,再也不敢与李裹儿联系了。
乘此机会,主动要求,还不会让韦氏怀疑。
上官小婉到了上阳宫,将下人打发离开。
这些太监宫女多是韦氏的心腹,监视李裹儿的。可是他们的当红程度,远远不及上官小婉,立即退下。
上官小婉与李裹儿说了很多道理,李裹儿一开始还倔强地不同意。
上官小婉急切地说道:“公主殿下,如果你母后用你们母子性命逼王画孤身入京,会有什么情况?”
李裹儿不能回答。
“公主殿下,何谓忍辱负重?陛下之死,不但是你母亲,而是朝中一干奸臣挑唆导致的。如果你想要为你父皇报仇雪恨,就得学会隐忍,不使王画拖连后腿。唯一一条办法,只有换取你母皇信任,这样我们才能三人一起逃出京城。让王画没有后顾之忧,好安心替你父皇报仇。这不是你们母子二人安全,而且还是你父皇的血海深仇,国家的将来。”
这才将李裹儿说服。
上官小婉离开上阳宫后,李裹儿要求面见韦氏。
随着王画“凶相毕露”,李裹儿这个棋子越来越重要。
韦氏让太监将李裹儿带来。
李裹儿开口道:“母后,如果你想孩儿写信,让王画归顺朝廷,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这是一个好迹象,韦氏问道:“什么事情?但别要过份要求。”
“我想母后替父皇隆重下降,还请天下有名的道佛二教的高僧、仙长替父皇超渡。”
这个要求不过份,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准备,韦氏立即答应下来。
上官小婉事后将整件事的经过,向王画说了一遍。这有表功的意味,当然也通知王画一声,得有一个准备,里应外合。
王画看了信后,摇头苦笑。怎能小视天下妇人之辈,这个上官小婉的睿智,远远超出一般大臣之上。
于是回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一句话:
尔为吾知音,可以鼓琴瑟,可以赋诗文。尔为吾膀臂,亦是一裴矩。
不说社稷之臣,而是将她比作了隋朝的媚臣裴矩,也是对她以前一些事情的否定。但裴矩投入唐朝后,成为一代名臣。王画这样说,更显得他真心实意。
上官小婉看了信后,差点“漫卷诗书喜欲狂”。
王画有了这个印象,不愁到了大洋洲后,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过王画并没有做什么指示,而是说了见机行事,到了他下决定的时候,会通知她做安排。
但是这件事上官小婉做得很巧妙,最高明的是她左右逢源。因为女儿的回心转意,韦氏对上官小婉的印象更好。
而且女儿主动答应说服王画,使她心中多了一份安全保障,也坚定了她迁移长安的决心。
最后终于下诏,立即转都京兆,听到这份诏书,许多大臣相顾愕然。这件事只有韦党的一些心腹知道,其他的大臣全部蒙在谷里。
看到李旦坐在上首,吃惊的样子,韦氏心中大乐。
一旦决定返回长安,就得立即离开了,不然不能元旦到来,他们还在半路上。还有梓宫运送长安,这需要许多礼仪,也要商议下来。
这个韦氏就不管了,有礼部官员商议礼仪。
散了朝后,韦氏又看了一下李裹儿,将礼部准备的豪华安葬清单拿了出来。
李裹儿看了后没有吭声,不过脸上神情有些好转。
这让韦氏很开心,虽然有些怨气,这很正常,那能上官小婉劝了一下,就将她彻底劝说的?
然后找到了上官小婉,对她说道:“孤其乐融融也,昭容,你也是孤的颖考叔。”
上官小婉心里想到,我的品德可不敢与颖考叔相比,你更不是郑庄公。
面不更色,盈盈一拜道:“多谢太后夸奖,臣不敢当。”
但韦氏这个评价,使上官小婉红到发紫的地步,连几个韦相公看到上官小婉,也侧目而视。
王画与朱仝听到这个消息后,差一点儿笑弯了腰,颖考叔?
朱仝笑完后,不由地摇头,韦氏野心可比武则天,然而两个眼力相差如此,岂不能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猪突阵
第一百二十一章猪突阵
韦氏带着群臣终于在除夕来临前,来到长安。(UU小说手打小说)
王画如愿地看着大戏,朝中的分分合合,看上去很热闹。
当然,他也是这场大戏的主角,可功夫却在戏外。
朝廷这种局面,也让他十分满意,因为自己的原因,李旦与太平公主没有掌控多少羽林军。而且一迁都,再次使李旦与太平公主的一些布置失效。历史上的玄武门事件不容易发生。
韦氏亦是如此,虽然她很想杀李旦父子,可因为自己拿出了李重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平衡时间,不仅仅是为李重俊正名,有许多原因,比如现在天气寒冷,不宜出兵。再比如冬天到来,自己再一批的物资发放,使境内百姓感恩戴德,有一个稳定的后方,甚至王画看能不能将春耕与夏收抢上来。再比如就象上官小婉所猜测的那样,乘机会迁移百姓。
这一次他拿出了几乎所有的财力。
手中不少钱,看得见的是蔗糖等在钦州与太原王家合作的收入。看不见的是水泥、玻璃、玉石、珊瑚,还有铁制工具,以及药材,还有丰富的矿产,比如金银铜,它们本身几乎就是货币。
可是让王画用去了不少,好在从李显手上敲诈了一批,至少现在西北财政支出完全能自保。
这样前后抽出了近两千万缗钱。这也是王画最大的限度了。不但如此,因为这两年没有向朝廷提供粮食,王画库存了大量的粮食。这也为百姓到来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在他预计当中,这一次迁移的人口,会达到五十万以上。他就很满意了。
这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只要这一次迁移完成,那怕以后再也得不到一个本土百姓,唐朝本土人口就能达到一百五十万以上。加上他一些暗中鼓励政策,鼓励本土百姓人口繁衍,二十年后,这个人口数量就会超过三百万。
这样就不会出现大洋洲种族血缘的问题,他可不希望若干年后,大洋洲与南洋诸岛上皆是开化的原住民。
这件事早在李显没有死之前,他就开始吩咐人准备。做了许多细致的工作。但正因为如此,出忽他的意料。
一上来就开始来势汹涌,不然在这明哲保身的大环境下,都不可能让户部知道了。有的贫困州县,是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逃亡,就是官员想瞒,也没有这个胆量隐瞒,才奏折户部的。
事实到安定下来之后,这一次席卷了近两百万人口。
王画欠了一屁股的债,过了好久才还清。
也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最大的影响就因为劳力的短缺,缓解了吞并土地带来的矛盾。
影响最大的是大洋洲,因为本土百姓超过三百万人,它的色彩才带着真正的唐朝气息。这么多的百姓涌入,不但使王画担心的比例达到一个很安全的底线。同时,也因为大唐本土百姓到来,带来了先进的技术,也使大洋洲开始放心地掳俘其他各处百姓。在一年内,大洋洲人口数量膨胀了到了近七百人。
还有一点,因为掳俘,倭国因为百姓大量减少,力量越来越弱,也引起了其他大家族的贪婪。最后岛上百姓所剩的十不足一,终于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血营看上去很美,事实不然,因为人口基数的不足,注定了军队的数量不足。
坚守二十三州,足足有余。别看士兵数量没有增涨,可是士兵比以前更凶悍,各个中基层将领也经过数次大战,成长起来。战斗力比一开始建立七军四旅时,只强不弱。
可这只是对于坚守二十三州而言的。
一旦举起大旗,征讨韦氏,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所到之处,必须占领。占领的地方越大,士兵数量就越少。最后不要到洛阳了,到了长安,有可能兵力就十分困窘。
还有白兰部悉诺逻阴魂不散。
因此,在李显没有死之前,王画就下了一道命令,让大洋洲开工,不惜成本,制造小型火炮。大型火炮还没有入他的法眼。自己在灵州也将造炮的规模扩大。
看能不能在出兵时,手中的火炮数量达到两百门。
如果达到两百门,威力还是很大的,丢下一部分防止吐蕃人与突厥人,带上一百门,就会成为攻城的利器。
上官小婉这一步棋,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时间。
然而也不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第一个就是张九龄与严挺之,在他没有让李重俊现身的时候,就派了人劝说他们。
你们心中想什么,坚持什么,我不管,也不反对。但你们在这段时间,必须迁往灵州,过了这段时间,你们爱干嘛就干嘛。
可是这两人不听任何劝告,偏要留在朝廷,还说了一句,我们是亲戚,我们不反对你怎么做。但也别想我们跟你一道谋反。
王画气得要死,整个天下,也只有你们这样说,我什么时候谋反了?就是谋反,也只是推翻李王朝,也没有谋反国家。
但这个道理对他们讲不通儿。
王画只好让人接大凤与三凤,只要大凤与三凤带着孩子回来,到了出兵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这一条受韦氏的掣肘。
对王画的提议,张九龄与严挺之表示了默许。
可是大凤与三凤却说了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虽然体量王画,然而这两个人平时对大凤与三凤很好,不愿意与丈夫分离。
王画暗中派出的使者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娘子,你们这样做,不是忠节,有可能王大总管被你们害苦了不说,还有可能连张郎君与严郎君同样被你们害苦了。”
大凤与三凤眼中闪烁了一下,开始犹豫起来,张九龄说了一句话:“为国者死,何惧足惜。”
王画这个姐姐与妹妹,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这个使者差一点想扇张九龄的大耳瓜子。但是王画听了这件事后,没有生气,反而很苦闷。他说的后来名相,萧嵩是自己喜欢的下属,其实不算。开元盛世,一开始是大宋与老姚,姚崇尚变,正因为这个变,使朝廷才迅速稳定下来。如果一开始用大宋,反而有可能激化矛盾。然后是大宋尚法、张说尚文、李元紘与杜暹尚俭,接下来就是张九龄与韩休尚直。
史书记载李隆基宠爱李林甫,罢为张九龄,张公一倒,朝中正气皆失。
如果张九龄是喜欢变通之人,都失去了他的本色。
然而一旦出兵,不是以前那种打打谈谈,这一回是不死不休,这让他很为大凤与三凤担心。
这是第一件让他头痛的事,第二件事就是郭元振又找上门了。
很狡猾的一只狐狸,他看出王画的打算,如果王画勤王出兵,吐蕃是一个后患,但积石山他将各大关卡守住,坚守不难。吐蕃要出兵,只能攻打大非川。这才明白王画让出大非川的本意,是想自己做他的替死鬼与长城。
他心中不服,于是向王画讨要物资。
王画本来因为大凤与三凤的事,心中有些烦燥,他不悦地说道:“一百年前,吐谷浑是何人管辖?”
“隋朝。”
“那么他们没入吐蕃后,吐蕃侵唐,出动了多少兵力?”
郭元振不能言。
王画又说道:“为什么我要迁移百姓,将各族打乱,不让他们有意聚在一起,又让他们各族相互通婚。就是让他们不能一枝独大,一旦壮大起来,今为我用,是乃强援。他日为敌时,同样也为强敌。你现在大非川,只是一味优柔,举目之处,皆是吐谷浑人,低头之处,还是吐谷浑人。你固然用了我的物资,使他们安服下来,向你表示感谢。可是吐谷浑人缓过这口气,逐渐强大起来,他们以后再次反叛怎么办?从眼下,你资助的是你的手下,长远来看,你资助的是唐朝一个潜在的敌人。”
不但如此,郭元振还禁止大非川的百姓投靠血营。
要知道现在血营就是一个大熔炉,各个种族交杂在一起来,开始还有纷争,后来子弟兵一道战斗,加上衣食无忧,渐渐开始和平相处,然后融合。这种情形只有持续二三十年后,可以说在西北再也找不到一个吐谷浑人,或者昭武九姓人,或者党项人、突厥人、铁勒九姓人、沙陀人或者是唐人。
融为了一体,就是分裂也是自家人的事,而不是外部民族矛盾。
郭元振还是不解。
王画又向他灌输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关起门来说的,如果让手下将士听到,非得有反感。
不过王画还是拿出来一部分物资,又教了郭元振一种新的骑兵战术。
拉网式与太极战术,王画没有拿出来,这需要单兵的强大,而且还要有很高的配合度。就是血营现在都没有达到很熟练的使用。
这种战术,就是采用了日本陆军可恶的十层猪突式冲锋。
只是步兵改成了骑兵,热武器改成了冷武器。每一次尖锥式雁行阵,阵中三排重骑兵,配备刀枪弓弩,每隔两百步再列一阵。第一波冲锋三百步后减速,让第二波递换冲锋。等到最后一波接敌后,第一波重新加速替换最后一波。
连续的冲锋,让敌人得不到休息,只要十波,或者五波六波不断替换,就是累也将敌人活活累垮。
但这个阵型威力大,而且比拉网式与太极式操作训练都简单得多。可是强力冲锋,必须用重骑兵,对时间与速度要求也很高。
当然,也是一个大杀器。不过因为是重骑兵,所以王画考虑到与狼战术无法配合,再加上这种战术纯是七伤拳,损伤率也高,所以最后将它放弃。
不过对整体实力较弱的郭元振手下大军来说,这个战术如同量身打造一般。
郭元振得到后大喜,连连夸赞王画。
郭元振离开后,张说也接着到来,他有些心虚。
如果按理,他应当返回朝廷,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听到李显的死讯,韦氏立为太后,把持朝政,不敢回去了。大宋是什么人,一身刚气,贬到永州做了一个长史,这个还算是好事,保住了一条性命。大宋说了什么,针对了外戚,可同样针对了太平公主与李旦,一点私心都没有。居然落得这等下场。
这是现在韦氏还没有安定下来,否则以后大宋的命运依然不好说。
可自己呢,自己开了四韦相公之先河,让诸韦视为眼中钉,这次如果回朝,结局会更凄惨。所以赖在西北不走了。
求人嘴软,因此语气没有那么犀利,说道:“王总管,既然你有匡扶朝廷之志,为什么要选择重俊太子,不选择其他人呢?”
王画看着他说:“张侍郎,我选择了谁?只是皇太子前来投靠于我,难道你让我将他交给韦太后?”
张说眼睛一翻,心里想道,信你才怪,投靠?真投靠是假投靠?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做好西北总管之职。何来选择一词?况且先后是不是他杀或者生病驾崩,我也正在暗中查询,如果是因病驾崩,那么我就要忠心扶佐朝廷。如果是某人谋杀,那么我就会选择勤王,还先皇一个公道。现在没有证据,我又何来选择之说?”
对张说,王画不可能说真话的。
事实上李旦也估计错误了,王画在宫中是没有线索。可是他有一个人鼎力相助,上官小婉知道不少事情。她将这些事情通过书信方式通知了王画。王画立即找出那一天韦氏带领禁卫皇宫中的第一批羽林军名单。
这个思路与太平公主异曲同工。
不过王画知道这些士兵有可能看到李显的死状,但他不知道究竟那一个士兵能够被收买。也没有收买,现在没有到收买的时候,他在派人暗中观察,如果可以利用的,比如在军中受到欺负的,或者欠下债务的,或者其他的事情,再决定从这个士兵身上打开突破口。
实际上也不要确凿的证据,只要有一个大约摸的证据,再加上百姓对韦氏的怀疑,就可以征讨了。
张说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只好说道:“如果王大总管,真要出兵,不妨考虑一下临淄王殿下。两个人的资质,你自己也十分清楚的。”
王画心中冷笑,我肯定知道,还知道他前半生是有名的英主,后半生连商纣王都不如。
没有分辨,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不劳张侍郎牵挂。”
将他送出去。
春天就来临了。
王画家中也迎来了一件喜事,李雪君与王涵先后传出有孕的消息。最高兴的是李雪君,这多少年了,因此大夫断定之后,什么功夫也不练了,整天坐在家中,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看到她的样子,王画经常拿她打趣。
高兴的还有血营其他人。王画家大业大,后代越多越是好事,能选择一个好继承人。
韦氏也高兴。
小心翼翼地来到长安,就担心王画发兵,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王画在西北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韦氏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挨过这段时间,隆重地将李显入陵下葬,那么李裹儿在中间周旋,这一道难关才算迈过去。
可是高兴的时间不长,迁移百姓的动静越来越大,下面的官员不敢隐瞒了,一个开头,跟着奏折象雪花一样飘到了长安。
韦氏恼羞成怒,还发作不得。
实际上造成这原因,也有她的责任,因为准备大军,朝中的物资不足,再加上隆重安葬李显,本来就是一群贪婪的官员把持朝政,剥削更重。于是不得不加重了征税。
唐朝不是没有钱,也分成三六九等征税。可是因为执行官员的原因,这一政策得不到落实。武则天时期万民举报,都没有将这个问题解决,况且韦朝。这些税务还是实打实地加压到平民百姓头上。本来生活就不好,马上就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加重了税务,逃亡的百姓更多。没有活路了,既然大洋洲生活那么好,为什么不去?
好在军队渐渐准备起来,从成州一直到绥州,准备了二十五万大军,各个关卡重新布置,防卫严密。韦氏才派了钦差再次到西北,向王画要李重俊,顺便责问他安排移民的事。
王画没好气地回答道:“回去告诉太后,我在西北,与你相安无事,不代表着我的脾气好。皇上是怎么死的,我心中清楚。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皇上不是因病驾崩的。别要惹我,否则我不但让她的皇帝梦成为水中影,镜中花,连她太后都别想做成。”
说完后,直接将钦差轰走了。
不但这样,而且开始将兵力再次东调,每天在渭州、庆州、泾州、岷州、成州交界的地方操练人马。
让邻近数州官兵人心惶惶。
但没有出兵,看到有机可趁,悉诺逻再次派了一支军队试探了一下大非川,可迎头就遭到了郭元振那个猪突阵的打击,好在出动的军队不多,丢下了一千来死尸,仓惶地逃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讨好,也使吐蕃人改变主意。
但他们出了一个让王画哭笑不得的主意。
同时王画又听到另一条消息,李隆基再次悄悄来到西北,在兰州出现。可是他以为自己做得巧妙,还是被人发现。立即禀报了王画。
王画苦笑了一下,还真阴魂不散啊。不过来了正好,正好有一件事,要向他挑明了,省得将自己当作傻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悲情皇后
第一百二十二章悲情皇后
二八月看巧云。(UU小说手打小说)
西北的天空因为海拨高,更是风轻云淡,一朵朵云彩在天空中卷舒着,分外地美丽动人。
灵州城在这个宽阔美丽的天幕下,也欣欣然地从冬天沉睡中惊醒,树儿绽放着鹅黄色娇嫩的碧叶,水儿清清,风儿柔柔,带着一种薰人的气息。
王画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有些哭笑不得。
斥候注意到了李隆基,可另外两个人却没有通报。
一个是王画不敢说出关系,也说不清楚的武崇宁。另一个是李隆基的王妃王氏。
武崇宁前来,无疑是太平公主的意思,为李隆基添加砝码的。
但是看着小姑娘自从进来,一直看着他,眼中春情横生,媚态荡漾,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思念,王画身上冷汗直冒。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王画虽然对太平公主的做法,气不得,笑不得,毕竟做了亏心事,因此向武崇宁挤了一个眼色,就没有与武崇宁对视了。
这个眼色代表着什么意思,王画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武崇宁开始低下头,扭怩地抚摸着娇红色牡丹花长裙。
李隆基还没有注意,可是李隆基身边的王氏,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画与武崇宁一眼。
太平公主与王画做得很巧妙,除了少数人知道外,就连李旦也以为王画与太平公主依然水火不融。这一次将武崇宁放出来,都以为是太平公主利用武崇宁原来在京城时,与李持盈关系良好,规劝李持盈协助劝说的。
然后又建议李隆基带着王氏一道前去灵州,毕竟王氏也是太原王家的人,看能不能利用这层关系,诱劝王涵。有了王涵与李持盈两人劝说,又多了一层把握。
但就是没有想到其中的真正原因。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看到王画与武崇宁的表情,王氏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但没有说,就是有了什么,至少现在对他们有利,多了一分劝说王画的筹码。
她在盘算其中的利害关系,王画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历史上李隆基身边有四个女人,杨贵妃几乎无人不知。另一个与杨贵妃相关的人物,梅妃也有许多人知道。但在她们之前,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类似武则天韦氏翻版的女人,武惠妃。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很悲情的皇后,就是这个王氏。
按照出身,她同样是来自太原王家,只是不是嫡系传人。
但这个女人对李隆基帮助最大的。当时她与李隆基结婚时,李隆基岁数还很小,也就是在王画还没有入洛阳之前,当时李隆基一家情况不太好,时常有生命危险。
在李隆基过生日时,竟然家境困难,无以为贺。王家情况也不好,虽然出身太原王家,可因为不是嫡系弟子,家境中落。王氏的父亲王仁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换了一斗面,做了一顿汤饼,为李隆基过了一个寒酸而又温暖的生日。
随着默啜的入侵,武则天不得不将李显立为皇太子,李旦管制也松了起来。这才渐渐有了赏赐,有人送礼,有封田,也就是王画准备进入洛阳的时候,家境才刚刚变好的。
可不是汤饼之恩。在李隆基铲除韦氏,以及其他事务上,这个王氏多为丈夫出谋划策。而且这个女人品德贤惠,对家中下人,以及李隆基身边的女子,素有恩惠没有因为功劳,出现独占恩宠的现象。可是因为无子,被武惠妃抵毁,最后被废。废后三个月,心中郁结,而且连累哥哥都被李隆基处死,王氏郁郁寡欢死去。当时诗人王諲甚至因为看不惯李隆基这种刻薄寡恩的做法,作翠羽帐赋,讽刺他的行为。
想到了这一点,王画不由想到另一件事,难道太原王家与武家有仇?两位皇后皆被武家人害死。
可也想到了李隆基的另一面。
王画不由地声音冷了起来:“世子,这一次前来,难道是你想出了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李隆基转动着手中的仿漆红菊瓣形茶盏。
这是一种新的祭红瓷,一开始李隆基还以为是砂盏,拿在手中才看到没有砂盏那种细小的砂眼,又以为是涂了闽浙的红皮漆,但也没有看到漆纹,听声音才知道这是一种新瓷器。
这才开始把玩起来,这种新式仿漆红瓷盏,用了这一种红釉,看上去更加古色古香。
不过他也知道,尽管王画将江南那几大瓷窑转让给了十八家,可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王画在中间还是占有着一些不小的股份。也因为得到王画技术的传导,新式瓷器,这些年从没有间断过。就象是红瓷,一开始红釉资产量不高的,毕竟是以铜为着色剂,对技术要求更高。后来成功率渐渐高起来,一种鲜艳似宝石的宝石红瓷器开始面世。
可有一点,外人不知,一开始没有找到鲜红土,只好用釉上矾红代替高温铜红釉,质量还是很次的。直到找到了鲜红土,更多的釉料,以及对高温烧釉的掌控,从开始的宝石红,再到后来的豇豆红、胭脂红、郎红,还有在王画离开洛阳后,又出来了一种牛血红,珊瑚红。
当然,这些红又可以再细分,比如豇豆红上乘又名大红袍,或正红,这种正红瓷每一件价格高昂得令人望而却步。然后有深浅不等的斑点,称为美人醉,或者美人祭。色泽较浅的称为娃娃面,桃花片。再次之色更浅,或晦暗浑浊的称为乳鼠皮或榆树皮。更次之灰黑不匀的又称为驴肝,马肺。还有成黑焦泡状的,那是次品了。王画没有取名字。
后来红瓷种类越来越多,名称也越来越多。比如祭红、霁红、积红、醉红、鸡红、朱红、大红、鲜红、抹红、胭脂水,胭脂红、珊瑚红、粉红、美人祭、桃花浪、桃花片、海棠红、娃娃脸、美人脸、淡茄、云豆、钧紫、茄皮紫、葡萄紫、玫瑰紫、乳鼠皮、柿红、枣红、橘子红、矾红、翻红、羊肝、肉红、猪肝、苹果绿、苹果青(后两种是由红色转变而来的,所以不算绿色一类。另外釉里红与红釉瓷工艺有许多相同的地方,但红釉瓷多是单色瓷,釉里红是釉下绘彩,多与青花搭配,因此也不是同一类型的瓷器)等。
有好事者听到这些名词后,就专门收集各类红释瓷器,放在家中赏玩。
可是中间有一些正红瓷烧制难度很高,在后世也有一种要想穷,烧郎红的说法。也就是一件郎红瓷烧出来后,瓷窑也烧穷了。因为失败率太高了。所以想收集整套红釉瓷,花费不菲。
因为这中间的猫腻,所以这种红釉瓷还没有面世,就到了灵州,给王画首先使用。
李隆基喜欢绘画、舞蹈,当然也喜欢这种古香古香的瓷器。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极强的占有欲,听到王画的提问,立即抬起头,答道:“王大总管,你的两个问题,我想有很多答案,就不知道你心中是什么答案。”
反正也回答不出来,扯皮吧。
但他心中还是好奇,问道:“王总管,我也认为我失败了,能不能告诉孤,那两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王画当时给的时间是四月为限,现在都是新年第二个月,**月时间过去。
王画摇了摇头,说:“这两个问题我之所以提出来,是让你去想的。可惜你没有用心去想。而且你们一定认为我是有意刁难。告诉你,我不是刁难,这两个问题都是以后唐朝衰落的关健。至于答案,我只会用行动告诉你,否则我就是说出来了,你也未必会相信。或者就是我们生前大家都不相信,有可能要让数百年的历史来证明。”
前面的许说中了李隆基的心思,正因为茫无头绪,李隆基心里面都与父亲、太平公主产生了一样的想法,认为王画是无中生有地刁难。
但后面的命题说得很大了,王氏在一旁问道:“王大总管,你说我们没有想,可是这段时间,我们许多人都在想这两个问题。不管有没有找出来,你说法有失偏颇。”
王画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心中一叹,心想,你争什么?丈夫做做临淄王,也许对你很好,只要你这个丈夫一做皇帝,你等着好受吧。
这句话没有说,而是说道:“我说的想,不是想这个答案,而是有没有心,对这个国家,对百姓。上次我与世子也说过这个问题。只要有心对国家与百姓,将自己放在百姓的后面,就会想出答案。其实我虽然说了四月为限,可就是现在,你们找到答案,我未必不会相助。”
这等于是废话。
王氏不屑地说道:“我承认我们找不出来答案,可是我不相信,李重俊殿下能找出答案出来。”
“王妃,当时我为什么给世子四月时间?正因为我打算接回太子殿下。这个时间是四个月。实际上也等于是给你们一次机会。”王画也没有打算对李隆基夫妻隐瞒真相,即使他不说,李隆基父子,也会猜测出来,当年李重俊是自己营救出去的。
至于李重俊投奔王画,也许后来史书上会这样记载,但历史记载,又有几分是真实的?百姓会相信,史官会相信,但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上,却不会只看事情的表面。
“我知道王总管的想法了,王总管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出了答案,那么国家就会继续强大下去,百姓就会继续有一个好的生活。但我们想不出来,那么王总管就会将重俊太子控制起来,执行你的思路,我说的对不对?”
