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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玩唐txt下载     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斩将换旗

    城门炸开了,但是郭无振立即现一个很蛋痛的问题。本来用车阵效果很好,再配合长弓,简直是扼杀这种险关险城的杀手。炸药也是好的,不然这个城门没有那么容易炸开。

    但这两者配合不好,明明炸开了城门,但因为车阵死死阻住了山道,下面的骑兵不能迅冲上去,失去了夺城的最佳时机。

    要么将车阵的铁索松开,这必须让山道上的士兵退下来,不然前面一松,后面车阵因为地势的误差,加上石头的重量,一下子横过来,前面阻住的石头就象下雨一样落下来,会给士兵带来很大的误伤。

    等到将这个七七八八的事情做完了,人家吐蕃也不是傻子,用石头泥包早就将城门重新堵上。

    事实上吐蕃人已经开始在堵城门了,虽然在长弓射出的利箭之下,死伤惨重。可比让血营冲进城来强。

    郭元振看得有些着急,他问道:“萧将军,为什么刚才不多派一些士兵上去?”

    既然准备炸城门了,刚才就应当多派一些士兵上去,借势在城门夺下一片阵脚,虽然会有死伤,但只要拖到骑兵冲上来,这个石城就意味着夺下来了。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失误。

    “郭总管,我们这一次不是攻城,是逼城,夺不夺下来无所谓。没有必要多牺牲将士的生命。”

    郭元振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他刚才看到旗号是天枢军与天矶军,还有天权军,但整个番号不对,天枢军是高昌那个凶小子率领的,天权军是被朝廷一直冷落的郭虔瓘率领的,天权军是让老薛家头痛的那个叛逆小子率领的。

    但现在出现在这里,却是郭知运、王君绰与萧嵩。恐怕实际上来的是两个民兵师与天璇军,这是故意打乱旗号迷惑敌人的。真正的大戏有可能还有东方。

    什么大戏,郭元振没有问,他又问道:“我打一个比喻,如果一心想攻下这个城池,你说用你们那种滑翔的东西,管不管用?”

    “不好说,如果冷不丁地用一下,也许管用。但自从鄯县一战后,现在许多人对它很注目。只要在夜晚点燃火把,警示着天空,这个滑翔机就失去了效果。就是强攻,人在空中没有办法力,在敌人注视下,将会成为活的箭靶子。这种攻城方法并不值得可行。再比如炸药,它的威力你也看到,很大,但不是想得那么大。炸开城门行,但只要在城门后面堵上厚实的泥袋,就失去了效果了。要么炸城墙,可炸城墙需要很多炸药,象长安洛阳的城墙就是用炸药也不要想。这种炸药还必须放在城基下面才能管用。象这种石山之城,怎么挖地道?但不是无解。”

    “说说看?”郭元振想收复大非川,川南几个山上的吐蕃卫所,还有大非川上的几座城市,让他十分头痛,拿是能拿下来的,可要付出许多士兵生命。这个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因此,面对后辈,他也在同样虚心请教,达者为师嘛,谁让他对这些新式武器不熟悉的。

    “郭总管,你看看山上。”

    山上正在猛攻,不是士兵攻,是长弓在继续射击,同时投石机重新开动,石城里面不时地传出凄惨的嚎叫声。“这个时间火力已经将城头上的火力压制,只要派士兵乘机攻城,虽然付出牺牲,但攻克的难度与损耗,已经无限地下降了。这是大的城堡,象这样大的城堡并不多,如果再加上这种险恶的地形,整个吐蕃也没有几十座。至于小的卫所,投石机的杀伤范围都能将它全部掩盖起来。有可能不用攻克,里面的士兵就会主动投降。对付这些大的石城,想不付出一点牺牲拿下,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这种方法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如果敌人准备充足,有大量的燃烧油,借着地势,从上往下倾倒,虽然士兵有可能逃下山去,但车阵却烧毁了。甚至有可能将周围的树木烧去,没有了转点,车阵就没有办法在山道上生根。或者提前将周围树木砍去,同样车阵也无法绞上山去。”

    “是啊,那这种情况怎么办?”一说郭元振开始有些担心。

    没有了车阵掩护,长弓兵就没有办法生根立足,连投石机都没有办法立足山道上,使关卡处于打击范围。

    “也有办法。每一个山体都不可能是那么光滑的,比如突出的山岩,想找两个转点应当不是很困难。就是找不到,也可以用热气球在天空中放辣椒面石灰粉,当然也有化解的办法,戴上眼罩。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办法化解,比如付出一些士兵生命,在山上用火烧,然后用冷水浸,使石头酥软,再砸出一个洞眼,用炸药强行炸出凹凸的地方。说到底,没有无敌的存在,主要还是看指挥人的才干。再比如长弓,同样也有办法破解。”

    “说说看,”在郭元振眼里,这个长弓简直是冷兵器的巅峰了,如何破解它?

    “先它制作简单,相信要不了多长,这个长弓很快就能普及。大家都用长弓,也谈不上长处。再说它本身就有缺点,需要士兵臂力强劲。就是血营中以体型强壮的蕃人士兵为主,而且还是经过挑选的,能正常使用长弓比例也不过一半人。这个不提,就是阵地战时,也可以制作一种特大方盾,减少它的杀伤力。而且使用长弓必须下马,因此运战中它处于不利的地位。可以用骑兵的度与灵活性,减少它的命中率,而骑兵自己可以利用度,增大对对方的杀伤。当然,如果利用得当,也可以利用地形,进行水攻与火攻。就是攻城战中,亦可以制作一种云梯,前面一种活动铁板,当靠上城墙时,云梯下面的士兵拉下来挡板,面对面了,长弓谈何杀伤力。总之,兵器再厉害,还是死的。只有人才是活的。”

    “不错,不错,”郭元振赞道。

    就象血营这几次大胜,这些新式武器起了重要的作用,可反过来说,武器虽然重要,可士兵的勇敢,王画以及一干将领的指挥,才是真正的重要因素。

    他赞完后不由多看了萧嵩一眼。

    也许他现在才明白王画让萧嵩在三人中间为主将的目的。

    论资历,郭知运在血营中资历很深,王君绰一直呆在血营没有离开,而且这两个人无论个人武力或者指挥能力,皆是出类拨萃,甚至郭元振自己心中弄了一个唐朝名将榜,这两人足以能挤身将榜前十。

    但从长远来说,萧嵩的前途十有**在他们二人之上。

    因为智慧,就象孙膑残废了,照样打败魏国,照样击杀庞涓。“大总管,还有一条方法,比如现在,车阵前面有许多石头,虽然这种石城粗糙,可是厚实,但还有弱点,那就是并不是很高大。只要将这些石头堆在城墙下面,吐蕃人将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继续用滚石檑木防守,有可能要不了几天,石头就能直接堆到城头上。不用石头檑木,箭的距离也不够远,只能被动挨打。说到底,还是看你自己需要什么,根据你的需要做出选择。”

    萧嵩的需要是逼城,所以不急着攻城,手一挥,上去几千士兵,将山腰上的士兵换了下来,同时借着车阵的缝隙,将车阵前面的石头搬到车阵后面,这是给车阵减压的,也正好做投石机的石弹。

    当然这时候投石机与长弓打击很猛,这是保护这些士兵的。

    夜晚来临了,血营依然借助着车阵,不时地起零星的进攻。

    到了第二天,再次大规模的石头与箭雨落在城头上或者城内,同时有士兵抱着炸药包,一包包搁在城门下那个洞口里面。然后点燃引信撤退。因为没有落在城基上,对城墙还是构成不了毁灭性的打击。当然如果这一包包炸药换成了塑三塑四,多半只一下子,这个城墙全部倒塌了。

    但巨大的爆炸声,让城墙严重地晃动了几下,让卓基芒日在城头上吓了一跳,那几秒钟内,他以为城墙马上就要倒了。

    如果悉诺逻在街亭之战任命上有些大意,但任用了卓基芒日倒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换作其他将领,早就带着手下逃走了。虽然卓基芒日从昨天到现在,一颗心总是挂在喉咙眼里,可是依然组织着士兵在做着抵抗。

    这是积石山吐蕃人的大本营。别以为血营开始向积石山修城堡,只要占领着积石山,就可以随时居高临下将这一片地方重新夺回来。如果失去了这个地方,不是没有修城的地方。

    但在这里修城是何等的艰难?

    地方是有,虽然积石山大多数地方是悬崖峭壁,还有一些山峰常年积雪不化,可依然还有少量一些道路可供两边百姓来往,这些道路上都有一些适合修建城池的地方。但血营一旦占领了积石山,能让吐蕃人在眼皮底下修城么?积石山一失,积石山南边的党项人与吐谷浑人甚至东边的党项人与羌人,都有可能尽入王画囊中。甚至还可以利用积石山,向南边的白兰部以及东边的迷桑拿下。

    那事情就大条了,抖了抖一身的灰尘,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立即将从昨天到现在生的事情写了一封信,还略略夸张了一点,送给悉诺逻。你也别抢东西了,再抢大本营就完了,抢再多东西有屁用。

    薛嵩街亭一战,还没有结束。

    这一次他带过来的人数很少,但都是精锐士兵。

    不但是在街亭一战将悉诺逻东进的脚步逼停下来,街亭之战结束后,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当然,剩下的四千士兵是精锐,还达不到高奚奴带走的一千士兵高度,那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

    这四千士兵想象高奚奴那样将狼群战术挥到极致,显然是不可能的。8.n但是这时候吐蕃士兵大落,许多人逃向远处,导致队伍混散,经过这十几轮箭雨的缴杀,剩下的士兵数量也没有薛嵩手下数量多,胜局已定。

    其实就在提古勒抽去四千士兵追赶高奚奴时,双方的天平就倒塌了。那时候薛嵩命令士兵出击,就是四千人,没有对方多,也足以击败剩下的吐蕃军队。

    不过那样,会牺牲许多士兵,这一点是薛嵩不愿意的。

    而且也是王画再三叮咛的,除非情况迫不得己,能不硬拼最好不要硬拼。但也不能因为害怕牺牲,就畏敌不前,这个分寸各个将领一定要把握好。

    经过了这几次苦战,士兵都迅成长起来。不但士兵,就是各个将领都成长起来。甚至王画心里面想到,那怕就是血营减员到五九万人,只要是真正的精英,再加上几十员猛将成长,就凭这样一支军队,以后都有可能能象霍去病一样,横扫北方,将突厥人打得开翻地覆。

    当然,现在离这个理想,还有一段距离。

    提古勒还在指挥士兵反抗,但面对这一群如下山猛虎一般的战士,更多吐蕃人开始撒腿就跑。

    就在这时候,拓跋焘大喝一声,用手中大刀猛拍了一下马背,战马吃痛,一下子窜了起来,两个起身,拓跋焘已经扑到了提古勒的身边。

    看到不妙,提古勒身边的亲信连忙想冲过来保护提古勒。

    “喝喝”

    拓跋焘嘴中低喝两声,随着两声沉闷的暴喝声响起,手中的弯刀手起刀落,两名护卫让他斩落马上。战马还在狂奔,已经冲到提古勒的身边。

    拓跋焘不认识提古勒,但他在山顶上就盯上了提古勒,知道这个人是这一次吐蕃前来的主将。

    弯刀在空中亮了一下,重重地划下来,带着一阵冷冷的风声。

    确实这是一名虎将,也是王画考虑到薛嵩一开始的压力不小,所以让高奚奴与拓跋焘两名虎将安在薛嵩的手下。

    提古勒只好举起手中直刀抵挡,两把刀碰在一起,在空中冒出一道火花。

    当

    一声清脆的脆响传出,但提古勒的直刀因为力弱,往下沉了沉,他的双臂也感到一阵麻意。

    提古勒身边的一个护卫也用直刀抹来,拓跋焘一个弯腰,让过这一刀,手中的刀势并没有停息,顺着提古勒的直刀抹了上去。

    血光一冒,提古勒的人头被他这一刀抹了下来,战马依然还在往前飞奔,拓跋焘顺势将空中落下的人头接住。

    一拨马头,大喝道:“他是谁?”

    用吐蕃语问的,一个吐蕃护卫看到他的勇猛,不由地一愣,傻叽叽地答道:“提古勒。”

    拓跋焘提着人头大喝道:“提古勒在此”

    这一声暴喝就如同春雷一般。

    战场上许多人都不由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方向,看到提古勒人头都提在对方将领手中了,一个个更没有了战意,四散而逃。

    想逃也不好逃的,血营士兵战马休息到现在,虽然战马同样没有高奚奴带走的战马精良,但比吐蕃长途跋涉而来的战马体力更充沛。

    宽阔的连合川立即成了一片宰割场。

    在远处邦孙还在迟疑的时候,他看到后面有士兵落荒而逃,向这边逃来。

    其实不能这样逃,要逃也只能向南方而逃,逃到这边还能找到大军么?大军而来,老百姓无能为力,如果一个两个,可不能疏忽了关中到陇右这一带百姓的强悍。

    他拦住了一个士兵问道:“后面生了什么事?”

    “邦孙将军,提古大将军战死,大军已经败了。”

    已经败了?邦孙听了一失神,但这时候他也立即回过神来。后面大军溃败,自己这一方军队似乎处于下风。也有道理,四千对一千都处在下风,对方是四五千对九千,不占上风才怪。

    难道这才是唐朝军队的真正实力?可为什么几十万大军让血营打得丢盔卸甲?

    但肯定情况不妙了,他立即吹响号角。撤退吧,或者说逃跑吧。带着手下向南逃去,然而高奚奴看到他逃跑后,继续跟在对方进行着骚扰,薛嵩同样派出一支军队,从侧面狙击。

    一万人前来街亭,逃到悉诺逻大军时,只剩下了四千士兵。

    败了?

    悉诺逻听了逃兵的禀报,不由地微微一失神。有可能会有唐朝援兵前来支援,所以他才派提古勒抢占街亭。但能支援多少士兵,想将自己手下这一万士兵击败,得要多少唐兵?

    又将几个逃兵喊来,询问了事情经过。

    对长弓他还没有怀疑,唐朝在军械技术上遥遥领先于吐蕃,这一点他也不想否认。但战斗还是靠人来执行的。可是后面双方正面交战的情形让他再次感到不解,唐朝士兵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战斗力了?

    这让他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立即分兵两处,自己亲自带着两万大军来到街亭。

    又恢复了原来的布置,薛嵩自己带着四千士兵回到断山上,高奚奴一千士兵还继续留在街泉亭。不过断山多了许多匹战马以及盔甲武器,这要等到悉诺逻退军后,运回八州。以及连合川上一片片的血迹,以及扒去盔甲的无数死尸。

    悉诺逻不是提古勒,他骑着马看了一会儿,不要嘲笑对方的安排。是不错,断山不大,是孤山,与其他山脉动不相连接,所以才有了断山之名。但这一支军队的指挥官绝不是庸夫,山上一定备下了水源,就是围困,会不会起作用,一定会起作用。也许四五天,也许五九天,山上缺水,阵营自乱。

    但自己能在街亭围困对方五九天么,而且对方这样做,一定有所仗持。

    那么这样一来,这座断山却成了最后的驻军场所,居高临下,就是将对方大营攻下,这不是一支弱军,一支很强悍的军队,会付出多少牺牲?

    这个指挥的将领是谁?难道是张仁愿亲自来了?

    他心中狐疑不定,不过另一处要将它拨掉,立即下令,分出四千大军拨掉街泉亭。

    看到敌人到来,高奚奴绷着脸,默不吭声。

    铁骑声在地面出雷响。吐蕃人越来越近了,高奚奴大喝一声:“放”

    一支支利箭飞了出去,一个个吐蕃在战马上中箭,落下马去。

    悉诺逻在远处观看着,心中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利害的弓箭,这都在两百步距离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杀伤力。

    不过骑兵也有骑兵的优势,度快,悉诺逻亲自敲响了战鼓,为士兵鼓作勇气。

    眼看一个个敌人落下马来,可吐蕃依然有无数士兵离大营越来越近,高奚奴自己点燃一个长竹筒里的引信,用一堆青草将竹筒掩饰起来,说道:“撤。”

    九百来战士重新翻身上了战马,向远方飞奔。

    现在悉诺逻对敌人这种战术还有些陌生,因此前来时,已经嘱咐过了,占着大营,穷寇勿追,不要追赶了,只要将街亭这一块险地掌控在手中就行了。

    吐蕃士兵一个个翻身下马,悉诺逻也骑马走了过来,夺下后要布防。可还没有来到街亭,就听到一道道惊雷从地下响起。他跨下的战马都被惊得直立起来,如果不是他骑术精湛,有可能一下被掀翻落马。

    战马再次落在地面,一阵阵嘶鸣,好不容易他才安抚下来,然后抬头看去,就看到街泉亭的方向,响声不断,一道道灰尘与草皮子,被抛向了空中。并且连同士兵都有的被巨大的冲力,掀到空中,在空中就象一只皮球一样在翻滚着。

    炸药,这不是唐军,悉诺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有这样的战斗力。

    他扭头看着断山,断山上已经降下羽林军的旗帜,换上了血营的战旗,一抹红色,在微风着展现出一片片鲜艳的血色。

    望着那几面红旗,几乎所有吐蕃士兵都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呆。

    但悉诺逻却在想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血营出现在秦州?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秦州城意外遇到的强烈反击,他身体不由在打了一个冷颤,自己现在什么地方,可是在唐朝,而且离积石山很远了

    难道王画大捷过后,依然嫌不过瘾,想将自己这**万大军一下了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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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献]

第五十七章 南下

    这不是没有可能,不然血营都不会将兵派到秦州来了。悉诺逻打开了行军地图,看着自己军队离积石山的距离,再想到这一带有多少大山,多少河流,他心中打了一个冷战。

    细卵石河一战,才过去没有一年时间,他同样记忆犹新。葫芦岭一战,同样也过去没有多长时间。从秦州到积石山有多少地形与细卵石河、葫芦岭相似的地方?

