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人心散了
第八十七章人心散了
莫贺干看着这些各族代表说道:“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血营订下的规矩就必须执行,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不是你们的,休想强求。”
这一次是处理上一次王画征召的四万唐军与三万吐蕃士兵俘虏的。
封常清与乌可利利用他们生生磨去了几万突厥战士,然而损失也十分惨重,除了五千血营士兵外,还有一万九千名战俘。上次血营颁发了一条丰厚的奖励。击伤或俘获突厥人一名,奖励二十缗钱。战死者对其家属奖励二十缗钱,伤者替其医治,还有一些奖励。如果击杀的是对方高级将领额外有重奖。
百姓的奖励早就颁发下去,甚至当天夜晚核实后就发到百姓手上。
但战俘的奖励还没有实行。
这些战俘都是精心挑选过来的,四万唐军大多数是来自周边各州县,为了维护周边各地区的安宁,因此将他们挑选出来,参加这一战。正好大军准备东向,为了赢得百姓欢迎,乘机摆上议题,处理了。
朱仝安排了人手,将所有战俘集中在六七处,然后开始核实各人的功绩。立了战功的,如实将钱发到手中,就是没有立战功的,表现好的也给了一笔返乡费。当然牺牲的人也立了花名单,血营安排人手,秘密将钱送到他的亲属家人手中。然后开始一个个释放回家,这一次释放的战俘再次达到了一万两千人。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下一步继续对付突厥人做安排的。
立信抚恩。
接下来就是处理吐蕃人,这个任务交给了莫贺干。
三万吐蕃士兵挑选也是有目标的,他们都是来自从大非川到积石山各部族的战士。实际上以吐谷浑人与党项人为主。
大非川战事还没有结束,血营没有敢将他们立即释放,但积石山以南的地区尽入血营之手。到了处理的时候。当然,除了这三万吐蕃俘虏外,还有后一批在西倾山俘获的战俘,也有不少是来自这两个地区的。
归入血营后,听说此事,各部族多次派出代表向血营讨要。可是血营没有置理。
原因很简单,血营吸纳了许多部族百姓,可是这些部族这么长时间,并没有表示投靠的意思。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后期王画没有再吸纳也有一部分原因。总之,里面有大约三分之一的部族对血营是持欢迎态度的,三分之一中立,还有一部分对血营很反感。
莫贺干将他们喊过来,也就是为了此事。
与这些蕃子,莫贺干没有耍心眼,实话实说。
不是不交还,是你们中间某些部族拖累了大家。因此,这些战俘想回家,必须要好好表现。
说完了,才带领着他们参观这些战俘,有功立赏,立即回家,牺牲的寻找其家属发放抚恤。大非川的战俘也直接挑明了,你们先忍耐一段时间,马上也能回去。这些有资格回家的,单独集中在一起,先替血营做一些轻巧的活,修修道路什么的,就等待大非川前面一平定,后面打包走人。
其他的人,想回去,那么自己立功。不然什么也不要想。
这些部族代表还在哀求,莫贺干又说了一句话:“各位,当他们对八州的百姓,也包括你们的吐谷浑人与党项人兴起手中的刀子时候,就要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负责。你们看一看,除了对付反击的部族外,我们血营有没有伤害过你们的子民,你们的百姓?”
各族代表没有话说了。
这一来,血营前后再次抽出了原来剩下的一万唐朝战俘外,又抽出了三万战俘。还有释放回去的八千多战俘外,以及准备释放的六千多战俘,还有九千名战俘,再次抽调了两万多名战俘,成了三万一千名战俘。将他们组成七万一千名临时的军队。
但这是分成两部分利用的。
吐蕃人跟随血营挺进秦渭等州府,四万唐兵将调向北方,准备应对突厥人。奖励还是照旧。不过因为看到那些士兵带着奖励回家,这一回更多的士兵自己也心动了。
没有办法,现在血营兵力不足,用朱仝的话来说,我们要想办法变出军队来。
于是再次从民兵中陆续的抽调,将七军四旅人手补足。
但是人手还是不足,分出一万军队支援老郭,积石山还要派一万多士兵驻守。挺进秦渭汉中等州县,需要的士兵数量更多。还有应付北方的突厥人。并且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北方军队继续南下,挺进绥州、延州、鄜州、丹州。这四个州是人口大户,丹州五县在户部人注册的人口就达到了七万多人,如果再加上逃户以及隐匿的人口,有可能接近十万人。鄜州六县户部上的人口达到了十三万多人,延州也接近十万人,绥州近八万人。
不会用强烈的手段去将百姓迁移,可只要占领后,总有不少无家可归、贫困无依的百姓。这些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是血营的目标。
并且这一进,有着强烈的战略意义,再往前中间只隔着一个坊州,离长安只有五百来里路。给李显重压,逼迫他议和。
除了这四州百姓外,还有另外三州,泾、庆、陇。泾州人口达到恐怖的十七万人,庆州人口也超过十万人,陇州同样接近十万人。
当然王画贪图的是这里的人口,不要多,只要从这七州一百多万人中间分出来七八万百姓,迁入六胡州,他就感到满足了。至于战略意义,也只是逼迫一下,议和后还得撤退,无他,离长安都太近了,比如陇州离长安中间只隔着一个凤翔府,泾州离长安只隔着一个邠州。如果自己不撤退,就是李显再软弱,也得与自己拼命。
就是这样,也不能动弹坊州、宁州、邠州、凤翔府,否则还是鱼死网破之局。只要不攻打数州,其中的含味,相信李显都能明白。
想法是好的,将领也不缺少将领,可就是缺少士兵。
但不能再抽调民兵了,现在民兵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不到两万人,他们还负责维持境内秩序,同时要从事生产。就是这数次抽调,如果不是境内存大大量战俘,已经耽搁了生产。
所以最后从战俘上打主意。
但莫贺干没有结束,他继续当着这些人的面,又说道:“顺便说一件事,我们营督认了三个义子。”
众人面面相觑,王画认义子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今天我说起这件事。因为这三个义子,都是吐谷浑人。”
听到这里,在场的许多吐谷浑人脸上都开始雀跃起来。八州什么人权利最大,无疑是王画。认了吐谷浑人做义子,也就等于是一家人了。以后吐谷浑人将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其他部族脸上迟疑不定。这个好处不能让吐谷浑人独占了,怎么办?回去得通知自己的族长,立即商议。
但这样一来,让大家疏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画是一个外来人的身份,也代表着王画开始从强行闯入与经济拉拢,变成了一个局内人的身份。
其实王画这一次认下的义子,纯是一个巧合。连朱仝也没有想到其他,却被莫贺干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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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正在与他这三个义子呆在一起。
王涵在教他们认字,不过格尔桑、海布子与马利延三个小家伙的眼睛却在盯着李红的手。
李红一双玉手正在切几个甜瓜,旁边的碗里面还有一瓶打开的罐头,里面有泡得雪折肥大的荔枝肉。她将甜瓜切成了丁,放在大盆里面。再次将荔枝肉切成了丁,也放入大盆里面。上面洒上一层雪白的蔗糖。再次棉絮揭开,里面是一块从冰窖里面拿出来的冰块。用刨子刨成了冰花,放在蔗糖上面,然后在上面点缀了十几个红红的野樱桃。
透明的冰花,雪白的荔枝肉,甜白的蔗糖,青色的瓜肉,红色的樱桃,色泽十分美观。
海布子与马利延不停地流着口水,岁数稍大一点的格尔桑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涵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格尔桑,到后面拿几个碗来。”
还是先吃东西吧,现在教他们什么字,也是心不在焉了。
王画向沐孜李问道:“他们母亲有没有安排好?”
他忙忙碌碌的,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事。
沐孜李答道:“我让人替她在城里面找了一个店铺,做做小买卖。”
“生意怎么样?”王画很是担心,这个妇人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买卖的,而且也一个字也不认识。
“二郎啊,你不知道,你认了这三个小家伙做义子,在吐谷浑中间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就是她的老乡照顾,生意也忙不过来。”
“哦,那就好。”
格尔桑拿来碗,海布子与马利延立即哄抢起来。不过格尔桑很懂事,自己没有吃,替王画、李红、沐孜李与李持盈还有王涵一人盛了一碗,这才趴在桌子埋头大吃。
李红泛起母爱,用手抚摸着他们的头说道:“冰,少吃一点,不然冻坏了胃。”
王画笑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儿子女儿了。”
实际上王画三个子女,现在都是掌上明珠。
王浩兄妹在大洋洲,百姓将他们视若王子与公主。王画一直在考虑这个皇权存在的弊端,可是现在的百姓就是这个样子。看到有一个主子在,心里反而安定了。
都知道大洋洲是王画的,可王画一次没有来过,大家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自从这一对兄妹来到大洋洲,所有百姓长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对兄妹在玩耍,那些唐朝迁过来的百姓做起事来,甭有多精神。如果生了病,马上就有许多百姓担心。害得王迤都不敢过问这对小祖宗了。而且百姓自己推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读书人,打小就开始教导这两个小家伙。才两三岁的小家伙,能教育什么?
有时候李红与沐孜李都开始抱怨老百姓的漏*点,这到底是我们的子女,还是你们的子女?
另一个王昭朗宠爱程度更不用说。
虽然纪处讷与王画是生死仇敌,然而为了取悦韦氏,有一次在宫宴上为了哄王昭朗,他当着诸位大臣面,给王昭朗做马骑。反正他名声也臭了,不在乎。一群直臣看到此处,几乎将头全部扭过去。这不是斯文扫地,简直将唐朝大臣脸面丢光了,丢到王画所画的那张地图上的南极洲了。
可王画担心的就是他。
王画都怀疑在韦氏畸形的教育下,以后这个王昭朗有可能不是昭朗,而是一个混世魔王。但他们母女的安全,王画都不会害怕。韦氏再拿小丸子,李裹儿现在与韦氏水火不融,也不会参加此事。就是李旦重掌皇权,想动一下李裹儿母子,也要问自己答不答应。
“我们也想啊,就不知道这一家子分离几地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李红说道。
“快了。”王画说道。
皇宫里的消息,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冷门,不过朝堂里许多消息,他还是听说了。
尽管李显答应韦氏,一旦他成了皇帝,你可以欲所欲为,事实上李显也这样做的。晋惠帝戴绿帽子,那是没有办法,就是这个傻子戴了一个绿帽子,心里面也不大开心。李显戴了绿帽子,正是因为这个承诺。可他心里面当真很高兴?
虽然那些年共患难,让李显很感谢。
然而一个人的忍耐心,始终有限的。李显资质平庸,可不代表着他真想唐朝在他手中灭亡。
韦氏再三的行为,已经让李显产生反感了。
一旦反感,大变就会到来。
李显做皇帝,王画无可奈何,如果李显莫明其妙地死了,他就可以打着李重俊的大旗,征讨韦氏。
而李显与韦氏的反感,正是给了王画一个机会,也为他迷茫的前途,终于订下了一个目标。但知道王画这一目标的不超过三十人,都是血营中最重要的人员。
三个小家伙吃完了,海布子还在眼巴巴地看着盆子。
王涵绷起脸说:“不能再吃了,开始读书。”
正在这时候,外面门房递来一封书信,交到王涵手上。
开始大家没有在意,以为太原王家写来的。这是王涵的家事,能说就说,不能说王画也不追问,这是对个人**的尊重。
然而王涵看过后,立即交到王画手上。
王画迅速看完,立即喊道:“喊朱先生过来。”
一会儿朱仝到来,王画再次将信交到他手上。
朱仝在太原王家多少年了?王涵刚一出生,他就来到了太原王家,自然对太原王家的根底很了解,也知道王海宾这个人。但不是王海宾的慰问,而是他带来的消息。
王画问道:“朱先生,你看此事是真是假?”
经过这么多年许多事,王画也象曹操那样,开始多疑起来。如果薛讷故意在王海宾面前这样放风,让血营不注意,那么有可能打血营一个措手不及。
朱先生将前后经过想了一下说道:“营督,肯定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朝廷下诏,让薛将军停止攻击默啜,寒了薛将军的心。”
“不错,这几年,因为默啜的入侵,薛大将军多少手下爱将与勇士,死在默啜的手上。那一次是薛将军最好的报仇机会,也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朝廷这样做,是寒了薛将军的心。”
“是啊,朝廷这样下去,马上所有人的人心都散了。不过恭喜营督。”
“何喜之有?”
“一喜是这一次终于有了对付默啜的方法。二喜营督以后少了一层担心。”
一直在为薛讷与默啜这两支兵力困扰,最后王画也没有办法等待下去,只好将这支俘虏大军派向丰州,对付默啜的。但不能用这支俘虏军队对付薛讷,就是俘虏军队也必须留下血营战士引导。这样北方还必须留下两万军队。这个东分分西分分,实际上能调动的大军并不多了。完成进军秦州与汉中,同时再分成两路大军,进军延丹四州,与泾庆三州,基本不可能了。
而且因为耽搁到现在,这些州府已经陆续地派出军队,开始驻防。
但如果薛讷没有敌意,就可以节省下来许多兵力。
并且正如信中所说,如果利用好,这是一次机会。只要再给默啜一些苦头吃,默啜这一回真的乖乖退回他的牙帐。不然再三损失之下,他也没有办法向各部族交待。
朱仝的第二喜,就是薛讷的态度。
不怕兵多,就怕将猛。郭元振下了水,老唐不行了,张仁愿背上了黑包袱,这一次薛讷再送上橄榄枝。就是唐朝再派上三十万四十万大军前来,王画也开始夷然不惧。
但朱仝话锋一转,又说道:“营督,你与小娘子的亲事要摆上议题了。”
他指的小娘子就是王涵。虽然于公,他将李持盈推为主母。但于私,太原王家与他有过一段密切的友谊,也不想王画与王涵这样拖下去。
王涵脸上一红,低着头,跑回房中。
“等这一次事情结束,我派人上门向太原王家提亲。”
“恭喜营督,”但说到这里朱仝看了一下李持盈,又说道:“小郡主,你的事情有些复杂,不过问题也不大,现在等待一个楔机。”
又将李持盈羞走。
“得,朱先生,你别忙做月老,还是正事要紧。”
“营督,我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前方斥候得知突厥人手中有许多长弓。”
王画听了面色一震,他知道长弓仿制简单,一旦面世,很快能普及开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突厥人得到。
“不但如此,唐朝也在开始研究这种长弓。”
这又是一个坏消息,长弓对骑军只是起补助作用,但对步军的作用更大。如果得到这件利器,韦氏又会野心勃勃,说不定又来一个举全国之兵,讨伐自己。
“而且突厥人也在开始演练我们那种战术。不过他们得到的只是皮毛,不知道根髓。”
也就是山寨版,这种战术,不但是骚扰,现在默啜也只得到它的骚扰作用,除了骚扰外,还要配合,默啜还在继续摸索中。但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远处有一个大军接应。这样从斥候到骚扰,然后再到一击致命,才能形成一整套的群狼战术。但后面一点王画用过,可用得隐蔽,默啜并没有注意。
不过王画听了还不是很开心,以默啜的智慧,早迟会认识到这一点。
说到底,还是热武器啊,只要将技术保密,才能真正领先这个世界。
正在两人商议计策时,门房又递来一张拜贴,是送给李持盈的,上面没有落款,但画了一丛墨竹。
王画看到后,不由地一呆,难道这个小明皇来了?
[奉献]
第八十八章 治国之术
第八十八章治国之术
朱仝也看到这张拜贴,他问道:“难道是三世子来了?”
“不是他是谁?”王画指了那一丛墨竹说道。
虽然在拜贴上占的面积很小,可是四五根竹子高低错落,浓淡枯荣.点染挥毫,无不精妙。边上还有几个怪石,石头边生着几丛兰草。画面不大,却隐然有大家风范。
王画又说道:“单论这个墨竹,整个唐朝能画出这水平的,不超过十个人,就是我挥毫,也画不出这个清雅劲丽之风。”
朱仝在沉思。
王画的计划,他同样早就知道,打着李重俊的旗号入京,这样大义也有了,而且战斗力也有了。血营可不是徐敬业手下的军队。
进入京城后迅速拨乱反正,如果李重俊能做一个好皇帝,继续让他做。不能做,再将他废除,重新扶立一个好皇帝。到了这地步,王画也不怕世人说他是曹操王莽。况且历史霍光伊尹也做过这件事。如果找到一个好的接替人,王画主动退出唐朝。相信到时候不看佛面看僧面,因为王画这一退,血营将士亦会在新皇帝的愧疚之下,得到重用。
如果没有好的接替人,王画不介意掌控朝政,慢慢将大权控制住,自己做皇帝。这不是为了王画自己,是为了唐朝的所有百姓。
这一个目标来得很及时,实际上包括哥舒翰在内,这些大将心中十分迷茫。
虽然大胜了,可不是一直这样打下去吧,总有一个了时。现在王画不确定他的道路了,大家多少也为将来担忧。
听了王画这句话,哥舒翰说道:“营督,唐朝那有什么好的接替人,不如你直接就做皇帝得了。”
王画摇了摇头:“那是不得己的做法。实际上我也不是做好皇帝的人选,因为性格太淡泊。做皇帝不但要有才能,还要有一颗野心。”
尽管王画等于回绝,但这个目标定下来,还是让各位大将兴奋不己。
可是这个计划,却早将李隆基排除在外。
王画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单论权谋之术,昔日太后当为举世第一。然后就到相王与太平公主。与他们相比,韦氏还差了很远。”
说到这里,他还是命手下将这张拜贴交给了李持盈。
李持盈走了出来,紧张地看了王画一眼。看到王画与朱仝正在谈笑风生,悄悄走出去。这一切落在王画眼里,王画很想发笑,但是忍住了。
看到她离开,朱仝问道:“营督,你怎么样想?”
王画答道:“如果单做皇帝,他能做大约二十五年到三十年的好皇帝,绝对比我做得好。但后面十几年,有可能就是第二个胡亥在世。你会怎么选?”
李隆基接手唐朝时,唐朝经过数次政变,从武则天到李显留下的积弊变得更重,国家也到了危急的时刻。比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不好到哪里去。可是经过他大刀阔斧的整顿,出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开元盛世。
这个时间段的李隆基,论作为能排进中国历史上皇帝中的前十位,甚至前五位。唐朝的文治武功再次达到一个惊人的高度。但开元二十九年无话可说,可到了天宝十四年,前后截然不同。
朱仝不是穿越人士,他不知道王画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来的。不但这个,王画许多知识也是来历不明,别听他胡扯,说是从书上看来的,有的知识将古今中外书籍翻遍也没有。
但这一点让朱仝反而很着迷,与信服。
王画打了一个比喻,让朱仝选择。后面一个胡亥很重,胡亥在位时,才几年就将秦朝亡国了。
朱仝想了一会儿,答道:“如果后面是胡亥,不要说十几年,就是三五年,不选也罢。”
无论有多大的作为,前提得保住这个国家。就象李显,如果他不死,试问王画敢不敢公开打出谋反的旗号?如果连这个国家都保不住了,前面再多功劳起什么作用?况且现在王画手中有棋子可用,没有必要担这份风险。
“好,就听先生你的。”
两个人继续商议对付默啜的办法。
就是现在有了薛讷这个帮助,两人还是感到很困难。其实如果四面没有危险,不到处用兵,就凭默啜带领着这几万人溜达,血营直接兵出阴山。默啜就是在他的国度里,也只能仓惶北逃。
关健这样一来,贻误了战机。那时候将大军再撤回来,几十万唐军,分驻在延泾渭等各州,甚至又为他们加重了一个砝码,长弓。王画再攻打诸城,逼迫李显,不太可能。
所以必须将默啜引过来打。
可是怎样引,两个人站在默啜的角度,绞尽脑汁,还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
“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是曹孟德(《三国》没有出来之前,人们评价三雄时是根据历史评价的,曹操远在孙权与刘备之上),同样有孙权与刘备。不然你一人不是太寂寞了?”
“朱先生谬奖了,我何德何能,敢与这三人相比。不过我倒是很敬佩另一个人,诸葛武候。”
朱仝听了嘴角高高扬起,十分得意,他在太原王家时就分析过王画,说他在“找朋友”,果然没有分析错误。但他还是问道:“请问你的刘备在哪里?”
这个要求很难,刘备三顾茅芦不说,对诸葛亮从来没有产生功高震主的念头,相反,白帝城托孤时还说了一句,如果我儿不行,君可以取代之。这不但要人主信任,还有人主的肚量。就是对王画十分优柔的武则天,都做不到这地步。
这比找一个好皇帝的难度更高。
王画摆了摆头:“这个先不管,我们还是来商议默啜吧。”
一会儿,李持盈怯怯地走回来,看着王画。
王画明知故问:“小郡主,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李持盈支吾了两句,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我三哥要见你。”
“咦,你三哥来了?”
“他今天刚到灵州,不过还请二郎与朱先生替他保密一下。”
“这个我知道,如果事情传出去,你三哥有危险,连你父王都有危险。”
“二郎,你真好。”
“他来灵州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他请我代他转达。如果二郎不见也可以,他立即回去。”
“那你立即让他回去。”
“二郎,这,这。”
朱仝挤了一下眼睛,说道:“去,放心,你三哥他不会真的回去的。”
朱仝说完后,伏在桌子上大笑起来。
李隆基好不容易来一趟灵州,怎么轻易回去呢?这只是李隆基在拿一个架子。到这时候与王画拿架子,这位世子爷有些秀逗。
李持盈想了一下,会意过来,虽然不忍,只好再次出门。
李隆基就在不远处一间茶楼里面。
听到妹妹的话,果然生气地要拂袖离开。但想了想,又坐了下来,直喘粗气。
李持盈央求道:“三哥,我不知道你找二郎有什么事,但我看他对你并没有恶意。大家退一步,就这样算了吧。”
李隆基生气地没有回答。
“三哥,你再不走,就有人注意你了。”
李隆基真没有人认识,可李持盈这附近的那一个百姓不认识。一开始与一个陌生男子说话,还没有人在意。可她离开后再次回来,就有一些百姓注意了。一般百姓没有这眼力,但跑堂的却有这份眼力,李隆基尽管是平民打扮,但是气宇轩昂,身后还站在两个彪形大汉,隐隐是一副保护主人的样子,不用说来头不小。
并且连小郡主都低三下四,难道,难道?
有的跑堂的已经猜出李隆基有可能是李持盈的哥哥,不过是那一个哥哥,就没有这份眼力了。
李隆基一看这架势,不能再呆下去,再呆下去,保不准就泄露了身份。在八州流传问题不大,可是流传到洛阳,麻烦就大了。
只好跟着李持盈来到王画的府上。
这一回王画也没有为难,不管怎么说,是三舅子来访嘛,迎到了大门口,热情地将他接到书房。老规矩,王画在客厅接人,要么随意,要么都是自己人,只有在书房里接客,才是贵客。
来到书房,王画让下人上茶,然后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段话:
当秦之世,而灭诸候,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候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可不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于陇亩之中,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遮孽而为诸候,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之萌篡弑之谋。武宣之后,稍剖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亡而之为备。而其亡也,皆出于所备之外。
王画等他看完了,不顾李隆基深思,将它拿了起来。然后说道:“世子前来,可是相王所托。”
李隆基知道隐瞒不了,也不需要隐瞒,答道:“正是。”
“能不能让我猜猜世子前来的用意?”
“请。”
“是不是相王看到了陛下开始对自己反思,与皇后产生了一些裂隙。但是现在陛下反思已晚,政权已为皇后所掌控。因此裂隙越大,陛下反而处在危境之中。大变到来之时,相王想请我出兵相助,匡正朝纲?”
李隆基听了一惊,他狐疑地看着王画说道:“你现在与谋反无异,为什么孤的父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世子,我以前就对你说过,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不想谋反,想不想做皇帝,难道你父王不清楚,你不清楚?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样说,从哪里来,请到哪里去。”
说实话,王画虽然面带微笑,可是态度却十分倨傲。
李隆基忍着怒气,说道:“王侍郎猜得颇为正确。听说了你为了解救一万人百姓,在河套与突厥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这一战十分惨烈。因此,父王特地吩咐我前来,有请二郎相助,没有大变则己,如果有大变,能立即出兵,将政局安定下来,使天下有一个太平时光,使天下百姓有一个幸福的日子,使国家元气不再大伤。”
“然后你们就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好日子过?”
“别人不敢说,至少我会做到这一点。”
“可是你如何保证你能登上皇位?不要忘记了,你上面还有一个春秋正盛的父亲,还有两个哥哥。”
李隆基一时语塞。
但王画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我可以协助你登上帝位,但你告诉我怎么做一好皇帝?”
李隆基本来在这件事上含糊不答,如果回答了,不证明了他有野心?置父亲与两个哥哥何地。不过王画再三提醒,打开天窗说亮话,与这个妖怪藏着挟着说话,反而显得诚意不足。于是直接说道:“广开言路。”
“不错,是一条善政。然后呢?”
“进贤纳言,退谗黜恶。”
“停,停,我问你,何为贤,何为恶?”
“扶佐君王,兢兢业业,处理公务,无所倚偏,治理百姓,仁义怜爱,不为主喜而厌媚,不为己途而苟和,是为贤。反之,则为恶。”
王画摇了摇头说道:“世子,你还记得我在科考时写过一句惊世赅俗的话。大忠为奸为什么要这样说?浊流会误国,清流也会误国。清流为了自己扬名,往往不知通变,教条古板,有时候比浊流误国更厉害。我打一个比喻,世子,你现在也到了潞州,担任了地方官吏,请问有几个官员不贪的?”
李隆基想了一下不能回答。
“其实这也很正常,朝廷给的俸禄毕竟有限的。但是官员本身开支极大,养家糊口,有的还养着婢妾,这点俸禄够不够?手中有了权利,请问有几个人能忍住不伸手的?但能不能因为贪污就将所有贪污的官员排斥不用?”
李隆基想了一下,沮丧地摇了摇头。
“再说清官,固然让人尊重。但处理政务,不象想的那么简单,一件事,如果理下去,会牵来千头万绪。如果一清到底,教条古板,不知变通,这件事十有**,反而处理不好。所以古人说,水至清无鱼。太后教我学会做伪君子,恩师教我二字,变通。也就是这个道理。”
李隆基让王画一绕,有些迷茫了,他问道:“那应当怎么做?”
“扬善罚恶是对的,开言路进直言也是对的,勤理政事也是对的,任用有本事的大臣更是对的。国家事务千千万万,光靠人主一个处理,也不可能处理好。但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什么才是主要的原因。”
“我问你,为什么现在政权还给了李氏宗室,反而国家比太后二张嚣张时,更为混乱。”
“因为皇后yin惹朝纲,下面一**臣与之媚惑。”
“主要原因呢?”
“还是皇上太听信皇后了。”
王画还是摇了摇头:“世子,你说得不对。”
“那是什么原因?”
其实原因很简单,主要因为君主制。君主制有一门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权利的高度集中,如果遇到一个贤明的君主,国家就能立即走上轨道。比如李世民,再比如开元时的李隆基。
但这是好皇帝,如果遇到一个昏君,国家衰亡起来也非常的快。如果君王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呢?就象这一次,如果李显权利让三省六部瓜分,实际上老武留下的底子不厚了,让老武弄啊弄的,唐高宗丢下的底子也弄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底子。特别是老武杀了许多人才,也用了许多人才。如果权利分在三省六部上,他又能给韦氏多少权利掌控?
那么国家就不会败坏到今天的地步。至少王画不会给韦氏逼杀皇宫,逃出洛阳。
王画答道:“原因,我肯定知道,但我现在也正在寻找解决的答案。”
君主制现在肯定不能否定的,因为人们思想还没有进化到接受民主的地步。如果冒然开出民主制,那不是拯救国家,而是分裂国家。所以王画现在也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什么原因?”
“这就是我与你谈话的目的。如果你能想出来这个原因,并且找出答案,我可以立即放下架子,对你支持。当然,也只能支持你一个人,你父王不行,太过阴柔,不是做好皇帝的料子。你两个哥哥也不行,太过老实。同样也不是做好皇帝的料子。”
李隆基听了不知是气还是乐。
气得是他对自己一家人的藐视,乐的是对自己的看好。
不过是什么原因呢?李隆基不由深思起来。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原因出在君主制的本身上。
王画又将那张纸拿了出来,递到他手中说道:“再看看这个。你想一想,如果唐朝衰落,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唐朝最大的原因,正是藩镇割据,然后才是宦官专政,朋党。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但这都是李隆基留下的祸根,虽然高力士人品不坏,至少在国事方面有许多贡献,比李白一天到晚喝得晕乎乎的然后要做谢安,好得多。可正是高力士开的头,后面一个个凶人出来了,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一个比一个坏。然后从杨炎杀功臣刘晏开始,朋党再起,直到牛李之争,达到朋党巅峰,唐朝终于无药可医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安史之乱。
府兵制的破坏,李隆基因地就调,赋予了节度使更多的权利,掌握着地方军政财大军权,盲目地任用胡兵胡将,好处有好处。因些制宜,为国家节约了大量开支,胡兵胡将,使战斗力提高,因为知根知底,将知兵,兵知将,增加了胜利的机率。可这使安禄山有了野心的基石。其次是李隆基晚年昏庸无比,使安禄山产生谋反的胆量。
这一变,宣告了盛世大唐终于结束。
所以唐朝有许多弊端,比如逃户增加,现在也没有问题了,再多百姓也安落下去,就看朝廷舍不舍得放手。然后就是武将权利过于集中,宋明是好铁不做钉,好汉不当兵。现在唐朝却反过来,所有文人宁愿百夫长,不愿一书生。这为几十年兵安史之乱,吹响了号角。就是没有安禄山,也很有可能有李禄山,张禄山。
王画本来是想派人找两个人的,一个是李林甫,一个就是安禄山。但想通了这一道理,没有再找了。李隆基昏庸下去,没有李林甫,也有**甫。根源还在李隆基本人身上。就是找出来击杀了也没有用。
王画现在出了两道题目,问完后又道:“如果你这个问题能回答出来,同样,我也会考虑一下,会不会协助你成就大业。”
“如果我答不出来呢?”