“正是。”王画再一次在心中叹息,这个女人不可谓不精明,然而将精力全放在丈夫身上,所以后来与武惠妃争斗,才输得那么凄惨。
“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王总管有了答案。为什么不将它说出来,同样我们可以与王总管一道执行,使这个国家强大,使百姓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非要我们找出答案,才能相助。或者控制太子,自己来执行呢?”
“我说过第二个问题,我心中有了答案,也有解决的办法。但第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有找出解决方法。”王画说道。削弱皇权,必须将权利下放给大臣。但这个下放,也必须使权利分散,否则一旦形成一两个大臣为首,他们就会产生篡位的想法。但一分散后,相互掣肘,对政令的发颁,又形成拖拉扯皮的现象。
怎样才能有一套高效的领导班子,还不会出现权利集中,王画正在思考。当然,千万不要在这个时代说什么民主,**。所以在没有解决之前,他也不打算发兵长安。打到长安了,新皇帝要登基了,政策就在执行。自己都没有想出来,何来的政策。
知道这件事,只有朱仝与莫贺干两人。同样他们也无可奈何,倒是莫贺干说了一句话:“在唐朝很难,如果是在大洋洲,都有办法解决。”
毕竟大洋洲是从无到有,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但唐朝经过几千年文明的沉淀,一些思想观念深入人心,很难改变。
王画又说道:“蛇无头不行,但有二头更加难行。如果是重俊太子,因为才能的原因,能为我掌控。可是换作了世子,因为世子精明强干,也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我就是说了,世子未必会听。我能强勉太子,可没有本事强勉世子。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世子殿下,如果我扶助你,十年之内,你会对我器重,或者还会同意我与小郡主成婚。但过了十年后,你心智更加成熟,大权在握。如果我不离开唐朝,十有**,会是死路一条。”
到时候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况且谈什么政策实施。再说政策本身,就是削弱皇权的。以李隆基的雄才大略,如果大权在握,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削弱他的皇权。所以王画再三说,让李隆基去想。如果他自己认识到这个问题,那就好办了。不过这种希望万不足一。
“王大总管,你低估了孤的肚量。”
“肚量?”王画嘲讽地一笑说:“就是你自己会不会相信我会有善终一生的话?前几天我还与朱先生在谈韦嗣立这个人。原先他是什么人?现在是什么人?人啊,是会变的。比如太后扶立庶族,使平民得以进入朝堂。这给了许多平民的机会,给了底层百姓希望。这个做法是很好的。但世子,你有没有发现,越是贪污的官员,他们出身大多数是来自平民出身的官员。这是为什么?虽然他们出身贫寒,使他们知道更多百姓的疾苦,也出了好官,可大多数正因为这个贫困,使他们坠落得却更快。世家子弟为官,使家族更强大,贫富更加不均。可因为他们家庭情况好,不缺经济,反而不容易成为贪官。所以人会变的。”
王画没有将话说死,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穷苦百姓出身的官员,还是有许多好官的。被誉为中国第一士大夫,是宋朝的范仲淹,他不是来自大富之家,正是因为贫困的生活,造就了他非凡崇高的人格。
可这样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能有几人?李隆基肯定不是。
不过这一次李隆基将王氏带来,有一个好处,李隆基不好说,王氏仗着自己是一个女子,却能说出口。她再次不屑地说道:“王大总管,就如你所愿。可是太子真甘心做你的傀儡?”
实际上她对王画心中还是十分敬佩的。
从一开始只是一个穷困的少年,被迫到洛阳出卖漆器谋生,然后以一个小小的少年,就与天下最大势力,七姓十家争斗,屡屡化解了各种难题。然后又以一个臣子的身份,与武三思等人争斗。一路成长以来,几乎与唐朝所有大势力都发生过冲突。到了最后,居然直接与韦氏争斗。就是相王与太平公主都没有这个胆量。
到现在,他杀出了洛阳,却在西北开辟出一片大好的新天地,虎视朝廷,连韦氏掌握着天下,对他还相让不是三分,是六分七分。现在的王画,入主天下还困难,但绝对能左右天下这是从无到有生生杀出来的。
现在直接说,扶立皇太子做傀儡,虽然大逆不道,然而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
但她这一句话,却说中了王画的痛处。
正要准备与他们算算账呢。
“迎回”了李重俊后,王画在灵州腾出一片地方,为他建设造一个很大的府邸,还拿出一笔钱,允许他开府。
这也是被迫所为。既然想扶立李重俊,就必须给他一定的自由与尊重。
而且如果讨伐韦氏,这一场战争规模不会小,单靠血营不行,就是有了火炮也不行。地方越大,兵力越分散,所以最后还得靠中原各支军队前来投奔,各方能人文士协助,补充人才与军队。
这必须打着李重俊的名义,甚至默许了让他招揽一批人才。
可是自己放松了,李重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次对眼下的地位不满。他开始大规模招纳自己的亲信,培育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且手很长,居然找到血营诸将,不敢明说,只说了如果出兵,为李显报仇雪恨,将会给予什么样什么样的高官厚职。试图拉拢分化血营将士,让他们为李重俊效力。
王画一直坐在一旁冷眼相观,李重俊这样做,也是一块试金石,看看血营诸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对自己的忠心度如何。
不过诸将不知道王画的想法,纷纷向王画抱怨,说这个李重俊不识好歹。
不但这是李重俊的想法,在李重俊招纳的一些幕僚中,就有几个不知是相王的,还是太平公主的文士,他们整天在李重俊耳朵边煸风点火,使李重俊变本加厉。
王画冷声说道:“王妃,莫要忘记了,汉献帝的才能远胜于皇太子。”
人称东汉昏帝,无非灵献。实际是错误的。董卓入京后,与年长的刘辨交谈,少帝语无伦次,汉献帝却能将事情经过完整交待。其时,献帝才九岁。加上抚养献帝的董太后与董卓同姓,于是废少立献。兴平元年,三辅三旱,谷价腾贵,长安城中人吃人,献帝命侍御史候汶煮粥赈灾。但还是有许多百姓饿死,献帝怀疑候汶贪污了公粮,于是派人取米豆各五升,在他面积亲自熬粥,可煮两盆,证实了候汶作弊,于是庭仗候汶,之后长安灾民终于得到救济。时年才十四岁
就是曹操独掌大权,汉献帝并没有象刘禅那样乐不思蜀,暗下衣带诏,令董贵人的父亲董承设法诛杀曹操。董承遂与左将军刘备、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等一起密谋,结果事情败露,董承等人都被曹操诛杀,怀孕的董贵人也被绞杀。伏皇后畏惧曹操,于是写信给她的父亲伏完,尽数曹操残暴不仁之事,希望伏完能够效仿董承,铲除权臣,但伏完始终未敢行动。
四年后,伏皇后以及伏完一家被曹操处死,曹操去世,迫献帝禅让帝位给他。自己成了山阳公。
但献帝到了山阳后,与民同忧,躬耕菜圃,济世悬壶,深受百姓爱戴。因此百姓尊献帝为大人,皇后曹节为美人,视为父母。唐朝称呼大人为父亲来历正是因此而来。就是到后世,民间依然有许多人称父亲为大,母亲为美。
献帝的儿子与女儿外祖父为曹操,所以外祖父称为魏公,外祖母称为魏婆,唐朝这一称呼依然还在。后来才转变为外公外婆。还有今天山阳焦作娘在端午节瞧女婿,也是因为曹节软禁在山阳,不能去京城,可是母亲卞太后能任意到山阳城看二女儿曹节,因此焦信这一风俗颠倒过来。
还有为了保护子女,汉献帝贬居山阳后让子女称伯或者叔,或者几大,这一个称呼一直影响到后面一千多年。
他在山阳因为学过医术,从云台山上挖下来的中草药从不收费,扎针、艾灸、拔罐、刮痧都不要钱,只有对购来的药物才酌收成本。老百姓出于对他俩的感激之情,沿习成俗,焦作民间对老中医格外敬重,尊之如君,对中草药可赊可欠,但从不还价,在农村中针灸、拔罐从不收费。这也是中药不还价,针炙不要钱的来历。
这一个皇帝,如果不是碰到乱世,不是碰到曹操这样枭雄似的人物,也会是一个明君,也远胜过李重俊的资质。
王画拿出这个人物,意思是说连汉献帝都没有成功,况且李重俊那些小动作。
可是王氏听了脸色一变,她问道:“你想学曹操?”
“我是打算学曹操。但又不是曹操,若干年后,如果我的心愿得逞,我会主动离开朝堂,而且皇室我也打算永远保留下来。”但说到这里,王画话锋一转,厉声道:“还有一件事,我今天对你们说一声,立即将你们的人手从皇太子身边调走,否则不要对我杀无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心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心啊
王氏脸色再次一变。(UU小说手打小说)
这件事她也听闻了一点,本来是好事,如果安排得当,让王画对李重俊产生反感,那么王画天平将会再次倾倒李隆基一方。
夫妻俩什么话都商议的,李隆基对李旦,对太平公主,用了你们,但对妻子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是王画如果不扶立李重俊上位,那么就会扶助李隆基上位。
这也是她前来灵州的原因。
因为她隐约感到是一个机会,如果王画到了出兵的时候,招牌也打了出来,到时候覆水难收,再想让王画扶助李隆基,那是登天万难。
李隆基在下面掐了王氏一下,那意思是现在你不要开口说话了。虽然她是一个女子,可也不能将王画逼得太急,否则得不偿失。
然后他才开口道:“王大总管,我父王与姑姑是布置了几个人投奔了重俊太子。”
不否认,但点明是李旦与太平公主所为,洗脱王画对自己的反感。
又再次言正义辞地说道:“但是王大总管,如果面对现在的困局。我们还碌碌无为,束手待毙,请问你会不会还能看重我们?就象你之所以有今天这地步,也是多次使用计谋,以力打力,化解了各种难题,所以才逐渐成长的。我们是用了一些计策,站在我们的立场,这个做法很正常。况且他们只是挑唆,最终目标,是帮助我们,并不是伤害阁下。就算伤害了阁下,我们到了今天这地步,也不得不为而。”
李隆基来了一个破罐子破摔。
不是他不想矜持,关健是现在王画的力量,以及自身的危险,让他没有办法矜持。
而且形势也不留人,要么王画出兵,为时已晚。要么王画不出兵,继续坐观,韦氏会产生侥幸心理。只要她产生侥幸心理,那么就能对自己两家动手。
不要以为不可能,韦氏将王画与李裹儿的藕断丝连的关系,风扬天下。也许她真以为李裹儿能将王画的心栓住。
而且韦氏突然西进长安,也打乱了李旦与太平公主的布置。
那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这一次前来灵州,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否则回不回去,一回事了。
树不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王画对他的破罐子破摔,同样无可奈何,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世子,既然如此,你们用你们的计策,有本事,你们就对付我们整个血营。那我们用我们的安排,你也不要前来求我相助,如何?”
这一句话就将李隆基击垮,他软软地说道:“那么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让我在你们境内观察,看能不能找出你那两个问题的答案。半个月时间,如果不行,我们两家生死,各安天命,再也不求王总管相助。”
“好,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王画爽快地说道。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
不过武崇宁跟着他跑了过来,低声说道:“二郎,你就帮助我们吧,不然那个皇后,肯定要杀我们一家的。”
韦氏杀不杀太平公主,能不能杀掉两回事,但如果不是自己,一年之后,首先李隆基就会对你家大开杀戒,包括你在内,一起杀掉。王画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但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我心中有数。”
他要到李重俊府上去一趟。
这样拖下去的结果,李隆基这一次相求无望。那么回到长安后,李显正好快到了入陵的时间。只要入陵,韦氏肯定会向他们下手。有可能为了避免这一劫,他与太平公主向韦氏鱼死网破。
失败了,对他固然有利,韦氏将背负更多骂名。虽然有可能会让李持盈失望。对自己征讨却十分有利。
可万一成功了怎么办?
他能征讨韦氏,却不能征讨李旦。
因此,必须在李显入陵后,自己就要伐兵。尽管他还想多拖上一段时间。
这样做,又达到自己目标,又能保住李旦父子、太平公主以及这个小丫头的生命,大不了以后将他们一道安放在大洋洲,让他们老老实实地过一个快乐的生活,做一个田舍翁。
但在之前,必须将李重俊的事解决。
来到李重俊的府上,看到李重俊正在与一大群文人,还有他的妻子刘小娘子,在议事。
见到王画前来,立即鸦雀无声,刘小娘子脸上还有一些愧色。
王画走到正中坐下来,看着众人说道:“从前,光武帝与大将岑彭攻破天水,岑彭派偏将吴将将隗嚣包围在西城。公孙述派兵营求隗嚣,驻兵上邦,光武帝又让耿弁包围之,自己回兵东归,在京都时,光武帝写了一封信给岑彭,两城若下,便可带兵向南击破蜀虏,人若不知足,即平陇,复望蜀。皇太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光武帝的气魄?也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岑彭与冯异的能力,将我当作公孙述‘望’下去?”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感到全身升起了一股冷气。
王画又说道:“我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以前一条小蛇冻得发僵,被一农夫放在怀里救活,后来长成大蛇,农夫将它放在山后的石洞里面。过些日子,山洞里面长着一棵灵芝,越长越大,越长越神奇。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于是发出重赏。农夫求小蛇将这个灵芝给给他,得到了许多赏赐。又过些日子,皇后的眼睛瞎了,御医说只有龙蛇的眼珠才能医好皇后的眼睛。恰好这条小蛇正是龙蛇。农夫再次求到小蛇,小蛇为了报答恩情,只好忍痛将眼睛献出一只。于是做上宰相。但他心里还不满足,听说龙蛇的心吃了能长生不老,于是向山中大蛇求它献出心来。大蛇见它如此贪心不足,于是张嘴让他去挖。这个宰相走近,被这条大蛇吞下肚子,再也没有回来。”
王画说完了这个人心不足蛇吞象(实际为相)的故事后,看着李重俊又问道:“皇太子,请问你有没有将我放在怀里过?”
农夫对大蛇有恩,都因为贪心不足,让蛇吞了下去。况且李重俊对王画半点恩情也没有,相反,倒是王画一次又一次帮助了他。
王画叹了一口气:“人心哪,为什么没有足意的时候,难道非要到临死前,才能悔悟吗?”
虽然是感慨,可是杀气更加森然,李重俊后背上都涔出冷汗来。
王画说完了,就离开了。
刘家小娘子忍不住说道:“殿下,当年你逃出洛阳,差一点儿连性命也保不住,如果不是营督冒险伸出援助之手,将你救了下来,你那有今天这地步。况且他现在想扶立你为帝。兵还没有出,你们与他三心二意,就是换作是妾身,也会感到寒心。”
对丈夫的做法很不满,不过她是一个妇道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没有办法阻拦。
刘家小娘子刚说完,李重俊手下的幕僚刘窓说道:“太子妃,此言差也。王画狼子野心,图谋不诡,之所以重立皇太子,甚至当年救出皇太子,正是为了他的野心。将皇太子控制起来,混同天下,行那王莽与曹操之事。一旦天下安定下来,皇太子轻则被他立即罢废皇帝,重则有可能被他为了灭口,满门抄斩。历史上多次发生这样的故事。皇太子,不得不引以为戒。如果按照太子妃的话,属下规劝一句,不如不做皇太子,直接要求做一个安乐公,还能保全一生。”
前面刚被王画吓出了一身冷汗,后面听了安乐公一词,李重俊脸上再次露出了愤怒。
他虽然才干低下,可也不想做刘禅,留骂青史。
刘窓又说道:“属下再替皇太子分析一下。王画想要实现野心,必须借助大义。大义必然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天下只有三人可选择,除了皇太子,还有谯王殿下,但是他与王画不熟悉,没有私恩可授。而且他远在均州,被韦氏派了薛思简用了重兵看守。他也没有办法,将谯王带到灵州。还有就是韦氏扶立的温王殿下。可是韦氏已经将他扶为皇帝,他再扶失去意义。或者是相王一家,但与相王一家矛盾重重,相王本身就是一个睿智之人,更难控制。因此,他只有皇太子一个人选可选。为什么他明知道皇太子的作为,只是出言恫吓?是没有了第二个人选能被他利用了。这时候殿下不拉拢一些心腹被己控制,一旦王画发兵,平灭了韦氏天下之后,殿下再也没有作为了,只好任他处执,要殿下生殿下只有耻辱地生,要殿下死,殿下只能伏首就擒。”
李重俊本来才能平庸,听到刘窓的劝说,再次咬牙切齿,叹道:“可是孤做也做了,效果却不大。”
这一句话出,已经否决了他妻子的建议。
刘窓又说道:“皇太子错矣,不是没有机会。但以前殿下做法是错误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拉拢。首先朱仝与莫贺干被称为王画左右双臂,这两人对王画死心塌地,不好收拢。再看血营其他有名的诸将。有人将他们在血营中的战斗力,做了一个榜单。”
“说说,”李重俊也感到好奇,从前年起,到去年一年,数次大战,血营诸将闪烁着明亮的星光,一个个战绩,被远远留传。不过这些将领高低的排名,李重俊还是第一次听说。
“血营第一将是哥舒翰,此人个人身手,不弱于王画多少,而且多智多谋,能打顺风仗,也能打恶仗。”刘窓说到这里,他也钦佩王画的眼光。
“第二是郭知运,血营的老将,足智多谋。所以王画让他驻守武州。第三就到了萧嵩,虽然出身文人,然而智谋过人,能文能武,王画将他捧为未来宰相之才。第四就是张守珪,孤身入铁勒,使得东血营军借道逃回幽州。以不到一万人的兵力,全歼常元楷手下近两万最强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第六就到了老将王晙,血营两支远征军,东路交战最恶,战绩辉煌,到了西北后,数次立下大功。第七就是勇将王君绰,凶名远扬吐蕃。第八是小将封常清,盐夏二州两战成名,全程遥控,大败默啜,连王画都没出面。第九是张孝嵩,此人又是一员智将。第十到了郭虔瓘,此人勇猛,几乎无人能敌。第十一到了大将论弓仁,单论勇力,在血营诸将中,能排进首位。也有可能是排名最被低估的大将。这是因为他进入血营较晚的原因。第十二位是王画的授业师傅孔黑闼,箭术天下无双。第十三名是薛嵩,善长防御,个人勇力同样超群。第十四名是大将李楷洛,虽为李楷固的女婿,可是比起他的丈人逊色不少,但也是一方骁将。第十五名还是契丹人乌可利。第十六位是新进小将拓跋焘,此人勇猛,冠于党项勇士之首。第十七位是老将公孙云。第十八位是行军稳健的大将刘统。”
李重俊听了很奇怪,问道:“为什么孔黑闼排名这么低?”
“殿下,这也事实,他是王画的授业恩师,可是武力有余,指挥不足。就是这个排名,还有可能会被高估。属下不是说排名,是说这十几个血营骨干的性格特点。哥舒翰出身高昌胡人贵族,虽然是王画一手提拨上来的,可是世代深受皇恩,因此对朝廷还是十分忠心的。就看殿下怎么利用了。但总的来说,此人想为殿下所用,有点难。郭知运更难,他是后来最早投奔血营的一批人。但萧嵩殿下可以利用。他原来离血营很近,可是姗姗来迟,大约是怕朝廷陷害,否则都不会投奔血营,背负不好的名声。而且此人十分圆滑,对血营忠诚度不是很可观。这是殿下的重点对象。然后是张守珪,这个人虽然与王画十分友善,然而喜欢好大喜功,殿下依然可以利用。老将王晙因为与太原王家的关系,太原王家一与王画联姻,二又有女子嫁给临淄王做太子妃,不可以拉拢。王君绰与郭知运关系密切,遭受朝廷打压数年,沦落在鄯南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估计也很难为殿下所利用。但另一个人封常清岁数太轻,心智未健全,如果殿下将张守珪拉拢,他是张守珪的半个徒弟,此人又可以入殿下囊中。张孝嵩也难以拉拢,而且他还不象萧嵩,不是出身名门,如果不在血营,也难以出头。但郭虔瓘性格贪婪,倒是最好拉拢的一个人。孔黑闼略过。薛嵩出身薛家,如果不是朝廷将他流放在鄯南不管不问,都未必会听从王画的安排。如果殿下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会被殿下所用。李楷洛与乌可利是契丹人,无君无师,同样也好拉拢,就看殿下开出什么条件。论弓仁亦是如此,他能叛出常元楷,就能叛出王画。毕竟王画不是正统所在。拓跋焘也是如此,而且他上面压着这些老将,难以出头。如果殿下伸出援手,十有五六会投入殿下怀抱。公孙云与刘统两人现在权倾一方,他们的能力有限,到了这地步登顶了,殿下可以弃之不顾。”
,说完了,刘窓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飞钱:“殿下,这是五万缗钱,是属下从各地为殿下募捐而来的,正好可以让殿下办些实事。”
说到底,钱很重要啊。就象刘窓所说,贿赂郭虔瓘、李楷洛等人,也要拿出实质性的东西,不然怎么相信呢?
李重俊感激地说道:“刘卿,如果孤能成就大事,一定会让你做孤的宰相。”
五万缗钱买一个宰相,交易也十分上算。不过得有本事能兑现。
刘窓说道:“属下不敢,只求皇太子能够成就大业,重振大唐辉煌,属下死不足惜。”
两人在表演一场肉麻的大戏,刘小娘子却在心头升起了一种悲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嫁给这个皇太子,是对了还是错了。
可这场大戏刚表演没有多久,王画将李重俊手下所有幕僚集中起来,又让李隆基喊来。
两人会面,都感到愕然与尴尬。
王画不顾他们的表情,命令士兵将刘窓数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看着这个长相清瘦的幕僚,王画说道:“我该叫你刘窓还是叫你李律参?窓嘛?你真能给相王带来一线亮光?”
李重俊惊讶地瞪大眼睛,刘窓,相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画嘲讽地说道:“皇太子,我说的话,你是当作了耳边风。当年太后四子一女,个个人中龙凤,就是先皇昏庸无能,也是让太后吓成这个样子的。他早年时还是风发向上。但纵你们兄弟几人,除了裹儿,略略能拿上台面外,一个也不类似太后。难道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是错误了?”
王画尽管嘲讽,李重俊吓得不敢作声,他到现在还不明白,王画怎么知道消息的。
王画立即做了解释:“不用看我,你手下的幕僚当中,有许多是相王派来挑唆你与我关系的。当然,也有我刻意派来的,防止你不安生的。”
搞了半天,他这群忠诚的手下,原来大多数是别人的人,李重俊臊得脸痛红一片。
王画又看着李隆基说道:“本来我不想做一个恶人。就如你所说,两京也有我的手下,我的手下也有你们安排的暗探,这个无所谓。可是这个李律参太恶毒了。居然弄了一个排行榜,而且更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这多半不是这个幕僚的主意,要么就是太平,要么就是李旦的主意。
不然也没有能力找出他属下这些重要将领的弱点。
这是挑唆李重俊挑战自己的底线,好让自己彻底放弃李重俊。
本来他想隐忍不发的,可是如果真让李律参得逞,手下这些大将将会产生严重的裂痕。所以王画不得不立即将它扼杀于萌芽之中。
王画又说道:“世子,虽然这几年你们条件渐渐变好,不过一下子拿出五万缗钱,未免手笔太大了一点吧?”
李隆基两眼茫然。他知道父亲与姑姑安排了一些人,潜入李重俊的身边。以李重俊的智商,这个难度并不高,但对整件事的发生,他却不知道。
王画也没有理睬他的反应,对手下侍卫说道:“将这几个人拖下去斩了。”
管他们是李旦的人,还是太平公主的人,这是一群害群之马,不斩不行了。
可是这个化名刘窓不以为意,他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王大总管,如果斩我,我不反对,能否先看了这封信后再说?”