    想了想,立即下令:“撤”

    不得不撤军,虽然这样有些耻辱,再加上刚才一射一炸,再次造成近千士兵伤亡,但大军的主力还在,只要主力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主要是王画有一些新奇的武器,自己没有掌握,一旦掌握了,未必不可一战。还有,这一战相信王画有严重伤亡,但伤亡多少,自己同样没有打探清楚。

    因此,现在不是交战的时候。

    大军立即拨营而起,也没有拨,直接调头走路。

    秦州那边并没有因为悉诺逻离开情况变好,还有两万多士兵,继续在疯狂进攻中,秦州城就象风雨飘摇中的一片枯叶,随时摇摇欲坠。

    而且战到现在,城头上倒下了近半士兵。

    不过情况反而好了起来。

    最初伤亡是最惨重的,现在几番厮杀下来,也知道了如何利墙垛等掩体,也知道了原来从城墙下面弓箭同样也能射上城头,同样也能杀死人。学会了利用掩体,开始减少第一步伤亡。

    也明白原来城墙虽然高大,可敌人还会时不时地攻上城头,就在城头上还要战斗,开始学会了如何利用城头上自己人多,将攀上城头的少数吐蕃人击毙。

    也学会了云梯与简易木梯的区别。正规的云梯不多,还大多数是悉诺逻从岷洮二州的军械仓库里缴获的,一共十几台。但这种云梯笨重,想要一下子将它推翻,必须几个士兵探出头来,正好成了吐蕃人的箭靶子。就是推翻了,吐蕃人也会重新将它竖起来。

    所以现在学聪明了,这个云梯我不理它,反正数量也不多,大不了敌人上来了,用箭射,用石头砸,用滚油浇。其他的木梯好办,现在一个个机灵了,将木梯上的敌人弄下去后,甚至有胆大的抓住木梯,将它没收了。

    特别一条,一开始是乱射,现在知道射箭也好,或者投放其他武器也好,知道先瞄准一下,或者往人多的地方砸。

    有那么一点模样。

    但听着阵阵的喊杀声,城中的百姓依然十分害怕。不过开始有少数百姓主动替城头上的守军搬运东西,不敢上城头,只搬到闾墙上。但节约了时间与士兵的一些体力。

    正在此时,血营从东门送来一个好消息,陶汉明立即将这个消息宣布。

    没有敢说血营,但说吐蕃在街亭遭到我大唐军队痛击,击毙九千余人,连主将都被杀死。

    这个消息,再次使士气为之一振。就在这时候,悉诺逻也带着大军返回来了,有些愤恨,猛攻了两次。这两次差一点使秦州城失守,这是为了泄愤的。

    但这时候薛嵩再次做了一些调动。在街亭他打出的是天璇军的旗号,但让高奚奴到了秦州城西北方向,打的是玉衡军旗号,大大方方地派出少数人来到悉诺逻的后方查看。其余人呆在远处的丘陵地带,时隐时现。

    弄得悉逻心中更是毛毛的,他可不认为血营会为了秦州百姓向他们拼命。

    两次猛攻后,悉诺逻看到一时半会攻不下秦州城了,于是带着大军向西边撤离。这一回是真的撤了,而且在路上是几乎马不停蹄。

    但陶汉明还是不将城门打开,直到血营一百多名受伤的战士带着大量战马与物资来到秦州城下,陶汉明才小心翼翼地让人将城门打开。

    街亭狙击之战,虽然杀伤了大量的吐蕃士兵,但也出现一些伤亡,两百多名战士牺牲,一百多名士兵重伤,这些人是没有办法跟上大军的步伐了。正好押送战马与物资回去。

    不过马也分成了三部分,缴获了近五千匹战马,从中挑出两千匹优秀的战马作为备马,轮换马力。还有一千多匹在交战中受到箭伤或者其他的伤害。

    作为奖励,作为人情,薛嵩一下子送给了秦州。大多数马还是能医好的,这些虽然落下隐疾,但作为耕马还是足足有余的。甚至有少数战马恢复得当,依然可以重新上战场。

    这个薛嵩就没有考虑了。

    其他一千多匹马,都是劣制的马匹,以及老马,让伤员将物资驼上马背,大大方方地向渭州出。来到渭州城下,打着血营的旗号,直接进城,实际上老远就有人通报了渭州刺史。

    渭州刺史也不是傻子,悉诺逻在陇右肆虐,特别是夺下岷州,也只有两个目标,要么渭州,要么秦州,渭州刺史心中很紧张。不过还好,悉诺逻大军转向了秦州。他还是不放心,以悉诺逻的军力,依然可以分出一支部队转向渭州,于是派出斥候打听。

    就听到秦州挡下了吐蕃人两天多的的近二十次进攻的光荣事迹,还有街亭之战,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一次秦州刺史陶汉明有可能要风光一回,但这中间却有血营隐隐地功劳。

    当然,他也正在考虑一件事,是顺势帮助陶汉明上位,还是点破中间的奥秘?但听到一百多个伤员打着血营旗号,大摇大摆地向城门奔来,知道是街亭一战受伤的伤员。

    士兵来汇报,他骂道:“这件事也要问某?你们一个个就当没有看到,某也不清楚此事。”

    朝廷到时候责问,他是准备推卸了。但更不能阻止,这一百多个伤员,如果捉拿,不会费多大力气,而且所带的马匹与辎重也让人心动,可自己有这个胆量吗?

    于是看到他们前来,十几个守卫在城门的士兵,有的上厕所,因为拉肚子了,有的家里老婆要临盆了,于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生。很古怪搞笑的一幕,然而这就是现实,面对强大的实力,一切牛鬼蛇神,只能退避三分。

    不但送了这批伤马,还有兑现诺言,拿了两万缗钱给了陶汉明。

    不过这笔钱是杯水车薪,两天多的守城战,前后五千多名士兵战死,其他的士兵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这么多士兵需要的怃恤更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但这个问题不大,现在是如何向朝廷表功,在悉诺逻数万大军袭击下,秦州城可是第一个保持没有丢失的城池。而且城中正规士兵只有一千来人,其他的都是衙役或者临时征召的士兵,或者是民夫。

    这是一个奇迹,可这中间如何抹去血营的阴影,瞒是瞒不住了,但百战百败如何写成百败百战,有些头痛。

    胜利刚刚而来,就开始上演了一场场丑陋的故事。

    不过秦州百姓在确认之后,全城欢呼,然后许多人家哭泣,因为战死的士兵,于其是士兵,有的就是他们的子女,死得太多了。

    薛嵩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城池。

    心中叹惜一声,不管怎么说,总比吐蕃人攻入池中后果强。特别是两次的冲击,如果让悉诺逻带愤入城,那将是一场灾难。

    军队一路西上,紧紧尾随着悉诺逻。

    悉诺逻快逼疯了,分兵去追赶,可前面分军,后面这群尾随的血营士兵立即逃向远方。他自己也不敢追得太远,怕中埋伏,只好下令军队撤回来。可前面撤回来,后面这一支“天璇军”再次追了上来。

    想设伏将这几千军队拿下,可身旁边还有一支更讨厌的小队伍,如果说后面那几千人是嚣张,这支小队伍几百人那就是无耻。就象一个牛皮糖一样,紧紧贴在身上。

    如果反击,他们动作比兔子还要快,一拨马头,片刻之间,跑得不见了。看了半天,悉诺逻才看出一点名堂,这些人跨下的战马匹匹都是良马。而且一个个精术精湛。

    我属下也有优秀的战马,也有骑术精湛的士兵,于是派出一批士兵,追击他们。这一回性质不同了。一场分分合合的群狼战术在远处生,与当初邦孙后果一样。或者再派大军,马上连战也不战,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大军撤回来,再次又粘了上来,粘上来倒也罢了,胆子还特大,几万人行军,想不留空档是不可能的,他们看到空档立即象狼一样,扑上来咬上几口,迅撤到安全的距离,明目张胆的休息整顿。

    这种情况还谈什么埋伏?

    实际上损失并不大,但这种卑鄙的骚扰战术,很让人气愤。

    最后悉诺逻无奈,他将掳获的百姓押在外围,你们不是要射箭吗?打你们同胞去。

    这一招多少起了一点作用,还在骚扰,不过损失进一步降低了。

    返回到岷州城,正好接到了卓基芒日的禀报。8.n积石山是不能丢失的。一旦丢失,难道自己率军撤到紫山,如果紫山再丢失怎么办?撤到诺矣江、牦牛河?然后再撤,撤那儿?撤逻些城?

    这倒不用担心,至少目前为止,王画夺下积石山,再没有往南去的**。不是不想去,地势险恶,海拨过了积石山,越来越高,正常地达到了五千米,有的地区过了九千米。王画可是一路孤身一人,横跨了吐蕃高原许多地区走过来的,有的高度,因为空气稀薄,就是他强横的体力,也感到不舒服。

    因此这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他试过一些草药,但对身体还是有影响,这个影响放在整个大军,进一步放大,王画也不知会生什么后果。况且再往南,进入吐蕃大本营,虽然只有三四百万人,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占不到,军队也没有对方多,不进入便罢,一进入十有**会立即惨败。

    战可以,放到积石山以北来战。

    但悉诺逻并不知道王画的打算,他看到的,只是血营强势,再强势,凶悍的士兵,古里古怪的武器,各种巧思妙想的战术,星光闪烁的将领。简直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一个不解的存在。

    胡思乱想了一下,继续在想王画的用意。积石山前三支主力军,抄自己老窝,现在正是时候,原来认为有地形之险,现在在各种古怪的战术之下,这个地形之险未必有用了。

    但不仅仅是如此,积石山出现了三支军队,可是王画正规军有七军四旅。现在唐朝西北兵力空虚,自己这一支军队咬住了,只要派上三个民兵师看守,八州无忧。

    还有一支正规军在夏州,如果防止默啜,有可能灵州与银州城留下一支军队。但还有两军四旅呢?

    两军自己身边已经出现了两军,可人数不对,天璇军也绝对不会只有四五千人。那个玉衡军更只是出动了几百人。那么剩下的三万左右的军队到了哪儿了?

    不用说这几万人肯定阴险的埋伏在那一个地方,正在等着自己上钩。

    但想到这里,悉诺逻却感到有些好笑,吃下自己大军不是很容易的。就是让提古勒糟蹋了几千士兵,自己手事还握有八万精兵。血营能动用的人数也不过三四万人。伏击可以的,血营多次以少胜多,但只能埋伏于一点。如果分成两路三路,凭借一两万军队想吃下自己这支部队,未免不太实际。就是对付柯赞热那个蠢货,血营精心设心了很长时间,前前后后动用的正规军还有两万人,另外还加上近两万的民兵。

    自己就是撤退,也有许多道路可走。

    虽然这样想,可是他还趴在地图上看。

    然而看了一会儿后,悉诺逻有些担心起来,说起来道路很多,实际能选择的道路并不多,走洮州一线,道路漫长,同时地形复杂,离河州很近,这一条道路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走松州这一条道路,要对付那个难缠的孙仁献,就是攻下松州城,本来道路就远了,再加上攻城耽搁的时间。卓基芒日信肯定有些水份,但他无论如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的。

    因此只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

    第一条从叠州直插西倾山,到积石山,最近的道路,但也是一条危险的道路,因为血营三军已经攻打到积石山下,有可能就在西倾山两路夹击。同时这一片地域已经被王画控制,埋伏起来十分方便。

    但王画会不会选择在这条路线埋伏?如果在这条路线埋伏,也太明显了吧。

    那么第二条路线就从扶州到积石山的后面,道路有点不大好走,然而这条道路可以避免两路夹击。然而总让他感觉到越是这样,王画越是会在这条道路上设伏。并且扶州山清水秀,风景秀丽,但这个秀丽的风景,是山、水、沟以及无数的树林竹林组成的,风景美丽,可同样是设伏的好场所。

    那么王画会选择在那一条路线上设伏?

    就在这时候,他又接到阿甫赞的消息。

    阿甫赞刚刚攻下宕州,但宕州是一个很小的州,两个县人口加起来才几千人。并且还是贫困的羌人组成的。阿甫赞攻下城后,十分失望,于是派了士兵到村寨中寻找“收获”。可这时候出了事,城外有两支凶狠的部队,打着血营朱雀与玄武的旗号,人数不多,然而战马精良,士兵战斗力更是很凶悍。

    出城的士兵被他们一批批分头歼灭了不少人,仅仅一天功夫,就折了一千多人,比这么多天折损的人数总和还要多。

    悉诺逻捏了一下鼻子,心里想到,这个军种我早就尝过滋味了。不过他也知道建立这样的军种不大容易,就是将整个血营集合起来,也不过有几千人罢了。

    可是王画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他在扶州设下埋伏,那么应当放自己到扶州才对。难道他不愿意自己走扶州这一条线?

    或者他是在故意弄一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故意用这几支小部队骚扰,让自己产生困惑,反而大胆地走扶州这一条路线?

    想了半天,将自己手下诸将也喊来商议,有一点是取得共识的,血营埋伏只能埋伏一处,绝对没有力量埋伏两处。可是那一处一个个都不敢下结论。

    甚至邦孙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两处都有危险,我们不如走洮州。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有可能是最安全的。甚至我们可以乘虚而入,攻打河州,逼迫血营回兵营救,我们反过来设伏。

    争执了半天,悉诺逻还是下令,走扶州这一条路线。虽然有可能设伏,但也是在正常情况下是最安全的道路。

    然后又下令,让阿甫赞立即东南而下,直奔福津县,想走扶州,武州这个钉子必须拨掉。

    他自己却率兵直奔将利县。

    但临走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将城中所有壮年人与青年妇女掳获起来,替他们背辎重。不过这一回却没有将粮食等笨重物资带上。毕竟需要时间。

    其他的百姓倒也没有杀掉多少人,但为了泄愤,一把火将剩余的物资以及整个岷州城毁于一炬。有许多老百姓没有来得及逃出,在火中烧死。

    大军来到将利县下,对这个小城,悉诺逻也没有放在眼里。

    然而这一次他又错了,他在岷州做的一切,终于使孙仁献产生愤怒,下了死令,那怕城中只剩下一个死,也没有让吐蕃人踏前一步。这一群人简直是一群畜牲,连畜牲也不如。

    确实纵观唐朝一代,也只有吐蕃人对汉人最为残忍,就是默啜一度侵扰,也没有吐蕃人做得过份。有些事不亚于后来倭人进中国所做下的罪恶。

    不但下了死令,也采取了王画的做法,坚壁清野。将城外的百姓一起集中到城中,城在人在,城亡大家一起亡。

    悉诺逻并不知道这一变化,就是城外的老百姓一起逃进城中,也是很正常的事。

    几千士兵抬着攻城器械,一个个来到城下。

    然而迎面就是一阵箭雨与石头雨。

    虽然兵力很有限,但王画送过来的四千士兵如同及时雨一般。这使得他一共调动了九千多士兵前来,听到他到来,武州官员自然十分高兴,并且也事前做了一些准备,凑足了四五千与秦州一样的杂牌军。这使得孙仁献手中兵力达到了一万多人。虽然武州的士兵战斗力很让他怀疑,可多了一个人也壮了一份勇气。

    将兵力分了分,福津顶在最前线,调去了九千精兵。自己带着四千士兵守在将利县。却没有想到将利县却迎来了悉诺逻亲自到来。

    这一拨的反击,孙仁献没有动用长弓。因为吐蕃进攻的士兵并不多。

    几千吐蕃人的进攻很快被打了下去。

    悉诺逻有些恼火了,吃了一个钉子,难道要吃第二根钉子?

    于是再度调上去五千人增援。

    这时候孙仁献这才下令,动用长弓。粹不及防之下,这一次杀得可狠,一批批的吐蕃人就象稻草一样,倒了下去。近处的继续用正常的弓箭与滚石檑木往下砸。

    长弓,又见长弓

    悉诺逻一哆嗦,不过他才智过人,血营用长弓他没有看过,但听到逃军描述,可再看城头上,这些士兵用起来依然很生疏。有少数士兵一眼望去就知道一点战斗经验也没有。

    这些长弓是血营支持的。可为什么血营要支持武州守军,还有,武州这么多守军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血营是不想自己从扶州这一条线撤回积石山,产生这样的想法,他更加要走扶州道了。

    但面临这一种凶器,也不想惨胜。因此,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将掳过来的百姓一个个推在前面,做人肉盾牌。

    看到这些老百姓,城上士兵有些为难了,一个个看着孙仁献。

    孙仁献同样也感到头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唐朝的老百姓啊,如果往城下射箭,这些老百姓连一个盔甲都没有,一射就会倒下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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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献]

第五十九章 西倾山,山倾雪

    第五十九章西倾山,山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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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这时候,就越能显示出一个天才与庸才的区分。

    天才在这个为难的时刻会立即想出变通的办法。而庸才只能一愁莫展。

    当然了,也可以置百姓不顾,就是朝廷都不能怪罪,如果顾了这些百姓,那么有可能整个将利县县城破掉,到时候不但城外的百姓,就是城中的五六千百姓,以及几千名士兵,都可能遭到杀戳。

    但那样做的话,会因为自己人杀自己人,士兵心中迷茫,士兵低落。没有了士气,士兵数量又不及对方,如何守这个城池?

    可是孙仁献却下了一道命令,命令五百士兵分布于城门两侧,准备与涌进城的吐蕃人血战,另外准备将城门打开。吊桥早失去了作用,城外就那么一条弯弯的小护城河,第一波进攻,一人带了一包泥袋,就填出来一条条道路。

    准备好了后,看着百姓越来越近,快到五十步时,孙仁献大喊了一句:“乡亲们,快进城啊。”

    前面一喊,后面城门就打开了,这些百姓本来是万念俱灰,前面是高大的城墙,后面是凶狠的吐蕃,手事拿着兵器威逼,都以为是死路一条了,可没有想到这时候城头上的官员不顾将利城的安全,居然将门打开。于是一个个立即变成了刘翔,有可能刘翔到了这里,都未必能跑过他们。

    悉诺逻也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守城的这名指挥官居然有这样的魄力。

    不过他立即反应过来,吹响号角,让后面的吐蕃士兵也别愣,乘机往城里面冲啊。实际上不用他命令,已经有吐蕃士兵开始往城门里面跑了。但开始确实失了一下神。

    虽然就这一会儿,因为人类求生的本能,一大半百姓常挥,当然也与悉诺逻掳来的百姓都是青壮年有关,但是后面还有许多妇女没有跑进来。一道裹杂在一起,涌进城中。

    这时候城门两边五百士兵开始动手了,不得不动手,让这些吐蕃士兵往城门口一堵,后面的百姓没有办法进城,城门都有可能关不上了。

    但这一来,无疑将本来就不大的城门口处在半堵塞状态。

    看着城门口,却没有办法进去,身边更多的吐蕃人凶狠的涌来,许多妇女悲痛欲绝地哭泣起来。

    是人总是有血性的,孙仁献给与陶汉明不同,陶汉明平时就没有怎么得人心,虽然敌人到来时,做了许多补救,但与孙仁献还是不能相比。他待手下很好,虽然现在真正属于他手下的兵很少,包括王画送来的四千兵,还有武州的半雇佣军,但这些士兵乐为他所用。

    现在再听到与看到吐蕃人的暴行,听着城外的哭声,终于将士兵的士气彻底地激出来,一个个怒喝连连,就连那些临时召集的新兵,也开始不要命地杀敌。

    守军的英勇,同样也激励着进城的百姓。有的百姓还有妻子女儿在城外面,他们捡起了地上战死的士兵与吐蕃士兵的兵器,有的跑到后面主动向守军讨要,纷纷参预杀敌的行列。

    涌进城的吐蕃人不少,可涌进多少,也消失多少,城门口到处是死尸以及鲜血。

    在士兵与百姓的奋力拼杀之下,城外的百姓越来越少。

    悉诺逻看到这种情况,再次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县城指挥的人有些难缠,难道也是血营的将领在指挥?