“还是那句话,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去吧。”
李隆基只好离开,现在王画已经将话挑明了,他不想谋反,但想找一个好皇帝出来,使天下太平。似乎对自己也十分满意,并且给了一些提示,这两个问题算作考验了。
虽然这样做,有些倨傲,然而人家现在倨傲也有倨傲的本钱,但回到客栈,似乎这两个问题很简单,但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也有办法,悄悄找到李持盈,将这两个问题提出来。
李持盈也傻了眼,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李持盈刚一走,王画就派人送信过来了,说道:“你不要问小郡主了,问也问不出来答案。现在给你四个月时间,如果四个月时间内,你能回答出来,我答应你的事还会承诺。如果你答不出来,也不用回答了。”
还有四个月,李重俊就到来了,也不需要李隆基这个棋子。
李隆基挠了挠头,似乎条件很优厚嘛。居然有四个月时间,而且好象自己偷机取巧,王画也没有反对。他脑子很活络,转了转,立即想到,四个月时间,我可以回去询问父亲,还有,张说回去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宋璟,他们都与王画关系很好,平时多次交谈过。说不定王画在交谈时,会提到这个问题。
当真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立即再次找到王画,问道:“我能不能回去一趟。”
王画凝视着他,又看了看拜贴上的那个墨竹,摇了摇头。李隆基的心思他怎么能不知道的。
三舅子,你慢慢折腾吧。
于是他说道:“随便,我也没有权利限制你人身自由,那怕你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四月为限,过期自负。”
然后目送着这个三舅子,乐巅巅的离开。
[奉献]
第八十九章 送礼
第八十九章送礼
李隆基离开灵州时,血营终于做下了最后的布置。
三万从唐朝俘虏中抽出来的士兵一砍两半。一半分成积石山,反正不能分到与唐朝邻近的地方,不然一心只想做逃军,还谈什么作战?再加上八千血营士兵,在萧薛的率领下守在积石山,防止吐蕃人北上。
虽然这一万五千名唐兵战斗力很成问题,可以坚守关卡为主,问题也不大。况且现在的唐兵也不象后来的宋兵,整窝囊废一个。战斗力还是可观的。
萧嵩与哥舒翰还带着一万血营士兵,继续配合郭元振。王画特地写了一封信给郭元振,你也别瞎整了,以为他们俩多粗多大,还是他们安心只率领血营这一万军队配合你们吧。你自己的兵自己将领带。
这就是将知兵,兵知将的优势。两个人天赋是不错,可一次也没有接触过,大家都不了解,还必须短时间结束战斗,难度很大。
况且现在是唐朝第三次下圣旨,催促郭元振停止进攻大非川。
薛讷在幽州还有些害怕,而且家人还在长安城。郭元振因为在西域时间很长,家人早接了过来,并且中间隔着血营,他顾虑少了很多。看到第一道圣旨,只差一点喊**蛋。
不过还是与王画性质不同的,讲叙了收下大非川的意义。这个意义可不小,从积石山到大非川生活了许多党项人与吐谷浑人,是吐蕃主要税务与兵役的来源地。只要将这两个地方拿下来,吐蕃国力最少减弱三分之一。当然,薛仁贵当时兵败大非川,主要是轻敌冒进,现在与薛仁贵不同,积石山已归血营所有,不象薛仁贵那次,论钦陵立即从大非川其他地方,以及积石山找来大量援兵,再加上他从吐蕃带过来的军队,这才凑成了四十万的优势大军。
积石山划归血营,现在得到大非川,只在扼守几个通向南方的道口,就能确保大非川不失。大非川不失,后面河西走廓,以及西域四镇都有可能永保安定。
不但这样,还为朝廷开疆拓土,同时有了大非川,吐蕃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马源基地,唐朝却得到了一个最重的的马源基地。
写完了回奏,然后朝廷的第二道第三道圣旨他根本就没的接,找人,到了某某山上,可怜下旨的太监问是那座山,顺手指了指,太监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我的妈呀,怎么都六月天了,山顶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难怪王画用了雪活活将吐蕃几万人整没了。
人都找不到,这个旨怎么下,钦差只好等郭元振回来。到哪里等去。第三批钦差有一个太监叫林德,是韦氏的死忠,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不信邪,以为自己身体好,逼着士兵带着他前去寻找郭元振。实际上也要感谢王画,原来唐朝大军对青藏高原十分害怕,第一冷,第二就到处有瘴气。王画做了解释,不是瘴气,是高原缺氧。现在许多人原理还不清楚,但知道了想要到高原上作战,第一身体要好,第二要经达一段时间适应高原的天气气候,第三可以用红景天等药材进行补充。
所以林德子不信邪,几个士兵也真的领他进了大山转悠,转了一会儿,林德不干了,怎么了,现在六月初,就是大非川也开始热了起来,只穿了一件单衣就往山上跑。然后往这些高山上走了没有一会儿,一会儿六月降霜,一会儿六月飞雪。以前认为听故事,现在亲眼所见,而且因为少水,于是人啖冰,马啮雪。
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惯了,怎么能适应这种恶劣的天气?
明知道士兵在玩鬼把戏,也不能往上爬了,再爬山顶遥遥无期,上面都铺满了雪,郭元振当真在上面?他吃饱饭撑着?可自己也没有能力爬上去,揭穿这个谎言。就是爬上去,又怎么的,说一句郭总管不在这里,也许到了另一处地方,将士兵掐死。
但郭元振也催起来王画。
咱也不想这样玩了,朝廷逼得我没有办法,我要撤军。
王画听了十分郁闷,**,到底是我建功立业,还是让你建功立业?要知道这有可能会使郭元振名垂史册的大事。
但这个老狐狸十分狡猾,他吃准了,王画现在也想他速战速决,所以来“要胁”王画。
王画没有办法,只好无偿地支援了大量物资。这也使郭元振心安,别看占领了,还要守住。粮食不愁,西域能自给自足,稍微欠缺一点,也不是血营,欠缺得太多。相信朝廷不会在这上面为难。战马也不愁,相反,反而会向朝廷进献大量战马。主要就是武器,怕宫中那个女人断了他们的武器。
王画只要能理解,不中断武器供应,甚至有时候会及时派出一些援兵,他就敢与吐蕃人硬憾。
实际上现在王画也拿这个老兵痞子没有办法,这还是那个写出“何言中道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宝剑篇》末两句)”,写出“塞外虏尘飞,频年出武威。死生随玉剑,辛苦向金微(《塞上》前两句),写出”秋风凛凛月依依,飞过高梧影里时。暗处莫教同类众,世间争得有人知(《萤》)的风流倜傥,同时豪情满怀的郭大将军?
看来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以诗取人。
但郭元振掐到他死穴上了,不但支援了武器,还增派了另一员大将,论弓仁。
当年吐谷浑几乎就是论氏家族平灭的,对吐谷浑论弓仁无比熟悉。还有一点,对付吐谷浑人,不是吐蕃人,论弓仁心里面没有抵触。
就是有抵触现在也没有了,王画以国士之礼相待,他好意思不为王画效命?
哥舒翰与萧嵩正在攻打吐谷浑的一座重要城池,曼头城。
但论弓仁并没有讲怎样拿下曼头城,而是讲了一些吐谷浑的情况。
“哥舒将军,萧将军,吐谷浑出产什么?”
“战马,”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特别是用大通马与河曲马做种,每年冰封青海湖,将马放在青海湖的一个小山上,无人管理,来年春天任马受孕,这个母马产下来的就是赫赫有名的“龙种”,但十分不好配,隋炀帝占领过吐谷浑,但没有求到这个龙种马。后来吐谷浑人又引进大食马,在龙种马的基础上配出来的青海璁,每匹价值几千贯。
象王画跨下的正是这种青海璁,不但马体力好,马速度快,而且智商很高,通达人性。
但论弓仁不说龙种马与青海璁,反而说起了另一种马:“不错,是马,龙种马与青海璁数量很少,可有许多优秀的河曲马,还有一种战马,也就是你们唐人嘴中的蜀马。但它不是来到蜀地那种矮小的马匹,却是产自吐谷浑,休要小看了这种马。这种战马吃苦耐劳,而且善于行走山地。如果营督有一天对南方产生兴趣,这种马是必备的战马。除了马外,还有大量牲畜,不过其中有两样是最重要的,第一是骆驼,郭总管如果对西方那些小国产生兴趣,这种牲畜比战马更能派上用场。第二就是牦牛。如果向南,山地更多,用马车不适合了,牦牛将会派上重要的用场。”
实际上论弓仁说的这个信息十分重要,不过萧嵩两人还没有听出来,反正一时半会曼头城攻打不下来,于是听着他忽悠。
“然后就是人。早先的吐谷浑不征税的,只是向富人商人收取一部分,再加上王室的产业,维持着政权。作战时是全民皆兵。后来压在两个强国之间,开始衰落。但为什么唐朝与吐蕃争夺吐谷浑失败?第一就是地理因素,中原的士兵来到这里很不适应。第二就是对吐谷浑的轻视,后来看到吐蕃利用吐谷浑做跳板,屡屡侵犯边境,后悔来不及了。第三就是血缘关系,都是蕃人,相对来说,容易走得更亲近一点。第四虽然与吐蕃都一样下嫁过公主,但扶持的对象唐朝出现了失误。不过吐蕃也有失误,征的税务太重了,特别是这几年危难时期,却没有想到没有被朝廷抓住机会,让血营却抓住了机会。还有一条因素,白兰部,唐朝多次出兵击败过吐谷浑,然后一败他们退向白兰部,山势更高更险更冷,唐朝无可奈何。而吐蕃从高往低梳理下来,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听到这里,萧嵩与哥舒翰已经隐隐地抓住了一点了。
“而且吐谷浑人善于筑城修桥。就象我们血营占领的西强城(西倾山西侧),还有吐谷浑人最重要农业产区浇河地区的浇河城,泥和城(临潭西),原来的夏宫,玛曲城。以及很早归入唐境的鸣鹤、镇念、三足城(皆在临潭)、当夷城(岷县)。大非川上的夏宫所在地的曼头城、王都伏俟城、老王都树敦城与贺真城。这四个是吐谷浑最重的城市。除了大非川地区的,还有更远的吐谷浑城、乌海城。同时,吐谷浑人造桥技术十分发达,比如河洲黄河上一百五十步长的河厉桥,以木石建造,从北魏到现在几百年都没有倒下,这座桥就是吐谷浑人建造的。”
萧嵩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论将军,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攻打吐谷浑,象我们现在这种方法是不对的,与几十年前李靖将军他们攻打吐谷浑性质是一个道理。吐谷浑因为城池众多,占了地利。如果敌人强大,也可以利用城池将敌人的脚步拖慢下来,然后利用境内大的大量吃苦耐劳的矮种马与牦牛,拖带物资,同时因为造桥技术发达,各条河流上有石桥通达,可以迅速撤离到与他们交好的白兰部。但是对方却因为地形不熟,受城市所狙击,再加上道路泥泞,就是知道了,想追赶也追不上。这样吐谷浑元气还在,再加上吐蕃援助,就是占领下来,以后坚守难度都非常大,很容易被他们反攻回去。”
“不错,实队上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攻打这些高大的城墙,只要派上一支有力的军队,绕到南方,堵住伏俟城、吐谷浑城的后方,切断吐谷浑的去路,断去了吐谷浑人的念头。再派人抚降,吐谷浑大局可定。”
哥舒翰与萧嵩对视了一眼,说道:“干了。”
他们说干不行,还得找郭元振商议。
论弓仁这一次前来献的这个计策,终于拉响了吐谷浑重回唐朝的号角。
王画没有想到将论弓仁调到吐谷浑居然立下奇功。
他再次开始调动,因为薛讷大军西进,不得不在东受降城与胜州扎下了一万五千大军。这是孔黑子与公孙云率领的。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安排,至少在外人来看是这样的。薛讷与薛嵩关系不谈,孔黑子与公孙云都担任过薛讷手下大将,论起关系,孔黑子还是薛讷的师弟。薛讷越想扯清楚,王画越让薛讷扯不清楚。
这让一个人长松了一口气,在喝了二十多天的河水后,血营终于在默矩第十一次投降后,让他率领军队投降。然后重新修理东受降城。
当然,因为默啜动向不明,所以让另一个两战中防守都十分出色的封常清率领一万五千名战俘,以及五千名精兵,驻扎在丰州与中受降城一带。这也是一个合理的安排,虽然兵力薄弱了一点,可是有城墙可守。而且封常清到了丰州后,将各个城池重新修葺了一遍。并且在阴山设下了一些关卡与大堡,同时河面上还派出船舶巡逻。
进攻不可能,做防守足足有余。
安排这一批兵力后,接下来就是进攻,乌可利、李楷洛分别率领四千军队与六千军队攻克绥州、延州,然后在延州汇合,奔向丹州与鄜州。
郭虔瓘、张守珪、王晙各率六千军队攻克泾陇庆三州。
但这两万六千人并不是以攻城掠地为主的,遇到城墙高大,驻守士兵反击凶猛的城池,立即绕开。只有一点,重要的关卡必须拿下来。然后将一个个重要的村镇占领,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
这才开始第二步,鼓励百姓前往百姓空虚的北方四州。越往北方越冷,而且突厥人经常南下,虽然血营有种种优柔的条件,在百姓心中并不欢迎。不过血营大胜之下,也是一个底气。对于大多数百姓不动心,但对于少数贫困的百姓还是十分心动的。再接下来就是粮食,多余的粮食一律清剿上来,但与突厥人不同,血营虽然强行将这些粮食剿上来,可是按照市场价格付钱的。接下来就是其他八州缺少的物资。
如果城中的士兵出城应战,那正好。
但这都不是主力部队,主力部队在南边。郭知运与张孝嵩带领着一万二千军队,一万名民兵,以及一万八千名吐谷浑与党项人、羌人的战俘,从临州攻向渭岷二州,直奔秦州。王君绰与刘统率领着九千军队,再加上一万三千名战俘,从叠洮二州出发,攻打宕州武州,最后是成州。然后两军汇合,留下一部分军队守城,主力直奔汉中。
这一次血营可玩大了,虽然知道血营到来,与吐蕃人到来是两样的,可是一旦开战,刀箭无情,天知道那个马到时候往哪里奔,那个箭往哪里飞?
李隆基一路东来,一路上看到无数的百姓为了逃离战火,携儿带女,带着行李,哭的哭,闹的闹,向东逃避战祸。
但这却给了李隆基一个帮助,本来他一路西上,也是提心吊胆的,尽管李旦为他准好各咱相关的文书。可一旦被人发现他前往灵州,非同小可了。可现在到处是拥挤的人群,不要说他是一个化了装的世子,就是一个皇太子化了装,到了这里,也没有人在意。
李隆基看着这混乱的情形,心里面不由地嘀咕,难不成王画与自己是玩虚的,他这一回是真心想要谋反?
但另一边发生了一幕可笑的闹剧。
一路跑到长安城,宗楚客与刘景仁他们不跑了,关到现在,折磨到现在,再加上一路拼命奔来,体力也跟不上来了。
另外他们停下来,还要处理一件事,这一回回去不好交待啊。二十万大军,硬是让人出动了一部分兵力,就将二十万军队弄完了。就是皇上下旨,将他们三人砍头,也没有话说的。得商议一下,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对朝廷将此事扯扯皮扯过去。同时还悄悄上书给韦氏,让她替自己三人说说好话。
张说冷冷地看了这三个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立即骑马离开。
薛思简看着他背影,冷笑一声:“神气啥,不过是到了灵州拍了一下王画马屁股,结果还没有将朝廷的差事办好。”
刘景仁要忠厚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薛将军,就什么也不说吧,这一次王画将我们释放出来,有可能是这个张说在中间说了一些好话。”
一句话将宗楚客说想起来,张说说好话,王画就将自己放出来?鬼信?不过为什么王画会将自己三个人放出来?
他有些想不明白,一边想着,一边就要进城,可就在城门口时,两个人将他们拦住,一个人问道:“阁下可是宗尚书?”
称呼他尚书,宗楚客都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称呼了,高兴地说道:“正是,请问你是?”
“我们是替别人带东西来的。”说着他从怀中打开一个礼盒,里面是五万缗钱飞票,然后将身后的小车子揭开,小车子里面有许多珍奇的珊瑚与一些宝石。
在阳光的照耀下,立即释放着夺目的光彩。
这让城门口的百姓一个个好奇地围了过来,连守城的士兵看着这小车子的东西,都流下口水。
这个人再次说道:“这是血营那个王画托下人让小的送给宗尚书的,这段时间让宗尚书受惊了。不过事情皆以过往,大家以前的恩怨一律不记。这些钱与这车子东西,是送给宗尚书压惊的。”
说着这个人施了一个大礼,与另一个同伴将礼盒放在车子上,扬长而去。
给我送礼?宗楚客三个人还在发呆,等到醒悟过来,再找人,两人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守城的士兵一开始看到这些财物动了心。但听到来人说道宗尚书,天下还有第二个宗尚书吗?抬起头,立即认出来这三个,一个个施礼。
一个小队长说道:“宗尚书,现在城门口百姓太多了,让小的们帮你护送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宗楚客这一次犯下错误不小,有着皇后罩着,也不会有多大问题的。现在记住自己,只要嘴巴努一下,自己还不得马上就上去了。
“护送个屁,”这个礼物能要嘛?王画拿钱不当钱,纯是恶搞自己。能有送礼物这样送的吗?刚才城门口多少百姓听到了?事情一传到朝中,肯定让皇后认为自己与王画搭成了什么协议,才使王画释放自己的。
其实也好办,大不是将它上交就是了。
但这本来就是一个爱财的主,五万缗飞钱不说,就是这一小车子礼物,没有四五万缗钱也是拿不下的。
十万缗钱,如果串成铜钱,一枚枚地数,一辈子也数不完。能舍得上交吗?
他在为难,却忘记了另一个爱财的主,薛思简看着这笔礼物,同样眼中也放着光,眼巴巴地看着宗楚客。心里面想到,你不会吃独食吧。但也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人家说得很清楚,只点了宗楚客一个名字。
宗楚客脑袋转得快,不管怎么处理,这个放在城门口不是办法。大手一挥:“帮我送到城中。”
先放在他在长安的府邸里面,然后再处理。
但看到宗楚客一路进城,始终没有说出这笔财款如何分配,薛思简脸终于冷了下来。
[奉献]
第九十章 何患无臣
第九十章何患无臣
张说一路东向,马不停蹄,来到了洛阳。
正准备进城时,城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喊道:“张侍郎,请留步。”
张说扭头看去,看到与他岁数相仿佛的左拾遗辛替否,身体不好,基本淡出朝政的老臣监察御史王求礼,给事中韩思复,老臣中书舍人李乂,刑部侍郎薛登。
这五位官员有的比他大,有的比他岁数小。有的官位与他相仿佛,有的比他官职低了许多。
但大多数都与他义气相投,不过张说想起了王画曾经与他说过的话,因此立即翻身下马,连忙行礼。
薛登问道:“张侍郎,这一次进展如何?”
这时候王画还没有出兵,但开始在做布置了,朝廷也得到了消息,都不知道王画这一次是动真格的,还是虚张声势,迫朝廷就范。但是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如果王画真的出兵,朝廷就到了危急的关头。
因此薛登在得知张说马上就要回京的消息,与这几个义气相投的臣子,商议了一下,估算着行程,来到城门外等候。
张说摇了摇头,他将大约的情况说了一遍。
薛登问道:“那你意思是王画不会谋反?”
“未必,他心无反意,势逼他反。”
这几个大臣生性鲠直,听了后都是苦笑,如果自己手中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也不会俯首就擒的。可想想眼下的局势,几人更加担心。
“薛侍郎,现在朝中局势如何?”
薛登说道:“很不好,但也有一个好消息,陛下似乎开始对一些人的专权不太满意了。”
张说听了这句话,眼里出现了一丝希冀,虽然他写了信给李隆基,可不代表着他想国家动乱。如果皇上能醒悟过来,就象周处除三害一样,为时不晚。
“但张侍郎,你也别高兴太早,虽然陛下有些悔意,可是他对朝堂失去了控制。”说着,薛登将最近发生的一些情况,说了一遍,又说道:“陛下的心意我不太清楚,不过一点我是知道,现在陛下无人可用,也不知道用什么人了。”
说到这里,他号淘大哭起来,虽然这是李显自作孽,不可活。然而一个皇帝混到这个地步,如果是晋惠帝这个傻瓜还好一点,但李显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人,说句实话,他也不是暴君。作为一个忠直的臣子,怎能不惨然泪下。
“薛侍郎,且莫着急,等我进宫,看看事情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张说都没有伤心,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是前一段时间,他在胜州,盯着王画不放。王画与他说了一句话:“张侍郎,不是我不答应你,是朝廷糜烂了。现在看看有几个直臣在担任朝廷重任?是不是没有优秀的大臣?来,我一一说给你听。”
王画识人本事天下无双。
张说立即恭贺从听。
“吏部侍郎魏知古性方直,早有才名,右御史台中丞卢怀慎忠直清谨虚让,谏议大夫源乾曜仪态高雅,长于吏干,雍州长史李元纮性格清谨仁厚,刚正不挠,政绩有声,世家弟子大理评事杜暹胆略过人,每事多能,政肃清直,凤阁舍人韩大敏从子韩休虽是布衣,可胸怀大志,前途不可限量,相王府典签裴耀卿在相王府中推为顾问之首,此人成长起来亦是一名能臣,此数人,副相之才也。”
这些人有的张说注意了,有的没有注意,心中仔细一逐磨,大为叹服。
特别是一个副相,画龙点睛之妙。要知道宰相可没有那么好担当的。
“然后就是你与张嘉贞,虽然断决敏速,才华过人,可为相才,然性格偏激,不可容人,诚为可惜。”
张说先是愕然,那一个大臣不想做宰相?也不知王画是褒是贬,呐呐不言。
“但是你们还没有成长起来,如果说良相,天下之人,良相有三,姚崇之、宋璟、韦安石次之。自你们之后,萧嵩与张九龄当为翘楚,严挺之与李适之可以从附。”
张说心里面苦笑,你可真是举贤不避仇亲,有韦安石这样的仇家,也有萧嵩这样的手下爱将,还有你的姐夫妹夫。不过仔细想一想,王画同样言之有理。不过现在萧嵩他是武将,以后能是好的相才?
“厉威莫过尹思贞,不畏侯卿杖,惟畏尹卿笔,名重如此。治青州境内一年蚕四熟,善政如此,只是一刺史耳?河东道巡察黜陟使,奏课为诸使之最,李杰也明敏有才,何不当重用乎?右武卫大将军解琬一时清亮,不畏强权,能文能武,何不用之为一方大总管,以御强敌,却因为拍马善媚的常元楷,倒成了朔方大总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毕构所历州府,咸有声绩,为什么不用之为一道按察史监督十道四方?昔日雍州长史李义琰引客,独指授鄠县尉于上座。曰,此座即明公座也,但恨非迟暮所见耳。是谁?户部尚书苏珦。陛下为什么不多听听苏尚书的进谏?天授中,应举召见,则天临轩问诸举人:何者为忠?诸人对不称旨。郑惟忠对曰:臣闻忠者,外扬君之美,内匡君之恶。黄门侍郎郑惟忠,近来多事,许多大臣得郑侍郎得以保全,我之叹服。大理寺正王志愔执法刚严,时人呼之为皂雕,这样的大臣就是一个大理寺正?右肃政监察御史卢从愿眼光敏锐,群邪莫进,可用之为吏部重员。长安令李朝隐刚正不阿,带守两京足足有途,只是一令,诚为可惜。此等皆谓尚书亚台的上佳人选。张侍郎,你说朝中有没有人才?”
“再说朝中直臣。一首时疏,使江南无数渔民得以解救,李乂也。才华过人,少与徐坚、刘子玄齐名友善,诲君不止,薛登也。韦家清亮,韦凑也。出身寒门,然而气节高澹,韩思复也。性慷慨,有志尚,不顾太后震怒,阻太后在白司马坂营建大像,张廷珪也。性忠謇敢言,每上封弹事,无所畏避,王求礼。昔日我听说苏味道贺三月雪以为瑞,求礼止之说,宰相调燮阴阳,而致雪降暮春,灾也,安得为瑞?如三月雪为瑞雪,则腊月雷亦瑞雷也。我亦为之笑。可惜因为刚直,垂暮之年,然不得重用,愿王拾遗长命百岁,为我大唐以正清音。诸公主大修豪宅,诸公大臣不敢言,唯辛替否首倡大义,上书弹劾。气节可佳。张侍郎,请问这些直臣,为什么还没有将朝政清气扭转?”
但武将王画没有说,几乎唐朝将来的著名武将,都让他搜集到了血营。
王画的话,如今张说如同历历在目,谁说我们大唐没有人才了?
但他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一天,王画将这些人才一一数出来,难道他是算到今天皇上不知道用什么人了?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这样太妖异了,如果算出来,他也不会有洛阳之祸。这只是一个巧合。”
“张侍郎,什么巧合?”韩思复问道。
张说将王画评论人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几个人也在思索,韩思复忽然说道:“张侍郎,你进皇宫后立即将这件事禀报。”
“韩给事,不行啊。如果这是其他人推荐的,还能让皇上思考一下。但这是王画推荐的,未必有用。你们也看到了,因为王画推崇了张相公,张相公现在如何?”
“张侍郎,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皇上人忏悔之意。而且你说出来,也会让皇上想一想。如果王画想要谋反,为什么还要说出这些才臣,扭转朝廷颓势?”
张说一拍头说道:“是啊。如果他想谋反,应当希望国家朝纲混乱,民不聊生才是。”想通了这一环节,他也不与这几个人说话了,立即骑上马拱了一下手说:“各位,我先去皇宫,回来后再聊。”
骑着马直奔皇宫。
张说进了皇宫,李显正在召集各宰相重要大臣商议国事,主要就是听到前方的战报,说血营纠集大军,似乎从几处进攻长安从西南到正北各州县。
看到了张说,李显十分不悦,心想你是怎么办事的,刻意问道:“张侍郎,你回来,有没有带什么好消息?”
张说伏下,说道:“臣该死,没有替陛将事情办好。”
“没有办法,为什么你回来了?”
“这是臣主动要回来的,与王画约好了二十天期限。”张说将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
“这个狼子野心的悖逆臣子,朕当初对他如此信任,现在居然来要胁朕当初还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早知道朕将他全家满门抄斩。”李显一边说着,一边气愤地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盏茶碟儿,一起扔到地上。不停发出让人心寒的清响。
不管怎么说,就是一个老好人,居然让一个臣子逼到这个地步,那一个皇帝也是不快活的。
张说没有吭声,直到他扔完了所有的东西,气呼呼地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张说才说道:“陛下,请三思。”
“王画给了你什么好处,连你也威胁朕?”李显气愤地将地上的半个茶盏子捡起来,一下子砸在张说的脑袋上。
张说额头立即飞出一串血迹,但张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一路飞奔而来,张说已经变得十分憔悴,再加上这段时间心思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李显看到他样子,终于心软了下去,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朕一直对他不薄的,也给了他灵州大总管的职务,他还想要怎么样?”
如果不是韦氏那一天晚上的做法,李显也能说对王画不薄,才二十出头,就到了户部侍郎了。再升也没有办法升。但这也是王画好用,哪里着火了,立即派出,火也扑灭了。这样一个大臣,放在那一个皇帝手里,只是不昏过头了,都会对他不薄的。但那一天晚上,李显居然默认,最后还配合了韦氏击杀王画。
就凭这一点已经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不过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张说说道:“臣在灵州多日,与王画也做过多次交谈。刚才在城门口时,臣遇到了薛侍郎,也谈过此事。臣曾说过一句话,心无反意,势逼他反。”
“你意思是朕逼他反的?”李显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升了起来。
“是的,”张说知道这时候不能畏缩,一缩这一次回来的目标就无法实现,他继续不亢不卑地说道:“臣只问陛下一件事。现在八州南到积石山,击败了吐蕃人,将这一片土地收为唐朝所有。北边将突厥人击败驱逐出去。然而这两地加上数州百姓因为突厥人与吐蕃人的入侵,每户人家没有当天的余粮,饥不择食。但为什么朝廷还要在这时候将王画调运的粮食扣押?”
“这件事朕不知,但已经下旨将这批粮食还给他。”
“陛下,难道你真不知道?虽然你下了圣旨,但王画那几名调运粮食的手下,尽数被当作叛匪,连秋后都没有等到就斩杀了。就连雇来的船只,也先后被当地官府当作通匪焚烧。试问,现在粮食散落在汴州一带,那一个还敢将这批粮食运向渭州,直到兰州?陛下既然不想放这一批粮食就不放,这是人主的权利。但也不必要下这份圣旨,反而成了欲盖弥彰,失了人主的尊严与气度。”
“这是怎么回事?”李显转过头来,看到韦巨源他们。
十几个大佬连连说不知道。
但有的人将张说恨死了,有的人却在心中幸灾乐祸。
李显看着他们表情,现在他越来越明悟了,这些人怎能不知道这一件大事。这不是四万石粮食,而是四百万粮食,放在河船上,那是近千艘河船才能运完的。转到渭水,河船吨位更小,那是要好几千艘船,如果一道运行,将是遮天蔽日。
这些大臣不是不知道,有的知道了也不会说,有的知道则是不敢说。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悲凉。
张说看到火候来了,他揩了一下血迹说道:“陛下,臣在胜州与王画交谈过一件事。臣说人才难得,但王画说到,怎么会没有优秀的大臣?”
