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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玩唐txt下载     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 惨烈的开始

    第七十二章惨烈的开始

    王画讨要的这个人就是高仙芝。

    实际上王画如果能记得更多历史,早就将他找到了。他的父亲高舍鸡很早就担任了游击将军,在河西多次立功,官至四镇十将。因此少年时高仙芝就跟从父亲到了龟兹,因为高舍鸡有功,可不能再往上封了,于是与王画一样,封赏王画的家人。朝廷封赏了刚刚及冠的高仙芝为游击将军。

    但只是一个军职,并没有真正到战场上作战过。就是这一次郭元振前往大非川,都没有将这个青年带上。

    可因为这一次封赏,高仙芝开始进入王画视野。

    就不知道郭元振这个老狐狸放不放人,高仙芝同不同意?让王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如果得到了这个小将,血营那真是成了名将集中营。想一想,胡将中有哥舒翰、高仙芝,就是论氏父子同样也是不弱,李楷洛与乌可利都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汉人大将中更有许多名将,郭知运、王君绰,有名的王郭。封常清更是顶级名将之一。以及张守珪、王晙、郭虔瓘,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甚至就在血营内部,他们自仗其高,有时候还不服对方,但同样不失是名将。萧嵩、张孝嵩正式成长起来,那更是文武双全的名将之一。薛嵩也是可圈可点。而且有一大批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或者提拨出来的,比如孔黑子、公孙云、刘统等人,同样在军事有着很高的天赋。

    放在后世,整一个皇马,甚至比皇马还要牛。

    还有两人不用人推荐,他一直放在心上,太原王家的王忠嗣,可惜才四岁。这个心思就不打了。对王忠嗣的才华,后人觉得不可思议,认为是李隆基在王海宾惨死后,心中痛疼,将王忠嗣收养在宫中,传授了藏在宫中的李靖兵法,才使王忠嗣有这么高的军事天赋。那是瞎扯。王忠嗣是让李隆基放在宫中一段时间,可根本就没有什么李靖兵书。如果有,而且那么神奇,早就让老武传给了王孝杰等心腹大将,何至于他们的惨败?

    兵书还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李靖兵法王画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过,可是相信它未必就比《孙子兵法》高妙。《孙子兵法》一直没有禁止,连胡人蕃人都得到了,可几个领略到其中的真髓?

    但言传身教很重要,李靖的徒弟苏定方有可能就是这样受益的。半个徒弟候君集同样也是这样受益的。

    还有一个人王画也耿耿于怀,后人排行唐朝十大胡将之一李忠嗣。这员胡将在史书只记载了他是长安人,这员身长七尺,膂力绝众的将领很早就投入军中,而且前面一到安西军,后面就得到重用。不过说是天宝初年投入军中的,这样算起来,他有可能还没有出世或者刚刚出世。

    所以王画目前也只能搜罗这么些人。

    当然,就是老郭怀疑,召唤高仙芝前来,也不能让郭元振立即重用他。

    名将是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就象封常清,后来的顶级名将,虽然在盐州守卫战与夏州守卫战中可圈可点,然而还没能做到更完美。这还是张守珪将他当作了半个徒弟,悉心教导了几个月的情况下,才能取得的。

    相信高仙芝亦是如此。不过郭元振可不是旁人,而且就是高仙芝同意了,郭元振同意了,高舍鸡会不会同意?想到此处,王画心中忽得忽失。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让士兵带去一句口信: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团结百姓,打击贵族。

    之所以会遇到反抗,而自己军队却顺风顺水,主要还是百姓。

    先前自己对百姓的安置,甚至让大非川百姓期盼进入八州之境。就象六胡州某些部族一样,他们反而很想进入突厥,不然默啜这一次不可能将数州境内百姓掳之一空的。正是这些知根知底的部族配合才造成的。

    但对郭元振的军队,百姓就充满了疑虑。

    可不是百姓动手的,原来自己进入大非川只是带走一些百姓物资与吐蕃人作战,不是占有。因此吐谷浑的贵族在害怕之下,隐忍不敢反抗。这一次赤岭东边的吐谷浑人尽归自己帐下,郭元振再兵出大非常川,只剩下青海西南侧碟子大的地方,而且与吐蕃等于隔绝了联系,随时能被郭元振吃下去。吐谷浑的贵族必然誓死反抗。

    如果战局处于纠结状态,吐蕃人再次出兵,郭元振军队有可能大败。如果郭元振退下,吐蕃会再次从紫山与大非川两面反攻积石山。但自己将主力抽回,积石山兵力空虚,积石山将会迅速糜烂。一旦糜烂,同样鄯州河州同样兵力空虚,到时候更加糜烂。自己不得不分兵南下。北方战局再次不利。那就是一场灾难到来。

    因此,王画也不希望郭元振失败。

    但将百姓与贵族区别开来,对百姓采取一些适当的怀柔政策,贵族将无兵可用。

    况且这些贵族也是吐蕃人的走狗,在吐谷浑百姓心目中地位不高。以郭元振的能力,应当能办到这一点。

    但王画没有详细说明,以郭元振的狡猾,听到这十六字后,也不需要详细说明。

    可随后就接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原来王画计划是召集大量民兵武装,然后抽出一部分军队,与默矩在北河套展开游击战术。尽管默矩加上伊毕利的军队合在一起,达到了八千多人。攻克东受降城,王画现在没有这个把握。可如果派出一支精兵与默矩在野外交战,将他们逼回东受降城,王画还是有胜算的。

    这样,北河套野外将成为血营的天下。可得到了仆固青的消息后,王画做了另一个安排。这个安排是对的,但有一点王画疏忽了,或者明知疏忽也不得不这样做。那就是牺牲了野外的优势,也刻意迟迟不将民兵营建立起来。

    这个安排导致了这一场牺牲的到来。

    随着默啜得知夏州与三角城的消息后,立即召集军队进攻胜州城。

    不是他自己的部队,有,只有少数起一个监督与督促的作用,与夏州城血营的安排十分类似。其他的尽是从六胡州征召的胡兵,让他们披上盔甲,拿着武器,连战马也是唐朝朝廷饲养的战马。

    原来布下的军队加上后来强行拉进去的青壮年,凑成了七千来人,扑到了胜州城下,开始了猛烈的攻城。

    张守珪也不是吃醋的,借据城墙,展开了反击。

    这些散兵游勇,在血营的反击下,损失惨重,只攻了一天,士兵就立即低落。然后这时候突厥人十分无耻地使用了一招,用他们的亲人来危胁。如果七天之内攻不破胜州城,突厥将他们家人全部处死。

    实际上不要说七天,如果只是这些人,就是攻上一个月也攻下不胜州城。

    默啜也没有指望他们攻下胜州,主要是磨光城中的守城武器。能给血营造成一点损失更好。这一点再次与王画安排十分类似。

    但没有想到因为牵挂家人,这些杂牌军在担心之下,开始拼命了。而且经过一天的攻防战,渐渐开始有模有样,第二天居然让他们数次登上城头,虽然没有造成大害。可这一天,却给血营造成三百多名士兵受伤。

    所以王画增派了五十艘船只前往胜州,不但是武器,还有一千五百名士兵。胜州在战略地位很重要。从东控制了河套南岸的东侧。然后再利用却月阵,在河套南岸西侧驻扎一支军队。这两支军队就如同两鬼拍门一样,牢牢地塞在突厥军队的心口上。

    这一千五百名士兵是从公孙云青龙旅与孔黑子的摇光军抽调过来的。领头的两位团长一个是汉人,是从吕宋调回来的一名将士,精通水战,叫梁思泰。一个是胡人将领贺侗馍,也是一个骠勇的将领。

    船队浩浩荡荡扑向胜州,但过了中受降城,开始在岸上遇到了反击。如果从一边射箭,还可以将船队往另一边靠拢。就是两边正常放箭,也未必够到河中心。这一段的河面比兰州的河面宽了很多,正常在三百多米,宽的地方多达四百多米,也就是两百步到两百五十步之间。再抛去现在春水到来,水势浩大,河面宽度增加,宽的地方达到近三百步。

    但只是对普通的弓箭,力量更强的劲弩,如果从两边发射,还是完全将整片河面笼盖。

    可王画放弃有他放弃的原因。如果突厥人架浮桥,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功,王画完全有能力将他们的计划催垮,甚至再次将兰州火烧黄河的战术搬出来,一把火就烧了。因此腾出野外的空间没有大问题。

    至于强弩,突厥人弓箭技术比吐蕃发达得多,他们手中也有劲弩,而且几城被破,又得到唐朝大量的武器,这些武器中就有许多用来守城的强弩。不过问题同样也不大。船只两边还有挡板。除非突厥人现在也有了他手中的新式投石机,巨大的石头从空中落下来,那么对船队才是毁灭性的打击。关健突厥人得有。

    看到了一队队突厥人分成两排,一排举着盾牌,这是防备血营长弓的。这个消息现在想瞒也瞒不住。还有一排持着劲弩,开始向船队发射。

    梁思泰与贺侗馍也没有惊慌,开始从容的指挥。

    正如默啜所想,现在血营连番大胜之下,士兵士气高昂,就是面对再多的困难,表现都很淡定。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困难,拿起了盾牌,防止有劲弩从头顶上落下来,将船只航行在河道正中间,拉开距离。士兵将自己保护好就行了。

    不过开始了一些反击,利用长弓的射程,瞄准了对方,不停地将箭雨射过去。但是梁思泰却不停地喊道:“节约弓箭,节约弓箭。”

    岸上的突厥人对他们无可奈何,可同样因为有盾牌保护,他们对岸上的突厥人杀伤力不大。没有必要将箭射光了,这些还要留到胜州城使用。

    血营减少了弓箭的射击,岸上的突厥看到没有效果,相互呐喊了一下,开始无奈地退了下去。

    梁思泰也没有与他们纠缠,下令士兵用力摇橹,继续前进。

    天色到了傍晚时分,离胜州城也渐渐近了。

    就在这时候,两边再次出现了许多突厥士兵,这让梁思泰产生了警惕,他眼睛看着两岸的动静。但他还是疏忽了,所有人都疏忽了。

    两岸突厥士兵很多,手中都拿着弓箭,梁思泰有些不解。突厥这一次来势汹汹,让他产生一种压力。可他们用什么方法对自己这一行产生危胁?然后他眼睛就看到河岸泥巴开始松动起来,一根根绳索绷直。

    这就是默啜为血营设下的埋伏,灵感来到王画攻打积石山的那个车阵。河面上是血营的天下,突厥人有船,俘虏的一批小船,然而突厥人不敢用,会驾奴船只的人很少。就是请当地的居民驾船,士兵上了船都会有害怕的反应。

    在水面上直接开战,默啜不会做的。

    但血营在积石山一战使默啜得到启发,不是车阵,是那个绞索。太难的绞索,比如大船上的绞盘,没有办法做出来。可简单的绞索不用汉人能工巧匠,就是突厥人自己也能做出来。

    因为野外王画挪让出来,成了突厥人的天下,虽然突厥大多数是旱鸭子,可依然少数生活在河边的突厥部族战士,还是会水性的。提前编织了几十道很长的粗麻绳索。当然钢绳最好,可碍于技术问题,没有办法实现。

    然后拉到对岸,不过怕让血营发现,两边绳头都埋在泥土里,绳子沉于水下。

    当船队进入绳索范围内将绳子绞直,生生将船队阻住。

    实际上默啜本来准备捞一条大鱼的。在这个麻花上有关健的两点,默啜占了北岸的东受降城,血营占了南岸的胜州城,才使局面变得浑沌无比。无论是血营还是突厥,都不会放弃这两个地方的。在突厥猛烈攻打下,血营一定会支援武器与士兵,守卫胜州城。

    可没有想到王画小家子气,只派出了一千五百名战士。

    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灵感还是来自王画,兰州的火烧黄河。这一烧使默啜不敢轻易架浮桥,可这一战中却用上了这个灵感。

    在绳子渐渐绞直的时候,梁思泰就意识到不好,他立即下令,派善长水性的士兵下河砍断麻绳。

    可是麻绳太多了,而且十分粗大,在水中泡了这么久,没有脆性,砍也不容易砍,好不容易砍断了一条,前面又有一条横栏住船只航行。

    有的船只因为绳子的阻拦,相互撞在一起,好在士兵中有许多是从吕宋带过来的,见势不妙,一个个放下船帆,用橹反向倒划,将船速降低下来。然后又用靠球垫上,才不至于让船只因为相互碰撞,发生撞破船只的事件。

    可致命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前面绳子渐渐在绞直,后面岸边士兵用盾牌掩护,将一个个小竹筏子推下河。但不仅仅是竹筏子,上面堆放了许多麦杆树枝,在到了河面的时候,突厥人将上面这些易燃的物质全部点燃起来。

    借着晚风的风势,这些竹筏立即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球,随着河水的流淌,有的卷回岸边,有的飘向船队。

    梁思泰看到这个情形,知道回天无力了。他立即再次下了一道命令:“立即将炸药扔到河里。”

    船上带着大量炸药,如果让火势烧过来,将炸药点燃了,后果不能想像。

    这也是血营第二次炸药没有派上用场。可性质不同,在夏州发了大量炸药到一些村寨中,可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用上多少炸药。然后利用俘虏狠狠磨了一下,突厥撤回去了。炸药收了回来。

    但现在是窝囊地往河里面扔。

    看到大家扔完了炸药,梁思泰再次下令:“所有兄弟们听好了,立即拆下挡板,抱着挡板顺着河水而下,向胜州方向游去,要节约体力。还有,再拿一块挡板,放在头顶上,防止两边突厥人用弓箭射。”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然再这样下去,所有人将会被活活烧死。

    下完令后,他开始哭了。

    血营自成立以来,大大小小战役经过无数,大胜也好,惨胜也好,如始终是胜利。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窝囊,连反抗一下都没有机会。

    血营士兵同样一个个目眦欲裂,然而知道梁思泰这道命令却是唯一的选择,一个个愤怒地开始拆下挡板。

    岸上的默矩看到这种情况,立即命令士兵开始射击。在两岸密集的劲弩中,有许多血营士兵没有跳下河,就被弩支射死。就是逃下了河,在陆陆续续两岸突厥人射击下,许多士兵再次射毙。还有的因为不善水性,被河水活活溺死。

    虽然这一战,血营的士兵参战的人数不多,但等于是完败。能侥幸逃到胜州城下,只有一百来精通水性的人,包括梁思泰在内,但在城门前,梁思泰因为悔恨,差一点要拿刀抹自己的脖子。还是张守珪出城将他抱进城中。可另一个团长贺侗馍没有逃出来了。

    虽将梁思泰劝住,然而张守珪开始心情沉重起来。都没有想到默啜会用了这一招。这样使河道不再成为血营之便,也就使胜州城没有了武器补充,也没有士兵补充,他的压力却更大了。

    这一战终于使默啜爽快了一把,好不容易,从血营手中讨得了一场便宜。

    他再次下令道:“动手。”

    这是对安介武一行一千名战士与一千多名族人下手。应当他们将假消息送回血营,没有必要让他们继续留下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坑了王画一把,王画马上也狠狠地坑了他一把,而且坑得更厉害。

    [奉献]

第七十三章 分开

    第七十三章分开

    夜幕降临,可在安姓的部落,外面有许多青年隐藏在暗处,做着警戒。

    部落中间的一个帐蓬里面,点着昏暗的小油灯,这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的。

    里面坐着十几人,有安姓的、康姓的、石姓的、何姓的酋长,还有两个是突厥人部族,几个与这几姓关系好的铁勒与党项人部族。

    实际上走到今天,他们都不大愿意。如果早知道王画接受六胡州、丰胜二州,他们当初就与默啜虚与委蛇了。当初答应默啜,根本就没有想过王画。从去年起,他就一直固守着八州,连军事位置更重要的廓州与临州都不要,况且贫困的六胡州。

    之所以帮助默啜助纣为虐,也有他们的苦褒。唐朝政府保护不力其一。其二自从几座新城修起,朝廷加强了管理,开始直接统治,甚至并六胡州为匡长二州,然后再并为兰池都督府,当然之所以变制,也有很大程度是安抚迁移过来的党项人有关。加强了控制,开始加重税务征收,惭惭与其他汉人一样,承受国家的税役力役,这是原来享受唐朝种种优惠政策的胡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其三就是六胡州成立后,朝廷又陆续将党项人、吐谷浑人以及回鹘、同罗、浑与仆固等铁勒九姓的人迁移过来,造成了民族矛盾激化,而且朝廷对这些新近部族格外垂青,再加上民众增多,牧场减少,这使得各部再次不满。

    所以默啜到了六胡州后,果断地利用了这点,对许多部族进行了拉拢分化。这些部族本来就想投奔突厥,现在默啜态度如些“和蔼可亲”,于是立即答应下来。

    后来看到王画大军过来了,心中都十分后悔,八州之境,去年一年各部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有许多人还打过主意,想投奔八州,可是王画为了不落下话柄,全部拒绝,就是偷偷过去,有一大半人被送回来。

    但开出的弓,没有回头的箭。现在后悔也晚了,王画对各蕃胡同样视若子民,可他是一碗水端平的。优待程度也不是看这个部族是那一种族的,而是看他们对血营的忠诚与贡献。

    可自己协助默啜在六胡州做下了许多坏事,王画真能放过自己?不看到前面一征召民兵,后面那些民族一个个就此提出了抗议?

    上了这条贼船,大家都下不下来了。

    昏暗的油灯时不时闪着灯花,大家坐着都不吭声,正中坐着一个人,他也是百姓打扮,看着众人的样子,说道:“我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说着将脚下面的背搭打开,里面是几把长弓,真正血营的长弓。

    这是从船只缴获来的,这一次五十艘船只上带着最多的武器,就是各种箭支,毕竟以防御为主。然后是盾牌,再就是少量陌刀横刀,还有大量炸药。长弓一把也没有带,本来张守珪他们就带着许多长弓走了,城中还有一些弓箭,长弓没有必要了。

    但为了防止突厥人从两边射箭,梁思泰他们同样带了几百把长弓动身的。后来被困在黄河之中,梁思泰首先想到的就是炸药,炸药扔到河里面,然后就是逃生。

    结果所有人一起跳下河去,或者射死在船上。大多数船只被火烧了起来,还有四五艘船飘到岸边,因为没有士兵在船上,让突厥人得到了这几艘河船。同样也得到了上面的武器,其他武器无所谓,关健是二十几把没有来得及带走或者扔掉的长弓,落在突厥人手中。默矩立即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当作宝贝送到默啜手中。

    本来就知道它的射程,可惜一直没有真正的样品仿制,只凭借图形,突厥人自己研发的长弓,总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了这几把长弓,立即就能对技术进行改进。

    还派了使者,带了几把,潜入丰州,这是给这些部族一个信心的。

    看到长弓,大家脸上都有些惊奇。这段时间血营发放了许多武器给他们“参战”的民兵,然而只有一样东西,没有放手,就是长弓。那一天晚上血营与突厥人交战,有的人站在暗处观看,也看到这种长弓的射程。怎么落到默啜手中?

    这个使者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从血营手里缴获来的。”

    安守禄眨着眼睛问道:“请问使者,大汗打败了血营?”

    “今天傍晚一战,大汗在黄河上设下了计谋,你们大概有人看到五十艘兵船东向,上面载着三千血营大军,结果让大汗用了绳索将黄河拦死,然后一把火,将支援摇摇欲坠的胜州三千血营战士全部烧死。不但如此,在夏州与三角抚宁,前后击毙了近三万血营士兵。”

    反正是瞎忽悠,他们困在丰州,也听不到外面的什么消息。这也是默矩的授意,得让他们有这个信心与勇气,不然懦弱地不敢参战,大汗布置的这一着妙棋,就没有作用了。

    “真的假的?”

    “不是真的,我们怎么得到这些长弓?如果不是因为血营警戒严密,我们有可能会送几百把长弓让你们各部增加战斗力。不过,我在此问诸君一句,请问现在血营还有多少士兵?”

    当然,如果夏州三角城真全部是血营士兵牺牲了,血营的将士是等于折了三分之一的士兵,后果会很糟糕的。实际上如果真折损了那么多士兵,王画早就乖乖退回灵州防守了,还会在丰州苦熬着。

    但无论这个使者怎么忽悠,这些酋长鼠目寸光,那个知道其中的区别,况且有实物为证。一个个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这个使者又说道:“还有大汗这一次前来特别对我嘱咐过,这一战各位如果立下大功,我们突厥将会把各位所在的部落安排在嗢仑河牙帐附近。如果能击杀王画,还会封其为王,子孙世代永享官爵,免其贡税。”

    这再次使帐蓬里气氛热闹起来。

    对王画,自己一个个惦量了一下,没有把握说将他击杀,能击杀在皇宫早就将他杀掉了,怎能轮到他们?

    但现在血营只有三四千士兵,那些民兵,根本就没有人将他们当作一回事。就是自己手下族人,组成的民兵队伍,当真能是血营战士对手?但突厥这一次前来攻打丰州的是默啜手下有名的勇将默矩,而且是带着五千大军亲自前来,如果自己这几千民手下拿着王画发放的武器,再加上默啜发放的武器,来个里应外合,不愁拿不下丰州。

    突厥什么地方最好?无疑是嗢仑河牙帐附近。因为这里是突厥的核心区域,安全首先就得到了保障。加上嗢仑河流过,两岸牧草丰美,可以安居乐业。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鼠目寸光,这一带都是默啜最贴心的部族安扎在这里,轮得到他们。不过他们毕竟只是比普通百姓好一点,看待问题目光也没有那么长远,不然后来康待宾都不会再三谋反了。谋反起作用吗?当真能对抗强大的唐王朝吗?结果无数壮士被唐王朝扼杀,然后昭武九姓在六胡州衰落,后来让这一地区成为党项人的天下,甚至后来吐蕃人都比他们昭武九姓的族人数量都开始多起来。

    一个个以为真听到了许多好消息,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时候,在丰州城,王画深深地自责。

    梁思泰等一千五百名士兵的惨遇,只要是船只一进入绳网范围,逃是逃不了的。实际上说到底,还是自己轻视了对手,或者自己以为水上无敌了,自大起来。

    下午他在思考默啜的安排,结果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孔黑子分出一半兵力,撤回灵州。大家继续玩躲猫猫游戏吧。不过王画知道,随着一张张底牌揭开,大家就快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开始真刀真枪。同时也担心李雪君。就在他思考默啜真实的想法时候,突然听到梁思泰他们的消息。

    痛苦地坐在房中,大半天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候,外面人进来禀报,说突厥人开始与那些部族联系了。而且默矩大军开始向西受降城这边出发。

    王画想了一下,立即猜测出来,默啜这是狠玩了自己一把,坑了自己一千多军队,然后按捺不住了。

    “咦,不对,”他低语了一下,眼睛忽然明亮起来,这一回终于猜出默啜打什么主意。

    既然默矩这一次前来,誓必夺下丰州,为什么夺下丰州?这是默啜想要北上,打通这个桥头堡,然后渡过黄河,可战可退。在南边他是无心恋战了。这两支军队是刻意做样子的。好吸引自己将重心继续放在灵州与盐州身上。

    “还是不对,刻意做样子?”想到这里他毛骨悚然,给谁做样子,是给自己做样子,但自己的人没有看到,只有安介武他们这一行看到了。难道安介武他们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呆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怎么办?如果是战士,还能立即撤退,但族民怎么办?如果出了问题,不但这些老百姓,灵州还有许多史姓族人,还有许多昭武九姓的族人,自己如何向他们交待?

    想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马上大战在即,如果不是仆固青的通知,自己断然没有想到境内有这么一颗炸药埋了下来。不知道,也就不会注意今天晚上突厥使者密会这十几个部族酋长的事。那么就不知道默啜的用意,也就意味着自己真被默啜这一假像迷惑。也就是说,默啜差一点成功了。

    成功之后,安介武这一行也就失去了他们的价值。接下来会如何?

    想到这里,他立即喊了一声:“来人。”

    召集了一些将士,抽调了两个机灵强干会游泳的士兵立即赶到中受降城,泅渡过去,冒险找到安介武他们,将这个消息通知,究竟怎么办,自己在丰州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让安介武就急处理。并且让留在丰州南岸码头上的船头开始向中受降城移动,准备接应江介武他们上船撤回来。

    就是这样,王画还是担心迟了一步。

    然后立即再次派人通知孔黑子以及李楷固、王晙、公孙云、刘统,除了公孙云与朱仝留下来镇守盐州与灵州外,其他诸将带着所有能带出来的士兵倾巢而出,水路并进,开始正式向丰州出发。

    当然这一安排有些冒险,如果默啜交战不利,有可能再次南下,而且是真正南下。不过那时候算行程,南方血营两万大军已经赶回了灵州,同样不需要担心。

    不过有一点王画不得不承认,尽管仆固青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这一战局面还不知道扭向何方,甚至有可能再过数天后,自己将会无比的被动,至于损失,同样有可能会是惨重无比。

    因为带了许多攻城器械,还怕血营骚扰埋伏,默矩这一行速度很慢,直到下午,才到达西受降城。

    到达后,立即攻城,可没有讨得了好。血营新近得到大量武器,而且招收了九千多民兵。也不是要作战,躲藏在墙垛后面,射射箭,扔扔大石头,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画甚至为了立即使民兵培养出战斗力,轮流地值换,整个下午作战士兵轻松,如同闲庭漫步一样。

    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本来各自出兵,各自训练,现在各部民兵聚集在一起,终于发生冲突起来,铁勒仆固部与拓跋两部与康姓石姓几部士兵在一起时,因为言语发生了冲突,最后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

    王画一怒之下,用正规军守城,将这些民兵一起集合在原来西受降军营的操场上,开始训话。

    他气愤地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内哄。如果让敌人破了城怎么办?难道你们想再次做突厥人的俘虏。”

    一顿狠骂,骂完了,扭头对江政道说道:“将他们所有武器盔甲缴械。”

    有许多士兵不愿意,可这时候旁边涌出来一千多血营战士,举着弓箭瞄准了他们。王画再次说道:“武器是我给的,现在收回武器,你们还不愿意?难道想造反不成”

    但话锋一转,变得柔和起来,说道:“现在是让你们反思,还有,这只是第一批敌人。没有你们,血营照样替你们守住城池不破。关健是以后,以后会有更多的敌人到来。现在一起放下武器,我不管你们是党项人,铁勒人,沙陀人或者是吐蕃人,昭武九姓人,还是汉人。一个个反思,反思好了,写一份保证书给我。不会写的请会写字的人代写。写了保证书,我才会重新发放武器。”

    最后一句话,让某些人,不是某些,是很大一批的民兵听了不担心了,不就是一张保证书吗,一个个将武器放了下来。

    不过王画为了怕产生冲突,将民兵分成两拨人,一拨亲近突厥人部族,这么多天调查,那些部族投靠了突厥,王画了如指掌。一批是苦主。正好操场东西两边有两座军营,一边一处,开始写保证书。

    军营里有纸默笔砚,还有几张桌椅,是象让他们写保证书的样子。

    但不会写字的人很多,于是请人代写,但写好了,出去依然有血营战士看守住。有的人不乐意了,问道:“我们写好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看守在营房门口的士兵表情冷漠地说道:“出去?那么好容易出去的?好好写,从心里面反省,写出心里反省的话,营督才会让你们出去穿上盔甲,拿起武器上阵。你们今天晚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过一会儿送来晚饭,然后再送来床铺,让你们休息。明天再说。不要指望糊弄一下就过去了。我们营督没有那么好容易糊弄的。”

    这些士兵不乐意,可看到对面营房同样在争吵不休,一个个不说话了。大家一碗水端平了,也不能有怨言。王画说得也有道理,至少站在他角度来说,如果内斗下去,守卫丰州会出漏子。尽管这些民兵不愿意,现在手中也没有武器了,面对手持武器,战斗力强悍的血营战士,他们也不敢赌狠。于是吵闹了好一会儿,直到送晚饭过来,吃完了晚饭,一个个不吭声了。

    当然有很多人心里面很着急的。

    看到这情形,王画才将一颗吊着的心放下来。

    这时候江政道走到安放苦主的东营房,看着大家,忽然低声道:“大家尽管听,不要说话,谁要说一句话,我就立即将他拉出去杀了。”

    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家脸上都是一阵惊愕,然后接着是一阵狂喜。

    江政道说完了,又说道:“大家一直要报仇,今天晚上给你们报仇的机会。如果愿意,还是那句话,不准说话,只准点头。”

    刚一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点头。

    但两个营房门口还是站着许多血营士兵,连东营房亦是如此,所有民兵都看守在两个营房里面,不准他们进出。这也是王画小心谨慎,防止东营房同样有一些漏网之鱼,一旦放出去通风报信,今天晚上将会功亏一篑。

    天渐渐黑了下来,默矩营帐里钻出一个湿漉漉的人,默矩看着他问道:“河那边的部族怎么说?”