王画将信打开,信上面是用秀丽的小字,写了几句话:
孤身在京城,情况垂危,不得不为而。人是吾人,钱是吾钱。如君能知晓,昔日与君有恩,君未回报之。今日与君有害,求君以恩平害。参等乃孤之心腹干臣,两相持平,恕之无罪。何如?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金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还金城
王画将信收了起来。(UU小说手打小说)
他没有看这个幕僚,反而侧过身来看李隆基。
因为受武则天的影响,这些女强人一个个象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韦氏倒也罢了,如果太平公主是一个男人,眼前这个三世子还会不会是太平公主的对手?
但王画立即将视线转到李重俊的身上。
王画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怒声说道:“皇太子,现在你是不是感觉到羽翼已满?那么好,哪儿有你容身之所,请你到哪儿去,灵州已经对你不欢迎了。”
李隆基有些可怜地看着李重俊。
这个堂兄弟,鼠目寸光,居然连他自己实际的处境都不知道。王画是有可能利用他,但离开了李重俊,他依然还是西北王,甚至在远处,还有更大一片地方,以及更多的百姓是他的臣民。
但李重俊离开了王画,什么也不是。到了哪里都不敢收留他,或者投奔吐蕃与突厥,那么更是将他当作了棋子,连一丝儿人情味也没有。
王画继续说道:“先皇将你定为叛逆。我不管对错,但朝廷春天就向我要求过,将你送回朝廷,要不要我这样做?”
刘小娘子在旁边哀求道:“王大总管,殿下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别人的蛊惑,请你再原谅他一次吧。”
王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说完了,立即命令侍卫搜查李重俊的府邸,将那五万缗钱搜出来,不然这小子准得继续死心不改,掀风鼓浪。将这笔钱搜走,他只能乖乖地仰仗自己的施舍,做一个龟孙子。
搜走了后,将这笔飞钱还给了李律参,将他们一起撵出西北。
死罪免了,但绝不会让他们再留在西北。
处理了这件事后,朱仝立即赶了过来。
他愁眉苦脸地说道:“王总管,有点不好办。”
当初王画制订计划时就与他商议过许多细节。
不要疏忽了李重俊的作用。
尽管李重俊让李显打下了谋逆的旗帜,但他还是皇太子。况且他当年诛杀武三思,让许多百姓大快人心。再观朝廷,韦氏执政,同样有许多人心里面不舒服。
如果在攻城时,因为这个大旗,守城的官兵,不知何去何从,战意丧失,血营就会很快进军长安。
但没有这面大旗,至少韦氏还是李显的正牌皇后,扶立的皇帝是李显的亲生儿子。以臣伐君,与以皇太子勤王,诛灭毒杀李显凶手,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就是血营能夺下长安,拿下关中,经过数次恶战血战。但到此为止,血营必须停下来,粮食没有问题,现在手中有大量粮食,主要是兵源。这就最少经营关中,两三年时间,才能再次伐兵。可是韦氏还能挟着小皇帝,从洛阳撤往江南。有可能迫于形势需要,她说不定能与李旦他们联手。那么更加占去了大义。
这一来,想要平复全国,最少得用上五年到十年时间,在这个时间里面,还指望突厥人与吐蕃安份守己。否则困难更多。
尽管王画雷厉风行,将这件事态压下去。可是李重俊如果死心不改,不能将他一直幽闭起来,那样人心不服。任他活动,在灵州不怕,是王画的根据地。可到了关中后,他接触的人更多,甚至能发展一些力量。
如果李重俊来一个诛灭曹贼,怎么办?
成功肯定是不会成功的,但王画也等于失去了大义。就象曹操,为什么赤壁一战会失败?战略上的失误,同时也是因为他那时成了汉家的曹贼,所以孙刘两家,才有反抗的理由。
难道三分天下?
这结果不是王画所想要的。
因此朱仝说道不好办了。
王画说道:“再看看吧。”
实际上还有后着,不过王画很不想事情发展那一步。不过从现在看,李重俊这步棋子多半是安排错误了。
王画心里面同样不舒服。就象下棋一样,本来小兵放在尖头上防止马位的,但它偏偏自己要过河,麻烦不麻烦。
太阳渐渐落山了,两个人站在院子中,看着渐渐西沉的血色残阳,久久的不语。
如果这一幕让外人看到肯定很奇怪,现在西北势头几乎达到了巅峰,虽不能呼风唤雨,可也早就凌驾于其他势力之上。如果要是王画也姓李的话,早就大军兵发,入主中原。
是什么样事情,能让血营“一号首长”“二号首长”感到为难?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吐蕃派来使者。
唐朝被王画逼得无可奈何,但吐蕃真被王画逼急了。
没禄氏得知冬天的进攻无果后,春攻再次失利,带着所有大臣,到了笨教神庙祈祷。
她伏在地上说道:“曲坚木馍啊(笨教里的万物之母,内类女祸),大地之母,你难道放弃了你了子民,你的吐蕃吗?”
天笨大*师在一旁说道:“太后啊,赞普年幼,吐蕃多事之秋。一时的得失不足为惜,当年我们吐蕃只能看到扎码岩坍的草原,当玛的牦牛场,登列维尔湖的湖水,后来多少代赞普的经营,才拥有了几万里的土地。无数的臣民。善理朝政,亲爱下属,用言行取得民众的信任,这样参天大树才不会因为外魔的侵扰,一旦倒下。阳神与战神让能长久地保佑我们吐蕃子民。”
没禄氏气愤地扇了他一个大耳光,这个大*师是不是糊涂了,居然说吐蕃能一旦倒下,她啐道:“这是《十万白龙》中说的?还是先饶米沃且祖师说的(笨教经典,与笨教创始人)?吐蕃是神庇护的,难道也会象树一样倒下去吗?”
天笨大*师好歹也是笨教的国师,虽没禄氏贵为太后,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还在神庙里打他的大耳光,他气愤地向天哭诉:“曲坚木馍啊,世界的王后,你可看见了,吐蕃与太后被黑雾包裹了,谁也没办法驱散哪。”
说完了,气愤地跑了,不替没禄氏主持祭祀。
确实,吐蕃神权思想浓烈,后来是佛教,现在是笨教,这些神职人员,未必能凌驾于政权之上,但是独超物外,地位很尊贵。
但这次争执,终于暴露出来一点。
吐蕃这几年经过瘟疫,经过叛乱,再加上与血营连年交战失败,人们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天笨大*师于其是与没禄氏争执,不如是反应了民间的一种思想。
就着这次争执,大相韦.乞力徐开始上奏。
不然也不敢说,不要说败给血营,就是败给唐朝,如果收手,都不太好交待。
他说道:“太后,刚才大*师不是说你的坏话,是让你怜爱百姓,大*师的话是对的。看来我们应当与血营好好谈一谈了。”
“这个血营是魔鬼,一头喂不饱的魔鬼,我怎么与他们交谈?”
开春后王画又陆续地修建了通往积石山的道路,而且派出人到白兰部诱惑白兰部前来投奔。悉诺逻虽然才智过人,可是打也打不过人家,拼财力也拼不过人家,在紫山十分困窘。
再想到去年王画奇袭白兰部一战,更让吐蕃群臣听了发冷,这一次是悉诺逻小心谨慎,否则去年冬天大军溃败,有可能连白兰部与紫山都丢弃了。那时候吐蕃才真正危险呢。
但王画这些动作,隐隐还继续有图谋白兰部的企图。
乞力徐乘机说道:“太后,未必。臣都有一计。”
“大相,请快快说来。”
“归还唐朝公主,还回战俘。”
“这怎么可以?”没禄氏一听就急了,如果这样做,吐蕃脸面丢尽了。
“太后,请听我说。虽然我们失去虚名,可是得回三万多吐蕃战士,这是增强的实力。太后啊,你知道这三万多名战士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在修路、挖煤、耕田。有的都快一年半时间了。臣估计现在他们都快忘记怎么骑马。如果再拖延下去,这些战士将会成为废人。还有将公主还给血营,他们对唐朝不是说独立西北,是替朝廷讨还公主吗?我们将公主给了他们,他们还用什么理由在西北立足?”
“大相啊,你说得虽然有道理。如果西北没有了这个血营,没有了那个王画,我们吐蕃自然不惧。况且我们还有春桑、迷桑、波窝、洛窝、白兰、多弥、羌塘、贡塘、象雄、孙波,吐蕃还有希望。”
其他大臣听了直摇头,太后让血营打寒了心,竟然说出这一种没志气的话。可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说对付血营一定会获胜。或者举全国大兵北下,胜利了固然是好事,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但是大相啊,就是我们将公主送给了血营,他们也不会退出西北。到时候我们脸面也丢了,危胁还在啊。”
“太后,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西北数州。可是中原人喜欢说王师无敌,战争时喜欢用一个道义来掩饰。一旦得回了公主,他们就失去了呆在西北的理由,也就是道义。太后,你再想一想唐朝的局势。血营没有办法呆在西北,只好帮助唐朝那个逃亡的王子,讨伐韦氏。这一战起,就是数年时间。唐朝人内部鱼死网破,正是我们吐蕃重新崛起的机会。所以大*师才说,勤政爱民,是我们眼下吐蕃人的首先任务。”
虽然是金玉良言,然而乞力徐也借助大*师的进言,才能将这番话说出来。否则他也不好向国人交待,毕竟吐蕃强势了很长时间。
最后吐蕃终于决定让大臣兀论样郭出使灵州。
同时也决定与唐朝暂时性的议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韦氏政局动荡,地位不稳,这时候她不但需要内部的支持,也需要外部的支持,可以与她谈判,换取好处。只要韦氏答应了条件,那怕前面答应下来,后面倒台,毕竟条约签署了,唐朝也不好反悔。
当王画听到兀论样郭的话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表面上无动于衷,他平静地说道:“还是那句话,十万被你们吐蕃掳获的百姓,以及公主,交还战俘,其他的免谈。”
兀样论郭恼羞成怒,不过最终他忍了下来,这个人也是后期吐蕃一个出色的大臣。在他来之前,就料到议和的艰难。
因此不紧不慢地说道:“金城公主是大唐公主,她难道与普通士兵相比吗?这一次我们吐蕃带着很大的诚意前来,甚至不惜有辱国体。如果阁下不答应,那么我只好回去向国人交待。虽然大总管战绩赫赫,可是我们吐蕃勇士在激怒之下,举国之哀兵,北下大非川与积石山。你们血营当真能获胜吗?”
“那就试试。”
“我认为你很愚蠢。阁下之所以在西北太平无事,无非是手中兵多将勇,贵朝廷拿阁下没有办法。如果与我们吐蕃火拼,不错,无论胜负,这不是我们吐蕃所愿意看到的。但也不是你们血营所愿意看到的。现在和则两利,得到公主,大总管声望也达到了巅峰。进可以率军东下,角鹿中原,退可以保守西北不失。为什么还要争那么一点儿百姓?”
“那么你们吐蕃人为什么争这一点儿百姓?”
“你”兀样论郭气愤地站起来,但再次忍受下去,坐了下来说道:“我们吐蕃已经失去了吐谷浑与党项人,国力大衰,又答应归还贵国公主,现在还送你们百姓。我们国家百姓会怎么样想,将士会怎么样想?”
“贵国如何,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手下将士怎么样想?三万多强壮的士兵,为了掳获他们,我们牺牲了多少战士?现在无偿交还你们吐蕃,甚至这些人回去后,又成为战士,使我们血营将士再度产生牺牲。如果只换回一个公主,我们将士会怎么想?”
“大总管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吐蕃也会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兀样论郭气愤地甩手而去。
看到他离开了,李持盈在旁边可怜兮兮地说道:“二郎啊,你就答应他们吧,小奴奴在吐蕃好可怜。”
“小郡主啊,你只知道金城公主可怜,可知道在吐蕃境内生活的唐朝百姓更可怜,”王画抚摸着她的手背说道。
在王画妖魔化的宣传下,金城公主在吐蕃的生活,比地狱里的生活还不如。
但是王画心中却知道,金城公主在吐蕃过得不开心,但不是他所宣传的那样。真正苦的是那些被掳获过去的唐朝百姓。无论是在吐蕃,还是在突厥,除了真正的人才外,其余的百姓真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甚至不如一些苛刻家族里面的部曲。
这都是次要的。
关健他在西北立足,打的旗号就是替唐朝消除吐蕃边患,接回遭到不公平对待的金城公主。边患现在夺下了积石山与大非川,除了柏海少数地区外,隋朝占有的高原领土基本收回。关健是高原上最肥沃的土地几乎尽入囊中,要么就是逻些城与臧河流域。这是不可能的,大军到了哪里,吐蕃全境都被拿下来了。
就是以现在血营的强势,也因为兵源不足,没有十年八年,休想实现这个目标。
那么只剩下金城公主这个理由了。不是不想接金城公主,至少现在吐蕃人不会愚蠢到伤害金城公主。
只要金城公主在吐蕃,王画就有理由在西北立足,他就可以能进能退。实际上上一次讨要金城公主是假的,想多要一些百姓是真的。只要血营继续强大下去,他有十种方法逼迫吐蕃送回金城公主。但不在这时候。可没有想到吐蕃人真答应了。
如果真接回金城公主,王画反而不太好办。
他将朱仝喊来,将情况说了一下,感叹道:“吐蕃也有能人啊。”
虽然此举未必能与勾践尝胆相比,但能忍能放到这种地步,也出忽王画的意料之外。
朱仝说道:“吐蕃那个太后才智不弱于则天太后,只是吐蕃连番遭到数次打击,所以才被我们所趁。而且那个大相乞力徐更不简单。”
王画揉了揉头,吐蕃这步棋犹如天外飞仙,让他很难受。
虽然他与李持盈说过还有更多的百姓。然而在大义面前,在这个时代,如果一味在百姓数量上纠缠,将金城公主摆在普通百姓的地位,同样不好对外交待。
所以吐蕃人这一次格外强硬。
他想了想,询问道:“那个兀论样郭呢?”
“他还留在灵州城。”
当然,料准了王画最后会退让一步。所以他才没有离开。这同样是一个睿智的大臣。
王画又问道:“李重俊现在如何?”
朱仝摇了摇头:“不是很好,据手下反应,他最近老实了许多,然而颇有怏怏之意。”
王画怒道:“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心中也怨恨起太平公主,好不说,说什么王画只有李重俊一个人选的话。当然不是李重俊一个人选,他还可以选择李隆基,不过这不正是太平公主所希望的吗?
其实他心中也戚戚,这是自己掌握了历史的一些记忆,所以料事机先。又利用了先进的知识,掌控了海外一片基业,为自己谋取了大量钱财力量,然后又发展到军事上面。
否则真正到朝堂朝争,就是自己这一点政治经验,会被这些人活活玩死。
他苦笑道:“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答案
第一百二十五章答案
兀论样郭留在灵州城没有离开,也没有向王画再要求和谈。(UU小说手打小说)
成竹在胸,活活将王画气死。
这时候王画又听到一条消息,吐蕃除了派出兀论样郭到了灵州与他谈判,又派了使者到了长安,与韦氏谈判。这个王画都不会担心,如果韦氏将积石山与大非川卖给吐蕃人,获取吐蕃人的支持,更使她失去大义,激怒民愤。
他同样不会承认这个条约的。
不过不知道吐蕃会打什么主意,既然与自己这一次谈判表现出来的睿智,有可能在长安也会给自己下绊子。
还有一条消息,李显的陵墓在无比的铺张浪费下,进展很快。眼看就要下葬了。
王画只好将兀论样郭喊了过来,这一次兀论样郭,口气松了松,说道:“如果大总管坚持,我还有一个主意,解决我们的分岐。”
“说说看。”
“如果交还了公主,还倒贴了许多百姓,大总管,就是你想一想,我们吐蕃人会不会答应。就算我们太后答应了,国内的各大贵族会再次利用这个借口谋反叛乱。于其这样,不如与贵军鱼死网破,还换回了我们吐蕃的尊严。因此在我前来的时候,大相曾经说过,如果大总管坚持。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利用让金城公主省亲的借口,让金城公主到你们鄯州。同时带上两万百姓,作为服侍公主殿下的陪伴。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是陪伴,百姓人数不能再多了。这是我们吐蕃人的底限。”
“那你意思是金城公主到了我们鄯州后,让我们血营将金城公主扣下,不归还你们吐蕃人,这样你们太后又可以向百姓交待,又可以激起士兵的悲愤之情?”
“大总管,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就是激起了士兵的悲愤之情,现在也不想与贵国交战。这一次我们吐蕃已经向贵国派出使者,向贵国称臣,两国交好。也不想打了,否则都不会派出使者。而且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但实质公主与百姓到了你手中,还会交还给我们吐蕃吗?如果王大总管连这样的方法都不愿意。那么为了脸面,我们吐蕃为了向百姓交待,只能用金城公主一人换回所有战俘。其他的也免谈。”
王画被他气得拂袖而走。
如果不是唐朝的情况不允许他出兵吐蕃,他都能带着大军,立即兵发白兰部。
对此朱仝说了一句话:“如果晚二十年就好了。”
他指的二十年就指二十年后的发展。大洋洲今年涌去的百姓最多。已经逼近两百万人口。王画不敢再收了。收下去可是要付钱的,虽然大洋洲每年带来大量利润,可眼要还债务要还到明年年底。欠下的债务太大了,王画总觉得心里不塌实。
但这些人口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的。
唐朝现在一亩田粮食产量在八百斤左右,也就是后来的三百多斤。当然,如果服侍得好,水土好,肥料足,产量会更高一点。这个产量与后世的产量是无法相比的。所以相同的土地养了后来的二十分之一的人口,居然还能出现粮食灾荒。
但大洋洲不同,土地多,人口少,而且田力充足。加上王画采取了一些措施,杂交稻技术,他是没有办法的,可是鼓励百姓选拨良种。其中有一种原始的方法,那就是选种。在稻株中挑选高大粗壮重量足的单株育苗。一步步改善种子的优良程度。
这渐渐使产量超了一千一百斤以上(五百斤左右)。
如果不支持唐朝,大洋洲不缺少粮食。因此王画鼓励人口繁衍。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青壮年,但是每户人家如果养四五个,五六个孩子,二十年后,人口就会翻倍。
甚至王画为了刺激人口增涨,还发出一道命令,凡是养出六名以上的孩子,负担一半孩子抚养长大的费用。当然,对奴隶待遇是两样的。
二十年后,大洋洲人口会立即翻涨一倍。
不愁没有地方耕种,已经有部分百姓开始往美洲或者非洲大陆迁移。当然,这是开拓性的,还没形成主流。如果这些地区土著人清扫干净,作为耕地,不要说一千万人,就是一亿十亿人,朱仝都怀疑不愁耕地紧张。
这些孩子成长起来,正是青壮年,如果王画需要,有可能会抽出五十万以上的军队。
这是指军队数量。再说技术,现在数年之内,研发出火炮,二十年过后,技术革新,将会有更多的武器出现。
就算武器不革新,不要说别的,就是这两种小炮,如果拥有五千门,在这个世界会出现什么结果。所向无敌
到时候需要什么道义?
真正的一力降十会。
无论吐蕃,还是突厥,在这个无敌军队下,只能颤服。
但现在不行。
大洋洲虽然百姓众多,然而新近收下不少百姓,需要人安抚,这些新收下的百姓更不能使用。况且现在世人只看到西北战场,在大海之外,每一天都有战斗发生。虽然那是大人欺负小孩子。可那些土著人也不是真是纸糊的。
他们同样有战斗力,还有手中的原始武器也能杀死人。
为了保证青壮年的数量,以及不使百姓感到损耗过大,在海外大量使用奴隶兵,可是中间必须用唐朝人指挥。
如果用唐人作主力潜入西北,王画同样不想。如果用奴隶,这些人种不同,少了不管用,多了显眼,不好潜入西北。那是大本营,也必须经营好。而且战斗方式不同,骑兵还不是很多,就是抽来了,也要一段训练时间。事实也证明,从大洋洲抽调的士兵,总体战斗力不如西北本土士兵。当然,换一个环境,如到了热带雨林,或者海上,或者其他地形,性质颠倒过来。
因此,王画能用的也只是血营本身这点人手。兵力强悍,可是数量不足。
按照王画的第二种说法,四十年后,海外的人口会达到两千多万。如果将王画说的那个玛雅人收服过来,会逼近四千万。就是抛开了唐朝不说,也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欣欣升起。
那时候王画可以欲所欲为了。
可是王画强壮的身体,加上年龄,等到那时候问题不大。但自己这个年龄,加上这个瘦弱的身体,十有**不在人世。
所以朱仝也很想王画眼下就将问题解决。
然而困难接肿而来,也让朱仝愁眉不展。
王画同样郁闷,他也不想等几十年后来解决问题。
这时候,李雪君对他说道:“二郎,陪我打猎去吧。”
王画看了看她肚子问道:“雪君,你不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可以小心一点。”
实际上才开始怀孕不久,也没有必要提心吊胆,只是李雪君自己草木皆兵。实际上这段时间王画还经常鼓励她做些运动,不但对她好,对孩子也有好处。只是李雪君不听。
李雪君一片好心,打猎是假,是想陪他散散心,王画领情了。
两个人骑着马来到城外,不过大多时候是王画开弓拉箭,李雪君怕闪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只是笑盈盈地陪在他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
山林茂盛,野花得香,远处还有农民种植的一片片花卉,以及竹子,景色十分秀丽。
李雪君依偎在他身边问道:“二郎,那个吐蕃使者谈得如何了?”
“难啊,”王画郁闷地说道。
“二郎,依我看,不如就答应他吧。天下那么多百姓,你怎么可能一一救过来。况且你想一想,虽然有唐朝百姓在塞外受苦,可是你手下用的那些奴隶,他们还不是在受苦?说到底,还是一个国家强不强大,才能为百姓提供安全的羽翼。就象波斯人,在唐朝虽然有钱,可是地位很低下。更不要说大食管辖内的波斯人,他们比唐朝百姓更苦。那一个能帮助他们?”
王画想到朱仝那一句话说道:“二十年过后吧。”
怎么办呢?当时李雪君是央请过他替波斯人出一下头,王画没有答应。李雪君当时想法是让王画鼓动武则天与大食开战。不过王画没答应,李雪君也没有怪王画。
但二十年后,说不定王画是有能力替波斯人伸伸头,但也只是融合为主。不会象唐朝征伐了新罗百济后,全部交给了高丽(这是激进的说法,高丽在隋朝巅峰时达到沈阳长春辽东半岛,唐朝交还高丽的是平壤以南的领土。按理说,越南中北部与平壤北部都属于中国的真正领土)
可是李雪君却不是此意,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波斯人,是说小公主,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其实能救出两万唐朝百姓已经很不错了。况且现在无论道路或者水利,都修得差不多。再下去,除非将这些战俘送给各部族当奴隶。不然,还要分出粮食养活他们,得不偿失。”
“雪君啊,你不知道。如果我强求一下,不但两万百姓,还能多讨要一些百姓。吐蕃也想和,不过是找一个台阶下。但是公主一回来,我们在西北如何立足?那么只能逼着我出兵伐韦。但这个李重俊不识好歹,心中时常怏怏不平。在这种情况出兵对我们会有很大影响。”
“二郎,就是没有公主的事,难道你不出兵了吗?”
李雪君指的是时机。王画与朱仝商议事务,除了李持盈在场,怕她心情不好受外,其他数位女子在场,王画与朱仝并没有回避。因此李雪君也知道王画许多安排。
一旦李显下葬,如果李隆基没有等到音讯,他只能抢在韦氏动手之前动手。这同样也是王画所不想看到的。
吐蕃人的条件,只是推动了这个事态的发展,但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因素是李重俊的态度。
王画默然不语,如果允许,他都能想将李重俊交给韦氏,让韦氏处理他,看他知不知好歹。
李雪君又问道:“二郎,那两个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你也不是李隆基,想这个答案做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自古以来,有几位明君?”
李雪君掰着手指头计算。
“雪君,不要算了,是不是很少?”
李雪君点了一下头,如果算明君,真不多,如果按照王画的要求,武能安邦,文能治国,身兼景武二帝的作为,那个就更少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也不对。实际上是皇帝权利过于集中,天上地下,老子第一,又成长在大富大贵环境下,所以才很少出现明君。为什么韦氏会专权,就因为先皇将权利下放给了韦氏。但如果皇帝没有那么多权利呢?先皇自己都没有了权利,如何将权利下放给韦氏,韦氏与其党羽如何乱政?所以做一个好皇帝首要前提就是将权利下放。不过怎样下放,有效的下放,我还没有想出办法。”
“原来如此,难怪没有人想出,”李雪君咯咯笑道。自古以来,那一个皇帝会主动将权利下放,想集中还来不及,这个答案是答案,可很冷门,更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呢?”
“第二个问题答案,就是武将不能专权。比如我,站在血营立场是对的,但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这也是一个肿瘤。幸好,我没有野心。如果我不考虑国家,不考虑百姓,那么现在就出兵了。李雪君,你想想,国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但如果用文人治武,军事自毁城墙。因此武将有武将的职责,文官有文官的权利,相互配合,相互掣约,不能矫枉过正就行。这一点做起来,并不困难。难的正是前面的问题。如果将前面的问题解决好了,国家有可能会长久太平,甚至出现一个千年不倒的朝代,亦无不可能。”
但王画说到这里,他忽然看着李雪君问道:“李持盈与王涵向你说了什么?”