    他心中十分郁闷,但还是下了命令,让三千骑兵利用骑兵的优势强行向城中冲去。

    孙仁献在城头上看了一眼,城外的百姓很少了,还剩下七八十名妇女,并且裹在吐蕃士兵中间寸步难行。他已经尽力了。于是下令关城。正好这时候大批的吐蕃士兵进入射程,各种武器带着愤怒的火焰,再次向城下射了出去。而且因为这一次悲壮之举,许多百姓主动要求参加守城战。再次扩大了七八百士兵。

    骑兵冲了一半,悉诺逻看了一眼,只好下令大军撤退。

    但这一回,他又换了一个花样,每一名士兵身前押着一名百姓,再次向城下冲来。

    然后他骑在马上,心中冷笑,这一回看你怎么救?

    确实这一回让孙仁献感到更为难,其他士兵站在城头看到吐蕃这种下流的做法,一个个悲愤填膺,但都没有办法破解。

    在远处一个山头上,薛嵩看着这幅场景,他心中叹了一口气,难怪王画一直将吐蕃人当作头号大敌,他们的某些做法,实在有些过份。不过孙仁献刚才的壮举赢得了薛嵩的好感。

    他喊来一名手下,在他耳朵边低语了两声,这名手下立即骑马奔了出去,他来到大军前面,手中拿着一个大喇叭大声喊道:“悉诺逻,你听好了,我们营督有话要对你说。老百姓是无辜的,我们营督也没有杀害过你们吐蕃的老百姓。现在你敢对老百姓动手,尽管动手,尽管杀。反正我们八州之境,有四五万你们吐蕃的俘虏,死一个老百姓,那怕是生病死的,我们就杀两个俘虏。看你手中的老百姓多,还是我们八州的俘虏多。这一行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至少有五千多个无辜的百姓直接或间接死于你们吐蕃人之手,几天后,会有一万吐蕃俘虏人头如数送到积石山前。就不知道你们吐蕃那一个老太后听说这么多士兵本来还可以通过条件赎回去的,现在因你而死,会不会很感谢你。”

    又冲城头上喊去:“城头上的士兵,你们听好了,尽管射箭,死了任何一个老百姓,我们血营都会将帐算在吐蕃身上。”

    喊完了,拨马就撤走了,再不撤马上就让几十个吐蕃人围上来生擒活捉。

    没有多少话,然而却让悉诺逻开始头痛起来。

    他丝毫不怀疑王画做不出来,现在八州夏种该抢也抢下去了,该耽搁也耽了,大不了修修路,筑筑城,就连水利也因为春水开始浩大,无法动工。但八州有多少俘虏?说句不好听的,王画为这些俘虏都有可能十分头痛,放是不能放,杀是不能杀,一杀有可能他那句投降不杀以后就没有作用了。但养着,每天还要吃掉许多粮食。

    如果他真较真,用这一条理由,很有可能杀掉一些俘虏。

    实际上这些俘虏指望王画放回来的可能性极小。关健自己在吐蕃国内也有许多人不舒服,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会很麻烦。

    王画这一手打到他的软胁上。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让士兵再次撤回来。

    实际上薛嵩这是情非得己,原计划中,这句话是到了最关健时候喊的,也不是杀掉多少百姓,而是带走多少百姓就杀掉多少俘虏。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让悉诺逻只好放人。

    现在看到将利城局势危险,薛嵩提前将这句话改了意思喊出来。

    喊完了,他与几十名手下立即离开。

    但这一回悉诺逻有些麻烦了,不用百姓威胁,强行攻城,现在城头上的唐兵是哀兵,他不会认为攻不下城池,就是秦州城,如果不是怕耽搁时间,也有信心拿下来。关健是付出这个牺牲值得不值得。

    这时候天色临近傍晚,他只好让士兵扎营休息。自己却坐在大帐中沉思。

    血营派士兵喊话是假的,不让自己攻城是真的,刚才他分明看到城头上的唐军很犹豫不决,说不定用这个方法就将城池攻夺下来。为什么不让自己攻城,难道真的埋伏是在叠州与洮州一线?所以不希望自己走扶州。

    但这样做,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他坐在大帐中沉思。

    这时候阿甫赞却派人来禀报。他们在福津县同样遇到凶狠的抵抗,攻了一天城,不但没有攻下来,前后折损了两三千士兵。而且他们一路前来,那两支血营部队一路不停的骚扰,现在连晚上都在骚扰。因此请求悉诺逻替他想一个办法。另外还带来一个消息,血营大军自河州南下,刚刚占领了洮州城。

    想办法,只有一条办法,让掳获的唐朝百姓在外面做挡死牌。不过现在血营用人命换人命,这一条办法似乎失效了。

    嗯,不对,为什么阿甫赞大军一路前来,不断遇到骚扰,而自己自岷州出后,身后两支军队就象突然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今天派了人到阵前喊话,自己还以为他们抄近道奔向埋伏圈汇合了。

    还有,如果他们在叠州一线设伏,为什么要出兵洮州,难道不怕自己忌惮,更坚定走扶州这一条道路撤回去吗?

    本来认为血营是害怕自己走扶州这一条道路,可现在却让他迷惑了。

    现在自己能选择的路线更清晰了。要么从叠州走,要么从扶州走。

    洮州这条道路已经完全堵死,松州这条道路更不合理,而且这两战也让他见识了唐朝大军并不是真正吃软饭的。兰州与盐州会战输得那么惨,恐怕与士兵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责任是常元楷与宗楚客两个人身上。到了松州更难缠,那个孙仁献可不是打酱油的主。

    这一夜,阿甫赞在福津县那边让一千血营将士骚扰得仙仙欲死,悉诺逻在边反而很安静,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过来打扰。第二天一早,阿甫赞再一次派人过来,向悉诺逻讨要办法。

    这样下去不行,士兵连一个觉都睡不好,怎么办?这才是很少的一批人,如果血营出动一个一万两万军队象这样骚扰,大军都不要打了,活活拖垮。

    悉诺逻并没有答复,现在骚扰问题不是很大,关健得摸清楚王画意图,否则有可能几万大军前途都让人十分担扰。

    想了想,立即派出大量斥候出去打探,主要是寻找尾随过来的那两支血营下落。

    城里面孙仁献也正在担心。

    现在通过种种消息,已经确认下来,血营埋伏的地方就在叠州到积石山一线,有可能就在西倾山,但不知道是在南线还是在北线。而自己也赌上所有家当,将所有大军一起带到武州来,如果成功,自己是奇功一件,替朝廷守下武州。失败的话,逾权,失职,而且有可能悉诺逻得知松州空虚,顺便入侵松州报复,连松州也跟着糜烂起来。

    但自己这一阻,明显是不想让吐蕃走扶州线。不过血营做了一些布置,这一点血营那个说客临走时也说过,悉诺逻是一个多智的人,但多智的人性格必然多疑。就看血营做的这些布置能不能起到迷惑作用了。如果起不到的话,吐蕃人更坚定走扶州一线,非得强攻,有可能两个县城都守不了几天。

    实际这是一场豪赌,自己在赌,王画在赌,连带着悉诺逻也必须跟着赌。王画骰子掷出来了,就看悉诺逻押对还是押错。

    过了好一会儿,斥候才返回来。

    返回来一部分,这一次跑得很远,一直临近盘堤山才看到有大军经过的踪迹。一部分斥候跟着寻找下去,因为没有看到人,始终不能断定。

    难道血营这两支部队从小道插到扶州?那么血营埋伏的地点在扶州?可为什么血营协助唐朝守住武州两县甚至三县呢?

    悉诺逻打开地图,看了一会儿,他眉头渐渐松了开来。

    终于“明白”原因。

    其实除了通过这两个县城外,还有其他的道路到达扶州,不过道路要经过许多山道,崎岖狭窄难行。如果武州几县强行守城几天,自己焦挂积石山,那么有可能着急,会走这些小道穿过武州,再加上这些百姓与辎重,士兵将会十分困乏。这样的士兵再遇到埋伏,一定会凶多吉少。

    而且正因为几县的狙击,自己不会怀疑在扶州埋伏军队。所以从另一方面,出兵洮州,给自己产生不想走叠州的压力。但到了洮州后,军队并没有南下,让自己认为在叠州存在伏兵,所以留下叠州这一空挡的。这样一来,自己进入扶州后,也会放松警惕。

    当然,这还要认证。

    于是立即派斥候到福津询问叠州情况,血营有没有再派兵南下。然后再等候追寻那两支部队斥候的消息。

    一个上午,悉诺逻没有派出军队攻打将利县城。

    大家都在等候,悉诺逻在等候各方面所馈过来的消息,以便做进一步的判断。

    孙仁献也在等待,这一次沉默过后,要么吐蕃人撤退,进入王画的埋伏圈,要么将会迎来血战。

    血营也在等待,如果悉诺逻这一次还没上当的话,血营将会派出军队过来支持,掩护两个县城的百姓撤走,然后再掩护孙仁献的军队返回松州,这一次是友情相助,不能让孙仁献拖累,不然以后寻找别人相助时,再也没有人敢答应血营。并且让扶州百姓立即转移,主动为悉诺逻打开一条通道。不过一路会严重骚扰,然后放话,逼迫他们将百姓留下来。

    另一边立即强行攻克积石山所有关卡。在悉诺逻返回积石山之前,将积石山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这一次战果将会变得很小。这也是无奈的事,原来就做好的两手准备。

    但这两手准备,没有对孙仁献说,一旦说了他会犹豫不决,犹豫不决就没有产生决心坚守武州。没有决心,那么就真有可能让吐蕃人破城。所以先将孙仁献诓进去再说。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两面都有消息反馈回来,阿甫赞并没有听到血营进军叠州的事,相反在洮州开始安抚受害的百姓,同时派出军队驻防,许多叠州的百姓向洮州逃亡。

    另一边斥候回来时有些凄惨,只回来了两个人,在扶州一条山道上,看到了薛嵩的军队,走的全是小道,但警惕心很高,不停地派出斥候前后巡视。几个斥候盯上去后,立即让他们现。这两个人算是很机警的,提前躲藏起来,才侥幸回来。

    悉诺逻一听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立即下令:“攻”

    开始攻城了,而且攻得很猛烈,这一点让孙仁献与远处的血营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十分担心,难道悉诺逻没有上当?

    半天的血战下来,双方牺牲严重,吐蕃人伤亡更大一点,但城头的唐军同样也不好受。福津县城交战比这边更加惨烈。

    到了晚上,双方开始休息。可到了三更,吐蕃人忽然拨寨起营。

    天明时分,悉诺逻与阿甫赞两军汇合,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叠州出,而且命令阿甫赞立即带着一万大军立即前行,将叠州城重新占领。

    孙仁献与武州官员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以领功了。不过他们同样头痛,因为中间掺杂着血营浓浓的影子在里面,尽管要比秦州好一点,至少这两战,血营除了派一千士兵骚扰对方外,并没有象秦州城那样直接进行了街亭之战,但这中间某些事情,同样会让朝廷某些人有些不快。

    松气的人更多。

    阿甫赞来到叠州州城,这个州城现在只剩下一座空城。但没有一会儿,血营就派了四千士兵匆匆忙忙地赶来,看到叠州州城已经再次落到吐蕃人手中,十分失望地返回去。

    当悉诺逻赶到叠州时,天色临近傍晚了,血营再次派出了七千士兵重新赶回叠州城外,在远处一个丘陵上扎下大营。

    看到这个情形,悉诺逻反而更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他再次面临一个选择,从叠州到积石山有两条道路,一条是正常道路,不但是一条,还是数条,依是从西倾山走。但是从西倾山的北端,散布着一些低山丘陵以及黄河谷地,而且有一些小的河流。如果顺着这条道路行走,因为洮州已经在血营掌握之中,同样非常麻烦。

    还有一条道路,这一条道路如果不是悉诺逻细心,都有可能没有现。这一条道路就是从西倾山的南侧经过,直接进入积石山。这一条道路十分崎岖,而且许多地方有冰原冻土,山势更是高大陡峻,并且山脉中间被几条河流切穿,形成深邃的峡谷。如果拉直线,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在山里面转来转去的,所需的时间与走北线差不多。

    但有弊就有利,虽然道路不大好走,可不是没有道路,有,有一条道路直达积石山,而且道路经过的地方有许多地段是无人区,血营刚刚占领积石山的南麓地区,按理来说对这条隐蔽的道路并不熟悉。况且往南去又是一片无人可渡的大沼泽。

    而且离叠州更远,血营的士兵同样没有办法从侧面进行骚扰。再说道路,虽然险峻,可大多地段是苔原冻土区,有的地方还有沼泽,想埋伏同样也不大好埋伏。

    实际上他在武州城下决定从这条道路返回积石山。

    不过这些辎重与百姓怎么办?自己手下士兵翻越这条道路不成问题,可这些百姓除了一些青壮年外,翻越这条道路估计很危险,特别是一些妇女。如果是原来,按照悉诺逻的习惯,有可能一刀下去,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但现在血营在用吐蕃俘虏性命交换,悉诺逻十分顾忌。

    想了半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但立即派了一个斥候,轻装赶回积石山,向卓基芒日通知,无论如何要坚守积石山四天时间。

    现在自己没有入伏,那么血营一定会动疯狂的进攻,在自己赶回积石山之前将积石山各个关卡拿下。

    因此,在这几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坚守住,守到自己返回。一旦返回,有了地势,有了大军,各个关卡就会安然无恙。

    第二天早上,悉诺逻起来,派人请城外的血营将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悉诺逻站在城头上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人家客气,公孙云同样也没有必要冷面相迎,他答道:“我是公孙云。”

    “你能不能替你们家营督作一个主?”

    “什么主?”

    “我手上有五千多唐朝百姓,如果你们血营不处理我们吐蕃的战俘,我将他们交给你们血营,如何?”

    公孙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你先将人放出来。”

    “请公孙将军盟誓。”

    公孙云下一个誓言,悉诺逻这才将百姓一起放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柯赞热大败,与他没有关系,但积石山南边许多地方失守,有可能会让国内某些权臣进献谗言。

    王画再利用自己杀掉战俘,有可能面临一场政治危机。犯不着为了几千百姓,给自己仕途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只是可惜了,这一次出征,因为血营这一阻,只收拢了三千羌兵。

    他不知道公孙云也松了一口气,公孙云正犯悉能不能将悉诺逻威胁住,迫使他将百姓交出来。

    大家皆大欢喜。

    放走了百姓,悉诺逻大大方方地离开叠州城,对面只有七千血营士兵,自己不找他们麻烦就是好事了,对自己有什么威胁?然后一路向南。甚至他还从唐朝人手中缴获的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公孙云,只见他看到自己走南边的道路,站在那个山坡上,一动不动,只顾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

    悉诺逻不由放声大笑,这一次与王画斗智斗法,甚至是与王画以及他手下众多谋臣勇将合在一起斗智斗法,自己却终于漂亮地赢了一回。

    但笑归笑,这一条道路确实很难走。并且因为地势不断地在变化,时高时低,低的地方温暖如春,高的地方如同寒冬腊月。更有三分之一道路士兵不得不下马而行。队伍前进的度很慢。

    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而行,绕来绕去的,前进了三天时间,地势更高了,四周皆是一片雪山。不过现在是夏初,许多冰雪融化,山上的积雪变得稀薄起来。不过夏天还没有真正到来,许多高大的山峰上的积雪并没有融化多少。

    但吐蕃士兵对这样的地形并没有畏惧,这种雪山还算是雪山么?看看真正的雪山山脉(喜马拉雅山)。就是臧河(雅鲁藏布江)与牦牛河经过的许多少山脉也比这里的雪山积雪更深。至少这里还能看到大段大段的岩石与冻土,那些山脉里除了白雪外什么都看不到。

    天色渐渐临近傍晚,虽然悉诺逻有些着急,在这个大山里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积石山是什么情况了。但不得不下令休息。到了晚上,这一地区温度还是很低的。而且视线不太好,行走也十分危险。

    到了一块平坦的山沟扎下了大营,四周皆是白茫茫的雪山,但山脚下面的积雪已经融化,露出绿色的灌木丛。还有几条晶亮的小沟从山下流淌下来,在傍晚的余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有几只野鸟在随着那些小沟戏着水,就象是人间仙境一样。

    不过悉诺逻可没有这个心思欣赏,他坐在帐中,想着心事。还有一天路程,明天下午就可以出西倾山,大军一到,守住积石山是没有问题的。关健是积石山南边那些地方如何夺回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骂柯赞热的愚蠢,以及逻些城那些贵族的不长大脑。如果当初二十万大军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鄯县大败,能够有今天被血营掣肘的局面么。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想着心思,在呼啸寒泠的山风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忽然听到许多巨响。

    睡得不大清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出了营帐。让寒峭的夜风吹过,不由地打一个冷战。这才想起来现在在西倾山高度最高的一段,那来的血营炸药声?

    但这不是做梦,是事实,炸药剧烈的爆炸声还在继续,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山谷里,再加上回响,格外的震耳。

    不但是他,所有吐蕃士兵都钻出了大帐,这才注意东方启明星开始明亮起来,墨黑的天际有一点儿蓝宝红,离天亮并不远了。

    但那来的炸药?

    一个个顺着炸药声看去,夜色沉沉,看得不大真切,不过顺着声音找去,那些声响都在四周的大雪山上传出来的。

    随着又是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先是唏唏的,然后是簌簌的,接着是沙沙的。

    一个士兵突然惊恐地叫道:“雪,雪”

    悉诺逻还没有看到,他回到营帐,拿起望远镜,这一回看到了,四周大山上所有的积雪象瀑布倾倒下来一样,有的地方居然积雪因为震动,全部滑下,只剩下光秃秃的山体,大片大片的,迅地向这个山沟滑来。

    他惊恐地大叫道:“立即上马,快点离开此地。”

    算他倒了霉,本来是看到这里四周都有雪山,所以作为雪崩的场所的。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里扎营,埋伏的几百士兵不顾寒冷,一直忍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动手。如果是在行军过程中,因为吐蕃多是骑军,有可能还有许多士兵逃出去。但因为现在梦乡,虽然炸药声将士兵惊醒,虽然崩下来的雪从山顶而下,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可视线也妨碍了他们判断的时间,然后穿盔甲,上战马,再一次耽搁时间。

    这一次雪崩的效果被无限地放大。

    [奉献]

第六十章 半步神位

    第六十章半步神位

    雪从山体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眼望不到边的白雪在所有吐蕃人的士兵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恶魔。

    这还是在西倾山,如果换在吐蕃核心区域里那些雪山,或者放在积石山与紫山某些冰山雪谷之中,吐蕃人这一次一个也别想跑出去。

    山沟现在到处是一片混乱,有的在往回跑,有的在往前面跑。还有的打着小主意,挤到中间去。毕竟现在是夏初,只有半山腰上有着积雪,虽然山顶上积雪与冰层很厚,有可能是几百万年都没有融化过的坚冰,这一次也跟着滚落下来,但蔓延到这个还算宽阔的山沟里面,就是中间会有积雪滚来,也不会很厚。

    就在众人混乱中,白茫茫的雪花凶猛地冲到山脚下,许多坚固地长在山岩上的灌木被这些冰雪冲得连根拨起,就连酥脆的冻石,都有许多被积雪带了起来,跟着滚落下来。

    这种凶猛,让士兵更加感到害怕。

    悉诺逻在舍命骑马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在大喊:“跑啊,跑啊。”

    现在他只能喊出这两句话了,在吐蕃人眼里,他们知道雪崩这回事,可那只是认为是大念神(苯教中凶恶的神灵,有在岩石上,有在山上,大山神是大念神,与之相对的是十二丹玛,是十二位温柔的女地母)在怒。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有老百姓伏地祈祷。

    但是现在居然被血营用炸药将这个天威引。

    这是什么,如果王画用水攻用火攻倒也罢了,居然连天威都引了。

    天威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头脑里思维一片混乱。这个仗是没有办法打了,怎么打?到了草木茂盛的地方害怕火烧,到了河流的地方害怕水攻,到了山林茂密的地方害怕伏击。现在到了雪域之地,又再次害怕血营引天威,难道以后只能到戈壁滩与沙漠上与血营作战?可就是这样,王画会不会让沙漠引起沙尘暴呢?