这里窜改了一下,然后才将那天王画说的话说了一遍。
王画所说的这几十个人,从宰相副相之才到未来的宰相副相之才,然后到各部尚书,甚至言官谏史地方大员边疆大吏,一一罗列。
现在张说说了出来,你不是正在犯愁没有可信任的人才吗?我现在将他们说出来,让你自己挑选。只要你将这些人才一些得用重用,马上朝堂就恢复了正气。
但这些大佬听了一个个十分动容,本来眯缝眼睛不吭声的韦安石在听到王画将他也列入其中,惊诧地睁开眼睛。
李显本来想发怒的,朕的大臣,你有什么资格评议?不过一会儿也安静下来。这一次名单不多,几十个人,有与王画亲近的,但也有与王画不亲近的。比如韦安石与宋璟。还有淡漠的,比如姚崇之。有他的仇家韦家的韦凑韦安石,也有他的亲人张九龄与严挺之。
量才评议,无比的公正。
而且也比唐休璟给出的那几个名单更详细。
其实不要多,只要围绕着这几十个名单重组,马上就能搭出一个暂新的领导机构。实际上李显是没有本事,如果有本事将这些大臣一一重用用好,这些大臣同样是皇马巨星,马上唐朝政局就好转了。
他打断张说的话:“莫要急,拿笔来,将这些人写下来。”
他脑子可没有张说好使唤,说过一遍就会牢记在心。
太监拿纸笔去,李显又让他坐下来,还让身边的宫女去给张说打来洗脸水,拿出布将他额头上的伤口包扎。
这使得在坐的大佬一个个皱起眉头。
如果李显真的按照这份名单去任命大臣,整个朝堂会引起一场大地震,也会涉及到他们的利益。
张说将名单写了出来,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看到李显的态度,让他觉得黑暗的朝廷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亮光。
李显看着这份名单又问道:“他为什么要评议这些大臣?”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但问完后,他想到刚才张说说的王画的话,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出兵长安,是鱼死网破。如果再出兵岭南,说不定吐蕃人与突厥人再次捡便宜,那么唐朝是四面楚歌。最让人担心的就是粮价。这个记忆犹新,如果粮价涨到几百文一斗,不用出兵了。几个月后没有出现第二个王画拯救,那么有可能唐朝自己就会出现百姓叛乱,到处揭竿而起的秦末景象了。
难怪张说这么急匆匆地回来。
想到这里,看着张说的眼光不由地更加柔和起来。
张说也清楚地察觉到李显这一变化,这更是一个好兆头。尽管李显多次表现出听纳进谏,一转身回到宫内,韦氏一挑唆就会变卦,总是开始松动了。况且现在李显对韦氏渐渐不满。
他从容答道:“王画到了鄯南,陛下不要想得太复杂。就象有百姓信仰道教,有百姓信仰佛教,有百姓两教皆信。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一开始臣也不信,但到了灵州后看到的听到的,臣不得不信。王画到鄯南,是违了法制,此例更不可开。就凭借这一点诛灭九族也足足有余。”
李显听了抚髯点头,这也说到他心上。
这一年来,正因为王画在西北的崛起,让他很难堪。
“但是他这样做,确实也只想活命。可为什么不逃到大洋洲,第一是不甘心,认为对朝廷有功。第二确实为了金城公主,吐蕃人背信弃义,臣想,就是韦凑在吐蕃看到也未必是真实的。她过得肯定不好,因为王画特地派人悄悄看望过好几次,他说的话应当更有权威性。第三确实是为了大唐百姓去掉吐蕃这一祸害。现在积石山已经为我朝所有,吐谷浑与大非川指日可待。如果有可能,明年甚至大军会到紫山。但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兵源与一个后方基地,这才是他借去八州的本义。”
“那么为什么他会提出那些悖逆的要求?”
这是指朱仝提出来的一千万石粮食、一千万缗钱、一千万升菜油,一千万匹棉布,还有朱仝手在地图上拨了一下,划出的疆域。
“那也是血营一气之言,如果他们真有这个心思,早在街亭一战,就夺下了秦渭数州,何必今天派兵?不过这一次血营同样损失惨重。如果朝廷想息事宁人,大家相让一步,臣保证王画还是大唐的臣子,继续为大唐开疆拓土。皇上尽管专心内政。大唐依然是一个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国家。”说到这里,张说也硬着头皮。
不会那么简单的,但不管怎么样说,先将血营稳住。
实际上事情发展到今天地步,他也开始迷茫起来。
他定了定心神,又说道:“而且朝廷这一次派出召集三十万大军,虽然国库这些年稍有赢余,可是三十万大军的后勤供给,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陛下,你再想想会有没有作用?这些士兵大多是新近召集而来,战斗力也未必强于吐蕃军队与突厥军队,再说将领。血营猛将如云,反观我朝,有几员武将能与血营诸将相比?但看看战绩,宗侍郎兵败不说,吐蕃先后二十多万军队生生折于血营之手。默啜带着无数勇将,以及突厥的两大智臣,只落得仓惶南顾。一面是自家人两虎相伤,一边是相让一边,国强民安,陛下,如何选择?”
说着,期盼地看着李显。
他看着李显,有几个人在看着他,特别是韦巨源,眼睛里闪着冷芒。
张说扭过头,无意中碰到他的眼神,只是轻蔑地一笑。
今天他是霍了出去。而且他心中清楚地知道,如果李显不将这局面挽救回来。因为今天自己说的这番话,马上就会有一个好下场。
不过为了国事,他无所谓了,还怕你一个无能宰相的眼神?
李显走过来走过去。
然后看着这些大佬问道:“你们说说看,朕应当如何选择?”
[奉献]
第九十一章 老相老姜
第九十一章老相老姜
张说看着这些大佬。左仆射韦巨源、侍中韦安石、太府卿韦嗣立兼任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韦温为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三品,四韦拍门。再想一想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璇,左千牛中郎将韦錡,还有韦睿,韦温的外甥高嵩,韦凑与他的两个儿子韦虚心、韦虚舟,以及更多的他连名字都记不起的诸韦官员。
看着这四个大佬,再想想诸韦,就明白为什么李显现在权利怎么架空了。
然后是中书令萧至忠,李峤与张仁愿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崔湜、郑愔与赵彦昭为中书侍郎并同章事,苏瓌为右仆射。
单是宰相,真相假相实相合在一起,竟然有十人,且不说冗官,看到这十个宰相,四个韦家的,李峤是一个马屁精,张仁愿现在吓得不敢说话了,赵彦昭少豪迈,风骨秀爽,与张说关系不错,张说与王画谈到此人时,王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不就是那个谄媚一个巫婆子,以姑事之的马屁精吗?”
王画指的是赵彦昭为了走捷径上位,有一个赵姓巫婆子靠装神弄鬼出入宫楚,于是不顾廉耻,拜她为姑姑,然后靠她引进,穿着妇人的衣服,与妻子乘车拜偈李显,一番马屁拍下来,表演了一个女子戏,于是让李显扶持他做了宰相。
王画只是一句话,张说就打算从今而后与他彻底划清界线。
崔湜、郑愔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早就投靠了韦氏。
苏瓌为官清廉,可惜是一个老好人。萧至忠为人都十分鲠直,可惜独木难支。
也就是这十个宰相,至少有六人为韦氏掌控,三个人不敢说话。
试问李显怎么能对朝廷发号施令?
然后再看六部九卿御史台的大佬,情况更坏。
李显竟然询问这些人的意见。
但为了国家,他深深的拜了下去:“各位相公尚书,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敬请抛去恩怨。”
韦巨源不悦地说道:“张侍郎,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公私分明,难道你是说我们将恩怨带到朝堂上了?”
事实就是如此,但张说却没不能说出来。
韦巨源显然没有将张说放在眼里,他回头对李显说道:“陛下,张侍郎提议臣不同意。此例一开,唐朝后患无穷。以后任何边疆大臣如果对朝廷不满,就公开谋乱,朝廷怎么办?一个个向他们倒让一步,还要拿出钱财消灾,安慰他们那颗永不满足的心?到时候谁是臣,谁是君?就象这一次郭元振已经在学习王画了。为什么朝廷下了三道圣旨,他依然向吐谷浑用兵?这一让,朝廷危矣。”
韦巨源不提此事罢了,一提张说来火了,他上前一步,抢着说道:“陛下,外界都传言前段时间,朝廷出卖了灵盐鄯河数州的利益,换来与吐蕃、突厥的联手。然而苟和不成,反而让吐蕃突厥肆无忌惮戗害了边境的百姓。这已经成了朝廷的耻辱与笑话。现在又传出朝廷一日三旨,让薛讷将军不准攻打默啜,坐视这个枭雄逃出大漠。这是不是真的?还有为什么让郭元振停止攻打吐谷浑?难道朝廷忘记了咸亨元年大非川残死的近十万士兵与民夫吗?难道朝廷忘记仪凤三年青海残死的十几万大军吗?难道忘记了调露元年素罗山一战残死的近十万大军吗?现在连老天都给了唐朝一个振兴西域的机会,陛下,难道你不想唐朝武功辉煌?不想边境百姓安宁?”
李显脸臊得有些红,不是他不想,主要现在他说话不起作用了。
张说又转过头看着韦巨源,说道:“占领大非川有什么意义,我就不说了。并且郭元振现在连中原的兵力财力都没有动作,为什么不让他行动?难道韦相公,你与吐蕃人吐谷浑人有什么亲戚关系?”
“张侍郎,请你学会说话,还有、做、人以及听清楚某话中的意思,某问你一句,王画在八州的做法对不对?”
张说再次哑口无言,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说,张说也不能说对。但归根到底,还是韦氏击杀王画造成的,可因为李显后来的默许,张说同样也不好提出来。
“既然不对,为什么还要妥协?自古有君主向臣子妥协的吗?有,那是汉献帝。你是不是想让我们陛下当作了汉献帝?”
这一顶子大帽子压下来,张说头上都冒汗了。他心里面说道,难怪王画说自己是将来宰相之才,现在不是。当宰相,自己差得很远啊。
韦巨源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以和为贵,如果王画返然知悔,听从朝廷安排,不妨让他担任灵州大总管,对抗吐蕃突厥。也可以向血营发放一些奖励,比如粮食、俸饷、布匹等物资。但有几点王画必须执行,第一王画不得再向朝廷出动任何兵力,第二血营是朝廷的军队,请他立即将血营交给朝廷。”
张说开始一听,还以为韦巨源回心转意了,只要朝廷发放大批粮食军饷,这也等于是在与朱仝谈条件,但经过韦巨源的修改,这不是条件,是奖励,朝廷就不丢了脸面。这都是一条可行的办法。但后面一句话冒了出来,张说连说这个人不是东西。
血营出兵是为了威胁朝廷,只要谈好了条件,相信退兵不难。但谁能让王画交出血营?干脆对王画说,你将头低下来,让老夫将你子抹了。
他被韦巨源气着了,坐了下来,不说话。
韦巨源说完,也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张说一眼。
但另一个人又站了起来,韦温说道:“陛下,臣还有一条主意。实际上这一次王画着急,也是粮食。虽然去年让他得到许多粮食,然而今年他境内百姓更多,正如张侍郎所说,有大半百姓吃早上无晚上。所以王画现在不顾成败大肆出兵。其实这也是血营一个最致命的地方。血营想得到粮食,北是突厥,显然是不现实的,南是吐蕃,就是他们同意放行,他也没有本事从那个雪域里将粮食运过来。西边是大漠万里,然后是强大的大食,更是不行。唯一的办法只有从我们大唐运回粮食。现在我们只要将延丹庆渭秦武等数州粮食立即调回到内陆,让他出兵都得不到粮食。我们大军坚守在高大的城墙里不出,保存实力。这样他所过之处,必须占领一处,否则就会有危险。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多少人马,听说连吐蕃的战俘都让他派上了用场。于是占的地区越大,所能用的兵力就越少。然后再派出人到他境内散发谣传,让百姓慌乱。不出一月,血营自乱。”
张说本来坐下不想说,听了韦温的话,忍不住再次站起来说道:“四韦相公,拜托你头脑清醒好不好,你现在已经是一朝宰相,说话要经过大脑想一下。”
他说的是和则两利,这些人偏要抓住王画做得对与不对,张说也没有办法。但不代表着张说就被这些人擒伏了。
一声四韦相公让萧至忠与苏珦低下头去想笑。但心里也很佩服,反正大家都不要脸了,脏水泼来泼去,但张说泼得多高明。果然李显听了一句四韦相公,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
武则天在世时,为了不使朝政落于一家之手,用韦安石就不用韦巨源,用韦巨源就不用韦安石。可自己现在用了韦家四个人做了宰相。这才是金字塔的顶端。其他四品五品六品的官员以及相关的亲戚大约有近二十人,七品往后排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原来认为是对老婆的爱护回报,可现在却才知道终于引起了祸事。
张说还在说话:“你派人散布谣传。好,我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我来替你做一个分析。八州现在是什么情况?八州现在商业比原来还要兴盛,这是王画鼓励的结果。但有一条,只有粮食不给买卖,一律是血营采购,然后向百姓发放。这个发放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按照军功向有功的部族发放的,刺激他们派出子弟参军。第二个部分是按照贫困紧缺发放的。第三个是挪出牧场做为耕地补偿发放的。这全是免费发放。试问你就是派人散布了谣传,会有什么作用?是涨价,是恐慌,一样都不会得到。相反,反而更加刺激了百姓对朝廷的愤恨,有可能为了生存,他们更加鼓励子弟参军,攻占我朝州县,抢夺粮食。”
“再说第一条,不错,将各州县粮食撤离,是一个办法。但你知道血营会占领多少天?总不能让留下的百姓饿上一个月或者半年的肚子吧。血营对这些州县并不产生兴趣。如果产生兴趣,临州、叠州、洮州会产生兴趣,这是积石山、河兰原等州的门户。还有夏丰胜银与六胡州也产生兴趣。取下了它,那怕这些是穷困地区,那怕是胡人,那怕会面对突厥人,但落在血营里,有了这数州在手,他们就不怕朝廷再次与突厥人联手,威胁八州中心区域灵州一带。除非突厥人从西边大沙漠里穿过,可那样的话,即使穿过,人数也不会太多,威胁不了血营。这就是血营的最终区域。你将其他州县粮食撤走,他可不会管这些州县的百姓死活,将粮食一起‘买’走,百姓没有得吃,就会向东流窜。这十几个州是多少百姓,想一想,七八十万百姓流动起来。这个后果谁来负责?还有,如果将他们逼急了,真的兵发长安,试问难道长安城也不留粮食?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相比于韦安石与韦嗣立或者韦巨源,他们都在高位上呆了很久,所以说话不容易抓住把柄,韦温还嫩了一点。他的上位主要是得幸于与韦氏的关系,他是韦氏血缘中最亲近的堂哥,没有办法,亲哥哥在钦州被宁氏家族干掉了,堂哥哥也是好的。
因此,给张说一顿驳斥,哑口无言。
张说还没有停止,反正泼出去了。相信只要韦氏不倒,自己或者还能被他们利用一下,与王画再与谈判,谈好了,自己这个小小的侍郎(这是相对于这十几个大佬而言的,实际上侍郎官职不小了)也做到头了。
他朗声说道:“刚才二韦相公(指韦巨源,少数大臣再次一笑)说的话,臣也有疑议。我知道王画这样做不对,但现在为了国家,为什么不暂时缓行一步。刘邦还有白登之围,但到了汉武手中如何呢?再说本朝,突厥人一度被高祖与太宗视为上国,可是几十年过后呢?血营要安,要的朝廷不拖他们的后腿,他们想打吐蕃人,夺下了积石山,还要夺紫山,想救回公主。这不需要朝廷一兵一卒。就是朝廷对他们有敌意,不妨坐看二虎相争,说不定默啜记下南河套之仇,演变成三虎相争,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对他们没有敌意,也可以尽心优待,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朝廷不露出敌意,将血营收拢下来。王画不说,就是血营手下几十员虎将,一旦放在边关各地,试问突厥人与吐蕃人敢来侵犯?远可以开边立下赫赫武功,守可以省下大量兵力,为国家节约劳力人力与大量军费支出。或者不敌不友,亦可观视,看他们与吐蕃人打,打到最后,要么吐蕃人击败血营,至少是吐蕃人打败的,我们唐朝不作恶人,何乐而不为?如果血营打败了吐蕃,逼迫吐蕃人交出金城公主,王画实现了他的承诺,那他怎么办?还能用这个名义,借用朝廷八州?”
这也是他一路上所思考的,因此朗朗说来,铿锵有力。
说完后,向李显深深一拜:“臣请陛下三思。”
但李显再次做了一件让他失望的事,李显看着这十几个大佬,问道:“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韦嗣立站了出来,说道:“张侍郎,果然好口才,如果不注意,都让你迷惑住了。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按照你的意思,朝廷不但答应借他们八州,现在还要借他们叠洮临丰胜夏麟以及六胡二州,九个州府了。什么时候朝廷答应了?难道你答应了?”
所以一个老道的人说话与不老道的人说话就是两样的。韦嗣立这一句问得张说同样不好回答。可事实摆在眼前,现在这九个州府如果让血营腾让出来,就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我再问你,现在血营拥有八州都有这样恐怖的战斗力,再加上这九个州府,如果愿意,在积石山到河廓鄯三州之间还可以开上两个大州,面积增加了近两倍,人口也增加了一倍多。这一次给了他们喘息机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说完了他还拿过来地图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下,本来八州是一个很难防守的幼蚕形,很长,但很细,可现在将这新近九个州加上积石山纳了进去后,变成了一个倒写的L形,再也没有原来那种瘦长的弊病,而且面积同样十分可观。
如果不画还不在意,一画,就是张说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也不能这样说,可观也是积石山以南一片地区纳了进来,变得可观的。原来它是唐朝的领土么?
但是韦嗣立这个做法,确实让张说再次哑口无言。
现在他好意思说,血营不会成长,不会对唐朝没有威胁?
他用眼睛瞅了一眼韦安石,心想王画既然将你当作第三名相,你都是说一句话啊。
可是韦安石没有吭声,不是他不想说话,如果他开了口,那会很管用的,毕竟他是韦家的人,而且在韦家也有很高的权威。可主要王画太狠了,有可能他得势,会要掉他整个家族的性命。因此他同样很难取舍,这个心理韦凑也存在。于是那天晚上韦凑与韦安石商议了一下,咱也不坑害王画,但也不会帮助王画。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与底线。
况且张说这个小子也不安好心,什么四韦相公,二韦相公,那么明显韦嗣立是三韦相公,自己是大韦相公了。
他抬头望天。
倒不是每一个人都与韦氏合穿一条裤子,其中有一个人数次想开口,苏珦。但王画评议的名单上他也名列其中,这让他感到有些荣幸。可在这件事上却因为这个名单不能开口了,只要开口马上就被这些人攻击自己与王画有什么什么的。
不看到张仁愿,现在挂了一个中书门下同三品,但这个宰相过得比一个侍郎日子还要难。
可是这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萧至忠咳嗽了一声,他说道:“我想你们争来争去,都误会对方意思。韦仆射与韦中书、韦少保说的话很对,张侍郎说的话也很对。王画罪不可恕,这是无用置疑的。如果妥协,将更加尾大不掉也是事实。但张侍郎说得同样没有错。关健血营如果是在八州这块地皮上,都有办法对付。但莫要忘记了,他在远方还有一个大洋洲,去年一年发展下来,听说达到三百多万人口。现在血营就有一万士兵是从大洋洲抽出来的。王画所说的抽出二十多万战士,这绝对不是虚言。毕竟那是奴隶,不需要珍惜他们的生命与家庭。因此,如果让他们到达岭南,再加上王画在岭南的声望。如果朝廷不派出军队支持,岭南很有可能会失守。可是再派出军队支持,宗楚客与常元楷二人丢掉二十八万大军。试问朝廷还能抽出多少军队?还有西北的三十万大军,再加上支持岭南的若干军队,有可能是十万或者二十万,朝廷能不能负担得起?然后就是粮食,如果真将王画逼入绝境,对朝廷不抱一丝幻想,他那句操纵粮价绝不是虚言。”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嘛,张说与苏珦这才松了一口气。
韦巨源想插嘴,萧至忠可不是张说,尽管他也做了一件谄媚的事,将他的女儿嫁给了韦氏的小舅子崔无詖,而且成婚时,李显主萧氏,韦氏主崔氏,被民间讥为天子嫁女,皇后娶妇。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象王画所说,要变通,所以无论海瑞与包拯一生都做不了真正的宰相,性子太鲠直了,坐在相位上未必是好事,反而有可能会办成坏事。
萧至忠因为与太平公主来往密切,遭到王画鄙视,名单上那么多人当中居然出现韦安石,可没有出现萧至忠。但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他在宰相位置上也要做事,可不能总是与韦氏、韦家、韦氏同党顶撞。因此也需要这场亲事化解日渐激烈的矛盾。同样,韦氏也看重这场婚姻,毕竟她名声不大好,萧至忠出身兰陵名门萧家,又是清流代表。所以才出现天子嫁女,皇后娶妇的丑剧。
但萧至忠并没有因此,就倒向了韦氏。他也不会买韦巨源的账。继续说道:“而且你们都疏忽了一件事,张侍郎回来,王画做了两件事。虽然因为张侍郎的规劝,他没有发兵岭南闹事,也没有哄抬粮价,可还是发了兵。但另外还做了一件很微妙的事情。释放了宗楚客三人,而且臣又听到另外一件事。大约是意识到宗楚客在灵州吃了苦头,所以王画又送了大量珠宝与飞钱,价值约十万缗钱给了宗侍郎。”
说到这里,他心中很想笑,王画这一招太损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各位有没有想过?”
“萧卿,你说是什么意思?”李显问道。
“陛下,我只将王画意思说出来,不代着臣的心思,仅供陛下参考一下。他这样做,出兵是朝廷如果继续攻击八州,他同样会反击。释放三个人,而且给了礼物,是想告诉我们,连与他不共戴天之仇的宗楚客都放回来了,各位与他过意不去的大臣也不要再介意了。更况且皇上,皇后?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那么一点点儿投靠朝廷的动向?”
这样一说,韦温可急了,他想说话,但萧至忠立即将他嘴封住,说道:“韦少保,我刚才说过,这是王画释放的意思,与我无关,我不想与你吵架。而且血营兵发渭州的话,很快就是秦州、凤州,然后就是你们韦家。”
“你,你,”韦温气得要死,可没有办法辨驳,人家不是说过了嘛,他只是说王画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怎么驳?
张说心里面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PS:李显的死因我不多说了,确实新旧唐书与资治通鉴里面记载都有出入,司马光忠君保守,不大可信,不过按照他所说的中毒论,也用了一句上虽不穷问,意颇怏怏不悦,由是韦氏及党始忧虑,于是引起韦氏下毒的动机作了解释,这也是比较可靠的解释。一个人的忍耐性始终有限的,况且李显也不是真正傻子。所以这本书还是沿用了保守的观点来演变。
上一章写了许多大臣,有的书中说过,有的没有说,不作一一阐述。总之,这也是武则天的功,因为其中有许多出自寒门,如果没有武则天,这些人就不会脱颖而出。应当来说,这些大臣也是品格优秀的大臣。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人,比如陆象先等人。
主要害怕大家认为是注水。
最近看了官居一品一些章节,一大半内容都在注水,但他是注,我是塞,同样都看了很多书,只是我才气不足,塞得不成功。汗颜。所以下本书注定不写历史书了,换个口味,再充充电,然后再开,有可能还是宋朝历史。
这也是本书最后一个月完整的更新。下个月也许还会有,但剩下的内容不多了。本来想开个单章说明一下,主要成绩太差,不好意思开。不过尽管成绩不好,我还在努力写,没有让它烂尾。因此最后一个月求大家赏个脸儿,订阅与月票支持一下。
(还有一件事,给大家一个承诺,只要我在码字,每年最少会为大家奉送三百三十万字,这是我的承诺。这是第二年不到。今年到明年至少还会保持这个速度,怎么办呢,只有速度与勤奋能拿得出手。再次汗流满面)
[奉献]
第九十四章 早朝龙虎斗
第九十四章早朝龙虎斗
李显现在开始爱江山不爱美人,但总有患难之情,听到韦氏上吊,十分担心,立即赶了过去。
却看到韦氏躺在床上,裹在丝被里面,紧闭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花。
他立即说道:“皇后啊,朕这是为了国家,你怎么想不开呢?”
韦氏头一扭不回答。
但这一扭动作没有掩饰好,尽管很快就扭了过去,可在扭动时,李显看到她颈项处雪白干净,一点绳子勒过的痕迹也没有。心里面忽然明白了,自己能上吊自杀,但自己这个妻子却不会。
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自己啊。
脸也绷了起来,向连上的太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监小心地答道:“启禀陛下,奴婢刚才看到皇后回来时脸色不对,然后皇后将门就关了起来。奴婢敲门也不应,于是将门强行打开,看到皇后要上,上吊,侥幸救了下来。”
这些狗奴才,也串通起来,欺骗朕。不过李显忍住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于是斥责了一顿,让这些太监与宫女将韦氏看好,如果再有问题,满门抄斩,说完后就离开了。
活活将韦氏气死。
第一招没有用,于是第二招出来了,绝食。
李显又来看望,韦氏还是不理睬他,李显想了想,这不是办法啊。于是又找到李旦,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是妻子在强行与自己摊牌。
李旦一听说道:“陛下,不用急。这代表着皇后害怕了。”
“害怕?”
“对,皇后为什么得到这些大臣的支持,这是陛下你赐予的。现在你为了国家,将权利收回去,皇后害怕着急了。先是燕钦融,现在是张说,但张说是吏部侍郎,朝中大员,她不能随便着就将张说斩杀。那么只好逼你,将张说贬职或者流放,将这股正气打压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应当怎么做?”
“我告诉你一条妙计,”李旦说了一个办法。现在他这样做,难免会让韦氏记恨在心,但不得不这样做了,如果将张说也打压下去,等着王画真的谋反吧。
将计策说了出来,李显连连称妙。他刚要离开,李旦再次将他留下来,说道:“陛下,莫急,还有一件事要注意。”
又讲了一些安排,李显才重新回到皇宫,还是去探望了韦氏。
涛声依旧,不过李显看了看她脸色,没有抹粉,但她本身姿色不错,脸蛋红朴朴,现在还是红朴朴的,着着了一层脂似的。李显很是怀疑她是真绝食了。可他突然脸色一变,看着这些太监说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皇后的?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重打二十笞仗。如果明天皇后还不吃饭,继续打。”
这些太监都是韦氏的心腹,听到李显这样吩咐,韦氏扭过头,说道:“陛下,你还想要怎样?”
“皇后,这些狗奴才没有服侍好你,就该着打。还不动手”
李显身边的太监迟疑了一会儿,看到皇上真动怒了,只好将这三四个太监往外拉。
“停下来,”韦氏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幽怨地看着李显说道:“打狗也看一下主人,皇上,你干么作贱我?”
说着就哭了起来。
敢情三招全使了出来。
李显就是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看到韦氏不哭了,再次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立即离开。
第二天开始早朝。
李显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下面大臣表情十分复杂。
不但是为了王画的事,自从听到宗楚客释放回来,如朱仝所想,既然王画头号大敌都能放出来,自己这些人应当也能保证平安。这才是正理嘛,官场上那来的朋友与敌人?就象他与太原王家一样,开始是生死大敌,现在却成了最好的盟友关系。
这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渐渐在血营强势下,也有许多人想议和了。毕间他们富贵也是来自这个太平的国家。真的国家到了四分五裂的时候,自己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但有少数人还是头脑很清醒的,知道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血营这口气喘回来,到时候更加强大,也更有话语权,如果王画再次翻脸又怎么办?
可所有大臣都在记挂另一件事。
那就是那份名单,如果李显按照这个名单去重用大臣,至少有二十个大臣进行强烈的调动。对朝堂那将是一次严重的大清洗。
一个个看着李显,在猜测着他的心思。
李显也不急,说了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宗楚客还没有回来,因此还没有到安排的时候。
纪处讷走了出来,伏下奏道:“臣有一奏。”
“奏。”
“臣闻近日皇后与陛下冲突,龌龊数日,皇后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宫中议论纷纷。现多事之秋,如传扬出去,恐百姓更为惶恐不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臣进谏陛下应与皇后主动重修琴瑟之和好,乃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李显真让他气着了,怒气冲天地说道:“这是朕的后宫之事,管你何干?”
“陛下之事,乃国事,后宫之事,更是国事,何与臣无干?”
如果抛开他的历史,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忠臣在进直言。
但很多大臣能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可纪处讷却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李显怒气冲冲地说道:“纪处讷,如果你真是忠心到这地步,也不会参与藏宝图案。请你做好自己的本份。”
李显话音还没有了,伏下来一大群大臣,纷纷进谏,要求李显不要再与韦氏产生分岐,大家互让一步,后宫安,天下安。
李显都气昏了头,老子就是因为这个皇宫没有安好,才有这个天下未安的。这分明是逼宫啊。
他求助地看着没有吭声的大臣,还是有的,不过不到一半。这让他更加感到心寒。
这些大臣有的想说公道话,可看到这个阵场,都不敢吭声。而且这些人拿后宫说事,也不大好插言,并且一插,等于是直接与韦氏对着干,这几天皇帝有那么一点好转的迹象,可天知道他能保持几天?
于是成了一半大臣逼宫,一半大臣沉默不语的局面。
看到这情况,张说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也将韦氏与诸韦得罪完了。如果这一次让这些大臣得逞,朝堂将会越来越恶劣。于是站出来说道:“臣有一言。”
李显欣喜地说道:“张卿,请说。”
“臣不知道陛下在后宫之中有没有与皇后争执,只是臣不明白,大臣不得与后宫勾连。后宫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大臣都知道呢?”