李雪君一拱手,盈盈拜倒说:“鸡胁鸡胁,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当断不断,必成祸患,失了汉中,丢了夏候渊。我不知道二郎是何想法,太子李重俊这个态度,二郎已经不足取也。”
王画被她骗了,没有吭声。
李雪君又说道:“二郎,还有一条,如果你相助临淄王,一是他三访灵州,诚意也有了。二是小郡主与你拖了多年,所有女子当中,唯有小郡主对你情意最重。助了临淄王,小郡主也会对你感谢不尽。对了,还有那个小县主。”
李雪君将小县主咬得特重,实际上心中也有些羞恼,毕竟人家岁数太小了。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郎君居然好这一口子。不但如此,如果金城公主返回鄯州,为了得到更多的百姓,肯定不会送回唐朝,说不定那一个皇帝发了昏,又将金城公主送回吐蕃了。那么往哪里安置?难道这个大院子,尽开公主郡主县主大会?
她又说道:“还有京城中,大凤三凤她们安全如何?别忘记了,还有裹儿母子,以及你那个才女上官婉儿。”
你那个才女上官婉儿又再次被她咬得极重。
李持盈与王涵思想单纯,没有想到多少,李红与沐孜李这段时间总筹经济与人力,没有精力考虑。但李雪君带了种子回来后,一直清闲着,她隐隐已经感到其中的古怪。
王画讪讪地不能回答。
还有一个人,李雪君不知道,知道了估计还要生气。
不过李雪君不是喜欢争风吃醋的人,正事要紧,她继续劝解道:“只有与临淄王合作,从京城内部突然兵败,才能一举将韦党全部拿下。还能立即将国家恢复太平,不伤害到老百姓,甚至都不会出现多少战士死亡。再说恩怨,世上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太原王家现在成了你的盟友,河南郑家,河北崔家、卢家也是你的盟友。相信相王现在心中也是后悔莫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临淄王那个王妃说的。”
一开始李雪君喊他打猎,他还没有注意。直到李雪君慢慢绕,绕到两个问题的答案上,王画才想到事情的真相。
这段时间,武崇宁劝李持盈劝解王画。
王画知道此事,还不能发作。
另一个人,李隆基的悲情妻子,拼命地劝王涵。不过王涵性格柔弱,王画也没有在意。
但这两个女子一天到晚鼓动,不可能一点儿影响没有的。但她们不敢出面问王画,一是她们性格如此,柔弱。二是她们询问,王画必然会产生怀疑。只好求李雪君,不能求李红与沐孜李,这两个女子对王画死心塌地,就是求了也不会起作用。
所以李雪君喊王画来打猎,其实是准备套王画的话。
李雪君以为王画会生气,立即说道:“二郎,这话不是临淄王妃说的,是我揣测的。这几天二郎犹豫不决,先皇马上就要下葬。如果二郎还不下决定,最后对二郎,对血营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私自替二郎做一个选择。但和师门与相王的友谊无关。如果二郎不愿意,我还不会将答案告诉任何人。”
王画叹了一口气说道:“雪君,你只看到眼前,眼前的临淄雄姿英发,也会是一个好皇帝,对不对?”
“正是这个想法,而且我多次观察,他十分大度,也不会做出那种功高震主,擅杀功臣之事。”
“我在乎他杀个屁”王画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到了这地步,王画还会让人杀死,那他真成了第二个无用的李显了。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只看到眼前,却看不到将来,将来会因为你这个举动,死很多百姓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条件
第一百二十六章条件
李雪君不敢说话了。(UU小说手打小说)
王画每一次对未来的把握,精确得象一个巫师一样,虽然让她很着迷,可是这个场合,她却不敢说话。
王画摘下了一朵野花,在手中将花瓣一片片地摘下来,直到只剩下一个黄色的小花蕊,他才开了口:“也罢,你可以找李隆基,对他通知,与我谈谈条件。”
不过话锋一转说道:“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李红沐李孜李她们知道。”
特别是沐孜李,一心想要自己做皇帝,这个小丫头野心太大,知道了,以后一定对李雪君她们反感。
李雪君歉意地拉着王画的手说:“二郎,如果你不情愿,我继续支持你的想法。”
虽然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样做是让王画快刀斩乱麻,不过因为师门的原因,她也害怕王画误会。
“雪君,你不用担心,这条道路本来就是我想好的第二条后路。还有第二点你要切记,这两个答案,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历史的车轮,脱离它的轨道。”王画说完了,凝视着东北方向,哪里是河北方向。
李雪君还有点不明白,但她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会触动王画的底线,因此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李隆基得到消息,喜极欲狂,他连连向李雪君作揖。都呆了这么多天,眼看半个月时间就到了,他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倒是在灵州,看到许多百姓的生活。
虽然地处西北,然而在王画治下一年多时里内,隐隐开始与京城郊外百姓的富裕程度相并齐。也许有人说是用钱砸出来的,可是李隆基不以为然,他通过了解,这才是一个开始。后面产业一起兴盛起来,百姓们的生活将会更好。
这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武则天在世时,曾经对自己父亲、那个惨死的伯父皇帝,以及姑姑还有二张、武三思等人说的一句话,将王画捧成了以后的魏征。
如果用这样的人才协助自己治理国家,会如何?
不过他知道这似乎也不太可能了,王画走到这一步,已经很难为一位人君所用。
他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去,立即找到王画。
不过王画提出了一个要求,喊来张说,以及他身边这个王妃,还有李持盈、朱仝,一共六人在场,与李隆基才直接会谈。
主要是提几个条件,这些人是做个证明的。
看着脸上带着喜悦神情的这个临淄王,王画脸上神情很冷。
做出这个选择,他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他说道:“世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有几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下来,我才能帮助你。”
“你说说看,”李隆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王画相助,他是很高兴的,可害怕王画提出无理的条件,比如将西北割裂出去,虽然他以前对自己说过反对此事。但会不会知道他改变了主意?
“第一条,二十三州事务未了,你来了西北一共三次,也看到了许多事情,现在西北欣欣向荣,在没有发展起来之前,我不会立即将二十三州交给朝廷。另外金城公主的事,没有圆满解决,吐蕃人白兰部依然聚集了许多军队。因此,我相助过你之后,还会立即返回灵州。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过渡到年底,我会将西北二十三州交接给朝廷。朝廷以后怎样管理,我也不会过问。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无论我做过什么,不要迁怒这里的百姓。而且现在让我整顿得有条不紊,也许朝廷中有能人会比我做得更好。但这个能人应当是凤毛麟角,所以我希望就是朝廷接手后,也不要有太多的变动。”
“这个我会同意的,”李隆基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于其是条件,不如说是对朝廷的恩惠,毕竟二十三州倾注了王画太多的心血。
至于迁动百姓与王画的管理制度,也没有必要。王画说的话不是矜持,是事实。换了其他的官员前来,也不可能比王画做得更好。只能萧规曹随,当然,如果朝廷有变动,西北这些百姓本来对朝廷忠诚度不高,反而会有大乱。
这一点好歹与肚量,李隆基还是有的。
“第二条,就是西北将士。朱先生与莫贺先生是血营的智囊,我必须将他们带到大洋洲。因为在朝廷,以后他们必然会因为策划了我许多机密的消息,而会遭到牵连。”
“不会的,”李隆基激动地说。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现在不会,以后就会。不过其他各将领,我会说服他们留下来,包括各个战士,我会带走一部分,但不会多,血营近九万正规军队,加上四万预备军,我顶多带走原来从大洋洲抽调过来的将士,至于其他人,我不会带走多少,顶多不会超过两千人。但这些将士留下来,我要你保证,以后朝廷对他们重用,不会象原来先皇在世时,将他们冷落,或者迫害。”
“不会,这个我可以保证,”李隆基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失望。
朱仝与莫贺干的作用,外人看不到。但站在他们这个层面,这两人无疑是王画的萧何与张良。不过虽然王画将他们带到大洋洲,让他很失望。但各个猛将留了下来。有了这些猛将,朝廷边关立即得么充塞。如果这些人将对王画的忠心换成了对朝廷的忠心,就是将这些将领使用起来,朝廷不乏没有武将可用。
看了李隆基眼中兴奋的表情,王画心中喟然长叹,虽然说李隆基前期以治国为重心,甚至为了使李隆基不好大喜功,拨曳固勇士颉质略斩默啜首,子将郝灵荃携其首与颉质略一道归京。这是什么样的功劳
自默啜出现后,成为唐朝首要大患,无耐倾天下之功不能克。事实这个人不好对付,王画在西北,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还让他从容溜走,虽然数败,然而没有出现象吐蕃人那样的溃败。
可是大宋硬将这份功劳扣下,怕天下好事者开边功侥幸,到年才封郝灵荃为郎将。郝灵荃恸哭而死。虽然有点矫枉过正,可是这也是对的,毕竟国家以内政为重心。没有内政哪有军事实力?况且国家经过数十年风波不定,也到了安定的时候。在这时间内,不能以开边为重心。
但大宋这一番心血数年后就被李隆基丢在脑后。
可这样也好,这些将领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王画也想他们有一个好的下场。
王画继续说道:“第三条,小郡主为我厮守多年。但是,我之所以有今天,无论是沐孜李,还是李红,或者是李雪君,王涵,她们对我做出了很大帮助。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还有在京城里,世子,你也听到裹儿为我做的一切。因此,如果小郡主心中不反对,我想请你与你的父王,不要干涉这门婚姻。如果在婚后为我设下许多掣肘,以及礼教。而且在我回到灵州后,我就在灵州与小郡主完婚。这份功劳,我当送给你们的聘礼。当然,还有其他的聘礼。那就是现在做好的近两百门火炮,以及炮弹若干。另外还有一些珠宝与财物,规模不亚于我上次送给朝廷裹儿的聘礼。但这个例你们必须要破。”
一旦自己相助,李旦父子成为天下正统,李持盈那将是名副其实的公主,按照礼制,王画迎娶李裹儿后,或者收留李裹儿后,再想迎取李持盈,会遭到很多的弹劾。当然,王画一回西北,还是西北王,不过王画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不想李持盈背上更多的包袱,这一点,李持盈还不如李裹儿果决。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就是反对,你会不会听我们的,小九会不会听我们的?此事你不要担心,不过最好速度快一点。”
其中的过节他也知道。
在李旦未得正统之前,朝廷还会看王画的脸色行事,毕竟西北一乱,李旦正统也没有那么好容易继承的。但事情定落下来,李旦也要给礼部,给天下一个交待。到时候大家都为难。
王画点了一下头:“放心,我也不想凭空增加风波。”
李隆基看着自己的妹妹,从身上解下玉佩,他的妻子王妃同样也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了娇羞的李持盈,这是当作贺礼的。
王画等到他们贺完喜后,又说道:“第四条,除了这些火炮外,因为技术问题,还有保密性,我不会将这些图纸交给朝廷,也不要有人来逼我。”
因为张说已经向王画讨要过一次,所以王画将丑话说在前面。
李隆基听了不吭声,这项技术很重要,如果朝廷得到这些图纸,那么如虎添翼,甚至再无边患,过了好久,他才问道:“为什么?”
“我不相信望远镜原来是一件多犀利的工具,现在呢?交给了朝廷,很快吐蕃人、突厥人就得到这技术。所以我不会交出来的。当然会交,等到技术完善,火炮大型化与小型化、量产化,那么可以轻易将突厥人与吐蕃人歼灭。将这一片土地真正纳入国家所有,我才会交出来。还有一点,我现在想找出一条适合我们唐人在吐蕃与突厥生活的耕种植物,以及生活方式,这样才能将唐人大规模地迁移。世子,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在二十三州将所有的部族打散融合。就因为不能让他们成群,一旦成群,今日为友,他日为敌,边患永不平息。所以没有到交出的时间。张侍郎,还有小郡主,你们都可以做证。如果到交出时间我还没有交出来,那么天打五雷轰”
王画说的大型化与小型化,也就是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的火炮,以及步枪。
不过他说的交出来的时间,要到几十年后,等到那一件事发作后,他来收拾山河。
所以发下这个毒誓。
但用了冠冕堂皇的借口推去。实际上不要多,如果他想解决那个问题,只要张守珪不将他收为养子,不传授安禄山军事知识,安禄山就不会成长。但关健他不想平息这件事。
可王画这个平灭四夷的想法,深得李隆基的喜欢。
他立即答应下来。
王画奇怪地问道:“咦,难道世子真相信了?”
“王大总管,为什么不相信,我常与父王谈及大总管。说过一件事,如果大总管真想谋反,与几大家族哄抬粮价,动摇国家根本,再派兵到岭南两相夹击,未必不能成功。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无非不想百姓因为战乱遭到池鱼之殃,也不想动摇国家的根本。”
李隆基小小地拍了一个马屁。
实际上原来不是不想谋反,而是李旦说的,王画忠的是国,是百姓,但他那个国不是朝廷,是指这个天下。对李氏宗族却不是很尊重的。后面的原话,李隆基没有说出来。
既然李隆基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王画心里面想道。
不过李隆基心中有些紧张,王画的要求从易到难,一件比一件更让人头痛。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提出什么条件。
王画继续说道:“第五条,就是九州之鼎。”
李隆基听了心中一振,这个原图他也看过,虽然是草稿,然而其中含义深远,大禹九州之鼎他没有看过。但在他想来,就是大禹九州之鼎也未必能赶上这个九鼎。
如果自己继位,这个九州之鼎正好制造出来,是不是代表着圣皇出世?
他想得很好,根本与他无关。王画制造九州之鼎,第一个是宏扬民族奋发向上进取的精神与荣耀。千万不要象后来宋朝那样,闭关自守。第二条,后来为了国界线扯皮不清,有了这个九州之鼎,那么就有了法理依据。
没有永远的王朝,没有永远完美的制度。
就是他找出了皇权分散的办法,也许会多延续几百年,但这个王朝屹立长久后,还会轰然倒地。
那么有了九州之鼎后,以后争议边界线时,就能作为一条最重要的证据。
第三条就是开阔世人的见识,让国人知道原来天下是这么大,各地出产这么多物产,有这么多风俗习惯。
第四条,也是工艺的集大成,王画也想制造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人的工艺品。
李隆基正襟危坐,倾耳恭听。
王画说道:“这个九州之鼎,我可以出财力,但因为它牵涉的知识很多,到时候我需要朝廷无偿地支持我各个行业的能工巧匠以及物资场地,以及我需要的时候,朝野各个丹青高手,书法大家,以及文章大家为九州之鼎点缀笔墨丹青。”
“此乃千古之盛事,就是王总管不提出这些要求,孤也可以替朝廷答应下来。”李隆基肃然道。
王画心里想到,什么千古盛事,无非满足你的虚荣心。
但王画不想戳破他这个小心眼。又继续说道:“第六点,就是我属下的道教。”
这是正题了,李隆基担心的无非两条,一是西北如何处理,这些勇将王画如何处理,第二条就是这个道教。
没有一个人知道王画手中这个道教有多少教民,只燃放了三次,第一次将洛阳弄得一团糟,第二次轻取灵州,第三次夺下临州。
它与血营将士兵一样成为唐朝的一大肿瘤。
李隆基再次聆耳倾听。
王画说道:“这个教派有数百万人,但是核心的成员不是很多,大约只有十来万人,他们大多数得到我的一些恩惠才培养起来的。既然我要协助你,也会将这个道派取消。不过这些核心成员还在,想取消很难。因此,我打算在协助你们事情结束后,询问一下这些人的打算。有的人离开朝廷,去了大洋洲。”
李隆基脸上抽搐了一下,但不敢发作。这一次王画迁移百姓迁得太狠了。当然,如果王画将大洋洲也交给朝廷,迁移得再多,也没有关系。但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王画瞅了他一眼,看出来他的心事:“世子,大洋洲的事第七条与你谈。我说的还是这些教民。为了保证他们安全,逐一交谈。如果不情愿离开朝廷的,我让他们留下来。但必须解散教派,如果愿意离开的,你们必须答应放行,让他们前往大洋洲。因为防止万一,这都是在私下进行的,所以迁移教民,要从明年开始。今年只是安排。你意下如何?”
李隆基紧张地问:“会有多少百姓?”
“不会很多,如果加上他们的家属,再考虑到有许多人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些不愿意离开,这个百姓的数量至多不超过五十万人,也有可能只有三十万人。现在我也不能给一个准确的数字。”
李隆基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又是几十万人啊。
可这些教民是肿瘤,虽然去掉几十万百姓让他痛心,然而这颗肿瘤也拨去了,他想了一下,答道:“孤可以答应下来。”
王画意味深长地说:“你答应下来不算,必须你父王与你姑姑答应下来,方能为算。这个等下谈,再说第七条,我说过天下一体,不可能让大洋洲独立为国的。但我对朝廷很怀疑,可是大洋洲却有许多事情要做。那个草图你也看过,除了南海各岛大洋洲外,现在从那个大夏国开始,一直到骠国,一共大大小小近百个国家或者部族,这让各大家族联合起来,逐一占有。实际上这也等于是唐朝的领土了。不过自迦没路(孟加拉)开始,往西天竺各国,包括玄奘到达的建志补罗城(玄奘西游时最南端的城市,南印度达罗毗荼)因为人口太多,无法占有。再往西就是大食,更没有能力将它吞下去。所以在以后数年,我将会以这些地区开始,东边是两个更大的美洲大陆,除了玛雅人一千多万人口外,还有其他地方生活了许多土著人。这些人口加起来总和未必低于玛雅人,只不是他们不集中罢了。这些人虽然落后野蛮,然而有的部族有了一定的文明,也有了一些粗制的武器以及军队,并且有的地方地形十分复杂,想要征服需要很长时间。然后是往是那个非洲大陆,除了北面的地区最开化,也为大食人占有外,还有南面广大的地区,其中还有一个很辽阔的帝国加纳帝国。这一带的百姓落后野蛮,而且身体素质比我们唐朝百姓更加强壮。那一种昆仑奴你也看到过的,都是那样的黑色人种。还有大食,我也说过,有一种现在没有利用的矿藏,它将是未来的人类财富,所以这个国家,我同样在伺机而动。这些地区想征服,需要很长的时间,它交还的时间,有可能与火炮技术一道交还朝廷。这样才能真正大一统,使九州之鼎不成为一个笑话与空中楼阁。”
李隆基有些麻木,这一片地方王画说得很容易,可有多大,他心中是清楚的。
好吧,就算相信你了。
反正朝廷肯定是没有办法征服这一地区了。
王画这才说道:“这七点要求,你回去禀报你的父王与姑姑,如果他们同意下来,我才会对你们协助。否则,免谈”
第一百二七十章 杀机
第一百二七十章杀机
这七个条件,几十万百姓的流失,让李隆基感到有些不快,另外就是不能马上得到火炮的技术,让他感到遗憾,实际上其他的几个条件,都比较宽松。(UU小说手打小说)
不过比李隆基所预想的难度要低得多。
他立即说道:“相信我父王与姑姑会同意的。”
“我知道他们肯定同意,不过没有书面的东西,我始终不放心。”王画不客气地说道。
如果说纯朴,反而普通的百姓更淳朴一点,至于信用,对高层人士来说,越是到了金字塔的顶尖部分,信用越是当了草纸,准备随时用来擦屁股的。
李隆基站了起来说:“我这就回去。”
“且慢,”王画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没有对你说。你回去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失误,先皇已经入陵。这一次你前来灵州,没有隐饰好。相信朝中某些人得到了消息。你回去之时,有可能是韦太后向你动手之日。因此我们双管齐下,我会带上一千五百人,前往长安,顺便还有一些火炮。我本人会在临州听候你的消息,如果你父王与太平公主同意下来,我立即亲自前往京城。但是你们在羽林军中势力太弱,光靠我一方人手是不够的。可是我也不能带太多人过去,否则会被人发现。因此你回去后,立即在羽林军中收买一些亲信,里外配合。另外,我以及手下潜入长安,也需要你们帮助配合。”
时间有些紧,好在因为上官小婉的劝说,韦氏将政治中心从洛阳迁到长安,离临州不是很远,这省去了许多麻烦,以及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这样更好,”李隆基又站了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迟疑地问道:“那么皇太子,怎么办?”
二十三州年底交出来,到时候各将士也交出来,明年将教民迁走,这个肿瘤去掉了。可是李重俊在西北,还是一个肿瘤,毕竟他以前是正统的皇太子。王画还为他造出极大的声势。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将他再次带到大洋洲。相信你不会动杀意吧?”
“不会,”李隆基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在心底,他想到,最好将李重俊杀死,一了百了。
王画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世子,虽然皇家最无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有一点儿人情味。既然我帮助了你,皇太子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妨碍你们的事。大洋洲,让他养养老吧。”
实际上王画心中也憎恨李重俊,但不能将他交出来。否则人们会讽议于他,投靠了李旦父子,立即将李重俊做功劳交出来,没有必要担这个名声。况且李重俊在自己手中,李隆基始终是一块心病。那么以后他打自己主意时,不得不小心谨慎。
不要说智慧,上阵作战,也许没有那么多人才,治理天下,人才更少。可是论权谋,论诡计,朝堂上人才济济,自己的资质在中间只能算是中游水平。
这是留一条后路。
王画又说道:“还有,现在我协助你们,外人并不知晓此事。加上吐蕃紧逼,所以许多人认为我会打着皇太子旗号,讨伐诸韦。如果我再将军队东向,会给很多人迷惑。这为我率领将士潜入长安,创造了条件。”
实际上兵变不需要这么多人,只要将皇宫中的羽林军收买五百到一千人,大计可定。但因为王画的进谏,羽林军中太平公主与李旦的心腹并不多。双从洛阳奔向长安,因此心腹更少。
同时因为预防李旦父子,以及西北,长安附近驻扎了很多军队。这些军队中有许多是韦党将领率领的。
所以王画带了一千五百人,如果再加上李旦父子以及太平公主的力量,他们收买的羽林军,再带上一些火炮,才能立即将京城局势平定下来。否则一拖就会生变。
为了配合,王画大军东向,实际上不是进攻,做一下样子,将长安附近军队往西吸引。里面配合,才能顺利完成。
他自己前往长安,是怕兵变时误伤了李裹儿母子与上官小婉。这两个人好象在历史正是这次兵变中杀死的。特别是上官小婉,因为她的伪装,这些年在外人看来,成为韦氏的头号心腹。
她的娘家人同样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在兵变中,上官小婉将当时立下的遗诏草书拿给李隆基看,草书上与这一次草书一样,让相王辅政。李隆基不听,斩于旗下。
如果自己不亲自前往长安,李隆基同样会斩掉上官小婉。还有李裹儿,为了妹妹,为了断掉韦氏的血脉,李隆基未必没有这个胆量。大不了事后向自己陪一个罪。
但李隆基对王画的心思,并不能全部猜透。
甚至他不知道王画为什么转变态度,来支持他。还以为是这一次,带了自己妻子,以及武崇宁过来,反复劝说王画的后宫,才使王画态度转变的。当然,这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以后会不会杀死上官小婉与李裹儿。
不过听到王画亲自率领一千五百名将士,以及火炮到长安,更有了把握,施了一个大礼,立即离开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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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到来,一年最美好的季节也来到长安。
曲江池的桃花开得似火似流霞满天,还有一群考中进士的新贵学子,在曲江池游夸学问。
为了粉饰太平,这一年进士科并没有停下来,相反,招了五十一名进士,数量在历年中也是很罕见的。因为杂学开始渐渐被重视,这一年其他诸科中又招收了五十六人。
长安城中,除了驻扎的士兵增多,其他的照常依然。
可是在这一片繁华中,杀机渐渐现露。
一开始韦氏还在忙着下葬李显,虽然是她亲手毒杀李显,然而这一次却给了丈夫无比风光地下葬。
就在李隆基在灵州思考王画的答案,王氏规劝王涵与李持盈的时候,吐蕃使者到了长安。谒见了韦氏。
如果说与王画谈判,给了实质性的东西,但在与韦氏谈判时,吐蕃人耍了一个滑头。
这个使者首先拿出一幅疆域图。在这幅疆域图上,吐蕃明确以积石山到乌海城为线,将吐蕃与唐朝的疆界标注出来。这两块地方有些儿扯皮,这个疆域图定下来后,多少也成为法理。
但这是虚的东西。
这个时代,谁会在乎疆域,有本事就扩张,没有本事就丢失。象唐朝边境地区,为了防止敌人扰边,于是许多地方挪空百姓,以士兵屯田代守。或者用胡人塞边,用胡抗胡。
给了好处,于是才说道:“太后,臣虽在吐蕃,可也听过唐朝许多事情。我们吐蕃都替贵国想出一条主意。”
说着他指着大非川说道:“首先,臣这一次前来贵国,是向贵国称臣的。然后贵国可以将郭元振调离大非川,反正大非川是吐谷浑人,他们时叛时降,对贵国对吐蕃,都不是忠心耿耿。只要贵国将郭元振调回大非川,我们立即出兵大非川,对吐谷浑人进行惩罚。只要我们能出兵大非川,那么就能牵制血营的兵力。没有了血营危胁,太后一年之内,就可以将朝廷稳定下来。还一个清明健康的大唐盛世。”
吐蕃人向唐朝称臣,这对韦氏新成立的朝廷将是一支兴奋剂。
而且吐蕃人出兵大非川,确实也能牵制血营兵力。
不过就是韦氏,她也没有糊涂到了家,所谓的称臣,所谓的疆域图,也不过是一纸空文。一旦朝廷召回郭元振,将兵力撤退,让吐蕃人再度占去大非川,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过很让她心动。至于吐谷浑有没有被吐蕃人占去,她能管得了吗?不要说是吐谷浑,就是西北二十三州,现在与独立有什么区别?