    悉诺逻想到这里,心里面一片茫然。

    但是在他呼喊下,还真带出了不少士兵渐渐脱离了雪崩的地方。不是血营炸药不足,如果是冬天,或者春初,一路引爆,保准吐蕃士兵一个不剩。现在毕竟是夏初,其他的范围要么没有积雪要么积雪很少,崩倒下来危害也不大了。如果再过两个月,这个效果还会严重性降低。就是这样,整个西倾山也只有这一处地形适合引雪崩,其他地方有终年不化的雪山,可连不起来片,淹没了几百几千人,对整个战役于事无补。

    但悉诺逻身后更多的士兵在凄厉的呼喊中,眼睁睁地看着大雪来到眼前,然后瞬间被雪吞没,后面接着一波*雪花滚滚而来,加高了淹没的高度。

    天开始亮了起来,公孙云从床上起来,他望了一眼南方,如果可能,西倾山那一场精心的设计开始作了吧?

    窗外传出了云雀优美的鸣叫,这是原州的著名险关陇山关,如同一道天堑屹立在六盘山,再往前面不远就是风光秀丽的弹筝峡。草木青翠,沟水潺潺。

    不过公孙云并没有为这美丽的风光作半分钟停留,他还要赶向盐州。

    这一次在叠州露面迫不得己。

    如果说悉诺逻与默啜都是两头狡猾的狐狸,但悉诺逻因为岁数的原因,稍显稚嫩。但默啜却是一头地地道道的狐狸,老而弥姜。

    在王画带着一部分主力军队从贺兰山西北方向出沙漠,绕了一条坚难无比的道路,抄到阴山后面时,朱仝接到一条消息。

    默啜买通了某些家族,让他们探听血营的情报。

    朱仝皱了皱眉头,这也是默啜狡猾的地方。就是现在他并没有象悉诺逻放松对血营的警惕,这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特别这一手很巧妙,如果默啜自己派斥候,可有可能因为地形不熟,得不到第一手的情报,而且就是得到了也没有办法及时送到他手中。但关中一些家族不同了。并不是每一个家族与王画关系都很好的,除了韦家外,还有一些家族因为在西北,与王画没有太大利益往来,反而因为没有得到收获,对王画愤恨。

    况且他们出卖的只是血营的消息,也不是朝廷的消息,心里面没有抵触。

    这些家族本身就是从关中到陇右的地头蛇,就是派人伺探,也不会有人注意,反而他们送起来消息渠道便利快。

    对于默啜本人来说,他的智慧也不要全部的情报,只要得到其中一部分,他就可以用智慧判断事情的真相。

    尽管血营将各军旅旗号打乱,但想骗过默啜还是很困难的。因此朱仝不得不让还在盐州布防的公孙云吃一点辛苦,赶到叠州去,与悉诺逻会面。这是一件大事,而青龙旅是四旅之,这是进一步让默啜相信血营为了对付悉诺逻将所有主力都放在南方的。

    但会过面后,公孙云还得赶回来。

    这是编制造成的,王画为了不出现宋朝那种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各军旅战士长期在一起训练配合。也只有自己的将领才能将部下挥出最大的威力。

    但默啜这种狡猾,让朱仝隐隐感到想取得象以前那样的大捷很难了。

    南边的战斗才真正打响。

    战争中死于大军大量士兵死于雪崩的,悉诺逻不是第一次,五百年前,迦太基率领步兵三万八千人,骑兵八千人,与大象三十七头,在阿尔卑斯山,因为雪崩使一万八千名战士毙命,丧失了大量的战马与大象。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意大利与奥地利在阿尔卑斯山作战,经常用大炮才正式人为制作雪崩,结果双方士兵死在炮火下没有多少人,但死在雪崩下却达到了四万士兵

    现在西倾山这一段积雪比阿尔卑斯山积雪绝对还要厚,并且一旦形成,是最危险的湿雪崩。因为山腰的积雪开始苏融,是水雪,这种水雪下滑都是以块状下滑的,重量大,质地密,所以下滑度慢,这才给悉诺逻听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危险的原因。就是因为下滑度不快。可它的催毁力量却更强,而且一旦停下来有些水雪很快遇到山沟的暖气流融化凝实起来。不但是湿雪崩,还因为炸药的巨大声响,使一些几百万几千万年的老冰从冰体上掉落下来,更是加剧了杀伤量。

    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如是可能,而且是每一座山上都放了许多炸药,这种空响产生的雪崩比奥意两国用大炮制作的人为雪崩更凶猛。那么有可能导致悉诺逻大军全军覆没。

    当然这是理论,这种战术有许多先天性的限制。不然为什么人类战争史它只出现几次?

    先得算准敌人,或者能将敌人引进这个特别的区域。

    可这些区域是什么区域,都是人间的绝域地带,就象当年红军过大雪山,国民党都认为是笑话,还谈什么有人想起来用雪崩,不过真有人算准红军是真过大雪山,也意识到雪崩的威力,提前十几天做下埋伏,虽然时间上比现在的时候还在晚上大半个月,两个山脉高度相差无几,但大雪山的积雪厚度比这里的积雪厚度更厚。那将是一场灾难。

    但那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奇迹,他们不是一群耐寒的吐蕃人,甚至都没有象吐蕃人这样准备好厚厚的皮衣,也不是只走山沟,而是硬翻雪山。松藩草地更是人间绝域,王画与悉诺逻两人不是不能吃苦,他们手下战士同样都是精英人士,可两个人在演练战术,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松藩沼泽。

    所以王画知道这条道路时,特地过来悄悄察看过。这也是悉诺逻疏忽的地方,什么是道路,古人认识还是很薄弱的,连松藩草地都能成道路,况且是西倾山。因此对地形的探测,王画比任何人都慎重。

    不过怎么样才能使悉诺逻走这条道路?

    以悉诺逻这种智人,一定会注意到这条道路的,就是坌达延都有可能知道这条道路。不过想让他们从这条道路撤回积石山,却有很大的难度。

    因此,做了许多安排。这一战功是王画,没有他的这个知识就没有这次战役成果。然后的功劳,不是即将参战的各军战士,也不是薛嵩,而是萧嵩。

    萧嵩将这个度掌握得很好,猛烈的进攻,让积石山守军感到危险,逼迫他们向悉诺逻求救。而且给他们随时就会失去积石山大本营的感觉,这样才能使悉诺逻立即带军撤回。

    不然悉诺逻以为积石山易守难攻,再溜达几天,战争就会演变成另外一个走向。比如秦州城会破。当然秦州城破对战役计划并没有大的影响,不过秦州城几万百姓会遭秧。这让王画会内疚不安,毕竟不管什么原因,如果不是他,秦州还有许多守军,悉诺逻不会如此肆虐。

    这是次要的,主要是薛嵩,真让悉诺逻以为积石山平安无事,他又仗持大军无事,将断山水源切断,只要几天功夫,断山上没有饮用水,薛嵩只好强行突围,结果不用说了。

    然后是将利县城,如果悉诺逻不着急回去,慢慢进攻,将利县也会失守。如果悉诺逻突破将利县,任何布置都失去了意义。正因为他着急回去,再加上虚虚实实,以及薛嵩刻意绕道扶州,使悉诺逻决定走叠州线。

    跟后面不是公孙云拿下洮州的,是张孝嵩拿下洮州的。这表面上是虚虚实实,让悉诺逻摸不着头脑。实际上除了虚实的作用,还有也是进一步将悉诺逻往西倾山南线逼迫。

    当然悉诺逻也不是傻子,主要这个世界里,现在谁能想起来雪崩也能人为制造?不用说雪崩,就是望远镜这种简单的玩意,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有工具,后来的初中生都能制作出来,但放在这个世界里面,不打开它,谁能想起来?就是能制作,又有几个人明白它的原理?

    而且悉诺逻的想法确实不错,一开始还有埋伏的地方,但进入西倾山南端,确实地形除了雪山冻土以及一些矮小的灌木外,真没有复杂的地形可供埋伏。

    因此才一步步将吐蕃大军送上不归路的。

    但攻得猛烈,又不能攻破。一旦攻破积石山各个关卡,悉诺逻往回赶也失去意义。这个难度就更高。对方既然派出的留守大将,也不是弱夫。如果做得太明显,让对方设破,只要通知一下。悉诺逻同样会改变主意。

    不但前些天没有攻克,就是现在都没有攻克。只有这一次战役结束,将吐蕃大军俘虏,往积石山前一堆,积石山守军将会不战自溃。何必要牺牲士兵的生命?当然了,悉诺逻强行闯将利县,血营也只好强攻积石山。

    其他许多人也有功劳,比如说服孙仁献的宋益安,再比如孙仁献。王画不会感谢陶汉明,但会感谢孙仁献。不是他顽强作战,让悉诺逻感到攻克两城困难,也许早就用猛军攻下将利县与福津县,向扶州扬长而去。

    还有吐蕃朝局,说唐朝朝堂丑陋,吐蕃朝争更丑陋,从噶尔兄弟死后,吐蕃政局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严重的内争。一直到吐蕃崩析。

    悉诺逻在逻些城有许多政敌,所以王画在赌会不会用杀俘逼迫悉诺逻留下百姓。结果悉诺逻自己嫌百姓累赘,主动将百姓交了出来。这使血营再没有了顾忌。还有少数几十名女子因为长得漂亮,被吐蕃高级将领以及随军贵族看重,继续押向积石山,王画对她们无能为力了。

    还有一批功臣,在这些雪山上砸出一个坑道埋放炸药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不是要扒开雪面,还要将炸药放在岩石里面,这样才能使炸药在爆炸时因为岩石的阻力,产生更大的响声与震动。

    但这些雪山上可不能用大铁锤子硬砸。只好火烧冰浸法,将石头分裂,轻轻地弄出一个石眼来。还有坑道。

    可还没有后面这几百士兵吃的辛苦大,为了防止对方斥候看到,提前一天多就来到了这里,伏在事前准备好的雪坑里面。不但呆在坑里面,而且将头顶上的铁板合上,掩上白雪,只留下一小点透气的孔道。这些铁板不但是隐蔽的,它还在雪崩到来时保护自己的。当然,这些坑道都在雪峰的上面,雪崩过后,铁板上并没有多少残雪。只要将铁板推开,士兵就安全了。

    呆在这个坑道里面,虽然带着厚厚的御寒物品,但山顶上的气温足足有零下十几度,又只能吃着又冷又硬的食物,渴了问题都不大,外面就是雪,最纯净矿泉水。主要不能动弹,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对士兵身体要求很高。

    实际上悉诺逻大军到来时,许多士兵都感到身上冻麻了,整个身体都不是他们的。

    就这样,领队的王大猷还用隐蔽的旗语,实际上不是旗语,而是一个灌木语。如果用小旗子在除了白雪还是白雪的山顶上指挥,难道吐蕃人是瞎子?这是六株小灌木,通过小灌木缓慢的上下左右挪动以及摆放的方位来遥控指挥的。

    王大猷看到吐蕃人扎营,下令明天早上五更进攻,因为那时候正是吐蕃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就是被炸药惊醒,也因为睡意不大清醒,动作迟缓。并且黎明前也正是最黑暗的时间段。

    随着雪崩的产生,远处的大军正好赶来天亮了。

    不但是通知山上的士兵,也是在向远处的斥候出讯号,通知两边哥舒翰、薛嵩、郭虔瓘的部队。不是现在动手,是明天早上黎明时分。这是让他们安心的。实际上不用通知,到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山脉里,就是最好的号角。

    这一夜,士兵更加辛苦,战斗结束后,有许多士兵身体全冻麻掉了,连走出坑道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搜索队一个个将他们找出来,架到山下,然后放在热水里面浸泡,熬姜汤,才渐渐身体回过温来。就是这样,也有几十名士兵的脚冻成重伤,不得不回去休养很长时间。

    但这次辛苦也是值得的,到了五更时分,王大猷终于下令动手。

    士兵将铁管里的引信点燃,这些铁管一直伸到下面半山中间,不过为了防止雪水,好几根铁管,埋藏在雪面下面。

    随着一声声爆炸,远处潜伏的军队从两边杀了过来。东边的有郭虔瓘的军队,这是顺着西倾山的南坡绕过来的。还有薛嵩的部分队伍,听说悉诺逻进入西倾山,急行军从扶州赶到。

    西边是哥舒翰的军队以及薛嵩的部分手下,两头夹击。

    实际上因为到了夏初,积雪毕竟少了一点,因此直接毙于雪崩之下的,也不过一半吐蕃士兵。当然了,这已经是一个奇迹,如果这四万人放在沙场,得用多少士兵性命才能换回。

    还有一部分士兵机灵,逃到山沟的中间地域。也不是每段中间都管用的,两边雪山高大,就是逃到中间去,也没有效果。可也不是每段都有高大的雪山,有的是两座山的中段,这里却成了一片安全的真空地带,有的是雪山矮小,正好躲了过去。有的是山势良好,向阳的那座山头上并没有多少积雪,同样躲了过去。还有的陷在雪坑里,可积雪不深,在苦苦挣扎。

    最多的一批是悉诺逻不停的喊叫,七八千人跟着他向西逃了过去。正好遇到哥舒翰的军队。

    哥舒翰下令狙击,然后这一回吃了一些苦头,吐蕃人现在眼红了,就象疯一样,交战了没有一会儿,就倒了两三千血营士兵。

    哥舒翰也急了,血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按这个势头下去,有可能将这支吐蕃击毙了,自己也成了光杆司令,甚至连薛嵩的几千天权军士兵生命都搭在这里。

    这时候他想到自己看过的兵书,忽然想到围三留一的兵法,下令大军让开一道口子。放

    一旦有了逃命的机会,这些吐蕃撒马就逃,然后哥舒翰才派军队追赶。这个做法是对头的,事后王画也表扬了哥舒翰。有了逃命机会,吐蕃人只顾逃命,也失去了刚才的凶性。二十几里追逐下来,七千多人只剩下两千几百人,逃了回去。只可惜也让悉诺逻逃出生天。

    这也是王画最遗憾的地方,先是坌达延,后是悉诺逻,那一个都没有击毙或者活捉。

    哥舒翰派了两千精兵继续追赶下去,扩大战果。自己带着军队向雪崩区出。

    另一边郭薛二人都十分幸运,虽然也有三千四战士逃了出来,可没有主帅率领组织,于是吐蕃最大的弊端暴露出来,就是由各个种族战士组成的。严重地产生分岐。在几拨长弓射击下,所有士兵开始投降。

    两路大军来到这个山沟,很宽阔深长,难怪悉诺逻将它当作扎营的地点。

    一起下了战马,分成了两部,一部是由长弓兵与陌刀兵组成的强力战士,一部是工兵。也就是用铁锹挖出一条雪路。不然中间的吐蕃士兵没有办法击毙或者俘虏。

    实际上到这是时候真没有几个吐蕃士兵有勇气反抗。

    这一战大半天之内基本结束。战场还要很久才能打扫干净,有的地方雪太厚了,只好等冰雪融化一点,才能将下面的物资与兵器盔甲取出来。

    不但这个战场结束,也意味道南边这次战役到此也结束了。

    随着血营再次向积石山增军,悉诺逻看到大营的样子,知道不是血营没有能力攻下关城,而是故意逼迫自己撤军回来设伏的。当然,到了这时候,他还不明白整个过程,那么连柯赞热也不如了。

    又听到郭元振在进攻大非川,立即带着残余的军队撤向紫山。积石山已经保不住了,不如撤回紫山重新构建防线。还有,等着处罚,反正每天将脖子洗得干干净净,在等没禄氏派人过来砍头。

    这一战也将王画推向半神地位,如果他能再次以少胜多,对默啜来一个漂亮的全军覆灭战,那么在这个星光黯淡的年代里,他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亮星,无取接近神级的亮星。未必能和孙吴李靖、李世民、陈庆之、韩信、刘秀这些人相比,但将综合能力加在一起,可以与卫霍班、韦睿、项羽、周瑜这些将领媲美了。

    当然,战事没有结束,谁都不敢打保票,说不定王画能大意失荆州,让默啜一下子打回原形。毕竟默啜可是一个比悉诺逻更难对付的主。

    ps:长弓是冷兵器时代最凶悍的武器。元蒙这种战术同样也是冷兵器时代原野战最利害的战术。当然攻城或者热带雨林这种战术不大适合。如果大家有兴趣,吆喝一声,我会对长弓与这种战术,以及元蒙在欧洲战场上的一些战例,放在作品相关中做一些介绍。还有欠下的工艺品,过几天补上。只要血营将这种武器熟练的掌握,再加上战术熟练,那么多勇将,不用其他的东西了,一切皆有可能雪崩,我还能说什么呢?呵呵,大家比如看三国诸葛亮火烧博望坡。

    [奉献]

第六十一章 主母

    第六十一章主母

    李持盈带着她的婢女来到灵州城外。

    虽然春天过去,可是灵州城外却象一个大花园。

    山坡上种满了竹子与各种花卉,就连一些戈壁滩上都种着甜菜,在一片片无边的碧绿中,然后红的、白的、黄的、紫的,鲜艳的颜色夹杂在无边的碧绿中铺到了天边。

    实际上还是以绿色为主。民以食为天,一个个从游牧生活转变成农耕生活,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还是粮食。虽然王画一批批粮食送过来,可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王画不可能养活他们一辈子。

    这还是王画的金手指,事后又做了许多宣传。不然这些副业还是没有办法推广。

    不过不能种植庄稼的山坡上都是被大量利用起来。一片片小竹子长得纤细无比,光滑碧嫩的小竹竿在风中摇曳着秀丽的身影,美丽动人。但它们还要再过几个月后才能收割下来,然后沤烂打成纸浆。

    甜菜亦是如此,现在才是一棵棵嫩绿的小苗子,反正老百姓是没有办法分出它与萝卜的区别。事实它也可以当作一种蔬菜。不但如此,想一下子让游牧民族改变生活习惯是不可能的,家家户户依然还留着牛马羊之类的大型牲畜,但是甜菜成熟后,榨糖后的渣滓与菜叶,是最好的饲料。还有一个效果,有的甜菜种类叶子长得很好看。

    特别是象这样大规模的种植,一望无际的绿叶红叶,微风吹来,整个八州的平川上就成了一道道绿海黄海,为八州凭添了一份美丽的风景。这两样东西收获还有好几个月,但有两样东西,已经在收获了。

    瓷器虽然没有江南王画家几座瓷窑的瓷器好,可是在王画家中几十个技工研下,也能凑合。如果不是悉诺逻入侵,已经订下许多大单。

    另外就是花卉,许多地方因为三国出兵,糟蹋了不少,可依然有许多插欠下来的草花开了起来。现在有人将花摘下来,论斤卖给王画手下。

    但这个收获还是很有限的,毕竟花卉并没有长多大,甚至中间继续以野花占了很大的份额。可这让百姓看到了希望。

    总之,这份生机动人无比,景色更是秀丽无比。

    于是李持盈没有事,经常转到城外,观看城外秀丽的风景。

    雀儿趴在一块甜菜里,看着嫩碧的菜叶问道:“郡主,这个东西能变出来蔗糖吗?”