这一问,这些大臣停下来喋喋不休,一个个脸上臊得痛红。
实际上知道真相的大臣真没有几个,张说也不知道,大多数都是附从,在拍韦氏的马屁。
可如果是萧至忠说出这句话还好一点,问题的根源就在张说身上。逼李显是假的,联起手来对付张说是真的。
张说前面说完后,后面韦温说道:“陛下,臣有一奏,臣得知了张说与反贼勾结的证据。”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折子,交给太监,递到李显面前。
他前面一掏,后面许多大臣都掏出了折子。这都是事前商议好的,配合韦氏将张说打下来。
李显看着这些折子,脸色变得更阴冷。如果不是昨天与李旦商议过,今天这个场面就将自己震住了。他阴着脸不说话,但生气归生气,可是心中很镇定。
正在这些大臣开万人大会,批驳张说时,李裹儿闯入大殿。她看着这些大臣,说道:“你们这些大臣是干嘛呢?颠倒黑白,真想把孤的父皇变成胡亥?”
说完了,来到纪处讷面前看着纪处讷,冷冷地说道:“孤的父皇干卿何事?要不要孤将你在钦州的丑态说出来?一头猪,居然敢议论皇上与皇后,这个世道真要变了?”
“陛下,这是朝堂,公主不当闯入,而且臣弹劾公主对臣侮辱。”
“侮辱了你什么?你在钦州一头猪都不如,在座的有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不服,要不要孤将你在钦州的丑态,一一说出来?就凭你这头猪,也想学赵高,指鹿为马。父皇,我不知道你怎么还在这个龙椅上坐下去的,有这样的大臣,还不派人将他拖下去处斩?”
“公主殿下,不得胡闹,你是一个妇道人家,闯入朝堂,还侮骂大臣,成何体统?”韦巨源肃声说道。
“哦,原来是二韦相公,难怪这头猪居然有这个胆子,后面是二韦相公在撑腰哦。那么二韦相公,是你想做赵高了?”
“陛下,公主,你还管不管?”韦温急道。如果让李裹儿这样胡闹下去,今天倒张一事,准得泡汤。
李显哼了一声,说:“难道公主说得不对吗?朕怎么感觉自己都不如当初的赵高。”
说到这里他拿起了手中的玉玺,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朕惭愧啊,发了薪俸,授了官职,却养了一群大逆不道的臣子,朕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这是李旦的主意。
韦氏在皇宫没有逼倒李显,有可能就会在早朝上再逼李显。不打倒张说,正气马上就会上扬,并不是朝中一个直臣没有的。这也是韦氏以及她手下的心腹大臣所不愿意看到的。
但现在李显势单力薄,只有喊李裹儿刻意上朝堂胡搅乱缠,然后再打悲情牌,给一些观望的大臣勇气血性。
可李旦有一句话没有说,为什么是李裹儿?这是有原因的,不是她的公主身份,韦氏只有两个女儿了。既然韦氏野心勃勃,也有了基础的条件。当初武则天就是捧上李义府等人,将朝中大权控制起来的。现在韦氏也控制了许多重臣,但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象老武,有四个儿子。她一个儿子都没有,想上位只有走立一个女儿为皇太女来上位。
长宁公主是不行的,名声太滥,而且资质太差。也只有李裹儿适合这个条件。不怕李裹儿不同意,如果到了那地步,韦氏用一些好话,加上皇权的诱惑,再通过一些手段,李裹儿十有**会同意下来。
尽管李裹儿在与韦氏闹疙瘩,也让韦氏控制了自由,但一直对李裹儿十分溺爱。
因此,韦氏这些心腹不敢太得罪李裹儿。
但韦氏会怎么做呢?继续逼宫?不会。只要李显在世一天,他就是一天真正的皇帝。所以这场战役最大的底牌还在李显手上。
后面一句话李旦说了,不过看着李显离去的背影,李旦自言自语道:“老三啊,不是我将你往火坑推。主要是为了这个江山社稷,为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我不得不这样做。”
可惜李显没有听到后面一句话,他立即找来李裹儿。
李裹儿一听就急了,张说生死不管,如果张说遭到不好的下场,和谈失败,王画与唐朝就真正走向了对立的一面。所以二话未说,就答应下来。
于是出现了早朝这一幕戏剧性的变化,但这一下子将韦温他们打蒙了头。并且如李旦所说,听到李显的哭声,开始是干哭,后来想想心中悲苦,那是真哭了。
萧至忠等人一起伏下来,以头碰地,说道:“陛下,勿要伤心,朝政糜烂至此,臣等有罪,要怪就怪臣等吧。”
虽然这群人少,可是人三分怕鬼,鬼七分怕人,又是没有提防,纪处讷他们一个个不敢吭声,只是相互用眼睛询问。可当真眼睛那么好使唤?而且另一件意外发生了。
李裹儿对这些情况不太了解,只是看到父亲是一个皇帝,居然被这群小人,逼得在早朝上哭了起来。于是她来到大殿门口,将一个侍卫横刀拨了出来,重新冲回大殿,真奔纪处讷面前,要砍纪处讷,拿起刀就砍。
这回不是上次用玉玺砸宗楚客的脑袋,这刀真能砍死人的。
纪处讷仓惶地爬起来,就逃到不远处韦温的身后躲了起来。
可李裹儿不给面子,举起刀连韦温也要砍。张仁愿就在边上,闹归闹,反正现在朝堂也不成朝堂,相反这两次李裹儿大闹朝堂,虽然失去了朝仪,可闹得让人很过瘾。但也要有分寸,如果真将韦温砍死了,那么事情就闹大了。
他伸出手,一把将横刀抓住。
韦温脸都吓白了,看到张仁愿将刀夺下来,这醒过神,气恼地问道:“公主,你发疯了?我是你的舅舅。”
“我的舅舅早在宁州死了,你也高攀不起。”
韦温气得一哆嗦,韦安石他们与韦氏隔得很远,但韦温不同,与韦氏共了一个爷爷,也就是真正的堂兄妹关系。韦温自称是李裹儿的舅舅,也是一个事实。
韦嗣立一看不妙,朝边上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不能再让李裹儿闹下去了,再闹下去,不但倒张不成,反而给了一些大臣勇气,开始倒韦,不是倒韦,马上能将矛头对转他们。别要忘记了还有一份名单,李显并没有调动。但明显皇上不管不问,因此,只有从皇宫中请来韦氏,将李裹儿拉回去。
韦温气得不说话,李裹儿向张仁愿要刀,张仁愿不给。李裹儿生气地说:“我听二郎你对推崇万分,难道你也要做小人,与他们同流合污?”
“公主,他们是宰相九卿,没有谋反大罪,就是皇上都不能将他们处死,你不能用刀泄愤。如果误伤了人命,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办。”
“张相公,他们现在与谋反有什么区别?”
谋反都不是谋反,不过是专政乱政。但就是专政,张仁愿也不好开口说出来。
就在两个人一个夺刀子,一个不给刀子的时候,韦氏也来到朝堂上。
这也不合制度的,但现在谈什么制度,整乱了。她看着韦温、韦巨源他们说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好大胆,居然将陛下逼到这等地步,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
韦氏一开口,韦温这些人立即向李显说道:“臣等知错了。”
张说他们则是将眼睛一闭,是谁指使的,没有你,这些人有这么大胆子吗?
但他向李裹儿投去感谢的一瞥。李裹儿这一次闹得很及时,不是救了自己。大不了自己贬出朝堂就是,凭借这些捕风捉影的“证据”,是不可能斩杀自己的。可如果不闹这么一下子,今天有可能真的成了指鹿为马的局面。一旦形成这种局面,所有有良心的大臣,只好但求自保,再想挽回,登天万难。
但是李显心里面很清楚,因为李旦昨天也特地说过,如果事情闹大的话,有可能他妻子会过来收场子。毕竟她的权利是自己放给她的,毕竟自己是皇帝。如果成了不死之局,除非她马上谋反,否则最后输得更惨。就是谋反,她也要一段时间策划安排,所以必须避过这一次风波。
因此,李显定定的看戏。
韦氏骂完了,韦温他们也认了错,韦氏才看着李裹儿,说道:“裹儿,你越来越不象话了。立即回去。”
李裹儿还站着不走,直到李显开口,她才离开,还看着纪处讷说道:“你等着,孤会让你好看的。”
韦氏又向李显陪礼,态度很恭敬。怎么办呢,她娘家人也参加闹事当中。李显同样很客气说:“皇后何错之有,倒是惊动了皇后,朕心里面十分不安。”
相敬如宾,可是张说等人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李显与韦氏的生份。
但李显立即按照李旦的吩咐却办,下旨授官。也就是按照那天李旦说的授官职,调动幅度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其中一个洛阳长史,一个黄门侍郎,一个大理寺正卿,一个大理寺丞,几个御史台官员,尽管解琬外放成朔方大总管,还有许多地方在王画手中,可也是一个重要的职位。
挤进去就有调人出来,特别是大理寺正卿。李显前面刚一下旨,后面就有一些大臣开始准备反对。不过都看着韦氏的眼神。
但李显还在继续下旨,赏韦安石楚王,韦嗣立为魏王,韦巨源为晋王,韦温为齐王。
四个爵位赏赐下来,朝堂鸦雀无声。
韦家不是武家,还沾了半个正统,无功居王,本来就十分不当,况且还是国公。但不仅仅如此,本来这四个国公分开还好一点,连在一起,马上所有大臣就想到了四个人。
韩信担任过楚王,曹操担任过魏王,司马昭担任过晋王,高洋担任过齐王。
就连韦氏听到这四个爵位,就象四个炸雷一样,炸得她全身都打了一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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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小瓶子
第九十五章小瓶子
李显宣布后说道:“散朝。”
韦氏一下子拉住了李显,说道:“不可。”
同时韦安石伏在地上说道:“陛下,爵高功浅,臣不敢受,另外臣有事禀报,臣近来身体不好,请陛下允许臣致仕。”
唐朝爵位明确规定,皇兄弟、皇子,皆封国为亲王;皇太子子,为郡王;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诸子为郡公,以恩进者封郡王;袭郡王、嗣王者,封国公。
封国亲王,现在整个天下只有三个人可以有这权利,李旦,李显的两个儿子,李重福,李重茂。
自己这四人有什么资格为王?岂不看到五王的下场?
一旦这个赏赐坐实了,除非韦氏登鼎做了新的女皇,还要有武则天的手段,将天下镇住。否则换作那一个李家的人做了皇帝,首先就会对付自己这四人,并且有可能连韦家都要诛灭九族。
再说,天下百姓闻听此事,会做怎样的感想。还有一个血营在西北虎视眈眈。
就是爵位本身,也含意深刻。为什么自己是楚王,成了韩信。韩信骄纵,实无反意,自己同样如此,虽然没有做下多少恶劣的事,可在诸韦上不作为,也被诸韦牵连进去了,同样是反臣。这个背后是高人指使的啊。想到高人,他不由想到李旦,如果李旦与太平公主齐心扶助李显,就是韦氏将朝政把持着,也未必能成就大业。
于是他直接来个致仕。
李显根本就没有理睬,看着韦氏问道:“为何不可?难道解琬不适合担任朔方大总管?”
“不是。”
“那是杜暹不适合担任大理寺丞?”
“也不是。”
“那是王志愔不适合担任大理寺正卿,或是李朝隐不适合担任洛阳长史?”
“都不是,”韦氏咬了咬牙,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李显与自己摊牌了。虽然这些调动没有牵动宰辅,可也有许多重要的职位。按照规矩,同样需要经过中书门下两省审核,无议后才能准旨。当然正常情况下,面对强大的皇权,中书门下两省审议也只是做做样子。
但现在韦氏一党肯定不会让这些铁头冲乱朝堂的。因此李显以进为退,逼自己表一个态。
她说道:“这些人调动,不是宰相,皇帝如果看重,下旨就是。但后面四位相公,不可授此大爵,于祖宗规矩不合。”
“朕且想想,散朝。”李显说完,这回真的退出早朝大殿。
既然是交易,得让这些大臣上位,他才能收回这次赏赐。
可是这一次李显的强硬,与诸韦的冲突,终于使许多大臣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韦氏也回到寝宫。
两个太监走了过来,小心地将早餐端了上来,用桂圆莲子以及其他一些食材熬的粥,还有几碟精美的小菜,放在精致的食盒里,十分地诱人。
当然,韦氏不可能真正绝食的,不过这两天来为了掩人耳目,这些饭都是偷偷摸摸做好送上来的。
可早上因为担心前面手下的大臣逼迫李显认输,会不会有什么差错,韦氏早餐没有吃。
看到了食盒,她气愤地一脚将它踢翻,然后喊道:“滚”
几个太监连忙将地上的碎盆子捡起来离开。
韦氏又喊道:“且慢。”
“皇后,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派人严密监视相王府的动静,还有对纪处讷他们说,朝廷先给孤安稳下来,不要多事了。将重心集中到相王身上。”
“启禀皇后,相王今天一早离开洛阳,回京兆去了。”
“回京兆去了?”韦氏无疑感到一拳打到棉花上,这个相王,果然不可小视。给自己添了这下大乱子,居然说走就走,自己想找麻烦就找不到了。
“就是逃到天边也得我将他监视住,还有,找理由开始弹劾相王。”
这一次李显这一手封爵之棋无疑是天外飞仙,神来一笔。依丈夫的本事,就是让他想一年,也想不出这一巧妙的招数。而且如果让李旦与太平公主与丈夫联手,自己苦心经营好几年,有可能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说道:“你们退吧。”
太监退下去,她弯下腰从床边一个掩秘的暗阁里,将那天李裹儿看到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雪白的瓷瓶,上面有许多铜钱图案,还有一行唐朝不入流的诗僧王梵志(平民诗人,因为诗写得浅显,在唐朝很受文人嘲笑)写的喻言诗:
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
吾出经求去,送吾即上道。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
绕吾白鸽旋,恰似鹦鹉鸟。邂逅暂时贫,看吾即貌哨。
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做工十分精美,尽管诗很粗鄙。这多半是江南王画那几座瓷窑烧出来的产品。不过现在这些瓷窑一起转给了十八家,当然中间有什么猫腻,一个也不清楚。主人换了,产品也换了许多种类。这种小瓶子体积玲珑,不是用来民用的,而是给道士炼丹盛放丹药的。
韦氏将瓶塞打开,里面有三料米黄色的小丸子,在六月初的阳光照射下,看上去十分地小巧可爱。
她将小丸子倒在手心,看着它,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再忍受一段时吧。”
说着,重新将小丸子放回去,将瓶塞塞上,放进那个暗阁里。
然后坐在软榻上,脸上神情继续变幻莫测,一会儿犹豫不决,一会儿怨恨,一会儿闪出歹毒的凶光。
可是朝中没有一个大臣,知道这个小瓶子,就是李裹儿知道,也没有想到它会是什么,会引起什么后果。
因为韦氏的默认,还有四个封国亲王的大帽子下压,诸韦不敢轻举妄动,李显的任命,中书门下没有敢反对,通过了。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相位没有变动,依然还是四韦拍门,羽林军也没有调动,韦室弟子也继续掌握着羽林军各个重要的职位。所以,一盘算后,许多人只好吃了这个闷心亏。
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向血营是战是和,这时候宗楚客押回了京城。
进入长安,一路上他还在想着这笔巨财的事。心中很纠葛,如果献出来,心中很是肉痛,如果不献,也不好。
快到他家门口了,薛思简忍不住眼巴巴地问道:“宗侍郎,你那个钱怎么办?”
虽然王画只提到宗楚客一个人,可受罪大家一起受罪的,总不能好处你一人得下,说不定还是传话的人漏掉他们的名字。说到底,还是钱太多了,几万缗钱,就是在长安也能买下一栋最精美的豪宅。
薛思简不缺钱,可对这笔钱还是动了心。
宗楚客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两个尾巴,独吞肯定不行的,可怎么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钱能不能收下,我们还得合计合计。”
将他们请回府中,到了长安,心也安下来,派了家人请了一些官员过来交谈。
通过交谈,大致情况一了解,终于明白王画给他钱的用意了。这小子太坏了,如果没有这回事,自己回来也就回来了,但有了这回事,那么就有许多用场,对自己对皇后手下亲信的。也明白为什么王画只提他一个人名字,不看到恭思简看着自己不善的眼光。
早知道当时将那个人立即抓住,将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上缴朝廷,自己以后就不会有不利的局面了。
换作旁人还行,可是他宗楚客看到这么大笔巨财,能不生起贪心。
他说道:“薛将军,刘将军,这笔钱咱们不能用。”
“为什么?”
“薛将军,你也不要管为什么了,放心,我一文钱不少,将会全部上缴给朝廷。你听我的没错,咱们还是商议如何逃过这一劫吧。”
三个人留在长安,开始商议,同时还悄悄写信给韦氏,向她陪罪,拜托她替他们说好话。
就在这时候,朝廷派人将他们押到洛阳。
听说宗楚客他们三个人到了洛阳,李显将群臣喊进内殿,宗楚客他们也被带到内殿。
宗楚客一进来,就立即跪下说道:“陛下,恕罪。”
就是现在他是韦氏的心腹,但他生生将二十万大军弄没了,李显将他斩了,也白斩。况且在路上他还听到李显与韦氏开始反目的消息。
李显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萧至忠说了一句公道话:“陛下,还是让他起来吧,正事要紧。”
李显才冷冰冰地说道:“你坐起来说话。”
“谢陛下恕罪。”
“朕什么时候说恕过你的罪,”李显拿起一个茶盏子就要往他头上扔。
“臣知错了,”宗楚客立即再次跪下说道:“臣有负圣恩,请陛下处罚臣吧。”
说着号淘大哭起来。
李显拿这个不要脸皮的大臣也无辄,心中更是后悔万分。
萧至忠又说道:“宗侍郎,你还是起来,如果想谢罪,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个难关迈过去。”
“多谢萧相公,不知萧相公有什么要在下效劳的?”
萧至忠心说,你到现在还在装聋作哑?同样他拿这个人也无辄,直接说道:“现在血营几路大军兵发绥延庆泾渭宕等数州。”
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王画给张说的二十天期限,以及王画准备两路大军兵取长安岭南,炒作粮价的事,一道说了出来。然后问道:“宗侍郎,对血营的战斗力,我们都不大了解。因为你与他们作战过,是战是议,请你来做一个判断。”
宗楚客在路上早就接到某些人的通知,因此他想了一下答道:“启禀陛下,血营战斗力十分恐怖。不过为什么王画将臣等释放出来,然后又送钱给臣。臣开始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判断出一件事。虽然这一段时间血营战绩辉煌,然而兵力损耗严重。所以他们需要喘息的机会。于是将臣等释放出来,表达善意,这是软的一面。又进攻延渭数州,通过强硬的手段逼朝廷答应议和。软硬且逼,是王画最拿手的好戏了。陛下,这个机会莫要放弃了。”
张说听了心中暗叹一声,到了这时候,韦氏还不醒悟吗?
不是不想议和,主要是韦氏等人站在高处,清楚地意识到王画绝不放过他们的。
就是议和,也不能让朝廷一帆风顺将和议好,使王画重新与李显走得太亲切。
所以半路上通知了宗楚客。
听到宗楚客这样说,刚刚被拨为大理寺正卿的王志愔耻笑道:“宗侍郎,我听说王画送了你五万缗钱以及大量珠宝珊瑚,难道这么多钱还没有喂饱你吗?真是一条吃不饱的狼。”
“你,”宗楚客生气地站起来,可想到人家现在身份截然不同,自己还是一个待罪之身,想要发怒,可话到嘴边忍了下来,反问道:“王正卿,那你告诉我,王画为什么释放我?”
“他不想与朝廷鱼死网破,留着力气好打吐蕃突厥人,又怕你们这些奸党惦念着他。所以又打又放。连这个都不明白,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或者只顾着吃,算计人,什么正事儿都不会做了?”
听了王志愔的话,旁边两个人不乐意了,宗晋卿冷声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前几天府上那三车丝绸是怎么回事?”
“管你什么事?”
“当然管我的事,我正在询问缑氏县那一地两命案,为什么肇事者被释放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显狐疑地问。
“启禀陛下,缑氏县曾姓地主为了吞并良人赵牛家五十亩良田,买凶打人,将赵牛父子活活打死。赵氏到县衙告状。曾姓地主托人送了三车上好的丝绸送到宗晋卿府上,结果曾家一干人犯全部释放。苦主不服,想要到东都来告状,半路上再次被曾家打伤,赵氏与长子受伤,现在卧床不起。”
“这还了得”李显这一回真的将茶杯扔到地上。
也没有那么生气,他自己几个女儿做下的孽更多,不过这是一个机会。特别是上次宗晋卿居然能调动羽林军,击杀燕钦融,让他耿耿于怀。
宗晋卿一听不妙,连忙说道:“这件事,臣也不知道。”
萧至忠再次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件公案,稍后再谈,还是正事要紧。”
说完了,盯着宗楚客说道:“上次陛下在内殿召进我们时,张相公提到过一个人,孟明视。”
宗楚客一听毛骨悚然,他刚想说话,可来不及了,萧至忠对李显说道:“陛下,秦穆公三用孟明视,成就了霸业。既然宗侍郎说血营现在兵力损耗严重,攻打延渭数州只是虚张声势,因此臣恳请陛下允许宗侍郎再次出兵,雪上次临州城下大败之侮。”
“准旨。”李显高兴地答道。
韦巨源立即说道:“陛下,臣反对。”
开玩笑,再让宗楚客领兵,干脆将长安交出来得了。
“你为什么要反对?”
“宗侍郎这一次大败,与孟明视不同,从上到下,他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如果让他领兵,有可能情况更糟。臣有两人推荐。解琬担任了朔方大总管,因此臣恳请陛下让解琬从朔方与薛讷将军汇合,从北方出兵,然后再让张相公领兵秦州总管,两路夹击。臣敢担保,不日将听到捷音。”
张仁愿叹了一口气说道:“韦仆射,当初是你们说我与王画有来往的嫌疑,现在又要我出兵,你好歹也是一个宰相,多少也要点做人的脸皮吧。”
韦温在一旁说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难道你不愿意为国家效命。”
张仁愿根本就不理睬这个白痴,转过头来,看着李显说道:“当初突厥南下,吐蕃北上。如果圣上下这道圣旨,未必能大捷,但臣敢负责,不会与解总管落得宗侍郎这样大败的地步。现在血营虽然有损耗,然而吐蕃短时间没有办法出兵,默啜顶多伺机而动,说不定他们有可能还会再次一次大亏。这时候出兵,臣无半点把握。况且朝廷第一次出兵,还能用为奸臣所误做解释。第二次出兵,再无解释。王画那三条策略,也绝不是虚言。陛下,三思。”
“张卿,勿忧,朕都有一条办法。”李显将李旦的想法说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王画现在正需要喘息时间,你这样正好给了他机会。”韦温叫道。
苏珦摇头说道:“韦少保,你们真想将国家败到灭亡的地步才甘休吗?”
“苏尚书,难怪王画那份名单上出现你的名字,原来你与反贼是一伙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原来在京城时与王画有没有来往,在座的心里都十分清楚。张说,你还是立即写一封信到灵州,通知王画,说朝廷已经同意议和,正在商谈,请他立即撤军。”
“朝廷什么时候同意议和了?苏尚书,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李峤开了口,说道:“韦少保,你误会了苏尚书的意思。撤兵是假,仅凭一封信,血营也不会撤军的。这是拖延一下时间,不然还有五天就到了二十天的期限了。如果粮价炒作起来,到时候想收都收不回去。到时候就有亿万苍生受到牵连。”
“李峤,为什么你也替他们说话?”
李峤老脸一红,没有办法,家族里长老纷纷写信给自己,施加压力。况且这本身也由不得诸韦再胡闹下去了。
李显看不下去,他生气地说道:“齐王殿下,难道李卿替朕说话不对,帮助你说话才对吗?”
韦温不服气地说:“陛下,臣对大唐江山忠心耿耿,且不知为什么陛下口口声声说我是高洋。”
“韦少保,朕听闻你自幼就读过许多史书,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齐王刘肥谦虚谨慎,为汉蕃王之典范的掌故吗?难道你没有听过齐王曹芳联合李丰、张缉、夏侯玄等意图罢除司马师的壮举吗?难道没有听过宇文泰第五子齐王宇文宪生性通达,最有度量吗?古今往来,有多少齐王。为什么你偏偏就想到了高洋?”
“陛下圣明,”苏珦带头伏了下去说道。这句问得太妙了,而且分明没有人教导,是李显自己想出来的。难道皇帝真的开窍了,那真是大唐的幸事。
韦温老脸涨得痛红,他勃然变色道:“反正此例不能开,一开国家将会立即被所有边关诸将肢解。”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意思话,声援我。
许多大臣也会意,立即开始声援。
不过这一次让他十分失望,却有更多大臣赞成李显的意见。
为什么不同意呢?我开出了这等优厚的条件,血营如果想和正好趁机和解,况且也不是一味割据出去,肯定是借地性质,同时也收回马场,接受朝廷的任命,派遣官员管理,要回战俘。至少朝廷没有丢太大的脸面。如果这样不和,证明血营真实谋反,那么也激起百姓的愤怒,士兵的士气,到时候作战也多有一份把握。并且只要他是真正谋反了,各大世家未必配合他炒作粮价,这一害就减除了。
吵得不可开交,但张说写信给王画,先将血营拖住,终于取得一至同意。韦温还在哼唧,可是韦安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韦少保,只是暂缓几天时间,就依苏尚书的意见。”
一句话让韦温不吭声了。
不过就在张说将信写好,李显下诏用快马送往灵州时,突然一调脸色,说道:“来人啊,将宗楚客、薛思简、刘景仁拖出去,宗楚客薛思简各笞八十庭杖,刘景仁笞二十庭杖。”
刘景仁在平定李重俊叛乱时立下过功劳,所以笞得轻一点。
当然,没有往死里打,否则八十笞杖下来,宗薛二人准得一命呜呼。但也打得七死八活,拖出皇宫。
这一着,不但是惩罚,也是杀鸡给猴看的。这种强硬,使许多大臣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随着三个消息传来,提出开战的大臣越来越少,最后朝廷终于同意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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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蝙蝠、乌龟与红豆
第九十六章蝙蝠、乌龟与红豆
王涵看着王画说道:“二郎,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王画放下二郎腿,看着调皮捣蛋的海布子与马利延,反问道。
“能不能让他们听话?”
海布子与马利延听到干娘在告状,立即停下来他们手中的小动作,不过两双眼睛看着王画,察颜观色,看王画的脸色。
倒是格尔桑在老实地看书。
这让王涵很苦恼,格尔桑再努力读书,也是一个姑娘家,倒是海布子与马利延只有努力读书,才能有一个好将来。
王画笑了笑道:“随他们去吧,毕竟还小。”
“不小了,我听你母亲说你从两三岁就在家里面翻书看了。”
王画捏了一下下巴,心里想到,那好比吗?如果不是太妖异,自己还不能走路,他从一岁就要想看书了。
就在这时候,李持盈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惶恐不安,王画指了指身边的座椅说道:“坐。”
李持盈坐了下来,说道:“是不是担心你哥哥?”
“嗯。”
“我与你哥哥没有仇恨,当初误会也冰释了。不过他的志向远大,想做皇帝,可天下只有一个皇帝,你让我怎么办?”
王画直接了当说了出来,李持盈吓得不敢作声。
“我也给了他机会,如果他不明白怎样做一个好皇帝,我也无能为力。不过说到底,只要不想至我于死地,不管以后成败,我想会给他留下一个美满的后路。但这是看在你面子上的,知道么?”
李持盈乖巧地点头。
王画说这句话的用意,一是让小丫头宽心,第二是让小丫头明白自己的立场。李显放着李裹儿一张牌不会打,韦氏以为春风得意,也没有打好。但太平公主与李旦,皆是厚黑学的鼻祖人物,唯独现在李隆基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尽管他心怀大志也好,还是野心勃勃也罢,倒也没有利用妹妹的想法。
可这两个人,如果不知道利用李持盈这张牌,那才怪呢。
不过这句话也渐渐将他与李持盈的关系挑明。
小姑娘脸上飞起了一道惊喜,忸怩地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又说道:“二郎,我三哥临走时交给我一封信,是姑姑写给你的。”
太平公主的信?
王画奇怪起来,为什么李隆基不当面交给他,非要临走时才交给他。
但他马上就想出来了,既然自己说得那么清楚,只要他想出来,封建制度最大的弊端就是皇帝掌握了太多的权利,自己就会主动帮助他。或者他想出武将专权是唐朝的祸端,自己同样有可能帮助他,那么没有必要将这封信作为底牌交出来与他会谈,否则以自己的性格,反而有可能不美。
另外自己当初也说过,一旦韦氏平灭后,太平公主必然会与他生冲突的话。因此,既然谈到这地步,交出来,反而双方有可能会造成尴尬,于其这样,不如不交。因此离开后才托李持盈转给自己。
不过太平公主会在信上写什么呢?