    “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这座受降城南门同样被血营封锁起来。不过他们说过了,前后混杂了三千士兵进入民兵,虽然王画隔阻了音讯,不过城中有人在安排。如果时机到来,有可能是今天晚上,有可能是明天晚上,他们伺机发作。同时也通知大将军,只要大将军将这座受降城拿下,南边丰州只有五百士兵驻守。而且他们手中还留下了七八百名战士,只要大将军前面一破城,后面协助大将军从南边将石桥夺下。”

    默矩笑笑不语。

    他心里想到,风水轮流转,先是大汗在丰州与夏州吃了一个亏,现在也轮到王画在黄河上与丰州吃一个亏了。

    夜就渐渐深了,忽然丰州城中传来无数厮杀声,与凄厉的惨叫声。虽然隔着护城河与城墙,可借着风势,还是隐隐地传到默矩的耳朵里面。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说道:“所有人立即集合,准备拿下丰州”

    [奉献]

第七十四章 进来、出去

    第七十四章进来、出去

    王画听着惨叫声,没有去看。

    这个情况不是他所需要的,可是他给了这些人许多机会,就差直接挑明了。

    可是并没有一个部族来联系过他,或者暗示什么,或者释放出什么善意。没有,绝对没有。

    既然如此,等着他们的也只有现在这个下场。他倒时希望做佛祖,但未必行善,每一个人都会去感谢的,相反,许多人认为软弱了反而更可欺了。如果这一次都宽恕的话,以后这几州百姓也休想治理。

    西营房惨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倒是城中到处是一片惨叫声,这些民兵事前已经得知,看到血营战士一个个扯着嗓子干叫,想笑也不敢笑。他们心满意足地从南城门离开,接下来这些部族的族民还要等着他们收获。因为王画答应过他们,这些部族所有的族民将会作为他们的奴隶,听候他们处理。

    一个个在出城时向王画行了一个大礼,王画只是缄默不语。

    也没有那么好得的,据王画所估计,就是这样,这些部族还能凑集一两千士兵反抗。不过面对五六千武装起来的民兵,下场已经注定。

    默矩集合了大军,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城头上也开始出现了厮杀,一百多个民兵打扮的人在围着几十个守卫城墙的血营战士在追杀,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不过民兵人数占了多数,还是节节败入下风。一个个民兵被砍倒下去。

    他喝了一声:“冲。”

    五千士兵向城下冲去。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者是一个巧合,又冲上来一队民兵,这一回轮到血营士兵节节不支。终于让这群民兵用人数占了上风,将吊桥放下来,同时城门打开。

    然而这激起了血营士兵的血性,一个个开始拼命,只是一会儿,这些民兵有的被砍倒,有的逃下城头。就在血营重新准备收起吊桥时,默矩军队已经冲进了城门。看到没有办法阻挡,这些士兵顺着城墙向南城门方向逃去。

    但是血营已经在大街中间组织了一道防线,用长弓拼命地射击。

    默矩喝了一声:“下马,举盾。”

    开玩笑,都进了城,还能让你们射回去?不过他看了看,街上到处都是死尸,有的是箭射的,有的是刀砍的。有血营的战士,也有民兵。不过民兵占了多数。在远处还有兵器的交碰声,但很稀疏,战斗看样子进入尾声。

    默矩心想,侥幸,再迟一步,血营就将城池重新控制下来。但也为血营战斗力咂舌。这一次事发突然,时间不是很长,就是这么一段时间里面,血营将反叛的几千民兵全部击杀,尽管看人数,他们损失也十分惨重,但不能不为他们的警觉性与反应速度感到惊讶。

    街上的血营士兵还在反抗着,但后面有许多民兵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匆匆忙忙地向城外逃去。这些民兵的逃跑终于再次打击了血营的信心。

    这些血营士兵开始节节后退,就是这样,阵型还没有紊乱。默矩想让手下利用战马速度冲锋,然而看到他们长弓的锋利,终究是舍不得手下白白牺牲。只好稳打稳扎,利用盾牌掩护,一步步将他们往后面逼退。终于随着血营军队到了南城门口,五千突厥兵一起攻入西受降城。

    默矩长松了一口气,丰州这个桥头堡终于一大半握在手中了。

    看到血营士兵一个个退到城门口时,默矩再次喝道:“上马。”

    出了城,地形开阔起来,战马的优势就能发挥出来。况且这十几个部族还继续在为他们做着配合。城外的情形看不清楚,但他隐隐听到河南再次传出喊杀声。无疑这是这些部族在血营后方捅刀子。

    就在这时候,新情况发生了。

    退到城门口,那一百多个血营士兵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弯下腰去,轻轻一抽,扬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土,露出几十块厚木板。下面是一个大池塘,池塘不是很大,可正好成了一个拦路虎,拦在城门口。

    这是王画送给默矩的第一个大礼。

    本来西受降城还有一百来户百姓的,以商业交易与作坊谋生。后来突厥人入侵,这些人一起逃了出去,当然大多数已经被再次抓住,送到了突厥境内。突厥人进城后,也怕唐人进来混杂,于是城中再也没有百姓了。王画入城后,也同样担心鱼龙混杂,包括丰州城在内,也没有让百姓入住。正好听到仆固青的消息,使他产生灵感,做了后手的安排。更加不让百姓入住了。

    然后在晚上,乘着城门关起来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做了一些小布置。包括这个池塘,但挖好引上水,立即盖上木板。在上面重新铺上厚厚的泥巴。直到今天晚上将城内这一支叛军解决后,才将泥巴掀开,上面留下一层薄薄的泥巴,遮掩一下。

    池塘并不大,如果给默矩时间,甚至有可能不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填平。但默矩是不可能有这时间的。

    此时,在受降城两翼的后方,血营将一个个小竹筏放在河里面,然后用粗绳联系起来,一直联连河对岸。几个简易的浮桥就搭了起来。很快。不过这个方法只能在特订场合使用。如果对方有一批敌人,只要冲过来将绳子砍断,还没有等到这排竹筏随着河水再次飘到岸边,有可能因为吃重,前端一起沉没下去,上面的人或者马一个个象皮球一样滚落到河里面。

    而且就是在北边这道黄河的汊流,都要注意了,如果在南边黄河主流,用这个竹筏,因为距离长,除非用很粗的钢绳联接,否则还会因为吃重,绳子断裂。

    现在勉强能过吧,上面不能载重太多了,士兵们牵着战马,分成若干次走过这个浮桥,反正上面顶多不能超过五人五马。就是这样,浮桥的中段还深深地压到水面下,水面到了小腿处。不过好在有几座浮桥,不一会儿,两千士兵还是顺利渡到河对面。

    这也是提前几天准备的,与一些可靠的部族商议,悄悄派手巧的士兵潜入他们的部族编织出来的竹筏。没有办法,谁让境内出现了近两万叛徒。

    就包括发生冲突的几个部族,也是王画授意他们与康姓这些部族发生冲突的。这样才能找一个理由,将这些部族的战士缴械,关押在一起。地上的死尸肯定是真的,不过血营士兵都没有伤亡,而是将血营的盔甲脱下来穿上这些民兵的死尸。得让默矩看不出破绽,率领大军全部进城。

    这些“无微不至”的安排,终于使默矩上当了。

    但是看到这个池塘时,默矩在脑海里象走马灯一样,将他看到的情形,立即回味了一遍,大叫一声:“撤。”

    刚喊完,他身后再次传出一声巨响。北门的埋伏发作了。

    也没有埋伏,王画在北门修了一个瓮城不象瓮城,闾墙不象闾墙的建筑,这使得城门附近的城墙可以站更多的人。事实白天这个建筑在御敌时还多少发挥了一些作用。

    但上面站几十个,甚至几百人跑动是没有关系,不会一下子就倒塌了。当然,如果默矩不来攻城,有可能日晒雨露,三两月就显出了原形,不用人砸推,它准得趴下。在它下面放了一堆炸药,炸城墙十分困难,炸这玩意儿行,士兵躲藏在地道里面,点燃引信,顺着地道跑出城外。里面一声轰响,整个轰然倒地。正好将城门口堵上。

    当然这也得时间快,如果象柯赞热那样,进城后要到晚上发作,准得让他命令手下东查查西查查,看出问题。现在默矩那有这个时间察看?这就是奇袭的弊端,如果没有识破,会出其不意,如果识破了,就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第三个大礼到来,主街道两边房屋是干干净净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主要是后面的私人房屋。因为没有人住了,王画进城后将它们锁了起来,民兵进城后,也一律不准靠近,美其名曰,以后好屋归原主,不得扰民。实际上这些房屋借着搬运物资辎重的机会,里面堆放了许多燃烧物。

    城头上几十个逃命的士兵也不逃了,站好后,拿起后背上的弓箭开始向这些房屋放箭。但不是普通的弓箭,全是火箭,一下子城中着起火来。射完后,拿着绳子往墙垛上一系,滋溜一下,滑到城墙外面。

    默啜前面给王画一个下马威,后面报应就来了。而且人数更多。

    默矩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火势蔓延过来,他喝道:“全给我下马搬。”

    因为时间匆忙,这面墙并不宽厚,倒下的石头不少,可他手里的士兵同样不少。

    还真让他们搬出一道缺口,可这时候火已经烧到眉毛了,看到缺口打开,突厥人不顾得将缺口再搬大一点,一个个向缺口挤去。默矩反复地喝喊都没有用,结果一起卡在缺口处。

    最后让默矩连续砍杀了几十个人,才将局面稳住。可这也是城门口的局面,其他地方因为火势蔓延,一个个往城门口挤,自相残杀,相互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默矩脸都气灰了。他在整个漠北大草原上也是一名英雄好汉,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

    可他没有想过,淹死在黄河的贺侗馍岂不是一条英雄好汉?死得多冤?

    强忍着怒火,再次将缺口开大,终于大半个城门露了出来。默矩这才放行,带着人马冲向城外。

    可刚到城外,迎面就是一阵箭雨飞了过来。

    默矩看了一下对方,人数不多,可自己人数更不多,而且现在的士气,还谈什么交战?只好举起兵器拨打着射来的弓箭,带着人冲了过去。

    哥舒翰的教训,王画同样铭记在心,因此遇到这种情况,王画提前就吩咐了。看到他们不要命冲过来,血营两千士兵往旁边一闪,闪出一个通道来,继续射杀。

    一边射一边不停地变阵,军队以一队为一批,不断地减少,跟着逃跑的突厥人追杀下去。一直追了十几里跑才放弃追赶。当默矩带着几百名战士,仓仓惶无主地向东受降城逃去的时候,半路上再次杀出一支人马。论弓仁父子带着一批士兵,再次杀了出来。于是再逃。逃到东受降城,默矩身边只剩下两百来战士。

    经过这一战,他手中只剩下三千来人马,再也不敢向以前那样,在野外肆意而为,乖乖地守在东受降城,一步不敢离开。而且因为野外的失守,黄河重新让王画控制起来,默啜都不敢让士兵渡过黄河向默矩提供支援。

    天平再一次向血营这个方向倾倒。

    王画没有顾战事,到了这时候,大局已定。就是百姓也由各个酋长前去安抚。那些个想到嗢仑河想做贵族的胡人,是生是死,王画不需要怜悯了。再次安排了一千五百名精兵,上了战船,押着武器向胜州城提供支援。今天白天一战,张守珪又遭到叛军猛烈的攻击,损失严重。不过这一次因为北河岸被王画控制起来,默啜什么绳网阵,再也不会起作用。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李雪君与安介武他们的安全。

    先找到安介武的不是王画派出去的两个人,尽管他们知道方位,然而河对岸盘查太严,放走了安介武派出去的人。默啜肯定将大门再次关上,血营占据了河北,岂能让血营的斥候随意在河南进出?

    两个斥候一天下来,没有走多少路程,反而差一点好几次被突厥人发现。

    李雪君同样是如此,她在南河套转了好几天,很盲目。因为突厥盘查很严,她不但没有找到安介武他们,而且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在昨天下午,她看到有两支突厥军队本来南下的,可在半途汇合,开始调头北上。

    李雪君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事,但知道这样安排肯定有古怪,因此准备立即调头北上,返回丰州,将这个消息通报王画。可经过那个平川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安介武他们。

    实际上族民李雪君不认识,不过因为经常跟随王画出行,血营里大多数士兵,李雪君还有印象的。特别是几十个团长,她几乎个个都很面熟。

    看到几个人眼熟,李雪君停下脚步,留心了一下,正好看到安介武走出来。于是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过去,叫住了安介武。

    安介武吓了一大跳,别人好冒充,李雪君冒充很难,特别是她那又碧眼。连忙将她请进帐蓬,不能让别人瞧见了。行礼过后,李雪君开始与他交谈。

    谈了一会儿,谈到史郁根与石家小娘子以及曹安达的事情上。

    李雪君一听,知道有些不妙了。她也将仆固青的事情说出来。

    安介武一听脸色变了变,犹豫地问道:“史郁根还有几个弟弟在八州经商,应当不会投敌吧?”

    “那也未必,这一次回去后,你们放不放过他?就是王营督听说了,恐怕都会默认你们对他报复。他会不会害怕?”

    说是这样说,但事情不好查。

    不能将史郁根直接抓来盘问。好好问就是投敌他也不会承认。不好好问,万一没有投敌,无疑是对他提个醒,同时也惹得史姓族人不快活。可是安介武脸色却变了变,李雪君立即察觉出来,问道:“安团长,你在想什么?”

    安介武是在想一件事,石家小娘子自杀后不久,一名突厥士兵突然离开。随后又换来几名突厥士兵。但这几名士兵让安介武很不对劲。首先看自己这一行人眼神不对,而且态度也不一样。原来是拉拢,可态度间分明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现在隐隐让他敢到他们态度有些敬畏。

    不过这是直觉,不能拿来当作证据。

    李雪君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外面。一会儿就看到那几名突厥士兵在走动,再远处,就是其他各个部族。但驻扎在这里时间久了,各个部族时常有矛盾发生。正在这时候,远处两个部族发生了冲突,一名突厥士兵走了过去察看,经过一片茂密的红柳丛,也就是刚才李雪君隐身的地方,还因为没有注意脚度下,让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了。

    李雪君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说完了,立即离开帐蓬。这些游牧民族,没有那一个戴罗幕的,李雪君也不敢戴。不过她眼尖耳聪,身手敏捷,每每看到人来的时候,提前做了预判,通过行走方向的改变,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至于一身白裙,也因为这几天奔波,还经过许多沙漠戈壁区域,早就沾满了灰尘,并没有引起人们在意。很大方的来到那片红柳丛。

    一开始安介武还在担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出奥秘,心中赞叹不已。别以为说起来容易,可真做,还真难。一般人根本办不到。难怪她能从突骑施听到消息。

    一会儿这个看热闹的突厥士兵回来了。正在他经过红柳丛的时候,看到一个青年**向他迎面走来。大约是眼睛里面钻了沙子,在用手揉眼睛。眼睛没有看到,身上衣服也是沾满灰尘,可其他的模样却能看到,肌肤胜雪,琼鼻粉唇,两片柳腮上带着淡淡的桃红,绝对不是搽脂粉涂睥红意。身体更是高挑,蜂腰丰乳,特别是一对ru房,似乎都要将胸前衣服撑破。

    这个突厥士看愣了,这是那一家小娘子,长得这样俊俏,怎么自己就没有看到呢?

    这个**扭过头,向红柳丛走去,还东张西望了一下,大约是到里面解手。可因为这个突厥士兵在她的身后面,她没有看到,于是钻了进去。

    他同样也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也跟着钻进去。

    一会儿,李雪君出来了。这是一个很稳妥的办法,因为离史姓部族还有些远,四周还散落着好几个部族,有的部族还十分仇视突厥人。因此这个士兵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想起来是安介武他们做下的。

    但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走了回来,严肃地说道:“史郁根叛变了,十几天前就将消息提供给了突厥人。而且你们所看到的大军,也是默啜故意让你看到,然后将消息送给王营督的。我在半路上看到他们两军汇合在一起,正重新向北返回。现在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因为你们已经失去价值。默啜正准备派军队对付你们,拿你们祭旗。”

    说到这里,她看着外面,外面族民与士兵正准备做晚饭。然而她却十分忧愁。现在必须要抓紧离开,可是这些人怎么逃到黄河边,就是逃到黄河,二郎知道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没有船只接应,还是死路一条。还有,突厥人盘查森严,怎么能安全逃出去,不要说族人了,因为逼真,不让人怀疑,不敢留下太多马匹,两千多人,只有三百来匹马,就是士兵都没有机会逃出去。

    难道眼看着这两千多百姓与士兵遭到突厥人屠杀?

    [奉献]

第七十五章 却月阵(上)

    第七十五章却月阵(上)

    安介武再一次自责,但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李雪君是昨天遇到突厥这支军队的。当然大军行程不能与她个人度相比,大量的辎重多少也拖累了度。

    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就能返回,或者到达某一地点。而在这之前,有可能就会拿自己这群人动手祭旗了。当然未必需要大军,自己这群人没有防备,只要派上两三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来,轻易地就将自己搞掂。

    这个时间,不是明天早晨就是明天中午。自己想思考都没有时间。

    想到这里,他毅然地说道:“李娘子,大家一起向中受降城撤退吧。正好,现在这一带突厥人留下的士兵并不多,只有一两百人,除了看守外还有巡逻的作用。”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击杀这一两百士兵难度不大,但不可能击毙所有突厥士兵,只要一个战士逃出去,马上就会引来突厥大军的报复。而且带着族民,有可能必须带着大批牛羊牲畜,度比人走路还要慢。

    但也是一个合理的决定,就是让血营战士丢下百姓不管不问,他们手中也没有足够的马匹,那怕两人合乘一匹,马匹的数量都不够。于其这样。不如带着百姓一起离开,至少不会留下一个不顾百姓不管的臭名声。

    况且这些百姓正是血营的安排,才来到这个险地的。出卖也只是史郁根一个人,与史姓其他的人并没有关系。

    做出了决定,李雪君点头,说道:“我也为你们做一些事。”

    既然安介武这样做,李君必须提前赶到中受降城,指望中受降城出兵是不大可能了,但能不能让他们用快马送信到丰州,立即将船驶到中受降城的河对岸。如果能及时赶到,从这里到中受降城的河对岸,也不过六十里的路,说不定能及时援救一大批士兵与百姓。

    说完了就立即离开。

    安介武再次将各个将领召集在一起,以及史姓这几个长辈,将事情一说。

    史姓几个长者,都惭愧地低下头去。

    安介武说道:“各位也不要自责,现在主要任务是摆脱险境。”

    实际上这次许多地方都没有做好,在曹安达与石家娘子事情没有生之前,有许多士兵与一些妇女嬉闹。大多是良性的,大家都是年青人,很正常。也有一些做过了头,引起一些不快。可是安介武一直没有注意。直到石家娘子事情生后,他才下令所有士兵禁止与史姓部族里的妇女来往。

    而这次风波并没有到此结束,后来王画听到事情经过,终于让他关注了另一个问题。原来只考虑到军纪或战斗力,但疏忽了士兵与群众的关系。于是开始了一次范围很广大的整风运动。

    不过好在太阳渐渐落山,突厥人还没有派来军队。按照惯例,今天晚上,突厥人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了。

    一千个血营战士摸了出来,有的找到了战马,将一百多个突厥士盯上。就在太阳终于沉下最后一丝红红的笑脸时候,他们终于动手了。

    在这个平整的草川上展开了一场场激烈的厮杀,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这场厮杀也引起了其他各部关注。击溃了突厥人后,史姓部族的百姓立即开始撤离。什么东西都没有要,要么就带上弓箭与一些兵器,本来还有人要牲畜的,让安介武立即制止。现在一路小跑都来不及,还要牲畜?到了安全地带,让血营给他们补偿吧。

    但没有想到他们的动静,却引来其他部族的百姓加入。

    不是每一个部族都与突厥人交好的,这段时间他们深受压迫。听说是血营前来,立即要求加入。

    被安介武立即拒绝,协助史姓一千几百名百姓逃亡,那是没有办法的。这些部族,血营为什么要替他们负责。自己只有一千人,不是一万人,还能做一个强行掩护。况且就是平安逃到河边,还不知道船只及不及时赶来。

    但这些部族也不傻,血营带着这一千几百人逃了,但地上躺着一百多个突厥士兵的尸体。突厥人如果迁怒下来,自己部族还能有好的下场?于是拖儿带女在后面跟随着。有的驼着老人,有的赶着牛羊,还顺带着将史姓部族留下的一千多头牲畜赶了过来。就象一个巨大的尾巴,牢牢在栓在安介武他们身后。

    安介武都让他们急哭了,但这些百姓打是不能打,杀是不能杀。而且因为战马不足,甩也甩不掉,怎么办?

    想了一想,立即说道:“大家跟过来可以,立即丢下手中所有东西,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立即提供你们所有生活用品。除了战马兵器外,其他的东西不能再要了。”

    喊了几遍,有人听,可听话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安介武急得直跳脚,这时候摁在马背上的史郁根还在大声喊“冤枉”,安介武急怒之下,几拳头打在他脸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史郁根才安静下来。

    安介武看了看,对史姓的人说道:“年老体弱的,立即抱着小孩子上马。”

    反正马匹也不够用,为了不牵连度,不如让老人骑上马,加快度。只留下一百最精壮的战士骑在马上,防备突厥斥候小队的袭击。

    安排好了,安介武又喊了一声:“跑。”

    没有了年老体弱的人拖累,队伍一下子齐整下来。一起大步跑起来,后面的人愿意跟上来,让他们跟上来。但现在跑了起来,再想跟上来,也只好跟着他们逃跑,这一回想再带着牲畜,只好挪在后面。

    一口气跑了七八里跑,终于所有族民识相了。不得不放下牲畜行李,只带了少量干粮,也学着血营的样子,将部族中的年老体弱的人,再加上小孩抱在少量的马匹上,其他的人一道跟着跑。

    安介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后面的尾巴,还是忧上心头。

    足足有一万多人,几乎平川上的所有部族都跟了过来,只有两个部族没有动。对这两个部族,安介武听到李雪君的话后,也知道他们都是投靠了突厥人的部族,难怪前一段时间抽去了许多青壮年。不过到现在李雪君也不知道这些青壮年抽去是攻打胜州城的,不然安介武在气怒之下,不介意给这两个部族抹上一层血光。

    这时候有一些部族中的酋长亲自骑着马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敢情他们只是担心突厥人报复,又听到血营的名字,只是跟风而来,到现在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安介武将事情简单地一说,又说了形势,然后指着北方道:“只要大家再跑几十里跑,我们到了河边,血营就会派船只来接应我们。过了黄河,也就安全了。”

    这一说,各个部族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血营占据了黄河北岸,难怪到现在突厥人还没有将他们转移走。回头再次转告族人,在他们协助下,逃跑的队伍开始恢复了秩序。

    但是安介武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到了黄河边,未必有船只及时赶过来,不过幸好李雪君到来,以她的身手,潜到黄河对岸,将消息通知王画,还是能胜任的。

    但就是船队赶过来,现在是一万五千人,还是一万六千人,或者是近两万人?能赶过来多少船只,光是摆渡,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到时候血营为了掩护这些百姓,将不得不应付无数突厥士兵的狙杀。想到这里,他再次深深的自责,自己一二再,再二三,将血营拖累了。

    况且还未必能赶到渡口。不可能几十里路全部能小跑完成的,从这里赶到黄河,得要近三个时辰,还算是度快的。可是突厥人如果是骑军赶来,只要一会儿就追赶上来。

    而自己这一行,虽然带着武器,可为了不显眼,也只是普通的武器,一旦追上来,还是一场屠杀。

    想到这里,他大声喝道:“快,快”

    又再次逃了十几里跑。

    安介武担心的事情生了,后面传来一阵铁骑声,他拿着望远镜,看到一支突厥骑兵追了过来,人数大约有三四千人。如果战马齐备,武器充足,就是三四千人,安介武还有胆量与他们一战,至少将他们拖上一段时间。

    可现在是有马匹,如果真将各部的马匹凑一凑,也能勉强凑出一千匹马。但没有好马,血营没有敢带好马过来,带了过来,也让突厥人看上,抢走了。其他各部中也有好马,同样早到了突厥人手上了。

    因此凑出来也没有用。兵器更是落后的兵器。

    安介武看了一眼团参黄四川,说道:“黄团参,人就交给你了。”

    说着留下来三百士兵就着脚底下这片小坡山,准备狙击,黄四川不愿意。

    安介武怒喝道:“罗嗦什么,再罗嗦,老子就杀了你。”

    黄四川只好含泪离开。

    安介武带着三百勇士,不停地挥手,说道:“快,快。”

    让百姓立即通过,不过留下了大量弓箭,还从各族讨来一批狩猎用的弓箭。主要是箭支,开始挖简单的工事。

    一会儿突厥人就到了,安介武大声道:“射”

    一支支箭簇飞了过去,几十名突厥人倒了下去。可是他们人数太少了。突厥人还是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一次次地拉弓,一次次地放箭,足足让他们射毙了两三百个突厥士兵。

    看到突厥人冲了上来,安介武大笑道:“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们现在已经够本了,要不要赚上一个两个三个。”

    说着,带着拿起大刀片子迎了上去。

    听到后面的喊杀声,惨叫声,黄四川眼含热泪。

    他用凶恶的眼神看着史郁根,现在史郁根已经开始绝望,他全身哆嗦着。

    但黄四川没有时间顾这个罪魁祸,再次喝道:“大家再快一点。”

    虽然安介武在身后狙击,可是黄四川知道他们人数太少,也没有时间提前准备,只有帮大家稍稍拖延一段时间。

    正在此时,队伍前面出现了两个人,他们正是王画派过来找他们的斥候,看到了这支北逃的百姓,也看到了黄四川,立即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队伍前面,说道:“我们是营督派过来通知你们的。安团长呢?”

    “安团长,他在后面,”黄四川指了一下身后。

    两个斥候立即就知道事情原委,没有再问,立即说道:“继续向北跑,跟着我们走,到了黄河边就有了我们血营安排的船只。”

    听了他们的话,所有人欢声雷动,一个个跑得更快。

    然而两个斥候心中却是十分担心,原来接应只是准备接应两三千人的,现在多少人了?这个怎么渡过去?他们在脑海里已经出现一幅画面,近两万人来到黄河边上,然而现只有五六十艘船只,所有人疯狂地上船,无数百姓因为争抢,挤到黄河里。然后突厥军队赶了过来,剩下的百姓也纷纷跳入黄河。然后成千上万百姓在黄河里挣扎。天啊,这简单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斥候说道:“黄团参,立即给我一匹最好的马,我要赶到黄河边通知。”

    牵来了马,这个斥候也不顾会不会暴露危险了,立即骑上马,向北飞奔。

    一万多人还在奔跑,再次跑了十几里跑,这时候已经过了一半行程。虽然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可所有人都在咬着牙坚持着。

    但就在这时候,后面的铁骑声再次传了过来。

    虽然安介武他们很勇敢,可以粗糙的兵器应战,又是以步兵对骑兵,虽然全都在英勇反抗,但终没有达到他们赚一个的目标。在击毙了一百多个突厥人后,全部壮烈牺牲。

    黄四川看了一眼王勒布,说道:“王队长,交给你了。”

    在剩下的血营几名队长中,也只有王勒布岁数最大,王勒布知道黄四川要做什么事。

    他眼含热泪地点了一下头。

    不但他含着热泪,连所有老百姓都噙着眼泪地看着血营再一次分出三百士兵留了下来。

    前面老百姓还在继续奔跑,后面突厥人的身影从黑暗中现了出来。

    黄四川喝了一声:“射。”

    实际上突厥人也很光火。如果是正面战场作战,还能说血营厉害,不但士兵厉害,武器同样厉害。现在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人数又少,组织又十分混乱,可让自己折损了许多将士。因此心中很气愤。

    一个个冒着箭雨,不要命地冲过来。

    确实,如果不是取巧,利用计策,与一些古古怪怪的武器,血营将士顶多也只能与突厥战士打一个平手。

    就在这时候,背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黄四川心里面叫苦,就是正面的突厥人自己都阻挡不了一会儿,再加上后面的军队,自己这三百人有可能瞬间被对方掩杀。

    然而此时传来一声暴喝:“黄团参,请退下去,交给某了。”

    黄四川扭头一看,正是论弓仁。

    他怎么来了?