况且还是吐谷浑人。
如果能将血营牵制,那是最好不过了。而且吐蕃人如果称臣,这变成了内部矛盾,也好象百姓交待。
不过她依然很犯难,就是郭元振能不能招回去。
这个郭元振同样尾大不掉,是一个不听话的家伙。
看着她的脸色,这个吐蕃使者又说道:“太后,是不是认为郭将军有些不听话?”
这句话使韦氏有些恼羞成怒,这不是在打脸吗,那壶不开揭那壶。
可没有办法,不点明了,下面不好谈。吐蕃使者又说道:“还是不难。郭元振是持兵保恩,如果南方望部、金齿部、濮子部、茫部叛乱,侵扰剑南,会有什么样的情况?”
他指的是南方六诏,六诏夹在吐蕃人与唐朝之间,时而倒东,时而向西。不过因为前些年吐蕃强大,多半与吐蕃暧昧不清,有时候也侵扰剑南各边境,甚至与剑南的南方各族勾结起来,时叛时降。不过这些偏远的地方,都不是唐朝的重心,以安抚为主。
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南方六诏渐渐也产生了野心。
对远方边境,韦氏不是很在意的,就是丢失了,也是贫困的地区,说不定还会朝廷减压。
可这句话让韦氏眼睛一亮。
如果这些各部侵扰边境,以吐蕃人的影响力,再支持一下,不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么用这条理由,将郭元振调到剑南做大总管,还是能让郭元振明哲保身,也有了借口。
但其中的轻重利害,韦氏也没有能力看清楚,而且她也上过突厥人与吐蕃人的当,因此她要与手下心腹商议。
于是开口说道:“现在先皇入陵,这是首要大事。孤几天后给你答复吧。”
这个吐蕃使者知道韦氏其实在心中默许了七分,很高兴地退下去。
韦氏这几天就在与心腹商议。不过如上官婉儿心中所想,她这些心腹,贪官污吏有之,阿谀奉承有之,但有能力做实事的大臣廖廖无几。
虽然看起来,有许多“好处”,可让突厥人与吐蕃咬了一次,咬怕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拖了下去,可是韦氏听到了另一条消息。
李隆基这一次破釜沉舟,在灵州现身了多次。也被一些人听到风声。
在李显入陵的时候,纪处讷与武延秀、赵履温、叶静能以及诸韦家人,多次上书让韦氏沿用武则天的惯例称帝。
韦氏心中很是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西北血营,现在守卫宫城的南北禁军以及地位重要的三省六部诸司,大多数被韦家子弟控制起来。
她称帝难度不大。不过血营啊,她望着西北方向,牙齿恨得直咬。
如果是血营还好一点,主要还有一个李重俊。
看到韦氏犹豫不决,韦温可有些急了,他指使窦从一秘密上书,用图谶来说明韦氏当取大唐而君临天下。甚至他自己还亲自对韦氏说,当除掉温王李重茂。只要李重茂一死,可以立即扶持李裹儿为皇太女,换取王画支持,然后韦氏称帝。
韦氏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急。”
现在女儿态度开始缓和,这是一个好兆头,然而她态度依然不冷不热。必须等到所有入陵程序结束。李裹儿态度好转,自己再做一次开导,然后让她写信安抚王画,再等到王画“开通”过来,最好将李重俊交出来。
那么大事可定矣。
她又说道:“西北没有归心,孤家不太放心。而且朝中又有相王与太平公主在,就是孤家君临天下,这两个人也会从中作鲠。”
提到了李旦,武延秀忽然说道:“太后,臣有一件事要禀报。”
“敬请禀来。”
“臣听闻临淄王出现在灵州,但因为路途遥远,这件事还没有得到验证。”他是韦氏的男宠,不然没有证据的话,也不好说出来。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可大可小。
韦氏听了,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其他大臣也是鸦雀无声。李旦的城府深沉,太平公主的手段果断,这两个人虽然失了势,可还是让这些人感到很害怕。
而且这件事,这些人隐隐嗅到一种不安的味道。
韦氏默然了半晌,问道:“当真?”
武延秀答道:“我也是刚刚听到这消息的,是真是假,臣也不知。不过按照行程,如果消息是真的话,临淄王正在往回赶,还没有到京城。”
韦氏喝了一句:“派人查。”
无数的党羽派了出去,紧盯着从灵州到长安的各条道路。这时候李隆基正在往回赶。虽然他返回来的时候,做得很隐秘。而且为了取信王画,将妻子与武崇宁留在灵州。
这等于是一种人质味道。毕竟王画将会亲自率领一千五百人潜入长安,如果事成后,李旦突然翻脸了怎么办?一千五百人也未必是安全的。
王画没有说,他只是笑笑。
自己没有将西北真正交出去之前,就是孤身进入长安,李旦父子也未必会敢留下自己。
不过既然合作了,这一次李隆基多次公开现身,他孤身回去还好办一点,带着两个女眷回去,更招人眼。
但没有想到李隆基刚进入岐州,就被韦氏派出去的人看到了。
立即回来禀报。
韦氏确实了这个消息,脸色沉得象夜空里的墨云一般乌黑。
这时候韦巨源开口说话了:“太后,不要担心。虽然王画将相王家的小郡主留在灵州。然而他们中间产生过很多误会,一时半会很难化解。再说,相王与太平公主心智深沉,王画如果有这份野心,他扶助相王,不如扶助谋反的逆太子。但是相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既然他们都找到了王画,也说明了他们有铲除韦党的想法了。
韦温再次进言道:“太后啊,当断则断,不断留下后患。”
韦氏咬了咬牙说道:“杀。”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表态,要击杀相王与太平公主。当然事非小可,也要等李隆基回来才能发作。
开始做严密的布置。
这一次做得很秘密,不过有一个人心中产生了疑虑。兵部侍郎崔日用,这是一个很狡猾的人。如果参与此事成功,韦氏登临帝位,自己固然荣华富贵。可是最贵的是韦家数人,自己兵部侍郎了,能进几分?
而且他直觉到韦氏虽然掌控了朝堂,然而根基没有稳定,就立即仓促地下此决定,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他耍了一个花招,也私下派出人,查看李隆基,看他的脸色。
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没有多久,下人回来禀报,李隆基脸色很好。当然了,换取了王画支持,大事可成,这一回再也没有上次回来时那种忧心仲仲的样子。
他更感到其中有些古怪。
况且他在兵部,知道许多关于军事上的情报,虽然扶持李重俊比扶持李旦父子更有利,可是他也知道李重俊在西北做了一些让王画很失望的事。
于是下了一个决定,决定将这件消息通知李隆基。
不过眼下京城里韦党为了对付李旦与太平公主,密布了许多探子,他也不敢面见李隆基,甚至都不敢让下人与李隆基接近。
想了想,找到宝昌寺的僧人普润**师。
这个大和尚平时因为崔日用的夫人进香,献了许多香火钱,与崔日用关系很亲密。
而且现在僧道很多,他们交游广泛,就是他接近李隆基,也没有人会注意,顶多以为普润又去骗李隆基的香火钱罢了。
不过普润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吓得毛骨悚然,开玩笑,自己那有什么功力法术,如果让韦氏知道自己通风报信,死得会很惨。但这个大和尚心思缜密,他想到了风险,也想到了前景。如果此时自己出手相助,以后李旦父子登顶,会有多少香火钱,想想就流口水啊。
于是用了一些手段,秘密地找到了李隆基。
李隆基听了这个消息,脸都吓白了。他可没有王画的本事,从长安城中杀出去。
现在一家子除了妻子妹妹外,其他人全在京城,手中也没有什么兵权,就是从潞州带过来的几百壮士,还不敢现身。如果韦氏动手,全家上下会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办?
李隆基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中云彩轻盈,一团团地,然而在李隆基眼中看起来,它们象刀,象剑,象万马奔腾,似乎带着无数的喊杀声,刀光剑影,向他扑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日三变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日三变
李隆基立即找到自己父亲与太平公主商议此事。(UU小说手打小说)
现在的李隆基是一个很有作为的青年,但他的经验,还不足以独力一人支持这场残酷的政治斗争。
李旦与太平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也十分黯然,如果韦氏现在就发作的话,自己前景都不美妙。虽然终于让王画支持了,可是在王画没有抵京之前,自己就被韦氏害死了,什么也都完了。
李旦将前后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王画为了吸引太后的注意力,大军东进,只有血营大军东进,太后必然紧张。近十万血营大军,那才是她的真正心病。本来王画手中有皇太子,可以张扬道义,如果再次我们被太后杀害,那么太后更加失去了道义。此涨彼消之下,对太后十分不利。”
李旦说得也没有错。血营不出兵,韦氏还在心中存在着一丝幻想,想利用李裹儿,拉拢王画。
一旦出兵,这份幻想破灭,甚至韦氏不但不会对李旦父子下手,相反,为了安抚内部,韦氏还有可能会对李旦父子进行拉拢。
但这份可能是寄托在王画出兵的速度。
如果现在血营就出兵了,危机就解决了。如果血营迟上十天半个月才出动军队,到时候什么都结束了。
因此,李旦知道其中的关节,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这个就象后来的足球淘汰赛,自己踢完了比赛,但能不能升级,却要看别人的脸色,这是很不保险的。
李隆基说道:“我们通知王画吧。”
尽管韦氏有可能派了人监视了李旦一家与太平公主一家的去向,但李旦与太平公主手下都有一些力量。诛灭韦氏无能为力,可是派一个人潜出去,送信给王画,却不是很困难。
太平公主立即说道:“不可,可以派人送信给王画,说我们答应他的条件,但不可以说出眼下京城的时局。”
“为何?”
“我不知道这一次王画为什么转变态度,但有可能是李重俊太子在灵州不安份,让王画感到失望,这才使王画改变主意的。可为什么他要求迅速出兵?正是因为害怕太后对我们威逼,又不知道我们手中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如果我们被逼兵变,成功了他失去了一次主动与我们交好的机会。失败了,也是我们先出兵的,对损害太后于事无补。但他知道我们的情况后,而且是太后主动对我们产生杀机,那么他就更加得了讨韦的道义。也许会改弦易辙。因此,我们只有等。”
“基儿,你姑姑说得对,”太平公主的话深得李旦的赞同。
太平公主又说道:“我马上回去,带宋王到终南山踏青。”
踏青?李隆基愕然一愣。
但随即就明白过来。宋王也就是原来的寿春王,李隆基的大哥李宪李成器。也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李隆基善画墨竹,李成器善画马,而且精通音律,尤其是对西域龟兹乐音很有见解,曾做过杨贵妃的音乐老师,张祜有一句“花深院无人见,闲把宁王玉笛吹”,便是描写杨贵妃偷偷将李成器喜欢的一支玉笛拿出来吹的情形。
很是生动。
但他为人忠厚老实,在李隆基砸王画店铺的时候,正是李成器前去劝阻李隆基的。
太平公主这样做很有深意。
李隆基因为王画的吹捧,以及太平公主的赏识,在李旦诸子中虽为第三子,可隐隐立于群子之上。又是李隆基前往灵州的。因此韦氏想动手,只有等到李隆基回来。
如果太平公主将李隆基带到终南山,视必会引起韦氏的警觉,有可能立即撕破脸皮,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在城门口将他们阻拦。带上李成器,负作用要小一点。只要不引起韦氏的警觉,太平公主前往终南山踏青,也是很正常的,多则五六天,少则一两天,也不是太平公主一个人这么做,现在三月初至,春意正浓的时间,许多达官贵人前往终南山踏青。甚至终南山脚下,还有许多皇庄以及大户人家的庄园。
这几天韦氏还能等得起。
但这一步却是一个妙着,又没有因为带上李隆基引起韦氏的警觉,同时李成器却是正牌的李旦长子。在武则天立李旦为帝时,曾经让六岁的李成器为皇太子。后来他相让于李隆基,还获得了一个美名,让皇。
带着李成器,就等于带着一个大义在身边。
也不是太平公主出了城就安全了。出城同样不安全,尽管她铺张浪费惯了,出了城后,有大批随从,也没有人怀疑。不过还不能居于一处,行踪安定下来,如果动用军队,还会万劫不复。因此出了城后,又要行踪不定,又不能做得太过份,引起韦氏的怀疑。
当然最好一个理由,就是进入终南山狩猎。
因此,这个尺度必须把握好。只要把握好这个尺度,韦氏也害怕万一伏击不成,让太平公主与李成器借助大山之险,逃出生天,那么她只有等待。
这样,又拖了数天时间。
太平公主这一个计划,果然打乱了韦氏的布置。
在她的必杀名单中,有李旦与太平公主,然后就是李隆基与李成器二人。
李旦其他几子无名无才,太平公主几个儿子姓武或者姓薛,不足为害。
当然,她一开始还不知道崔日用将消息泄露出去。因此正如太平公主所料,只有等,反正是踏个青,出去开开心,看看花花草草,打打猎,几天也就回来了。
但这一次李隆基为了立即使父亲得到消息,回来有些急了,王画那边还要慢慢安排。就是一千五百名壮士的选择,也是一个很费功夫的事。这些人必须是血营的忠诚士兵,还不能有血营的老兵。因为那几千血营老兵都在长安城中拉练过很长一段时间。一旦回到京城,会有人能认出来。
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
太平公主进入终南山后,始终没有得到王画出兵的消息,只好留在终南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敢回到长安。
这引起了韦氏的警觉,但她还是没有想到,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只是认为太平公主恐怕猜测出她的计划安排。对太平公主的睿智,韦氏很忌惮的,甚至比对李旦还要忌惮。
因此,她终于将心腹召了过来商议,因为崔日用是兵部侍郎,自然也少不了他。
最后决定兵发两路,一是在城外围剿太平公主与李成器,一是在长安城中击杀太平公主与李旦一家。
崔日用听了大惊失色。如果真将他们全部杀死了,死无对证,无所谓。就怕得到一个活口,让韦氏知道自己出卖了她。
又找到了大和尚普润。
普润一听,脸皱得就象苦瓜一样,俺们容易嘛?不就是贪图一些香火钱,给几个菩萨包包金衣,自己伙食衣服好一点,还有完没完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自己一个和尚插进去干嘛?
可以说这些人手指头动一动,自己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崔日用拜倒于地,他现在是没有退路了,不求普润不行了。崔日用说道:“昔日少林寺法僧协助过太宗平定王世充,因此少林寺名为天下法寺之首。大师,如果他日成功,于国于民有利,而且大师名号将垂响史册,就是宝昌寺都有可能因为大师的功勋,成为天下名寺。”
说着掏出了几大锭重得几乎都拿不动的金锭,说道:“这是我捐给贵寺的香火。但这才是一个开始,如果功成名就,贵寺将会得到更多朝廷的捐赠香火。”
没有办法,只好用名用利来诱惑这个大和尚。
普润还在犹豫不决。
崔日用说道:“大师,此船好上不好下,到达彼岸后是金光大道。下了船,就是地狱苦海,三思。”
软硬兼逼了一句,普润再次找了一个理由,会面了李隆基。带了崔日用的口信,并且崔日用在信中说道:“此时不得不发而。”
赶快动手吧,再不动手来不及了。
李隆基也知道拖得太久了,可是他与李旦皆没有过什么好主意。
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以现在自己手中的这点能力,还不足以铲除韦氏。
因此,李旦下了一条命令,立即通知太平公主,想方设法将李宪掩护,最好让李宪立即赶到灵州。实在不行,让他潜入终南山。
这也是一条比较消积的举措,虽然知道因为太平公主这个方法,使大家赢得了可贵的数天时间,也知道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拖延,离王画发兵的时间越来越近。然而未必能等得起来。
让李宪出逃,是替李旦一家留下一条后代。而且到了灵州后,李宪忠厚老实,又有些才华,如果自己两家全部被韦氏杀死。那么王画出兵成为必然的事。在挑选人选时,李重俊的怏怏不乐,与李成器的忠厚,将会成为鲜明的对比。况且还有李持盈在旁边帮助。最后李成器会替代李重俊。
但这个结果显然不是李旦想要的。
李成器虽然因为忠厚,会赢得王画好感,然而以后就成了大事,皇权也会被王画轻易地架空。
而且就是李旦也不想自己惨遭杀害。
但比被韦氏满门抄斩的好。
就在韦氏准备动手,李旦也做好了束手就擒的时候,情况再次一变。
一份加急军报送到了皇宫。
这段时间,血营在连续地调动,一开始在各州调动,也没有引起警觉。直到军队一起汇合在临州城下,才引起唐朝斥候的注意。
经过调动,血营在临州前聚集了六万正规军队,以及两万民兵,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八万人。比上一次攻打长安兵力多了很多,而且带来了一百多门那种小炮。大军在临州撞击了一下后,立即分成两部,郭知运带着三万军队南下叠州。这是要分成两部,一部正面攻击渭州秦州,一部还是从上一次进入长安的路线,自成州到凤州,再到陈仓。
虽然早有了思想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后,韦氏头脑还是一阵眩晕。
她再次将大臣召集在一起,也就是她的心腹,不过现在朝堂上不是她的人很少了。这些人还有,可处在绝对的弱势地位,也没有了发言权。
这些大臣也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以长安为中心,驻扎了许多军队,可是军队分散在各处,因此守卫每一州城的军队还不能让人满意。可这也没有办法的事,难不成以长安四周二十几个州府驻扎上一百万军队?
唯一一点,那就是城墙之险。野战,没有一个人敢想了。那不是在野外作战,是分明送死。不过这个城墙之险当真那么牢固?
还有,兵力还不敢随意擅动,朝中没有名将,然而血营名将不知凡几。就是王画的师父孔黑子,在里面如果不是资格,他都不能排进去。血营动用了八万军队,但是不是真是这样的?说不定这八万军队中实打实的正规军只有四万,那么还有近五万军队,会不会乘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南方,从北方出兵长安?
想了半天,韦巨源说道:“太后,不要担心,臣都想起了一件事。这一次血营出兵,有没有打什么旗号。”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不管是什么理由,最少得有一份檄文吧。就象徐敬业反唐,他手中还一个皇子也没有,还让骆宾王写一份脍炙人口的檄文,以图得到大义。
王画文章就写得很好,他手里面还有一个李重俊,如果出兵长安,为什么一篇檄文都没有呢?
韦巨源又说道:“太后,臣还断定他继续在坐望。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自作聪明,认为王画是在演戏,目标还是李裹儿。这件事从去年韦氏就不停地用来招揽王画。可是到现在却一点儿下落也没有。有可能是王画着急了。
至于出兵,王画本身就喜欢拉练军队。军队只有进行实战式的调动行军演习,到了真正实战时,才不会慌乱。这一次有可能是一次大规模的拉练,顺带着吓唬朝廷一下。
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又说道:“太后,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一是继续招揽,二是防范。”
招揽只有一个办法,让李裹儿写信。这一次将李显下葬很风光,应当让李裹儿满意了。既然答应了李裹儿的条件,那么李裹儿也要实现她的承诺。这件事许多人知道一个大概,但知道具体的不多。因此韦巨源很含蓄地说出来。
当然,为了防止万一,也要做好准备,不要以为李裹儿一封信打发了,也许信没有到灵州,王画军队来到长安城下,那就糟糕了。
韦氏稍稍心安,立即找到李裹儿。
这段时间母女关系稍许回温,也让李裹儿呆在皇宫。不过看守还是很严密,害怕李裹儿出逃灵州。
但她也没有想到,因为上官小婉“劝导”李裹儿,李裹儿与王画恢复了联系。
听到韦氏的要求,李裹儿脸上不乐意,可仍然写了一封信给王画。信上也在替韦氏说着好话,还劝说王画不要与朝廷为敌。等到秋后中丧一满,母亲就会将自己下嫁给王画。因此不能焦急,为了我为了孩子,因忍耐一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况这几个月时间。
韦氏看了很满意,将信收起来,准备派人送往灵州。
可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说道:“再唤各位相公进入内殿商议。”
再次将各位心腹喊进内殿,不是为了王画的事。而是为了李旦太平公主。
如果按照计划,明天晚上就要动手了。
但韦氏隐隐感到如果这时候动手,未必很妙。她将这想法说了出来。
连韦温都沉默不语。
如果王画真是为了李裹儿,那么就是杀了李旦太平公主,也无所谓。也许他还会高兴,毕竟少了掣肘,李裹儿立为皇太女的可能性在无限放大,最少他将会在未来成为最尊贵的亲王。
可是王画如果不只是为了李裹儿,这时候将李旦击杀,也许王画心中同样十分高兴,但他就更有了讨伐自己这群人的理由。
看到了机会,崔日用咳嗽了一下说道:“太后,臣有一见。”
别看他是兵部侍郎,可是在这群人中官职并不算高。但以前他也很得韦氏欢心。所以,从内部瓦解,比从外部瓦解,效果更显著。天津桥上的一刀一剑,让王画功败一旦,然而韦氏这一次失败,无疑是两个人的背叛起了关健的作用。第一就是上官婉儿,第二就是崔日用。
不过韦氏不知道,立即问道:“崔卿,请说。”
“以臣之见,不如暂缓动手。只要将相王与太平公主监视起来,不让他们离开京城太远,一切皆在太后掌握之中。如果王画能与朝廷和解,化干戈为玉帛,那么再动手不迟。如果王画一心想要谋反,还是不动手的为好。而且王画扶持的是谋逆太子,与相王太平公主无关。说不定因为利益,我们还能双方联手。”
这一句话说得是至理。
别看朝廷对百姓是仁义道德,那是奴化百姓的。越到了高层,越是不要脸皮,不厚黑能爬到那么高的地位?就是相王与太平公主也脱不了这个俗,况且他们本身就不是死板的人。如果是死板的人,还能让韦氏忌惮?
韦氏想了一下,说道:“就依卿见。”
同意了,崔日用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散朝后立即回去,再次找到普润大和尚,让他带信给李隆基,不能动手了。马上韦氏在这段时间与你们会暂时性的和解,乘机壮大实力吧。
老和尚都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了吧。但他不知道朝堂的情况,也隐隐察觉到是一次好机会,再次潜入相王府上。
李隆基听了喜极而泣。王画这一次出兵出得正是时候,他几乎在鬼门关前转了一个圈,又回来了。
真开心地落下眼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入
第一百二十九章入
他立即禀报了李旦,李旦城府极深,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脸上堆起了无限的笑意。(UU小说手打小说)
危机解除了。
立即让手下人送信给太平公主,也不要将李宪往大山里面藏了。没有事了,京城平安,立即回来。特别是太平公主,足智多谋,还需要她居中侧应。
前面消息送走,后面皇宫来人,让李旦到内殿议事。
若大的内殿只有韦氏与李旦两人。
韦氏将情报递给了李旦,假惺惺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叔叔,前面先皇驾崩,朝事堆积,后面这个狼子野心的乱臣又挟逆太子,意图谋反,叫孤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是好?”
李旦看了情报,与崔日用送来的消息没有一点儿误差,心中更明堂了,他沉思地说道:“这个血营,在西北尾大不掉,已经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但我性格散淡,对朝事一向不喜欢过问,对整个形势发展,也没有办法把握。太后,还是询问各位相公吧。”
打了一个太极,我没有办法,要问你问你手上心腹吧。
但他刻意地似乎在无意之中透露了一个消息,血营成了朝廷的心患大腹,那么他对血营也不会是很满意了。
这个消息让韦氏产生一个误解,李隆基前往灵州,没有取得成果。
韦氏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让李旦全部知道了,因此听了后,心中大喜。她虽然认为李旦与王画矛盾很深,不亚于她与王画的矛盾,很难缓和。况且王画手中有了李重俊,没有必要与李旦再联手了。可是还有些不放心。
心中很喜欢,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她继续低泣道:“叔叔,此乃多事之秋,请叔叔教我。”
未必是真的要教她,这是放一个姿态,能请李旦教她,那么也等于送上了橄榄枝,不用明说了,一切皆在不言中。
说着,她悄悄抬起头,看着李旦。
李旦想了想,说道:“说起来,臣弟真没有办法。但眼下朝廷多事之秋,不是解决西北的最佳时机。因此以防守为主。西北血营虽然凶悍,然而百姓却很少,只有一百来万人,抽调的兵力始终是有限的。只要扼守不让西北扩大地盘就是。所以现在以安抚为主,除了安抚,还请一名能征善战的勇将驻扎秦岐二州,防守血营大军东上。臣弟推荐一人。”
“何人?”
“薛讷将军。”
韦氏心中冷笑一声。
朝中四员勇将,唐休璟年老体弱,无能为力,张仁愿阳奉阴违,无法信任。至于郭元振,这是一只狐狸,很难说他投靠了谁。不过正借着血营挡在中间,与朝廷隔阻起来,拥兵自保。薛讷同样不听她的话。为什么到了单于都护府,在默啜与血营交战时,不出手?不是说他与血营有默契,以他的资历,也不会与王画有默契。如果他对自己有忠诚,那一次就该果断出手。
尽管那一次交战突忽其来,迅速发生,迅速结束。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下诏让他出兵。后来在血营大胜之下,被迫掠退。表面上看起来情有可愿。实际呢?