他站了起来,不能让王涵与李持盈看到。特别是李持盈,如果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事,看到后会有不好的反应。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太平公主信上没有写一个字。只是一幅古怪的图画,一只大蝙蝠,带着许多小蝙蝠站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上。边上还有一个乌龟带着许多小乌龟。这个很好理解,蝙蝠,在许多国家是一个恐怖邪恶的象征。但在中国古代却代表着福,再加上长寿的松树,与乌龟,也不是缩头乌龟,而是贵。合在一起,就是富贵延年,况且还有许多小乌龟与小蝙蝠,不但他一个富贵,连子孙后代都会富贵。
这是太平公主给他的承诺。
这也很正常,可下面还有一长串红豆。
王画在钦州为了让李裹儿她们喜欢,特地命人采了这个红豆带回洛阳长安,还抄了王涵的侄子王维将来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小诗立即传扬出去。
可坏就坏在,这张竹笺质量好,很薄,阳光一照,王涵与李持盈都看到这幅图画,自然也看到这串红豆。两个女子对政治未必懂多少,可不代表着她们没有才气,眼里开始闪着问号。
王画没敢解释,这事越解释越是心中有鬼,不如装糊涂。
立即将信折了起来,但是他心中却在想,刚刚想李旦与她不会放过一个机会,果然就来了验证。红豆,她真有情义吗?
不过总的来说,自从前年起,太平公主是在对自己释放了一些善意,也给了自己一些帮助。
但他不会因为太平公主这封信,就会改变立场的。
说到底,还是实力。想想朝中那些大臣,给韦氏打压得多可怜,大宋同志吓得在钦州都不敢离开,老魏活活在家里憋得生病病死了。老唐致了仕。张仁愿回到朝中,名义上成了宰相之一,却成了一个隐形人。
只有自己到了八州后,反而呼风唤雨。如果不是自己手中掌握了强大的实力,朝廷能为自己震动么?李旦会低三下四地派李隆基前来与自己谈判么?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八州的将来。
自己的主力从绥州起一直到宕州拉开了一个柳月形开始起了进攻。当然,也面对着最多的敌人。唐朝这段时间调来了近十万军队,后面的军队还在6续调运中。
不过这也是他最放心的地方。
即使唐朝开始制造长弓,这更利于守城。但自己不是以攻城为主,高大的城墙一律放过去。但不可能每一个州县都集中了许多兵力。这一次从绥州起,一直到汉中,幅射的范围达到了十三个州,计七十六个县城。而且为了拱卫长安,必须分出重兵守在坊州、宁州、邠州与凤州,再加上长安本身又需要兵力。
不要说是十万大军,就是三十万大军一道前来,最少会有一半县城因为防守力量薄弱,会被攻下来。
当然,王画根本不是韦温所想的那样,也没有打算攻一处占一处。也没有办法守,象延绥丹四州二十五个县,延庆三州二十个县,两边只有三万军队都不到,怎么守?他守的也只是一些重要的关卡与道路。攻下来后将物资运向后方,军队同样离开。将战场放在野外,并且因为全是骑兵,度上占着绝对的优势。虽然有可能犬牙交错,只要保持这个优势,守与不守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只要保持一支灵活机动的军队,大军推进一步,也等于占领了一步。这些城市以及军队等于孤立在一个个城市里面。
如果这些守城的士兵认为有可机可乘,从城里面走出来,那么正好。不要说未必所有人能拉起长弓,就是所有人能拉起长弓,也有那么长弓,到了野外,以现在唐朝士兵的战斗力,对抗血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当然这些守城的将士也不是傻瓜蛋,王画不象他们斩尽杀绝,他们也未必有这勇气与血营拼命。
他最担心的还是吐蕃与突厥。
老郭这一次时间拖得太久了,可这也很正常,与王画收复浇河城不同,那不是吐谷浑的老巢。事实上以浇河城与积石山吐蕃石头城堡为中心,王画都开始构思将这片区域一划为二,准备治理了。
但这次吐谷浑人没有退路,开始顽强反抗,让老郭遇到了很大的阻拦。这让王画十分幸庆,当时自己味口没有太大,否则就是自己在吐谷浑百姓中有信誉,也有基础,这一次如果换作自己收复大非川,同样够自己喝上一壶。
这也是王画借将,又开始借出一万军队,还调拨了大量物资的原因。
如果拖得太晚,吐蕃人的军队到来,那么麻烦就来了。只要抢在吐蕃人到来之前,将乌海城以北的区域收复下来,关卡道路夺下,大局就定了下来。这不但是夺大非川,也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还有突厥人,尽管他做了一些布置,薛讷还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设伏。
但默啜会不会上当呢?
王画隐隐地感到这是一个转折点。如果默啜这一回再次中伏,那么以后自己与他交锋时就能占去了主动。这一点与后来宋朝很类似,辽国人在西夏人手中没有讨得好,可与宋朝作战,十战会胜上九战。但宋朝与辽国作战十战九输,但与西夏人作战却是对半开。
王画只要能将突厥人从心理上打败,以后就会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
可只要让默啜挽回一局,突厥人就会重新产生信心,不要忘记了,这是一个国家,能调动的兵力达到四十万,而且个个都是骁勇的骑兵。
但还是象上一次那样,王画棋局布好了,就看对方会不会入局。
他现在能坐的事,只有等。
想到这里,掏出火舌将信烧掉。
两个女子脸上还挂着问号,可是王画厚着脸皮,就当什么事没有生一样。
这事儿真不能说,李持盈会因为太平公主的身份接受不了,就是王涵知道他与太平公主与武崇宁荒唐的事,出身大家,受过严格教育的王涵会不会立即提着小包离开灵州。有可能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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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啜得知薛讷的军队西进,听了大喜。
他以为这是韦氏鼓动李显下的圣旨。这个都误会了,韦氏只是鼓动了李显下旨让薛讷停止攻击默啜,没有下旨让薛讷西上。主要让郭元振弄怕了,怕薛讷同样阳奉阴违。而且也与默啜有关,默啜成了典型的白眼狼,如果将幽州兵力抽得过多,幽州空虚,怕丰州的事再次生。兵力抽少了也没有用。当然,薛讷能主动率军攻打王画。韦氏是求之不得的。
一路上薛讷的大军慢腾腾的。
默啜反而更相信了,那一个武将也不愿意执行这一命令,血营现在拉骚无比,弄不好就折了一辈子的名头。
但他没有骂韦氏愚蠢。第一次他是骂了韦氏疯了,那是有原因的,当时薛讷出击,有可能连自己都能包成饺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自己拿下,整个突厥将会出现严重的混乱问题。
自己回到了阴山,情况就不同了,到了他这个位置,不要谈什么国家与百姓。就是边境百姓付出什么,只要能将自己位置保住,那也是值得的。王画对韦氏构成了严重的危胁。韦氏现在命令薛讷攻打王画,是很合情合理的。
可是默啜这一次误判,尽管他手中有阿波达干与暾欲谷两大智者,但计划终于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各种“利好”的消息继续传来,他还是没有动,就象一条毒蛇一样,在耐心地等候。
然后派出斥候打探,尽管血营封锁很严,不时地有斥候被血营现没有回来。但一个个消息还是带了回来。
血营在北方布了三万五千军队,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可是那一万五千名战俘让默啜忽视了。
但血营让他们看守城池未必不可。
留下这支重兵更是合情合理,不但防止自己再度南下,也防止薛讷西上。自己没有动静了,于是在东受降城开始集中了一万五千名主力军队。同时,乌可利带着四千军队到达绥州,开始攻打绥州五县。李楷洛带领六千军队攻打延州十县。似乎听起来很好笑。
但一点也不好笑,因为这两州也只驻守了八千唐军,加个临时征召的战斗力很让人怀疑的六七千士兵,血营不攻克主要城池,只是挑柿子,拣软的吃,抢占关卡,拿下防守薄弱的各个县城集镇。然后将物资往银盐二州转移,如果唐军出来,那么正好,血营挥了他野外作战的特长。事实还真有人不信邪,大斌县县令看押运物资的是百姓,于是率领八百士兵出城拦截,结果物资没有得到,八百军队倾刻间包了饺子。主力军队一丢,随后连县城也丢掉了。
接着就听到郭虔瓘、张守珪与王睃开始攻打泾、陇、庆三州,以及郭知运与张孝嵩攻打渭岷二州,王君绰与刘统攻打宕州与武州。计算了一下兵力,现在八州之境内腹整成了一座座空城。当然这一安排也是很合理的,只要北方守住,南方积石山不丢,内腹空虚也无所谓。与唐朝交界的地方完全可以以攻代守。毕竟动这场战役,这也是血营最大的底限,兵力抽到了极致了。
默啜才开始将诸将喊来开始商议。
看着地图上标注着血营各路军队所在的位置,阙特勤忽然开了口说道:“大汗,侄儿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默啜看着阙特勤,脸上带着愧意,正是因为为了平安逃出,默啜狠下心来,用了一招丢车保帅。不但是胜州城外那几千各部战士,主要是默矩的军队,也让他狠下心来抛弃了。
“现在血营外强内空,只有一万民兵,防御着各州的安全与维护着治安。儿臣想向大汗讨要一万军队,从沙漠里潜入,直下灵州。”
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可取的,一万大军队不是三五万军队,不需要携带多少供给,贺兰山西北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几乎都是毫无人烟的地带。就是有,也是一些小部族,野蛮落后,与外界很少往来。
当初王画就是从这条道路,潜入阴山。因此尽管默啜最后算到了,但那也只是算到,并没有侦察出来。
但默啜看了一会儿地图,摇了摇头,立即否决了,看着阙特勤说道:“鹰儿为什么要飞得那么高,因为飞得越高,看得越远。也不会让风沙将眼睛迷住。作为一个聪明的领导者,同样不能被仇恨的眼光迷住了眼睛。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灵州有王画与他手下头号谋臣朱仝坐镇,也是血营重心区域,你知不知道他真只有这一万民兵?况且你再看看地形,外有贺兰山为天险,内有黄河隔阻。就算你一时得逞,如果血营察觉,随时就能将你的后路切断。默矩的事,本汗不想再生了。”
“大汗,侄儿始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休得再提,记住了,我们突厥物资贫瘠,战争的目标不是为战而战,而是以战养战。”
阙特勤不敢再说话了。默啜的话说得十分明确,不但是战,也是为了虏获,就是让阙特勤到了灵州后,有了收获,也没有办法将它带回来。除非将丰州这支军队正面击败。
但是阙特勤这句话却给了阿波达干灵感,他说道:“大汗,臣都有一个主意。现在从丰州到中受降城,以及一些新修的城堡,血营以守为主。当然,他们这两万军队中除了五千正规血营士兵外,其他的都是战俘。这也注定了他们只能防守。我们强行攻城是不适合的。”
阿波达干对上次夏州城外的事到现在记忆犹新,这个兑换太不上算了。
他继续说道:“但因为血营将许多百姓重新安置下来,从丰州到中受降城一直到安远城,都重新散落着许多百姓。我们不攻城,可以将兵力分成若干小股,俘虏百姓,并且派出斥候相互联系。如果血营出城,我们示之以弱,向后撤退。”
说到这里,他一指阴山的西端,又说道:“但是我们在大沙漠里埋伏下一万人马,如果血营出城攻打,这一万人马从后面出,切断血营军队的后路,将这支血营尽数包抄。如果不出城攻击,我们继续俘获,让这一片区域扫成无人地带。然后徐而逼向怀远城。那么王画就会面临一个难题。因为现在他们军队全部出,如果将军队收回来支援,唐朝军队必然反扑。如果不撤回来,怀远城危险,灵州城就会面临我们军队重压。”
阙特勤听了真的不吭声了,果然是智者,这样始终保持着兵力的优势,可攻可守,可以随时撤回,而且十分灵活机动。并且阿波达干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也试验了王画那种骚扰战术,正好这一次在广阔的空间里面,看看它的成效。
默啜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而且对方是一个毛头孩子封常清,本汗倒要看看唐朝是不是有那么多人才?”
默啜的轻视是有道理的。
封常清虽然两战皆有亮点,可是以守城为主,在进攻上并没有表现出色的地方。就是守城,也不是十分完美。毕竟岁数太小了。倒不是岁数小,就让人轻视,霍去病成名的时候岁数也不大。王画同样也不大。不过王画终究是一个妖怪级别,早在十二岁起,就做下一件件轰动的事。
可是封常清呢?
他原来只是一个看城门的小兵。
当真是不是如此,暾欲谷看着地图,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也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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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九十七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默啜制订好计划,并没有行动。
与此同时,血营北方几支军队也越来越离丰州远了。
站在城头上,身边的几员将领有些焦急地看着远方,虽然在地图上看起来很近,但站在丰州城头上,只能看到是天边的一行黑影。
这些将领都有些着急。
这次计划,做下了许多安排,为了麻痹敌人,甚至还在阴山附近修建了许多关卡。眼看关卡就要一个个修建完毕,可是突厥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封常清冷笑道:“别急,现在我们军队深入的程度不够,薛将军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单于都护府。这是一只狡猾无比的狼,还没有迎来最佳的时机。也许就在我们所有关卡真正快要完工,我们最放放松的时候,他会从黑暗中扑出来,想给我们狠狠地来上一口。”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也许默啜在坐待朝廷的动向。如果朝廷依然继续兵,有可能他还会忍耐下去,如果朝廷有议和的倾向,那么他也许就沉不住气了。
他拿出张守珪教导他时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所以与这样的对手作战,必须比他还能忍。”
几个一脸胡子的将领一个个哭笑不得地下去。
毕竟封常清岁数太年青,王画同样少年时就带领血营。但那不同,他声名在外,本身也有很好的武艺,块头又很大,因此看上去不怪异。封常清就不能相比了,岁数小,长得瘦弱,还是歪瓜裂枣的那种。
如果不是现在封常清渐渐有了一些名气,这些将领还未必会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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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画接到张说的信,将朱仝喊来。
张说的信只是看了看,就扔到一边。
尽管张说语气说得很婉转,明显是想拖时间嘛。
主要还有另一封信,是太平公主送来的。这又是在送一份人情,而且还是光明正大送来的。
唐朝版图辽阔,为了便于管理,建立了庞大的驿站机构。全国各个交通要道上共有近一千三百所6驿,近百所水6两用驿站,两百多所水驿。具体是三十里一驿,地势险要,不必三十里。
这个驿站属于兵部御驾郎中掌管,诸州属于司兵参军事,诸县属于县令本人掌管。乘驿每天是六驿,一百八十里,贬官是十驿,也就是每天三百里,大赦令是十六驿,近五百里。水驿是四驿。如果是边关紧急军情,度更快。
但太平公主这封信与张说一道带来了,这也说明兵部御驾郎中成了太平公主或者相王的亲信。
拆开牛皮纸,看到这两封信光明正大躺在一起,王画苦笑了一下,心里想道,朝中真正忠于李显的还有几个大臣?
这回信上没有什么古怪的图案,全是一笔秀丽的小楷。说了一下朝中的情况,但没有做任何评价。
“没有想到你这份名单却给了皇上帮助,”朱仝看完信后说道。
“朱先生,那一天我真是无意与张说说起此事,却没有会想到有可能影响到政局。但朱先生,你如何认为?”
“虽然信上说,反战的声音很大,我还是认为议和现在占了朝堂的主流。”
“说说。”
“不但现在皇上醒悟,给了直臣勇气,而且李峤插言,我想到有可能世家开始参与进来,意图调停了。毕竟他们也不希望国家严重混乱。如果原来解和,朝廷未必会听得进去,现在朝廷吃了苦头,我们血营屡屡大捷,为他们调停创造了条件,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然家族未必就会有无限的权威,象李峤他们在家族里面威望很高,他们会考虑家族的意见,家族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因此,朱仝又说道:“而且议和是大势所趋,特别是宗楚客释放,进一步瓦解了韦党许多人的心。现在争战,与和议无关,争的是朝局大势。”
朱仝说得很含糊,实际就是朋党。不一定是清流对浊流,浊流同样与浊流不合,就象程元振杀掉李辅国与鱼朝恩一样。清流同样不一定义气相投,王安石与司马光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到了明朝更加激烈,都说自己是清流,好人,但害起来对方,都不择手段,连名相张居正都脱不俗,废掉了许多“浊流”“清流”。
王画想起了这件事,又想到了姚崇之与大宋二人,历史大宋同样也踩着姚崇之上位的。
他心里yy道,这就是中国特色之一吧。他说道:“朱先生所言极是。他们争的是朝堂上的声音,但真到最后做决定的时候,反对议和的大臣却不会有这么多。可是朱先生,你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做?”
朱仝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取长安。”
“取长安?”坐在一边的李红与沐孜李也将信看完了,李红惊讶地说道。
朱仝这个建议很不合理。如果议和了,血营也不以击败唐军为荣。而且南方吐谷浑未平,北方默啜虎视眈眈,应当将主力部队抽回来一部分才对。
“不错,我们应当取长安,不对,应当向长安方向起进攻,不一定非要拿下来长安城,但必须兵临城下。”
“营督正合我意。”
“为什么?”沐孜李也来了兴趣。
朱仝解释道:“刚才我与营督说了朝廷必然议和的理由。还有一条没有说,那就是现在的朝政局势,现在皇上想要收回利力,也在付之于行动。虽然韦党强悍,可是沐娘子,别忘记了,皇上始终是皇上,他是大义所在。就是韦氏的权利也是皇上付给她的。在这种情况,她同样需要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去整顿内部。就象我们血营一样,需要时间将新近收来的几州整顿好,也需要与朝廷搭成和议,运来粮食与物资,渡过今年的难关。所以她内心处犹豫不决。再加上大势所趋,最后不得不同意与我们坐下来和谈。可这也是短时的,还是有一些人知道我们血营与他们势不两立。我们外部环境并不安稳,吐蕃不会坐视积石山与大非川丢失的,默啜更是要找回场子。如果他们内部环境生改变,依然还会对我们血营打主意。因此,这一次兵长安,是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沐娘子,你看吧,一旦我们大军到了长安城下,那时候就不是谋反了。相反,韦氏有可能也派人过来与我们血营示好。”
李红冷笑一声,表示了不屑。
“当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无论怎么反感,或者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种局面对我们血营才会真正有利,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下来看戏。”朱仝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李生俊眼看就要来到灵州,一旦他到来,意味着真正与朝廷抓破皮。当然,王画会有许多好处,最大的好处,同样也是大义,仅次于李显的大义,比韦氏的大义还要管用。
这几个月时间一安要将八州安定下来,同时广备粮食盔甲武器,战马都不用愁。
所以需要这段宝贵的和平时间,将这些粮食与物资一起调到八州。
但并不是兵长安那么好的,从长安开始,朝廷屯集了大量的军队,况且各州城城墙更加高大。
朱仝想了一下说道:“将兵梁州的消息透露出来吧。”
梁州就是汉中,不但汉中出产粮食,而且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夺下了汉中,等于切断了朝廷与巴蜀的道路。因此,长安留守唐军必然抽调大军镇守汉中,这样使长安附近的唐兵摊薄,使兵临长安城下,难度降低。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的,随着这一变动,其他几路大军随着做相应的变动,行军路线,路上的关卡等等,全部要推倒重新安排。
就在王画将一条条命令下达时,默啜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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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过来禀报:“封将军,突厥人来了。”
“知道了,”封常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实际上他内心十分紧张,王画之所以选择他,是看重了他的才能,还有一个因素,他岁数很年青,容易让人轻视。事实上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
默啜从云朔逃回突厥,与俄特勤的军队汇合,手上军队再次达了近七万人。当然他也不会因为兵力占了优势,就立即与血营火拼,就是将血营拼倒了,他也考虑自己的后果。
因此集合了一下,让四万士兵重新回去,还有先期得到的战利品以及这一段俘获的青壮年,一道押回去分配。
这也是无奈,毕间竟这么多士兵囤积在这里,后勤吃不消。
可就是这样,还有三万人马,这三万人马是从七万士兵中间挑选出来的,战斗力不可小视。
这一边封常清也彻底完成了他的调动。
薛讷到了单于都护府停了下来。同样很正常,现在朝廷是战是和,还没有决定下来。他不可能为拍韦氏的马屁,与血营重新打响第一枪。
于是封常清立即调动一万五千人前往东受降城以及胜州,一道前去的,还有许多船只,并且在东受降城与胜州之间重新搭建设了一道桥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打着的旗号是正规血营士兵,实际上一万五千人当中,只有五千正规血营士兵,其他一万人却是民兵。
而在本该有各种优势地形防御的丰州与中受降城,兵力两万人,但正规士兵却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当然,这也给了小封同志很大的压力。
第一次指挥是挂在张守珪名下的,第二次是与乌可利合作的,这一次却真正是他独立指挥,而且兵力达到两万正规士兵,与一万五千战俘,也就是预备队,还不包括从大非川悄悄撤下来的骆驼军。
并且为了相互配合,连孔黑子、公孙云这样的三朝元老,最骁勇的勇将哥舒翰,都得要听他的命令。
不过这一次安排,确实起到奇兵作用。
前期封常清做得很好,不但完美地将兵力布置好,也让默啜以为西受降城与胜州真是一万五千名正规的血营战士。
还有突厥的斥候。
不能不放,也不能全放,因此有意地划分出一片片区域,有些地方造成“疏忽”,让突厥斥候带了消息回去。有些地方却把守得严严实实,以至他的布置,默啜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其实说到底,默啜让薛讷这三万军队迷惑了。
于是这场战役在才刚刚来到的六月中旬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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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特墨抬起头,看到远处山峦间升起了一道烽烟。
他喝了一声:“给我快一点。”
不用说,血营斥候看到他们到来。
说完了一边带着勒马快奔,一边骂咧咧的,正因为这个封常清,将自己从一个万夫长变成了一个千夫长(有人说突厥没有这两个军职,以设为统帅的。这是错误的,突厥汗国的奠基人叫土门,此名为突厥语Tuman的音译,即万夫长,是十进制的最高一级。回纥毗伽可汗碑北面也有千夫长字样。因此为了战斗时好指挥下属,突厥人必然有千夫长的存在。此外,十进法的军队编制自古行于北族之间,蒙古、金人如此,匈奴、柔然也是这样。从突厥汗国常袭用前代名号看来,继承这种制度是完全可能的。)
在恼恨中,浑特墨带领着手下一千士兵,几乎象飞一样,在山道上奔跑。
然而让他十分失望,来到这个关卡前,一个反抗的人没有。关卡很牢固,两边垒着许多石头,整齐地夯在一起。在石头中间还插着一排木栅栏,当成了简易的城墙。栅栏中间还有一个个四方洞孔,这是当作箭垛使用的。
只是因为时间短,这个关卡关没有做好,还有大量缺口。可能因为多是工匠,士兵很少,看到浑特墨率领着军队到来,一起撒腿就逃了。关卡里到处丢下大量工具,还有粮食,以及少量武器,以及帐蓬等物资,丢了一地都是。大约想带走,可来不及带走,造成的结果。
浑特墨站在关卡的最高点,也是这个山岭的山头处,用望远镜看着远处,依然能看到一些人骑在马上,有工匠模样,也有民夫打扮,还有士兵,骑着马匆匆忙忙向南逃跑。
除了这个相关修关卡的人外,更远处还有一些部落,看到了烽烟,也一个个将牛羊赶起来,帐蓬收起来,放在大车上,急忙向南逃奔。
“**,小兔崽子们,逃得挺快的,”浑特墨回头看了一下手下说道:“追。”
一千士兵再次翻身上马,追了下去。
今天从中午开始,类似的事情在阴山各个地方生。一共九个关卡,每一个关卡都遭到了突厥人的袭击。因为瞭望及时,倒也没有人员伤亡。
但是突厥人这一次前来,不是对付血营士兵的,他们将目标集中在百姓身上。
这些老百姓生活刚刚安定下来,虽然对突厥人的入侵,记忆犹新,可是看到被血营打跑了,贪图北河套丰美的牧场,还有许多百姓返回家园,或者从别处迁移过来。
除了北河套,阴山山脉中间还有一些小湖泊,哪里的牧草长势更好,不过很少有百姓敢到哪里放牧。原来哪里的原住民,现在到了嗢仑河,还是到了独乐河、娑岭水、小海,还是到了乌德鞬山,也许连默啜本人都不清楚。
浑特墨继续带头骑马飞奔。
他这样肆无忌惮有他的理由,这一段正好属于中西受降城的中间,就是血营想来营救,也赶不上。况且九路人马齐。还有现在丰州与中受降城以民兵为主,守守城,当作棋子兑换可以,放在野外,能成么?这是对付突厥人,如果是对付薛讷,有可能薛讷还没有进攻,这些唐朝战俘十有**会临阵倒戈。
大军继续南下,到了开阔地带,马的度更快。
渐渐地离一个南逃的部族近了,大约看是逃不了,有几个青年参骑马继续向南逃去,大约是逃走通风报信。其他的族民立即拿出来一些竹竿插在地上,围了一个小圈子,做成了一个简单竹栅栏。还有一些族民将牛马羊集中起来,与车子在竹栅栏里面围成了一个内圈,这是想负隅顽抗。
前一段时间为了防止突厥人入侵,血营曾经带领着这些部族进行过一些演练。比如紧急撤离,或者做临时的阵地反抗,等待救兵的到来,等等。
这并没有瞒过突厥人的耳目。
不过浑特墨大笑起来。
这不是小孩子在玩家家,能挡住自己一千铁骑的践踏么?
笑完后再次说道:“冲。”
一千军队冲了过去,快要到竹栅栏时,还有牧民往外射箭,不过只有很可怜的几十支,除了让一个士兵受伤外,几乎没有影响,就冲到了竹栅栏面前。一千匹急冲而来的战马,一下子就将竹栅栏撞飞了。
但是人呢?