    实际不奇怪,李雪君渡过黄河,看到河对岸就有许多船只,她心中定了一下,知道王画是有准备了。就是没有准备,这些船只也能立即将两千多人转移。然而她也不知道现在远不是两千多人。不过这一行是六十里的路,突厥人一定会派兵追赶。

    于是找论弓仁商议主意。正好这时候论弓仁带兵对默矩狙击,不在受降城。但李雪君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安心了,因为黑矩一败,意味着北河套除了东受降城一个钉子,其他地方尽归王画拢下。

    再次让城中的士兵通知王画,然后等待论弓仁回来。

    论弓仁也没有穷追,回到受降城,听到李雪君三言两语的交待,立即只在城中留下两百来人守城,其他的一千五百名战士尽数渡过黄河。但也不是一批能渡过河的,分成了三批,论弓仁知道时间很宝贵,没有等到大军会齐,就带着五百人立即杀了过来。不过在路上又碰到那名斥候,听到不是两千来人,是近两万人,论弓仁头脑里也嗡嗡响。于是再次派人回去立即通知王画,自己是想不出办法了。

    正好看到黄四川局面危险,因此远远喊了一句,然后立即命令士兵下马,用长弓射击,掩护黄四川他们撤到后方。

    这时候突厥人眼也杀红了,不顾长弓的犀利,依然往前冲,居然紧紧咬着黄四川他们几百人不放。有几十名士兵落在后面,立即被他们绞杀。论弓仁无奈,只好喝了一声:“上马。”

    重新上马,一开始还是占着劣势,突厥人一个个被劈下战马,特别是论弓仁,他将个人的武力挥到了极致,单他一个人,就格杀了十几名突厥士兵。但血营士兵同样损失惨重。就在这时候,第二批支援的士兵迎了过来,再次扳回了一点局面。直到第三批士兵赶过来,渐渐战成了一个平局。

    王勒布带着百姓带领黄河边上,果然停放着许多船只,五六十艘,如果两千来人,一次性就装完了。然而现在近两万人,终于开始混乱了。

    王勒布眼睛红了,他手起刀落,砍了几个领头抢船的人,然后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刁民,为了你们,今天晚上有可能我们血营会牺牲几千人,大母的,知道不知道,全歼吐蕃九万大军,我们血营才牺牲多少战士兵。大母的,谁再挤,老子就杀谁。”

    这才将局面稳住,先将史姓族民安排上船,然后安排其他百姓,第一批返向北岸。

    但到了这时候,一个血营士兵没有上船撤离,留大岸上的百姓也没有怨言了。况且为了掩护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一批批血营士兵奋不顾身地狙击突厥人的。

    不过局面却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这时候默啜已经离开麟州,他还没有接到默矩战败的消息,本来是准备明天早上拿他们祭旗,正好默矩夺下丰州城,大军先行渡过黄河,将通道占领。听到这一千人提前难,他隐隐感到事情有变了,因此先行派出了三千多兵士兵狙击,然而不放心,再次派了一万大军,向北赶来。反正明天也要赶过来的。

    王画那边也听到消息。

    他同样没有轻视,近两万人,有可能要分成**批才能渡完。这需要好几个时辰,默啜能让这些百姓逃出来?但派出了一千五百人支援胜州,尽管他调来了两千人,手中依然没有多少兵力。

    想了想,立即将民兵召集过来,这一次各族得到巨大的好处,至少现在忠诚度很高。只留下几百名士兵以及民兵,看守丰州与东受降城。然后带着三千多名战士,还挑选了一千名最强壮的民兵,凑一下兵力。但没有带马,现在丰州城外的船只不多了,带上战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带了所有的辎重车辆,甚至连丰州原来的马车也带上船,还有许多麻绳。

    没有办法,他只好提前将刘裕的却月阵摆出来。

    船只因为载重大,吃水线压得很深,拨打着水浪,出沉闷的声响。

    不过王画现在心中忐忑不安,却月阵的优劣他是知道的,然而这一次是匆匆忙忙摆出来的,不知道能将它的威力挥几成?

第七十六章 却月阵(下)

    第七十六章却月阵(下)

    王画来到渡口前,正是一片人喊马乱的时候。

    现在都快天亮了,也只渡过了四批百姓。主要还是百姓自己造成的,尽管现在黄四川侥幸带了两百余士兵,撤了回来,六百多士兵维持着秩序,可面对这么多百姓,人手还是少了一点。

    船只到了河对岸,下起来都很顺利,但一回来,就立即引起百姓争抢,尽管有士兵维持,没有出现为了抢上船,自相殴打或者残杀的局面,也没有人为了上船将旁边的百姓推到河里,比开始要好。可还是紧紧地挤在一起,有的百姓侥幸挤了进去,还想将带过来的马,或者少量干粮,带到船上。

    这一来,反而造成了速度十分地缓慢。

    黄四川同样心情不大好,本来安全无事的,如果不是这些百姓,他们全上了船,安全撤到北方,连论弓仁那一千五百名骑兵同样有可能撤回去。大不了战马不要就是。

    但现在为了这些百姓,自己身在险境,论弓仁在远处还没有回来。现在看看这个样子?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安全是血营将士用宝贵的生命换来的?

    他气恼之下,忍不住拳打脚踢。

    王画船队到这里,正好看到这一幅情形,他派人立即将黄四川阻止住了。然后派人将车子卸下来。

    居然有百姓看到他们船只过来,不顾他们船只现在吃水很深,都压过了警戒的水位线,也蜂拥而来。

    王画下了一道命令,让士兵将号角吹响。几十个号角齐响,让百姓吃惊地停下脚步。王画再次下令,让士兵朝空中来了一个抛射,射出一批弓箭。然后才大声说道:“我是王画,负责你们全部能渡过黄河。如果你们再这样乱下去,我们船队马上就要启航,不管你们了。”

    不过态度依然不是很激烈。

    如果没有带来罢了,既然带来了,又付出了牺牲,这些尾巴王画还是很想让他们渡河的。这使他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件事。

    刘琮降曹,没敢告诉刘备,但刘备察觉不妙,派人询问刘琮,刘琮才说了实话,但这时候曹操大军到了宛县。刘备才匆匆忙忙撤离,一路上跟来了十几万百姓,辎重车几千辆,每天只有行十几里路。有人劝刘备,刘备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夫济大业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但到了长板坡后,被五千曹军追上,结果百姓也丢了,士兵也失散了,如果不是张飞水断桥前一声怒喝,有可能连刘备诸葛亮一起被曹军掳获。如果一般来人说,有可能说刘备迂气。

    可不是这样的经此一役,刘备得到的是天下的民心,这是无可估量的。

    当然从内心深处,王画也不很想将这批百姓带过来,如果他们不跟随血营,默啜有可能为了泄愤杀几个人,难道他敢全部杀完,怕不怕自己以后同样带着大军跨过阴山,举起刀子往他子民头上砍?

    所以这一战过后,这些百姓同样会脱困。

    但带也带来了,牺牲该付出也付出了,局面既然如此,不如将这件事做好。丰州几个部族的下场,震摄也震摄过了,现在到了养恩的时候。如果这一次平安将他们送到北岸,事情传了出去,对血营名声会起来很好的作用,也为以后治理这片地方打下一个基石。

    再次让黄四川他们将百姓列成一个个方队,本来王画还想百姓协助他,将却月阵摆好,可看到这个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同时因为士兵也开始下了船只,王画再次腾出二十几艘船,协助百姓渡河。不过为了却月阵,还是留下来二十几艘船只,只在中间留下一个很大的缺口,让用来摆渡的船只进进出来。

    但就是这样,场面还是很乱。

    王画也无可奈何,他询问了一下黄四川,知道安介武的事,就包括那个王画也不知是对是错的曹安达,与三百名壮士一个没有能回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那个史郁根。史郁根还在做最后一丝幻想,说道:“王侍郎,真不是我告密的。”

    王画奇怪地问黄四川:“咦,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能让他开口说话。”

    抛去他的禽兽行为不说,这是多好的一步棋。如果这一支军队没有泄露,有可能即将到来的黄河决战当中,他们突然在背后插来发难,这一插就有可能给默啜带来灭顶之灾。而且如果不是默啜知道,这附近一带,突厥的斥候也没有这么严密,居然派两个斥候找他们去,就这几十里,都没有办法钻进去。这样,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黄四川会意,亲自上前,一拳拳打,最后将他所有的牙齿都打掉下来。

    开始史郁根还痛得大叫,最后活活痛晕过去。

    天色更亮了起来。

    在河对岸,看到这一幕,所有史姓的人都再次羞愧以低下头去。而且他们还十分担心,虽然第一个就是让他们上船的,可这件事会不会对史姓所有族人产生影响?

    王画继续交谈,得到了论弓仁率兵营救,都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知道这是论弓仁主动与敌人缠斗,赢得让百姓撤离的时间,于是再次派了几名手下,通知论弓仁,让他们回来。

    然后来到李雪君身边,对她说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儿。”

    从前天看到突厥人合兵返向北方,为了将消息提前送回来,一直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合眼。

    “没有关系,我想看看这个却月阵。”

    自从刘裕用它创造了一个两千来步军大胜三万多骑兵的神话后,历史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用过了。也用过,后来宋朝的寨堡就是变相版的却月阵。但自南宋到唐朝,确实没有第二个人用过它。

    王画知道她担心自己,只好说道:“好,你先回船舱休息一会,到了作战时,我喊你出来。”

    “二郎,没有关系,熬一会儿我还是行的。”别看李雪君好几次千里单骑很风光,实际上现在她心里面越来越自卑,主要到现在肚子里没有动静。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陪在王画身边,难道她不能生养?

    这让她感到有些焦急,对王画也变得格外体贴。

    看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二郎,不对啊。”

    “什么不对?”

    “车与矛不对。”

    在灵州悄悄演练过这种却月阵的,李雪君还亲眼看过。

    组成却月阵条件很苛刻,必须有开阔的河水,如果小沟小河不行的,敌人随时趟水而过,从后面夹击。这段黄河显然满足了这个条件。但河水必须通航,黄河再往下游去上一段,河水有许多峡谷,船舶不能经过,或者不能停下来,同样不能摆却月阵。就是兰州那一段河面都满足不了这个要求。然后就河岸,河岸必须地势平坦,虽然利于对方骑兵,可更利于己方。

    兵器上不但有船,还要有高大的战船,用来控制水道、运送兵源和作战物资,一但战事不利,还能接应阵中的士兵。同时能鸟瞰全局。现在因为长弓,这个船只要求更高,这样才能从后方就能开始向敌人产生杀伤力。然后是特订的战车、盾牌、杖、弩、锤、槊。兵种是水军与兵军,还有少量骑兵。

    战车是用来抵抗敌军骑兵的冲击,起防御作用的。现在这种杂牌军车辆,能不能抵抗住精锐的突厥骑兵冲击,很让人怀疑。另外就是长矛,当时是朱超石将千余大槊用大锤打成三四尺长的长矛,插在战车上,当敌人登车时,用大锤锤打长矛,一下子能刺穿三四个敌人。魏军才导致大败的。

    王画做了修改,特别打造了一批长矛,长度更长,达到近丈长度。然后插在战车上,矛柄朝里。如果敌人靠近,同样用大锤击打,穿过战车,对敌人进行杀伤。现在也没有长矛,只好用枪代替,虽然唐军用槊多,可枪也普遍,关健时可以当兵器,还能扎营,或者捆扎起来做小型浮桥,或者做扁担挑东西。用途十分广泛。

    后面的船只同样不符合要求。

    实际说来,这才是一个真正山寨版的却月阵,而不是王画事前准备好的加强版却月阵。

    “雪君,我那来的条件?”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希望默啜不要发疯吧,一发疯,如果派了一万两万大军前来冲击,这个山寨版权的却月阵,多半凶多吉少。

    论弓仁在远处也杀红了眼。

    他带过来士兵不少,可对方士兵就是经过安介武以命换命,还将近是他的两倍。因此他还略略处在下风。但突厥人也无可奈何,明知道那些百姓有可能逃到黄河了,可也不敢分兵追赶,给这些疯子缠得没有办法。最后他们也气恼起来,战斗变得更加激烈。

    当王画派过去的人通知论弓仁时,论弓仁带过来一千五百名手下,只剩下了六百来名。突厥人也不好受,生生让论弓仁这个狂人剥去了近一半人。现在论弓仁手下士兵很少了,但同样突厥剩下的人数也不多。

    因此,指挥这支军队的默哈看着论弓仁率领手下扬长而去,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看着上地躺着的乱七八糟尸体,两眼发呆。

    其实论弓式心中也在滴血,这纯是一次遭遇战,自己带领手下纯粹是靠蛮力与血性在作战的。虽然损失的士兵数量没有对方多,可也是不论弓仁所愿意的。

    这些折损的都是血营精锐士兵,特别是现在,血营不断地有新的战术推出来,比如那种变态的群狼战术,还有对攻时,在临州城外绞杀力巨大的圆球阵型的加强版,太极阵型。以及一种对士兵配合求更高,杀伤力更大的网状绞杀阵型。这都需要精税的士兵来完成。如果不是为后方的百姓,这样的伤亡比例,让论弓仁来选择,考虑都不考虑一下,他也不换的。

    回到了河边,看到王画将这个却月阵摆好,论弓仁才稍稍安心,但他还是一脸沮丧。还是王画过来劝说了一下,才使得他心情恢复过来。

    就在论弓仁离开不久,阿波达干才率领着一万大军到来。

    之所以这一次为了这一千血营士兵以及一千来族人,双方面都仓促调集了许多军队,这也是有原因的。

    同样是潜底,丰州城外那些部族只是默啜的炮灰,能成功更好,不能成功拉倒,当真会让他们到嗢仑河居住?就是他们将王画杀了,也许有可能会让他们居住在嗢仑河,但也不会从嗢仑河突厥牙帐附近划分出一片区域让他们居住。

    但安介武他们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血营战士,就是百姓也不是掳获来的百姓,而是从自己管辖区域里调来的最忠实的百姓。如果将他们击杀,不但是让人耻笑王画主动将自己手下士兵与百姓送给突厥打牙祭,同时对血营士气也是一个打击,甚至有可能会让人怀疑以后王画的安排与计划。产生的一系列影响不可估量。

    所以默啜派出大军狙击,王画几乎腾空所有兵力营救。如果不是营救的数量大,差一点就成了一个拯救美国大兵的翻版。

    另外,默啜隐隐担心默矩出事了,所以让阿波达干与思结贺鲁真率领一万大军赶来。可是他们尽管是清一色的骑兵,但离这里比王画远。王画也不近,只是他的船除了帆外,还有许多大橹,这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提高速度设置的。因此让王画提前赶到这个渡口,将时间段抢了过来。

    阿波达干看到默哈的样子,上来询问了事情经过。

    听默哈将事情说完,阿波达干脸色挂了下来,他知道有可能默矩失败了,不然论弓仁不可能倾尽中受降城的士兵前来营救。

    但他听到有许多其他的部族也跟着跑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些希望。这不是很少人,有可能是几万人,这么多人渡河,不是一会半会就能渡完的。因此立即下令:“追。”

    一会儿来到河岸边,看到一个古怪的场景,两百多辆车子,用各种绳索栓起来,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形成一个弧形大阵。每辆车子上面都有几名士兵持着大槊、陌刀以及其他武器,在各处车辆最弱的环节车辕上张设盾牌。车后有几十名士兵手持长弓。再后面还有许多士兵在准备侧应。再往后面就是百姓的方队,正有人安排一个个上船渡河。

    如果是一般人,对方只有五千来名战士,除了论弓仁带回去的几百士兵,其他的全是步兵,直接就带人冲过去了。

    然而阿波达干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人说他与暾欲谷两人熟读汉史,虽然夸张了一点,可是刘裕却月阵的威名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但他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粗糙版的却月阵,有许多弊端,比如车辆是辎重车,而不是正宗的战车,甚至还有许多是马车。这无疑为冲击这个却月阵提供了条件。还有后面的船只也不高大,连一个楼船都没有。再有,当初刘裕布却月阵时只有一百辆战车,但是王画为了将百姓安全地圈进去,带来了两百多辆车子。固然这一圈,形成了一个长达两里路长的车阵,让他如愿地将所有百姓圈了进去,但车阵拉长了,防守同样变得薄弱了。

    看出了这一点,阿波达干心中有些跃跃欲试。

    不知道对岸默矩情形如何,但先是论弓仁出现严重的兵力损耗,现在王画再次率领这么多士兵前来,有可能两座受降城与丰州城,现在变成了三座空城。如果将他们击败,就是默矩在河对岸大败,也因为王画北岸的主力部队折在这里,还可以立即想办法让一批战士渡河,将这几城拿下来。

    况且现在王画为了百姓,几乎没有退路了。如果将王画大军打败,不但有可能将王画不败的神话终结,还有可能使王画本人都留在这里。

    所以,明知道却月阵不好对付,他心中还象一个魔鬼在呼唤,上吧,上吧。只要成功了,这一战功绩将难以想像。

    考虑了半天,又看到一个方阵的百姓上了船,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上

    当初刘裕布此阵时,有一定的偶然性,如果所向披靡,为什么后来不出现了?

    但他也不会象魏军那样傻呼呼地上,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半天,看到又是一个方阵的百姓让渡过黄河,最后让一半士兵下了战马。在马上是不行的,对方几千把长弓射击起来,因为战马的巨大目标,士兵不成为活靶子,战马也成为活靶子。而且,这种圆弧形的车阵,本来就有着良好的抗冲击能力。

    可没有让所有人下战马,最后还是要靠战马冲击的。

    然后集中手上所有盾牌,在外面组成了一个盾牌阵,并没有一窝蜂涌上去,而是分成了五组,每组一千人,利用盾牌阵保护士兵接近,然后轮番集中优势冲击五个点。

    只要将一个缺口打开,骑兵随后而至,就会将这个却月阵一冲两段,大军冲入阵中,形成对步兵与百姓屠杀的局面。

    五队人马小心地接近,但让阿波达干奇怪,血营一直没有放箭。眼看他手下一步步接近车阵了。血营依然没有动静。

    终于第一队撞上了车阵,然而就在这时候,各个伪版战车里面穿出许多长枪,血营的士兵用大锤狠狠砸下去,连突厥人手中的盾牌都被这些长枪刺穿。随着又有士兵举起手中的大槊或者陌刀劈砸下来。

    但这不是致命的。现在前面一排盾牌手就站在车阵正前面,后面的士兵也失去了保护。当然到了这里时,突厥士兵同样也开始散开,扑过来准备将绳子砍断。

    然后密集的长弓射了出来。

    但还是有士兵爬到车子上,与血营战士展开了战斗。

    阿波达干大喝道:“冲。”

    让手下骑兵接着冲过去,那怕是自己战友,也不要顾,立即将这个车阵冲开。

    但王画再次做出了指挥,后面的士兵看着他的旗子,立即变阵,一队长弓兵,一队长矛兵,长弓手使用弓箭进行密集的射击,长矛兵也不能算是长矛手,而是将手中的各个长枪,甚至从突厥人手中缴获来的胡刀,当作长矛来投。

    尽管因为突厥人凶狠的攻击,以及却月阵的不完善,有许多地方车阵的外围绳子还让突厥人砍断了,还有里面的士兵同样因为突厥人的弓箭被射倒下来,可是这个车阵依然屹立不倒。

    一波*的进攻,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然而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阿波达干终于让大军撤退回来。

    他撤退了军队,王画也没有管他,却月阵永远只是一个守阵,在进攻端却是不能发挥它的作用的。

    于是在阿波达干眼皮底下,将百姓全部撤回到对岸。这一回百姓到了安全地带,开始讲良心了。他们还在紧张地关注着战局。依然不好办,由于阿波达干的狡猾,所取得的战绩远远不能与历史上的战绩相比。虽然阿波达干因为几次冲击,牺牲了三千多突厥士兵,然而主力部队却留了下来。这个却月阵始终需要人来守的。

    血营如何撤退?

    但王画一点儿也着急,他还悠闲地将战马与受伤的士兵撤到船上,让他们先渡过黄河。

    随后十艘船只上拖着几十根绳子拽住却月阵的一端,船上的士兵开始用力划桨,岸上的士兵还借着车阵的掩护在后面推动。渐渐地这端的车辆向水里移动。

    这样一变,却月阵的范围开始缩小。

    阿波达干看出来王画的企图,他再次命令士兵开始凶猛的攻击。

    然而随着一辆辆车子前后进入河中,弧形减小,血营的防过更加有效。一波进攻下来,又有好几百突厥战士倒在地上。

    这时候王画却再次下令,让所有战士分批撤到船上。阿波达干现在也不象是一个智者,而象一个输光的赌徒,又命令所有手下冲了过来。王画也随着一变,先撤到船上的士兵开始用长弓密集地向阵外射击,掩护还在岸上的战友。

    这也让王画感到遗憾的地方,到底这一些却月阵摆得仓促了一点。如果将灵州准备的东西搬过来,就凭借这几千士兵,足足牢牢地将这块地方守住,就是阿波达干带领两万突厥战士过来,也休想撼动一分。还有船,一艘楼船也没有,现在射击,为了不误伤战友,不得不采用抛射,也减少了杀伤力。

    后面的血营士兵同时也加快了脚步,他们不是百姓,因为有组织有纪律,撤退起来更快。尽管这时候因为彻底不要却月阵了,让突厥人同样有空将弓箭完全释放出来,造成不少士兵牺牲。

    当阿波达干的手下终于有许多士兵爬进去这个却月阵时,血营所有战士都从容地上了船只。

    然而这时候,看到却月阵向河中移动的速度加快,王画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

    因为更多的车辆进入河中,船只还在继续拉动,将车阵拖到更深的河心处,两边的重量开始出现严重的不对等,终于车阵的移动速度就象过山车一样,闪电一般地向河中间滑落。这一带,有一些突厥士兵反应快,重新从车阵翻了出来,还有三四百突厥士兵依然还在车阵里面,一下子被扯到河里面。

    阿波达干脸都气白了,这一战,给血营造成的牺牲不足四百人,可是自己却牺牲了四千左右的战士。这个伤比率几乎达到一比十,有可能还不止,听到对岸一万多百姓传出的欢呼声,阿波达干眼睛一黑,从马上差一点摔了下来。

    而且他心中还有更大的担心,这个却月阵显然是王画仓促摆出来的。如果他从容摆出来,摆到黄河南岸,无疑想在哪里立一个桥头堡就在哪里立一个桥头堡。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PS:战争的场面即将要结束了,下一章的名字有些雷人,叫《午后放晴》。

    友情推荐,《道衍巅峰》,书号是1897230,帮我设计玩唐封面的朋友写的。

    [奉献]

第七十七章 午后放晴

    第七十七章午后放晴

    王画上了岸,心中也暗叫了一声侥幸。

    刚才阿波达干如果发起持续不断的冲击,这种山寨却月阵多半还会被冲垮的。

    不过如果换成王画站在阿波达干的角度,面对这种巨大的损失,同样会犹豫不决。

    上了岸后,他开始让百姓往丰州方向转移,留在中受降城是不行的。三座受降城严格来说是一个屯兵城,容纳不了多少百姓。放在外围,单靠中受降城的力量,如果突厥人到来,不能提供安全保障。

    将他们集中到丰州,也便于管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粮食,现在他们真正是平民了,平得比洗过了还干净,到了丰州后,也可以迅速发放粮食。当然,这是暂时的,战后都要重新安排。但战后的事情会更多,有的财产被掳获了,送到了突厥,有的被一些突厥支持的部族抢去了,这要讨还。比如这一次大量百姓从那个平川逃出来,他们留下的财产将会被那两个没有迁移的部族所得。

    暂时先安排吧。

    只有史姓一族的一千多百姓,跟着回航载运物资的船只一道回去。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跟他们一道回去的,还有史郁根,他将后受到很好的待遇,回到灵州城后,将会关在铁笼里面,与宗楚客他们一道被当作国宝被百姓参观。

    留下了五百士兵分配给了论弓仁,否则中受降城的兵力因为此次受损,有些薄弱。其他的士兵带着百姓向丰州转移。现在到了安全地方,百姓也开始听从指挥了。

    黄四川恶狠狠的看着这些百姓,吐了一口说道:“**,现在一个个象乖宝宝,刚才干嘛来着。”

    王画扭过头说道:“黄团参,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我问你,那一个人不怕死?就是士兵在大败之下,为了生命都仓惶逃跑,况且是百姓。另外我再问你,如果你在困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帮助了你,你会不会感谢他?”

    黄四川点了一下头。

    “但是这个人每天都将这份恩情挂在嘴边,向你唠叨,那会如何?”

    黄四川嘴张了张,不能回答了。

    “记住了,事情做也做过了,不论对错,不论值不值得,以后都不要再提。比起当年诸葛武候七擒孟获,我们血营的肚量还小了很多。”

    说完了,他一拨马开始丢下大队,向丰州出发。

    来到了丰州,正好碰到孔黑子带着五千军队赶来,这是有意放慢速度的,好使默矩入谷。

    王画让他带着士兵,立即到东受降城,在东受降城北边分成两营扎下,互为犄角,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默矩封死在东受降城。但不准强攻,也没有发给孔黑子任何攻城武器。正因为东受降城控制在突厥人手中,还继续给突厥人一丝幻想,这是为即将到来俄特勤的突厥援兵设下的一个坑。

    第二天,再次传出一个好消息。

    在积石山,王画留下了哥舒翰,薛嵩,萧嵩三个人。

    留下哥舒翰是他在吐蕃人中凶名远扬,当作一个震摄用的核武器。萧嵩是因为他的智谋与文才,现在从积石山起,西边到赤岭,东边到松藩沼泽叠洮二州,尽归血营掌握。单靠莫贺干一个人是统筹不过来的,因此留下萧嵩这个能文能武的全才,不但参加防御,也参加治理民事。另一个重点载培对象就是张孝嵩。薛嵩留下的原因,同样他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对官场十分熟悉,有一定的治理才干,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有可能薛讷带兵西向,会在西受降城与血营碰面。省得到时候尴尬。

    但另外几员大将,王君绰、郭虔瓘、郭知运却带着两万大军,开始到达灵州。

    这些将士的到来,使灵州兵力立即变得充裕起来。

    于是李楷洛、王晙、刘统几乎将灵盐二州的兵力倾城而出,带来了一万九千多士兵,水陆二路,赶到了丰州。

    不过他们也带来了一个尾巴,张说同时也跟了过来。

    李楷洛不同意,张说根本不理睬。李楷洛没有办法,如果是旁人,他早就一脚踹了过去,可是不能这样对张说。这个大臣在朝野名声很好,而且与王画私交也不错。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王晙,王晙走过去对张说说道:“张侍郎,不是不让你去丰州,现在默啜数万大军还在套南肆虐。还有默啜的儿子俄特勤又回到突厥,不知道搬来几万大军。血营负担很重,你就不要分我们营督的心了。乖,回去吧。”

    开始说得还在谱上,后来一声乖,使大家一起愕然,然后扭头大笑。

    张说气得要死,可没有办法,谁让他比王晙整整小了十四岁。

    和这个老兵痞子讲不出来道理,张说气得一扭头回去了。大家以为将张说气走了,但是大军一开拨,看到后面张说骑着一匹马,就跟着大军吊着。累了将水囊拧开喝一口水,饿了就将干粮袋子打开,吃一块胡饼。

    连王晙都没有办法了,难不成派人将他打上一顿打回灵州?只好让他跟来。

    看到了张说,王画也是苦笑。他说道:“张侍郎,你先到一边坐坐,我们先商议一下,然后我来接待你。”

    张说也没有撒泼,也明白王画苦衷,反正见到了王画,也不怕他跑走,于是走到偏厅休息。

    王画这才召集诸将开了一个会,他先将一幅地图打开,挂在墙壁上说道:“我来说一下现在我们与突厥人的兵力与损失。从一开始攻克三城到前天晚上东受降城一战,一共击毙或者俘虏了突厥近一万一千战士。然后是封常清与乌可利在夏州与三角城一点,出人意外地,竟然用战俘搭配我们血营的战士,前后使突厥人折损了近两万人。前天晚上到昨天白天,南河套一战,我们一共击毙了大约在六千突厥士兵。这个意味了什么?突厥七万人,现在有可能只剩下三万两千人左右,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士兵受了伤。就是这些士兵,还有三千多士兵困在了东受降城。”

    “但是我们损失也很重,封常清与乌可利一战,固然取得一次很重要的突破,然而不计战俘在内,也不计被突厥人杀害的百姓,我们血营士兵就牺牲了近五千人。攻克丰州三城,以及前天晚上对默矩的追击,造成了一千五百将士牺牲或者失去战斗力。还有因为我安排的失误,使贺侗馍以及近一千四百人牺牲。还有为了解救百姓,南河套一战,前后牺牲的将士几乎达到一千八百人。再加上张守珪这几天血战,又牺牲了八百多名兄弟。一共加起来损失了一万一千士兵还出头。不过我们在河套能分配的兵力还有五万四千多名将士。这还不计可利用的战俘以及民兵。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即将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刘统高兴地说道。

    “对,这几个月来好比是上午下了满天的滂沱大雨,天空中阴云密布,似乎天就要塌了。但是我们熬过来了,就象老天到了中午,雨渐渐停了下来,乌云也散开了,太阳也出来了,天放晴了。”

    王画说了一番文皱皱的话,不过确实也反应出他的心情。

    尽管做了许多布置,然而六十多万大军压境,几乎是靠一个小小的八州之境,八万来士兵以及几万上不了桌面的民兵,对抗来自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国家中的三个(还有东罗马帝国与大食)。

    他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经过这一战后,估计李显这个懦弱的性格,大半没有胆量发全国之兵攻打血营。也因为吐蕃与突厥人的反咬一口,同样也不敢与他们联手。这个威胁暂时解除。吐蕃人多半要反攻的,可经过这一战先后的折损,生生让自己埋汰了二十多万士兵。吐蕃元气大伤,有可能各个反叛的部族会看到曙光,他们反叛更加激烈。何况还有郭元振分去他一半压力,吐蕃危害也不大了。

    突厥人与吐蕃形式差不多。如果自己能将默啜这几万人再加上援兵留下来,突厥不能说是崩溃,但兵力大损,境内各部反抗也会变是公开或者激烈起来。几年内默啜都有可能无暇南顾。

    到了这时候,血营才真正打出来一片晴空万里。

    几十个将士兴奋地议论起来。

    这一次血营几乎书写了一个神话,而作为这个神话的一部分,他们也有可能被名垂青史。

    可是王画却及时的泼了一盆凉水。

    他又说道:“但你们不能轻视了。就包括我在内,以前因为侥幸数次在与突厥人交战时占了上风,认为默啜是沾了他哥哥的荣光。但不是如此,尽管他现在透支着他哥哥打下来的基业,透支着突厥人的将来。然而正是他的军事天赋,让现在的东突厥达到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这一战,许多方面,我在算计时,与处于下风。如果不是运气,得知默啜布下的暗棋,有可能局势将会向相反的方向扭转。同时也是冒出了两个冷门,才让突厥人损失惨重的。封常清与乌可利用战俘兑换了近两万突厥士兵,逼退了阿波达干,这一点连我都没有想到。至于昨天早上摆下的却月阵,就是孙子在世时,也未必会猜测出来。因此胜得很侥幸。如果我们以为万事大吉,掉以轻心,有可能随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到这里,他再次在地图上标出了几个箭头,然后在阴山北面也标出了一个巨大的粗头说道:“而且昨天晚上我接到斥候的情报,在北方,突厥人纠集了许多军队。阿失毕招供是三万大军,可现在突厥失利,俄特勤回去后一定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增派军队的。不过因为时间与路程的关系,这个军队的数量纵然增援,也不会得到很多,我估计是在四万人左右。这样一来,默啜的兵力还是在我们之上。”

    说完了他坐了下来看着大家:“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因此我请大家过来,群策群力,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王晙看着地图问道:“营督,你为什么将孔将军的军队布置在东受降城,却不攻打?”