这个人可没有血营在中间隔阻,就是自己登临太后时,也没有上表祝贺。因此这个人很有可能对李旦心仪。
但那一次薛讷之所以挺兵西上,是给王画创造一个机会的。这一点韦氏却没有眼力看出来。
也不是薛讷就是李旦的人,但薛讷肯定对韦氏不是很满意。
她在心中冷笑一下,心里说道:让薛讷到秦岐来,趁了你的心意。
不过脸上没有什么不满,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叔叔,此事孤再来想一想。但眼下局势紧张,还希望叔叔助孤一臂之力。”
李旦说道:“太后,臣弟会以国事为重的。不过太后主掌朝政,还是太后亲自做主,才合制度。但臣弟会知道事情轻重的。”
后面一句话也是十分含蓄。对内不好说,对外我会同你一道联手。
丢下了这个信息后,李旦这才站起来告辞。
应当这一次李旦前来,话说得不多,然而让韦氏感到十分满意。眼下局势,既然对李旦动手不利,必须将他稳住。同样,王画大军没有潜入长安,李旦也想将韦氏稳住。
可是因为崔日用的背叛,终于使局势向李旦一方倾倒。
韦氏看着李旦离开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峭起来,眼水也不流了。但提起了薛讷,她倒想起了一个人,郭元振。
于是将吐蕃使者再次喊来,签订了协议,同意了吐蕃人的要求。但再三警告,在郭元振没有离开大非川时,千万不要对吐谷浑人用武。
只要将郭元振调走,换成了一个亲信前往西域,这样使西北二十三州前后被朝廷军队挟击,那么血营的威胁将会立即解除。如果吐蕃人出兵大非川,就是王画不会为大非川,为了积石山,也要出兵大非川,将大非川扼守住。
那么血营又要与吐蕃人血战恶战。朝廷不出兵,血营也会出现严重损耗。当真吐蕃人是吃素的。一旦得到大非川之利,倾国之兵来犯,血营就是想战胜,都会十分困难。如果自己再趁机派兵两面夹击,血营很有可能全军溃败。
西北的危胁自除。
当然,眼下还得将血营安抚好,不能交战。
吐蕃使者得到韦氏的答复,十分高兴地离开。但他也怕夜长梦多,这一行前来长安,一共三十几个人,他将这些人分成了两路,一路是主力人马,顺着唐蕃古道,也就是经过鄯州到大非川这条路线进入吐蕃。
他自己带着几名手下,悄悄地从秦岭,出骆谷关,到子午关,到达洋洲。再从洋州入蜀。这一条道路进入吐蕃最近,但道路十分艰难。
这是害怕被王画察觉,将他们这一行人扣下来的。
说句老实话,吐蕃人现在让王画打寒了心,甚至有的大人用王画的名字来吓唬啼哭的儿童。
然而在经过傥谷一处山道时,从山道两边杀出了几十名大汉,将他们全部击杀,身上的财物与过往过所文书一起被洗掠而走。连尸体都立即掩埋起来。
正好这时候天色临近黄昏,本来这条道路上行人稀少,再加上这个天色,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可是韦氏却知道这一行人的去向。一开始也没有注意,过好久后,才发觉不对劲,一问洋洲官员,才得知他们没有接到什么吐蕃使者到洋洲的消息。然后盘查下去,才知道这一行人在傥谷失踪了。
韦氏听了脸色大变。
这一行人生死事小,大不了再派一行使者去吐蕃解释一下。使者问题不大,吐蕃人也不在乎这几个人的生活,重要的是搭成的协议。
但吐蕃人身上还有那些文书,特别是中间写了韦氏默许六诏出兵剑南道,用此来调离郭元振。还默许了郭元振换回来后,朝廷新的将领立即丢掉吐谷浑这一养马的基地,让吐蕃人重新占有。
如果这份文书公布了出去,再加上前一次吐蕃人与突厥人犯下的事。
那么韦氏将会被天下许多人唾骂。
立即派了许多衙役前去侦查,找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被掩埋的尸体。最后官府断定这是潜入在大山的山匪所为的。因为这一行人虽然行事很小心,然而穿着华贵。
这一带大山的百姓生活贫困,有的百姓拿起农具就是农民,拿起武器就是猎人,或者山匪,官府都无法分清。
韦氏立即派出官兵,对这一带生活的百姓进行搜查,以及清剿山中的山匪。
然而这一次联合,也被破坏掉了。
直到韦氏被诛,也没有找到凶手。
凶手不在傥谷,早到了武州。而且因为这一次出兵,加上吐蕃使者出事,使韦氏分了心,为王画进京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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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送走了李隆基,开始挑选一千五百人马。
这是一件很琐碎的事,但也是一件慎重的事。这一次务必挑选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可靠,再也不能出现天津桥上的失误了。
又将兀论样郭喊来,说道:“大使,这样吧,我退后一步,贵国送还金城公主,另外再加上两万百姓,记住了,是送还,不是省亲。我就释放所有贵国的战俘。如果是省亲,那么再加上两万百姓。”
兀论样郭不答话。
反正吐蕃人也不急,急的应当是王画本人,况且他还要等到长安使者的消息。
既然他安如泰山,王画将他送出去。
李持盈有些不忍,说道:“二郎,就依他们吧。”
王画说道:“傻丫头,这些战俘送还给他们,将会增加他们多少战斗力。就是这个条件还给他们,我也觉得吃亏了。再说金城公主,也不能操之过急。蕃胡之人信誉比喝白开水还不可靠。如果我们越是在乎金城公主,吐蕃人说不定不会交还,还会加码。你还记得百里奚是多少身价?”
百里奚的身价仅值五张羊皮,不是秦穆公不看重百里奚,是害怕出了重金,楚国不会放人。所以挟带在其他购买的货物清单中,当作不经意地将他“买”回来。
王画前世也做过类似的事。他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一个白釉暗花双龙戏珠瓷盆,盆不大,也没有标记。
不过在他眼力里,立即看出它的不对来。
第一个可以从材料判断它的年数已久,只是没有标印,很难让人判断,因此才出现在地摊上。第二是侈口,线条柔和圆润,也看不到前代因减少厚度留下的台阶式弦纹,底面施釉均匀,圆足呈外敛直壁式。再说釉面,平油净光,胎薄到几乎脱胎的境地。这正是成化成熟的民间白瓷盆。
而且做工也十分好,就是没有标记,它的价值也不会低于数万元。
他还是头一次从地摊上淘得的好货。真的不易,看看这些货色,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差一点赶上高纯硅的纯度了,纯在什么地方,全是伪造的赝品。
因此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件伪造的青花瓷上侃价。侃完了,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口袋,还剩下两百块钱,顺带着将这件瓷盆买了回来。
价值就不说了,因为这个瓷盆,还让他写了一篇关于明朝民间瓷器工艺的论文。总共才花了一千块钱,当然那件假青花赝品送人了。
李持盈经王画这一说,她也会意过来。
而且王画帮助了李隆基,时间很快,也不需要抽出多少兵力。吐蕃没有什么好掣肘王画的。
长安事一了,血营还会成为吐蕃人的心腹大患,到时候更有了与吐蕃人谈判的本钱。不过为了隐秘,王画才将兀论样郭喊来谈一次,于其是谈判,不如是做伪装。
几天后,兀论样郭就得到了血营倾兵东南,这让他感到很奇怪。现在没有谈好,他就敢放心大胆地出兵中原?不怕吐蕃在后面对他袭击?
心中疑惑不解,但与韦巨源犯了一样的错误,那就是没有看到檄文,认为王画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实际上王画都将檄文写好了。
檄文上写了韦氏的三十六罪状,包括弑君,蛊惑帝心,逼走皇太子,出卖血营,yin乱宫闱,纵奴行凶,卖官鬻爵,奢侈无度,残杀忠良,卖国求荣等等。如果将这份檄文公布出去,韦氏那是罄竹难书,比隋炀帝的罪状还要恶劣十倍。
但后来放弃了。
因为没有这必要,尽管会使声势更大,自己更容易潜入长安。
但也害怕将韦氏逼怒,杀害李裹儿母子以及大凤三凤泄愤,还有迷惑这个吐蕃人兀论样郭。
说到底,只是为了更容易进入长安,再加上他派人在京城盯住了吐蕃的另一行使者,准备将他们在返回时击杀,又能吸引一批注意力,已经没有必要公开这份檄文,反而有可能画蛇添足。
于是将这份檄文用火舌烧了。
处理了这些事,渐渐一千五百人全部找好,隐秘地送到临州或者叠州,打算分散潜入京城。这时候他收到李旦的来信,信上用工整的字迹写了他的七个条约,还有李旦通过秘密渠道弄来的一千五百张过所。
当然,他也不知道李旦父子以及太平公主差一点儿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圈,但到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开始发出大量奖赏。
他手中没钱了。
好在他信誉好,每年挣的钱十分惊人,大量的玉石珊瑚、水泥玻璃钢材,以及唐朝的一些不能公开的产业,都为他带来惊人的收入。反而各个家族不怕王画亏欠他们。
只是王画自己害怕外债欠下太多,再出一个万一,翻不起身。再加上人口涌入太多了,也不好安置,所以才停息下来。
其实也不是大洋洲分文皆无,还有许多钱在流动,但一起转入私人账户,库仓里也有许多铜钱,与金银。这些王画也不敢挪用,毕竟大洋洲越来越完善,也要一整套的货币流通。
这些钱是从二十三州收入得到的,反正要交给朝廷了,不如将它们一起发放出来,抚恤牺牲的战士家属,奖赏士兵。这些将士大多数将会留下来,不能跟他一道离开,这是奖励一次是一次,作为他们忠心耿耿跟随自己的补偿。
血营将士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是少数,心中大多数十分惋惜。但也有一些将士,却感到高兴。这样解决最好,大家都有一个好的结局。不然这样不明不白拖下去,自己心中也觉得不是一回事儿。
但作为外人来看,却以为王画发放大量奖励,更有了向朝廷出兵的动向。
奖励发完了,大军开始调动,向临州调动,再从临州分兵。实际上这真是狐假虎威,根本就没有出征的打算。不过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知道的人很少,没有三十人。
然后王画找到了李重俊。
他说道:“皇太子,我知道你现在心中不满。”
李重俊也不吭声,他根本就不知道王画的安排,也听到血营出兵的消息。他在心中想到,不出兵还好,一出兵,你得挂着我旗号吧。
因此,虽然不吭声,但脸上却流露出一片骄气。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没有必要再掩瞒。
王画看着他的神情,平静地说道:“皇太子,因为我与相王搭成了协议,助他们讨伐诸韦。因此,现在你只有两条道路,第一条,回到大洋洲,我还保持你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能平安地生活到晚年。哪里你也生活过的,也知道哪里的情况。今年我又迁去了两百万百姓,虽然未必比得上长安的繁华,但前景十分可观。如果你留恋中原,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让你留在中原,在事情成功之后,我将你送到长安,让相王安置你。但有一点,既然我安排你不满意,那你没有必要呆在灵州”
李重俊一听就呆住了,他再想一想前一段时间看到李隆基,知道王画不是虚言。两眼一黑,差一点晕倒过去,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要问你。当年我救你出去的时候,担了多大的风险?到了大洋洲后,李红还主动为你担保亲事,平时也将你当作了一个贵人,派专人服侍着。后来接到了灵州,我也与你明说过,虽然削弱了你的皇权,然而这是为了国家,甚至几百年过后,我的子孙只能耕地,但你的子孙因为这皇室身份,依然享有着荣光。可你依然不满,我只好做出这个决择。”
说到这里,王画摇了摇头,又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提醒过你多次。那天处理后,你依然不满,心中怏怏不平。晚上时,给我答案吧。如果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留在中原。到时候我只好将你交给相王。”
这能交吗?
如果是旁人,还能有一条活路。但他李重俊不行,是李显的皇太子,是天下的大义,王画相助了李旦,也就是辅佐李旦登上帝位。但他的存在,就是李旦的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也没有旁人保护,也许今年去了长安,连明年也活不到,就莫明其妙地死了。
到了晚上,他终于答应王画,返回大洋洲。这时候他就象一只被打败的斗鸡,垂耸着脑袋,有气无力,心中更是后悔莫及。
他临离开王画府上时,听到王画对朱仝吩咐道:“小心派人保护,但到了大洋洲后,让他自己开始劳动吧,我不想白白养活一只白眼狼。”
他心中哆嗦了一下,天啊,难道要自己拿着锄头与那些下溅的农民一样劳动吗?
之所以王画这么急安排李重俊离开,也是怕以后李旦掌握皇权,封锁全境。他可不是韦氏,再加上太平公主与李隆基,这三驾马车很牛气的。不可能让王画将李重俊重新送回大洋洲。至少会在暗中下绊子。
现在就送走了,没有必要到时候罗嗦。
虽然李重俊是一只白眼狼,但留着他,还有许多作用。不然王画直接送给李旦,做一个人情得了。
三月十二,王画开始准备动身。
他家中,几个女人千叮咛,万嘱咐,连李雪君都差一点儿要亲自跟过去。不过考虑到肚子里面的孩子,最后只好放弃了。
王画无语,到底是老公好哉?还是孩子好哉?
在她们叮嘱下,王画终于扬起了马鞭,绝尘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杀韦(上)
第一百三十章杀韦(上)
李成器回到家中。(UU小说手打小说)
十分幸庆,虽然在宫中吃了许多辛苦,可是让他带着几名手下,穿着莽莽的秦岭,到达武州,恐非易事。
他惊喜交集地说道:“这一次崔侍郎立下了大功。”
李隆基嗯了一声,没有表态。
立功肯定是立下大功的,没有了崔日用,他们就象瞎子一样,李旦也没有与韦氏那一次会面时的从容。正是这一次会面,让韦氏放松了警惕。
但之所以崔日用这样做,李隆基心中都有一些想法。
问题关健在于王画。
正是因为王画释放了宗楚客,当然这样做,证明了他并没有将过去的事记挂在心上,为了追求利益,还是能与韦氏象对太原王家那样和解的。正是因为这一释放,这几个月来,韦氏一直对王画抱着能不能和解的幻想。
崔日用这次变化是王画的后面所做的事情,他向朝廷讨要一个能负责的人,也没有指名要宗楚客。不然他都不会将宗楚客释放回来。可是韦氏将宗楚客斩了,并且连宗晋卿都斩首,送给了王画。
因此韦党内部也有一些大臣心中戚戚。再加上崔日用以前与宗楚客关系还算不错,种种想法之下,使崔日用叛变了韦氏,投靠了自己。
他再想到这几年发生的数件大事。武三思是李重俊杀死的,但之所以李重俊击杀武三思,身后隐隐有王画的身影,更不要说王画制造了那个大像,让武三思戴上了皇冠,穿上了龙袍。
就是李显之死,也有王画的身影。
如果不是王画,李显就不会痛定思痛,也不会与韦氏发生冲突。
而且自己这一次兵变更需要王画的支持。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物,李隆基感到很是无力。最让他不快活的是王画对皇权的藐视。但又能怎么样呢?可想想王画的经历,也让李隆基敬佩万分。
他低声说道:“这才是一个开始,马上好日子就要来到了。”
韦氏放松了警惕,轮到李隆基开始活动。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三月的长安,满城烟柳,景色无比动人。
一场春雨也如约而至,在满城的碧柳中,扬起了一层层一道道氤氲之气,就象是一个仙境一般。
六七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出了长安城。
这几个人脸上意气风发,他们是奔向终南山打猎的。
虽然终南山离长安没有邙山离洛阳近,可是也不是很远,小跑着两个时辰就到了,如果一个便利的马车,一天一个来回,还能抽出好几个时辰看看山中的景色。
因此,在这*光明媚的时刻,成了长安城达官贵人的首要去处。
但这几个人身份有些特别,一个正是李隆基手下的心腹王毛仲,其他几个皆是羽林军中万骑的中低层武将。
拱卫京城的羽林军分为左右飞骑与左右万骑,被称为羽林四军。后来在肃宗手上增加了天骑,分成了六军。最早随李渊起兵的部分将士玄武门屯营,兵号为元从禁军。到了李世民手中,置左右屯营,名飞骑。高宗时改屯营为左右羽林军,不久后再度改名飞骑。这些士兵都是从功勋弟子以及卫士中选充的。直到李隆基手上,看到战斗力低下,才选塞了许多出征吐蕃的勇士进去。不过效果不大,还有许多长安商人富户以及游侠,投充飞骑,逃避徭役。
相对飞骑这一支“贵族军队”,万骑则一支平民军队。最早构成是李世民身边一支贴身骑射部队,最初只有百来人,号称百骑,但他们都是从从官奴隶与少数民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扮也与众不同,平时穿着虎皮纹衣服,骑在豹纹装饰的马鞍上,跟随在皇帝左右。
后来这支队伍逐渐扩大,达到一千人,在五王神龙政变中,因为这支羽林军战斗力还在,因此也是主力,后来在李重俊兵变时,因为被杨思勖这个妖人吓了一下,李显喊了一句,阵前倒戈,李显感到很满意,于是扩大为一万人左右,号称万骑。
李隆基打的就是这万骑里面的主意。
这一次陪同王毛仲前来的有万骑中的果毅葛福顺、陈玄礼、李仙凫以及两名手下亲信。
原来是高嵩欲立威,动辄鞭打马骑兵,想用此树立威信。
昨天因为触怒了高嵩,葛福顺与陈玄礼两个果毅也被高嵩揍了一顿。
这两个人不乐意,他们好歹还是一个果毅,从四品的武将,如果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揍他们,比如哥舒翰或者王君绰揍他们,还能心服口服,被高嵩这个娘娘腔作威作福揍了一顿,他们心中很不服气。
昨天晚上与王毛仲喝酒时,酒至酣处,加上王毛仲的挑唆,葛福顺不由气愤地说了一句:“某恨不能将这**臣乱党尽诛而”
陈玄礼拽了葛福顺一下,提醒他说话注意一点。
葛福顺一拍桌子说道:“怕什么,陈兄,这个娘养的气,老子受够了。”
陈玄礼急得差一点想捂葛福顺的嘴巴。
王毛仲隐约在感到这个突破口到来了,他说道:“陈老弟,咱们都是自己兄弟,这里也没有外人,害怕什么。葛老弟英雄气慨,如果葛老弟不惜降尊屈体,某有一女,愿意许配给葛老弟。”
王毛仲自己长得十分剽悍,可是他的女儿长得很不错,才十三四岁,到现在没有许配人家。
听到王毛仲说将他女儿许配给自己,葛福顺酒一下清醒了,他说道:“王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小子立即趁热打铁,伏于地上改口说道:“小子见过外舅(丈人)。”
但他立即被陈玄礼一把拉了起来,陈玄礼看着王毛仲说道:“你家主人是谁?”
在一起喝酒打闹没有事,那怕狎ji赌博都没有关系,一旦联亲,就等于是栓在一根绳子的蚂蚱。对王毛仲来历,陈玄礼一直在怀疑,可是王毛仲嘴巴严实,只是喝酒狎ji,然后山吹海吹,这都无关紧要。可是自己好朋友联亲,性质就不同了。因此,陈玄礼才出言相问。
王毛仲也感到到了火候。他说道:“如果想知道我家主人,明天到终南山一叙。”
京城里肯定没有办法见面了,可见面只能在终南山,才能避开别人的耳目。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无人家。
无人家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白云深处有人家,不过随着一行人顺着弯弯山道,进入了终南山的深处,蒙蒙的细雨更是稠密,即使是有人家,也被笼罩在一片雨雾里,看不见了。
但陈玄礼等人心中并没有烦躁,王毛仲这个主人心事越是细密,才越是做大事的人。
来到一个隐秘的山谷,终于看到几个人站在雨幕里,虽然身上穿着蓑衣,但在一片风雨里,里面的衣襟还是被风雨打湿。
两个下人忍不住有些哆嗦,虽然说到了三月阳春,可在这个大山里,地势高拨,山风更是凌厉,加上衣服被打湿了,依然有些寒冷。
只是领头的一个青年站在哪里屹立不动,就象一根标枪一样。
几个人来到近前,王毛仲下了马,向陈玄礼他们介绍道:“他就是我的主人,见过三郎。”
说着行了一个大礼。
几个人都认识,李隆基,那一个羽林军士兵不认识?
但也在几人意料之中,现在能够问鼎天下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韦氏是不可能偷偷摸摸与他们相见。要么就是王画,别要小视了王画。在陈玄礼心中,如果王画想问鼎,他的机率比李隆基还要高。
其次就是相王父子,与太平公主。
没有其他人了,不可能金城公主的亲生父亲李守礼,或者是其他诸王。至于李重福也不可能,他在均州被韦氏监管起来,更况且他似乎也没有这个雄心壮志与能力,能让手下与太平公主的门下混在一起。
李隆基走了过来,很谦虚地说道:“见过几位将军,可否陪我狩猎一回?”
没有用孤,而是用了我,让几人无法回拒。
李隆基与这几位,进了山中狩猎,当然动物也不管刮风下雨,加上几人箭法都很高妙,一会儿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李隆基这才带着他们进入一个凉亭,烧烤猎物,这才进入了正题。
一上场,毕竟大家不太熟悉,如果进入正题有些冒味,因此李隆基邀请他们打猎,这也是一个观察这几个人的机会,同时也让他们有观察看自己的机会。
让人家投奔,得有让人家投奔的理由。
说了一会儿政局,李隆基这才说道:“大丈夫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如今国难当头,奸臣当道,各位将军,可否助我匡扶朝政,立下千秋万世的美名?”
他的生为人杰,死为鬼雄是从王画抄李清照的诗句,摘出来的。这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让他十分喜欢。
但后来与张说交谈后,张说也将王画说的厚黑理论传播给了他。其中就说过,王画批评项羽妇人之仁,不杀刘邦心不黑也,不好意思过江东脸皮不厚也,所以千古英雄,败于小流氓刘邦之手。
让他感到很愕然。过了半天才想道,诗到底是诗,不能当真的。
几个人对李隆基的态度很满意,而且他们也知道,在所有宗室弟子中,也只有李隆基最有作为,如果找一个主子,自然主子越有作为,自己才越有前途。
不过几个人都面露难色,连葛福顺也因为没有喝酒,现在头脑很清醒,他也不想王毛仲漂亮的女儿了。美人再美,得有福享用。
但有感于李隆基的器重与直爽,陈玄礼答道:“启禀殿下,就是我们助你,人手还是太少。”
经过王画提醒,现在韦氏对羽林军十分看重,几乎所有中高级将领全是韦家弟子担任的,就象一块铁桶一样,水泼不进。他们就是相助,也不过几十位在军中的好友与亲近的手下可以信任。
当然,李隆基胸怀大志,相王家中也安排了一些人手。可在韦氏严密的监视下,又能安排多少人,很让人怀疑。
李隆基微微一笑,如果是原来,他还没有拉拢的本钱,但现在不同。他说道:“如果再加我从潞州带来的数百壮士如何呢?”
陈玄礼还是摇头。李隆基说了几百人,但没有说近千人,有可能只有三四百,四五百人,如果这些人放在羽林军中,还会起作用。毕竟羽林军就是从内部拱卫皇宫安全的。猛然发作,也许立见成效。李重俊那一次失败,主要是他才能不够,没有安排好,否则未必不会不见功。
但这几百人放在外面,进攻皇城,未必会起多少作用。
李隆基心中也说了声侥幸,如果不是王画支持,还真有些难拉拢。他继续说道:“那么再加上血营中最勇猛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还有几十门火炮,以及王画本人亲自指挥,那么人数还少不少?”
几个人都吓得站了起来。
他们本身出自万骑,虽然没有飞骑尊贵,可是论战斗力,他们很看不起飞骑的那一群大老爷们。甚至因为自己是一群勇士,对唐朝其他军队都看不上一眼。
然而血营却是一个例外,如果抛开政见不提,唐朝那个士兵敢轻视血营。
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在血营不要说功劳,那是说杀了多少敌人,俘获了多少战俘,人数超过十人以上,才好意思开口。不超过十人,干脆闭嘴不提。
甚至有数百人,击毙或者俘虏的敌人数量达到一百人以上。
别看陈玄礼他们十分矜持,可能他们心中十分清楚,如果将自己放在血营,真刀实枪作战,也许一个小队长就能将自己结果了。
一千五百名最勇猛的血营士兵,还有几十门火炮,火炮有多厉害,看看那个正在修建的城楼就知道了。再加上一个王画,那是从一千名羽林军战士中杀出来的,还没有骑马,也没有使趁手的兵器。一敌一千有些夸张,但一敌一百敌两百,不是没有可能。
也不要羽林军,也不要李隆基的手下,就是这一千五百人加上王画与火炮,什么问题也解决了。
然而也不能这样说,就象陈玄礼所说,如果没有羽林军侧应,从外面强攻,时间拖延。毕竟长安城内外,现在驻扎着庞大的军队。如果不能迅速将皇宫占领,夜长梦多。
王画在李隆基临走时说的话很有道理的。
不过李隆基将这副棋子打出来,陈玄礼知道李隆基大事可成,他们立即伏倒于地,说道:“愿意听从殿下指挥,救国难,不惜肝脑涂地。”
李隆基在心中诽谤,不惜肝脑涂地,刚才干什么去哪?