里面是一个一些车辆与牲畜组成的内圈子,人不见了。难道躲藏在车子里面?浑特墨下了一声命令:“搜。”
一个个下了战马,开始靠近这些车子。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近两百步的地方,草皮一个个掀了起来,然后是泥巴,再接着就是木板,最后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地底下飞快地钻出。
随着地面露出了宽达十步的大坑。坑不是很深,半人来深,但这个宽度,足足让十匹马中的九匹跳不过去。除非象王画跨下的那种青海璁,还必须有一段起跑距离。
这些士兵站在壕沟的外面,将背上的长弓拨了出来。
看着周围大约五六百士兵,浑特默叫了一声:“不好。”
人不多,只有五六百人,如果在马上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五六百步兵全部冲垮,可现在失去战马的作用,连个防护的武器都没有,面对犀利的长弓,自己这一千人占在绝对的下风。
话音没有落下,一支支弓箭落下来。
浑特墨这时候急出一头汗,因为这个壕沟,骑马是冲不出去,想逃都没有办法逃跑,于是下令道:“躲藏在那些大车后面。”
没有办法,只好利用这些车子做掩护,不过这一回换作他们等待援兵到来。毕竟后面还有一万多大军侧应,在阴山西侧的沙漠里面,还有一万大军埋伏。这些血营士兵没有战马,看能不能利用度的优势赶过来营救。他心中还想着好事,这一回完了,马上自己就降成了百夫长。
但他脑子很灵活,想了一下又说道:“搜地面,看有没有通道。”
血营整是一群老鼠,将打洞本领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刚才这里还明明有人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人?不用说一起钻进地下去了。甚至这个部族落到后面,都是故意的,将他们吸到到这里。
猜测得很准,在这一带的地面,象这个埋伏一共有三处,防止偏离目标。只要进攻那个关卡,只要追赶百姓,百分之百得进入埋伏圈内。
现在猜了出来,可来不及了。
随着弓箭上的箭支一换,变成了火箭,小车子立即燃起大火,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行李,小车里全是易燃的物品。最糟糕还有不少牲畜,一个个向外面逃去,然后跳进那个浅坑出各种凄惨的叫声。连浑特墨与他手下的战马,都一个个逃到坑中。
躲过混乱牲畜的践踏,剩下的士兵正好成了活靶子。
浑特墨看着身边一个个战士倒下去,大叫一声:“投降。”
投降就好办,放下武器,一个个举起双手抱着头,走了过来。
血营也架起了跳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一个个突厥人捆绑起来。
领头的王载还不知道他抓住了一条大鱼,他用眼睛看着北方。真正战斗还没有开始呢。
又下令道:“上马。”
没有马吗?突厥人自己带马过来了。所以壕沟才有意挖了这么浅,就是防止战马跳下去,将腿折伤的。
但也不能太浅了,否则战马能跳出来。
一个个将战马牵了出来,然后骑上去,将浑特墨活活气死了。
第九十八章 白骆驼
第九十八章白骆驼
九个关卡,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象王载那样顺利的。
这个布置也就是一个长达三百多步的椭圆形的一个圆圈。中间做了地标,下面有一条隧道,通到外面的坑道。插下竹竿做外围防御圈子,里面用车子与牛羊做内圈,并不是用来防御的,第一个是遮挡视线,好使突厥人看不到他们钻进隧道里面,第二个是用来逼迫敌人降下来速度或者下马,竹竿搭成的圈子马匹能撞开,可是这些小车子却不能硬撞,不然非得人滚马翻不可。后者同样重要,虽然这个圈子范围达到了三百多步,然而一千骑军如果散开的话,也是很大一片面积。
至于原来血营教导牧民的训练,实际上正是为今天做幌子的。根本就没有指望牧民反抗过。最终目标是利用这样的安排,将突厥人吸引到埋伏圈中,然后利用这样的布置,让突厥放慢速度,尽数入围,还不会产生怀疑。
速度降下来,又赢得了时间,木板上伪装的草皮与泥巴不是很厚,木板这么长有点重,但只是将它顶开,两个士兵协力完成,不算很困难,就是支撑下面木板的两个架子拿开也不是很费时间,但必须短时间内将所有木板掀开,这才是最花费时间的。
一个圈一共有近三千块木板,每一点三个圈,也就是布下了七八万块木板。这个也不困难,本来因为造船,在灵州西边黄河边上有大量工具,也有许多人手。至于木板的长度,六盘山上有许多百年老树,材料并不缺乏。难就在难在最后一关,短时间将它全部掀开。
每一个士兵必须在敌人冲回来之前,掀开六块木板。
所以不是每一个点都十分顺利。
有的因为时间没有抢过来,只好换作了第二种办法,用大锤迅速将下面木撑打倒。没有了木撑,马重加上人的重量,一大半还是陷入这个坑道里面。但还是陆续地有突厥士兵逃了出去。
最险的就是最西边,逃出了近半突厥人,不过每一点埋伏了三处人马,随着另两个点的士兵从地下钻出来,近战有专门钩马的钩镰刀,有陌刀,远战有两弓,长弓与短弓。
本来恢复了勇气,看到这两队人马杀了过来,领首的千夫长拨也拨帖无心恋战了。
作为一个千夫长,不但靠勇力上位的,他立即想到其他各处地方,一处有…,一千五百人,九处就有一万三千多人。也就是血营主力尽出,但他们现在全部不在战马上。因此,想到这里,他立即带着残余的两百来人钻到了西边的沙漠里面,通知阙特勤。
阙特勤正在沙漠里面等候消息。
从他本人观点来说,还是主张与唐朝休好的,不过这种修好得有一个条件,那怕丢一点虚名没有关系,实质上大家要相互平等,毕竟唐朝太大了,与唐朝争斗下去,突厥会带来一系列不良的影响。不如将精力集中在内部与北方。
但他反对血营的崛起,血营比唐朝朝廷那些官员主张,更有侵略性,加上王画不买他的面子,亲兄弟被俘,生死不明,让他感到很不爽,因此主动要求担任这一支军队的指挥。
不过事情发展不是他想像的,也不是默啜想像的。在他们想法中,未必胜州河两岸两城就一定全是正规兵。但正规士兵比例一定超过了一半。为什么?正因为浑特墨所想的那样,一旦薛讷军队西上,如果战俘比例过多,而且还是唐朝的战俘,他们回家的希望遥遥无期。现在朝廷大军前来,正是一个回家的好时机,只要反戈一击,两城皆失,他们立下大功,同时还能回家。血营不敢冒这个危险。
这样一算,丰州与中受降城,血营正规士兵不足一万两千人。
因此,九路人马袭击,不会有多大危害。原来计划是有可能逼到万不得己的时候,血营才会出兵营救百姓。但最有可能的,是立即将百姓撤过黄河,或者撤到丰州城。那么黄河北岸就成了突厥人的天下。再徐而逼向安远城,做进一步的安排。就是师老无功,从血营手中抢来了大量百姓与牲畜,面子有了,也可以回去了。好的打算是逼血营将前方兵撤回,打破血营威逼朝廷的计划,使唐朝再度与血营交战。
如果血营从丰州与中受降城出击,那是最完美的。东边有默啜一万一千军队赶到,西边有阙特勤一万军队赶到,不论那一路从军队数量上都占了绝对的优势。能将这一万多军队歼灭,剩下的那些战俘士兵,能攻就攻,不能攻继续逼向灵州。
连血营会立即出击,都考虑到了,毕竟血营现在士气高昂,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但他们派出的全是骑兵,可以立即分面两拨汇合,一东一西,一步步将血营军队引向阴山,或者引向沙漠的边缘,继续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为了这个计划,默啜与阿波达干等人,进行了反复的推演。
甚至连薛讷与郭元振一样,会与血营默契,明敌暗盟。可就是这样,到了薛讷这样的高度,一切都很难说了。如果血营不利,他还是会出兵。就象王画应付郭元振一样,不要说信用,如果脸皮不厚,心肠不黑,想爬到这样的高度是不可能的。就是爬上去,也很快掉下来。所以血营还得在东受降城与胜州城留下一支军队应付万一。
也就是说即使血营从东受降城出兵,突厥在兵力上继续占着优势,因为距离,时间还得会落后。就是战斗力很强大,突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心防守问题不大的。那么阙特勤这一边取得胜利后,立即赶来支援,有可能三座受降城与丰州城、胜州城皆失。
可以说推演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连天气地形都考虑到了,突厥才发动攻势。
但是,他们推演是没有错误的,可是两个意外他们没有推演进去,第一个意外就是薛讷兵进单于都护府,根本不是朝廷的圣旨。第二个意外就是忘记了一种动物。
所以从一开始进攻,一连串的意外开始发生。
阙特勤的军队并没有呆在沙漠的边缘,尽管这里离战场很近。但是为了防止血营斥候发现,阙特勤的军队还是隐藏在沙漠更深处的地方。
正好这里有一个沙湖,四周长满了一些沙蒿、沙竹、芦苇、沙拐枣、花棒、柽柳、霸王,绿色的灌木草丛,瓦蓝澄明的沙湖,景色十分美丽。如果不是因为夏天是这一片沙漠风力最大的季节,时不时将一粒粒的沙子吹过来,这个沙湖湖畔倒也象一个世外桃园。
沙湖边上还住着二十几户牧民,这一带的牧民属于谁管辖的,只有天知道了。
阙特勤来到这里后,立即将牧民控制起来,然后就开始等待消息。
这也是原先制订好的计划,不但不派斥候,而且就是血营士兵出了丰州,他们也未必会出现,一直将血营引到阴山西侧,远离西受降城,血营无法平安地撤回去,才立即派出斥候进入这个沙湖通知阙特勤,大军才会出现包抄。
计划很完美,可是拨也拨帖带着两三百士兵狼狈而来,阙特勤知道计划出现失误。
如果按照这种布置,九个关卡,三个埋伏点,也就是血营出动了一万三千多士兵,这种狙击战虽然提前做了埋伏,可也需要士兵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与良好的战斗力,也就是说至少出动了一万正规士兵。
再往下想,阙特勤心头已经罩上了一层阴影。
但这时候他还抱着一份侥幸,不管怎么说,就是原先的计划出现了失误,血营正规兵力也只有两万人,那些战俘,用来守城可以,如果放到正规的战场,还是马上作战,就是王画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这样做。阙特勤都怀疑这一万五千名战俘会骑马,并且能在马上与敌人交战的士兵能不能达到五千名。
现在血营全部下了战马,还有押解俘虏,这是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下了一个命令,冲出去。
一万军队向东边出发。
走出了沙湖地带,一眼望不到边是金黄色的沙丘。
西南风吹过,虽然风力不是很大,可不时地吹起沙尘,这让士兵感到很难受。但影响也不大,突厥也有许多沙漠地带,甚至有一些士兵就是在戈壁滩上长大的。
一万名骑兵呼啸而去,扬起了大团大团的沙尘。
眼看离沙漠边缘不远了,开始出现了一些石山。但这些山丘也开始粉化,因为比沙漠高,西南风吹来,沙尘更多。
阙特勤可能因为直觉,向这一片山丘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
山丘除了粉化的沙末外,也不是荒凉一片,长着一些小灌木,只是十分稀疏,山丘也不大,几十米高,坡度同样十分平缓。就在这时候,他大喝一声:“小心。”
无数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丘顶上,跨下骑着一种动物,还是有一些士兵认识的,骆驼。它在东突厥十分罕见,不过在西突厥这种动物十分多,都是将它作为骆运的工具使唤的。也有许多昭武九姓利用它当作丝绸之路的交通工具。
还有一些家庭情况好的,看到骆驼,想到了它的驼峰,普通珍海味中最常见的是参(海参)、翅(鱼翅)、骨(鱼明骨,也称鱼脆)、肚(鱼肚)、窝(燕窝)、掌(熊掌)、筋(鹿筋)、蟆(蛤士馍),然后有象鼻、驼峰、猩唇、鹿尾、猴脑、豹胎、犀鼻、果子狸、鲍鱼、鳖边、干贝、娃娃鱼、红燕、飞龙、天鹅、孔雀、猴头菌等等。
其中最有名的上八珍就是猩唇、燕窝、驼峰、熊掌、鹿筋、猴头、豹胎、蛤士蟆。(吃过六味以上的请举手,让我膜拜一下)
但还是有一些士兵不认识,看到这支军队,都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这些骆驼上全部是武装整齐的士兵,有的骆驼上还载着两个箩筐,一个箩筐从下边看去,依然能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个十几斤大小的石头,还有一个箩筐里面装的是一个古怪的器械。
正中间一个长相凶悍的青年将领,在他旁边扬起两面大旗。一面大旗上面两个字:哥舒。一面大旗上是:天枢。
阙特勤看到这两面大旗,立即想到,难道是哥舒翰亲自来了?
与哥舒翰不认识,他下意识地看了那个青年将军,这个青年将军头戴一顶狮子卷缨盔,上面飘着几缕朱缨。面似朱砂涂就,两道青眉浓浓竖立,气宇轩昂。身穿一件鱼鳞血红甲,手持一杆亮银枪。
即使是敌人,看到这样的一个将军,阙特勤也不禁在心中喝了一声暗彩。
但阙特勤立即醒悟过来,这个人有可能是真哥舒翰驾到了,不然没有这样的风彩。
另一个问题就出来了,哥舒翰既然从吐谷浑来了,那么这一切是血营早就设好的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面钻。甚至他想到有可能拨也拨帖之所以逃出来,会不会是血营有意放他们逃出来的?
他脑子很灵活,现在不能再迟疑下去,只有两条道路。既然是埋伏了,那么只能后退。但阙特勤并没有后退,敌人不知来了多少,反正黑压压的,在山丘上站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一半以上的士兵不认识骆驼。阙特勤不可能不认识的。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骆驼奔跑起来并没有战马快,还有一个缺点,尽管它一顿吃完后能保持四五天不吃不喝,携带的东西多,可是它总的食量比战马食量大。还有它体积大,行动笨拙,比如攀登峭崖悬壁,如果是战马,士兵可以下来牵着马匹攀援而过,但是骆驼就不行。
但在一种特殊的环境里,那就是现在的大沙漠,因为有许多流沙,马的速度反而不及骆驼。
这也说明了阙特勤的博学,事实也是如此,大食人将地中海变成他们的内陆湖,靠的是大食马,并不是骆驼。
现在往后撤,反而是避其长扬起其短,况且他还看到有的血营士兵开始将石头往那种古怪的器械上架。
他喝了一声:“往前冲。”
没有往上冲,尽管人数占了优势,可是地势不利,如果要冲撞,也许正合了对方的心意,战马体积再大,也不如骆驼。敌人从上往下冲下来,有可能一半手下人滚马翻。
就在这时候,哥舒翰将大旗狠狠往下一按,一些士兵立即下了马,站在骆驼队伍装有箩筐的骆驼后面,将那些古怪的器械放在骆鞍上。又搬出石头,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
哥舒翰这一步棋是这次第二个变数。
为了将默啜彻底打服气,王画命令哥舒翰立即从吐谷浑返回。当然郭元振不大高兴,开始诉苦,不过考虑到血营现在的处境,他也无奈答应下来。不管怎么说,血营也是友军。
抽掉了六千兵力,又从积石山可怜巴巴的兵力中抽调出来三千士兵重新支援郭元振。
实际上现在吐谷浑野外基本是郭元振大军的天下,唯独就是几座重要的城池没有拿下来,还有南方的一些关卡。
因此听了论弓仁的计划后,郭元振将宝押在了论弓仁与萧嵩一行身上。
但是王画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从吐谷浑调过来六千匹骆驼。骑马熟悉,骑骆驼大家都很别扭,不过好在从吐谷浑入凉州境,然后直接进入沙漠,时隔数天,本来就有骑马的底子,渐渐开始熟悉起来。
但在凉州他们带了一些东西过去,这实际是一种投石机,也就是西夏旋风炮的翻版。
这种旋风炮依据的还是杠杆原理,是一种小型的单梢杆抛石机,力臂短重臂长,力臂用绳索拉曳,重臂端放置石弹。支点装有转轴,以减小摩擦。然后围绕这个转轴或者炮轴转动,三人操作,可以任意变换方向、调整射击方位发射石弹。
不过不管怎么说,它都是投石机,唯独只能放在骆驼骆鞍上,才能发射,战马是不要想了。
这一次因为时间关系,只来得及制造了五百台,同样一路上操演,现在能勉强熟悉使用。
但接近埋伏地点,哥舒翰同样将军队扎在远处,不过是在南边。然后派了几个能吃苦的斥候,一直伏在沙丘里监视,直到拨也拨帖率着两三百士兵经过后,他才将队伍拉出来,埋伏在这一片丘山背后。
另一边王画又想出了一件古怪的东西,还是西夏的一种非常规武器,浑脱。
宰杀牛羊后,割去头部或从脊梁上开一小孔,掏出骨肉,将外皮侵水三五天,有异臭后曝晒一天,去毛灌盐油再曝晒四五天,皮红褐色即可。到渡河时用工具吹气,扎紧气孔,浮于水面,可做最迅速简易的渡河工具。
这也能成奇兵之举,特别是几路大军进军长安。再比如默啜,如果有这个浑脱,他就不会有上次渡黄河的被动。王画想到这个灵感,立即派人制造,但与哥舒翰这边战事无关。
五百门旋风炮数量不少,可对于一万大军来说,还不是很多,并且十有**的石弹落空。而且发射的速度很慢,一分钟只能发射三到五发石弹。不过这不是杀伤,是一种严重的震摄,只要击到头上,那怕戴着厚厚的头盔,十有**也会一命呜呼。
同时还有其他的士兵,因为骆驼宽大,耐骆,一个个坐在骆背上,都没有下骆驼,就开始发射长弓。现在距离还是有点远,况且突厥军开始有意向北方疏远,不过还是有些弓箭带来了伤害。
一片石雨与箭雨下,虽然突厥人在继续向前奔跑,可阵型开始有些散乱了。
哥舒翰看到这个时机,立即举起长枪说道:“冲。”
除了旋风炮队以及相关的炮手,一千多人落在后面,其他四千多人象一阵旋风刮下了丘山。
虽然阙特勤反应敏捷,可是在这片沙漠地带,他的马队明显落后对方。还有一条优势,因为现在刮着西南方,血营占在上风,背对着风势。几乎又成了张守珪与曹岑作战时的翻版。
如果是往东北方向奔跑,都背对着风向与沙尘,然后用屁股与敌人作战?
阙特勤一边在奔跑,一边为眼下的局势,焦急地落下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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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拉网式战术
第九十九章拉网式战术
比阙特勤更早,默啜就接到了消息。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默啜的军队远远地吊在后面。这一切,如同王画进入阴山的翻版。
不过两者性质有所不同的,王画那一次很危险,默啜临时反应过来的,只抢了很少一段时间,保住了西受降城。
但这次默啜从开始就进入了圈套中,当然这一切,要感谢薛讷送给王画的大礼。这一次战役并没有西倾山、鄯县城、南河套以及临州城外伤亡大,甚至参战人数也没有达到恐怖的十几万人,但却堪称这一年中发生的几场战役中的经典。
这一场战役的出现,使以后战争的形式也发生了质的改变,不但是军事配置,还有各种心理,外来的影响,都开始注意起来。
默啜接到消息,甚至比阙特勤想到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那么多士兵埋伏起来,这是薛讷与王画联手,陷害了自己一下。其实血营的主力根本没有抽出多少前往胜州,薛讷也不会攻打胜州。他只是浪费唐朝的粮草物资,卖一个大人情,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甚至他立即想到了阙特勤这支军队,会不会有危险。
接到消息后,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九千士兵折损了一大半,能逃出去的不满一两千人,现在血营主力兵力与自己相持平,又是在对方营地上作战,说不定血营还有其他的后手与安排。败了,当时他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连脸上都开始沮丧起来。
但他还是将大军带出了阴山。
不为别的,还有许多逃散的士兵,重新收拢,以及赌一下运气,因为抓获了许多俘虏,拖累了速度,血营现在是不是还在马下面。
然而他再度失望了。
随着各点战役的结束,少数士兵骑着战马继续追击逃出去的突厥士兵外,分出了一批士兵,将他们直接往黄河边押送,然后押上船,交给民兵看守。主力军队还是主力军队,从丰州城牵出许多战马,再加上俘获的突厥马,所有士兵都翻身上了马。
当默啜带着近一万两千军队出了阴山时,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支一万多人的血营大军。并且还有船只运来三千民兵,夹在血营中间,这些都是从战俘中挑出来的精锐,两千民兵举着长弓,一千民兵提着陌刀。
默啜又看了看太阳,不得不下令说道:“撤。”
看着突厥如潮般地涌来,又如潮的离开,封常清心中感到十分遗憾,如果再坚持一会儿,哥舒翰在西边战事结束,再加上悄悄从船上返回丰州孔黑子带领的五千合击阙特勤的士兵,两军汇合,这一次注定要给默啜一个好看。
然而默啜却逃跑了,实际上也没有逃跑,默啜带着大军撤回阴山,就着血营修建的那快要完工的关卡开始扎营。但是他并没有甘心,正好他学来了四不象的群狼战术,看到封常清也带着军队步步紧逼,不过没有进入山区,在不远处的开阔地带扎下了大营,于是派出五百来斥候骚扰血营。
另外又派人到西边打听阙特勤的消息。
看到这五百几十个突厥人骑着马,在营地附近巡游,封常清忍不住笑了。
默啜是一个好学生,可不能跑到鲁班门前耍大斧。
手一挥,六百个斥候骑马出去了。
但与以前不同,以前是一窝蜂似的出去,当然,那是一种假像,一旦交战,各种穿插接肿而来。使自己一直保持着以多打少的局面。
可是这一次血营出去六百名士兵,并不是一窝蜂的,而且分成了十个小队,而且分得很散。
看到血营出击,五百多个突厥士兵立即后撤,与开始血营那种战术很相似,反正是骚扰嘛,只要让血营睡不安稳就行了。
十个小队赶追赶远,同时分得越来越散,这让突厥的几百名斥候看到了机会。
伪版战术操演了很久,同样知道利用速度与小配合,打出以多胜少的局面。如果敌人围了上来,再次四散。论战术修养,久经沙场的突厥士兵不乏其人。
几百名斥候打了一声呼哨,开始勒起战马,迅速奔跑起来。
然后撞击在一起,汇合成两组人马,向中间的两个小队冲了过去。
这时候,默啜也站在远处的山顶上,用望远镜在观看。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战术,不论成败,是想在真正的血营面前检验一下,看有没有漏洞。可是血营的奔动让他感到很奇怪,明知道中间两队战友十分危险,两边八队人马还在继续向前冲。
难道想合围?这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广大的空间里,不要说几百人,就是几千人,也能从空档里钻出来。这也是当初血营使用这种战术的主要原因。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血营大营里传出一声号角声。
然后这十个小队开始出现奇怪的变阵。
中间两个小队悍然不惧地迎了过去,眼看两军交界,但是其他的小队出现一半人停下来,中间出现一个个空档,另一半人从这个空档里面开始横向冲刺。
默啜第一次使用了伪版群狼战术,血营也第一次使用了拉网式阵型。
王画多次在沙场上作战,看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大规横的作战,因为战友裹在一起,别看有的战役能达上几十万人作战,场面恢宏壮观,实际上能真正动手的士兵不足三分之一,有的不足十分之一。其他人一起裹在队友的身后了。
就是号称攻击性最强的锥形阵,亦是如此,锥尖承受压力最大,但锥形的中间士兵也很难插上手。
等到每一个士兵都有动手的机会,那已经是出现崩溃的时候。
后来就出现了那种圆形滚动战术,使里面的士兵能滚动出来,外面的士兵能得到一部分休息。不过效果也不是很理想。然后与将士经过推演,出来了一个太极阵型,又出来一个拉网阵型。也就是合理的分配每一个士兵,使每一个士兵都有机会击杀敌人,将军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当然也没有那么神秘,决不会象演义中所说的天门阵,龙门阵。
当真摆个阵式出来,就能引起天象,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就是步兵摆阵型容易,也不会出现这种效果。
可是骑兵要保持一种高效的阵型杀敌,这种配合十分不容易。特别是这两个阵型,训练了很久,见效不是很快,象哥舒翰与萧嵩带过去的一万军队,因为训练时间更短,都不敢将它拿出来,放到战场上。
倒是封常清手下这些士兵训练的时间长,稍稍熟悉一点,因此封常清今天也将它拿出来,试验一下。
这中间有一个阵眼,但阵眼不一定在阵中,也可以在后方,是用号角的节奏指挥的。
封常清同样在用望远镜注视着,看到距离差不多了,才让侍卫吹响号角。
但这些横线不是盲目形成横线的。
两边士兵对撞,每一条横线保持两队,跑到了横头调马返回,周此不彼,一直保持着左手在内持着战马的缰绳,右手在外拿着武器。不过因为中间交战,这些周而复始的循环被打破,但还是就着中间这部分,形成两个不相关联的循环。
因为从一队队中走出来,不是跑一圈子这个循环就形成了,只要从甲队跑到乙队,乙队的人跑到丙队,这个循环的圈子就开始旋转起来。
但就着突厥人,从两边起,听着号角声,开始向中间压缩。
突厥这几百名斥候看到不妙,想往外突围,然而这时候停下来不动的骑兵开始调转马头,向中间挤压。
默啜在远处看了,差一点将手中的望远镜都惊掉下来。这是在做什么,拉网捕鱼?
可不是在拉网捕鱼?现在从空中鸟瞰下去,血营六百士兵形成一个个小方格,不过这个方格越缩越小,几百名突厥士兵在里面不停地蹦达,就象网里的鱼儿在挣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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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特勤不停地在怒吼着。
可是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尽管远处地方线上出现更多的石滩,上面还长着许多青草,也就是到了戈壁滩了。出了这片窄窄的戈壁滩,就是茫茫的北河套大草原。
到了草原上,战马的优势就能发挥出来,到时候想战想撤,主动权就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不由地再次喝道:“冲啊。”
那怕跑到戈壁滩,自己战马的优势也能发挥。
但是后面传出一个个撞击声,击杀声。
哥舒翰现在心里面很爽,因为块头大,撞起来很爽。不是他块头大,是骆驼的快头大。以前象这种撞击,纯是七伤拳,伤人也伤己。就是追上来也不得不小心,否则自己也会被高速奔跑的战马相撞,掀翻落马。
这样的交战,后面的战友可不会管你是战友还是敌人,想勒马也勒不住,无数战马践踏而来,想在马蹄下逃生,何其艰难?
但现大绝对没有这问题了。
突厥马能吃苦耐劳,而且适应寒冷的天气,可体型本来就没有大食马、吐蕃高大,现在骆驼比突厥马高出二分之一,长度也长了近二分之一。重量足足超过了一倍。当然最大的马种也比普通的骆驼大,甚至极个别马比骆驼在了近一倍。可那毕竟是少数,在突厥马中一匹也找不出来。
哥舒翰率领着这支骆驼军,迅速追了上来,没有以前的顾忌,横冲直撞。现在高速飞奔而来,只要撞上了,十有**,突厥士兵连人带马一起撞翻在地。就是没有撞到,也成了居高临下之势,砍起来十分爽快。
可惜郭元振尽了最大努力,也只找出了六千匹骆驼。
不过哥舒翰与王画都认为郭元振这是耍滑头,刻意只找出六千匹,少了血营肯定不同意,尽管骆驼是沙漠里一大利器,但不是决定性因素,如果军队数量太少,不是击败对方,是送给对方喂食了。所以找出六千匹,战也有战斗力了,还能留下四千士兵,再加上积石山抽出来的三千士兵,七千人继续为他减轻负担。
但事实上这一战过后,郭元振再次笑mimi地亲自来到鄯州,向莫贺干讨要那种投石机。也证明了他的厚黑程度。
阙特勤扭头看了后面一眼,眦目欲裂。
他再次喝了一声:“阿史那提,你率领一千人留下来殿后。”
“是,”阿史那提脸上抽*动了一下,但还是领命带着一千人,调转马头,反扑向哥舒翰。
阙特勤嘴角也抽*动了一下,阿史那提是他心腹爱将,能征善战,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断然不会下达这份让他送死的命令。
这很象壁虎保命时丢下一条尾巴,终于使阙特勤带着残余的军队逃到了戈壁滩上。
他扭过头来,看到那一片沙漠上,阿史那提以及他一千名手下,已经只剩下两三百人,在一片片黄色的骆驼大军中,就象是大海上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至于阿史那提在何处,因为腾起了一片沙尘,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虽然他心中十分悲痛,还是下了一条命令:“走”
不走来不及了,哥舒翰只留下少数士兵将这一支负隅顽抗的突厥人歼灭,其他大部一绕而过,继续追赶上来。
情况依然对阙特勤不利,本来到了戈壁滩上,马速能加快起来。然而刚才为了逃命,马力耗尽,再加上战马的马力本来就没有骆驼悠长,过了一会儿,没有将血营丢下去,反而听到轰轰隆隆的骆驼蹄声,越来越近。
不过还好,一大片绿意从天际而来,同样也越来越近。
到了草地,更有脱困的希望。
就在阙特勤再次怒喝一声时,忽然从天际冒出一个个小黑点。
到了草地的边缘了,然后这群黑点开始放大起来。这不可是是自己的援兵,无疑是血营又出现了第二支伏兵。
看到这一个个黑点在无限地放大,逃出来的所有士兵脸上都起了一层忧意。
阙特勤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下了一条命令:“拨也拨帖,你率领一千人殿后。”
就是这个灾星,使自己坠入埋伏圈的。
拨也拨帖磨磨蹭蹭的,阙特勤不悦地说道:“不听命令者,斩。”
再次丢下一个尾巴,然而并不是就安全了,阙特勤又下了一条命令:“吐尔默,你率领一千人狙击前方军队。”
尽管意识到不妙,阙特勤下令向东北方向撤退,然而马力耗尽之下,很快就能让血营追赶上来,况且身后还有一支要命的骆驼军队。
吐尔默脸上同样很难看,这不是狙击,而是送死。不过他回答十分巧妙,说道:“大将军,我们身后还有多少军队了?”
这一句说到阙特勤的痛处,一万人,自己能征善战,在突厥也是有名的,现在却只剩下了可怜巴巴的五六千人,分去了一千给拨也拨贴,只有四五千人了。
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只是拖上一拖,将敌人甩开,立即撤回来。”
这一句说得很含蓄,默许吐尔默战上一会逃跑。
吐尔默心里说道:能逃得了么?
但阙特勤都说到这份上,如果自己不答应,那么阙特勤不会介意执行军规的。
他也磨蹭蹭地带去了一千士兵,看着他们离开了,阙特勤说道:“跟我走。”
那怕现在阴山脚下全是血营步兵,那怕他这支军队过去,立即建立奇功,他也不敢迎上去,与即将来到的血营作战了。
实际上战到这里,默啜心里怎样想不知道,阙特勤心寒了。
但两支军队确实用牺牲立下大功,终于让阙特勤带了三千来人马,逃回了大漠。
这也是他指挥的,换作别人,十有**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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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突厥斥候还在垂死挣扎,然后一条条网线收紧起来,一个个突厥士兵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这个网线要有横向跑动,主要还是马速,骑马比步兵优势大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还有马的冲力,手中的兵器带着马的冲力所产生的惯性,使兵器挥砍出去的力量更大。还有,因为跑动,所承受的压力,应对的敌人很均匀。这也符合了使每一个士兵都能作战的宗旨。
当然在跑位时,配合更重要,不然在收网时,跑动的横线,会误伤到自己的战友。还有,如何跑动,那些人跑动,怎么样跑动,并且不停地利用跑动,将敌人最多的地方,使网线增厚。都需要很好的配合。
现在参战的人数很少,还是精锐士兵,封常清在望远镜中,看了后,还是摇头。因为失误时常产生。但就是这样,默啜已经惊掉了眼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默啜下令,让贺鲁真带了两千人下去救援。
看到突厥人又出动了两千军队奔出阴山,封常清不惊反喜。
他不怕突厥人与他纠缠,就怕他们不纠缠,纠缠的时间越长,就能等到哥舒翰与孔黑子军队到来。
天终于黑了下去,一轮明亮的月亮升了起来。
然而在这片月色下,激战反而更加变得惨烈。
封常清也出动了两千兵力,同样还是十队人马,再次开始张网,不过因为中间还有一些士兵在激战,再加上敌人主力的阻挡,这一次张网时有一些混乱。这小片的混乱,在短时间使突厥人出现以多打少的局面,牺牲了一大批血营战士。
而且从敌人主力中间强行撕破一条条直线横张网,同样损耗很大。不过是从外围开始切割的,一片片向里面兵力薄弱的地方开始流动。
网张于张好了。可这一回又是一变,不是整条线在流动,而是一个个网格在流动挤压。
从表面来看,因为被割成一个个片,里面防御更加敦厚,实际不是如此,外围距离更大,在不断地流动中,使每一个士兵几乎都能击杀敌人,但围在圈内的士兵,外面的士兵刚刚接了一招,第二个兵器接着砍来。一个圈子转下来,外面的士兵筋疲力尽,里面的士兵有心却无力。还不能换防,在高度流动下,一换防将里面的士兵调出来,出现的损伤更大。
一开始似乎占了优势,可一会儿变成了严重的劣势。
当然,还是十分不完美,网张得形状很不规则,这也无所谓,配合时出现的失误更多。
封常清不满,然而它的杀伤力还是十分巨大的。
默啜十分不甘,刚要下令再次分兵,去打听阙特勤的斥候回来了。
并没有到达战场,虽然吐尔默狙击了一下,也为阙特勤赢得了一些时间,可面对孔黑子五千生力军,只是反抗了一会儿,就开始崩溃了。有少数士兵还逃了出来,没有目标,盲目地逃向东方,两个逃兵遇到了斥候。
将情况一说,斥候立即撤回。
听到斥候一说,默啜知道大势已去,阙特勤带着三千人逃到了北方,血营不会再感兴趣了,那么接下来,这两支军队汇合,会到什么地方来?
想到这里,默啜连忙吹响撤退的号角。
但那么好容易退的?