    王画笑了一下:“这是我的想法,不过王将军既然问了出来,我也将我的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从士兵数量来说,我们有可能还占了弱势。从战斗力来说,论弓仁前天晚上与突厥人交过手,并不占优势。当然,如果我们将军队的组织能力、配合能力加在一起,再加上有可能还能利用一些民兵与战俘,我们还是略略占在上风。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皆偏向了我方。所以尽管俄特勤有可能带来数万援兵,我们压力并不大。当然,战争不是兑换棋子,如果这样,我们早就被兑换完了。”

    大家再次笑了一下。

    “再看看地图,默啜现在被我们包围起来,就象下围棋一样,四角都是我们的,尽管他占据中央地带,可十分被动。但我们也有劣势,他们都是骑兵,速度快。当然我们也都是骑兵,速度并不比他们慢。不过他们居于中央之地,只要挪动一点,我们军队就必须顺着四周跑上一个大圈子。这是我们的短处。因此对默啜,我暂时不采取行动。东北两面有黄河之困,我们船只也正式来到河套,河北除了东受降城有几千突厥士兵被我们困在里面外,其余地方已经正式被我们占有。再往南是盐银二州,但因为战俘的作用,他同样不敢再次用正规士兵与我们兑换战俘了。往西,郭知运他们两万大军已经回来,足以保障盐与灵州安全。因此,这一支军队我们暂且不管。”

    说到这里,他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将重心先放在这一支援兵身上,他们是默啜儿子俄特勤率领的。在默啜几个儿子与侄子当中,论智谋是阙特勤是其翘楚者,论武力是默矩。反而默啜几个亲生儿子都有些黯然失色。突厥两大智者又在默啜军中。因此我们只要将黄河封死,不让他们来往沟通,尽管俄特勤率领的士兵再多,也顶多是第二个坌达延。”

    王画本来想说是第二个柯赞热,可现在柯赞热投降了自己,不能再拿他做一个反面角色比喻了。

    “但站在俄特勤的角度,想要援助默啜,必须沟通黄河。现在从中受降城与丰州,皆被我军占有。况且你们也到来了,军力雄厚。现在能打主意的也只有东受降城,所以我暂且不攻下东受降城。大家看看这个主意如何?”

    这是一个好主意,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随着这个大方向定下来,各种各样的计策一个个献了出来。当然,这才是血营的一部分,刘统行军稳重,李楷洛是一员虎将,纯粹的武人,王晙行军作战喜正不喜奇。因此猥琐的战术并不多。

    如果是萧嵩、张孝嵩、张守珪他们在此,战术极有可能变了味道。

    但人多主意多,渐渐王画这个计划开始有了一个完整的雏形。

    商议完毕,大家一起出去,还要操练,现在用于骑兵正面交战时那两个杀伤力很大的太极图式阵型与拉网式阵型,都十分生疏,如果演练熟悉了,就是不用计谋,到了正面战场上作战,距离远可以用长弓杀伤。距离近可以正面冲锋。那时候血营才算是真正无敌于天下。甚至可以再创造李靖数千大军横扫突厥的神话。

    现在还不行。

    当然越往后越好,如果大洋洲自己投入的研发,能造出后发式步枪,都不要阵型了,来个三连发,蹲,半蹲,站起来,三排,突厥来一万杀一万,来十万杀十万。

    我的步枪啊,王画心里叹惜一声。如果研发出步枪,那用这么伤神?

    但这不好研发的,特别是枪膛,需要的技术不仅是钢铁,如果为了不炸膛,还要车床,想要车床还要蒸汽机,以及子弹,更好的火药。王画慢慢等吧。

    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没有公开。但到了现在地步,已经让各个将领感到万分骄傲的了。

    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出来。

    张说迎了过来,心里想到,你将正事安排完了,也该轮到我们谈话了吧。

    王画将他迎了进来,也没有客气,直接问道:“张侍郎,我有一些想法,心中一直没有想明白,现在向你请教。九百年前汉朝姓刘,四百多年前,魏国姓曹,吴国姓孙,然后晋国姓司马,然后北魏姓拓跋、南宋姓刘,南齐南梁姓萧、南陈姓陈,北周姓宇文,北齐姓高,隋朝姓杨,唐朝姓李。是不是要将刘邦、刘秀、曹操、孙权、刘备、司马炎、拓跋珪、萧道成、萧炎、陈霸先、高欢高洋、宇文觉、杨坚、李渊这些人一起拉出去砍了?就是因为他们势焰滔天,没有人将他们拉出去砍首示众,最少历史为了表扬忠诚,史官也在史书中对他们进行严厉弹劾才对。可为什么连史书除了王莽一人外,也多是褒多贬少?”

    一句话问得张说不能回答。

    实际上这个问题很简单,这些人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是一时的英雄豪杰,更替了腐朽的王朝,对国家对百姓也是一件好事,是社会的进步。因此史书记载他们同样很客观。

    但张说却不能这样回答。如果回答了,王画会立即说,现在朝廷如何,是不是很昏暗,那么我取代唐朝为什么不对?

    而且王画已经真接不说唐高祖、高祖皇帝,而说出李渊的名字,就是两个字,让张说心中很是担忧。

    王画又说道:“我以前与魏相公说过,也与宋侍郎说过,忠是忠的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百姓,这个民族,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才是真正的爱国,不是爱刘家、曹家、孙家、高家、萧家、杨家、李家。就象我下了一条命令,唐朝的士兵能让他们活命就让他们活命,以俘虏为主。不然现在八州境内那来这么多唐朝俘虏?这一次我们歼灭了近四万突厥战士,才得到多少俘虏?我爱这个国,爱这个国的百姓。能为这个国卖命,为这个国的百姓卖命,可未必会为李家卖命。李家对我仁义,我也会对李家仁义。李家对我不仁,不好意思,张侍郎,你说是反贼也好,狼子野心也好,我不在乎。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的。以前看到史书,说王猛见刘裕无心关中,于是没有投靠刘裕,心中十分叹惜。直到近来,才明白刘裕的苦衷,如果这样做,难道他甘心被司马家族害死?”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刘裕因为急着做皇帝,将北方大河好山放弃了,诚为可惜。可是另一个人岳飞,他都从来没有做皇帝的想法,可是后果呢?象一只傻子一样害死在风波亭,可国家有没有因为他这片忠心变得强大起来呢?没有。

    那这份牺牲还有何意义?

    于是又说道:“我现在常常在想,到了现在这地步,朝廷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思,朝堂上也没有任何清明的样子,我是不是也要做刘裕呢?”

    [奉献]

第七十八章断腕

    第七十八章断腕

    张说之所以前来,怕的就是这个。

    占去了洮州与叠州好理解,积石山以南尽归王画所有,二州是积石以南地区的两个大门口。占据了临州也好理解,这样八州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是一个瘦长的蚕虫,至少腰壮了起来。廓州,朝廷从来就没有想要过。那怕盐州、六胡州与丰州胜州被王画收去,问题也不大,至少现在还没有公开谋反,这些地方都等于是羁糜的地方,正好替朝廷分去压力。

    其实如果朝廷能与王画关系搞好,这个凶神立在西北,南到吐蕃,北到突厥,这两个国家将会十分难受。到时候不是入侵唐朝了,而是提防着王画什么时候入侵他们。

    但王画将默啜打败,现在这个可能性在无限地放大,他与他的手下自信心无限地膨胀,正因为王画的出兵,从秦州往西,使各州县损失减少或者避免。如果王画愿意,秦州、渭州、宕州、武州以至整个汉中地区,王画随时可以拿下来。因为灵盐原三州的幅射,绥、丹、延、庆、泾等近十个州府,王画拿下来也不费太大的力气。到了那时候,王画真正会成为西北王。

    到时候王画不做刘裕,他手下也会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

    想到这里,他急切地说道:“王侍郎,你知道如果你真这样做,还谈什么爱百姓。兵戈一起,天下有多少百姓会因此丧生。正如你所写的那个小调儿(是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画呵呵笑了起来,笑完后说道:“张侍郎,你这个话儿,我不大明白了。天下百姓是百姓,难道八州百姓不是百姓?而且他们是不是唐朝百姓?你敢说不是?我再问你,你也是从灵州而来,过了安远城后,你可看到什么百姓?没有吧?但原来是什么样子?告诉你,在这一带沿河一边,生活着无数的百姓,或耕或牧。你还没有到南河套,否则看到的情形,更加目不忍睹。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才导致的。还有南方数州。如果这一次我们血营不出手的话,会是什么局面。难道他们就不是百姓?”

    张说不能回答。如果这一次朝廷不与吐蕃联手,又与默啜暗中联合,这一次征讨,是占着大义的。君讨伐不听管制的臣子,放在那一个朝代都是天经地义。就是联手,如果做得完美,也无话可说。春秋战国时多次发生向外国借兵平定内乱的事。然而吐蕃人与突厥人看到没有得到好处,反过来倒吃唐朝,使朝廷蒙上了羞侮,也成了一幕丑剧与闹剧。

    “张侍郎,再说另一件事。也许你猜测出来,也许没有猜测出来。天津桥上那一刀,是皇后安排的。那个不问对错。可在我逃出洛阳之前,对朝廷如何,对皇上如何?血营将士呢?你知道为什么郭知运、萧嵩他们后来明知道朝廷对我不利,还来到八州的原因?”

    张说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一年萧嵩、张孝嵩、王晙他们不远万里,远赴塞外,然而就是这个皇后,她将他们的消息出卖给了突厥人。郭将军他们何尝愿意跟我背负这个不清不白的名声,心寒了。”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血营大败,突厥人、突骑施人、靺鞨人他们联手将大军攻向我们大唐,太后有可能威望立减。这才能让某人好上位。至于有多少将士为些牺牲,多少百姓为些丧命,不用管。她眼里只有她那个小家,何来的国家?试问,我为这样的家族效忠,愚忠,是不是真正去爱国?”

    李室皇族让他变成了一个家族。

    可这件事如果是韦氏做的,无论如何太丑陋了。张说还是不能回答。

    “当然,张侍郎,也许你不相信,但当年前往突厥的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正在灵州,如果你想见他,等到这边事了,我带你去灵州一见。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的来意我也知道,但我会不会成第二个刘裕。不是我想不想做刘裕,也不是你劝不劝说得了,就是你不劝,我也知道分寸。可就是你劝说了,朝廷再三地想置我于死地,你将嘴皮子磨破了,我也不会傻呼呼地将颈项一伸,让朝廷用刀子往我这个脑袋上砍的。与我无关,与你无关,是朝廷的做法,决定了我下一步的去向。”

    很清楚地将他想法说了出来。

    张说准备好的说辞,半句没有用上。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王侍郎,不管怎么说,你之所以有今天的一切,也有你的恩师所赐,想想狄国老一生,是如何对国家的?”

    狄仁杰么?王画笑了笑,自己虽然很感谢他,可非要走与他一样的道路吗?

    王画在与张说交谈的时候,河那边默啜再次做了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决定。

    阿波达干惨败而回,但默啜并没有责怪他。

    当时进攻也是必然的,就是冒一点危险,如果攻下来意义非同小可。换作默啜在这里,意识到风险,也会发起强攻的。失败也合乎情理,这是阿波达干,如果换作别人,王画亲自指挥,有可能再次创造当年刘裕二千破三万的神话。

    阿波达干生生将王画逼得将车阵拖下河去,这个的成绩已经是很不错了。在自己手上能做到这一步,除了自己外,也不过是阿波达士与暾欲谷二人。当然,这是他对阿波达干的喜爱,经常说他们是自己手下的张良萧何,不过就差了一个人,韩信。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王画手上猛将如云,心中十分艳羡。

    安抚了几句,这时候他也听到默矩大败的消息,这样一来,就让他头痛了。

    难不成自己要活活堵在南河套,原来才到南河套,他心情十分激动,现在也不激动了,看着漫天的青草,让他感到这个河套就象是一个活棺材。

    阿波达干又离开了。

    他是听到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许多大军从水陆涌上丰州,而且河面上出现了许多船只,特别还有几十艘楼船。

    大军到达丰州,阿波达干不怕,估计是吐蕃战事结束,抽出来的兵力,将灵州防线填补上了。这些兵力必然抽到丰州,在这个麻花上展开绞杀。船只也能理解,上一次只动用了不到两百艘船只调动粮食辎重到丰州,但前一段时间灵州修造的绝不是两百艘船。这个也不困难,王画手中有许多战俘,劳力不缺。六盘山上有许多粗大的老树,木材也不愁。只要将它们砍伐下来,顺着河水就飘到了灵州。他本来手上就修造过许多庞大的海船,这些河船技术对王画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且这些船只在战后还能完善从灵州到胜州,两大平原之间的漕运。

    这些船只来到这里,无疑是加强黄河警戒的。

    但他最担心的就是楼船。

    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骑马来到黄河边,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面色凝重地回来,对默啜说道:“大汗,我们得想办法了。”

    “怎么了?”

    “大汗,我昨天说过,这个却月阵是王画临时组成的。有许多地方不完善,包括战车与楼船,还有绳索。如果用上等的战车,再加上楼船,换上钢索,那将是无解之题。刚才我听说有楼船到了丰州,骑马过去察看,不但看到了楼船,还看到了许多新式战车,以及一些粗大的铁链,还有,他们在搬运一些长矛。有的长矛长度近达一丈,有的长矛很短,但后柄粗,前柄细,矛头尖锥形,十分锋利。这两种矛有可能就是用来加强却月阵的,长矛镶在车身上面。短矛用来投掷,加强杀伤力。”

    “却月阵么?”默啜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然,却月阵有弱点,能守不能攻,但是现在王画就是把持着黄河天险,同样不好登岸,强行登岸,同样损失严重。如果从南方进攻,那些战俘协助守城还行,用来进攻,默啜岂能不知道,这是自找死路。因此还得需要血营军队亲自来进攻。

    但人手少了,默啜都不认为血营狂妄到这地步,真要这么狂妄,默啜那才高兴了。如果分出大军,他们又要守住黄河,又要对付俄特勤即将到来的大军,两面应战,这是不切实际的。

    可有了却月阵,性质就不同了。南方各州县城,可以利用战俘过备城池,只要留下少量血营军队稳定军心就行了。这样将主力抽到北方,既可以对付俄特勤,也可以随时利用却月阵做桥头堡。不是用来进攻,但有了这个桥头堡,血营可以在黄河任何地方,将兵力调运过来,自己在南河套会变得十分被动。

    “那你看该怎么办?”

    “我们撤。”

    “撤?”

    “对,只有撤。大汗,你再看,昨天血营又有一支大军进入东面那个受降城,虽然城墙高大,可是血营有没有使用那种投石机?”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好用这个城池吸引俄特勤入伏?”

    “正是,我们大军现在南河套被围困了,黄河被封锁,血营只要派上少量兵力在黄河巡逻,就可以将我们军队堵死。他可以从容地将我们援军吃下。而且因为时间紧张,即使抽调,也抽调不出来多少兵力。所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

    “但是我们怎么撤?”

    “大汗,还有办法的。我们可以乘殿下军队还没有到达阴山,血营巡逻有些松懈的时候,立即送信给殿下,让他继续带着大军南下,但可以用继续增加援兵,迷惑敌人,这样一来,可以放缓了速度,为我们赢得撤退的时间。”

    “关健我们现在怎么撤?”

    “撤离有些难办,但不是没有办法。大汗,你看,河水到了麟州一带,开始变得喘急,船只没有办法通航,东边就是唐朝的岚州。我们可以寻找一段平缓的河面,将大军东渡。因为常元楷的调军,从岚州到朔州、云州关卡多,但兵力都十分空虚。从这一条路线撤回大漠,虽然距离远,但不失是一条安全的路线。”

    暾欲谷也苦笑起来,岂止是这样简单,不过这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在南河套活活困死好。

    可是默啜犹豫不决。

    阿波达干与暾欲谷知道他的心思,这一次虽然前期收获很大,得到许多百姓与战马,以及战利品,可后来血营加入,牺牲同样很惨痛。默啜这是抹不开面子。

    也不用说,回去后,一些对默啜不满的部族,肯定会耻笑默啜的。这一回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而且撤离的方式更让人耻笑。说撤是遮丑,不如说是被血营打得狼狈不堪,象一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偷偷逃出来好听些。

    阿波达干望了暾欲谷一眼,新近他连遭大败,虽然第一次损失与他没有直接关系,第二次损失也是迫不得己,可都是突厥南下以来,最严重的两次损失。因此,他感到自己说话也不响亮了,只好向暾欲谷使眼色,让他说服。

    暾欲谷在地图上看了一下,才接过阿波达干的话,说:“现在之计,走为上计。唐朝河北各路大军正在观望。即使增派援兵到单于都护府,兵力也不是很多。如果得到我们损失有些重,又是从唐朝河东境风撤退的话,薛讷有可能派出重兵对我们堵截。到时候我们局势更危险。因此不但要撤,还要撤得快。但我们不是没有收获,与百姓无关,与物资无关。我们得到了长弓,也得到了王画那种骚扰战术。有了这两样东西在手中,我们突厥强大,指日可待。现在付出的只有忍耐。”

    “大相说得对,而且我们损失了一批战士,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现在河套各部族,有许多青壮年,我们将他们强行抽调出来。带回突厥。到了我们国家,他们没有念头了,只能安心臣服。这些青壮年多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稍作训练,一个个还是强悍的勇士。”

    勇士不勇士,未必可知,但这是替默啜挽回面子的。如果要撤,时间很紧张,也未必能将所有青壮年带走,但抓上两三万青壮年,难度并不大。这样一来,如果幸运,在回去路上没有遇到麻烦,能带回去将近五万人,再加上前期掳获的财物百姓,马匹,也可以向国内各族交待。

    但经过这一肆虐,河套两岸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北河套百姓大多数让默啜押送到了大漠,只有一部分人及时逃到河南。然后河南再次遭劫,现在再将青壮年一抽,许多人家都会妻离子散。王画就是接收了,也等于是接受了一个重灾区。这也是对王画一个狠狠的报复。

    默啜终于有些意动。

    这时候暾欲谷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但我们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看到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如果没有任何行动,那同样也会引起王画怀疑的。”他随着说了一条主意。

    于是王画看到一幅场景,河对岸许多突厥押着百姓从一些山岭上将各种树木砍下来。然后运到河边不远的地方。

    他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明白默啜的意思。

    默啜也知道自己困在一个特大号的铁笼里面,做船是不行的,也没有造船的技术,就是有,士兵也不熟悉水战。所以想了这个笨拙的办法,将这些大树到时候滚入水中。用绳索捆绑起来。一棵棵强行排到河对岸。虽然这个办法很笨拙,就是在绑捆时,这些士兵也成了血营的活靶子。

    但比活活困死得好。如果再配合俄特勤大军南下,不使用士兵,而使用百姓来完成这个任务,倒也是一个办法。

    可真是不是这样的,看来突厥人对水战还是不内行。其实到时候只要等到这个水面浮桥搭得差不多,两面船只夹击,不护守,轻松地将浮桥绳索砍断。一护守,还是成了活箭靶子。甚至王画可以看到它搭成。这个浮桥可不是正规的浮桥,人在圆圆的树干上踩动,十分地不方便,又直接在水面上,王画都怀疑有的突厥战士会不会直接在上面晕过去。

    同样这个浮桥也别想战马上来了,行军速度也很慢。到时候自己还是可以从容的击杀。当然,默啜既然这样安排了,也有其他的后手。总的来说,这是破釜沉舟式的打法。

    王画根本就没有问。

    当然,他也很想派人到南边看打听一下情报,然而突厥人巡逻比原来很严密,王画心中取舍了一下,还是不动为妙。继续麻痹对方。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痛恨史郁根,如果不是这个人,有了安介武他们在突厥做内应,自己可以得到许多有用的情报。然而这一步好棋生生让这个老yin虫破坏了。

    于是,这根奇怪的麻花上,成了这里黎明静悄悄。

    过了几天后,斥候禀报说俄特勤离阴山已经很近了,血营也将眼光集中到了俄特勤身上。

    然而这时候,士兵又进来禀报,说对岸突厥巡逻的士兵一个个不见了,那些被突厥胁迫的百姓开始慌乱起来。

    “不见了?”王画立即将地图拿过来,看了好一会儿大叫道:“不好了。”

    “二郎,怎么了?”

    “这个老家伙,与我来了一个壮士断腕,逃跑了。”

    “逃跑了?”李雪君不明白地问。

    “对,逃跑了,难怪俄特勤军队南下速度那么慢。立即集合军队。”

    军队集合,开始渡河,一开始为了防止万一,还摆了却月阵在河滩上。然而连一个阻止的突厥人也没有,王画越来越感觉不妙,加快了摆渡速度。大军到了南岸,王画亲自率领着一万五千名大军,一路东向,一直来到胜州,一个突厥人影子也没有看到。

    只有那几千从各个投降部族召集过来的士兵还在继续攻打胜州城。

    这也是暾欲谷的第二条计策。第一条是砍伐大树,迷惑王画。并且为了防止消息泄漏,加强巡逻。直到军队攻过黄河,才让所有留下巡逻的士兵急速返回。第二条计策就是宁肯少带些青壮年回去,也要维护此行的安全。不然有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王画都能看出来破绽。到时候反而成了画蛇的足。

    有一句话暾欲谷在心中没有说,什么抽调青壮年。败了就是败了,没有必要做这个掩饰。但这一战学到了一个战术,得到了长弓,就是失败,在暾欲谷心中认为还是值得的。特别那个战术,简单就是为马背上的国家设定的。

    如果掳获青壮年,耽搁时间不说,反而有可能会出意外。

    因此在他主持下,加快了掳获的速度,只带了一万五千名青壮年,就匆匆忙忙地撤离了。

    动作十分利索。

    王画十分恼火,看到那几千名吓得停下来攻城的各族战士,王画低声说道:“杀。”

    然后离开,打听消息,过了一会儿,终于摸清楚突厥的安排。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默啜早带着军队逃到了岚州。自己跟后追,明显不值得。而且在唐朝管辖境内,王画都能怀疑各州县赶过来的军队,在背后向自己放冷枪。只好作罢。

    但他听到默啜临走时还掳获了一万五千名青壮年时,他忽然大笑起来。

    “二郎,你为什么发笑?”李雪君十分不解,这些青壮力不但是士兵来源,也是主要劳力。他们被掳获,许多人家庭破裂不说,对以后治理这片土地,影响也十分严重。为什么王画要笑?

    王画将她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默啜这一次撤退,确实是我的失误。”

    想到这里,他挠了挠头,这个默啜真有点不好对付啊。随着又说道:“但临走时,为了遮丑,为了给我制造麻烦,玩了一个小聪明。实际上他不知道,这是替我在帮忙,帮了一个大忙。”

    说到此处,他脸上再次洋溢着一片笑意。

    [奉献]

第七十九章 盟友

    第七十九章盟友

    王画看着李雪君迷茫的样子,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本来一个聪明的人,怎么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二郎,有你在身边,我不想想了。”李雪君带着撒娇的口气说。

    说完后,偎依在王画肩上。

    现在李雪君越来越小女人,可是王画感到心中却涌起一种浓浓的温馨。

    他拉着李雪君的手说:“说到底,朝廷对胡人很优柔,可是却缺少了一种尊重。”

    这是有区别的,其实唐朝政策已经很包融了,胡人地位不可谓不高,胡人的饮食、胡人的歌舞、胡人的衣着,都为上流主体接受学习。然而汉人与胡人之间还是有着一层层看不到的鸿沟的。比如通婚,尽管现在胡汉也有通婚现象,可是主流社会仍然很岐视。就象薛仁贵收的那个小妾。再比如李义府迎娶冯盎的女儿。都遭到大臣的严重弹劾。太原王家那一次联亲是一个例外,多少有朝廷授意才这样做的。

    “这一次有这么多百姓投靠突厥,不但是朝廷不能保护他们安全,征税与处理偏袒等原因,这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原因是没有同化,反而因为突厥也是胡人,所以只要突厥恢复正常,伸出橄榄枝,因为血缘的关系,他们很容易走到一起。但这个问题就是在我手上也解决不了。可是默啜这一次做法,却等于主动断绝了这一层血脉关系。虽然大乱,给我们治理带来难度。可一旦治理好了,这一带的百姓才真正为我所用。”

    其实说到底,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突厥人有血脉关系,血营在八州立足,对这些胡人蕃人也很尊重。然而未必是铁桶一块。

    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历史会不会改变,王画不敢说。不过历史上正因为大量党项人迁居在此处,最后成了西夏国。

    这一次突厥人大规模的入侵,无疑减少了这一带党项人的数量。然而他境内其他地方党项人更多,这一点让他有些头痛。党项人现在成了血营的主体,然后就是吐谷浑人。不能莫明其妙地有功不赏,反而刻意打压?