    “能,不能变出来,二郎不会让老百姓种那么多的。”

    “可是它与甘蔗长得很不一样哎。”岭南她没有去过,李持盈没有去过。因此新鲜的桂圆荔枝她没有吃过,但甘蔗保存时间长,甚至江南就有,她还是在长安洛阳食用过的。

    这两种东西怎么看怎么不一样。

    李持盈想了一会儿说道:“外表不一样,效果一样,也许就象砚一样,澄泥可以做砚,瓦当可以做砚,石头也可以做砚。”

    这个回答让雀儿感到不满意,不过拭目以待,还有几个月,是公是母,就出来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士兵骑着马跑了过来,来到李持盈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朱先生有请小郡主。”

    实际上在不远处就有几十个侍卫,分散在各个方位警惕着。

    现在许多不解的公案都明白过来。唯独只有李持盈在丰州失踪一案没有查出来。虽然说现在八州不是丰州,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人将李持盈俘虏过去,也很难带出八州。不过王画还是派出大量警卫,看守在她身边。

    不是李持盈,主要是她复杂的背景,牵涉到李旦,还有自己,什么事儿都有可能生。

    “知道了,雀儿,我们回去吧。”说完了,往灵州城中走去,她出来是散心的,也没有坐轿坐车,一路走过来。同样也是一路走回去。

    这种低调与质朴,让老百姓很是喜欢,认为她是一个好公主。

    快要到朱仝门口时,张说走过来,拦住了李持盈,他问道:“小郡主,你可听到王侍郎消息?”

    他来到灵州都好几天,可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朱仝那是泼水不进,虽然托李持盈相助,可没有看到王画本人,他始终不放心。主要是不知道王画下落,如果知道了,那怕王画正在两军阵前杀敌,他也要赶过去,与他交谈。

    可关健王画的下落都不知道。

    李持盈摇了摇头。

    “那你可听到他在哪里?”

    “张侍郎,这一次血营交战,死伤惨重,”李持盈说到这里,有些着恼,原来还很迷茫,可是大量士兵的死尸带了回来,有的安葬在烈士陵园,有的交还了原来的部落,让他们根据民族风俗下葬。

    可是以万计算的棺材,还是让人触目惊心的。

    如果不是朝廷那个皇后以及一**臣,血营能有这么多战士死亡,或者朝廷又有那么多战士死亡?这个牺牲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你做为朝中重要官员,不去劝解皇上,却来相逼王画,这让她多少有点不满。

    她又说道:“在这个惨重牺牲之下,二郎还要分兵对付吐蕃人与突厥人。打仗我不知道,可我听说过默啜与吐蕃那个悉诺逻并不好对付。况且他们手下十七八万大军,个个都是精锐的战士。不但要打败他们,还要将他们掳获的百姓营救回来。这并不容易张侍郎,这时候你就不要分二郎的心了。”

    原来也不知道,后来找到朱仝时,朱仝也对她说过一些相关的东西。吐蕃人不可怕,实际上到了洮州后,悉诺逻就掳获了几千百姓转移到积石山。不过八州之境有大量吐蕃俘虏,这些都是正规战士,用他们交换俘获的百姓。相信吐蕃人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是什么样的比例,吐蕃才能接受?

    不可能一比一的,一比二都不划算,但是一比三还是一比四,或者是一比五交换百姓,大家正在商议之中。

    另外还有前前后后近百万汉人因为种种原因,生活在吐蕃境内,除了极少数极少数的百姓,其他百姓生活十分低贱。王画也想交换一部分回来。不过这有一点难度。毕竟八州之境以胡人蕃人居多,就是战士亦是如此,如果这样交换,会让百姓与士兵认为王画在搞岐视。

    交换是要交换的,可怎么样让百姓与士兵不产生误会?这也在商议之中。

    但是突厥人呢?

    突厥也没有俘虏,就是王画随着就展开行动,可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也必须以稳妥为主,就在这段时间内,前前后后,近七八千百姓,已经让默啜迁于阴山北侧。

    所以说很难。

    但站在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也不同。张说也知道很难,可是他也正怕的是这一点。赶跑了吐蕃人,吐蕃人现在攻打了秦州。然后血营顺便将秦州拿下,秦州一失,然后顺原州一拉直线,上面渭州,下面岷州、成州、武州、宕州、扶州、叠州、洮州,更不用说已经落在血营手中的临州。会全部被血营占领。

    到时候血营士兵付出严重牺牲,就是王画想交,手下不愿意,至少大多数州府不是从朝廷得来的,是从吐蕃人手中抢来的。王画还要靠他们作战,最后也只会听从他们的意见。

    然后再到北方,王画将大军屯积在夏州,说明对北方数州也产生兴趣了。

    因此,要阻止就得现在阻止,到了血营将吐蕃打败后,什么都来不及。

    他正要说话,朱仝已经老远迎了过来,他过来后说道:“小郡主,我有一事相求,张侍郎,你也在,正好,顺便告诉你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张说心中在猜测,与李持盈一道进了朱仝的府上。

    几个人坐下来,朱仝先是对张说说的:“张侍郎,正好,前方有一条捷报,先是秦州刺史陶汉明在秦州没有让吐蕃人攻城得逞。薛嵩将军在街亭打退了吐蕃另一支部队,击毙了六千敌人,于是逼退悉诺逻。然后悉诺逻南下武州,遭到赶来支援的松州总督孙仁献的狙击,再加上担心积石山,于是率兵从西倾山撤回。”

    很简单,有可能以后记载在史书上就那么简单,但张说知道这个过程没有那么简单的。

    他来的时候,吐蕃大军已经逼近岷州,岷州危在旦夕。所以吐蕃攻打秦州是迟早的事。但是老薛家这个喜欢打架的公子哥在血营的调教下,这几年成长很快,建功立业他也相信。不过秦州刺史陶汉明那个货色,在城中要兵无兵,要将无将的情况下,还能守住秦州城。他不大相信。这中间一定有血营参预进去的。就是孙仁献从松州赶来,同样有血营的影子。

    可从国家与百姓利益上,血营这样做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静静地听下去。

    “昨天在西倾山,吐蕃人与我们血营一战,悉诺逻**万大军几乎皆墨,今天一大早,他带兵从积石山逃向紫山。自积石山起,向北尽入我们大唐领土。”

    “悉诺逻大败了?积石山收复了?”张说张大嘴巴问道。

    “不错,另外再告诉你,郭总管自凉州兵,正在向大非川出,如果没有意外,大非川不日也将变成大唐的领土。”说着,朱仝将前方传来的情报递来。

    不过有一条消息,朱仝没有说。血营与郭元振以赤岭为分界线,自赤岭以东到积石山以南,属于血营占领的地盘,这一片土地面积不小,作为这块土地的东大门,未必对其他数州产生兴趣,但洮州与叠州是不可能交给唐朝朝廷。

    张说翻着情报,虽然血营动向不明,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让人听了热血沸腾的好消息。

    但他也更加为朝廷担心,这样的战斗力,这样的妙计连连,如果朝廷再不想出一个好主意,有可能听从韦氏的安派,最后碰得头破血流。

    至于郭元振,这明显是跟在王画后面擦皮鞋,可这是好事,如果让王画占领大非川,无数吐谷浑人很快被王画拢于掌中,到时候血营将会更头痛。然而郭元振此举同样很头痛,占领容易,守住难。想想以后吐蕃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这两块地方将会成为一个生死场。但因为郭元振卷了进来,连朝廷同样避免不了,要卷进去。

    揉了揉太阳穴,只有一个真正的好消息,血营比他预想的好,没有乘机东扩。

    他不是滋味地说道:“恭喜血营,这样血营可以将主力集中起来,与突厥人一战了。”

    “张侍郎,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战,我们血营牺牲了再次牺牲了五六千战士。”

    薛嵩街亭一战以及随后骚扰战术中牺牲了一些士兵,还有西倾山险危的道路,造成出现少数非战性减员,萧嵩带领大军攻城时的伤亡,就是悉诺逻如丧家之犬逃到积石山后立即将大军带向紫山,可是还有一些关卡没有得到消息,攻克时再次出现伤亡,哥舒翰一战时遭到悉诺逻手下奋死拼杀的伤亡。

    朱仝说五六千人,加上民兵,只高不低。

    当然,面对这个战果,就是这些伤亡同样是一次奇迹。

    “而且阻止默啜,还要将他掳获的百姓财物留下来,必须断掉他的后路。因此营督做了一些安排,现在还没有到公开的时候。所以为了迷惑敌人,积石山的大军要停顿休息。就是到了时间,也抽不出来多少兵力,积石山必须留下大军,防止吐蕃人反扑。还有朝廷,我们也要派出军队,防止他们在我们八州后面杀后马枪。张侍郎,你说是不是呢?”

    张说苦笑,不能回答。

    “这样一来,我们还是抽不出多少军队。不过你可以写一篇奏折向朝廷禀奏,这两战过后,我们血营损伤惨重。要缴灭血营,这又是一个好时间。错过了这个时间,血营再次扩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但要记住了每次朝廷打我们血营的主意,我们血营都会让朝廷狠狠地痛上一下。下一次还有这情况生,我们不戒意替朝廷将长安城守一守。再来一次,我们不戒意替朝廷将洛阳城守一守。”

    最后一句话,杀气腾腾。

    然后朱仝才转向李持盈。

    王画的计划很好,但执行很难。想要起奇效,必须有近千战士,化装成族民,再配上老人孩子,加上妇女,这个部族最少两千人。这是一个很大的部族,默啜正在有计划的掳掠胡人或者蕃人,充实漠南的百姓。这个大部族会立即进入默啜的视野。

    难的就是后面。

    想要默啜不伤害老幼妇女,最好是突厥人,八州境内还真有突厥人,当然六胡州与丰胜二州更多。但这种更多是指与八州相比的,实际上数量还是不很多,都是在突厥中受压迫逃向唐朝安置在西北的。

    论数量还是昭武九姓最多,再次党项人,还有少数沙陀人、吐蕃人、羌人、回鹘人以及室韦其他各个民族。这些蕃子主要任务就是替朝廷养马。这也是默啜最大的收获,前前后后有一万多匹战马送回了突厥。

    对此,王画还是无奈。准备的时间不够,他只能坐视这些百姓与牲畜被突厥掳走。

    但八州并没有太多突厥人,就是有,也没有那么多突厥战士,用其他部族的人冒充?识破了怎么办?就是有,也不大放心。

    党项人在吐蕃是弱势群体,默啜同样对他们不遵重。只要进入突厥人的视野,准会没有好下场。吐谷浑人在吐蕃待遇比党项人好一点,但在默啜眼里与党项人差不多。而且八州吐谷浑人多,可六胡州吐谷浑人数量稀少,也不是很好的选择对象。

    所以最后还是将眼光放在昭武九姓身上,有的昭武九姓一直在与突厥人眉来眼去,因此,有可能是默啜眼中的第二种族。不过还是怕出意外,出的时间尽量要晚,快到动手时,让这个选定的部族进入默啜手下士兵视野。这样来减少族民不必要的牺牲。

    但同样也是一个十分冒险的行动,老人孩子还会有可能被突厥人虐杀,妇女还是有可能遭到不好的下场。那一个部族愿意参加这次任务?

    朱仝这段时间认真挑选,昭武九姓人很多,但未必乐意。

    最后找了认为比较忠诚的五六个部族,将他们的酋长喊来商议。这得让人家主动,也说过了,事成之后,血营会大力扶持,不但在经济上扶持,还会给许多兵器增加他们的实力,另外还送给他们大量战俘充塞人口。

    不过所有酋长都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史姓的一个酋长站了出来,他同意,但有几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他的族民都有四五千人,散落在八州各地,因此从各地抽调,不能将那一个血脉抽完了。而且只能抽调一千五百个族民,这是要保留血统的。对这个条件朱仝立即答应下来。

    第二个条件就是史姓也有两百多名战士进入血营,或者在民兵中,但这些都是史姓的未来。既然史姓作出这个牺牲,那就不能再让战士担这个风险了。所以士兵只能从其他昭武九姓中抽调。

    朱仝也答应了,但他笑了笑说道:“老族长,没有那么危险,有可能是有几个族民会遭到突厥人的虐待,但不会很多。这是营督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所以才慎重对待的。至于战士,在战斗中还是有危险,甚至比这次任务危险更大。但你提出来了,我们也会答应。”

    这件事敲定下来,但没有结束,将各个战士以及百姓召集在一起,他们都不是一个部族的,只是同属于昭武九姓族人罢了。就连百姓虽然都是史姓,这些年也不是生活在一个地方。就这样进入六胡州,同样会被立即现。

    因此秘密地将他们迁到盐州城东,让他们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甚至冒充父子夫妻。好在现在的人对贞c观念开放,胡人更是开放,有些人心中不乐意,倒也不会气愤到动刀子拼命的地步。不过朱仝还是下了严令,不准士兵与妇女生关系,睡是睡在一起,但将帐蓬一关,各睡各的。

    朱仝只能做到这地步了,至于中间会不会生龌龊的关系,这个不管。

    这个时间到来了,这个混编的部族开始准备向六胡州出。朱仝说这件事时,也没有打张说离开,对这个大臣品性朱仝还是很相信的。

    但在出前朱仝还想暖一下百姓的心,可惜王画不在,不然最好。于是他自己准备亲自前去,可份量还轻了一点,于是找到了李持盈。

    李持盈听了很惊讶,问:“我去就管用了吗?”

    朱仝只是微笑。

    这时候小雀儿却比李持盈反应过来,她低声说道:“郡主啊,主母啊。”

    “主母啊?”李持盈还是奇怪地问。

    张说与李隆基眉来眼去,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在一旁插言,说道:“小郡主,你不要管那么多,去吧。”

    李持盈终于回悟过来,她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眨啊眨,越眨越明亮。

    [奉献]

第六十二章 针芒

    第六十二章针芒

    在王画几个有关系的女子当中,李红与沐孜李当数第一。

    没有李红的理财,没有沐孜李经营的教派,就没有八州的今天。但还有一个女子很重要。

    八州什么人都能缺,缺了孔黑子没有关系,缺了哥舒翰也没有关系,就是缺了朱仝也不是致命的。但王画不能缺,有王画在,血营就能继续展壮大,就能继续所向披靡。可没有王画这根顶天立柱,八州就会立即崩溃。

    因此,有了李雪君在王画身边,可以使王画的安全得到最大的保障。

    李裹儿,不能说对王画不好,可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公主,好象这个身份却没有为王画提供一个安全的保障。再想想她的父母,几乎所有血营战士都刻意将她遗忘。如果不考虚到她为王画生下长子,都能产生反感。

    王涵与李持盈就是两只小花瓶。

    然而想选正妻,却必须在她们中间选出。

    与其他无关,身世王画无所谓,可就是朱仝都免不了这个俗。

    三人中间李雪君好一点,是一个流亡的波斯小郡主。可波斯亡国了,她父亲本来就是一个嫡出的王子,然后李雪君的母亲又是一个嫡出的媵妾,这个身份还配不上现在的王画。就是李雪君的父亲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希望王画对李雪君好一点,并没有提出地位的要求。

    王涵很好。七姓十家中,太原王家势力单薄,然而他们的家教最为严格,因此他们家的子女也是最受欢迎的。不然唐高宗都不会从他们家中找一个女子来做皇后。

    但这种家教现在反而成了王涵的弊端。与太原王家没有关系,以前与王画敌对,现在成了朋友,那就不能计较过去的事。正因为家教,王涵几乎都不与陌生男子说话。血营士兵知道她很喜欢王画,也知道她的家世好,可对她很陌生。

    李持盈身世不用说,很好了,但这个家世还没有王涵好。不是尊贵,太原王家家风严谨,而李氏宗室丑闻时有生,现在又与李显夫妇敌对,反而没有太原王家那样又尊贵又简单。

    但李持盈有一个长处。

    她在繁畤就与血营雏形的那批战士生死与共,甚至主动替他们包扎伤口,长安城中血营训练,她经常在一边观看,后来到了西域,从西域一直陪到丰州。因此,血营的士兵已经在心中将她视为不二的主母。

    但这是王画的家事,他们不敢干涉。

    朱仝这一次性质不同。

    这几千百姓战士身入虎穴,前去鼓赐壮行,要么王画亲自前去,要么王画正妻前去,就是王画的妾媵前去,都有可能认为是侮辱人。

    这是强行将李持盈推到正妻的高度,让名份成为定论。就是王画有什么想法,他以后也不得不顾忌手下战士与八州百姓的想法。虽然李持盈的血统也存在疑虑,但李世民还纳了杨广的女儿,如果不是长孙无忌害怕李恪,都让李世民立为皇后。

    其实这样做,是洛阳那个公主到现在没有死心,朱仝韦氏又要打李裹儿这张牌,让王画失去判断,最后下出一着致命的棋,导致满盘皆输。因此朱仝替王画作主,将这个纠葛的关系变得简单起来。

    李持盈答应下来,与朱仝骑着马立即赶到盐州,她替王画安慰着这两千多百姓与战士,并且还按照祆教的礼仪送上了祝福与祈祷。

    朱仝微微一愣,昭武九姓是粟特人的后代,信仰祆教,但没有想到李持盈为了这一行,居然悄悄学会了。

    看着她在人群中仪态万方地送去祝福,几千百姓全都感谢零涕。这是大唐最尊贵的郡主,而且还是王画的妻子,今天用他们的宗教送来赐福,虽然这一行有危险,也算值得了。朱仝更是十分满意。

    然后李持盈站在哪里,看着这几千族民用大车拉着行李,赶着牛羊,一直消失到地平线,才返回灵州。

    这一行人进入六胡州,也为王画增加了一份胜算。

    实际没有朱仝想的那样乐观。

    先是百姓,朝廷用了掳获这个词,王画也用了掳获,实际上有一半人不是。

    唐朝对游牧民族的政策就是迁民,将战败国的百姓抓来,散落在高昌一直到幽州的边境地区。不但如此,温彦博还提出来投一人,赐绢五匹,招引突厥人前来投奔。单在李世民手上,就有十几万突厥百姓主动来降,不过主要安置在代州云顺等州,丰州与胜州也有不少。

    六胡州则以昭武九姓为主,王画的八州以吐谷浑与党项人为主,不过这些胡蕃到了后再次迁移,相互开始混杂。但主要分布就是这样的。朝廷对这些人也十分优厚,交缴少量的赋税,甚至为了给他们自主权,都不入户部的户籍。象八州,在朝廷户籍上只有十几万人,但后来一清查,却有近三十万人。也就是这个原因。但也是不好管理,人口随牧草而走,想统计也没有一个办法统计。

    这些部族居在九曲之地,水草丰美,安成乐业,对唐朝政府也十分忠心。其实这个代价是很大的,后来的毛乌素与库布齐大沙漠,有一半原因正是唐朝安置这些胡人蕃人,改耕为牧造成严重恶化的。

    但这个情况随着默啜的一次入侵,生了改变。他们在河曲安居乐业,可雄心勃勃的默啜视他们为臣民,就是粟特人也曾臣服过突厥,这让他无法忍受。因此数次攻打六胡州,以及盐灵等州府,这让六胡州属境内的胡人认为唐朝**,不能很好的庇护他们的安全。再加上默啜这几年整顿内部,所以有许多六胡州的百姓主动重新降伏突厥人。

    因此,六胡州一带,几乎成了王画前往大非川情形的翻版,反抗的人有,不多,却有更多的百姓主动原意配合默啜,迁往阴山北边,反正是放牧,到哪儿都是一样。虽然河曲之地丰美,可连生命都保障不了,还谈什么丰美?