一个也撤不出来,就象是上了一层万能胶一样。
默啜咬了咬牙,下令道:“撤。”
不是指思结贺鲁真的,而是指自己身边九千名士兵。
连夜撤出阴山,前面一撤,后面思结贺鲁真这两千名士兵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一个个下马投降。
出了阴山,还是茫茫的大草原,然而默啜两眼发呆,就象失了魂一样。
这一战,默啜损失了一万六千多名士兵,思结贺鲁真、浑特墨、阿史那提等多名突厥勇将或被杀,或被俘。
而且这一战打完,血营如王画所想,在突厥人心中留下了厚厚的阴影。就象小孩子哭闹,喊一声血营来了,小孩子都停下来哭泣。同样这一战,封常清正式走入人们的视野。
但使唐朝决定议和,还有其他两个消息。
[奉献]
第一百章 屈服(上)
第一百章屈服(上)
进入唐朝的十一支军十分顺利。
除了少数人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硬着头皮,出城想袭击血营押回去的物资外,大多数士兵十分识相。或者说他们的将领十分识相,一个个呆在城墙里面,不出来。
但不是说血营只能在乡下游动,也攻城与关卡。特别是某些重要的关卡,比如延州的芦子关,恭为唐朝二十六关之一。杜甫写过一首诗《塞芦子》:
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边兵尽东征,城内空荆杞。思明割怀卫,秀岩西未已。回略大荒来,崤函盖虚尔。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
焉得一万人,疾驱塞芦子?岐有薛大夫,旁制山贼起;近闻昆戎徒,为退三百里。芦关扼两寇,深意实在此。谁能叫帝阍,胡行速如鬼
延州是长安的门户,但想守住延州,就必须立即派兵将芦子关守住。梁师都诱突厥人南下就是从这个关南下的,柴绍灭梁师都同样也是从这个关卡北上的。
可见这座雄关在北方地理的位置重要性。
除了芦子关,延州东北通向胜州干道的合岭关、绥州魏平关,这两个关卡虽没有名列唐二十六关,可也十分重要。还有陇州的大震关,如果兵发长安,凤翔府的岐州散关又是一头拦路虎,其中大震关与散关以及长安蓝田关、华州潼关、同州蒲津关、原州陇山关是为唐朝六大上关之一,比普通城市还难以攻打。当初血营夺下陇山关,并不是强行攻克的,是利用进入兰州方式,从内部瓦解突破的。否则就是一座陇山关,就会象一只老虎死死拦在原州。
如果想取得更好的效果,挪出更大的空间,断绝汉中的道路,还要必须夺下唐朝十三中关的子午关、骆谷关、库谷关。
以及其他一些象合岭关与魏平关一样,没有名列二十六关,但十分重要的关卡。
这一次血营的牺牲也主要也就是攻打这些关卡付出的,特别是陇州的大震关,尽管是张守珪亲自指挥,而且从新式投石机,炸药,再到天上飞的滑翔机,热气球,长弓,再到普通的云梯盾牌,还是付出了八百多士兵生命,六百多个士兵受伤,才将它拿下来。
拿下来后,统计了一下伤亡,张守珪脸色阴了大半天,如果不是王画一再吩咐,他本身就是一个汉人,都有可能将关卡内还活着的两千多唐军全部坑杀了。
其他的关卡亦是或多或少付出了一些牺牲,乌可利在魏平关牺牲了两百多名手下,李楷洛在合岭关牺牲了三百多手下,两军合在一起,又在芦子关牺牲了四百多手下,受伤者更多。
一怒之下,乌可利与李楷洛将三关内近两千名活着的唐军拖到延州城下,活活斩杀。
但双方的牺牲也仅仅如此,少数出城的唐军不多,出了城,结果也十分凄惨,尽管他们手中有长弓,然而士气低落,灵活性差,只要离开城墙的庇护,一去就不复返了。
说到底,人心散了,不知为何而战。
还有一条,血营对唐兵格外优厚,能不杀则不杀。尽管利用一些战俘做炮灰,特别是盐州与三角城一战,牺牲了大量唐军。然而赏赐很优厚,有功重赏,牺牲的同样厚重抚恤,比朝廷的抚恤还要优厚。
这也不算虐待战俘。
因此士兵不愿意出战,如果交战时一旦出现不利,一声大喊投降不杀,哗啦啦一下跪下来,举手投降。相反血营为了自己生死存亡,同时数番大胜之下,士气激昂悲壮。战斗力更强,战斗经验丰富,这也是各个将领躲藏在城中不出的主要原因。
关卡付出的牺牲最大,也是唯一分出士兵把守的地方。
但不代表着不攻城,毕竟唐朝军队还没有来齐,更多的军队守卫在长安四周,因此各州城是防守重中之重。不过各个县城防守的兵力也就松懈下来。
于是集中了兵力,攻打一个个兵力空虚的县城,实际上大批投石机一放,石头滚滚而落,炸药从空中而降,兵力又很少,许多县城士兵自己主动放弃了反抗。
可是这些县城夺下后,得到了物资,血营再次放弃了。弄得其他各城里的士兵不知道是不是继续分兵前去将它们收回来。
不但许多县城丢失,因为宕州与岷州受过王画的恩惠,还有一个武州,也因为血营伸出了援助的手,现在没有其他人前来援助了,三州从州城到县城,全部沦陷。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进攻后,血营的速度放慢下来,开始以收购物资为主。确实是用了收购这一词眼,虽然带着强买的性质,然而确实是按照市场价购买的。除了某些查出来,因为与王画有敌意的家族,还向默啜通风报信过的,这些家族财产一律没收,佃农部曲一起强行迁移到北方。接下来就是鼓动百姓,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大。
就在默啜开始发动进攻时,乌可利与李楷固的军队也进入了丹州与鄜州,郭虔瓘、张守珪、王晙除了几个重要高大的城池,同样几乎占领了泾陇庆三州全境。郭知运没有攻下来渭州,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攻打,吓了一吓,继续带着军队,绕道东下,奔向了秦州。张孝嵩倒是立下了大功,将岷州全部夺下,然而收获不大,岷州本来就经过吐蕃人的洗掠,张孝嵩都不好意思下手了,相反,征得王画同意后,还拿出一部分八州多余的物资补助了一下百姓。
俘虏的官员让他这个举动,弄得直翻眼睛,心里想到,难道真是王者之师到来了?
但这一来,时间稍稍耽搁了一点,郭知运到了秦州境内第三天,张孝嵩才带着大军姗姗来迟。两支军队合在一起,得到一批物资,这时候王画派人的风声放了出去,两支军队除了看守两个关卡与街亭外,大军呼啸西南而下,重新奔向了岷州。
王君绰与刘统也拿下了宕武二州,并且除了成州城外,几乎将全州各县夺下。
他们接着又与南下的郭张二军汇合,屯集在成州城的东南,剑指汉中。
但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假像。
四路军队屯集在成州,这让朝廷十分惊慌,一边密切地注视着这一支军队的动向,一边让长安各将领慌忙地从故道、斜谷路、子午道、骆谷道、库谷道分出重兵赶赴汉中,支援梁州、兴州与洋州。
这支军队没有立即离开成州,相反,开始集中力量攻打成州城。
成州城不算很大的州城,可也不是很小,对比起来,比武州城还大了很多,加上与血营没有交接,城中又有许多长弓,虽然手中有许多犀利的武器,然而投鼠忌器,害怕伤亡,反而攻打了好几天,居然没有占下来。
当然,如果进攻汉中,成州城是必须攻打下来。因此,这一次血营陷入了一个怪圈。
就在京城朝中大臣闻此消息,眼睛一亮时,戏法变出来了。
南边在攻打成州,北边还在继续搬运物资,动援百姓。但是在不断运动之中,血营变了一个戏法,乌可利与李楷洛兵合一处,然后再次兵处几路,在合合分分中,李楷洛领着五千士兵悄悄离开了鄜州,与正在鄜州与庆州附近活动的王晙军队合在一起。
这时候血营大败默啜的消息渐渐传开,风头更是一时无两。就连薛讷听到血营大胜的消息后,都“害怕激怒”血营,立即率领大军从单于都护府撤回幽州。
当然这个把戏能识破的人并不多,最有滋味的默啜回到牙帐后,让薛讷与封常清活活气倒了,整整大病了一个月才爬了起来。
因此,各个州县的唐军更加不敢出来,就是知道了李楷洛与王晙兵力合在一起,也没有人过问。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只要不攻打我把守的这个城池就行了。
再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调动,渐渐兵力滚到南边陇州与泾州交界处。
到现在为止,攻打成州的还在攻打成州,购买物资的还在购买物资,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当几种军队看似有意无意的分分合合,最后一次,李楷洛、郭虔瓘、张守珪、王晙四路大军合在一起,终于露出凶狠的獠牙。
郭虔瓘、张守珪、王晙带了一万八千军队,然而陆续的战斗,牺牲或者重伤,导致两千余人失去战斗力。再加上留守关卡的两千余兵力,只能抽出一万三千人。不过大后方现在很安全。
封常清大胜默啜后,也没有敢继续追击,八州境内因为计划的改变,必须分出兵力防守,吐谷浑也要再次分出兵力援助。
留下了一万士兵守卫北方。这个兵力是不能减少的,事实上已经很少了,再少默啜有可能重新打丰州的主意。
其他战士一道随封常清返回,不过不是从沙漠里走的,真正从灵州城离开。再次留下六千战士,防守原州、盐州与银州,前方还有乌可利几千士兵,以及郭虔瓘、张守珪、王晙留下来的两千多士兵,拱卫数州的安全兵力虽然很少,加上民兵,但也够了。到达会州后,再次丢下三千士兵,这是拱卫临洮二州的。
再加上这一战牺牲重伤的近三千名士兵,实际上现在哥舒翰手中真正的血营战士,也只有四千人。不过因为带了一万四千多名战俘,士兵总数达到了一万八千多人,看上去气势浩大,不管战斗力如何,先吓唬吓唬一下吐谷浑人吧。
一万多人浩浩荡荡从会州重新插向吐谷浑。
但这支军队的赶回,八州境内不再空虚,终于到了计划实施的时候。
四人兵力合在一处,再次达到了一万八千人,这时候来了一个大变脸。
原来是为了物资的,但现在忽然不要物资了,大军猛地插向岐州。
这个变脸将岐州与邠州各个官员吓了一大跳。如果越过岐州,就到了长安境内了,再往前就是长安的河北重要门户咸阳。
两州官员立即匆匆忙忙组织了两万军队进行狙击。
封常清在北方试用了拉网式阵型,四员大将在岐州也试用了另一种阵型,太极阵型,也就是临州城外那一种圆形绞杀阵的翻版。那也是一种很合理均匀利用兵力的阵型,因为内径小,所以经过跑动后,内径的士兵渐渐跑在前面,随着跑动,渐渐就翻转到外围,但一圈跑下来,因为交战距离长,也渐渐再次翻转到里面。这样生生不息,有战有息。
但这种阵型有一个缺点,均衡都十分均衡了,没有将精锐的士兵与勇猛的将领战斗力发挥出来。
因此后来演变成一个太极阵型。
流动的圆圈依旧,不过不是整体流动,而是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精锐士兵组成的箭头,后面带着一个越来越粗大的尾巴。随着跑动,箭头接上对方粗大尾部时,还有利用内圈径距小,进行翻转,这一次翻转,前面小箭头再次粗大起来,继续跑动下去,另一拨精锐士兵从中圈挤到外围,挤成一支新的箭头。完成一个循环。
当然两支箭头的士兵是最精锐的士兵,连同战马都是最优秀的战马。
如果从上空鸟瞰下去,就象一个不停流动的太极图案一样,不过少了两个太极鱼眼儿。
这样,不但可以生生不息地循环下去,保持着轮流休息作战,还将精锐士兵的战力发挥出来。不过这种配合要求更严格,虽不如拉网式阵型要求严,可比原先粗糙的圆形阵型严格得多。
其实说到底,还是士兵的素质。不要说这些阵型,就是唐朝原先的陌刀阵,同样需要高素质士兵,否则什么阵型全都免谈。
三个大太极滚了过去,将唐军几个将领看了眼花缭乱,这是表演节目呢,还是在干嘛。
然而三个太极一滚进他们大军,马上就不是太极了,整成了三个死亡漩涡。
只滚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万人大溃。
看着他们逃跑,四人也没有追赶,追上去又能做什么,抓俘虏?抓俘虏还要往回送,还要养着他们,现在八州俘虏已经够多了,唯一一条好处就是修了许多道路。再修?将良田也修路?
实际上对王画这种态度,有一些将领不是很满意。当然,如果能从唐朝真的将真金白银换回来,那又是一回事。
这一战过后,见识了血营强大的战斗力,不敢再阻拦,一边用加急通知长安洛阳,一边闭关自守。
南边同样开始有动静了。
这一回没有装腔作势,集中了所有火力,攻打成州城,只是两个时辰,成州城全部失守。
郭知运将领头的官员与将士一起抓了起来。
不过并没有下汉中,而且进入了秦岭,目标变成了秦岭腹地凤州。
这一州四县占地面积很广,可因为多是山区地形,人口不算很多,与岷州相仿佛,户部上的人口只有两万人。但这里地势十分重要,自古称秦蜀咽喉,汉北锁钥。城虽不大,可大多数城池倚山而建,因此易守难攻。
于是郭知运将一些人推到这些城的城门外,派人喊话,我们血营前来贵宝地借个道儿,保证不拿你们一针一线,如果不同意就是这个下场。然后将这些人当着城头上士兵的面砍掉。
实际上杀的只有少数一些品性不好的官员与将领,也就是说他们按理全部该杀。
这一吓真吓着了一半人,打开城门,让他们借道。也真是借道,大军一股风似的过去了,就象什么事儿没有发生。如果不是城门外还倒下几具尸体,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过极个别的城池官员将领没有吓到,继续反抗,于是开始攻城。
无数武器呼啸而来,但攻城时并没有用自己的战士,也与悉诺逻一样,将成州的俘虏推了出来,让他们冲在最前面。守城的官员也没有孙仁献的胆量,敢打开城门生生将老百姓放过,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始放箭。
战俘也想活命,后退是不行了,想活命,手中也有武器,也有盾牌,只好进攻。反而一个个被城头上的守军激起了凶悍之气。于是牺牲了一批战俘与少量士兵,这些城池再次失守。
借道的不拿一针一线,反抗的可没有那么好事。所有官员与将士再次成为新的俘虏,顺便将城中物资挪了一下家,成为后勤供给。
但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却是散关。
这个关卡可以说是在中国古代历史所有关卡中,重要性能排到前五位。在历史这里共发生了七十多次战役。说凤州是秦蜀咽喉,那么散关是咽喉中的咽喉。
但这个关卡位于大散岭上,四周山势险峻,层恋叠嶂。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当初张守珪攻克大震关伤亡达到一千多士兵,然而大震主的地形险恶还远远不及散关,就是石城堡的地势与散关相比,都稍逊一筹……
为了攻打这个关卡,郭知运与张孝嵩、王君绰四人,几乎将十八般武艺全部拿了出来。
不但是天上飞的,炸药投石机一起搬了出来,同时派人强行攻城,不敢太托大了,士兵与战俘混杂在一起。
整整日夜不停地攻了两天三夜,付出了一千两百名战俘,一千六百名吐蕃战俘,以及九百多名血营士兵惨重的伤亡,几乎用尸体堆积起来的,才将散关夺下。这还是各种各样的古怪的武器,否则损失还要加倍,时间也会拖得很长。
过了散关,就是宝鸡县,也就是陈仓。
这条路线在历史无数军队走过,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成功的一例。曹操征张鲁也是此地,这是成功的第二例。诸葛亮出散关,围陈仓,被曹真拒之,不果撤军,这是失败的一例。
因此,接着宝鸡县,再次变成了拦路虎,拦在了前面。
但就是这样,也震动了朝廷。夺下宝鸡,长安就象脱光衣服的小姑娘,面对七八个关在监狱十几年才释放出来的大汉一样。请问有什么安全?
李显将张说召进皇宫,大声骂道:“你不是说血营不攻打长安的吗?”
举起茶杯就砸。
PS:还有一更,今天章节略爽,索性四更。
[奉献]
第一百零一章 屈服(下)
第一百零一章屈服(下)
所以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为了唐朝平安,张说不惜开罪了韦党,虽然他写了信给李隆基,也能算是忠心耿耿。
现在再次被李显砸了茶杯子,不过还好,砸出去时,李显手软了软,没有用多大力气,就是这样,张说头上也砸出一个青包出来,茶水淋了一幞头皆是。
张说凝然不惧,他答道:“陛下,王画与微臣是说过不会攻打长安,然而这过去了多少天?”
一句话问得李显不能回答。
说好二十多天,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快接近四十天。
也写了信,王画没有回奏,只带回一句话,宽限数日。当时也没有想起来,数日是多少日?难不成真的只是数日?
李显不能回答,不代表着他心中不气愤。
他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张说又说道:“陛下,不如让臣前去守卫长安。”
“你去守卫长安?”李显狐疑地看了一眼。
“臣也知道最近有许多人弹劾说臣与王画勾结起来,故意诈和,赢得时间,好攻打长安。侥幸陛下对臣信任,袒护下来。因此臣恳求陛下给臣一个报效陛下的机会。臣的家人全在洛阳,因此,臣在这里说一句话,长安城在臣在,城亡人亡。”
张说这样做,是迫不得己。
自己主劝李显和议的,然而朝堂阻力太大,李显和议一直没能通过下去。这时间一拖再拖,现在也不知道王画什么想法。假如王画攻破了长安城,洛阳和议还没有搭成,那么诸韦会第一个拿自己问罪。到时候自己不死也得死。这个就象当年西汉建议削藩的晁错一样。
不如战死,自己家人还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李显迟疑了一会儿,确实朝中无人可用了。
于是下诏着李旦为京兆府牧,京畿道大元帅,张说为副元帅。
这是看正好李旦也在长安的,而长安与洛阳、太原三座城市无刺史,长史代理政务。有时候临时设府牧,从二品官职,大多数是亲王担任。这是挂虚衔,实际事务是张说管理。就象当初才设立血营,武三思担任营督,但实际上是王画在主持血营事务一样。
听到圣旨,张说没有耽搁,立即起程,同时派人给陈仓县县令送去了一份命令,无论如何,将血营拖上一段时间。那怕就是最后失守了,也是无罪有功。
因为血营一迷惑,长安许多军队抽调到了汉中梁州等数州。现在只要时间充足,就能将这数州军队重新调回来,同时后方援兵源源不断地赶到。无论兵力再多,张说可是亲眼目睹了血营恐怖的战斗力的。他也不会做梦击败王画,只求保住长安不失。
然后简装,就离开了长安,但在渡过渭水时,尽管天气很热,可他感到河水潇潇,却是十分地清冷。他不由地击打着舟壁,轻声道:“昔日读荆轲赴秦,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今天才知道它的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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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说在为国家担忧,为自己担忧。
但血营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
接到了张说的快马送来的命令后,陈仓县立即做了准备。尽管陈仓县虽然很小,可有着独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背面是岐州做为最大的屏障,南边是渭水,西方是有名的吴山,此山是为陇山与秦岭的桥梁,风景秀丽,与东镇沂山、北镇医巫闾山、南镇会稽山和中镇霍山并列为五大镇山。但山势高拨陡峭,同样也是最大的屏障之一。
陈仓县令还下令将渭水上所有的木船一律收缴又在渭水的北岸修起一些营寨。
有一些官员在吝啬钱财,实际上这一次战争,给血营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与牺牲,同样给唐朝也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前后的损失不可估量,直接的间接的,远远超过王画提出的索赔数字。
血营到了陈仓,陈仓的官员还有些兴奋,我们将船全收缴了,看你们怎么办?
就是扎木筏子,也需要一段时间。况且你们中间还有许多吐蕃人,根本就不识水性。
然而他们一会儿眼睛就大了起来,连木筏子都没有捆扎,将那些带过来的浑脱拿了出来,一个个吹气。膨胀起来,比木筏子载重量还要大。至于战马,更好办,直接牵到河里。
不要问战马会不会游泳,实际上所有的马都会游泳,而且很喜欢,不过游泳的姿态十分难看。
然后将浑脱连在一起,先前一批士兵踏了上去,对岸有许多士兵开始布防,但血营的士兵站在浑脱上,同样开始驾奴的驾奴,射箭的射箭。
双方付出了一些牺牲,这批士兵踏到河对岸,重新骑上战马,向这些营寨发起了冲锋。一开始还利用栅栏在反击,然后随着越来越多的血营士兵上了岸,几座营寨摇摇欲坠,当第三批士兵上岸后,终于攻下第一个营寨。其他营寨一看不好,领头的将领带着手下退回城里面。可是他们没有曹真的本事,加上血营古怪的攻城器械,并且连拼命的士兵也大多数是用战俘来充数的。也有付出,那就是王画的口袋,牺牲的战俘,是真金白银付出抚恤的。
仅仅两天不到,陈仓县城告失。
郭知运再次带着大军在陈仓补充了供给之后,押着越来越多的战俘,反向来到岐州城的背后,与李楷固两面夹击攻城,一天过后,岐州城再次丢失。两路大军终于汇合在一起。
这一来除了牺牲的近三千名血营士兵,以及留守的两千多士兵,血营的主力战士达到了三万两千人,吐谷浑战俘牺牲及重伤的士兵有五千多人,还剩下两万五千人出头,兵力达到了近五万七千多人。外加断断续续俘虏的一万两千名唐军,这些唐军与吐谷浑人是用来做攻城的炮灰使唤的。
这样一来,可不是小打小敲了。
大军一路东向,所向披靡,迅速逼迫咸阳城下。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虽然呆在长安城中,有许多达官贵人,甚至得罪过王画的家族,特别是韦家,举族逃向洛阳。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上,都被逃亡的百姓挤满了。
可这时候朝堂上却鸦雀无声。
主张议和的大臣不敢吭声,在这个风头上敢说么?一说有可能李显愤怒之下,将自己拉出午门外处斩。
主张决战的大臣也不能作声,其实有许多大臣心中都决定要议和。只是因为不想朝中清流得逞,所以故意拖着后腿。到了这地步,开始后悔。但来不及了,就是这时候议和,王画会不会再同意他们的条件?
马上长安都夺下来了,真正与唐朝开始半分江山,干嘛做你的臣子?
就是能同意议和,条件也十分苛刻,况且百姓怎么看?
于其这样,不如早些时候,张说在灵州时,就同意让他议和。
就是那些真正想决战的大臣,现在也不敢提出来,怎么打?而且长安一失,有可能唐朝都会产生灭国的危险。他们有什么力量自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至少唐朝存在,他们还能过上一段时间快活的时光。因此,这时候也有了悔意,心中后悔轻视了血营的强大。
李显将所有大臣喊进内殿,问道:“各位,现在怎么办?”
气得连爱卿都省了。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李显将一个茶杯扔到地上,说道:“怎么啦,不是要作战吗,是谁说的,全部给朕站出来,一起到京兆府去。”
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李显看着韦温、韦安石、韦巨源、韦嗣立,说道:“四位韦相公,你们不是一心想开战吗?为什么现在不说话了”
没有骂人,但先是楚王、魏王、晋王、齐王,现在是四位韦相公,就差一点是四韦相公,可见李显对诸韦厌恶到什么地步。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急报,李显让他进来,这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跪下禀报:“启禀陛下,咸阳失守。”
咸阳城同样不好攻打,不但是地势,主要是城墙,这是一个千年老城,城墙十分高大,但现在这个城墙的作用正在渐渐失去。东南风时,很正规的攻打,远程武器投石机、长弓,兼带炸药。近攻是云梯,加上士兵,但以炮灰为主。但现在炮灰乐为其用,一旦有功,血营也没有吝啬,实打实的奖励。其实连破数州县,这些州县靠近长安,每一个州县都有丰厚的库仓,包括物资粮食与铜银。还有一些家族抄没的。
收获十分丰厚,因此也舍得重赏,战俘因为重赏会主动拼命。血营降低损耗牺牲,也不在乎这些钱财。大家各取所需。
这是逆风的情况,顺风的情况,没有敢用滑翔机,现在越来越注意这个东西,在空中降落时目标太明显,损耗太大,得不偿失。于是另一样东西起了作用,热气球,再带上一个望远镜,升到咸阳的上空,看准了下面的建筑物,官府衙门、仓库与兵营,将炸药点燃投入下去。
再加上城下猛激的攻击,只是两天时间,咸阳告失。
现在血营正在渭水边殷搜罗船只,兵分两路,一路直接渡到长安城下,一路已经从上游渡过渭水,正准备迂回到长安城的西侧。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大臣脸上皆是变色,这么快就攻破了咸阳?
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急报。
李显都想骂一句:“报丧啊。”
但忍了下来,尽管十有**是恶劣的消息,但不得不听。
然而这一次却是一个意外,是一个好消息。
论弓仁与萧嵩带着一万军队南下,包括郭元振分给他们的一些兵力。
但这一路不太好走,现在六七月份,雨水多,有许多地方都是沼泽。当然不是松藩草地那种恐怖,人往一下掉,很快就没影子。但到处是烂泥坑,不是很好走。
好在论弓仁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并且到了乌海城以后,利用关系,应下几个承诺,找到了当地几个受歧视部族,他们愿意作向导,并且主动为他们提供后勤供给,还为他们做斥候。当然,要付出代价的,一旦战争结束后,大力扶持他们部族崛起。这种扶持就是提供奴隶、物资、牲畜、牧场,要求的数量还很大。
但论弓仁与萧嵩立即答应下来,毕竟相对于现在的战役,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得到了这几个部族的支持,迅速论弓仁与萧嵩将吐谷浑撤向白兰羌所有关卡要道提前占领。并且利用地形与先进的武器,打败了一次吐谷浑人的反扑。
接到这个消息后,郭元振开始宣降。只要投降,在吐谷浑族中地位不变,而且不象吐蕃有那么苛重的税务。
终于开始有人动摇,当哥舒翰领着一万八千多人,吐谷浑人不知道哥舒翰带来的是战俘,但都认识哥舒翰,也只看到敌人庞大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到来,前面撤退的道路堵上,也使他们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终于吐谷浑贵族共同派出一个代表与郭元振进行了谈判,最后搭成和议,允许吐谷浑保留自己的王室,与一些独立的权力,至少与吐蕃管辖权利相仿佛。但是税务却是很少,磨磨蹭蹭地一个老者最后才说了出来,居然只有吐蕃人的十分之一。
郭元振冷笑一声,没有吭声。
但这个老者立即往下说去,享有优待,吐谷浑也会付出,比如臣服唐朝,允许唐朝派遣官员共同治理,在唐朝需要时,吐谷浑会派出军队协助唐朝出征。只是抽调兵力时,每户三丁只能最多抽调一丁。最后一点又比吐蕃稍微宽裕一点。
郭元振气得想骂人。
但是他听到消息,吐蕃人已经抽出来十万军队,并且在白兰部广招白兰羌,准备夺回吐谷浑。
想了想,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只变动了一点,税务增加一倍,当然这还是一个很松的税务。同时加了两条,划出几片地方,让唐朝留过的军队屯田,每年向朝廷提供各类战马若干匹,或者替朝廷饲养战马若干匹,如有需要,允许以同等价格优先出售给唐朝战马以及其他牲畜。
吐谷浑就是马嘛,这也不算苛刻的条件,几个吐谷浑使者相视了一眼,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如果一点甜头都不给,这些人就是投降,也不会真心投降。这一点就象宋辽澶渊之盟一样,太重朝廷吃不消,太轻辽国不贪图这点便宜,还会前来侵犯。
回去后,吐谷浑人开始正式投降。
这也意味着隋朝的河源郡与西海郡,除了柏海以南以西的一些地区外,其他都重新回归唐朝的怀抱。
而且为了愉悦唐朝皇帝,吐谷浑伪可汗吐谷浑.莫贺以及吐蕃公主吐谷浑太后墀邦准备前来洛阳拜见唐朝皇帝。当然,他们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唐朝不能将他们扣押在洛阳,不让他们回来。
于是郭元振写来一封报捷书,顺便提了最后一件事。
当然血营在中间的功劳,郭元振没有提。不是他贪功,是不想触这个霉头。
大家对此事也心知肚明,不过这份报捷书让大家隐隐感到是一个转折。为什么?如果是在血营逼迫下,与血营和议,朝廷抹不开这个脸面,但这份大捷,多少给了朝廷一个台阶下。
事实这也是王画的安排。是软硬且逼,但血营没有必要放下低姿态,于其这样,不如不需要这么多牺牲,兵发长安了。
于是将郭元振送来的奏折连同使者压了一压,正好大军到了长安城下,才开始放使者通过,到达洛阳。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准备如何向李显表达时,第三个紧急情报送达。
大家心里面很是担心,省怕是长安城失守了。
没有想到消息却是李旦送来的,先向李显问安,然后说了长安城的形势,不是很妙,虽然驻扎了很多士兵,张说日夜操劳,然而随着血营开始南渡渭水,将军营扎在长安北边,西边也开始有血营向长安城靠近,城内士兵士气低落,连带着城中物价飞涨。
随着话锋一转,说到另一件事,王画也来到长安城外,但他在乾陵上祭拜了高祖与太后陵墓,默立了半天,最后才黯然地离开乾陵,赶到长安城外的。
是战是和,一句也没有提。但一切皆在不言中。
为什么王画要祭拜武则天与李治,当然祭拜李治是假的,祭拜武则天是真的。除了感恩,难道没有其他的感想?