    但默啜这一次为他减去了不少麻烦。大片百姓掳掠,百姓数量稀少了,看是一件坏事。然而从长处来说,未必是坏事。现在与朝廷已经撕破脸皮了,王画还会在乎朝廷的感受。因此,可以从南方各州将大量汉人迁移过来。

    稀释了胡人的数量。

    还有一点,黄河一宝,唯有河套,可后来河套成了什么?大量的沙漠戈壁滩。正是因为这种游牧方式,严重在破坏了生态平衡。如果是原住民,王画也不能强行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就是八州现在还有大量的游牧民族,没有办法。除非象从积石山走投无路移居过来的百姓,当然,再过一两年,看到好处了,自动会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可是王画等不及。正好这一次掳掠,腾出了大片空地,让王画顺利的实施计划。

    同时还有一个对比,我只不过让你们从马背上下来,还是给你们吃好喝好,总比突厥人的做法强吧。

    没有对比,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对比,就知道现在生活的好。

    默啜下的这一步棋有些臭。

    王画又说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默啜这个人十分狡猾。就是我们倾尽手中大军,能将他完败,可未必能将他本人生擒活捉,或者击毙。可他有可能在羞怒之下,与我们鱼死网破。到时候血营又会出现惨重的损失。我们血营不能出现这样巨大的消耗。如果那样,吐蕃人会反攻,朝廷会立即改变态度。这样收场,我心满意足了。”

    战到现在,历经将近两个月时间,击败了吐蕃近二十万大军,而且还是完败,同时完败宗楚客与常元楷的二十八万大军。突厥人同样损兵折将,狼狈鼠窜。血营的声名几乎达到了巅峰。

    从战略上也完全达到了王画的目标。

    战争,永远是用来为政治服务的,千万不能为战而战。况且血营现在损失也非常严重,到了真正休养生息的时候。

    “我也感觉差不多,大家这段时间就象绷紧的一张弓弦,应当要放松了一下。”

    “是啊,我们回去吧,还有一场战事没有结束呢?”

    “什么战事?”

    王画指了指河对岸。

    李雪君撇了撇嘴。那是一群瓮中之鳖,还能谈得上战事么?

    但在王画心中,这场战事不可小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莫贺干推崇的人物,永远不可小视,就象这一次暾欲谷与阿波达干带给自己的麻烦一样。

    并且正是此人主持黄河火烧梁思泰一战。如果不是那次自己人手紧张,象现在,有可能派出三四千人支持,那么损失才真正惨重。

    于公,为了削弱突厥,这员虎将不能留下。就象那天晚上情形那么混乱,他还带着手下杀了出来,听说就是他一人,前后击毙了七八名血营将士。连论弓仁亲自率领大军,都没有将这员勇将拦下。勇力可想而知。

    于私,也是为了血营兄弟报仇。

    所以这一战,王画态度很慎重。

    这时候张守珪走了过来,他满身盔甲上都是鲜血,看来这么多天将他憋狠了,刚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王画迎了过去,看着他的样子,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值得这么拼命吗?”

    “这些兔崽子,将老子折腾狠了,”张守珪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刚说过才想起来,他在王画面前,自称老子,可是不大适合。

    王画不以为用,说道:“辛苦你了。”

    别看张守珪一直被困在胜州城,正因为胜州的存在,牵制了默啜的兵力。这个影响看不到,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影响很大。

    王画又说道:“如果不解恨,我还给你一个机会解恨。”

    “好啊,哎,对了,突厥人呢?”张守珪刚刚与外面的血营战士将守在城外的敌人全军击毙,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逃了。”

    、“逃了?”

    “对,从岚州逃的,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三个人上了战马,王画将情况一说。

    “这群兔崽子,溜得挺快的。”张守珪骂道,但他也是一脸的得意,血营顶住压力,击溃几十万联军,然后再将悉诺逻的大军差一点来个全军覆没。现在,又让默啜七万人损兵折将,连正面交锋的勇气都没有,仓皇出逃,这也是一件骄傲的事。要知道这一次不但是默啜来了,默啜带了许多精兵勇将,还将他身边两大智臣带了过来。这可是实打实的胜利。

    来到胜州城外,士兵开始在打扫战场。

    王画没有顾这些,开始下令,命令军队渡河。

    军队渡得很及时,在东受降城,默矩看到血营大军到达了胜州城下,居然都没有突厥军队与他交锋,隐隐感到不妙。于是立即下令突围。

    孔黑子怎么可能让这块肥肉突出去,立即下令士兵组织起队伍,将默矩阻截在东受降城的城外。

    双方交战,各有损伤,虽然孔黑子军队数量占了优势,可是突厥人垂死挣扎,也给血营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如果再交战下去,突厥大部肯定会留在这里,但有可能默矩会突围而出。

    正在这时候,默矩看到血营的士兵援援不断而来,无奈只好让军队撤回城外。

    孔黑子刚要追赶,被王画阻止了。

    王画扭过头来,对张守珪说道:“想不想让敌人尝尝被围的滋味?”

    张守珪点了一下头。

    不但他想,李楷洛、王晙、刘统他们同时也要参战,这一次与突厥人交战,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出手的机会。

    王画一声苦笑说:“那你们就轮流来吧。”

    并没有让他们攻城,而是将投石机搬了过来,

    于是往石中扔石头,好在几座受降城坚固,但都不大,以投石机的射程,从三个方向,足以将整个城池笼盖着。

    可是砸了几天后,城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晙感到不对了,他让士兵立即修了一个高大的塔车,站地塔车上往里面看,一看气乐了。城中堆满了许多石头,然而也堆满了许多泥巴,这些突厥人也学习血营挖地道了。

    正好这里是沙土,挖地道十分容易。又因为地势有些高,沙水不容易积水,躲藏在地道里面,就是将石头山搬来,也安全无事。再加上原来里面有许多粮食武器,足够默矩挥霍一段时间。

    王晙与张守珪只好找到王画,这时候王画正在安顿百姓,听到这件事后,因为王晙岁数比他们年长了不少岁,王画很客气尊重。但对张守珪不客气了,他说道:“我正好给你们一个解气的机会。这点困难就难倒了吗?告诉你们,只能围城,活活将他们憋死,不能进攻城池半步。”

    是能憋死了,可这得要多少天?

    两个人愁眉不展地走出来,正好看到也来到胜州的封常清。

    张守珪将封常清一拽,拽到一边说道:“徒弟,你过来。”

    封常清没有办法,也能算是张守珪的徒弟,从到灵州城后,张守珪实打实地传授了他不少军事知识。没有张守珪,也就没有现在封常清的成长。

    张守珪将情况一说,封常清说道:“让我到前方看看。”

    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上了船,来到东受降城,看了看城池,又看了泥质,再看了看那个高大的塔车,他说道:“有一个办法。”

    说了出来后,大家立即实施,立即打造了几十辆高大的塔车,推到东受降城的两边。人站在塔车上放箭,扫空了城墙上的突厥人。

    默矩现在也十分郁闷,他很想投降,但知道王画这个人十分记仇,就是投降也未必有好的下场。因此,只能顽命反抗。看到这几十辆高大的塔车,心想完了。如果城中兵力充沛还好一点,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拿什么来与人家玩命?

    但是血营不攻城,只是让这附近城墙上没有士兵,然后血营战士开始挑泥巴,在城墙外面做了两个堤坝,不是很高,三四尺,但很宽,挑好后还用大锤夯实。堤坝做好,派出重兵看守,防止敌人从城墙上面吊下来,将堤坝掘开。默矩也是莫明其妙,不知道血营在搞那一出。

    实际上这是王画有意为之的。

    他没有提醒,现在血营在东受降外屯集了近万大军,要兵器有兵器,有器械有器械,如果还用笨拙的方法破城,不如用砖头将自己拍死。只有一个个巧的方法接连出来,才能给朝廷震摄,你们就是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用。

    不但为默矩安排的。

    无论丰胜麟三州还是六胡州,就是洮州与叠州现在是一穷二白,马上粮食就产生危机了。还要逼迫朝廷放通粮道。

    堤坝修到安全的场所,然后在外围继续修,渐渐合拢起来。

    默矩还不大明白,这时候血营开始运来抽水工具,往这个堤坝里注水。

    也不要指望这点水就将城墙冲垮,可因为这里是沙土,城外注满了三四尺高的水,就开始往城内涔透。

    一天罢了,两天罢了,三天过后,不一样了。

    站在塔车上,刘统他们看到突厥人在地道里呆不下去,开始将粮食往外搬,有的人身上还沾着水迹。

    事情成了,张守珪拍了拍封常清的肩膀说道:“我这个徒弟太坏了。”

    封常清差一点晕倒,我帮你出了这个主意,你居然还说我太坏了,到底是徒弟坏,还是师父坏?

    这边在弄出一幕古怪的攻城大戏,王画那边更古怪。

    他开始种树。

    听到他这个提议,所有人都被雷倒了。

    现在树木资源还是很丰富的,不过王画对种树很重视,在钦州就是如此,即使砍伐树木,也立即让人一棵或者两棵填上,而且靠近河流附近的树木,王画都下令不准任何人动弹。宁肯不计工本从远处伐来。

    虽然王画做了解释,可百姓或信或疑。但是过了许多年后,终于让大家看到成效了。

    在八州他也鼓励百姓植树,可那是三月天,现在什么时候了?都快五月半了,能种活吗?

    事实证明,能种活的,与南方不一样,到了夏天天气炎热,不适合种树,但到了河套,五月里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只是要天天浇水。不过王画也没有打算真正种下去,他开出来的是苗圃,有些树木,比如沙柳,将枝条插欠下去,就可以成活了。还有白杨等其他岸旱植物,这些树苗放在苗圃里长大,到明年春天才真正移载下去。

    节约了成长时间,又便于浇水。反正现在百姓牛羊掳走了一半,水利因为夏水浩大,又没有办法实施,得找一些事情给大家做。除了种树外,还开始修路,要想富,想修路,有了一条便利的道路,就能与外界联系。另外开耕田地,将田地翻耕出来,暴晒一下,到了秋后就能种植明年的夏粮。

    这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他自称是阙特勤的使者。

    看到了名贴,王画说道:“让他进来吧。”

    这个使者走了进来,施了礼后说道:“王侍郎,我是阙特勤殿下派来的使者。”

    “我知道,有事尽量快说。”

    “殿下托我来求个情,能不能看在盟友的份上,放过默矩殿下一次?”

    也不用打探了,到了东受降城外就一眼看出来了,这是人家血营在拿默矩当猴玩。灌了几天水后,默矩忍不住站在城头上说道:“我们投降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张守珪大声道:“不准投降。我们也不攻城,你们投个屁降,乖乖地里面呆着,出来一个杀一个。”

    默矩也算英勇无敌了,让血营的猥琐差一点气哭了,你们不带这样欺侮人的。这个水再灌几天,整个城池成了水漫金山寺了,怎么呆?

    这使者看了后,抹了一把汗,立即渡河。

    “放一马?”王画冷笑一下。盟友,这一回他真看破了这个盟友。

    当时默啜兵出怀远城,当真默矩不知道默啜的打算。就算默啜没有告诉他,阙特勤的智商也能分析出来。为什么不说?就是让血营不知道底细,好分出兵力镇守怀远城与灵州,其他战线兵力吃紧,吃一次大亏,纵然胜利,也成了惨胜之局。这样才不能对以后的突厥形成危害。

    真是一个好盟友。

    “是啊。”

    “好,我会放一匹马回去的。”

    “那太感谢不尽了。哎,不对,放一匹回去?”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对,我只有答应这个条件了,其他条件一概不同意。还有,我现在事务繁忙,不要再打扰我。也不要既得陇,复望蜀。”

    说完了,将他轰了出去。

    这个使者这回也反应过来,我这个放马不是你那个放马,况且我得的那一门子陇,一匹马?我送你一百匹马好不好?但再找王画找不到了。其实王画已经回到灵州,因为有几个人到了灵州,让他归心似箭。

    [奉献]

第八十章 天下有人不识君

    第八十章天下有人不识君

    但刚出胜州城,就被士兵叫住了。

    这一次投降默啜的部族有不少人。王画在丰州血洗了一批,虽然手段残酷了一点,当时也是必须的,那时他正在与默啜斗智斗法,这些部族一心将在王画背后捅刀子。如果得逞,失去了丰州,整个战役都会失败。胜州城外也是必须的,正是这些人,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近千血营战士牺牲。

    但惩罚也惩罚过了,事后这些部族看到默啜临逃跑时,都没有通知他们的弟子,而是让他们的弟子继续在胜州城外拼命。一个个心寒了,加上王画的上位,来到王画面前负荆请罪。

    王画看到他们认错,也不想多造成血腥,于是给了他们一次改正机。不过财产全部交出来,包括掳获的牲畜与女子,女子是大活人,能开口说话,还给各部族。牲畜也没有多少。送到突厥一批,再加上七万大军吃喝到现在,真说起来,这些部族捞了一点好处,可好处也不多了。

    于是王画将他们集中起来,六胡州与丰州、麟州是呆不下去,但将他们往积石山转移。

    到了积石山也未必有好处,他们与党项人、吐谷浑人不同,这些种族与王画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在积石山扎根很深。这些部族到了积石山,如果不象王画当初刻意扶持党项人那样,处境依然不会很好。

    但比留在六胡州强。

    这也算是给八州境内昭武九姓以及突厥人一个交待。

    而且也必须前往积石山,他们与突厥人藕断丝连,留下这里,就是不怕其他部族对付他们,留在这里,王画也不放心。但到了积石山,他们与吐蕃却没有半点血脉关系。

    可是这些部族不是一处两处,分散在各地,因此王画将他们集中到了胜州西边不远的地方,慢慢地聚拢。

    可随着丰州各族返回,听到王画将那些部族瓜分了,财产瓜分,百姓当作了奴隶。那一个部族不想壮大自己?特别遭受了突厥人严重的损失,于是一些人看重了这些部族,召集在一起,带着青壮年,开始向他们发起进攻。

    让血营战士阻挡住,不过群情激愤,说王画行事偏袒,一个个围住了,正在闹事。

    王画一听有些气恼,他对李雪君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李雪君点了一下头,两人分开,王画骑马来到那个聚集点。

    现在这个聚集点聚拢了不少人,有一万多。不过因为青壮年几乎被默啜抽掉干净,剩下的也只是半大的娃子,与一些妇女还有老者。看着四周三四千拿着武器,义愤填膺叫嚷着的三四千壮士,眼是露出害怕茫然的神情。

    其实本质没有对错,如果党项人上位,他们亦是如此。这是游牧民族的本性。况且这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杀了也杀了,王画现在手也软了。

    他走到中间,看着这几千气愤的群众,问道:“刚才是谁说我偏袒的?”

    一个大汉走过来,支吾了一下说道:“王侍郎,这些人杀了我们族中的许多好儿郎,抢我们妻儿,财物,听说他们还想要对王侍郎的血营动手。为什么还要养着他们?”

    王画逼视着他,冷声说道:“当真是你的想法?不是为了他们手中仅剩下的一些财产,不是为了他们做你们族中的奴隶,壮大你们部族的力量?”

    “可是,可是,王侍郎,你在丰州也这样做过。”

    “在丰州,那是我多次劝说点化,他们不听,我才施以严厉的惩罚。而且得到好处的那些部族在丰州为了防御丰州城做出了贡献。请问你是那一州县那一个部族的?请问你们部族对我们血营做出了什么贡献?”

    “我,我,我。”

    “我再问你,说我们偏心,那一天晚上,为了营救你们不相干的这些百姓,我们血营牺牲了多少战士。难道所有血营战士都是前一辈子欠过你们债务的?我再问你,血营里面有多少昭武九姓,多少突厥人士兵,你们知道不知道?”

    “我,我,我们只是觉得心里面憋的慌。”

    “憋得慌,有本事,你们自己组织起来,向突厥人讨还这个公道。记住了,就是战利品,他们也是我的战利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哄抢?现在你们都一无所有了,马上就要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穿我的。翅膀还没有硬起来,就不服管教了。如果你们强大起来,是不是连血营的财产家人也要哄抢?”

    “不是的。”这个大汉急得满头汗下。

    王画扭过头来,对手下护卫说道:“你将他们来自那些部族的记录下来,记好了,以后依然给他们在原来的牧场上放牧。但他们不是我们的百姓,我也管教不起。一切死活与我们血营无关,让他们自力更生去。但那一个敢动其他的百姓,一律剿灭。”

    这些人一听就慌了神,如果突厥人没有入侵之前,听到自力更生,还巴不得。现在自力更生,冬天也挨不过来,就会一个个活活饿死了,一个个跪下来求饶。

    求了大半天,王画才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但还是让他们部族记录下来,以观后效。

    不过这也给王画敲响了一个警钟,立即安排人将这一万多百姓转移到盐州。那怕浪费人手,也要一队队往盐州护送。不然呆在胜州,新仇旧恨,有可能出**烦。

    折腾了大半天,才向灵州赶来。

    王画回到家中,家中静悄悄一片。

    王画奇怪地想:人呢?

    正在此时,他的房间里传来一些响声。

    来到了房中,看到一个身穿青色短夹片衫,里面着一身白色小紫花曳地长裙的少女正在搬东西。

    王画奇怪地问道:“你是谁啊。”

    少女扭过头,长得模样倒也清秀,只是脸色稍微有些黝黑,她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谁啊?”

    你到了我家中,反问我是谁。

    王画乐了,他开了一个玩笑,说道:“我是幕僚。”

    “哦,原来是我们候爷家的幕僚,快,过来帮我搬东西。”

    我们候爷家?王画差一点扑倒。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将这个箱子提起来,有些沉,好奇地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小心一点,里面全是从洮州送来的砚石。这些都是宝贝,弄坏了一块,我们家候爷从胜州回来一定会责骂你的。”

    “候爷不会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吧?”

    “叫你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这么多嘴做什么?你是幕僚还是我们家候爷啊?”

    王画让她说得差点翻白眼,提着箱子,跟她来到书房。

    小丫头看着他,叉着腰道:“没有想到你力气还不小嘛。”

    “还行。”

    “你这么大块头,这么大力气,为什么不参加血营,却来做一个没有出息的幕僚做什么?”

    谁说做幕僚块头就没有大的?王画差点再次呛着了,但心中已经猜出来一点,不是王涵的,就是沐孜李,或者就是李红在大洋洲带过来的婢女,不然不可能这么牛气。

    他说道:“是候爷让我做幕僚的。”

    “哦,那还差不多。”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可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是不是你很怕死,所以营督才让你做幕僚,不去打仗的?”

    “你从那一点看出,我象是怕死的样子?”王画简直无语。

    不过他已经猜测出来,这个小姑娘是那一个人的婢女了。沐孜李行事果断,断然不会培养出来这个小辣椒的。王涵性格柔弱,可是她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婢女。也只有李红才有可能。而且她在大洋洲处理很多事务,所以身边也需要一两个婢女服侍。

    什么样子才不怕死,将这个小辣椒问住了。

    她想了想,说道:“应当象我们家候爷那样,才算不怕死。”

    “你有没有见过你们家候爷?”

    “见过啊。”

    见过?难道天下还有两个王画,王画不信邪地问道:“你真见过,假见过?”

    “真见过。”

    王画挠了挠头,这就古怪了。难道她指的候爷不是自己。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给我搬东西。”

    王画让她指手划脚地搬了好一会儿东西,忍不住又问道:“你们家候爷叫什么名字?”

    “你是不是我们家候爷的幕僚,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画心中越来越古怪,这中间那一个环节出现了错误,于是再次问道:“你们家候爷长得什么样子?”

    小姑娘想了一下说道:“他啊,他长得鼻直口方,面似冠玉,剑眉飞扬,双目如电,发如墨云,身材高大挺拨。”

    她每用一个形容词,王画就想一下。身材高大能算,但这个挺拨怎么说呢?鼻直口方更是一个模糊的形容词,面似冠玉,整一个小白脸,肯定不是的,况且现在自己每天东奔西走,脸早让风吹日晒,变得黝黑起来。剑眉算一点,但因为带了一个小小的八字钩儿,不能用飞扬形容。双目如电,敢情是妖怪。发如墨云更不是,自己刚刚从盐州回来州,为了赶路,还经过了一些戈壁滩,头上吹了许多沙子,什么墨也不成云了。难怪这个小丫头真以为自己是幕僚,敢情相差太远。

    小姑娘还在发着花痴,说道:“我听我家小娘子说过,我们家候爷最好看的就是气度。当他沉思的时候,眼神比南海还要深远,智慧比夜空还要深邃。当他与人说话时,带着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身上都感到了无限的温暖。”

    得,明白了,敢情是李红在大洋洲好久没有见到他,发花痴了,连带着这个小姑娘也在发花痴。

    不过也明白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自己,是李红画的画像。

    三人中王涵的画功最好,李红与沐孜李琴弹得好,特别是李红还跳了一手好舞。不过画技,两人差了许多。于是让李红画了四不像,也许画像上的人比自己长相还要好,导致这个小丫环认不出自己。

    但王画觉得这个小丫环挺逗人的,他故意说道:“你叫什名字?”

    “好好干活,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怕死的家伙。”但心里面在想,这个家伙不上战场打仗真可惜了,刚才那一箱砚石足足有一百多斤(一百斤相当现在四十四斤)。一只手就提走了。还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好,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可是我觉候爷长得没有你描述的那么英俊,就与我差不多。”

    “与你差不多?你美死吧,”小姑娘气恼地说道。不过心里又在想道,如果这个家伙好好梳洗一下,也算马马虎虎,至少能看上眼。当然,与她心中的王画形象相比,还差了很远。

    “小娘子,我天天与他见面,难道还能说错吗?”

    “你再胡说,我罚你洗马桶了。”小姑娘真生气了,这个人是什么幕僚,怎么老说小候爷的坏话。不行,等到小候爷从胜州回来,我一定要向他反应情况。

    “好,我不说了。那我问你,怎么家里面只剩下你一个人?”

    是很奇怪,他生活也不奢侈,可因为李持盈在这里,除了拱卫的护卫外,还有好几名下人,以及几名婢女,包括烧菜洗衣服的中年女仆。现在除了门房外,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他们啊,他们一起去了效外看花海了。”

    花海?王画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就明白过来,因为种植了大量花卉,除了冬天的,其他几个月都能看到鲜花开在效外的田野里。不过现在花卉因为种植的时间不长,除了一些草花外,大多数花卉还没有成长到成熟的时候。

    但这对外人来说,已经很惊奇。毕竟到处都是美丽的花朵,所以有人称灵州城外那些花田花山花坡为花海。

    这也是一种笨拙的方法,不过现在香水价格很昂贵,即使京城的某些人不快活,然而因为数量稀少,依然在京城以及各大繁华城市有价无市,甚至大食商人也向八州签下大单,将它带到大食去。

    几名女子大约才来灵州,所以一大家子全部出外效游了。这几个女子与他关系密切,连带着下人也跟着后面服侍,侍卫不得不跟着后面保护。却没有想到王画归心似箭,李雪君没有走多久,他就赶了回来。

    “那你为什么留在家里。”

    “我啊,那当然是我留了,我手巧啊,要替我家娘子她们收拾床铺,衣服,好欢迎我家候爷回来。”小丫头很骄傲地说。但说完了,感到不对,气愤地说道:“咦,你是什么人,查我户籍啊。”

    王画嘻嘻一笑,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玩。不过看样子,挺护她心中的那个“小候爷”,有可能是受过自己恩惠人家出身的,后来到子大洋洲,李红无意中碰到她,虽然辣是辣了一点,可某些时间憨态可鞠,于是将她收在身边。

    王画还真猜了一个**不离十。

    这个小丫环正是出自一个逃户家庭,贫困得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让王画手下安排进入了大洋洲。王画担心这,担心那,主要他遇到的一个群体可以说是天下最智慧,也是最无情的人。

    老百姓中间坏人还是少的,大多数很质朴。

    就象丰州那些反叛的部族,百姓也看到王画好处,多少心中不乐意,可是他们见识短,自己处在族中是弱势群体,受到族长的蛊惑,让这群人带着,大家一起没有落得好的下场。但不代表着他们全是坏人。

    到了大洋洲后,一家子生活变得蒸蒸日上,所以十分感谢王画。正好他们住的地方就在大洋洲现在的准首府东方城,挨着李红她们很近。看到小姑娘很可爱,于是让李红带到了她身边。

    王画觉得好玩,嘻嘻在笑,小姑娘却觉得王画更加不庄重。自己好歹还是小候爷娘子身边的贴身婢女,为什么一点都不对自己尊重。

    她柳眉儿开始挑起来,想发火,准备喊人,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轻薄幕僚,但现在到哪里喊人,于是怒喝道:“出去,滚出去。”

    不会吧,不过就是开开玩笑,居然让自家婢女撵出去,这事儿传出去,李红她们准得笑弯了腰。

    王画正在挠头,外面闯进了一个人,陆二狗跑过来了。

    他跑到王画身边一把抱着王画的大腿号丧道:“呜啊,呜啊。”

    “陆二狗,你起来说,多大岁数的人了,象不象话。”

    陆二狗站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阿郎啊,你想死我了。”

    到底是我想死了你,还是你想死了我哉?得,你那长长的鼻涕不要往我衣服上碰。

    不过王画心中还是有些激动,当初自己收下这几个不成文的地痞徒弟,却没有想到后来居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他指了一下椅子说道:“坐。”

    “阿郎,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又长高了,又长英俊了。”

    英俊,王画看了一张嘴渐渐变成O型那个小丫环,嘴角一抽搐。

    他说道:“少废话,不过这一路辛苦你了。”

    这句话倒是不假。虽然这一路借着船只的掩护,一直驶到益州,但陆二狗却担负着很大的压力。就是水路,从三峡而过,也不是每一次都平安无事的,出事率有可能不亚于现在海船的出事率。然后到了益州,还得要上岸,这中间经过许多州县关卡。如果泄露了半点李红她们的身份,休想来到灵州了。

    不但如此,陆二狗他们这四个人,这几年虽然没有萧亚轩与宋问贡献大,可也是为了王画出生入死,甚至不惜到了欧洲。就差一个南美洲几个人没有亲自前去了。

    “阿郎,这点辛苦是应当的。”

    “你不用谦虚,正好,我问问你大食的事。”

    这时候小姑娘终于抬起头,弱弱地问:“你是谁?”

    “阿秀,你还不认识啊,他就是你时常提到的天下文武第一,相貌英俊举世无双的小候爷。”

    王画让他吹得脸上起黑线,阿秀身体摇了摇,差一点倒下去。

    [奉献]

第八十一章 温柔乡

    第八十一章温柔乡

    王画摆了一下手,说:“陆二狗,继续。”

    对西方的历史,王画知道得很不详细,要么只是读书时从教科书上学来的一些知识。

    后来陆续从手下以及大食商人嘴中得到一些情报,可也同雾里看花一样。

    “阿郎,大食现在的哈里发是瓦立德,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但不多,”瓦立德一世是五年前担任哈里发的,与李显同一时间上台,王画后来到钦州上任,也听过一些大食商人谈起,可是钦州与广州依然不能相比。因此得到的消息并不多。

    “阿郎,实际上现在的大食与以前大食不一样。”

    “说说看。”

    “以前先知默哈默德创立了大食,后面的哈里发是用选举制推选的。有艾卜.伯克尔、欧麦尔、奥斯曼、阿里四大哈里发。不过自从奥斯曼上任后大力扶持了他的家族,倭马亚家族,引起了许多人不满。奥斯曼遇刺,其堂弟叙利亚总督阿维叶反对默罕默德的侄子与女婿阿里继任哈里发。最后将哈里打败,这也是大食最后的一位‘纯洁的哈里发’,他成为新的哈里发。三十一年前,让其子叶齐德一世为哈里发继承人,开始世袭。”

    陆二狗连绕了好几个哈里发,让阿秀听得头都开始痛了。

    但现在的陆二狗不是以前的陆二狗,他知道王画对消息的看重。有些情报,自己未必看出来作用。然而放在王画耳中,有可能变成极有作用的情报。

    事实这个消息,给了王画一个反思。

    不是为现在的八州,而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将来。帝王制肯定是不行的,就象这个倭马亚王朝。王画记得不大清楚了,先期出过好几个有名的哈里发,最有名的就是陆二狗所说的这个阿维叶,然而由于政权高度集中在一个人手中,最后几位哈里发都不大好,才导致这个白衣大食最后被黑衣大食打败的。

    大食人的兴亡,王画不大产生兴趣,就是产生兴趣,现在他也不会碰它,最少到倭马利与阿拨斯王朝新老交替,整个大食混乱不堪时,才能乘火打劫。

    引起他注意的是这个制度,民主制在中国最初的形式是禅让。在欧洲是罗马议会,还有几位“纯洁的哈里发”。但事实上,也证明在这个时代,如果照搬民主制度,死得要多快就有多快。

    那么什么才是一个可行的制度,保持着自己泱泱大国能够永远地焕发光辉?