    在这些降户配合下,默啜的进展很顺利。

    而且有一个致命令的消息,王画还不知道。默啜将他们先后集中起来,为了腾出更多的兵力出来,让某些投降的部部代他管理着其他部落。实际上这些部落生活在一起,生活习惯不同,宗教信仰不同,再加上因为侵占牧场,时常生冲突。

    然后请朝廷处理,又不是每一次能处理得当,所以相互本身就存在着矛盾。

    得到了默啜给予的这个机会,正好借默啜的势力,狐假虎威。

    这个王画知道,但有一条不知道,默啜潜在的直觉以及他的狡猾,答应了这些部落,允许他们自己配置军队,还私下里散了一些从唐朝仓库里缴获的武器。如果默啜愿意,他随时会变出近万大军出来。

    但他的睿智,使他吩咐这些部落不要张扬,而是将它作为一枚暗棋。

    王画将百姓重新迁回银州,默啜不是不知道,但是考虑到夏州与银州血营派了驻军,怕麻烦,或者其他想法,默啜的脚步到达夏州境域时,自动停了下来。

    然后调头返向东北,顺利夺下麟州,正在考虑是不是出兵再次横渡黄河,带着大军进军朔云岚三州扩大战果时,他接到了前方的消息。

    这个消息正是唐朝某些与默啜有来往,对王画不是有好感的家族,主动为他收买送过来的。

    这是一着妙棋,连朱仝接到某些眼线的通报后,也不由地感到头痛,于是有了公孙云之行。积石山战事结束后,只是悄悄地转移一些主力部队向北方,而不敢公开转移。

    不过想得到第一手资料情报,默啜的时间要晚上好几天。现在默啜手上拿着的正是几天前的消息。

    送来的情报从血营街亭一战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悉诺逻南下扶州未果,被迫向西撤离,在叠州城下将唐朝的俘虏交还了公孙云后,撤向了西倾山的南侧。到这里就没有了,因为连送消息的人知道西倾山南边一定会有道路,但有没有适合大军通过的道路,他就不知道了。

    默啜看着这份情报,想了一会儿,将他的儿子俄特勤火拨颉利石阿失毕,还有他身边最重要的谋士阿波达干、裴罗莫贺达干暾欲谷一道喊来。特别是后两人,语兼中夏,明习汉法。不但是默啜身边的最重要的智囊,对唐朝更是十分了解。

    当王画听到这两个人时,曾经问过莫贺干。

    莫贺干奇怪问道:“他们怎么一道来到河套?”

    “为什么不能来到?”

    “这两个人是默啜政治上最重的左膀右臂,假如有一人随着默啜亲征还能成立,如果两个人一起来到,难道是默啜将国内的所有矛盾全部化解了?”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突厥这几年十分强势,可是境内各部时叛时降,比吐蕃还要乱,怎么可能全部化解?

    不过王画听出来了,默啜这两个人就象现在血营里面的朱仝与莫贺干本人一样,或者象刘邦手下萧何一样,就是自己行军作战,用的也只是各个将领,必须将莫贺干与朱仝留下来统筹策划,安顿后方。

    王画又问了一句:“这二人比起你的才能如何?”

    莫贺干答了一句:“只强不弱。”

    几乎想都没有想一下。这也使得王画这一次针对默啜更加慎重。阿波达干与暾欲谷他不了解,可是莫贺**是很了解的,虽然他武不上马,文不能作诗。可是他是吃脑子饭的,文韬武略与朱仝并不遑让多少。至少在军事上还隐隐胜过朱仝一头。

    然后莫贺干又指了其中一个名单,阙特勤的兄弟默矩,再次说道:“这个年青人同样也要注意,他行军作战,或者马上的武艺,并不弱于哥舒翰。”

    默矩在攻打单于都护府,因此与默啜不在一起。实际上攻打单于都护府也是假的,这是防止薛讷从幽州调来军队支援六胡州的。另外有了这一支军队在黄河以北,也是对胜州的侧应。

    默啜并不知道王画正在准备抄他的后路,但潜意识也做了这一手安排,防止万一。

    看着这份情报,俄特勤说道:“父汗,这样不是更好吗?血营要对付吐蕃**万大军,必须集中所有军队,也许现在八州之境兵力十分空虚。父汗,我们是不是要向灵州动手?”

    六胡州与丰胜等州是好,这一次得到了无数百姓牲畜战马财物,可论富裕,皆不及灵州。

    默啜没有吭声,他用眼睛看着阿波达干与暾欲谷,阿波达干与暾欲谷拿来一张地图,看着地图深思。看完后,俩个人又看了看了情报,以及前几天的情报,阿波达干第一开口:“大汗,有可能只要几天功夫,悉诺逻与血营之争就会水落石出了。”

    “说说看原因。”

    “大汗,你看,吐蕃先是在秦州遭到狙击,然后再次到武州两县再次遭到狙击。现在秦州自宗楚客战败后,试问能有多少兵力?不要说这时候,就是正常情况下,吐蕃**万大军来犯,这两州官员也多半不会这样勇敢地守城。然后血营夺下洮州,这一来,悉诺逻撤向积石山的道路不多了。”

    默啜点头,向北是血营守卫下的洮州,向南是一片大沼泽。

    阿波达干又说道:“为什么悉诺逻主动交出俘虏,说明西倾山南端有一条隐蔽的小路,不过道路似乎不大好走,再加上血营威胁过,所以不得不将百姓释放出来。但过了西倾山,就到了积石山。这明显是血营一步步将吐蕃人往这条道路上送的,真正的决战有可能早开始了。刚才俄特勤王子的提议臣绝不赞成。如果进攻灵州,也许几天前进攻灵州还能可取,现在这个时候绝不可取。等到我们将军队再开拨到盐州城下,有可能血营军队早就转移回来,反而耽搁了我们的正事。”

    暾欲谷还没有开口,他却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些不大妙啊。”

    “为什么?”

    “大汗,你想一想,不管血营与唐朝如何龌龊,血营上一次会战牺牲的战士并不多,在吐蕃人入侵的情况下,许多唐朝官员会与王画同仇敌铠,你也看到了,秦州与武州展开了激烈的反击,这中间就有一些血营与唐朝官员联手的意味。如果血营想歼灭悉诺逻,虽然抽调的兵力未必有悉诺逻手下大军多。可是血营新胜,士气高昂,对吐蕃人也从无败迹。这些都将数量的薄弱弥补过来。又是在唐境之中,悉诺逻孤军深入。地形也没有王画熟悉。更何况这一带地形多有山陵,地形复杂,更适合血营的种种埋伏战。为什么要剑走偏锋,假攻积石山,冒着计划失败的危险,将悉诺逻逼走西倾山撤回去?”

    石阿失毕回过神来,他说道:“暾欲谷叶护,你是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他们在这一次决战中动用的兵力不多。所以在西倾山有可能设下一个惊天的阴谋,足以让他们用很少的军队,灭掉悉诺逻这支大军?”

    “正是。所以另一个问题出来了,那么剩下的军队到什么地方去了?”

    暾欲谷这一句问完,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明显突厥人现在只想收割战果,有了六胡州,有了丰州、胜州麟州,特别是六胡州占地面积极广,人口众多,将会为他们得到无数百姓,已经足够这一次他们出军的代价,而且回去后,同样也要消化一段时间。也没有必要招惑血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常理来说,血营如果与吐蕃人决战,只要留下少量士兵守护一些重要的城池关卡,至于唐朝,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血营与吐蕃人的决战早已结束。

    那么剩下来的大军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听到这里默啜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这份情报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俄特勤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继续问道:“那么统叶护,你意思是说他们有可能要对付我们。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虽然我们攻打怀远城,但那只是详攻,相信王画也会明白我们意思的。他没有必要两面作战,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孙子在世,吴起重生?还有,他们想调动军队,为什么我们斥候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王子,你看看地图,血营本来就拥有银州之地,现在再将夏州拢入手中,与盐州一接壤,是不是将北方四州整个与唐朝切断?实际上这样一来,王画已经产生将这四州同样收入八州之境的打算。那么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将所有百姓带走,得到一片空地?再说踪迹,”暾欲谷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默啜与阿波达干问道:“臣都有一个想法,是不是他会利用大沙漠的掩护,转到阴山背后?虽然会很吃苦,但这样一来,就是我们派出再多斥候,也不会现他们的行动。”

    默啜看着地图,想了想说道:“不是会不会,而是很会。”

    当年都从极地冰原逃了出来,沙漠这点困难难道不能克服?

    想到这里,他立即说道:“阿失毕,你立即带五千人增援丰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务必将丰州守住,为我们北上打开通道。俄特勤,你立即通知默矩,让他立即回防胜州,同时回去调三万大军过来侧应。”

    说到这里,他看着阿波达干与暾欲谷,说道:“我们也到了回去的时候。不过王画不来便罢,如果来了,我不介意替他浇浇冷水。”

    如果王画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已经足足给王画浇了一头冷水,从头凉到手脚心。

    [奉献]

第六十三章 拨城(上)

    第六十三章拨城(上)

    天色临近黄昏,阴山披上了一层金辉。

    王画看了看张守珪与论弓仁,在这里,他们就要分开了。

    这一次王画带来的士兵不少,一万大军。

    然而对于这次任务,士兵还是少了。实际上说起来,也是他自己找的麻烦。

    当初他在丰州时,与张仁愿联手建造了四座城池,东边第一座就在胜州的河对岸,再加上单于都护府,如同两鬼拍门,拱卫着胜州与云朔的安全。

    但这一次常元楷大军一抽,成了空城,反而为突厥人得到了好处。为了撤离俘虏的百姓,又在黄河搭建了一道浮桥。黄河百害,唯富一套。黄河从青铜峡开始,直达河口镇,没有大的支流进入,水势平缓,两岸有大量平原,也就是银川平原与河套平原,并且连一个汛期与凌期都没有。所以搭建浮桥十分容易。

    这座受降城正好成了突厥人浮桥的屏障。

    想要将默啜掳获的百姓阻在河南,必须先夺下东受降城,毁掉这座浮桥。但并不好拿下,胜州驻扎了三千突厥军队,其中河北受降城内就驻扎着一千士兵。城墙本来就十分高大,易守难攻,而且还要短时间它拿下。否则胜州守卫的突厥士兵会立即利用浮桥过来侧防。并且莫贺干推崇的勇将默矩正带着六千大军正在攻找单于都护府,他们随时就会回来侧应。

    如果让他回来,张守珪这四千军队就会铩羽而归。那么这一个次战略就会失败。

    然后就是中受降城,倚着安北都护府修建的。这里也有突厥人修建的第二道浮桥,只驻扎了一千士兵。相对攻打的难度要松一点,但王画一道任命,让众将有些担心。王画是让论弓父子率领两千士兵攻打的。

    现在血营猛将如云,王画为什么用这个大家都不了解的吐蕃人执行这次任务。

    但这座受降城,却是王画最有把握的。难度低,论弓仁父子如果连这个任务都完成不了,论氏家族也不可能在唐朝后来竖立了那么大名声,李隆基也不会亲自跑到论弓仁病床前探望了。

    王画自己同样率领了四千大军。

    在丰州与西受降城同样驻扎了三千突厥人。而且远离突厥大军。可是他的难度却最大。

    黄河自怀远城开始,向下游流动没有多远,在后世向北分成一个鞋状岔流,在这片鞋状流域里,北边后来成了一道虚线,河面很小了,然后有无数沟渠小河,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但这些大都是人工河,可在唐朝,南边两道黄河都有些宽广,丰州就在中间,似乎成了一个河心洲,这个河心洲面积比后来崇明岛面积还大上好几倍。

    丰州就在河州上,这个大河洲突厥人没有修桥,因为原来就有简易的石桥沟通着河洲南北往来。因此,王画不但攻下河洲北岸的西受降城,还要攻破突厥人的据桥而守。同时必须要毁去南岸的桥梁,以便让王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利用黄河的便利,将物资迅运输过来。

    还有,王画很有可能利用黄河,摆下几百年前的一个战阵。刘裕的却月阵

    不但是这样,默啜利用直觉,在没有得知王画意图前,就布置了许多后手。王画同样也有一个直觉,那就是突厥人还有可能会增派援兵南下支持默啜。

    不可能让默啜回不去的,不但是他,还有那两个大臣,阿波达干与暾欲谷。一旦这三个人全部让自己击毙或抓住,突厥人天就倒了一大半了。但最便捷的路径,无疑是从阴山西侧而来,西受降城到时候就成了冲要道。

    到时候有可能面临十倍敌人的压迫,所以这一面,王画自己亲自来主持。

    这一战王画与默啜两人都表现了灵敏的军事嗅觉,手下同样有许多谋臣良将,战未开,空气中已经弥漫了一层浓烈的硝烟气味。

    除了这三座受降城外,还有一城,在石嘴山的东侧,王画取名为安远城。正是这座安远城,才使得默啜不能顺着黄河南下灵州,使得在默啜入侵时,灵州城减小了防御的负担。

    但其他三城现在却成了王画的负担。

    天渐渐暗了下来,论诚信走了过来,说道:“营督,你过来看。”

    王画跟着他来到山顶上,拿过望远镜,看着西方。西方山道上无数人走了过来,夹杂着牛羊辎重。有的人还好一点,有的人衣衫褴褛,两边还有一些突厥士兵,手拿着皮鞭呵斥着。

    这是又是一批被俘虏的百姓,让默啜派士兵迁向突厥。

    王画丢下了望远镜,转过头来问道:“论诚信,你喊我来看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嗫嚅道:“这一批百姓不少人,对方士兵也不多。反正我们来到阴山了,现在天色临近黄昏,我们是不是将他们营救下来?”

    王画问道:“论诚信,你认为我们这时出兵,能不能将所有突厥战士留下来,一点意外都不出?”

    论诚信不能回答了。

    什么叫意外?预料之外,押送这一批百姓的只有一百来名突厥士兵,可是两边都是山陵,如果出意外,还是有可能让士兵借助山陵逃出去的。

    “再说,我们就是将这些突厥士兵缴灭,这些百姓又如何安置?”

    不过说到这里,王画也是沮丧。他知道这些天,突厥人在疯狂地转移百姓,离开灵州时,得知掳走了**千百姓,这数天过后,究竟是多少百姓,现在无法得知了。

    没有办法,可在眼皮底下看着事情的生,还是让他感到不高兴的。

    两个人默默走回这个隐蔽的山沟。

    天一会儿就黑了下来。

    王画让士兵吃了干粮,看了看天色,说了声:“走吧。”

    一万军队杀出了阴山,开始从平原上分成三处,向各自的目标扑去。

    虽然这一次默啜因为唐朝西北兵力空虚,放心大胆的将百姓物资向突厥转移,可也不是没有好处,转移的百姓先就是胜州与丰州百姓,这造成旷野上空寂无人,只剩下一片片碧绿无际的青草,还有空气中吹来黄河的水腥味儿。因此三路军队在原野上疾驰,没有一个人察觉。

    同时在黄河南岸,也有一支大军在飞奔。默啜的女婿火拨颉利石阿失毕带着五千人在向丰州飞奔。这一路前来,他们除在路上休息了两个半夜,几乎都在赶路。眼看丰州就要到了,阿失毕连士兵休息,都没有同意。

    俄特勤也同样从胜州出,他在胜州也只是小息了一会儿,向驻扎在胜州的将领伊毕利打过警戒的招呼,立即向东北飞奔,这是召唤默矩立即回胜州回防。招呼过后,还要越过阴山,回去招集大军,进一步支援。

    虽然他才智不及默啜身边的两个谋臣,可是父亲了安排,他已经猜测出一点意思。

    默啜这样做,不仅仅是为百姓了,而且有可能是与血营来一个一决雌雄。

    但他只是猜出一点点,默啜战肯定会是一战的,这时候血营先是几面会战,再经过吐蕃大战,虽然数番大胜之下,士气高昂,可损失也不会低。这时候将血营击败,或者重击,正好削弱了血营这股强劲的势头。

    可他不会将血营全灭,这是要让血营继续生存下去,与唐朝内耗。这样无论血营或者唐朝政府,都不会对他分心。耗得差不多了,他再来下手,捡捡便宜。

    不过好在默啜接到信息时,已经晚了好几天,不然这一战王画将会没有半点胜算。

    他带着四千名手下,在原野上狂奔,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原野上空旷没有一点人烟,同时因为突厥人的疏忽,更没有一名探子在巡逻。

    很快就来到了西受降城前,在几里外的一个峁沟前,王画勒住了战马,众人停了下来。

    王画拿着望远镜向受降城看去,上边有几个士兵在巡逻,显然因为放松,心不在焉,几个人围在一起,在谈着话。因为夜色的原因,看得不大真切,不过没有一个士兵向城外观看。

    王画回过头,点了二十几个士兵的名字,这些士兵大多数是从南方带过来的,身体轻巧,然后冲李雪君点了一下头。

    李雪君会意,没有说什么,下了战马。

    二十几个人悄悄摸了过去。来到护城河下,修这条护城河时,王画还在丰州。因此知道这道护城河虽然不大,但因为借引黄河之水,十分深。他轻轻地下了水,带头泅渡过去。其他人也跟着泅渡过去,不顾身上衣服潮湿,一会儿摸到城墙下面,二十几个贴在墙角,李雪君从怀中掏出一个挠钩扔到城墙上。挠钩抓到墙垛上,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几个突厥士兵听到这个声响,一起站了起来,大约是领的,用突厥语喝道:“谁?”