听到太监将这份急报读完,韦安石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正好王画赶到长安,还是议和吧。”
虽然他作为韦家一份子,可是在此事上一直态度暧昧不清,也没有表示议和,也没有表示决战。特别是李显封赏四王一事后,他几乎沉默不语,倒是连上了两份致仕的请求,但李显也没有准奏。
严格来说,他肯定不是韦党,如果不是韦氏的牵连,他还能划成清流大臣一派。当年王画深得老武喜欢,他在暗中也说了许多好话。不过他这个人不喜欢表功,王画也不知道。后来想说,老武也死了,死无对质。但这时候为了家族,他做得不是很光明垒落,至少某些程度上,坐视了事态的扩大。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他在韦家里面威望很高。
这一声表态,许多人正好下了台阶,一起附和。
可是现在场面很古怪,原来附和的大臣依然不吭声,附和的大臣却是原来坚定的作战派。
李显看到这情形,痛苦地闭上眼睛,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们全部下去吧,让朕安静一会儿。”
大臣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李显看着内殿墙壁上李渊、李世民与李治的画像,他突然哭泣起来。虽然心里面知道议和对大家有利,可是被一个臣子逼得城下盟约,还是在正宗的京城城下盟约,就是他是一个不作为的皇帝,心中也是惭愧。
心里面窝囊是窝囊,可他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奉献]
第一百零二章 谈判
第一百零二章谈判
李显最后还是屈服了。
张说走出了长安城,但现在他的身份改变了,从防御长安的大臣再次变成了议和的大臣。
王画将他引到帐内,帐内摆满了丰盛的酒席。
一大盆狍子肉,用香茅草去腥后,放了孜然与野生蘑菇清炒。一盆红烩沙獾。还有几盆干煸的禽类。火架上正在烤着一只羔羊。还有一个大长盆,上面盛放着一条半人长的清蒸咧嘴虎加鱼。一大锅看上去很恶心,实际很美味的酸菜娃娃鱼汤。近十几样珍贵的荤菜。另外还有几盆野生时蔬,比大拇指粗的藕管,雪白粉嫩,上面撒着一层白糖。一碟小茭白,绊上几根红辣椒丝,看上去十分地诱人。
张说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干嘛?”
王画也是一头恼火,这一回真正是谈条件了,大的必争,小的放过,比如朝廷来了钦差,不能再冷落了,好好招待一下。
也就是下了这个命令,结果一帮小子,山上跑的,天空飞的,水里游的,一起抓来,甚至还抓来了一只啮铁兽。王画一听什么叫啮铁兽哉,手下不负重望,为了保证食物新鲜,将它活活打晕了后,用杠子抬了回来。
王画一看傻了眼,原来所谓的啮铁兽就是大熊猫。秦岭有大熊猫,难道终南山也有?尽管他不介意食用这些珍稀的动物,比如娃娃鱼,还有中间的那盆黑天鹅肉,还有那盆果子狸,以及娃娃鱼,后来几乎绝种的虎鱼。
但看到大熊猫这么可爱的样子,他也不会大快朵颐。
立即让手下将它抬回原处释放。
当然真正的重戏还在后面,张说这次前来,只是大餐的一个提前上演。
王画答道:“听说张侍郎这段时间在长安城内几乎很少休息,忙得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既然前来,作为朋友,我自己要好好款待你一下。”
张说老脸一红,自己这段时间是很忙,不过是忙着准备对付血营的。
但这话不能说出口,不过王画的铺张浪费,又有什么用意?他心中狐疑地想道。
众人坐下,除了王画与张说两人,还有郭知运等血营十几个重要将领,士兵端上来一坛酒。王画将封坛的坛泥拍干,替众人酒碗倒满。
倒完后,敬了一杯。
张说满腹心思地喝了一大口,不过再次古怪起来,酒是红色的,他一开始以为是葡萄酒,然而喝进嘴里不对,比葡萄酒醇烈了数倍,还有一点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感很好。
他指着酒碗说道:“这是什么酒。”
“马奶酒。”
“马奶酒?”
“里面加了葡萄挤出来的汁水。”
难怪,可是张说更不知道王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商谈正事。张说看了看众将,王画会意,让他们退下。
张说开口道:“王侍郎,这一次还是我来与你谈条件。”
他才说了一句,就被王画打断。
“张侍郎,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不想做刘裕,刘裕北伐洛渭,只是为了他增加政治资本,他背负的是正义,做的却是谋己的事。而我现在做的事,只是安心地对付强敌,消除边境隐患,迎回受侮的公主。朝廷先无罪谋害臣在前,现在加谋反罪在后。如果不是朝廷,试问默啜会不会能平安溜走?如果不是朝廷,现在试问我会不会将紫山都收了回来?”
这是很强势无理的说法,中国在这座世界屋脊上最南的一次就是隋朝,南边一直从积石山开始,一直到柏海,然后是昆仑山。一度吐谷浑曾经向唐朝称臣,这一段境内勉强属于唐朝,后来吐蕃崛起,唐朝压缩到河曲与廓鄯二州。
至于王画也没有那么光明垒落,不过也没有朝中某些人所说的那么不堪。
可是这句话分明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张说刚要说话,再次被王画打断,他压了一下手,让他不要插言,继续说道:“而且朱先生也说过,每一次朝廷不顾国家,不顾百姓,我们的条件就会提高。还有一条,我不想与你谈,要谈,我只认定三个人中的任意一人。这也是朝廷付出的代价之一。”
“那三个人?”张说心里说道,你不与我谈正好,我也不想做这件差事。不过是那三个人,让王画看重?
“韦温、韦嗣立、韦巨源。”
“为什么?”张说惊叫起来。你是想他们前来谈判,还是想乘机会报复?
“张侍郎,我说过了,这一次生了那么多战士,他们都是无辜而死的。从朝廷击杀我是第一次,断我粮食是第二次,宗常二人出兵是第三次,这一次又如召集大兵试图进攻,这是第四次。凡事不过三,请问有没有事不过四的话?你就不要插手此事。”
“王侍郎,你点到为止吧。现在陛下也有了悔意。”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不但是为你好,也是为我们血营好。”
条件一定会升级,张说主谈,不管后面是什么结果,都会让人弹劾。不让他插手,是为张说着想。而且张说谈判后,也没有效果,回去后,大臣还会不同意。只有三个韦相公前来谈判,才真正使约定能屡行下去。
张说想了一会儿,立即明白过来。
王画站起来要送客,并且说道:“五天时间,在这五天内,我们将会夺下子午关、骆谷关、库谷关。五天后,如果朝廷不给回话,我们将会正式进攻长安城。”
“不可。”
“什么不可?难道还能让朝廷拖上一个月两个月,等到全国大军将我们血营围住,来个瓮中捉鳖不成?”
张说不能吭声,事实也是如此,尽管朝廷答应议和,可是各地勤王的大军,一起在路上源源不断地赶来,不过除了少数将领外,大多数畏惧血营的战斗力,在路上有意磨蹭着。
但时间拖得久了,对血营肯定会十分不利。
夺下三关等于切断了汉中与长安的联系,同时也解除了血营背后的危胁。攻占三关,从血营角度上来说是很合理的。
张说沮丧地坐着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又问了一句话:“我问你,我们唐朝最大危机是什么?”
王画脸上一阵诧异,盯着张说。
张说脸上再次一红,现在李旦父子皆在长安,李隆基曾经专门拜访过他,言语十分器重,两个人相谈甚欢。李隆基就问到了两个这两个问题。
他回到长安城后,就将此事禀报了父亲与太平公主,不过怕两人有什么想法,将王画说的你改成了你们。
李旦与太平公主立即开始思考答案,什么是好皇帝呢?
别看从文字记载开始,出现了许多皇帝,但好皇帝并不多。秦始皇只能说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没有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华夏大一统,说不定还是就象王画说的欧罗巴大陆几千年群雄争斗不休的那种样子。但肯定不是好皇帝,开五岭、挖灵渠、修长城、铺驰道、建陵墓、盖宫阙,每一样都使百姓民不聊生。刘邦也算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可是在他在位的那一段时间,就是忙着平定各个异姓王了,似乎与好皇帝也不沾边。汉武帝也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打出了汉族的尊严与威风,但施酷刑、野心勃勃、好大喜功、劳民伤财、双性恋、穷兵黜武,也与好皇帝无缘。实际上数来数去,小国诸候国不能算,真正的好皇帝屈指可数,汉文景,以无为节俭治国,汉宣帝,慈爱百姓,汉光武,以宽治国,隋文帝,以勤治国,接下来就到了唐太宗,特点是用人所长,听从纳谏。但细想了一下,王画在提到这个问题时,还给了三个提示,大忠似奸,韦氏干政,以及他想到了原因却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这样一对照,上面几个皇帝皆不是,如果那么简单,照做就是了,不可能王画却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最主要这两个问题的区别,第一个问题只要答出来,不需要解决的方法,王画就会无条件支持。第二个问题是考虑性支持,那么难度应当非常的大。
这让大家感到扑朔迷离。
又想到了第二个问题,唐朝最大的危机。
唐朝有好几个方面。第一个就是边患,无论吐蕃或者突厥,都让唐朝一直不能安稳。打了又叛,比如吐谷浑打服了,现在却成了吐蕃人的爪牙。再比如北方突厥,打败了颉利可汗后,薛延陀崛起。薛延陀灭亡后,骨咄禄与默啜兄弟再次强势崛起。
但这也不是最大的危机,血营打得默啜躲在嗢仑河暗自落泪,吐蕃情况更差,前后折损了二十几万军队,还失去了积石山与大非川,实际上还不止,大非川南边只到乌海,西边只到青海,现在连青海西侧都成了唐朝的跑马场。
所以他们只是边患,糟秧的只是边境百姓,与唐朝最大危机不相干。
那么就是内部,内部有许多弊端,最大的弊端就是逃户增加,造成这个情况最大的原因就是人口增加,土地不足。实际上大家都不好意思说,如果王画能将他手中的土地交出来,不要说遥远的美洲大陆,就是大洋洲,就能安置不少百姓。但现在的情况是王画不交,朝廷就不会放百姓流动到大洋洲。纠葛在此,可也能解决,依然不是最大危机。
接下来是府兵制的败坏,现在唐朝士兵战斗力远远不如以前了,如果是唐初,王画敢这么嚣张么?
然而血营通过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大家,士兵是一部分,好的将领更是一部分。好将就能带出好兵,看看现在血营,以前是什么样子,还不是一样是农民,是工人,是牧民?
那么会是什么呢?
想不出来,只好问一问,与王画熟悉的人,比如张说,或者张嘉贞,远处的大宋。这几个人都是人中龙凤,记性好,反应敏捷,看王画与他们以前交谈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张说一开始听到,以也为问题很简单,诸葛亮《前出师表》就说过许多怎样做好君王的道理,李世民《帝范》更是洋洋洒洒。可是听了李隆基接下来的解释后,张说也糊涂了。
王画还真与他说过许多话,尽管他与王画的交情不及大宋老魏。可是他一回想,皆不是答案。
因此现在王画开始驱客,张说冒味地问了一句。
王画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说一眼。
与诸韦相比,张说算是一个清流,耿直,性格激烈,同时他另一特长,长于军事还没有发挥出来。然而与姚宋相差还是很远,心胸狭小,脾气暴燥,稍不如意,面折辱之。这一点与以前的萧禹很相似。另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好受人贿赂。
所以以他这种性格,为以后的主子效命,试探自己,也合乎情理。不过还不算太坏,也知道不好意思,问完后脸上表情有些惴惴不安。
“张侍郎,你现在风头一时无两,何必画蛇添足。记好我这句话,狡兔尽,走狗烹,猎弓藏。是金子早晚要发光的,没有必要将自己置于浪尖上,这才是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的本义。”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出自《诗经.大雅.烝》,后来人们将它延伸为明哲保身,成了一个贬义词。
实际上原义是能明晓善恶是非,保持品德与自身不受污染伤害,为人下属的,勤奋服务长官,尽他自己的本职。
《易经》遁卦中也说过,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这一卦也说了一个以远小人,但不是纯粹的明哲保身,因为有一个严字,它的真正意思是小人得势,君子退隐,明哲保身,伺机救天下。
王画用了这一句,说得很含蓄,意思是你现在不是现在正式投靠李隆基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必要投靠,而且近段时间他本身就站在浪尖上,更没有理由惹一些麻烦。
如果想做一个好臣子,就不应当参与君主废立大事,因为本身就是陷媚,也超出了本职。况且他一边打着旗号协助李显做一个明君,一边暗下与李隆基偷偷摸摸的,泄露出去,别人会有什么想法?更不是以事一人。
张说听了脸上再次红了一下。
他拱手说道:“受教。”
立即撒腿就走。
回去后用快马将王画的要求告诉了李显,没有说什么条件,只说了王画现在不与他谈判,要谈只能在三韦中选一人。
李显将大臣们召了进来,将事情一说,韦温立即伏下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现在血营正在攻打三关,血营一天不退,天下汹汹,难道你不是朝中的宰相?”
“陛下,他根本不是想和谈,依然是想打着和谈的旗号,继续谋反。”
“那你意思是继续与血营交战了?”
韦温不能回答。
韦安石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位自己家族里的远房兄弟,心里骂道,蠢猪,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也竟然让皇上问住了。
他恭声说道:“陛下,可惜他不想臣去,否则臣都愿意为朝廷报效。”
实际上事态的发展,他现在很清楚,如果再不挽求,有可能连整个韦氏家族都能被这些人拖下水去。
说得很诚恳,可等于没有说。
但这时候韦巨源看着韦安石,灵机一动说道:“陛下,让臣去吧。”
事实要去,三韦中也只有他能去,韦温与韦嗣立与王画没有交接,有交接也只是上位后,开始敌对。韦嗣立却在武则天时候,因为韦家与王画那一段时间处于蜜月时间,来往不多,但印象不恶。
于是韦巨源来到血营,这时候已经是第四天,还算老韦不顾自己七十多岁的高龄,用最快的马车,日夜不停地赶到长安城下的。
再次是盛情款待,比张说那次宴席还要丰盛。这让韦巨源稍微安了一下心,然后谈条件,李显答应让王画担心灵州大都督,节度灵、盐、夏、银、丰、胜、原、兰、会、河、临、鄯、叠、洮、积石、浇以及兰池都督府(六胡州)十七州军事民事,另外发放五百缗钱、五百万石粮食以及五百万匹棉布与五百万升菜油给八州百姓。
正好砍了一半,不过也是一个很大的数量,再加上让出临夏等九州,同样说明这一次朝廷有很大的诚意。
但有几个条件,第一条马政必须交给朝廷管理,但盐政却主动放弃了。丝绸之路的商道关卡必须是朝廷官员征税,可是其他税务自动不提。实际上以前加上军事开支,这十几个州朝廷一直在补贴。可这个钱也没有省下多少,就是以后还是在岷渭等州派下军队布防,甚至有可能驻扎很多士兵,不过不象这一次有明显针对血营的意味。同时按照朝廷的惯例行商,也就是让八州拥有商权,可以自己将粮食物资往八州调动,也将八州所出,销往唐朝各地,不过按照规矩,在八州境内不算,出了八州,同样要交纳关税商税。
这个条件也不过份。
最后就是交出战俘,允许朝廷派出官员,共同治理八州各州县。另外就是以后不得无故向唐朝其他各州出兵。实际上所谓的共同治理,也是遮一下丑,派过去的官员能治理什么?谁个听?后面一条也是必须,不然动不动兵发长安,朝廷能安心么?
因此,这一次朝廷诚意很足。
但王画听了后,立即冷笑:“就这些了?”
[奉献]
第一百零三章 拉拢
第一百零三章拉拢
韦巨源本来浑浊的眼睛,突然暴出一片精光。
姜是老的辣,他不怕王画提条件,就担心王画现在心中有了野心。来的时候山珍海味的招待,让他意识到王画不想反,至少现在不想反。
这让他有了底气,不温不火地问道:“那么王侍郎有什么想法呢?”
“首先是抚恤。这几年,我送给皇上皇后多少钱,韦仆射,你应当知道。再加上钦州为朝廷带来的收入。我希望韦相公,不会认为这些收入是变出来的。我说的一千万缗钱,一千万石粮食,一千万匹棉布,以及菜油,一个子也不能少。”王画斩钉截铁地说道。
本来还可以协商的,现在还能讨价还价么?
韦温皱了一下眉头。
王画提出的要求,既然决定议和,朝中大臣也反复商议过。就是八州的实权,最后决定放手,甚至连夏胜丰临叠临七州加上兰池都护府,都同意放手。不为别的,因为这是八州的门户,就是朝廷不放手,王画也不会同意。
于其这样,不如让他与突厥胡与吐蕃人折腾去。
实际上现在都醒悟过来,当初害怕王画将教民爆发,催毁唐朝根基,再加上大洋洲,反应慢了。真要是那时候出兵八州,有可能将王画逼走,教民,那朵花儿一次,大家想不起来,开第二次是血营兵临灵州城下。随后还那么容易开的吗?当真教民不怕死,其实许多教民都不知道他们信仰的是什么道教。
当然,后悔也晚了。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只好妥协。甚至王画不满意,可以封他为异姓王。那怕是真正的封国亲王。
然后是其他的条件,也就是这四个一千万。
粮食与棉布最好办,虽然会让朝廷肉痛,但这几年朝廷经济情况不算太坏,看到广州与钦州的好处,又在苏州与泉州设立了市舶司,有了钱,鉴于那一年的粮价风波,这几年不但在洛阳,在长安、汴州、幽州都陆续地设置了一些粮仓,储藏粮食。
而且立即起到效果,去年王画冬天渭州抢粮,加上关中粮食减产,粮价巨涨。如果不是这些藏粮,关中粮食会出现严重危机。其中也有王画的功劳,正因为他的推动,现在漕运发达,从海上到岭南郁水、福州建阳溪、杭州浙江(钱塘江)、长江、黄河、济水,大运河,船只的数量都在猛烈的增加。
正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河船,将粮食再次迅速从渭水调到长安。
实际上血营攻下长安城,城里面的仓窖里就有一千多万石粮食。再加运费,成本也不过三四百万缗钱。当然,也不是一笔小数字,换谁都会肉痛。
其次就是布匹,棉布价格并不高,每尺只有六文钱,也就是每匹三百文钱出点头。
成本最少的是菜油,现在菜油无非就是菜籽油,豆油,以及王画手下引进的南美花生压榨的花生油(中国很早就有花生,但记载“味辛、苦、甘,性冷,形似豆荚,子如莲肉,同生黄瓜及鸭蛋食,往往杀人,多食令精寒**”,也就是品种不好,估计是明清后引进了南美花生,这一品种才大规模在中国推广的)以及玉米油。
还有南方的橄榄油。
后来王画手下又从北美找来一种叫葵花子的植物,听说也能榨油。但这个东西被十八家种植后,还没有兴起,价格昂贵,更不会用来榨油。
要么就是棉籽油,但王画再三说过这种油可以用,比如擦拭兵器,上车轴,等等。但绝不能食用,会使人无精不育。可便宜,一些贫困人家还是继续食用,人都养不活了,还谈什么无精不育。
当然最贱的就是棉籽油,朝廷也不敢拿这个送给血营,那样还不如不答应。
然后就是菜籽油与豆油,当然麻油与橄榄油更好,可是价格更贵,而且很少。这个王画也没有提出过份的要求。
可是菜油基本是自给自足,少量流到市场销售的。
正常一个六口之户人家,一年才食用二十几升菜油。因此,别看一千万升菜油价值只有七万八缗钱,但不好收购。朝廷五百万升菜油有可能就是一个极限。除非王画能等得起,两年内付清,否则一千万升,朝廷就专门派出几千人到全国各地收购菜油吧。
就是前面三条,也不可能全部答应,加到一起,可是近一千七百万缗钱,就是朝廷现在经济情况好了一点,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抚恤”。顶多在一半数字上,略上浮一点点,这也是朝廷忍受的范围。
但是他临来之前,韦氏派人悄悄给他一封信,信上写了一些事情,其中有一句话:打压无效,立即拉拢。
脑子里飞快地思考了一下,立即说道:“王侍郎,我可以替你向朝廷说说好话,但恕某说一句忠言,如果全部落实,困难很大。”
让他感到意外,尽管王画盛情款待,可是现在异常强硬,王画几乎想都没有想,再次说道:“这是底线,否则不用谈。反正我对朝廷也感到十分失望。”
说着站了起来。
韦巨源看到他怒气冲冲要离开,立即将王画再次拽下来。
现在他才明白张说当初是何等的为难。
可得忍着,不能让王画离开,这才几天,子午关、骆谷关、库谷关三关皆失。韦巨源很怀疑,如果王画动怒,就是长安城墙高大,戒卫森严,能坚守多少天。特别是他发明的那种能人使在天上飞的东西,城墙也失去了作用。
他将王画拉坐下来说道:“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能写信,派人送回东都,让满朝大臣共同商议。”
“行,后天傍晚我要等回话。”
“后天时间太短了,从长安到洛阳八百里路,来回奔波,时间来不及。”
“当时我就对张侍郎说过五天为限,现在我已经放了一天。这也是我的极限。”
王画的极常强硬,与刚才的丰盛宴席形成鲜明对比,这也大出韦巨源意料之外。
他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索性一下子说出来,省得到时候麻烦。
“兰州临州一段的丝绸之路征税我不管,但是八州所需货物,朝廷勿得征税。”
这正好卡在血营势力的中间,南北货物以及血营进出货物将会很多,还有本身的一些产业,将会通过这条道路运往唐朝或者大食。朝廷也不敢征,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与害怕无关,主要怕麻,马上到了看戏的时间,看戏就要清静一点。
韦巨源立即答应下来。
实际上不是征税,如果征税,可以卡在渭州与凉州提前将税务征收。
朝廷争的这个是为了西域,如果不将这个权利拿在手中,血营如果利用关税胡来,无疑将朝廷与西域的脖子卡死。
“马场也可以交还,但原来朝廷是以百姓代养与朝廷放养两种方式进行饲养的,这个方式要改变。现在我经营这片地方,逐步以农耕代替游牧,当然,我可能提供两千名百姓替朝廷牧马,但必须在指订的地点放牧。其次就是马匹数量。灵州原来朝廷的马匹,我如数奉还。大多数战马还在,朝廷可以派官员检查印记。一些损耗的马匹,我也会补回来。但六胡州与丰胜二州的马匹,都让突厥人掳去了。这个与我无关。”
同样也得说清楚,现在血营马匹数量巨大,有从大非川夺来的,党项人吐谷浑人带过来的,积石山以南原来的吐蕃境内还有一些马匹,还有从唐军、吐蕃军、突厥军中收缴来的,血营本身饲养的。
这个不能混淆了。
实际上六胡州境内还有一些朝廷的马匹没有掳走,就是王画俘获的突厥马匹也有许多是朝廷的,不过朝廷缺了理儿,因此韦巨源再次答应下来。
王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韦巨源。
韦巨源打开一看,是这一次血营牺牲与受伤士兵的名单。
他狐疑地看着王画。
王画说道:“我与张侍郎说过,大约你也知道,朝廷奸臣当道,每使血营增加一份损失,我会加倍讨要回来。”
奸臣当道?韦巨源不能吭声。
王画继续说道:“除了上述各州,另外,我请求朝廷将宕武成三州给我管辖。”
“这个不行,”韦巨源立即答道。
血营各州,其实地理条件不是很好,兰州除了商道外,多山多峡谷,原州也是,临州稍稍好一点。盐州同样是山多田少,黄河以北连年受到突厥人威胁,虽然是耕种与放牧的好地方,可是地广人稀。洮叠河三州亦是如此。倒是鄯廓二州南边的河曲之地,是一个好地方,最好的是灵州一带。然后到最近收复的浇河地区。
宕武成三州地势也不好,不过韦巨源不能答应。
与经济无关,这三个州朝廷也没有指望多少税务收入。主要是地理位置,卡住了这三州,本来就切断了朝廷与西域的联系,现在再次切断了巴蜀与陇右的联系。这还不算,如果血营再次闹事,东下就是汉中,南下就是巴蜀。
“这是牺牲将士的代价,也是朝廷的代价。而且以后某些奸臣再次封锁关中,我可以从云朔、河东、汉中与巴蜀进口物资。这三个地方我必须要。”
韦巨源揉了揉头,现在王画态度越来越强硬,与席间整个态度截然不同,让他十分头痛。他说道:“可是这个条件我同样做不了主,估计就是向朝廷说了,也不会同意。”
“那也没有关系,我甚至不要任何条件,马上攻下长安,北方西方联成一片,到时候不是这三州,连秦州、渭州、凤州、岐州、庆州、泾州、陇州、邠州、鄜州、坊州、延州、绥州、丹州、宁州、岷州、同州,尽入我手。甚至东边的华州与商州,也可以暂时替朝廷管理一下。”
那不是管理,真正是谋反了。
王画那十几个州是边州,这十八个州是唐朝核心区域,长安两百多万人不算,这十八个州除了岷渭绥三州人口少一点外,其余的都是人口大州,象同州四十多万百姓,岐州三十多万百姓,其他的都在二十多万十几万,就是不足十万的,也有**万七八万人口,要么商州山区,还逼近了六万人。
如果王画将这十几个州拿下,等于平空多出来五百万人,就是鱼死网破,唐朝也硬头皮血战到底了。
韦巨源不好再争辨,他说道:“我替你说说看。”
说这句话时很没有信心。
“还有三个小小的要求,我们血营在为朝廷卖命,然而朝廷这样做,将士十分不满,因此,我要朝廷处执一两个主谋的人。不然我也不好向手下交待。”
王画将一两个咬得极重。
韦巨源心里面骂道:“交待个头,还不在于你一句话。”
这分明是他心眼狭小,乘机报复,就象当初斩杀周利用一样。
但好在他识大体,只要求处理一两个人,是宗楚客呢,还是薛思简呢?刘景仁肯定不行,他不是带头者,要处理只有从这两个人中间挑选一个。这个回去再说,
虽然不愿意,不过这三个人一战败后,也失去利用价值了,韦巨源再次答应下来。
“朝廷不愿意我们将粮食调到西北也就算了,扣押粮食也就算了,为什么斩杀我的手下?焚烧运输的无辜商船?”
“这个我可以做主,这些粮食不日发放,船只赔偿损失,相关的人员处理。”韦巨源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这批粮食无疑是归还的,那些船只赔一些钱糊弄过去得了,相关的人员找几个替死鬼。
“最后就是我们大军在此等候朝廷消息数天,朝廷是不是从长安城拿出来一些后勤犒劳一下?”
还犒劳呢,看来你们兵发长安无过还有功了?人在屋檐下,韦巨源咬了咬牙,再次答应。
然后立即写信,时间紧啊,后天晚上就要接到准确答复,没有办法。
写完信后,立即送走。
王画在操练军队,韦巨源过来看,也没有拒绝。不过韦巨源是一个外行汉,如果让他选择,他甚至会认为皇宫中的羽林军战斗力更高,因为比血营看上去更威风,更整齐。
看了一会儿,跑进长安城,不想再呆下去了。
王画也没有管,到了傍晚送出来一批犒赏,可是王画再次留韦巨源吃晚饭,依然是盛情款待。
实际上韦巨源是有意而来的,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他是等王画开口,可王画没有开口,他只好在吃过晚饭,王画送他回长安时说道:“王侍郎,我有些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韦相公,尽管道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
“不错,难道不对吗?”
“说得很有道理。那么我再说一件事,这两年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首先申明一下,你前去吐蕃真与皇后无关。后面皇后听信了家族里的一些小人,还有朝中的奸臣挑拨,所以发生了一系列的误会。现在皇后心中很后悔。”
王画不吭声,心里想道,肉戏来了。
“既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就象你现在与太原王家交好。后来与十八家也再次和好。为什么不能与皇后和好如初?”
“那不是和好,是合作。我不是君子,谈利,无利不起早,韦相公,皇后能给我什么?金钱?地位?名誉?”
“这些你都不需要,皇后能给你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安乐公主。不知道王侍郎有没有惦念着她们母子?”
李裹儿的事,王画知道一部分,但因为她被韦氏禁闭着,知道得不多。
他答道:“想。”
虽然韦氏的话,让他有些戒意,说不想那是假的,不过条件现在不允许他立即将李裹儿的事摆在首要位置。
“本来皇后想让你们完婚,弥补去年的遗憾,然而朝中大臣十分反对。所以作罢,不过皇后为了弥补这一遗憾,正在安排此事。”
韦氏在留给韦巨源的字条上写得很含糊。
当时商议时是有人提议利用王画与李裹儿的感情,让王画退兵,安心做灵州的总管去。
不过许多大臣反对,其中一部分是相王与太平公主的人。现在王画态度不明,可是血营,特别是那个王画的左膀右臂,有心将李持盈捧为主母。如果这门婚事成功,将会永远失去王画的支持。
只要王画不谋反,这股力量任谁都不能轻视。可以说现在的血营,支持谁,谁立即就会在朝堂上有最大的发言权。
其他的清流大臣同样也反对,原来就商议过此事,这时候不是议事的时间。未必会有帮助,反而显得朝廷低三下四。要议也等事情过了才议。
韦氏听了长松一口气。
李裹儿这步棋是关健一步棋,到了她那个小瓶子派上用场时,为了防止有人反对她,将这步棋打出来,换得王画支持。在她想法中,李裹儿是皇太女,也就是未来的女皇帝,作为未来女皇帝的丈夫,儿子又是下一班皇帝继承人,王画十有**会动心。
如果这时候下嫁,就没有办法安排了。总不能说,我要毒死皇帝,马上李裹儿将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太女。弄不好王画还会告发。
只要王画动心,就会支持,想一想强大的血营支持,她这个女皇帝比当初武则天登基时还要稳固。
先透一个风儿,暖暖王画的心,但这个安排连韦巨源都不能明说。
当然,也让韦巨源看看王画的反应。如果王画不识抬举,再换一种方法。
总体来说,王画提出的要求很过份,可那是与朝廷相争的,但对自己,山珍海味的招待,并不象他所想的那样,恨不能将韦家的人撕吃了。所以韦巨源还是很满意的。
这才将这个消息放出来。
说完了,看着王画,看他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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