    陆二狗继续说道:“从这个阿维叶开始,到现在这位新的哈里发,这个倭马利已经出现了六位哈里发。除了阿维叶外,还有上一任的哈里发阿卜杜.马立克,迅速平息了内乱,统一文字,改革税收,这位新的哈里发,眼界更高。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象我们中国的汉朝,这个马立克就是文景二帝,这个瓦立德就是汉武大帝。”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瞧了王画一眼。

    这是给王画提一个醒,防止王画不知道内情,盲目地扩张,带着军队攻打大食。

    王画笑了笑说道:“继续说。”

    “虽然我们谈好了运河,我感觉前景不妙。”

    “没有关系,这个我自有分寸。”王画答道。对这段历史王画不知道,只记得一点,倭马利家族出了许多哈里发,但在位时间都不长。而且二三十年时间,他才五十来岁,放眼整个世界,这个时间能等得及。

    “不过这个大食制度,与阿郎理论很相似。他们也重视农业,但同样重视商业与手工业。他们先知说过,商人犹如世界上的信使,是真主在大地上可信赖的奴仆。诚实可靠的商人在复活日,将与众先知、正义者和殉教者同在。也就是你说的良商。他还说过一句话,当你们一旦从事非法的买卖,以其他名称经营高利贷,或抓住牛尾巴,满足于农业而放弃奋斗时,真主便使屈辱控制你们。真主喜欢技术优秀的技工。鼓励手工业发展。所以原来大食是很落后的,现在许多技术与我们大唐并驾其驱,有的地方还高出一筹。就象船只,现在大食也开始修造双桅船,比我们的双桅船不遑多少。”

    说到这里,陆二狗脸上有些担忧。

    这种学习能力让人感到害怕。

    “没有事,让他们学,”王画轻松地说。没有强大的理论知识,凭实践,进步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一旦几本物理化学书让大洋洲上的学生吃透,在三十年里,未必能领先一千三百年,至少能领先一千年。

    “对了,这个瓦立德还打造了一个强大的海军。虽然战船技术不如我们,可是水上的作战经验,有可能还要比我们手中的战士优秀。”

    这个消息让王画产生了兴趣,如果没有错的话,这将是西班牙人恶梦的开始。

    “还有,他们战马速度很快,”陆二狗说道。

    “不错,论长途跋涉,大食的战马是最好的,但最快的马不是大食马,是在欧洲北方那个岛上。但你还记得我说的一句话,各种战马适用在各个不同的区域,在沙漠上大食马最好,但在北方,却是吃苦耐劳的东突厥马最好。高原雪地上吐蕃马又胜过其他的战马。但到了昆州以南却是滇马最好。不过你不能总是叫陆二狗,我帮你取一个名字吧。”

    “多谢二郎,”陆二狗高兴地伏下。

    “什么名字呢,对了,就叫陆琇,“王画看到站在旁边正在偷偷好奇地打量自己的阿秀说道:“诗经中有一句,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代表着你从一块石头变成了玉石。”

    “多谢,多谢,”陆二狗高兴地说道,他还以为是陆秀,不过管是是陆秀还是陆琇,王画替他取的名字,想差也差不到哪里。以后再不用为人喊二狗,二狗,恼火了。

    ——————————————————————————

    天色近黄昏,院中几株树木的阴影开始拉得很长。

    但从门外面传来一阵欢笑声。

    王画高兴地迎了出来。

    他看到了李红、沐孜李还有王涵,快一年半没有见面了,几个人在南半球太阳照射下,脸上都晒得有些微红。

    王画高兴地伸出双臂,李红第一个迎了过去,扑入王画怀中。

    王画将她抱起来,打了一个旋儿,说道:“在那边还可习惯?”

    李红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沐孜李再入扑入他怀。

    当到了王涵时,王涵却是羞羞答答地,被李红推一把,也推入王画怀中。

    王画细细地打量着她,最担心的就是王涵了。不是他偏心,主要几个人就是她身体最不好,这一行,不但担心她在船上适不适应,不是一天两天的旅行,而是两个多月的海上风波。不但担心她晕船,也担心会有危险。

    就是现在船越造越大,并且有了许多救生措施,还是有事故率的,不过只有相对而言,比以前好得多。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到钦州时,都将王涵留在洛阳。

    而且到了大洋洲后,会不会水土不服。这个不信邪都没有用,有的壮年人,身体素质十分好,才去大洋洲,还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现象。

    别人能折腾,王涵的身体可折腾不起。

    他问道:“王涵,过得还好么?”

    王涵红着脸,点头。

    王画向李雪君悄悄做了一个示意的眼神,对中医他真不懂,不过李雪君倒是懂得不少。

    李雪君做了一个你放心的动作。

    见到王涵后,她就找了一个理由替她把个脉搏,却发现她病症不但没有加重,反而比以前恢复了不少。不过还没有彻底康复,因此为了不加重王涵的心理负担,没有说出来。

    王画也没有敢明问,只是看着她,穿着一身紫罗兰长裙,系着绞金色带儿,头上系着两个菊花髻,垂着两个长髫,虽然娇羞,可还是洋溢着大家那种高贵的典雅之气。身体王画看不到,不过脸上原来那一丝病态般的苍白渐渐消失,挂上了一层健康的红色。

    王画说道:“我一直很担心,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心中很快乐。”

    王涵伏在他怀中,也轻嘤了一声,没有说话儿,同样心中觉得很幸福。

    看着她们与王画欢乐的样子,李持盈眼中有些期盼,又有些灰暗。

    不能说没有进步,现在王画将她收留,离定下名份更近了一步,然而却没有进一步表示了。这让她感到狐疑不定。

    李红与沐孜李将她的眼神看在心里,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做了一个会意的动作,将李持盈也推了过来。

    她们一到灵州,朱仝就找到她们商量了。

    王画现在不是十几岁的时候,拖一拖无所谓。而且也不是十几岁时的王画。不但关系到大洋洲几百万百姓的幸福,也关系到八州一百来万百姓的幸福。

    因此,他希望王画将家里面的事务早点定落下来,免得动摇民心军心。于是将他的安排说了出来,当然没有在身份上多做文章。只是说现在乘这个机会,让李持盈立即上位,不能让王画再与李裹儿纠缠不清。

    不纠缠还好,一纠缠,有可能连血营所有士兵都十分失望。

    事实上,李红与沐孜李,对李裹儿并没有十分的好感。尽管后来李裹儿本人在做退让,渐渐将她们之间关系拉近,可因为她的母亲,让李红与沐孜李再次记恨起来。

    朱仝又说了另一层原因。

    现在他对王画想法不是很清楚,还真不清楚,主要是王画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可就是取代唐朝,也要有技巧。不能一下子与李室撇清,现在主母是唐朝郡主,让人很难分清是勤王还是谋反。就是勤王,更不能撇清楚。反正死活拧在一起。越让人感到糊涂越好。毕竟王画原来只是一个臣子。

    没有找其他人,在王画后宫中,这两个女子贡献最大,虽然出身低微了一点,可最有话语权。

    不过好在她们听了后,都答应下来。

    这些人在后面搞的小动作,王画还没有听到风声,看到李持盈被李红推了过来,也笑吟吟地伸出胳膊,将李持盈搂抱在怀中。

    进了屋子中,李红亲自下厨。

    不过菜端了上来,大家感到很奇怪,其他菜还好一点,为什么那么多韭菜苔?韭菜苔炒螺丝肉,韭菜苔炒辣椒,韭菜苔炒牛肉丝。

    王涵看到李红端上来最后一盆韭菜苔鸡蛋卷,忍不住问道:“难道灵州韭菜苔很有名气?”

    “没有啊。”

    “那为什么这样么韭菜苔?”

    “想不想知道?”

    王涵点了一下头。

    李红附在她耳边说道:“二郎说过韭菜是壮阳草。”

    王涵脸一下红了,她低声说道:“你这个小色女。”

    “难道你不想?要么,今天晚上让二郎将你就地正法。”

    王涵站了起来,要追着李红打。

    笑闹了一会,才坐下来吃晚饭。

    然而王画却对李雪君说道:“雪君,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二郎,什么事?”

    “我想请你明天去天山一次,找几样植物的种子。”

    “什么植物?”

    王画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图。这是他经过戈壁滩,突然产生的灵感,这是后世一个刚刚兴起的课题,叫短寿草治沙尘暴。比如车前草,它们大多分布在天山到乌鲁木齐一带,因为普通矮小,寿命短,很少引起人们注意。

    但这几种短寿草虽然寿命很短,有的只有三四个月,可是生命力极其旺盛。那怕撒在沙漠里三四年都没有水源,种子都不会死去。一旦有一点点水源,种子就迅速发芽长大。

    这无疑对治理沙漠有着很大的贡献。

    实际上现在南北河套环境已经开始恶化了,南河套几大沙漠开始扩大,已经有连成整体一片的趋势。北河套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从灵州到丰州中间一段路程就已经被一段沙漠隔阻。

    王画不在这里便罢,在这里,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难道你真想做一个西北王?”沐孜李有些不满。姐妹们刚刚聚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将李雪君分开。

    “没有这里百姓的支持,同样没有今天。就让我为他们后人尽点责任吧。”

    王画抛出了这句话,沐孜李不好吭声了。

    随着又拿李红韭菜苔的事开玩笑,让李持盈都开始坐不住。

    李雪君看着她听着几个不良女开始说荤段子,对李持盈悄声说道:“不是你晚上也过来吧。”

    李持盈心立即呯呯跳了起来,嗔恼地说:“雪君姐姐,你也让她们带坏了。”

    然后又看着李红她们说道:“你们都是小色女。”

    “小郡主也知道小色女,长大了。”李红嘻嘻笑道。

    一边吃饭,一边笑闹,满室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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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升出了好久,王画才从床上醒过来,看着床上躺着的几具美丽**。

    心里想到,难怪当年刘备差一点就留在吴国不想回来了。

    温柔乡啊,多少英雄倒下这个温柔乡里。

    李红醒了过来,看着王画,小声问道:“二郎,你在想什么?”

    王画将她搂在怀中,说道:“我是在想,以前生活多么艰难,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实际上我现在还欠缺什么?霸业对我来说,不感兴趣。富贵到了极点,还有你们相伴,我现在感到很满足了。都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二郎,不要啊。你后面还有几百万百姓在等着你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沐孜李叫了一声。

    王画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说:“你啊,就想着我做皇帝,当真那么好做的?”

    “我感觉并不难。当年太后做皇帝,还不是照样摆诗宴,带着群臣游玩。到了现在这个皇帝,玩起来更过份。”

    “那有那么容易。现在这个皇帝不谈了。就是太后,对我有知遇之恩,也是历史唯一真正的女皇帝。然而她这个皇帝做得也不是很好。况且现在你们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一旦我做了皇帝,你们再想这样自由,那就不行了。”

    沐孜李还要说话。

    王画已经将她拉了过来,说道:“乘着大好时光,我们再战三百回合。”

    “二郎,天亮了。”

    “不管,天亮了才有情趣。”

    其他几个女子一起笑嘻嘻凑热闹。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阿秀说道:“候爷,朱先生有急事找你,说是朝廷押压了所有的粮食。”

    萧亚轩攻克扬州后,没有再北上,而是将船只撤回长江开始巡游。

    然后找到各大粮商,逼迫他们将粮食一起交出来。当然要钱给钱,要粮食,也可以还粮食,不过要缓上几个月,从大洋洲调来。其实这只是演一个戏,王画与这些家族关系良好,不存在逼与不逼的关系。这是做给朝廷看的。

    就是还粮食,王画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承诺支付一定的利息。而且这一次萧亚轩攻破数城,对这些大户人家,没有动半根汗毛。

    这样先后筹集了六百万石粮食。

    恰好时间,正好八州战事基本结束。然后将粮食调往八州。这时候朝廷在威压之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王画将粮食运向八州。

    然而现在粮食让朝廷克押了?难道李显与韦氏真想与自己鱼死网破?

    王画不顾温柔乡了,立即爬了起来。

    [奉献]

第八十二章 宽限

    第八十二章宽限

    王画走出门时,忽然想了想,对手下说道:“去,将张说一道喊去。”

    张说到现在不信邪,这一回让张说看看朝廷的做法。

    拐了两个弯,离王画的府邸不远,一处普通的宅院里。不过这现在成了八州办事的中心。

    原来是官府,后来王画到了八州后,官员还留了下来。但全部架空了,可那时候王画还照顾着朝廷的面子,有什么事,让那些官员盖上官印后,才能执行。实际上等于是走一个过场。

    后来朝廷出兵,直接连这个过场也免了。

    不但过场没有了,本来王画还担负着他们的官薪,这个官薪是养不活人的。不要说养活一班手下,就是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对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要不做份就是一个好官了。

    到这地步,这些官员就想离开。可又敢离开,毕竟有一个虚职在此,为朝廷遮遮丑。到王画断薪后,再加上对许多官员主动驱逐,于是一个个跑得飞快,全都离开了八州。

    但八州传统保留下来,大家都呆在原来那些院落里,虽然简陋了一点,然而因为少了许多规矩,反而提高了效率。

    朱仝正在等王画,脸都没有洗,大约事情有些严重。

    他刚要禀报,王画摆了一下手说:“朱先生,稍等一下。”

    朱仝也不询问,两个人坐了下来,临时充当衙役的两个民兵沏上了茶。

    一会儿张说到了,他进了门问道:“王侍郎,喊我有什么事?”

    “坐。”

    王画让张说坐下,冲朱仝说道:“这一回可以说了。”

    朱仝将桌子上几张呈报拿了出来说道:“营督,是这样的。我们在江南筹集到八百万石粮食。”

    张说吓了一跳,从旁边打岔道:“你们要这么多粮食干嘛?”

    八州加上士兵满打满六十几万人。再加上积石山以南,临州、洮州与叠州,满打满三十几万人。如果将北方四州算上,丰州与胜州遭损最重,六胡州其次,还有麟州,再加上夏州五万多人是轻灾区外,也不过三十万人左右。当然了,有可能不止,有几州究竟多少百姓,朝廷不大清楚,可浮动不会超过十万人。也就是现在王画手上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三十万人。

    其中还有河曲、河套、银川三大耕地。

    以王画的智慧,不可能不重视农业生产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胜州丰等州大肆开耕。就打算一年都没有收成,五百万石粮食,足够王画境内百姓熬上一年的。

    王画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张侍郎,是不是很多?现在我不知道多少,反正境内有几十万百姓,今年是不要指望过冬的粮食了。还有二十多万俘虏,一个个都是大肚汉,当真我一天只给他们喝两碗稀饭?”

    还真有这事,不过大多数是刺头,或者他们中手中血营士兵的性命。但那毕竟是少数。

    “还有我手中有些一突厥人的俘虏,以及大量吐蕃俘虏。可是他们境内却有很多汉民,我要通过这些俘虏将他们赎一批回来。这不可能是一对一兑换吧,有可能一对二,一对三对四,这一来近九万俘虏有可能再次变成三十万百姓。请问这些百姓怎么办?再说积石山到松州一带,地形恶劣,可为了逃避吐蕃苛税,还有少数党项在生活在那片区域,我也想将他们吸纳过。再加上那么多战马与牲畜食用的杂粮,这得多少粮食。还有,如果将丰州利用好,是不是能吸引更多在突厥生活的异族以及压迫的部族前来投奔?如果将积石山利用,是不是可以将积石山到紫山之间的吐蕃属族吸引过来?请问八百万石粮食够不够?”

    张说抹了一把汗,这个主还真雄心壮志。

    实际上这也是王画有备无患,也要不了这么多粮食,秋收还能收上一批,到了明年春天收获更多。并且他还要继续从李显手上敲诈一批粮食过来。不过宁肯陈粮压新粮,王画也不想出现去年无粮的情况。

    张说不质疑了,王画看着朱仝说道:“继续说。”

    “八百万石粮食数量有些大,因此萧亚轩分成了两批运向八州,一开始运送第一批时还好好的,但过了汴州后,却被朝廷扣押下来。”

    本来还不是两批,是分成四批。不过后来商议了一下,又改变主意了。

    对朝廷最有威胁的时候,就是将吐蕃与突厥击败。如果与朝廷搭成协议,还好一点。搭不成协议,朝廷必然分兵驻守邻近各州县,到时候不可能让王画坐大的。因此粮食还得继续封锁。

    因此商议后,决定算好日期,击溃吐蕃人后就送快信给萧亚轩,让他们分成两批,立即将粮食调运过来。

    这一点没有向张说。

    但张说知道八百万石粮食,肯定是王画留作备用粮的。虽然占地面积很广,可也不过一百来万人,不比洛阳地区人口多上多少。

    可是粮食缺肯定是缺的。

    朝廷这样做,分明一些善念空间都没有存下来。

    既然这样,何必让我前来调停?

    想到这里,他很灰心。

    “不但如此,我们押运的十几名兄弟,也被官府扣押下来,整天严刑拷打。粮食是不指望了。”

    张说头脑更是嗡嗡地响。不但扣了粮,还扣人,王画有名的护短,这回事情想不大都不可能了。

    “你可知道朝廷为什么这样做?”

    “下面人已经打探过了,主要出在朝廷身上。营督,你还记得纪处讷、宗晋卿他们?”

    “不会他们也提拨了吗?”

    “正是,不但他们新近被提拨起来,而且加紧从各地征调兵力,准备再一次围攻我们。同时有消息传出,默啜从河东道撤回去的时候,本来薛讷将军大军正好赶到。当时如果出手,有可能给默啜重创,还能将几万俘获过去的百姓截留下来。然而薛将军却接到朝廷的严令,禁止他与默啜继续交恶。”

    “继续交恶?”张说也傻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想起了王画在丰州说出的话,不是我想怎么样,是朝廷想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看着王画。

    王画听了并没有生气,看着张说说道:“张侍郎,朝廷这样做,很合理啊。”

    “合理?”张说低声说道。但现在王画表情很平淡,说话语气更是古井无波,却看不出王画什么想法。

    “是啊,很合理。虽然一时苟和,能换来我短时的相安无事。可是答应我的条件,然后再让我获得大量的粮食,再加上新得的土地百姓。我将会如虎添翼。于其这样,不如乘我们新这四面交兵,然后再击吐蕃与突厥,兵力大损的时候,将我们剿灭,一劳永逸。张侍郎,你说得对不对?”王画冷笑道。然而他心中却暗叫侥幸,幸好这一战没有与默啜拼个鱼死网破,将实力保存下来。

    不过现在他也很头痛。战到现在,士兵也需要休息了,对朝廷,王画还是不想硬拼的。

    虽然现在朝廷星光黯淡,没有多少名将,老唐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张郭为自己拖下水,只会求助自己,再也不会捅后马枪,张仁愿与薛讷嫌疑。可是唐朝还是唐朝,就象张说心中所想的,一个洛阳的人口都比现在王画手中的百姓不少些。

    与这样庞大的国家对撼,就是自己占了上风,也早迟被活活拖死。当初西夏翅膀没有硬起来的时候,亦是如此,让一个弱宋拖得几次不得不伏首称臣,才得到喘息的。

    特别是现在自己更需要喘息,想喘息必须要粮食,有了粮食各族百姓才能安宁,同时也会征召更多的士兵。当然士兵同样也需要时间去训练。就是如此,现在八州的兵役也远远超过了任何地区与国家。

    这一番接连的冲击下来,如果再出现严重的损伤,早迟境内所有百姓开始厌战,那就是自己覆灭的时候。

    因此,朝廷这一次安排还真是很合理。

    不过实情外人并不知道多少,就是张说,也没有观察出来。他只看到血营大胜默啜,并没有付出多少,他只看到血营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神话。

    因此,他更要调解,而不是让王画与朝廷的冲突壮大。

    可他刚要说话,朱仝又说道:“不但如此,手下还听到朝廷已经派钦差前往大非川对郭总管下旨,让他们立即停止收复大非川。”

    “国耻”张说恶狠狠地说道。

    这简单是国家的奇耻大辱。吐蕃人与突厥人对唐朝这样了,居然为了平定王画,还想要继续苟和。难怪王画说某个人爱的是她的小家,不是这个国家,难怪为了一个有可能都实行不了的目标,出卖血营的消息。

    然而王画脸色却阴了下来。

    这一招更是毒辣,如果郭元振听从朝廷安排,将军队从大非川撤回去。吐蕃并不是没有智者,他们同样更知道大非川的政治经济军事价值。那么就会立即倾全国大军北上,将大非川守住,甚至反夺积石山。

    难道韦氏又与吐蕃做了一些卖国的交易?

    但他脸上表情依然古井无波,看着张说,继续说道:“张侍郎,当初你们反复劝我申张正义,振兴朝纲。我没有答应,让你们很失望。还认为我为了迎娶公主,与皇后以及奸臣苟和。当真如此?你们想要对付奸臣,武三思差点让我置之死地,周利用让我乘机要胁朝廷生生副杀。纪处讷、宗晋卿也让我先后击垮。做得够不够?可是有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源?张侍郎,除非你们有本事废后,或者学习伊尹霍光,否则你回去后还是致仕吧。”

    致仕?张说苦笑了一下,心想我才四十三岁,就是致仕,朝廷也不允许。就象入了江湖,想金盆洗手,还没有到洗手的年龄,更没那资格。

    可是接下来王画的安排让他胆战惊心。

    王画向外面的护卫喊了一声,让他们将诸将喊来,甚至连李红与沐孜李一道喊来。

    一会儿众人来到。

    王画将事情经过一说,众人群情激愤,吵翻了天。

    王画摆了一下手,让他们停息下来。然后说道:“大家不要生气。既然朝廷还在将我们继续往死路上推,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管朝廷的死活。我打算兵发两路,一路从秦州逼向长安,一路从延州逼向长安。首先将长安拿下来。然后重点是陇右关中这两个地方。特别是关中,得到了关中,易守难攻,还是一个粮仓,同进进入汉中,可以观望蜀地几十州府,这又是一个大粮仓,有了这两地,我们粮食将不会发愁。不过各位仔细想一想,拿出一个章程来。”

    当然就是现在想出来,也不会全盘托出来,还有一个外人在这里。

    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沐孜李说道:“也给你一个任务,给你一些人手,你立即安排萧亚轩将江南所有各州粮食全部集中起来,然后运到长江,一起沉入大江之中。这件事必须立即去办。然后再安排人手,立即在全国各地散布谣言,将粮食价格哄抬起来,越高越好。”

    张说打了一个冷战。别以为现在粮食问题就解决了,去年因为王画从三州夺去粮食,再加上关中欠收,一度粮价哄抬到每斗米一百文钱。比王画秋后收的粮价还要高。好在因为现在船只技术为王画推动发展起来,调运方便,迅速将这个价格压了下去。

    如果王画出兵,再加上将大量粮食入江中沉,他手中那个邪教散布谣言,如果再有些大家族与王画眉来眼去,暗中配合,这一回没有第二个王画来对付他们了,他们也乐得哄抬粮价,好发国难财。

    那么国家将会面临一场严重的灾难。

    然而还没有结束,王画又对李红问道:“如果我们全力征召,能从大洋洲征召多少战士?”

    李红想了一会儿说道:“大约二十来万士兵吧。”

    “那么好,让萧亚轩将粮食事情处理完了,立即将所有军队带到岭南,最后在明年春天时,将岭南整个拿下来。我看能不能夺下关蜀,将这一线全部打通。就是这样了,大家散吧。明天我们再议。”

    不得不这样做了。

    尽管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然而知道百姓苦,可不能坐看血营自己灭亡。所以只有几方配合,将这个危机解除。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步棋,当着张说的面,王画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李重俊。就是出兵,也打着李重俊的旗号,将这个大义夺回来。

    他刚站起来,张说一把将他拉住,大声说道:“你不能走。”

    各人刚走出门口,看到这个情形,一个个又停了下来。

    “张侍郎,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喊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样做,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王画了,我只知道你这样做,马上天下百姓就要生灵涂炭了为什么,你不去大洋洲做你的海外王”

    “做海外王,行啊,朝廷将金城公主有本事迎接回来,我立即去海外。”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你是金城公主的什么人,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这是一个承诺,更是整个几千万民族的尊严。我还是那句话,关上门内哄不要紧,不要屈辱地向外国跪下整个华夏几千年骄傲的脑袋。”

    “你……,你这是为自己野心在找借口。”

    “不错,我本有心照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之所以喊你前来,正是让你看看我为什么一步一步,最后变成刘裕的。”

    王君绰走了过来,将张说与王画分开,对张说说道:“张侍郎,自从你来到灵州以来,我们血营弟兄对你一直很尊重。你说我们营督想谋反,有野心,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们营督想要谋反,从去年起就可能以将粮价一步步哄抬上来,为什么没有抬。而且一开始时,我们是借用了八州,是违反了朝廷制度,可有没有对付过朝廷,八州唯一的几样好东西,盐马商道,我们血营有没有碰过?不但这样,为了得到一点粮食,营督破费了多少金钱,是三百万缗钱还是四百万缗钱?就是朝廷出了兵,我们大家不快,也将我们一个个压制下去。前几天还准备乘机联手协助郭大总管为朝廷将大非川彻底夺下来,为朝廷提供一个优良的战马基地。可现在呢?难不成,你让我们一起逃亡到大洋洲吧?”

    就是逃也没有办法逃啊,这么多将士,甚至士兵的家属,达到几十万人,从哪里入海,翻越天山,从大食入海?就算有本事翻,大食人吃干饭的?

    郭知运又说道:“不但如此,我还担心营督的大姐三妹。”

    这一次朝廷一旦再次出兵,那真正与王画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十拿九稳,要拿张九龄与严挺之两个大臣,以及大凤与三凤祭旗。

    听到郭知运这句话,张说脸上色变。如果大凤三凤出事了,那个事情真大条了。

    他忽然一撩官袍,跪在地上说道:“王侍郎,能不能给我一个月时间,我立即返回洛阳,如果我不能给你答复,你再兵行不行?”

    别人下跪,王画能受得起,张说下跪,他还真不敢受。

    伸手扶他,可是张说不起来。

    王画说道:“不是我不给你时间,兵贵神速。如果我们现在不出兵,朝廷有了足够的时间,从延州到渭州武州,屯下一支重兵。到时候我们血营需要多少将士,才能实现目标?”

    张说咬了咬牙说道:“就二十天。”

    二十天来回,从灵州到洛阳两千里路,来回就是四千里地,再加上劝说,张说想要实要实现这个承诺,除非他自己来回都用八百里加急,亲自奔波。不然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王画摇了摇头:“你说服不了的。不是皇帝,还有另一个人,她是在用整个国家赌她一个人的幸福。”

    说完了,又是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其实他心中还真没有反意,这一点与刘裕不同的,就象他早上对李红说的那句话,到了这地步,他也满足了。韦氏天作孽,不可活。就是他不收拾,也有人替他收拾。

    但这个女人却在一步步将他往谋反的道路推,到了不得不谋反的地步。尽管会有许多百姓遭受损失,以后对百姓好一点吧。

    想到这里,他不顾张说跪在地上,向屋外走去。

    [奉献]

第八十三章 嫩与捉

    第八十三章嫩与捉

    张说正在苦劝李显,在朝廷那边同样有大臣终于看不下去。

    首先是定州人郎岌上书:

    韦后、宗楚客必乱朝政。今巩县王画去其一,乃朝廷幸事也。陛下,何重召纪处讷、宗晋卿二人?是去一虎增其二虎也。今洮叠宕岷秦武六州新遭吐蕃涂毒,陛下不思吐蕃危害,何止郭元振收大非川之壮举?默啜仓惶北逃,此乃一击北境乃安之时,何下诏禁薛讷止击?陛下欲以祖宗大业,万里河山悦一妇人耳?

    他这封奏折没有到李显手上,先到了韦氏手中,韦氏拿着这封奏折,找到李显,要求李显杖杀。

    结果李显真听了韦氏的话。

    不过这时候李显开始有些不悦,一开始召回纪处讷与宗晋卿,他心中就十分顾虑。

    然而韦氏苦苦劝说,说这是被王画载赃嫁祸,他们才有这个地步的。他们的罪行全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小子凭空捏造出来的,难道这个小子现在都到了谋反的地步,陛下,你还相信他?