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当真让陈玄礼率领着几十人羽林军,单挑皇宫?
他将他们扶了起来,说道:“各位莫要行此大礼,国家还有劳各位将军。”
几个人重新坐了起来,李仙凫说道:“殿下,如果血营肯相助,万骑当中,还会有更多将士愿意协助殿下。”
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来,相信一大半羽林军愿意扶助李隆基。可是李隆基却正色地说道:“宁缺勿滥,各位就是联络万骑勇士时,也要切记,不可走漏风声,特别是血营来助之事。”
搞掂了陈玄礼数人,李隆基又通过太平公主的牵线搭桥,开始秘密与卫尉卿薛崇暕,西京苑总监钟绍京,尚衣奉御也就是江彩儿的司王崇晔,前任朝邑尉刘幽求、利仁府折冲麻嗣宗等人策划先行举兵发难。这几个人都不起眼,但有了钟绍京,就能立即进入西苑,进入了西苑就能兵指玄武门,直达太极宫。当年李世民兵变时也是选择这一条路线的。尚衣奉御,官职虽小,可是交游甚广,能为李隆基打探许多消息。刘幽求是李隆基的最好朋友。麻嗣宗手上还有些兵力。也就是官职小,可十分实用。同样,正是官职小,他们才有赌上一把的想法,也正好能被李隆基所能利用。
而且这一次李隆基也从后台直接走到前台,主动与这些人密谋。
正在韦氏为王画出兵临州,与吐蕃使者被害,找文书忙得心烦意燥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眼皮底下,几个小人物,正在准备一场天翻地覆的**。
三月二十五,李隆基在家中得一个消息,王画进了城。人全部潜入城中,实际上有了过所,王画都不需要李旦帮助。先安排了少数人进入长安买下了一些房屋产业。长安城宽广无比,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不计其数。塞进去一千五百人,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也就是过所有些麻烦。
自从王画利用在户部的机会,伪造过所,朝廷开始重新改了一下过所。王画还能伪造,不过防止万一,还是让李旦找来“正版”的过所,心中放心一点。
潜入长安城后,立即分散到城中各处。其实在长安城王画还提前安排了一些人。利用这些人的掩护,这一千五百人进入长安城后,还是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当然了,如果时间长了,还会露出马脚出来。不过这个时间想长也长不起来。
王画这样做,是防止李旦身边有韦氏悄悄安排的人,天津桥上的那件事让他害怕了。
但还有几样东西有些麻烦,一是盔甲,兵器都不用担心,李旦连兵器都搞不掂,他也不要做大事了。但盔甲太显眼,王画还特地用了鳄鱼皮甲。没有办法,大洋洲毒物多,于是让百姓利用空闲时,寻找这些毒物,将它们捕杀,限制毒物的数量。还有北方的大鳄鱼,就是南海诸岛上也有许多这样的怪物。虽然没有毒虫造成的伤害大,但百姓对它们更加恐惧。
于是王画命人同时也捕捉这些鳄鱼,不是太好弄,这些鳄鱼大多时间都潜伏在水面下,只露出眼睛鼻孔。而且就是看到了,一般弓箭还伤害不到。后来想出了一种办法,做出一种宽大的铁皮底木板船,防守鳄鱼发狂将它顶翻的,然后人站在船上沿河而下,燃放鞭炮,将这些鳄鱼惊醒,再用特制的劲弩捕杀。
就是这样,也没有办法使它们灭绝。数量太多了。不过因为大规模的捕猎,一片片安全的区域渐渐挪了出来。
这些鳄鱼皮让士兵做了盔甲,论防御能力,比铁盔甲不遑让多少,而且质量轻,便于在复杂地形活动。
后来也运了一批到了西北,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于是这一次运了一千多件到了长安。正面战场还是不如铁甲,但在巷战中,它的轻便却能发挥作用。
除了盔甲外,还有五十门火炮,以及炮弹。虽然体积也不大,可以王画现在的资源,想运进长安城,十分困难,交给了李旦。
李隆基听了大喜,这一天他盼望了好久。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韦(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杀韦(中)
王画指着不远处的曲江池那座山丘,对拓跋焘说道:“我们原来血营就在哪里训练的。(UU小说手打小说)”
王画进入长安,居住的民房敦化坊,其他的人也大多数在城南。城南地广人稀,不容易引人注意。
这里离原来血营的营房不远,离他的长安住宅也不远。不过早已物似人非,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
拓跋焘则是一脸的向往,那个军营虽然荒废了,但是血营心中的圣地。
正在此时,王画手下进来禀报,说是有一个叫刘幽求的,要求拜见王画。
王画沉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刘幽求走了进来。
双方都十分熟悉,第二次王画到洛阳时,李隆基就曾带领刘幽求与贺知章拜会过王画。
刘幽求行了礼,王画十分散漫地回礼,让他坐下来。
刘幽求心中有些不悦,可十分无奈,现在不要说自己,就是相王见了王画,都得客客气气的。
他说道:“东西全部运进城了。”
王画只是点了一下头。以李旦与太平公主的本事,虽然带的盔甲与火炮数量有些多,但将它运进城来,还是有办法的。
刘幽求又说道:“另外殿下央请王大总管一件事。”
“什么事?”
“王大总管能不出到终南山去一趟?”刘幽求很小心地问。
虽然李隆基说过王画协助他,但陈玄礼他们没有见到血营的人,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陈玄礼没有说,可是李隆基却能意会出来。但不能在城中见面,天知道他们没有被韦氏的亲信盯梢?
血营一千五百人成了李隆基最大的底牌,能暴露陈玄礼他们,都不能暴露王画。就是王画进京后,除了王画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李隆基外,也就是这一次派了刘幽求上门联系。
就是这样,刘幽求一路前来还十分小心,确实后面有没有尾巴,才登门求见。
但问完后,小心地看着王画的脸色。
如果王画不愿意,那只好算了。但有一点,肯定是不能在城中见面的,如果消息走漏出去,韦氏封锁全城,会很麻烦。不过进出城门,王画也十分不方便,认识王画的人太多,就连刘幽求都不知道王画怎么进入长安的。
是很麻烦,为了安全抵达长安,王画一路化装前来。就是这样,宁肯绕路而走,也尽量不从各个关卡经过。到了长安城后,他更是没有敢直接从城门口进入。而是顺着曲江池边缘一处低矮的城墙,攀墙而入。再利用曲江池茂盛的植被掩护,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宅子。进入宅子后,他再也没有出门了。
而且这个宅子离曲江池很近,如果遇到危险,他能立即潜入曲江池,随时可以出城。
至于其他人,都是后期在西北招收的将士,没有一副熟面孔。就是这样,王画将他们散放在各处,连李旦父子都不知道他们潜在何处。
王画想了一下答道:“好,明天上午终南山楼观台见。”
为什么明天上午,刘幽求心中已经明白王画是如何进城了,肯定不是从正门而入的。要么顺着一些城墙来回翻进来的,要么顺着水路循进循出的,长安城中间有永安渠,东北有龙首渠,东南从大雁塔开始到曲江池有黄渠通向城外,周围连着渭、浐、潏、沣、滈等十五条河流。以王画的身手,如果不携带其他人,想进出大内皇宫很难,但在长安城中进进出出,也非难事。
这说法也有所偏颇。
水路肯定不行了,经过王画大闹洛阳,对水路现在唐朝管理很严。只有从城墙翻越进出。但这个难度也不小,现在重兵把守,城墙上巡逻十分森严。就是王画一人行动,也十分小心谨慎,才能翻出去或者翻进来。
刘幽求很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三方分成三路,李隆基带着王毛仲、刘幽求是一行,陈玄礼他们又是一行。先后赶向了楼观台。
楼观台是终南山一个很有名的风景点。
据传老子出函谷关时,函谷关令尹喜迎老子于楼观,请为著书。后来老子出关到了西域化身为佛,送身西方气运。这玩意儿不知是真是假。后来尹喜就此地,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初成草楼观。到了魏朝道教盛行,规模开始扩大,唐朝到了巅峰。
此时春暖花开之季,楼观台游人很多。李隆基没有敢上去,而是再次让刘幽求到了楼台观寻找王画,他与陈玄礼一行人站在山脚一处隐蔽的树林里等候。
刘幽求到了楼台观,看到王画正在背着手,站在欧阳询亲手书写的《大唐宗圣观记碑》前面欣赏欧阳询的书法。但是他戴了一顶很宽大的幞头,将眉梢压住。如果不是刘幽求刻意寻找,都未必能找到王画。
他上前咳嗽了一声,王画会意,也没有言语,一前一后下了山。来到这个树林里,刘幽求看了看身后,确信没有人跟踪,才将王画领了进去。
走了进去,鸟语花香,小溪潺潺,李隆基等人正坐在小溪旁边的石头上。
几个人听到了脚步声,一起扭过头去。
陈玄礼他们几个人心中很激动。
王画这些年是一个传奇。在工艺界,他是一个顶尖的匠人,经他手上创造了许多前无古人的精美工艺品。
在学子心中,他琴棋书画,诗文歌赋,无一不精通,再加上他与几个公主郡主暧昧的关系,使他成为读书人向往的才子。
作为大臣,他担任过地方大吏,朝中官员,还做过钦差,也是一个治世能臣。
但都没有他作为武将来得耀眼。
虽然陈玄礼等人自视其高,对王画还是很敬佩的。
脚步声临近了,两人转过了一片青翠滴绿的竹林,现了出来。
陈玄礼几个辨认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王总管好。”
很向往的表情,李隆基也是无奈。他也站了起来,说道:“麻烦王总管了。”
替他们做了介绍。
当听到王毛仲与陈玄礼名字时,王画眼睛停顿了一下。这两个人同样很有名气的。但他立即转移了视线,随意找了一个石头坐下。
李隆基将他的计划告诉了王画。
这也是他喊王画出城的第二个原因,在城中不好见面。所以出城碰一个头,这份计划是他自己制订的,还请王画做一个参考,看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地方。
王画听完后说道:“就依世子的主意。”
对现在皇宫的情况他也不太熟悉,实际上说到底,手中的力量足够了,就看羽林军中能有多少内应。也没有李隆基准备的充分,因此,他没有对李隆基的计划提出异议。
李隆基兴奋地说道:“那么我们今天晚上二更动手吧。”
“今天晚上不行,要动手,明天晚上。”王画立即否认道。
主要原因,他不好进城,也许李隆基能给一些力量掩护,也不容易发现,但现在长安城戒卫森严,如果万一发现了怎么办?还是以稳妥为主,夜晚潜入长安城内。但未必能在二更前找到机会,就是找到机会,还要做一些布置,时间也抢不过来。
李隆基还不知道王画的原因。可是王画既然这样说了,他只好道:“那就明天吧。”
王画又说道:“还有,五更时分,将那一千五百套盔甲送到我住的地方。”
五更时,天还没有亮,但是各个商贩也起床开始进货送货的什么,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时候。
说完了,王画没有多说话,拱了一下手就离开了。
正好今天很空闲,他找了一个无人去的险峭山岭,爬了上去,卧在山头上,看着满天白云。心中在想着心事,与这次政变无关,是工艺品。
九州之鼎涉及到的知识面太广了,他将前世的一些知识回味一遍。
王画走得有些无礼,刘幽求有些恼火,刚要开口说话,被李隆基压了一下手势,阻止了。
李隆基回过头来,看着陈玄礼他们说道:“明天晚上就要动手,各位将军可否准备好了?”
陈玄礼答了声:“喏”
这时候李仙凫却问了一句:“殿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谓大局可定。不过还是缺少了一个人。如果相王参与了更好了。”
相王李旦在神龙政变中起的作用非同小可,正是他率领士兵将洛阳迅速安定的。但李隆基这份计划却没有看到李旦的影子。
李隆基说道:“我们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才做出这件大事的。事成之后,将福分归于相王。万一事败了,我们大不了为国家牺牲,同样能名垂史册,不必因此连累相王。如果告诉他,他同意这样做,就等于让他参预这件危险的事。如果他不同意,就会坏了大事。”
陈玄礼等人心悦诚服,连连揖手说道:“殿下孝心可嘉。”
过了好久,王画才听说这件事,他十分愕然。相王李旦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如果李隆基事败,李旦也活不下去,怎么不连累?
但转而就明白李隆基的想法,他是想抢功啊。这等扶立大功,想一人独吞下去。而且最可恶的,将自己放在李旦的下面,自己能牺牲,李旦却不能牺牲。不过这小子,政治水平开始提高了,也开始向又厚又黑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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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在一片血红的余晖中,长安皇城格外巍峨高大。
高朗却在向一个老嬷嬷要糖吃。
老嬷嬷不给,上次高朗喊牙疼,实际上是在换奶牙,肯定有些疼,韦氏心痛,认为是糖吃多了,将这些服侍的老年宫女毒打了一顿。
这是一个另类,在宫中,韦氏最疼这个外甥子。
也许是融合得好,小家伙长相英俊,而且很聪明淘气。现在虚五岁,也懂得不少事。这使得韦氏更加痛爱,放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宫中的人宁肯有时候顶撞韦氏,只要在理还没有关系,但就不敢违小家伙的愿望。连韦温几次跑进宫中,都被这小家伙放在地上,做马骑。
李裹儿看着儿子变形的成长,真急了,她几次与韦氏争辨,都没有争赢。最后生气地说道:“母后,象你这样教养,就如你心愿,让他做了皇帝,也会是一个昏君暴君。”
说了也没有用。
韦氏招呼了,老嬷嬷不敢违背,只好耐心地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惯了,有一次看重了御花园供养的一头白象,也就是有白化病的一头亚洲象。
但放在唐朝那是不同的,唐朝也献祥瑞,分为大瑞、上瑞、中瑞与下瑞四等。其中大瑞皆是景星、庆云、黄星真人、河精、麟、凤、鸾、比翼鸟、同心鸟、永乐鸟、富贵、吉利、神龟、龙、驺虞、白泽、神马等这些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可还有人间的东西,比如醴泉、浪井,以及这个白象。至于其他三瑞有许多东西很普遍,不足为奇。主要就是这个大瑞,如果出现大瑞,随即表奏,文武百官诣阙朝贺,还好,有鸟兽之类,验看后各随其性放之于野。但韦氏为了粉饰太平美德,在南方官员捕得一头白象后,立即送到御花园供养。
这头白象当作祖宗一样供着。
小家伙要骑,可养白象的太监知道,这是一头野象,虽然是大瑞,可野性没有消失,这一骑准得要出事。但后来吵得没有办法了,连韦氏都发怒了,只好用铁链子将这头大瑞生生栓了起来,用皮鞭子抽打,将它打跪下来,让小家伙骑上去。
礼部几个官员为此弹劾,可疏章前面一上,后面几个官员就下放了。
宠爱如此。
因此,无论老嬷嬷怎么哄,也不行,最后嘴一张哭了起来。
韦氏听到哭声,走了出来,得问一下呗,她没有问,立即怒道:“你是怎么服侍皇孙的”
命人将她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还好,没有下令格杀。
看到了韦氏,小家伙立即扑了过去,说道:“大母,我要听故事。”
韦氏只好给他讲了一个夸父追日的故事。
听完了后,小家伙说道:“这个夸父真笨,为什么不停下来,第二天追赶,他不是渴死了,是笨死了。”
“乖,还是我的小朗朗聪明,他要是有我家小朗朗聪明,那能渴死。”
如果王画在此,就凭小家伙这一句话,就能将他狠揍一顿,这不是变通,是失去了勇气。但韦氏反而夸奖不止。
正在这时候,武延秀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因为入陵,武延秀与韦氏也不敢走得太近,但自从进了太极宫后,韦氏渐渐不做恶梦了,为此,她还向上官婉儿表示了感谢。
看到了小家伙,武延秀也不敢傲慢,就是他是韦氏的恩宠,同样不敢对小家伙怎么样。
韦氏让他走了进来,抱着高朗问道:“武卿,今天前来有何事禀报?”
她没有传武延秀进宫,这么晚进来,一定是有事要奏。
武延秀说道:“启禀太后,前段时间你要我注意的那个王毛仲,我终于派人查了出来,他不是太平公主的家奴,是临淄王的人。”
“他是李隆基的人?”
“嗯,不但他是临淄王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临淄王活动很频繁,这让臣感到很担心。”
韦氏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说道:“你立即带人对这个王毛仲进行抓捕,严刑审讯。看看这个李隆基想做什么。”
“喏”武延秀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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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面西苑,李隆基穿着便服,与刘幽求还有化装过后的王画,一道进入了禁苑,到了钟绍京的住所集合。
李隆基敲了敲门。
钟绍京此时在里面心中有些后怕。
王画来到长安的消息,他不知道。
李隆基告诉了陈玄礼,是迫不得己,而且陈玄礼这几人是李隆基通过王毛仲单线联系的,安全性更高。钟绍京这些人,有许多是经过太平公主拉线,也是公开联系的。安全性低,虽然密谋,李隆基并没有将这张底牌全部亮出来,只是含糊地说道,有一个强援,将会带来一千多名最骁勇的士兵帮助。
也不能说钟绍京就不好。
他也想诛灭韦氏,可临到事前,心中难免会感到害怕,如果事情不成功,结果可想而知的。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告密。
听到敲门声,他不停地拭着头上的汗水,就是不敢开门。
这时候他的妻子说道:“钟郎,为什么不开门。”
“娘子,我担心哪。”
他的妻子许氏说道:“为了国家,不计较个人安危,必得到神的帮助。再说你平常就一直与他们共同谋划这件事的,即使你现在不参加,又哪里能脱得干系?太后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你告发他们,以后也会因为你曾经动过这个想法,而加害你。事到如今,不得不发。”
这时候李隆基敲了好一会儿门,他脸上有些色变了。
为什么钟绍京不开门?难道他告密了。
王画冷眼相旁,从皇宫动静再到西苑里的动静,告密不象,这一定是这个钟总监害怕了。因为这一刻的犹豫不决,对他以后的仕途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里面钟绍京终于听了妻子的话,将门打开,李隆基也感到他心里的变化,不过这时候李隆基表现很大度,就象刚才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坐下来。
钟绍京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王画身上,王画做了一些伪装,拈了一缕山羊胡子,点了一块大黑痣,不注意想不起来,可细看,钟绍京渐渐认了出来,他惊诧地指着王画说:“你,你是……?”
李隆基说道:“他就是我前几天对你们说的大援,西北灵州大总管王画。”
钟绍京听了又惊又愧,心里想到,幸好自己刚才听了妻子的劝解,开了门。有了这个强援到来,何事不定?但自己刚才犹豫了一下,李隆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悄悄地打量了李隆基一眼,见到他满脸春风,一丝不悦的表情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他拱手说道:“殿下,有了大总管相助,大事可成”
李隆基一笑,然后不语。
几个人望着窗外,静等二更来临。
天色更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隐隐还有着一丝红意,可是红得发紫,就象是一汪汪鲜血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韦(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杀韦(下)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葛顺福与李仙凫来到钟绍京家中。(UU小说手打小说)
现在李隆基将钟绍京的住所当作了临时指挥部。
两个人虽然昨天与李隆基做了一些商议,但起事的信号李隆基还没有定下来。当然,为了稳妥,李隆基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商议已定,这时候,钟绍京的妻子突然指着窗外,说道:“你们看。”
几个人抬头看去,看到夜空里数道流星划过,就象带起了满天的飞雪,在漆黑一团的夜空里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刘幽求大喜道:“天意如此,机不可失”
王画心里诽谤,无非就是一道流星雨罢了。可今天晚上天色真的很好,加上这道流星雨,无疑是一个起事的好兆头。
不过都看着王画,起事兆头是好,还是指望王画的血营。不然首先羽林军就夺不下来。
王画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花,来到屋外,他的手下经过操作,离西苑都不是太远。
烟花在夜空里再次闪过,美丽的身影转眼即逝。王画对葛顺福说道:“你们出西苑,血营的勇士们正在等你的号令。”
说着从怀出掏出了一个印符递给了葛顺福。
看到了烟花,一千五百名血营将士立即脱下掩饰的大氅,露出里面的兵器与皮甲,也有巡逻的衙役士兵看到他们。分散潜在附近没有人注意,这么大规模的人马集合,不可能不发现的。可是当拓跋焘将血营大旗打了出来时,这些衙役们聪明的立即躲藏在一边,就象洛阳那天晚上一样,装作没有看到。但还有个别没有反应过来的,立即跑向皇宫禀报。
可是来不及了。
葛福顺与李仙凫出了西苑,拿出印符,立即带领着他们杀向了羽林军的大营。
这么多人冲了过来,羽林军也惊醒过来,葛顺福拨剑冲在于最前面,一边冲一边喊道:“韦后毒死先帝,谋危社稷,今天晚上大家务必齐心协力,与血营以及王画大总管铲除韦家人以及死党,凡反抗者一律诛杀拥立相王安定天下,有功者重赏。倘若有人敢首鼠两端者,帮助逆党,诛灭三族”
他纯是一个武人,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如果让王画来喊话,更能激励人心。
但怎么喊不重要,重要的是血营两个字,再加上王画,一些羽林军士兵想反抗都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他们也不瞎子,葛福顺身后一千五百名壮士,没有这本事立即数出来,但人数不少,个个皮甲,脸上带着杀气。
一千五百人迅速冲来,井条有序,脸上的神情更是象寒冰一样冰冷,作战如何不知道,凭借这份相貌,这份阵容,就感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就是普通的士兵,都能从这些士兵冷漠的眼神里感到那种杀气。
一是反抗必死,他们可没有把握对付血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长安的。但反过来附从葛顺福是生,是有大功。况且他们是万骑,本身低于飞骑一等,平时受尽韦家人的欺凌。何去何从,这些贪生怕死的羽林军立即做出了选择,一个个欣然从命。
葛福顺带着血营士兵,闯入大营。
恰好韦璿、韦錡、高嵩正好在羽林军中宿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葛福顺一下子跳过去,一剑就将花花公子高嵩刺死。两韦也跟着在乱军哄上中分了尸。
葛福顺立即将人头送给李隆基,先立下一功再说,李隆基看过人头,向王画点了一下头。
几个人走出钟绍京的住所。
这时候钟绍京也将他的手下喊了出来,一群工匠与花匠,没有兵器,拿着斧子锯子,还有榔头,大约有两百多人,涌了出来。
王画神情古怪地看着钟绍京,这群人能起什么作用?如果自己动手的话,估计这群工匠自己一个人就能将他们全部打跑了。不过人多总能壮壮胆。但跟着又涌出来了一批人,这是李隆基养的死士。这群人稍稍能让王画看顺眼。
葛福顺与李仙凫收扰了万骑,李隆基让葛福顺率领左万骑攻打玄德门,李仙凫率领右万骑攻打白兽门,李隆基率领这支杂牌军守卫在玄武门。双方约定在凌烟阁前会师。
但这一会遭遇到了一些麻烦,无论是玄德门,还是白兽门,都遭到了凶狠的反抗。
这也是王画造成的,正因为他的进谏,韦氏对羽林军十分看重,无奈韦家的弟子不争气,否则将会让韦氏经营成一片铁桶。甚至韦家几位弟子如果争气,平时拉拢了人心,赢得万骑爱戴,就是今天晚上葛福顺收拢万骑都不会那么顺利。
王画找来了一匹马,首先奔向了白兽门,离玄武门最近。
看到有许多羽林军站在城门上,借助地势之险在往下放箭。因为是匆匆忙忙而来,也没有什么盾牌,倒下不少进攻的士兵,连血营的手下都出现了一些伤亡。
王画下令道:“开炮。”
没有他下令,还真不敢随便开炮,毕竟这是皇城,前面一开炮,后面那个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建造的城门楼有可能再次被轰塌。还有,现在即使是血营将士,对皇权还是有一些畏惧的。
几十门火炮,向城楼上轰了起来。
火炮一响,使城楼上的羽林军魂飞天外,他们之所以反抗,以为那面血营大旗是虚张声势的。血营怎么可能潜入长安来?但除了血营,那有这些火炮出现。
连血营都出现了,还怎么反抗。
王画等到炮火停了下来,将山羊胡拽了下来,来到阵前,拿出了大弓,一箭射去,一个正在组织反抗的将领被他射下城楼。
他射完箭后,沉声说道:“我是王画,反抗者死”
总共八个字,比葛福顺罗罗嗦嗦一大堆废话管用得多。
听到王画喊声,有的羽林军辨认了一下,然后有人大喊道:“是王画,是王画。”
喊完了拨腿就逃。
一个逃跑,带着其他士兵也开始逃跑。王画接过了指挥权,他再次喝道:“扶梯上。”
云梯是不可能了,是花匠抬来的竹梯,这也是今天晚上这些工匠的最大功劳。有了王画指挥,立即许多爬上城楼,越了进去,将白兽门打开。
王画再次骑马到了玄德门,如法炮制,不过在他射死一个将领后,加了一句,白兽门已失。
两门皆下,几千人如潮水一般冲进了皇宫。
速度必须要快,这也是昨天李隆基计划中所说的。将皇宫迅速平定下来,那怕长安城内外驻扎着再多的大军,也不敢随便轻动。如果速度慢,呈胶着状态,就有可能会让军队出手。当然现在有了血营一千五百人加入,底气足了,不过防止万一,夜长梦多,不能放慢速度。
两门既失,玄武门的守卫自动投降,将城门打开。李隆基也带领着人冲进了宫城。
王画同时也骑马带着拓跋焘以及两百名手下,进入了宫城,他不是进去杀人的,而是进去找人的。
韦氏这时候还没有睡着,正抱着王画儿子讲故事。
这几年伴她入睡次数最多的不是武延秀,不是李显,而是王画这个儿子。听到外面的鼓噪声,连忙爬起来了,这时候也有太监过来禀报:“太后,大事不好了,临淄王让万骑谋反,并且好象王画不知道什么时候率领几千血营大军,一道杀进了皇宫。”
李隆基谋反?王画也进了京?