    王画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一起闭住了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到城墙上。

    几个突厥人看了看,城头上没有一个人,又看了看城外,也没有看到一个人。都以为听错了,再次坐了下来,交谈起来,还时不时出欢快的笑声。

    李雪君向王画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王画点了一下头,低声说道:“小心。”

    “知道,”李雪君说完,抓着绳索,立即象一个猿猴一样,向城头上飞快地爬去。

    在远处与城头下的士兵很担心。但王画心里面却十分坦然,如突厥人戒备森严,这种方法足不可取,但现在突厥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却是最好的方法。对李雪君的身手,他更是十分放心。

    不一会儿,李雪君登上了城头,但她没有动手,而是将身体掩藏在墙垛的一片阴影里。

    接着王画也开始爬了上去,不过没有李雪君的姿态好看,但同样很快。同样还是没有动手,直到第五个士兵爬了上去后,王画才恶狠狠地扑过去。同时李雪君身体象大雁一样,跃到一个屋顶上,然后几个跳跃,来到城门下。

    这时候突厥守城的士兵已经看到王画他们,大声喝叫起来。可是来不及了,王画手起刀落,削翻了一个士兵。其他几个士兵跟着扑上来,没有一分钟就结束战斗。

    然而这时候城中的士兵也被惊醒过来,看到城头上的情形,又看到一个女子在开城门,跟着大叫起来。王画吩咐了一声,让手下放下吊桥,他自己也奔到城墙下面。

    城门打开了,吊桥在徐徐放下。

    这时候突厥也反应过来,一队突厥士兵骑马冲了过来,并且他看到远处无数马蹄声向这边疾驰过来,一个个向城门口飞奔过来,这是想要将城门再次关上。

    但这时候王画从侧面一个起势,跳到领头的战马上,伸手一刀,将这个战士劈落马上,将马头狠狠一拨。后面的战马来不及相让,几匹马狠狠地撞在一起,几个突厥士兵立即被撞飞起来。王画却再次起势,借着马匹,不时地手起刀落,一个个突厥士兵被他劈落刀下。但涌来的突厥人越来越多,已经不是王画一人能招架的。

    不过此时,吊桥终于放了下来。

    四千士兵旋风一样冲进城里面。

    但王画并没有停下脚步,夺了一匹战马,冲向城南。

    阿失毕还在带着士兵狂奔,但度已经慢了下来,他的亲信说道:“大将军,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样下去,大家吃不消。”

    不但士兵体力吃不消,连战马的体力也不吃不消。

    阿失毕说道:“兵贵神,这个道理你不懂。”

    “不是,大将军,我们可以先派一个亲信通知丰州守军。”

    阿失毕看了看手下,一个个气喘吁吁,叹了一口气说道:“就依你的意见吧。”

    听到阿失毕终于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全都欢声雷动。

    不过阿失毕还是怕出事,立即派了三名斥候向丰州城送信。

    丰州守将阿都利正在与众人喝酒,这是从昭武九姓掳获的战利品。

    听到阿失毕派人送急信,不敢怠慢,立即开城让他们进来,几个斥候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阿都利有些怀疑,袭城,虽然自己并没有多高警惕,可是白天也派了斥候注意了四下的情况。不要说敌人,连敌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难道血营能从天下掉下来。

    正在此时,一名手下进来通报:“阿都思大将军,大事不好,血营杀到了西受降城。”

    阿都利听了大吃一惊,不过他依然迅反应过来,对阿失毕的手下说道:“大汗果然神机妙算,血营来了,你们立即回去,通知大将军,让他立即带领大军过来支援。”

    说着他自己带着军队,从丰州城开始动身。

    来到北河桥前,又有手下通报,说西受降城失守了。

    他想了一想,夺是肯定夺不回来的,血营是有备而来。想到这里,他反应很快,下了一道命令,立即退回桥南,这道古老的石桥长在好几百米,但是桥面并不宽大。正是一道天然的关卡。

    只要守着这道石桥,就等于守住了丰州城,血营是奇袭而来,人数不会很多。只要等到阿失毕大军一到,血营必须退走。

    这是一个很睿智的做法,王画留下一千人打扫西受降城,带着其他战士来到这里,看了看,不由地皱起眉头。

    随后血营的其他士兵都赶到了,玉衡军的一个团长江政道问道:“营督,我们怎么办?”

    现在这样冲过去,牺牲分很重。这才是第一战,如果造成严重的损伤,跟后面过更难办。

    王画没有回答,他在打量着对岸突厥人,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两千人,有的人打着火把。

    可王画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自己暴起难,这些突厥人一点儿也不紧张。这是不对的,不要说铁军,就是血营也好,吐蕃人也好,面临这样局面时,就是再有一棵坚强的心,也多少有些慌张。比如拓跋焘守奎子山时,虽然他们用血战将宗楚客手下几万大军阻住。可才一开始看到几万大军到来时,还是很紧张的。

    不可能突厥人比血营士兵勇气更强,与他们交手不是一次了。

    这让他有点不安。

    想了想,下令道:“下马。”

    下马就意味着换长弓,现在连王画自己也换了长弓。毕竟铁臂虽好,可比起长弓,着力更笨拙,也浪费气力。两者射程相比,也是长弓射程远一点。

    一个个下了战马,用长弓的掩护,冲到桥南。

    但这一次王画似乎也遇到了一个不弱的对手,看到长弓的射程,阿都利又下了一道命令:“退。”

    让士兵退后一百来步。当血营冲到桥南的士兵大约有四五万战士,正准备利用长弓,强行掩护身后骑兵冲过石桥时,阿都利喝道:“进攻。”

    虽然现在人数少了一点,但这些突厥士兵知道一会儿,就有大军到来,因此士气十分旺盛。

    两百步远,战马只是一刻钟就到了。尽管在长弓射击下,一个个士兵倒了下去。可最终还是让阿都利带着人,冲到王画面前,形成以骑军对步军的优势。

    [奉献]

第六十四章 拨城(中)

    第六十四章拨城(中)

    这种优势是很致命的。尽管身后因为石桥打通,骑兵能冲过石桥,可是桥面太窄了,通过的度并不快。

    王画喝了一声:“看我的。”

    步兵不是不能对付骑兵,要么合适的地形,或者城墙,或者某些阵型,比如特殊地点下的却月阵,或者唐朝的陌刀阵。但都不是王画这种情况,因此血营现在的局势十分被动。

    说到这里,他往地上一滚,专削马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血营现在常规配置的武器,一把长弓,一把胡弓,还有一把弯刀。除非特殊情况,才有其他的武器装备,比如这一次过来,也带着盾牌,还有几十架简易的木梯。

    带到桥这一面,也只有一把长弓与一把弯刀,在马上弯刀符合力学原理,劈砍削都十分乘手。但在马下削马腿,这种弯刀不太好用。但现在必须稳住,不然几百士兵有可能被突厥人这个冒死冲锋击垮,出现严重伤亡不说,这一次突厥的异反常态,也让他心中感到不安。

    所以做一个样子,实际上以他的身手来说,不必要滚在地上,反而能多杀一些敌人,到了马下,不但杀不了多少敌人,反而有可能被马蹄践踏。

    王画做了样子,其他人也照葫芦画瓢。

    一匹匹战马被削断了马腿,阿都利这一千多人的骑军终于出现混乱。不过这样一来,血营士兵同样也出现了大量伤亡。

    江政道喝了一声:“冲啊”

    是在冲,但狭小的桥面,使得冲锋度一直跟不上去。但因为前面变成了步兵的几百战士以命换命,终于使得血营冲到桥南岸的士兵更多起来。

    这时候阿都利再次下了一个命令:“撤”

    带着手下一窝蜂地撤向丰州。

    连江政道也感觉出来了,向王画说道:“营督,不对啊。这样的凶悍,连哥舒翰也不遑让多少了。”

    王画早就感觉出来了,他提来一个俘虏,没有费多大力气,就从他嘴里面掏出消息。为什么这样拼命,因为后面还有五千突厥人马上就要赶到了,他们认为有胜算,所以士气十分高昂。再问就不知道了。

    然而王画心中的阴影更深了。

    为什么会有五千士兵赶来?这是很不合常理的,如果自己没有掩饰踪迹,就是派一万大军前来,都不奇怪。可自己一路隐藏得很好,为了隐蔽,在大沙漠里吃了好几天沙子,到了阴山后,更是翻山越岭,昼伏夜行。也就是自己在丰州呆了很长时间,血营里也有许多老兵呆过很长时间,时不时拉练,有时候在阴山拉练,对阴山地形十分熟悉。否则都没有办法顺着这条道走下去。

    来到西受降城,城下士兵一点戒备都没有,也证明自己这一行做得很好。

    突厥没有必要对丰州增派援兵。

    难道默啜猜出自己的计划?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为了保密,就是西倾山战事结束后,所有大军也在修整,而不是立即将军队调到北方战场。派是派了,可换成了民兵旗号,悄悄地调回,度还没有敢放快。这也没有什么马脚可漏。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他心中狐疑不定,但没有敢迟疑,带领着大军立即冲了下去,向丰州城冲了过去。这一路经过触目惊心,在这个巨大的河心洲上,散落着无数的百姓。默啜将掳获的许多百姓放在了这一地区,然后收缴了所有船只,看守了两边石桥,两道黄河正好成了一个天然的巨大的牢笼。

    不知道多少,最少有六七万百姓,屯积在这里,听到交战的消息,有许多百姓从帐蓬里钻出来,看着他们一逃一追。有的眼神里有激动的神情,有的茫然,有的奇怪不解。

    王画心里想到,还好来得及时,否则已经到了丰州,只要几天功夫,就能让突厥人转移到阴山北侧。到时候分散在茫茫大草原上,到哪儿找这些百姓去。

    来到了丰州城下,这一次不象刚才夺下西受降城那么简单了。

    虽然几千张长弓,将城头上的突厥人压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可是丰州是唐朝西北重镇,后来张仁愿又再次重新翻修了一次,城墙更加坚固,一排排整齐的墙垛成了突厥人最好的盾牌,他们躲在城墙垛里依然用箭顺着垛眼向外射击。

    射得王画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当年张仁愿修建城墙以及翻修新城时,自己还拿了许多主意。没有想到没有对付突厥人,反过来让突厥人对付了自己。

    就在这时候,他手下一个斥候过来禀报:“营督,有些不妙,在河南有大约五六千突厥士兵向丰州赶过来了。”

    王画听了脸上神情更是变了一下,如果再让这五千士兵赶过来,这个丰州也休想占下了。

    另一边论弓仁也开始攻城,与王画一样,来到中受降城不远处,下了马,悄悄摸到城墙下面。但没有王画开始那么顺利,当准备搭云梯时,城头上的士兵就现了。

    立即吹起号角。不过有一点对论弓仁十分有利,因为路程的原因,他赶到中受降城时,接近三更了。这时候突厥人大多进入了梦乡。听到号角,一个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这为论弓仁赢得了机会,最后终于强行在城头上开始一大片地方,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进城去,将城门打开。然后一把火将浮桥点燃,这也是今天晚上第一个烧起的浮桥。

    同时在胜州,伊毕利也没有入睡。

    本来他从康姓手中得到了几个漂亮的胡姬,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她们跳舞。几个胡姬长得貌美如花,看了一会儿,他色心大动,正要寻欢作乐时,俄特勤来到胜州。

    对俄特勤,伊毕利不敢怠慢,那可是比阿失毕更尊贵的人物,默啜的亲生儿子。

    俄特勤看了看几个漂亮的昭武九姓少女,也没有责怪。换作自己,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守在胜州同样也会找几个女子作乐。但正事儿要紧,将伊毕利喊到一边,说了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俄特勤就离开了,他不会指望伊毕利能守住二城,尽管敌人来的不会很多,可既然来了,就会有把握拿下这两城的。实在夺下不两城,只要一城,毁去浮桥,突厥几万大军就算困死在了六胡州。

    因此,他立即去让默矩回防。

    可是伊毕利心中也不大相信,但与阿都利不同,阿都利是因为派出斥候,没有听到消息,也没有看到怀疑的地方,有些不相信的。伊毕利是不相信血营有这个雄心壮志。

    这一战能够脱困而出,就已经算是很不了起的。还是大汗并没有对八州动真格的,真实目标放在六胡州的百姓身上。以及西边那个郭元振也没有动真格的。否则这一战,血营还能不能生存下去,还是两回事。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现在应当休养生息。再出兵吐蕃,更是一个奇迹。还能有力量对于我们突厥?

    心中狐疑,但他没有敢怠慢,连忙将兵力重新分配了一下,使东受降城变成了两千守军。并且他自己还来到河北受降城的帅府中。

    但默啜都慎重地吩咐过了,况且突厥两大智臣随军从行,因此不也入睡。不过熬一熬,顶多明天上午默矩就能带领大军返回,于是让几个胡姬继续跳着舞,为他解困。但寻欢作乐的心思是没有了。

    眼看都快要到四更天都快过去,他眼睛皮子也不停地想要合上来。

    就在这时候,士兵慌忙地跑进来,说道:“将军,不好了,真有军队过来了。”

    伊毕利一听困意皆无,他立即站起来,来到城头上。拿着望远镜看向远方,看到一大片黑影正在飞快地向这边奔驰过来。不过快到临近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真来袭城了?

    他感到很意外,血营这个胃口未免太大了,当真我们突厥无人?要知道当初血营虽然有胜迹,可也只是惨胜,突厥人不是宗楚客,这一次不但大汗亲自前来,两位国相都来到前线,可不是来打酱油的。

    他感到意外,张守珪则感到更意外。也不用望远镜了,打老远就看到城头上灯火通明。这明显是突厥人有了防备。他与王画一样的想法,突厥人怎么知道他们前来袭城的?

    如果这样,这一次偷偷摸摸地前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安心等到吐蕃战事结束,两军会合,大大方方地攻打这几城,反正从人数上弱了一点,可战斗力结合起来,未必落入下风。

    摇了一下头,还是用望远镜看着远处城头,城头上站着许多士兵,手中拿着武器。

    他皱起了眉头,如果失去了偷袭的作用,就是自己人数占了优势,也未必将这座坚固的城池拿下来。这个问题不大,主要东边还有一支强大的突厥军队,离这里不远。一旦攻城,这支军队回来增援,自己只会占到劣势,更谈不上攻城了。

    这个局面终于让他感到为难起来。

    总之,这一夜的战事,让王画很别扭,以至事后,不住地叹息,兵法正奇相合,一味走正,固然成为死板的战术,一味走奇,同样不是正道,只要被敌人识破,十有**成为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过这时候王画没有这份感慨,因为敌人的防备,让他对论弓仁与张守珪的两支军队同样担心不己。不过眼下局面先要将丰州城夺下来。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他抢过一只盾牌,要带头冲上去。

    几名手下连忙将他拦住,开玩笑,就是武艺再好,现在城头上乱箭齐,一个不留神就被乱箭给挂了。不看到城头下已经倒下两百多血营战士的尸体?光是填塞几条护城河的通道就使一百多个战士毙命。这还是长弓的压制,否则滚石檑木放下来,伤亡更大。

    但岂是他们能阻止的,王画用手中盾牌拨着着射来的箭雨,向城下冲去。

    阿都利在城头上看得很清楚,不认识王画,但看到现在,也交战到现在,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是这一次前来的血营领,于是命令道:“往那个人身上射。”

    一喊箭全部射过来了。

    江政道等将士一起着急起来,血营攻城武器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有那个气球与滑翔机,都可以缓解一下这个战局。或者将那个投石机带过来,同样会有效果。可这一次轻装前进,唯一带的最多的是箭支。

    现在敌人一起猫在墙垛后面,什么样的长弓也不起作用了。

    他们担心的事终于生了,王画护得上身,护不了下身,一支箭不偏不倚射在王画的小腿上。这使得众将士一起慌乱起来,一个个飞奔过去想营救,一乱之下,再次让突厥人射毙几十个士兵。

    王画也感到一阵钻心的痛疼,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身体晃了一下,又站了起来,箭也不拨,顺着竹梯攀了上去。主帅如此,血营本来就是一群悍卒,全都不要命地向城头上爬去。这使得阿都利不得不分心指挥。也让王画十分幸运地登上了城头。

    就是带着伤,他一上城头,不亚于一只猛虎上了城头,一声呼喝,手起刀落,一名突厥人的脑袋飞出了城头外好几百米。再次一刀,又是一名士兵被他击毙。这块城头生生给他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接着李雪君也上了城头,现在也别修什么道心了,杀人都杀过好几回,谈什么清心无欲。再次开了杀戒,王画大开大阖,然而李雪君却象一条毒蛇一样,冷不丁地就咬上一口。不是她姿态不好看,毕竟是女子,招式以阴柔为主。但这个效率很高,比王画都不低,一口下去,准得有一个敌人被她无声的刺中。

    缺口越打越大,最后李雪君看到阿都利正在指挥,身体不知道怎么一旋儿,来到他身边。几个护卫想保护,但已经迟了。李雪君剑光一闪,刺中阿都利的脖子。

    主帅一倒,登上城头的血营士兵都奔两百人了,而城中只剩下一千来人,终于突厥人开始从城头上逃向城中,再逃向城外,试图与城外阿失毕的军队会合,保全生命。

    王画让士兵打开城门,进了城中,略略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手下过来替他拨箭敷伤。箭很深,都快钻进骨头里面。

    不过王画现在不能顾伤势,清点了一下手下,石桥一战,再加上攻城一战,前前折损了五百多士兵,还有四百多人受了伤。听到这个战绩后,王画阴沉了脸色。

    就在这时候手下再次来汇报,默啜的女婿带着军队来到丰州城下。

    看到城头上换了大旗,阿失毕在怒,如果不是刚才大家要休息一会儿,也就进了城了,进了城,两军汇合,怎么能让血营将城池攻下。

    一个个让他骂得不敢吭声。

    但光骂不是一回事,阿失毕看着丰州城墙,王画都费了这么大劲,付出惨重的牺牲,还是他自己奋不顾身,与李雪君二人生生撕出一个口子,李雪君又将阿都利刺死,才拿下的。况且阿失毕的军队。

    这怎么办?

    他在城下为难,王画也来到了南城头,看着突厥人,交战到现在,天眼看就要亮了。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那就是炸去这个石桥,不然突厥利用这个石桥,几万人,甚至有可能再加上从他们国内调过来的军队,两路夹击,就凭借自己手上这几千军队,是没有办法守住的。但出城迎战,战到现在,士兵那来的力气?