    再加上现在朝堂为韦氏掌持,群臣附议,李显无奈只好同意下来。

    随后又在韦巨源的附议下,开始发全国之兵,屯向西北。但用了一个屯字,没有用征字。这又是进一步迷惑李显,李显想了想也同意下来。现在王画动向不明,防一手总是好的。

    而且张说没有进展,王画的条件也是李显所不能接受的,如果是粮食金钱还好说一点,再谈谈吧。大不了用一个抚恤的词眼,遮一下丑。可是王画竟然有裂地的想法。现在八州都尾大不掉了,再裂地,那真的对他没有办法制约。

    至于薛讷狙击默啜的事,更是经过窜夺,反复劝说,突厥人主力还在,现在宗楚客大败,唐朝元气中伤,不可与突厥人交恶。如果复败,天下再没有兵力抵抗王画血营东向。下诏让郭元振停止进攻大非川也是这个原因。

    但真没有与吐蕃突厥有过什么盟约。

    在韦氏的想法中,既然我这一回能放过你们一马,希望我向王画动手时,你们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扣押王画的粮食,连李显都不知情。

    然而许州司马参军燕钦融再次上言,将这些情况再一次说了一遍,并且直接说道:皇后yin乱,干预国政,宗族强盛。

    这不是定州士子上书,而是朝廷正式的官员。李显看到后,立即将他召到皇宫面责。燕钦融跪头慷慨陈辞,李显默然。

    但这时候宗晋卿为了取悦他主子将他拯救回来,矫诏令飞骑将他扑杀,扔在大殿的庭石之上,折颈而死。

    李显也没有责怪,可开始有些闷闷不乐。

    这一切的发生,还是看在某些人的眼里。

    在韦凑家中,韦虚心看着父亲,说道:“父亲大人,盛极乃衰,儿很担心。”

    韦凑答道:“唯今之计,不得不为耳。”

    韦虚心中很是惊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从生性鲠直的父亲嘴里发出的。

    韦凑知道儿子不理解,自己也说服不了,他说道:“我们一道去你安石伯父家。”

    也就是去韦安石家中,韦安石现在担心侍中,监修国史。

    实际上连韦凑在这个巨变面前,有很多问题都没有想清楚。

    父子俩一道来到韦安石家中,正好韦安石的儿子韦陟走了出来。看到韦虚心十分高兴,给韦凑行礼后,立即拉着韦虚心地手说道:“虚心哥哥,你怎么有空来到我家?”

    韦安石老来得子,韦陟,韦斌,两个儿子天资都十分高。当然,韦凑的两个儿子韦虚心与韦虚舟同样也不赖。特别是韦虚心文章写得很好,有人说他的文才胜过了宋之问。这也是吹捧的说法。

    但还是比不上这个韦陟,十岁授官能文,明晓事理,有人说他将来有可能与王画成就相仿佛。不过王画逃出洛阳,出现在鄯南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这种说法。

    韦虚心抚了他一下,说道:“等会我找你。”

    比起韦巨源家中的奢侈,韦巨源这个叔父家中明显简单多了。不过这个简单也相对于宗楚客与韦巨源而言的。但府第并没有多大,两人见到了韦安石,韦虚心再次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虚心,你知道太原王家?”

    “知道。”

    “太原王家在太后手中,因为王皇后的事,受到牵连,可有没有毁灭性的打击?”

    韦虚心摇了摇头。这几十个大家族有的从汉朝三国时就屹立起来的,改朝换代都没有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况且只是一个皇后。

    “那么现在他们与王画走得很近,有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朝廷下旨给予严重的处罚?”

    韦虚心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是为了什么?”

    “底蕴。”

    “对,就是底蕴,某听到大食人说过西方有一种很高大的建筑,比洛阳明堂还要高大,是以前埃及人埋藏他们国王的陵墓,形状象一个金字塔。我再问你,如果大风刮来,将塔顶吹倒(这是一个不对的比喻,不过韦安石对金字塔也只是脑海里想像,认为象唐朝的那种塔),会不会将它庞大的地基刮倒?”

    “不会。”

    “这就是原因。我知道荣极必衰,是事物的至理。现在满朝大臣,五品以上的官员韦家就有几十个。这要得幸于皇后的协助。皇后有任何闪失,韦家必然会有一段暂时的衰乱时期。可只要底蕴还在,比如你,再比如某的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只要你们在,韦家依然可以崛起。”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管可是什么,记好了,尽到自己职责就行了。但有的事情,比如水与火永远都不相融合。王画是对是错不提,如果让他发展下去,势力大到一定地步。那么韦家再也不是韦家,所以你父亲说不得不为而。还有朝中的某些大臣,他们也是这个心理。去吧,刚才某听说陟儿要找你,你去指导陟儿的功课。”

    将韦虚心打发出去,与韦凑开始交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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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儿正在袭芳院中看花。

    不过她眼睛盯着袭芳院那一面宫墙,心中在想道:那天晚上也许二郎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绞痛。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不离开九州池,母亲谋害二郎就不会得逞。不会得逞,自己就与二郎完婚了。

    可怜为了这个名份,王画争了很久,同样也成了李裹儿的心病。

    不过她这个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如果能考虑她的感受,韦氏不向王画动手,那也不会有这么多风波了。实际上王画多次提醒她,愿不愿意跟随他抛开长安洛阳的繁华,一道到远方。但李裹儿每次总是反问,为什么要离开唐朝。所以最后只得兵戎相见。不然两个人早到了大洋洲,那来这么多风风雨雨?这也符合王画谈泊的性格。

    这时候宫女将王昭朗牵了过来,老远就扑了过来,喊道:“妈咪。”

    李裹儿将他抱着,问道:“王昭郎,刚才到了哪里玩的。”

    “妈咪,我叫李昭朗。”

    “不,你叫王昭朗。”

    “大母说过,我姓李,不姓王。”

    “不要相信她的话,你姓王,不姓李。”

    王昭郎一下子吓哭了。

    李裹儿着恼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说道:“男子汉,哭什么,怎么一点都不象你父亲。”

    “父亲是一个大坏蛋。”

    李裹儿一听,又打了**掌。

    宫女咧了咧嘴,不敢过来劝。

    李裹儿越打越哭,最后也心痛了,又抱起来哄。如果王画看到现在他儿子这种样子,肯定心痛死了。

    韦氏将王昭朗在当接替人培养,每天呆在她身边的时间,比呆在李裹儿身边还要多。李裹儿争也没有争赢,而且韦氏在不停在抹去王画在王昭朗脑海里的印象。或者贯输一个观念,那就是你那个父亲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弄到最后,李裹儿与母亲多次为此事发生争执。

    或者要说,也只有小时候王画教导他喊李裹儿一个新奇的称呼,妈咪,他记下了。

    母子连心,终于昭朗不哭了。

    李裹儿看了看宫女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

    这个宫女也是她的贴身婢女。

    她嘴张了张。

    “又有什么事了?”李裹儿恼怒地问。

    这段时间都是坏消息传来。先是听到四叔家那个小丫头片子,逃到了灵州,好象还很受欢迎似的。然后好不容易自己说服了父皇,与王画和谈。如果和谈成功,不但能再次给王画正名,还能将他们婚事摆上议程。父皇也同意了,就在她满心期盼的时候,再次传出,王画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于是朝廷有可能重新出兵。

    这个宫女嘴张了张,没有说话。

    “说”

    “殿下,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说,说,说朝廷将张九龄与严挺之抓进大牢里面,有可能要处斩。”

    “胡闹,王画逃出洛阳,他们也没有逃出洛阳。”李裹儿立即将王昭郎交到这个宫女手中,找到李显。

    李显正在陶光园,喝着闷酒,前面几个宫女在跳着舞蹈。

    李裹儿走过来,一下子将桌子掀翻。

    李显不悦地问:“裹儿,你又在发那门子疯?”

    “父皇,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将张九龄与严挺之抓起来处斩?”

    “没有这一回事,你听谁说的?”

    “我都听说了,你还没有听到,你这个皇上怎么当的。”李裹儿说完了,想了想,找自己这个父亲没有用,还是找母亲。

    立即拨腿就走。

    李显问了一下身边的太监:“你们可听说过此事?”

    两个太监低下腰,恭身答道:“皇上,奴婢只管服侍皇上,外面的事,奴婢不敢过问。”

    “你们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朕,”李显生气地一拂衣袖站了起来,他要去三省去会见几位宰相,询问此事。

    看到他走远了,两个太监立即将跳舞的宫女打发下去,一个太监说道:“小李子,你立即通知皇后去。”

    李裹儿来到贞观殿,刚要上楼,被两名太监拦住了,他们细着嗓子说道:“殿下,请留步。”

    李裹儿现在恼怒之下,看到两个奴才也敢阻住自己的去路,看了看,正好旁边有一个仪仗用的金瓜,抄了起来,劈头劈脑地打了下去。两个太监吓得拨腿就逃。

    李裹儿急冲冲地登上楼去,觉得很古怪,楼上面一个宫女都没有。

    找了找,忽然听到一些象猫叫的声音,走了过去,是贞观殿上的一个偏房。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她母亲大叫一声:“马郎,杨郎,真舒服啊。”

    李裹儿不是李持盈,没有经过人事,这个叫声她十分熟悉,吓得连忙停下来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有窗户纸捅了一个洞,看了过去,又吓了一跳。她看到母亲赤着身体,正在从床上爬起来,边上还有两个赤身男人,另外还有母亲身边得宠的两个宫女准备打水替母亲冲洗。

    外面的风言风语,李裹儿也听说了一些,原来是武三思,现在是武延秀。但这两个人不是武延秀,她又看了一下,两个人都很面熟,一个是散骑常侍马秦客,这个大臣精通医术,还替自己诊断过。一个是光禄少卿杨均,善烹调,也多次入宫,代替御用大厨烧过菜。

    两个大臣长相都还方正。不过他们怎么与自己母亲勾搭上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刚才责问父亲时,父亲眼中的茫然与那么一丝无奈,又想到了王画以前语中隐隐的含义,忽然她心中一阵明悟。

    她在心中说了一句,母亲啊,你到底想要怎样,不顾女儿的感受,不顾父亲的感受。当真想学习凶狠手辣的大母吗?

    两个宫女替三人擦洗,韦氏忽然开口说话:“马卿(这回头脑清醒过来,不是马郎),孤要你带的东西有没有带来?”

    “带来了,”马秦客立即从扔在地上的官服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

    李裹儿好奇地看着这个小瓶子,是一个小瓷瓶,很少,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心中有些纳闷,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母亲想要一样东西,还要一个大臣带来?不能直接向库房讨要?

    “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皇后,臣知道。”

    然后韦氏看着这个小瓶子呆呆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脸上阴晴不定。

    这更勾起了李裹儿的好奇心。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两个太监被李裹儿一阵暴打,吓得逃了出去,然而想了一想,不对啊,皇后吩咐自己把守在楼下面。如果皇上前来,立即通报。没有说公主,可公主来了,也要立即通报。当然,他们也知道韦氏在里面做什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顾头上流着鲜血,立即又返回头。

    实际上这一次抓个正着,也是一个巧合,如果正常情况,无论是李显,或者是李裹儿前来,都是一大群车驾,韦氏在里面开百人群欢大会,也有时间将踪迹掩去。可没有想到李裹儿气冲冲而来,什么下人都没有带,所以打了两个太监一个措手不及。

    看到两个老太监上了楼,李裹儿这时候脑子灵光起来。

    不管那个小瓶子是什么东西,这时候冲进去,不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哈哈,有了这个要胁,母后能答应自己的几个条件吧。

    想到这里,她使劲一推,可房门没有推开。于是一脚踢来,当,一声,房门让她踢开了。

    三个人还赤着身体坐在床上。听到门响,一起慌忙地找衣服。

    李裹儿拍了拍手,说道:“好戏好戏,我看到现在。”

    韦氏神情慌乱地说道:“裹儿,你怎么进来了?”

    “我是来看戏的,”说着李裹儿坐在床上,盯着两个大臣的那个东西说道:“这个丑东西,要不要拿一个剪刀,将它剪去?”

    两个大臣脸都吓白了,如果这件事让李显知道了,不是剪掉的问题,有可能诛灭九族。他们跪下头来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正在此时,两个太监也跑了进来,哭丧着脸说:“皇后,我们不让公主上来,她用金瓜打奴婢的脑袋。”

    韦氏从容道:“一道出去。马卿,杨卿,你们也出去。”

    两个大臣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跑出贞观殿。

    “母亲,我们是不是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

    “母亲,你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刚才就什么没有看见。”

    “裹儿,我刚才做了什么?”说到这里,韦氏得意笑起来,衣服都穿好了,两个大臣都离开了,现在来与我谈,女儿啊,你还太嫩了一点。

    李裹儿脸憋红起来。

    虽然母亲这一招很无耻。可就是她知道了,刚才也不能喊叫,事情传出去,父亲脸往那搁,况且她毕竟是痛爱自己的母亲。

    眼睛转了转,再次转到那个小瓶子上。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看到母亲脸上神情有些不对,难道这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将这个小瓶子拿在手中。看到瓶口上一个桃木塞子,还打着油蜡。

    四下里寻了寻,正好看到有一个小剪刀,于是走过去,用剪刀撬了起来。

    [奉献]

第八十四章 囡囡

    第八十四章囡囡

    王画对郭知运说道:“走,我们出城看看民兵去。”

    如果真的进攻长安,就需要扩充军队。也只能从民兵中抽调。新近得到许多百姓,可以进一步从中抽调一些百姓做预备队。不过这个任务很难,大多数是新近收服的,并没有得到好处,他们对血营忠诚度不高。

    这一点让王画很头痛。

    张说也追了出来。

    王画看着他,叹息道:“张侍郎,你的忠心,我很感动,然而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就去海外做海外王。可是手下这么多兄弟怎么办?这么多百姓怎么办?他们在在为谁卖命?我怎么能丢下不管?”

    “但是,但是。”

    “张侍郎,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想做刘裕。只是为了逼迫,为某些人浇一浇凉水。当然,朝廷逼一步,后果会增加几分。就象我原来,你心里面应当清楚,南方我只想得到洮洲、临州与叠州,这是八州与积石山的几扇大门。如果我真想做刘裕的话,大军早就开拨到了渭秦等州。北方也只是为了得到夏州以北,为什么要得到它,相信你也明白,这是朝廷在卖国,既然将它卖给突厥人,我只好替朝廷将它收回来。但现在肯定不会就这几个州府了。朱先生也与你说过,让你通知朝廷,他们每逼一下,我就进攻一下。如果再逼,最后我就是真的长安与洛阳。当然,如果朝廷与我决一雌雄,我也不介意将这个朝廷推翻,重新打造一个强盛的王朝。”

    “但是。”

    “张侍郎,不用担是,再清楚地说一下,就是你回去劝说也没有作用。反而让我遗误了战机,到时候死伤的士兵更多,不但是血营的,也有朝廷的。现在我这样做,让他们头脑冷静下来,到时候才有和解的希望。”

    王画话说到这个地步,张说也没有办法。

    可是他心里面却在说,到时候不是你想收场就收场的。如果你真占去了汉中秦渭,地盘越来越大,手下将领同样收不住野心。就象刚才郭知运、王君绰一样,对自己都是气势汹汹。

    不过张说心中也在怨恨朝廷昏庸。这是谁出的主意?难道皇上一点头脑也没有长?

    一行人出了城,民兵就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戈壁滩上训练。

    训练的项目很多,射箭,马上与马下的格斗,骑术,听从号令,士兵之间的配合,还有骑术的配合。以及一些基础项目,比如跑步蹲马步,站队等等。训练量也很大,并不亚于正规军的量。

    张说看了乍舌。

    但王画清楚,差了很多,民兵毕竟是以练为辅,以耕牧为主。况且正面作战派上用场很少,当面对敌人的兵器时,士气没有正规士兵凶悍。

    可是这些民兵都很努力。不是待遇问题,民兵除了提供武器外,没有其他的待遇,就是战利品因为战功少,分得也很少。正规军也没有多少待遇,但这几次大捷下来,分获的战利品却很多。因此刺激得民兵心动,一个个苦练,希望被正规军抽走。就是战死了,血营的抚恤十分优厚,不担心家人的后事。

    看了一会儿,王画这才回去,还得协商。但这一次不会让张说参加了。

    顺着一条新开挖的小渠往回走,小渠上长满了一片片沙柳,渠堤上草色青青,时不时看到几头羊儿在吃着草。

    这时,王画看到堤渠下升起了一股青烟。

    走了过去,看到三个小孩子正在烤着一条鱼儿。一个小女孩,**岁,两个小男孩,一个六七岁,一个五六岁。

    长得都十分可爱,小女孩正在翻动着铁钩上的鱼,两个小男孩看着鱼渐渐成了金黄色,嘴中滴起口水。在边上还有一个小鱼叉。

    这使得王画想起了他小时候与大凤、三凤、四凤他们的时光。

    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时候小姑娘眼睛抬了起来,看到他们,惊慌地爬起来,眼看铁钩上的鱼就掉在火堆里,王画伸手一把接住,递给这个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惶恐不安地看着王画,捏着衣角不敢说话。

    王画看了看渠水,渠水很清,也不是很深,可以看到里面时不时有一两条鱼儿在游动,大约是从黄河溯流而上,游上来的。

    这个小姑娘大约就是用这个鱼叉,从这条小渠里叉来的鱼。还能看到她裤角上有些潮湿。

    于是他又说道:“***,你看我的。”

    说着抄起了鱼叉,站在渠边,怦着了呼吸。这个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做过这些事。不过那时候气力小,也没有这个眼力,因此收获不大。

    血营里还有几十个人对这个也很熟悉,张孝嵩他们,极地一行,幸亏是捕鱼,不然他们都回不来了。

    渐渐一条鱼儿游了过来,尾巴闪着金色,居然是一条两三斤的大红鲤鱼。

    王画手起叉落,这也需要技术的,光有眼力不行,还有光线的折射作用,所以要靠一定经验。王画叉是叉中了,只叉住了那个尾巴,这条鲤鱼在渠里面挣扎着,一会儿将河水泛起一层浊意。

    陆二狗一下子跳了下去,将这条鱼儿捉了起来。

    王画接了过来,递到这个小姑娘手中。小姑娘高兴地将铁钩交给大一点的小男孩手中,将这条鱼接过来。

    “***,这回能告诉我名字了吗?”

    “我叫囡囡。”

    “你样烤鱼也不撒盐末儿,会好吃吗?”

    “好吃。”

    “你家大人呢?”

    “妈妈去干活了,我们在看羊。”

    王画回过头来,看着岸上,岸上六七头山羊正在吃草。

    “那你父亲呢?”

    “父亲在一个盒子里面。”

    王画听了默然了好一会儿,又问:“你家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爷爷也在盒子里面。”

    王画再一次不吭声。

    囡囡问道:“叔叔,妈妈说他们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他们还能不能回来?”

    王画也不能回答,他反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那个盒子的?”

    “爷爷是去年打吐蕃人睡进盒子的,然后就没有起来。父亲打了突厥人,也象爷爷一样,没有起来了。叔叔,你有办法让他们起来吗?”

    王画才知道为什么三个娃娃一边放羊一边捕鱼吃。虽然抚恤很优厚,可一个妇道人家,哺养三个孩子,并不容易。负担重,家时生活就不会很好。小孩子与自己小时候一样,难免嘴馋。

    但王画眼里闪起了一层蒙蒙的湿意。

    怎么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战绩辉煌,血营牺牲的战士也不少,况且摊到六十几万百姓身上,那就是一个恐惧的数字。相信许多人家都开始披麻戴孝了。

    “叔叔,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有哭,我来替你们烤鱼,好不好?”

    “好。”

    “你替我找一点调料过来。”王画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王画小心地将鱼鳞用刀划干净,放在火上细细地烤着。一会儿侍卫骑马回来,手中拿着一些盐、胡椒,还有一小包辣椒粉。

    王画将盐与胡椒抹在鱼两面,再次翻烤,然后问道:“能不能吃辣椒。”

    “能,父亲带过这个红色的东西,很好吃。”大约是北方寒冷的天气,人们对辣天生地不反感。小姑娘看到辣椒,反而眼里闪着欢喜。

    王画将辣椒粉抹上,然后用刀子割成片,递到三个小孩手中。

    三个小孩高兴地接过来,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好香,好好吃。”

    “慢慢吃,别烫着。”

    这个场面有些感人,张说眼睛里同样有些湿润。他心里说,虽然八州风光,然而也确实战死了许多人。不过他心中有些惊喜,因为这一次偶然的相遇,终于触动王画埋藏得很深的,心底那份善良。有可能求助有望了。然后朱仝眼睛却严肃起来。

    王画看着他们吃完了,又说道:“囡囡,想不想吃更好吃的东西。”

    “想。”

    “你母亲呢?”

    “她在那边。”小姑娘手一指,远处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有许多花,隐隐地有一些妇女在采花,她母亲大约就在其中一员。

    “能不能带我找她?”

    “那不行,我妈妈说,要我呆在这里不能走,将羊看好,还有弟弟带好。”

    王画对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你留下来,将这几个孩子看好,不能再让他们玩水了。还有,她母亲回来,就问她,这几个孩子我收为义子,问她同不同意?”

    “诺。”

    王画走上岸,心情有些沉重。

    朱仝低声说道:“慈不掌兵。”

    一旦王画背上了这个包袱,以后指挥作战,因为心里面的阴影,指挥水平将会严重下降。

    “朱先生,放心,我不是阿育王。”

    “阿育王是谁?”朱仝奇怪地问。

    “九百多年天竺的一个国王。在他担任总督时,就用过血腥的手段镇压过叛乱。然后杀死了九十九个兄弟,才争夺了王位(这是夸张的说法,就象周文王有一百个儿子一样,不过杀了很多弟兄)。即位后,凶狠嗜杀的作风并没有悔改,用最凶恶的酷吏设立人间地狱,管理残害百姓。并用用铁血手段,征服了波婆罗等国。直到渡海远征羯陵伽国时,曾造成十万人被杀,十五万人被掳的惨剧。阿育王被伏尸成山,血流成河的场面震撼,开始悔依佛门,彻底改变统治策略。”

    听完后,众人都十分不屑。

    才十万人惨死,中国历史上超过十万人惨死的战役还不知道发生了几百起。有的战役,比如赤壁淝水之战,都决定了近百人生死存亡。

    但他们对天竺不了解。历史上的天竺指的是北半部,也是最文明的区域,南半部就象中国北方的西伯利亚一样,都是原始部族居住的地方,基本就没有人碰过这里。

    十万人放在中国不算什么,放在唐朝以前的印度,那就是一件非常大的数量。

    王画说完了,又说道:“我就是作战,最终目标还是为了大家有好日子过,不象黑阿育王那样,为战而战。”

    他嘴上说得硬,但这个囡囡姐弟三人,给王画到底有些触动。

    因此回到家中后,下达了一条了命令,将史郁根从铁笼里拉出来,直接砍首了。没有再折磨,不管怎么说,他的两个弟弟是在血营里牺牲的。

    于是张说乘热打铁。

    王画凝视着他,好半天才说道:“好,我给你二十天时间。但是我只答应你,我的军队不会攻打岭南。还有粮食必须要收笼起来,我会让萧亚轩他们将粮食集结到长江里面的沙洲上。如果朝廷还要逼我,就是不沉到江中,我也会让他们一把火将所有粮食烧掉。但我答应你,不会刻意操纵舆论,将粮价哄抬起来。至于血营,我不会攻打陕州,但我不可能就这样了事的。依然会出兵,进攻渭秦等州,如果谈判决圆满,我还会将某些州县重新交还给朝廷。这就是我的底线。”

    秦渭汉中等州县,王画必须要攻占的,不是为了拓地,而是为了粮食,以及相关的物资。

    张说也知道这是王画真正的底线了。于是告辞。只有二十天时间,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但是王画将他拽回来,说道:“我还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你将宗楚客他们三人带回去。”

    “王侍郎,你为什么这样做?”张说跳了起来,刘景仁薛思简还好一点,宗楚客万万不能带回去的,一带回去,无疑是祸乱朝纲。好不容易抓到灵州,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

    “张侍郎,你担心什么?朝廷就是没有宗楚客,还有张楚客,王楚客。看到没有,宗楚客前面一抓,后面纪处讷与宗晋卿就不顾舆论影响,调了回来。”

    根源不在宗楚客身上。

    他不是武三思,是一个草根阶级,就象自己现在拥有了多大的力量,但是朝廷会不会身向自己真正屈服?

    因此,不将韦氏铲除,朝堂永远不得安宁。一个个宗楚客依然冒出来。或者象原来,都认为武三思是祸害,可是武三思死了后,朝堂有没有变好,没有变好,更加变本加厉。

    可也不能将宗楚客这个家伙带回去,张说站在哪里发愣。

    这时候侍卫将囡囡以及她两个弟弟,还有一个青年妇女带了回来。这个青年妇女大约二十五六岁,模样儿还算是俏丽。不过有可能因为新死了丈夫,脸上有些憔悴。还有因为劳动,脸蛋有些黝黑,她站在客厅里有些侷促不安。

    三个小孩子兴奋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切,囡囡说道:“叔叔,你家里好漂亮哦。”

    实际上也不算奢侈,不过比这个妇人家里肯定漂亮得多。

    李红她们听说王画认了三个义子,一起跑过来看。

    王画冲那个妇人伸了一个手势:“这位嫂嫂,请坐。”

    回过头来,看到张说还站在哪里,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张侍郎,难道你还留下来吃饭。不要弄错了,你只有二十天时间。”

    “我知道,但这三个人我还是不带回去。”

    “我说张侍郎,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怎么犯了傻?为什么朝廷这一次与我拼命?不是皇上想拼命,是某个人与某些人看到宗楚客他们的下场,认为我不给他们活路了。因此拿着一个国家,在与我鱼死网破。你以为我想释放这个奸臣?只有将他释放了,减少这些人的顾虑,退一步,大家才能搭成协议。”

    王画也想缓一口气。只要这口气缓回来,不要说朝中有一个宗楚客,一百个宗楚客,他也有能力,在关健时候,活活将他们逼杀。但没有这个缓冲,双方就没有办法和解。相信一个朝中多一个奸臣,双方和解,那个份量更重一点,张说应当会意的。

    张说也回过神,然而他苦笑起来。王画想法是不错的,可现在宗晋卿与纪处讷重新调回来,再加上诸韦与宗楚客,这个朝堂就象得了梅毒,到了晚期,全身长浓,好不了了。

    最后苦笑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将他们杀死,杀死了,不就什么事没有了?”

    “放心吧,天就要亮了。”王画拍了拍张说的肩膀,将他送了出去。然后又叫来了几匹快马,让侍卫打开铁笼。

    宗楚客从铁笼里钻出来,与刘景仁三人惊魂未定,过了半天,宗楚客才说道:“张侍郎,是你救我的,是皇上救我的?”

    张说没有好气,根本就没有回答。

    这时候朱仝走了过来,对宗楚客说道:“我们营督说过了,这一次饶你不死,回去后好好做一个有良心的人。否则下一回就没有这个好事。到时候你就等着车裂吧。”

    “那是,那是,”关到现在,什么锐气也磨平了,什么骨气也没有了。况且他又有什么骨气可言,死里逃生,让他马上替王画揩屁股他也会愿意的。

    张说气呼呼地说道:“上马。”

    三个家伙上了马,本来张说以为他们会拖累自己速度,没有想到关了这么多天,上了马后,他们骑在马上,比自己跑得还快。

    不管怎么说,先逃出王画掌辖的地方吧。

    站在城头上,朱仝看着王画说道:“二郎,你下了一步好棋。”

    “不是好棋,是马上皇上要死了。”王画凝视着东边的天际说道。

    [奉献]

第八十五章 一访灵州

    第八十五章一访灵州

    韦氏急忙说道:“裹儿,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这更让李裹儿感到好奇,究竟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相比于这个好奇心,她觉得还是让母亲答应她的条件来得更实惠一点。

    于是说道:“母后,我要去灵州。”

    韦氏在心中现在已经猜出来女儿这一次前来要做什么,她能答应的也只有这个条件。因此说道:“你还是将这个瓶子拿去吧。”

    李裹儿眨了眨眼睛,又说道:“那么女儿换一个条件,我想让你将张九龄夫妻与严挺之夫妻释放出来。”

    “你这个傻丫头,人家马上就要娶相王家的小郡主为妻了,你还是死了这门心思。”

    “母后,为什么造成这结果?”李裹儿脸色冷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了,”韦氏还真担心她将小瓶子撬开,连忙说道。

    早一点将这个姑奶奶打发走吧。

    “你下懿旨,”李裹儿说道。现在她对自己这个母亲信誉很不放心。

    韦氏只好喊来一个太监,让他到大理寺下旨,让大理寺的官员将张九龄与严挺之释放出来。实际上对杀不杀他们,韦氏也没有在意,这也是纪处讷他们的安排,韦氏听了后也默认下来。

    李裹儿这才将这个小瓶子放下来,但临走时,心中还在狐疑地想,究竟瓶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让母亲如果在意?不行,我得找那个马秦客问一问。第二天,李裹儿出了皇宫。

    对她进出,还是很自由的,只是她每一次出去,身边都跟着许多太监,变向地将她软禁起来。这造成她对自己父母越来越反感,特别是对自己母亲。对李显认为他太软弱了,可怜又可恨。

    凤驾直奔马秦客家中,他家里面很豪华,这多半也是韦氏赏赐给予的。不过让李裹儿感到奇怪,马家全家披麻戴孝,派人上去一问,昨天夜晚马秦客突然暴毙身亡。

    李裹儿还没有在意,人有旦夕祸福,突然死亡是很正常的。

    可是到了杨府,再次听到一阵嚎哭声。

    一个人是巧合,两个人就不是巧合了。

    难道母亲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她的奸情,就杀人灭口?这也不大可能,自己父亲也不大在乎。难道是因为那个小瓶子?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的究竟什么东西?