韦氏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是敌人杀了进来不假。她匆促地抱着王昭朗逃向了飞骑。
韦家对万骑将士虐待,但对飞骑十分好。不然飞骑也不会听宗晋卿的命令,击杀燕钦融了。就从驻守的地方也能看出来,万骑驻扎在宫城外,飞骑则驻扎在宫城里面,拱卫皇宫安全。
她想法是好的,立即找军队保护。然而她刚一进飞骑军营,立即一个士兵扑过来,一刀将她的人头削掉。外面这么大风波,飞骑也惊动了,也不用他们打探,前面玄德门与白兽门就有了士兵逃回来将情况说了一遍。
飞骑将士眼睛雪亮,知道今天晚上,韦氏再无回天之力,挽回这场兵变的胜利。因此这个士兵将韦氏击杀,抢功劳。
但他还十分机灵,立即将刀放下来,一把从韦氏怀中将王昭朗抢了出来,然后才从地上将韦氏的脑袋提起来。也不是每一个飞骑都是这一种卖主求荣的货色,但看到韦氏一死,终于一个士兵也不想抵抗。有的投降,有的四散而逃。
这个士兵抱着王高朗,正好撞到王画。也恰巧他认识王画,高兴地喊道:“王大总管,小的杀了韦后,还救了你的儿子。”
说着小跑了过来,将人头与孩子一起交到王画手下。
王画看着韦氏的脑袋,心中无限感慨。
看到了韦氏,他想到了李重俊,人心没有足意。李显对韦氏如何?
就是一个匹夫,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也会拿起菜刀砍杀奸夫yin妇,况且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这还是次要的,韦氏欲所欲为,李显无一不答应同意。
如果不是野心,可以说她是历史上尊宠的皇后。这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一个丈夫能容忍到这地步,这样的丈夫又有几人?
他将人头交给了手下,说道:“将这个人头带给临淄王,顺便记下这个士兵名字,明天给他家一千缗赏钱。”
“小的不敢,”这个士兵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颗人头,他宁肯要人头,也不要这一千缗钱。这个功劳大了海去。
王画冷声道:“这一千缗钱是奖赏你救我的儿子,以及击杀韦氏的。这是功,必赏,我的规矩,接下来就是罚,卖主求荣,杀。”
一声说完,拓跋焘一刀将这个士兵击杀。
如果万骑士兵击杀韦氏,还合乎情理,但飞骑不行。韦氏对飞骑兵十分优柔,就是养条狗看到主人被人揍了,还会叫一叫。况且他为了自己富贵,居然将韦氏斩杀。
王画继续往前找,才找到一个人,还有两个人没有找到。
他儿子在他怀中哭,一个劲地喊大母。
王画也没有生气,他知道韦氏的畸形教育。但这也与他自己能力有关,如果有能力,儿子早被自己接回来教育了。好在孩子岁数不大,还没有定型,现象挽救还来得及。
但他没有想到,最先找到李裹儿与上官婉儿的却是李隆基。
李隆基也是担心李裹儿,现在局势未稳,虽然提前下了命令,可还是害怕士兵误杀了李裹儿。如果激怒王画,王画正好带着一千五百名勇士将自己杀死,再杀死他全家,整个唐朝就乱了套了。
他对皇宫十分熟悉,径直就奔到了李裹儿的寝宫。
恰巧上官小婉也来到李裹儿的寝宫。
上官婉儿不是韦氏,她没有那么灵通的耳目,只知道又发生兵变了。而且这一次与神龙政变以及李重俊政变不同,还是在晚上发生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王画也没有说。毕竟他亲自前来,上官婉儿的历史记录很不好,为了取悦武则天,谋取富贵,居然连情人,太子李贤都出卖过。他在西北就是天,就是地,来到长安,虽然带着一千五百人,还不能足以自保,如果上官婉儿回心转意,将他与李隆基一起出卖,谋取富贵,局面很糟。因此干脆没有说。
但上官婉儿手中也有一些力量,她立即找到李裹儿,想乘机将李裹儿救走,一起逃跑。
听到李隆基来了,上官婉儿立即命她手下贴身婢女挑着灯笼迎接,然后将她起草的遗诏拿给刘幽求看。
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有数,虽不能说万恶不赦,罪恶滔天,反正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刘幽求也敬佩上官婉儿的才情,替上官小婉求情,李隆基不肯,他喝道:“旗下斩首。”
如果不是王画,他连李裹儿都想斩了,况且上官婉儿。这几个女人将朝廷搅得乌烟瘴气,不杀不足以解恨。
正在这时候,王画揪住了一个太监找了过来,他远远地喊道:“刀下留人。”
李隆基不知道上官婉儿与王画之间的暧昧关系,他有些不悦地说道:“王总管,这个女子虽然才情很好,但先是出卖前太子,与二张联手污乱朝纲。后来二张被诛,复引武三思,再祸乱国家。不诛杀不足以平天下民愤。”
王画已经来到上官婉儿的身边,上官婉儿哭了起来,说道:“二郎,救我。”
现在死里逃生,只知道哭了,都不明白王画什么时候也潜入长安。
王画从容答道:“世子,这几十年朝廷动荡不安,是是非非,很难以说清楚。况且昭容前几年就有了悔意,不过是我劝导她虚与委蛇,以求保命的。以前我没有入朝,不知道,但这几年有没有陷害你们李室皇族,你回去询太平公主就清楚了。而且不是为了替裹儿掩护,她早就逃到灵州。留了下来,是为了裹儿的安全,防止被她母亲同样害死。就是做下错事,与狼共舞,不得不为。如果世子一定要杀,那么先将崔日用杀掉吧。”
至少上官婉儿比崔日用还有情可愿。
李隆基站在哪里还没有吭声。不是他一定非得杀上官婉儿,王画硬保上官婉儿,他还真不敢动手。主要他看出来了,上官婉儿抱着王画的腿低声的哭泣,态度很暧昧。
他心中恼怒地想,**,你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
这是替他妹妹打抱不平的。
王画又说道:“韦氏已经被飞骑一个卖主求荣的士兵斩杀。时候不早,世子,还是将皇宫立即安定下来吧。”
“我母亲死了?”李裹儿问了一声。
王画默然地点了一下头。
李裹儿伏在王画怀中大哭,毕竟是她母亲,现在父亲也死了,母亲也死了,难免会伤心。连分别很久,再次见面的喜悦都被冲散了。
王画将她搂着,安慰道:“最恨生在帝王家,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前面七字有些大逆不道,但李隆基就当没有听见,可是听到韦氏死了,他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韦氏一死,大局已定。不过王画说的话也对,必须将皇宫安定下来。
丢下了上官婉儿,立即带兵离开。
随后在太极殿诛杀了韦行懿的妻子,尚宫贺娄氏,柴氏,还有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这一回王画无法劝救,这几年郑氏伏着自己的女儿得宠,真正是做下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落在王画手中,也未必有好下场。
接着又在肃章门外斩杀了武延秀,随后将宫中韦氏的亲信太监与宫女,还有在宫中的韦氏族人,以及韦氏平时重用的人,全部斩首。几乎达到七八百人,使皇宫差一点为之一空。
天色破晓,上官婉儿听到母亲的恶耗,也在哭,李裹儿更是哭泣,连儿子也在哭。王画无奈站在一旁走来走去。
但杀韦还没有停下来。
李隆基派人将李旦迎入皇宫,“辅佐”少帝李重茂,接着下令将各城门与宫门关闭,派万骑与血营分头搜捕韦家的亲属徒党。第一个将太子太保韦温全家斩首东市,然后是赵履温接着斩首。
秘书监汴王李邕妻子是韦后的妹妹,与窦从一分别砍下自己妻子的脑袋进献李旦保命。很机灵,不然他们也难逃一死。
接下来是韦巨源,但他做了一个很明智的事,听到李隆基与王画起事,家人劝他外逃躲避,他回答道:“我身为朝廷大臣,怎么有难不赴呢?”说完了走出家门,被乱兵砍死。
但李旦听到后,产生了怜惜之情,下令让士兵勿要动他的家人,使他的家人得以保全。
接下来又到了叶能静这些韦党,一一斩杀。
可还没有结束,崔日用带兵到了京城南边杜曲,将韦家的其他成员全部诛杀,连同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有放过。当然韦家是杀不完的,这一姓氏几万弟子,如果崔日用这样干的话,前面杀过了,后面就被李旦杀死平天下民愤。但与韦氏血脉很亲近的诸韦都在杜曲边,这一次几乎连根都拨光了。
不但连诸韦,连居住在旁边杜姓家族的成员都被冤杀。
一天一夜之间,几千与韦氏相关的人全部被诛杀一空。
本来王画还准备按照他那份名单将几个陷害过他的人乘机杀死,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也软了下来。
杀的人太多了,吃奶的孩子有什么罪?
但这个崔日用让他很厌恶,果然卖主求荣的人与从不同。
王画放了手,可李隆基还没有停下来,侍中纪处讷逃到华州,吏部尚书张嘉福逃到怀州,先后被捕捉斩首。
直到此时,李隆基才停下屠刀。
这时候李旦才让李重茂下了诏书,说逆贼魁道已诛,其余支党一律不问。
也没有办法再问了,再问下去,不是斩杀几千人,有可能斩杀几万人才能解决问题。
但新的斗争又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字画
第一百三十三章字画
杀了许多人,但事情没有定落下来,韦氏的余党依然还要处理。(UU小说手打小说)功臣还没有赏赐。
窦从一杀了自己的老婆也不行,这家伙太坏了,于是将他贬为濠州司马,一下了掉了四五级。
然后改封李隆基为平王,主持内外闲厩事务,掌管左右厢万骑兵。薛崇暕为立节王,钟绍京一下子升了也不知多少级,变成了中书侍郎,刘幽求为中书舍人,同样升了许多级,而且还让他们参知政务。接着又命麻嗣宗为右金吾卫中郎将。
这是草制,到了第三天,太平公主面见了李重茂,两个人谈了一会儿,太平公主离开了。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李重茂开始下旨禅让皇位给李旦,李旦不授。于是任命平王李隆基为殿中监、同中书门下三品,任命宋王李成器为左卫大将军,衡阳王李成义为右卫大将军,巴陵王李隆范为左羽林大将军,彭城王李隆业为右羽林大将军,光禄少卿嗣道王李微为检校右金吾卫大将军。也就是除了李微外,李隆基几个兄弟皆封为王。
而另一个人,长宁公主的丈夫杨慎交贬为巴州刺史,韦嗣立侥幸活了一命,贬成了宋州刺史,王画的买头令名单上的另一个人韦氏的心腹赵彦昭贬成了绛州刺史,崔湜刚召回京城不久,再贬为华州刺史。李邕因为与韦氏不清不楚,贬成了沁州刺史。
还有一个人的贬职,引起了王画的注意。萧至忠虽然耿直,但与韦氏亲家姻亲,贬为许州刺史。这说明了现在为止,太平公主还没有动手。一切让李隆基在主导。因此李日知与钟绍京再迁为同中书门下三品,钟绍京这一次成了最大的赢家,比相声里面那个连升三极速度还要快,一个管御花园的,几天之内变成了宰相。王毛仲因为武延秀派人抓捕,吓得逃跑了,这几天躲起来没有露面。李隆基也不责怪,他在中间穿针引线,为李隆基成事起了重要的作用,因此拜为将军。
刘幽求又对李成器、李隆基劝说:“相王在以前就做过皇帝,万民向往。现在民心尚未安定,皇室国家之事最为重要,相王为什么还拘于小节,不早日登基称帝?”
虽然大局已定,但皇帝还是李重茂,这些人不大放心。
李隆基回答道:“父王生性淡泊,从来不将世事放在心上,即使他君临天下,还把帝位让给别人,况且是当今天子是父王亲哥哥的儿子?”
刘幽求又争切地说道:“民心不可违背,相王想独身事外,但大唐江山社稷怎么办?”
在内殿各位重要大臣议事时,刘幽求等人再次跪下,提起此事。李旦没有作声。
太平公主直接向各位大臣问道:“皇帝想将帝位传给他的叔父,可以吗?”
李重茂呆若木鸡,心想,我什么时候产生过这想法的。但他不敢作声。
但太平公主一声问后,各位大臣会意,一起称喏。
太平公主直接将李重茂提了起来说道:“天下臣民之心尽属相王,这个宝座不属于你了。”
李旦这时候才坚决回绝。
这样做,一是做一个表率,最好得多让几次,他才好意思坐上宝座。第二个就是王画与李持盈的婚姻,他们婚姻还没有操办,李旦这个位置不敢坐。别看王画在京城,李旦心中还是十分忌惮。但因此,李重茂无奈下旨,让李旦临管朝政。实际上他这个皇帝再次成为一个空架子,权利从韦氏转移到了相王手中。
于是李旦任命钟绍京为中书令。
王画听到后,心想,好牛,这一回迁成了实相了。
不过这个小子因为从小吏起身,没有经验,任意赏罚,使大臣十分厌恶他。但他新近立了大功,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时候太常寺少卿劝他上表依礼辞位,别做宰相了,你小子不是那块料。然后又上书对李旦说:“钟绍京虽然为国立下大功,但是从小吏出身,素无才德,现在一下子提拨到宰相位置,恐天下万民多有说辞。”
李旦也看出来他不是做宰相的料,改为户部尚书,再外放到蜀州做了刺史。
就是蜀州刺史对钟绍京来说,也等于是实迁了。但王画在这件事上看到太平公主的影子。这一次钟绍京之所以升得快贬得快,一是当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李隆基知道,自己也知道,但李旦不知道,认为大事之举从钟绍京的宅子开始的,认为他是李隆基的主要帮手。李隆基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快,所以没有保钟绍京。
可为什么薛稷说话,严格来说他还是韦党成员,但现在有了话语权,是因为他被太平公主收服下来。可是从外表看起来,还认为他儿子娶了仙源公主有关。
随着朝堂再一次变动,姚元之为兵部尚书同门下三品,这是相王府的长史,相王的老人,升迁在情理之中。宋之问兄弟冉祖雍等韦党侥幸活下来的成员,因为是小人物,坐谄武韦,流放岭南。可是韦嗣立与萧至忠再为中书令,赵彦昭为中书侍郎,崔湜为吏部侍郎,皆同平章事。就可以看到太平公主在朝堂上的影子越来越重了。
同时加太平公主为万户,诸子也各自为王。
可没有多久,崔湜罢为尚书左丞,张锡为绛州刺史,萧至忠为晋州刺史,韦嗣立为许州刺史,赵彦昭为宋州刺史,李峤贬为怀州刺史。宋璟终于熬出了头,为洛州长史检校吏部尚书同门下三品,崔日用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唐休璟致仕,张仁愿罢为左卫大将军。
张锡被贬也在情理之中,他是韦氏的心腹,早迟会被贬出朝堂。唐休璟被贬是因为他忠于是李显,而不是李旦,而且他为了自保,让儿子娶了贺娄氏的女儿,也让人非议。张仁愿身为宰相,袖手旁观,因此导致这样的下场,同样可以理解。
可是萧至忠数人前面贬过后,再迁回来,迁回来又贬下,让人啼笑皆非。幸好他们在京城还没来得及动身,否则在路上让朝廷这样升升贬贬,肯定弄得头晕脑胀。
外面看起来不可理解,实际这是李隆基的反击。
然而太平公主不甘势弱,她将矛头对准了另一个人,崔日用。
薛稷上书说道:“崔日用人心叵测,以前一直附从武三思韦氏,非忠臣。卖主求荣,非义士。岂不闻王画斩击,杀韦氏之士兵乎。人间无耻,最是此人。”
崔日用也上书辨解道:“臣以前虽然有大过,然而新近立下大功,勿用质疑。倒是薛稷外托国姻,内附张易之、宗楚客,非倾测而何?”
用王画的话来说,这两个皆是不要脸的人,但表面是这两个人相互污蔑攻击,实际上是背后太平公主与李隆在角力。李旦耍了一个太极,将两个人皆罢,以崔日用为雍州长史,薛稷为左散骑常侍。
李旦太极固然很好,可是做为臣子,这种太极能让他保身,可做为帝王,却缺少了果决。这也意味着更大的争斗即将到来
至于另一个在这次政变中立下最大功劳的王画,几乎所人闭口不提。
倒不是李隆基遗忘了王画,这时候李隆基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厚黑程度不是很厉害。
因此,找到了王画,对他说道:“我父王原来承诺过的灵夏王,现在还有效。”
以王画这次立下的大功,就是灵夏王也不足以不过。
但是王画讥诮地看着李隆基,灵夏王?就是自己西北不要了,手里还有六七百万百姓,这是现在,也许四五年后,人口数量就超过了吐蕃与突厥,成为这世界第四极(唐朝,大食、东罗马帝国),至少与法兰克王国相齐并论。
他根本就没有将唐朝的官职当作一回事,却谈起了另一件事,他说道:“世子,你来了正好,我与你谈一件事。”
现在别人都称李隆基为殿下,唯独王画依然称呼李隆基为世子,李隆基同样也感到十分无奈,他坐了下来说道:“请说。”
“朝廷欠下西北的债务,粮食布匹就算了,但我有一个要求,还剩下五百万缗钱,希望朝廷今年一下子付给我。”
“王总管,这是先皇与你签订的,怎么现在提起来?”那是韦党要求向王画出兵才导致的结果。现在韦党覆灭,这个账本来就不该翻起来。李隆基发作不得,只好又说道:“况且现在西北经济情况,我不是没有看过,现在经济情况良好,你也打算明年将它交给朝廷。何必苦其他地方百姓,富西北一方?”
心中不乐意,说话很客气,用的称呼依然是我。
不管怎么说,李隆基还是十分感谢王画,如果不是王画,这一次政变根本就不要指望成功。
王画答道:“不是为西北,是为九州之鼎,我手中的钱用光了,还欠下大量债务。”
李隆基脸一黑,心说你还好意思提起此事。现在王画买人的事已经被公开,每转移一个百姓二十缗钱到三十缗钱,才导致这次疯狂人口转移的。有的人为了贪图钱财,强行逼迫百姓,或者诱骗百姓整家整户地转移上了船,送到大海上。
究竟转移了多少百姓,朝廷不清楚,但知道肯定超过了一百万人口。王画手中有钱,可不得不承认,为了西北,他做下了大量补贴,再加上这次花费,估计他手中的流动资金确实是空了。
王画不理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本来我也不打算指望朝廷这笔钱的,不过确实挪不出资金。就是朝廷这五百万缗钱,估计也只是成本的一半。记住了,九州之鼎不是为我铸造的。”
最后一句话才真正击中了李隆基的要害。他迟疑地说道:“你是说这个九州之鼎需要花费千万缗钱以上。”
“很有可能,原来我也估计不足,直到铸景泰蓝与将注意力转到玉器之后,才知道它的成本远出我的意料之外。但是世子,我只想说一句话,如果朝廷将现在的冗官裁去一半,或者下诏将各个尊贵的公主世子王爷府邸裁减一半不去建造,这笔钱就出来了。如果世子不答应,朝廷这个和约,不得不履行,两年之内,所欠下的粮食与布匹、铜钱,一起必须运到西北。”
不给也得给,李隆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还能回拒吗?”
没有办法,权当赏赐给王画的功劳。
然而千万缗之器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这更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好奇。
王画再提出了第二条要求。
因为有八十一幅图案,这都是各大州的著名风光。比如第一个中央大洲,九幅图案第一幅就是长安城为景点,终南山为背景。第二幅图案就是长城,现在没有人重视,但不得不承认它是中国的一个地标。第三幅图画则是壶**布,一是有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第二瀑布的奔腾有很大的象征意味。第四幅图选择的是巫峡,景色秀美,而且长江同样是中国的母亲河。第五幅图,王画没有选择泰山,搞个基封禅,他选择了黄山。山是黄山,水是九寨沟,山水是桂林,这才是中国最美丽的地方。因此第六七幅场景也定了下来。第八幅则是布达拉宫,不好意思,王画不顾吐蕃的意见,将吐蕃尽入囊中。第九幅则是娑葛水与小海的交际处。至于高丽与交趾的部分太小了,没有放在王画眼里。只要将贝加尔湖收入囊中,北方其他地方也会安然无事。但后一幅地方王画没有去过,他是凭借记忆,根据后世电脑上的图片画出来的。
其他图案亦是如此,有的凭记忆,有的凭手下的描述,先后画出来。
第二个州则是西伯利亚洲,王画都不明白了,这个地区怎么跑到俄罗斯人手里了?后来正是这个远东地区的资源,支持着俄罗斯人没有倒下去。第一幅图案就是乌拉尔山,一下子将这个亚欧地方区分开来。然后到咸海风光,勘察加半岛的秀丽景色,西伯利哑冻原的空旷苍凉,海参崴的优良天然港口,北极的雪原以及极光,剑河与鄂毕河,外兴安岭。
北美的玛雅人建筑,贝里斯五组妹瀑布,格陵兰岛,落基山脉,五大连湖,哈得逊湾,墨西哥海湾,北美大平原,奥里萨巴火山。
等等。
总之八十一幅图画以地标的著名景点为主,其他的优美风景点为辅,囊括这一州的东西南北中五大方位。
王画历历数数画了出来,后来做了一些改进。他不求神韵,而求形似,尽量与电脑上的摄像机照出来的图片效果一样。
然后将这些图画交给唐朝的现在著名画象重新绘画,注入神韵。
因此,必须需要朝廷支持,比如现在与崔日用争斗的薛稷,绘画能力很出色,善画人物仙鹤。王画曾经提携过的郑虔,善画山水。郑虔的三画友,王维与张通现在是一个小屁孩,指望不上了。善画风景的大李将军李思训,小李将军李昭道,李思训的弟弟李思诲,千牛直长,以后的牛人李思诲的儿子李林甫。这四人皆是山水大师。
开始绽露头角的吴道子,画神也。姜皎善画鹰,与王画认识的曹元廓善马,唐秘书省曾落星石,与贺草薛鹤星石成为四绝的朗余令画的凤。善画道士李雪君的师父司马承祯,善画山水的卢鸿。等等,包括善画墨竹的李隆基以及他自己在内,王画搜罗了从朝中高官贵人到民间隐士,一共计八十一人。可以说这八十一个人代表着现在唐朝最顶尖的画家,每一个论实力排行,也不会低于前一百五十位。
当然最顶尖的是大小李将军,吴道子现在画法还没有到圆融大成的地步。
其次是书法大师,往往许多画家本身就是书法家,比如薛稷、卢鸿等人,还有的只有书法有名,比如贺知章,再比如刚刚升升跌跌的钟绍京。虽然人品不怎么的,可是他的书法很有名气,他是钟繇的后代,有人称钟繇为大钟,他为小钟。再比如李隆基的哥哥李成器。还有王画终于找到了落魄的草圣张旭,为了不让这颗明星偏离方向,王画特地喝了许多酒,写了几幅字贴派手下送给了他。这使得张的草书终于进入大成境界,现在比王画的狂草并不遑让了。未来的宰相陆柬之,杀了老婆自保的李邕。
又是一次性的搜罗,在唐朝书法比绘画更看重,因此这一次搜罗极广,计一百八十二人。每人写诗或者赋各一。不过王画很遗憾,唐朝书法最高境界是欧褚虞三人,外加草圣孙虔礼。后来的怀素与颜真卿以及柳公权,再加上张旭,这八个人是唐朝书法的巅峰。李邕的行书,贺知章的草书固然不错,可这八人还有一线距离,张旭书法还没有真正达到巅峰。
也就是这一百八十二幅作品还不能代表中国书法的真正精髓所在。
然后是文章大家作赋,包括李峤、李邕、张说、正因阿附流放岭南的沈佺期、苏颋、贺知章、张九龄以及崔湜等人。这八十一个人同样是唐朝现在写文章最好的大手笔。王画没有问他们的政治立场,只问他们的文章才情。
王画写了这些图画所在的方位,地理特征,以及出产气候等等。然后让他们想像,写一篇文章。
接下来就是诗作,这一次只看写诗的本事,不看写文章的本事,有许多文坛大家再次落选,但张九龄、李邕、张说、李峤等人还在其中,确实有的人字诗文,甚至连绘画都是一绝。但有一些人没有选其文,但选其诗,比如郭元振,被王画打落满嘴大牙的宋之问。上官小婉临走时,也让王画逼出来一首小诗。
李隆基看着这份长长的名单,倒吸了一口冷气。
九州之鼎还没有动工,就凭借这入选的近三百人,就已经让人无法想像其规模了。
再加上它的巨大成本,一时间在民间传扬纷纷,甚至谈论它的事,比谈论朝堂上这次政变次数还要多。毕竟政治谈得不好,是要倒霉的,工艺品怎么谈也没有事。
李隆基过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说了声:“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