    但让她听到一个好消息,张九龄与严挺之终于释放出来。

    本来李裹儿还打算过去看一看。可自从王画杀出洛阳后,她连续拜访了几次,这两户人家看到她来了,连忙将大门紧闭,喊门也喊不开。真喊急了,下人出来对她说道:“公主殿下,王侍郎已经因为你逼出洛阳,生死不明,我们家阿郎可没有王侍郎的本事。你还是让我们安稳的多活几天吧。”

    李裹儿只好无奈地回去。

    这一次她准备看看大凤、三凤在大牢里面有没有吃苦,但想了想,坐在凤辇里面,还是让人将凤辇驶回皇宫。

    不过张九龄与严挺之释放出来,不全是因为她的功劳。

    李显找到几位宰相,暴跳如雷。

    几位宰相吓了一跳,再加上韦氏派人到大理寺放人,于是最后相互推辞了一下责任,终于让刑部下了释放的命令。

    这件事,终于引起了李显的警惕,然而当他准备找一个知己的大臣商议的时候,可突然觉得满朝大臣皆不可信了。要么就是韦家的人,要么就是妻子在皇宫中哼来哼去,自己答应的授官,要么有可能是暗中与老四眉来眼去的人。

    原来都有一个人让他相信,魏元忠,可是刚刚因病去逝。

    于是来到老唐家中,开始没有说来意,不过老唐现在真老了,八十四岁了。自春天以来,开始是装病,后来是真病。经常身体里的零件,不停地出现故障。

    李显将他扶起来,让他坐下来,说道:“唐卿,近来身体如何?”

    “多谢陛下挂念。不过臣老了,岁月不饶人,不行了。”

    “是啊,朕才五十来岁,就时常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老唐吩咐下人上茶。

    李显呷了一口茶说道:“唐卿,朕有几件想询问唐卿。”

    “陛下,不敢,尽请垂询。”

    “现在朝廷调派了三十万大军准备屯兵西北,唐卿,你看意下如何?”

    老唐摇了摇头:“陛,请恕臣直言,有兵无将,屯再多的兵,如果血营想要谋反,也没有作用,反而因为屯兵过多,朝廷将会浪费很大的开支。要么不屯兵,要么集中各地著名将领,比如幽州薛讷,朝廷中的张仁愿,率领更多军队,兵伐灵州。”

    “可是这样做,成了鱼死网破的结局。朕担心血营在垂死挣扎之下,朝廷损失惨重。”

    “那么屯这么多兵力做什么?如果血营想要谋反,早就乘着击败吐蕃突厥之势,将大军向延州秦州推进,何必驻足不前。朝廷有兵在西北,那么到时候肯定有臣子进谏,让陛下向灵州用兵。这不是屯兵,是在一步步将陛下诱导逼迫。还有,陛下,为什么将血营四百万石粮食查没?陛下,现在你这种态度让臣很担心。如果攻就攻,以君伐臣,天经地义。如果不攻,那么就拉拢,张说带回来的一些话,老臣也听说了,那只是王画信口开河,漫天要价,未必没有讲和的条件。陛下既然不想进攻血营,又一味地挑衅,让臣真的很担忧。”

    “朕什么时候让人查没了王画的四百万石粮食?”

    “你居然不知道?”老唐气乐了,你这个皇帝做得真有本事。如果不是李显说话很正常,他都能拿历史上那个晋惠帝与李显相比较了。

    “朕真的不知道。”

    “王画将突厥人赶出了六胡州,又收服积石山,本身因为几路大军进攻,破坏了大量的农事。如果断了他的粮食,陛下,你等着内战吧。”老唐不由地摇头。

    “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李显愤怒地说。

    唐休璟想了一下,终于会意过来,这是有些人害怕落到宗楚客的下场,用整个国家在作赌博。他不吭声了。

    李显又问道:“唐卿,朕前来第二件事,就是为此事而来,朕现在感到朝廷已经不能掌控了。”

    老唐还是不吭声,他也没有犯傻,虽然八十四,难道不想活九十?

    “唐卿,朕真的觉得无人可信,请唐卿赐教。”

    唐休璟让他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说道:“老臣也不知道。不过君明臣直,君庸臣浊。不是没有忠臣,不是没有能臣,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可是陛下,王画有没有大功于国,有没有才华,却让你逼出洛阳,天下士子寒心。前一段时间,郎岌与燕钦融,不畏死亡,上书直谏。可是陛下真将他们杀死。老臣听此此事后,亦无话可说。你说,就是有才华的大臣,会不会再向王画那样,心甘情愿为你做救火队长?”

    李显一阵羞愧,他说道:“燕钦融,朕没有动杀死他的念头。那是宗晋卿动的手。”

    “那臣不知道了,为什么宗晋卿与纪处讷再次调回京城?”

    李显脸上胀成猪肝色,再次不能回答。

    “陛下,如果你想有作为,先将王画安抚,使国家不能出现动荡。不要眼睛盯着血营,他在大洋洲上还有许多子民,还有许多军队,如果激怒了,对大唐社稷催毁力不可想像。安抚了王画,选拨贤臣,国家复兴,指日可待。只要陛下有作为,就是王画想谋反,百姓也不会附从。这才是国家的根本。”

    “可是贤臣在哪里?”

    “贤臣很多,外放的宋璟、姚崇之,朝中的张说、张嘉贞、陆象先、韦安石,就是王画那个妹夫张九龄亦是一时之选。陛下何来无人可用之说?”

    “可是他们大多数与王画走得很亲近。”

    “是啊,近墨者墨,近朱者朱。为什么王画走到今天这地步?那是太后留给你的未来宰相,可才过了几年,却轮落成反贼。只是老臣担心他们不肯为陛下效力。”

    李显再次臊得脸痛红,他支吾道:“朕再想想。”

    “还有,陛下,切记老臣一言,切勿操之过急,如果陛下真能有所作为,老臣虽然致仕,那怕到了九十,还继续为陛效力。”老唐隐晦地说道。不是李显想有没有作为。如果李显想有作为,必须从韦氏手上夺权,这是皇宫中那个女人不想看到的结果。有可能她情急之下,都能向李显动手。

    但考虑到李显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前面在这里说得好好的,后面到了皇宫就变卦了,老唐不敢言明。

    李显找到了答案,可是他更加仓惶无主,失魂落魄地回到皇宫。

    ——————————————————————————

    同一天,李隆基回到相王府中。

    家中除了他父亲在等候他回来,还有他的姑姑太平公主以及他的两个哥哥。

    李隆基施礼,太平公主看着他欣慰地笑了起来,对李旦说道:“老四,如果不是看到隆基,我都以为我们李家江山要结束了。”

    王画对李隆基的点评,一度让李隆基带来很大的麻烦。然而不是没有好处,正是因为王画的点评,他的识人本事,不但文臣,就是武将,也证明了王画识人的眼力。这也将李隆提前捧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不然不会张嘉贞与张说他们都暗中写了信,相互来往。这不是写信,是投奔。

    李隆基谦虚地说道:“姑姑夸奖了。”

    然后询问李旦:“父王,喊儿臣回来,有什么事?”

    “是有事找你去办。”

    “父王请吩咐。”

    “基儿,你别急。先坐下来,我们谈一谈王画。”

    “王画?”李隆基一阵不舒服。这个小子坑得自己太厉害了,害得自己现在一言一行,都小心万分。不过那是私事,公事还是公事,他立即说道:“对了,一路上我也听闻了一些消息。父王,你还是立即想办法将张九龄与严挺之释放出来。”

    朝中有许多大臣想要与王画决一死战。

    但是李隆基不会这样想。

    朝廷越**,父亲上位的可能性才越大。但可以**,却不能乱,就象东汉末年与西晋末年一样,只要一乱,群雄并起,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的天下了。这个不能乱的前提就是王画不能反。

    别看他在西北屹立着,聪明人看出来,王画还在犹豫不决,并没有真正产生谋反的心思。

    但一旦张九龄与严挺之夫妻被杀,王画不反也得反了。

    太平公主与李旦相视一笑,显然对李隆基说出这句话十分满意。

    李旦说道:“这个无妨,皇后也未必产生杀害他们的想法,就是想杀,也要等大军筹集完备才能杀。我已经做了安排,保管他们平安无事。”

    这个安排就是通过皇宫中的一些渠道,将消息传到李裹儿耳朵里面。

    李裹儿对王画情义,外面人现在已经产生了很大的误会,包括王画自己。可是太平公主与李旦却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他不会将此事告诉王画的。

    这也是李裹儿那个贴身婢女得到这个消息的来源。就是她不说,还有李裹儿其他的贴身宫女与太监早迟通知李裹儿。

    “基儿,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上次宗晋卿击杀燕钦融,皇上十分不满。”

    “这是一个壮士,死得太可惜了。”李隆基击案说道。但他眼睛忽然一亮,说道:“父王,你是说皇上想收回皇后的权利?或者产生了这个想法?”

    “那也未必,不过皇上现在肯定是十分不快。”

    “其实皇兄早该这样做了,去年王画出现在鄯州,他就该整顿朝纲。非要闹到这时候才来整顿,”太平公主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

    三个人后面三句话有点营养不良的味道。

    但是三个人心里面十分清楚,现在朝堂基本上为韦氏掌控,如果李显想要收回大权,韦氏必然反弹。以韦氏的狠辣,什么事情都能发生,那才是李旦上位的机会。

    正是这件事的发生,李旦将李隆基召回,开始安排,未雨绸缪。

    李旦拿出一个锦盒,说道:“这里面有十万缗飞钱,你在潞州看着备用。”

    李隆基接了过来。

    十万缗钱现在放在王画眼里,不算钱了。可在李旦府上,还是一笔巨大的数字。这不是给李隆基的零花钱,而是给他培养力量的。

    “另外,我还要托你办一件事,你自己想清楚了,能办成就去,办不成就不去。”

    “什么事?”

    “到灵州去。”

    “到灵州去?”李隆基惊讶地叫了一声。

    “对,你悄悄到灵州寻找王画,但切记,你身份与你妹妹身份是两样的,不能让人发现。就是到了灵州后,也先悄悄找到你妹妹,然后通过你妹妹找到王画。劝说他,如果朝廷有变,请他出兵相助。”

    “他会相助?”李隆基再次惊讶地问。现在王画在西北连番大捷,无疑是一个西北王,为什么会相助自己?而且他对自己父子十分仇恨。

    “未必会同意,但很有可能。他为什么没有逃到大洋洲,而到了鄯南?”

    李隆基深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说道:“金城公主承诺肯定是一部分。恶心皇后也是一部分。当然也不排除他有谋反的可能,毕竟他没有逃到鄯南之前,就暗中经营了数年之久。”

    “基儿,看问题不能带着偏见,经营西北,是狡免三窟,包括大洋洲在内,在很早他就看出来朝堂不妙,甚至在天津桥遇刺醒来后,就开始作下的准备。如果想谋反,他早就动摇了国家的粮价,出兵岭南。要知道岭南他同样有着巨大的威信。说到底,出现在鄯南,有三个原因,一个为了金城公主,他是一个私人情谊很重的人。金城公主对他若为兄长,想办法营救也是合情合理。第二个就是培养兵力,准备对付韦氏以及一群迫害他的奸臣的。第三个原因,我原来也不相信,但现在确实相信了。正如他在奏折上所写的,为了国家对付吐蕃人。”

    “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在魏元忠重病时,我曾看望过他。他就说过此事,不过他所说的国家与我们指的国家不一样。”

    说到这里,李旦与太平公主皆是苦笑。

    “什么不一样?”

    “他说的国家是整个华夏的领土,是所有百姓的国家,而不是那一姓那一族的国家。但他心中也清楚,现在朝廷就是代表着国家,他这种想法,得不到大众的认可。如果你能抓住他这个想法游说他,承诺使他想法中的国家强大,百姓过上好日子,未必不能成功。”

    李隆基还在想着这两者的区别。

    渐渐他的眉头松开,毕竟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很好的友谊,他与王画交往也很密切。将这个想法领悟过来,终于明白了王画原来说话中许多奇性怪的思想观点。

    但是他看着大哥李宪说道:“大哥,还是你来吧,我与这个王小二已经有了很深的矛盾,怕去了后,有可能办坏事情。”

    “基儿,有什么矛盾?当初你生他气,也不过是为了你妹妹。现在你妹妹在灵州过得很快乐,这个矛盾不就化解了?此行,必须是你亲自前去。”后面的话,李旦没有说出来。

    王画在所有世子中,最看重的是李隆基的才华。就象刘备请诸葛亮一样,得刘备亲自前去,换作关羽张飞都不行。

    “而且,王画与我一直矛盾很深,你大哥嘴拙,就是去了,也不会起作用。”

    李旦刚说完,太平公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口打着密实的火蜡,交到李隆基手中说道:“这封信是我写给王画的,有可能会增加你此行的成功机会。”

    信都准备好了,李隆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他还是没有想做自己这个姑姑与王画之间的暧昧关系。

    他将信装好,正好趁着临近黄昏,没有人注意,他立即巧装,出了洛阳,骑马一路西行。

    但一边走,一边在马背上骂着:“这个王小二,这个死王小二。”

    骂归骂,还是忧上心来,当初自己那么强势,现在低三下四地哀求他,怎么开得了口?

    [奉献]

第八十六章 提供机会

    第八十六章提供机会

    因为囡囡,朱仝十分担心。

    但看到王画将宗楚客释放,一颗心放了下来。

    本来他也认为张说回去也没有很大说服的希望,然而王画这画龙点睛一笔,使张说此行的可能性无限的放大。

    为什么某些人敢用举国之兵来赌?正因为认为王画如果得势,他们没有活路了。这一放,如同兵法上围三留一道理一样。而且他们想动手,必然会询问宗楚客的感受。宗楚客会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失误,只能将血营战斗力无限夸大,这些人在踌躇之后,必然会找一个台阶下去。

    王画说道:“再有半年时间。”

    不用一年,只要半年,他就能将所有百姓的心收拢起来,人口增多,兵源增加。实力更为强健,进一步成长之后,就是朝廷举国来犯,他也不畏惧了。但这之前,必须要有成长的时间。

    两人走下了城墙,王画说道:“朱先生,将嫂子带来吃饭吧,我认的三个义子来到我家中。”

    “好的,”朱仝摇了摇头,现在因为战事惨烈,八州之境孤儿很多,能认得完吗?不过这也是一种缘份,只是那三个孩子倒是一个好命,先苦后甜,认了王画这个干爹,以后不愁没有好前程。

    王画回到家中,三个小孩与李红她们熟悉了,正围着李红她们说着话,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心地大笑着。两个小男孩手里还拿着许多果子米糖,这恐怕是李红她们让下人买回来的。

    那个青年妇女坐在一边,脸上同时也带着羞涩的微笑,但还有些拘束。

    王画这才有机会,与她说话。

    坐在对面,问道:“请问大嫂,兄长是怎么故世的?”

    这个妇人低声道:“营督,客气了。他是在夏州城战死的。”

    说着低声抽泣起来,毕竟他们岁数都不大,才三十岁不到,正是情意正浓蜜的时候,这个打击可想而知。

    “对不起了。”

    “营督,不能这样说,这样说会折杀奴婢的。而且奴婢不知世务,可也知道营督对我们如何。只是那些人不安好心,不让我们百姓过上这个好日子。营督率领大家反抗也是应当的。就是我们呆在吐谷浑,也生活不下去。现在这个日子比以前好得多了,只是孩子他父亲没有福气享受这一切。”

    “你们原来是吐谷浑人?”

    “是啊,孩子的祖父因为吃了官司,打了收税的吐蕃人,三年前逃亡到血营,后来将我们一家三口接过来。只是我们一家命不好,父子俩人全部战死。不然这个日子会一天比一天红火。”

    “放心吧,嫂子,有二郎在,你一家三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幸福地长大成*人。”

    “多谢营督。”这个妇人忽然跪了下来。尽管血营拿出了许多优厚的抚恤,但是她一直不敢动用。月有阴晴阳缺,人有旦夕祸福,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并不容易。这个担子这段时间,再加上悲伤,几乎将她压垮了。没有想到命中居然来了救星。

    王画不好伸手去扶,李红将她扶了起来,王画责怪道:“嫂子,既然我认了他们作为义子,以后千万不可行此大礼。”

    尽管这样说,可是这个妇人还是有些侷促不安。

    通过了交谈,王画才知道这一家子本来居住在青海一带,除了战死的念靳邪与他父亲外,还有一个小叔子,不过还居住在青海南侧。自从念靳邪来到灵州后,失去了联系。三个孩子的名字叫念格尔桑,这是囡囡的大名。还有两个男孩叫念海布子,念马利延。

    李持盈来的时间长,王涵听了这几个名字觉得很奇怪,但吐谷浑有两大姓氏,一是吐谷浑姓,一是念姓。不过一般称呼吐谷浑人,只称名字,不称姓,有些麻烦。比如念格尔桑,称呼时就为格尔桑。还有其他一些古古怪怪的姓氏,一度让王画调来的那几百管理人才,才来到八州统计人口时,头晕脑胀。

    几个人说着话,朱仝带着小米来到王画家中。

    王涵看着小米,又看了看朱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生在大户人家,这种巨大的年龄差异,司空见惯。不过朱仝觉得十分别扭。

    客套了一番,几个女人坐在一边谈心。

    朱仝却与王画开始商谈正事。

    朱仝说道:“营督,我们如果兵进秦州汉中,必须要提防两件事。”

    “请说。”

    “第一件事就是郭大总管。虽然郭元振现在节节胜利,然而吐谷浑人反抗依然很凶。我就怕时间拖长了,吐蕃会分兵前来营救。再加上朝廷的圣旨,郭元振会知难而退。”

    王画点了一下头。就是王画调过去萧嵩与哥舒翰,只等于增加了两名强将,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况且他们是初来乍到,对手下将士不是很了解,因此调兵遣将时,难度很大。

    而且王画还做了一笔吃亏的买卖。郭元振是同意了,两员大将也借走了。高仙芝意见王画不知道,但他老子高舍鸡听到后,立即摆手拒绝。郭元振只好回复,他老子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王画估计这个老小子,多半早猜测出这样的结果,有意与自己耍了一个滑头。

    不过也很好理解,高仙芝与封常清,哥舒翰性质皆不同。封常清是一个小兵,报国无门,自己勾一勾手指头自然勾来了。哥舒翰当时是朝廷下的圣旨,后来已经注入深深的血营印记,想溜也溜不掉。况且也有了深深的感情。高仙芝与哥舒翰一样出身名门,然而他与血营半点瓜葛皆无,遭到高舍鸡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说到底,他手中还是缺少了大义。如果是武则天在的时候,打着朝廷的旗号,召入高仙芝,估计他老子高舍鸡多半会提着礼物,感谢王画载培。

    最让王画生气的是,本来高仙芝闲赋在家,领着一个军职,不做实事。听到王画讨要高仙芝,老郭立即将他召入军中,细心载培。

    原来王画准备休养生息,保存实力的。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反而逼迫王画不但借将,而且派兵协助郭元振将整个大非川拿下,只有拿下整个大非川,将各个关卡全部占领,郭元振才能安心在大非川派出重兵把守。这也减少了王画的压力。

    要么吐蕃大军从紫山翻过来,可是积石山各个关卡在自己手中,易守难攻,除非吐蕃人也将那种投石机研发出来。

    南大门就安全了。

    王画说道:“这样吧,派出一万军队,从侧面对大非川进行包抄,立即将大非川夺下。”

    朱仝点头称是,他又抬头看着王画说道:“吐蕃问题不大,最怕的就是突厥人。这一次交战,让我们充分认识到默啜的狡猾。如果我们大军出发,他很有可能重新袭击北方各州县。”

    “默啜嘛,”王画揉了揉脑袋,有时候想起来,他真想取代朝廷。这个李显太浑蛋了。居然让薛讷放过默啜,难道他不知道默啜是唐朝的头号大敌。曾经一度被武则天写在进士策上,当作进士的考题?

    当时突厥仓惶而逃,又夹带着大量百姓,如果薛讷拦头一击,甚至不需要迎头痛击,只要将各个关卡死死守住。默啜这一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那么北方数年可安。

    现在这个祸害再次回到大草原上,并且离阴山还不远,如果闻到这个风声,无疑就象猫儿闻到鱼腥味一样。有可能随时乘着自己兵力空虚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狠狠的报复。

    不但默啜,还有一个薛讷,别人以为薛讷与王画关系不清不楚,实际上王画心里面清楚,与老郭还能通融一下,就是张仁愿还因为领过自己一个人情,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己的时候,张仁愿也不愿意与自己为敌。可就是这个薛讷有点冷热不进,一直摸不清他的态度。原来在幽州还好一点,现在他大兵到了朔州,离胜丰二州路程已经不是很遥远了。

    “如果我们设下一个圈套,故意在东受降城屯下重兵,防范薛讷,然后将大军做出南下的样子,使丰州做出兵力空虚的样子,然后埋伏起来,让他们进这个埋伏圈,再给予一次痛击如何?”

    朱仝摇了摇头:“兵法以正为主,以奇为辅,就象我们上次,从沙漠里绕道,进入阴山,如果不是机遇与巧合,反而有可能吃个大亏。这些奇巧之计,用来对付宗楚客还可以,对付默啜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是啊,可怎么对付默啜呢?”

    他很想派人询问一下薛讷的态度,可是很担心派人前去,不但得不到答案,还有可能被这个便宜师伯狠狠臭骂一顿,找一个不自在。

    ————————————————————

    默啜仓惶地逃出了阴山。

    最后一段路程如同惊魂时刻,就在他到达朔州时,薛讷带领三万大军拦头赶上。

    将默啜吓了一跳,他与薛讷打了多少次交道,尽管薛讷在他手上没有占到便宜,然而知道这个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时自己军队一路急行军而来,士兵与战马都十分劳累,同时士气低落。如果这时候薛讷进攻,对自己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事实薛讷也准备了进攻,军队分成了三路,一南一北夹抄,中路袭击。然而朝廷这时候下了圣旨,要求立即放走默啜。不是一道两道,一天下来,连下了三道圣旨。

    气得他差点将圣旨往柴炉里面扔。可是他也没有胆量象王画那样抗旨不遵,也没有象郭元振那样因为八州的隔阻,可以阳奉阴违,与朝廷打马虎眼。

    所以最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默啜军队匆匆忙忙逃离。

    默啜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肯定不是害怕,薛讷与自己都多次交战过,也没有看到他害怕过。但奇迹般地,薛讷甚至将攻击的阵型都摆好了,但放过了自己。

    默啜那几十里路,是全身流着汗在行走的。

    还不敢跑,一跑怕薛讷看到自己心虚。也不敢慢,慢了怕薛讷反悔。一直走出了三十几里地,默啜下了一个命令:“扔下所有辎重,立即撤。”

    赶忙跑吧。

    薛讷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场景,气得鼻子冒青烟,原来还对王画抱之同情,但兼有一些反感的态度,这一回他看着眼前这个老对手,从自己手掌心逃出去,终于明白王画心情了。

    这一回就再没有停下来过,默啜还十分害怕薛讷在搞什么**阵。

    直到过了阴山,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带来的俘虏居然因为这一路奔跑,乘机会逃掉两千多人。但这无所谓了,主力部队居然安全逃出来,才是真的。

    这时候,他心定下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薛讷这一次放过自己,一点道理都没有啊。

    什么叫道理?如果再过几百年,金兀术准备撤离东京,听到宋高宗向岳飞连下十二道金牌,更没有道理。

    但他是非常之人,而且手上有阿波达干、暾欲谷两大谋臣,分析了一下,立即分析出许多端倪。默啜叫道,昏君好啊。如果这一次不是李显在皇帝位置上,而是那个太后在皇帝位置上,有可能自己就回不来了。

    这时候,他感到了一个机会到来了,于是立即吩咐探子穿过阴山,打听消息。

    这个消息不难打听,没有多久,默啜就知道了朝廷派出大军,向八州施压。

    默啜听了后,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然而这是一个大好消息,他嘴角不停地露出笑意,下令大军不撤走了,就留在阴山北边不远的地方驻扎下来。

    没有机会到来便罢,有了机会到来,如果这个场子不找回来,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

    薛讷没有追击默啜,反而带着军队继续西行,逼迫单于都护府。

    对薛讷的举动,大家感到不理解,终于王海宾忍不住来到他的帐蓬里,问道:“大都督,为什么我们还要向西出兵?”

    薛讷看着王海宾。

    这是他手下头号猛将,不过王海宾这一次前来显然有些私心,他是太原王家的人。现在各大家族与王画都有扯不清的关系,要么仇恨,象韦家。要么有瓜联,其中有瓜联最深的就是太原王家。

    而且太原王家那个小娘子,又从大洋洲秘密回到灵州。

    王海宾被薛讷注视着,过了半天支吾道:“大都督,你不要看我。他,他毕竟是你的师侄。”

    “难道因为他是我的师侄,就纵容他谋反吗?”

    谋反,不会吧?别人不知道,王海宾还能不知道吗。他还特地写信回去询问自己家中的长辈。

    结果回了一封信,信上一句话,谋反?谋反,唐朝到现在还能这样安定?

    薛讷带着玩味的眼神,说道:“难道不是谋反?”

    这一回王海宾终于回过神来,他笑嘻嘻地说道:“谋反?那只是朝中某些人的借口,大都督,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那不谋反,为什么他不听从朝廷的命令,还将朝廷二十多万大军击溃?”

    “这个嘛,这个嘛,”王海宾不能回答了。

    “小子,你还得我多学习一点。”

    “是,大都督。”

    “他谋反不谋反,还能逃得了我这双法眼?不过相信事情再过两三年,就会水落石出。”说到这里,他心中十分怨恨,特别是强行下诏,让他放走默啜,很让他感到不舒服。

    “那么我们还在兵发单于都护府?”

    “我们兵发单于都护府,有没有兵发胜州城?”

    “没有啊。”

    “那不就对了嘛?”

    这有什么区别?这一支大军屯积在此处,始终对血营产生一种很大的威胁。就是薛讷写信给王画,王画也未必相信,我将这支军队屯积在这里,只是屯积的,不是攻打你的。

    “王海宾,你还没有想明白?”薛讷一声叹息,虽然王海宾骠悍凶勇,可是与血营中某些将领比起来,毕竟还有一些差距。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王君绰、郭知运、萧嵩、张孝嵩与哥舒翰这些人,心中也忍不住直流口水。

    薛讷自己揭开了谜底,说道:“现在血营遇到了一些困难,而且是很大的麻烦。如果默啜这支军队朝廷不阻止我,将他全军击溃,血营的困难就减去了一半。然而朝廷的圣旨,我不敢抗违。所以大兵继续西进,给血营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将默啜这个麻烦解决。”

    王海宾又挠了起头,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王海宾更有些糊涂了。

    如果帮助他们减少困难,应当主动撤兵,减去血营压力。现在增兵单于都护府,无疑是增加压力,怎么说是提供机会呢?

    “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朝廷一开始想与王画和解,派了张说前去灵州谈判,对不对?”

    “对啊。”

    “但现在大胜之下,反而朝廷没有和谈的意图,却从各地调去大军,为什么?”

    “我不知道。”

    “就因为王画将宗楚客关在铁笼里面,这一条做得有些过份了。这些人意识到没有和解的趋势,于是鱼死网破,想要将血营全部击垮。那怕国家因此遭受损失。所以这才让我保持兵力,这是假的,继续卖一个无耻的人情给默啜才是真的。”说到这里,他一声冷笑。卖人情给一个人还能买账,卖给畜牲,还能会买你的帐?

    “我有点明白了,血营如果想应付过去,守肯定不是办法的,正好数州兵力空虚,于是继续东进,占领数州,特别是汉中等州县是产粮大户。不但得到粮食,还能向朝廷施压,继续增加谈判的本钱。但如果这样做,有可能默啜会在后方干扰,兵力不足。所以必须再给默啜一次教训。但这个人十分狡猾,光靠血营布置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将这支军队驻扎在这里,两面不帮,如果王画能理解这个意思,那么就有可能创造一个机会。”

    “是啊,希望这个小子能明白我的意思。”薛讷说完了,严肃地对王海宾说道:“但是某要发现你通风报信,对你将会不客气。”

    这不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是,是,”王海宾一边称是,一边嘴角强忍着笑意,退了下去。

    [奉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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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唐介绍:
莫问青云寻何处, 云逸青山碧波外。 闲来独自钓垂柳, 坐看卷舒云自在。 玩诗、玩文、玩字、玩画、玩瓷、玩漆、玩玉、玩铜器。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