    想到这里,他看着城头下的突厥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不对,有机会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他看到了突厥士兵虽然赶到城下,可一个个喘着粗气。他眼睛很好,甚至还可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到突厥人战马身上涔出的许多汗水。

    这就是王画与阿失毕的区别,虽然那些战神战将排行榜只是茶余饭后,让老百姓找乐子的。就是默啜与王画交手多次,虽然吃了一点亏,也未必弱上多少。可是王画与阿失毕军事天赋的距离却有长安到钦州那么遥远。

    阿失毕只是一心想赶到丰州,将丰州城守住,却没有想到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

    通过这些士兵的喘气,马的汗珠,王画立即判断出来,他们是从麟州赶来的,有可能一路上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刚才几个时辰因为救援丰州,更是透支了士兵的体力与马力。

    虽然自己手下也在交战,可这几天昼伏夜行,为了隐蔽,度并不快,就是刚才一战,体力也没有完全透支。战马更没有透支。

    想到这里,他下了一个决心,让所有没有受伤的士兵集合起来,骑上战马,准好武器,然后将城门打开,再次不顾伤势,杀出了丰州城。

    实际上阿失毕手下士兵人数不少,本来就有五千人,再加上刚才从丰州逃出来近一千战士,比王画现在的士兵数量几乎多了一倍。但正如王画所想,他们体力透支太大,如果有城墙倚仗,还可以喘一口气。现在成了野外作战,纯粹讲究战术与士兵战斗力。

    战术是比不上,战斗力凭借现在这种状况有什么战斗力?

    随着王画招牌兵器,一对大铁锤砸了下来,三千血营战士如狼似虎一样,开始分割绞杀。

    开始阿失毕还在指挥,后来士兵一个个见势不妙,拨腿就逃。阿失毕也意识到不妙,一拨马头,向黄河逃去。但来到黄河桥边,却傻眼了,就那么大一点桥面,栏杆有,也不过有半个马腿高,这么多士兵一起挤上去,想逃到南岸,结果可想而知。

    有的士兵自相残杀,有的士兵被挤到河里面,突厥人不能不说他们不勇敢,可有几个人会游泳?也不用血营在后面追杀了,自家人对自家人,就将这个石桥变成*人间修罗场。

    这时候王画也带人追了上来,但他没有再次命人交战,而是拉起弓,就在后面射杀。这一逼,士兵更加慌乱地逃命,本来石桥还能通行的,结果你堵我我堵你,生生将石桥堵住。这使得更多的突厥士兵为了逃命,拉起武器向自己同胞砍杀起来。

    有的士兵很自觉,直接一翻战马,往河里一跳,虽然不会游泳,也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挣扎到河对岸。

    [奉献]

第六十五章 麻花(拨城下)

    第六十五章麻花(拨城下)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王画才让人喊话,投降不杀。

    不是不喊,这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还有可能心依然不死。得将他们逼成绝路,才能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他盯着一个人,那个默啜的女婿阿失毕。

    这个人一定要得到的,今天生了许多事情让他不解,如果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错误,这一战就是夺下三城,也有可能会输掉。

    一声喊完了,哗啦啦,跪下许多人,这些人都是在后面,对挤过黄河没有半点希望了。不过这一松,桥面上的突厥人加快了度,阿失毕也向石桥上冲去。

    王画怎么可能让逃走,就象阿都利盯上了他一样,几乎从上场到下场王画眼光就没有离开过阿失毕。

    低喝一声,带着士兵再度冲了过去。

    这一冲桥面上再次出现了混乱,许多人因为想逃命,一个个不相避让,结果重新堵上,许多士兵连同战马象下雨一样被挤入黄河。阿失毕这时候也到了桥边,然而这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天堑,王画伸出手去,一把将他从马上揪了下来。

    战事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结束,但逃过桥南的士兵,王画不想追了,现在情况不明,天知道会不会再有一支军队杀出来。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再次命人将桥面炸掉,只剩下几座桥墩,可怜兮兮的屹立在黄河上。

    当然,这一带的黄河还是不宽广,也不算很深。但绝不是战马能泅渡过来的,炸去了桥面,随后还有一步安排,至少这一段河面没有大碍了。王画才开始审讯阿失毕。

    一开始阿失毕还嘴硬,但他忘记了血营对突厥的仇恨。抛去过去的仇恨不提,现在突厥人在六胡州等地的做法也让王画不满,还有今天晚上血营伤亡惨重,也让王画恼羞成怒,不然他刚才都不会逼迫突厥人那么久,才喊投降不杀。就是让他们多死一些人的。

    因此王画让手下用严刑逼供,不是抽鞭子,先用烧红的铁铲子烫,烫得青烟直冒,阿失毕痛得死去活来。然后再一块块的割肉,只熬了一会儿,阿失毕乖乖地将他知道的招供出来。

    有许多东西他还是不知道的,就包括默啜在某些部族里布下的暗棋,或者他离开后,默啜又有什么军事布置。然而这就让王画感到震惊万分了。

    他一边听着一边心里面自责,这段时间自己一帆风顺,都生起了骄妄的心理。默啜就是仗着自己哥哥留下来的基业,但征东杀西,几乎横扫无敌,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更明白了莫贺干说他本人不如这个阿波达干与暾欲谷的原因。

    还好,自己提前得知,不然随后局面还会更被动,但就是这样,已经十分被动。如果河北三城没有拿下,局势对他更不利。想到这里,他立即派出斥候前往中受降城与西受降城打听消息。

    实际上他心中却是十分茫然,中受降城没有问题,默啜没有派兵支援,就是城上受警,相信论弓仁同样会攻下来。主要就是东受降城,还有一个默矩大军,并且与胜州城联在一起。

    现在得到了警觉,张守珪多半凶多吉少。

    张守珪现在很头痛,本来他的路程最远,所以到达的时间更迟,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他来到这里时间刚刚正好,四更时分,也是人们一夜中最好入睡的辰光。

    但现在城中突厥人现了,时间对他更不利。要不了一会儿,天就会放亮。

    难道不攻?

    想到这里,他看着城头上的突厥人,又看到从胜州城涌出来许多突厥士兵,6续地对东受降城进行增援,他苦笑了一下。

    那边还不知道论弓仁与王画的消息,但这边分明突厥人有了预防。

    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是必须将突厥人困死在河南。未必能困死,但只要将北岸全部占领,默矩的军队就成了一支孤军。黄河在这一段河面不象汴河那样宽大,可也不是一般的小河小沟。架浮桥可以,但架好了,最少得有一段时间。只要北岸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派出一些船只过来。这座桥默啜休想架了。

    计划是好的,可关健这三座城池必须拿下来。

    现在怎么拿?而且攻城的器械也只有几十架梯子,就是用士兵生命强行往上推,手中士兵堆完了,也未必能撼动东受降城。

    张守珪眉毛紧锁,看了看前方,不断地有士兵从胜州渡河而来,又看了看身后,身后是一片平原,还有几座矮小的山坡,山坡上长着一些乔木灌木以及小野生竹子。

    忽然他眼睛亮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将手上两名团长武蜜海、康得忠喊来,虽然他们都是胡人,可人却很是机灵。他对他们低语了一番,这两个人领着两千军队退到后面去了。

    伊毕利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看着这幅场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分出一半兵退后,难道他们认为攻不下受降城?当然这样更好,血营战斗力是十分恐怖的,他也不想与血营硬悍。不过为什么还留下一半人。

    但张守珪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带着两千军队,缓缓地来到城下,反正已经知道了,没有必须悄悄而来。大大方方地离城墙一百来步远的地方,下了战马,派出五百人,抬着梯子准备攻城。

    伊毕利大声说道:“大家小心。”

    不用他喊,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做好各自准备,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几座城池中都有许多唐朝人留下的武器,特别是防城武器。有的被送回突厥,但大多数留了下来。

    不过伊毕利上了当,张守珪根本就没有打算硬拼,五百士兵一步步向城墙下靠拢,但是掌握着严格的分寸,离城墙很远。身后跟着一千士兵,举着弓箭,这也是正常的行军布署,前面士兵攻城,后面弓箭手掩护。中规中矩的打法,一个突厥人没有注意。

    但学问就在这里,长弓

    又近了一步,张守珪大叫道:“放”

    一批箭雨飞上了城头,这时候突厥人因为唐兵离得还有些远,所以一个个站直了身体,有的手中拿着弓箭,有的抬着檑木,正准备给予血营狠狠打击。这批箭就飞到城头上。最少有两三百突厥人应声而倒。

    张守珪又喊了一声:“放”

    第二批箭又飞了上来。这时伊毕利才慌忙喊道:“趴下,趴到墙垛后面。”

    还是有些迟了,第三拨箭再次飞上城头,有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被射倒在城头上。

    仅是三拨箭,就有近四百名士兵牺牲,伊毕利心痛地咧了一下牙齿,自己一共多少人?对方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自己就折了那么多人。

    但一会儿他也安下心,虽然伤亡惨重,可明显对方也没有很好的主意,只是用长弓将自己压得抬不起头来。并没有第二个办法,眼看天就要亮了,等会默矩大军一来,胜州危机自除。

    他想法是好的,射了一会儿,看到突厥人士兵低落,张守珪这一回真命令攻城了。一边用长弓压制,一边让士兵将梯子抬到城墙上靠了过去,然后士兵拿着圆盾,向城头攀登上来。

    然而效果不大好,虽然因为长弓压制,有少量士兵爬上城头,击毙了一些突厥人。可这个古怪的墙垛,依然给血营重创,一次次进攻被打败下去。

    “他大母的,”张守珪骂了一句。可骂过后,立即将嘴闭上,不能骂,为什么城墙这么变态,也有王画的功劳。不但城墙古怪,突厥人现在用的武器也是唐朝的,其中有一些强弩,他手下几乎一半人就是这种强弩射杀的。

    这时候在远处武蜜海与康得忠带着手下,一起下了战马。

    将战马栓在山坡的树木上,然后迅砍伐山上的小竹子,小树木。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一旦天一亮,计划整个失败。砍了下来后,立即让士兵将它们编织起来,编成一个个小筏子。缺少绳子,甚至将马僵绳都割了一部分,分成两股。

    实际上很粗糙,这种小筏子也只能渡过人什么的,不过渡过人足够了。

    编完了,来到黄河边,将小筏子放了下去,还有许多士兵不会游泳,看到河水很害怕,会游泳的士兵互相帮助,将木筏子稳定了,让他们坐在中间,会游泳的坐在边上用弯刀当桨划。

    迅来到河对岸,然后借着黎明前那一刻的黑暗掩护,一个个向胜州城摸过去。

    这也是张守珪明知现在强行攻城,只是让士兵送死,也要强攻的原因。

    正因为强攻,才能将突厥人眼光吸引过来,才能使河南的胜州城池里的士兵一起过来帮助。

    武蜜海与康得忠来到城墙下,居然没有一个士兵现,也不是大意,城中几乎没有士兵,就是有,也在城北墙头上观看河北战事。

    一个个摸了进去,连城门打开,都没有人觉。再次摸到北城的闾墙下面,上了城头,可怜留下的几百名士兵想反抗都来不及,就让血营士兵击毙了。

    夺下了胜州城,按照张守珪的吩咐的,武蜜海与康得忠点燃了火把。

    看到了胜州城头上的火把,张守珪连忙让士兵停止了攻城。就这一会儿,三四百名士兵倒了下去,同样让他也心痛。

    伊毕利也傻眼了,胜州城怎么没有了,血营怎么过去的。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胜州的北门打开,武蜜海与康得忠带着手下出了城,大大方方地来到浮桥上,开始烧浮桥,伊毕利肯定不允许他们这样做。命令士兵骑马渡桥阻止。当初阿都利都因为桥面狭窄,让血营战士吃了一个苦头。如果不是王画想起了砍马腿,那座石桥就成了血营的绞杀器。况且突厥人,一支支弓箭射过来,一个个突厥人倒在浮桥上,就没有一个士兵冲破浮桥的中段。

    天终于亮了起,东边一片红意,河面上也是一片红意,浮桥烧了起来。

    伊毕利面如灰色,也不知这一次犯下的错误严重不严重。

    张守珪同样也叹息一声,尽管夺去了胜州城,也烧去了浮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已经使这个战略的走向改变了。就在听到斥候说东边有许多突厥人杀了过来的时候,他同样带着大部渡过黄河,去守卫胜州城了。其他一百来名受伤的战士带着战马,回丰州向王画汇报。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哑然。

    主要很古怪。

    看看地形吧,黄河以北,从中受降城开始,被自己夺了下来,然而因为东受降城依然控制在突厥人手中,再加上默矩战斗力不弱,成了突厥人的地盘。可黄河以南,现在无疑是突厥人的天下,但因为张守珪强行插上一脚,使得现在两岸变成了一个麻花,绞在一起。

    但这个麻花不是好事,本来计划是夺下河北四城,胜州能拿下更好,拿下了就是一把尖刀插在南岸。拿不下拉倒。默矩没有交过手,既然莫贺干推崇,想来也是不弱。但没有城池掩护,他们就是一个无根浮萍,王画有n种方法将他们掠走。

    这样河北成了自己的天下,那么默啜在河南就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但现在默矩手中有城可倚,那么至少东受降城一带继续成了突厥人的天下。就是张守珪占据了胜州城,默啜会很难受。可如果他要撤退,张守珪只能控制城内,不能控制城外。想搭浮桥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默啜一心撤退倒也好办,立即调拨大军,以北方为主。但默啜会一心撤退?他横扫天下,岂是吓怕的?现在他退可撤离,进可进攻。有可能一边详退,一边对自己报复,攻打夏盐等州府。自己可怜巴巴的一点兵力,不敢分兵,一分兵有可能让默啜将自己后方搅得天翻地覆。

    就是自己将船舶调来,强行拱卫,但这个损失同样严重。兰州那是什么情况,士兵不要船了,伏在水底下,去烧浮桥的。现在烧什么?河面虽然很宽大,可突厥人占据了河的两侧,完全利用弓箭将河面覆盖。

    很头痛的一个麻花儿。

    而且默啜的儿子俄特勤还回去调几万大军。如果让他将这几万大军带过来,后果更严重。

    这让王画意识到这根麻花不但让他头痛,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想着心思,居然连李雪君替他换伤药,都不知道痛疼。

    “二郎,怎么了?”

    王画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李雪君眼睛眨了眨说道:“二郎,我们也有优势啊。”

    “什么优势?”

    “二郎,你才来鄯南是多少士兵?现在是多少士兵?”

    “雪君,你是指外面的百姓。”

    “正是,外面那么多百姓,现在二郎解救了他们。而且二郎在八州的善政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原来二郎怕朝廷指责,没有接纳他们。否则从六胡州到丰州,都有许多百姓前来投靠二郎。现在你可以找到他们,与他们交流一下,然后从灵州运来大量武器,就可以凭空多出近万名士兵。至少是一万名民兵。实际上也不用调运兵器过来,这一次掳获的战利品,也可以组织一批士兵。这样的的拱卫丰州就没有问题了。还可以分出兵力,支援论弓仁,甚至可以骚扰默矩。同时后方兵力也不需要动弹,只要等到南方战事结束,兵力就充沛起来。”

    “雪君,这都是一个好主意,”王画高兴地站起来,不顾伤势,一腐一拐地走了出去。

    默啜也在看着这个地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会死很多人。”

    他指的意思与王画一样,认为这个麻花将是一个绞肉机。

    说完了,他站起来困惑地走来走去。

    自己倒底反应慢了一步,如果提前作出反应,三座受降城没有失守,进可攻,退可守。不但能将十几万百姓全部转移到国内,充实人口,还可以顺便狠狠教训王画一下。

    但现在两座受降城丢失,东受降城没有丢失,但河对面的胜州城却被血营拿下去。这将使这一场战役充满了许多变数。王画现在头痛,默啜同样也很头痛。

    固然自己兵力占了优势,他也不想成为绞肉机。绞完了,血营差不多也完了,吐蕃人要报复,唐朝那个昏君同样在后宫那个女人挑拨下,会再次对血营下手。但自己如果十万大军丢在这里,又没有得到好处,回到国内,好不容易安抚的各部,又要蠢蠢欲动。同样自己也等于元气大伤。

    这个麻花,犹关到血营的生死存亡,也犹关到自己国家的盛衰。

    踱了几步,看着阿波达干与暾欲谷。

    过了好一会儿,阿波达干说道:“大汗,臣都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

    “现在阿失毕落入王画手中。”

    默啜冷哼一声,这是一件耻辱的事,而且这一战,也让默啜肉痛,城中的守军三千,加上支援的部队五千,只有不到两千人逃回来。

    “如果不错的话,王画一定得到我们的安排,也知道王子回去调动几万大军。然而他现在手中兵力有限,为了防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默啜眼睛一亮。

    阿波达干指的是王画有可能从丰州数万百姓中抽调那个民兵协防。可是在丰州有几个部族投靠了自己,手上还有三千士兵是暗子,因此默啜才让他们呆在丰州,其他的百姓转移到阴山北侧,可这几个大部落一直没有转移,这起的就是耳目作用,还有起一个稳定预防的作用。

    当然,如果正常情况下,他们也未必起到作用,可一旦王画将他们征召,参加协防。在关健的时候,使出致命的一枪,王画丰州这一支人马就死定了。

    [奉献]

第六十六章 女人是祸水?

    第六十六章女人是祸水?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

    王画这个计划是很完美的,朱仝后面再次完美地将它诠释。李持盈用了祆教的礼仪给他们送去祝福,后一点很重要,百姓激烈,没有再害怕,否则一害怕,肯定会让人产生怀疑。这一切,使得这个计划更接近完美。

    然而变故还是产生了。

    这一次,因为存在着风险,各大酋长是不会亲自前去的,但有一些部族中重要的成员前去。是作为百姓的领的,士兵归士兵。朱仝怕相互冲突,因此百姓让这些重要成员管理,士兵只管理士兵本身,不要干涉百姓的事务。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东北出,立即进入突厥人的视野,将他们俘获过去。并没有用强行的手段,过来一个小官员,听说他们是史姓,很客气。见到“族长”,说起粟特人与突厥的友谊,从北魏说起,一直说到隋朝,特别是粟特人史蜀胡悉为突厥颉利(突厥仅次于屈律啜与阿波的官职,相当于唐朝六部尚书),为突厥中流砥柱,一度成为隋朝心腹大患。不得己,让裴矩设计诱杀,为了这个史蜀胡悉,突厥人与隋朝反目成仇。这个史蜀胡悉就是史国人,也就是现在昭武九姓中的史姓祖先。

    说得这个史家中德高望重的老者,一愣一愣的,回去得问问王画,我们史姓中有没有这个牛哄哄的祖先。

    确实有,不但如此,粟特人在突厥时候,担任官员的不少,可历史不大光彩,大多是宠臣佞臣,不过确实一度与突厥人有着很深的联系。这个史蜀胡悉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一度得到突厥两任大汗宠信,是突厥一个重要的谋主,可这个人智慧虽然了不得,但品性不大好,隐隐把持着整个突厥人的朝政。对隋朝构成大患,对突厥人内部,也有许多人不满。这才为裴矩诱杀的。

    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演变,史姓是史姓,他们血脉里还有多少当初史国人的血脉?

    突厥更不是那时候的突厥。

    默啜手一挥,昭武九姓是我的子民,唐朝内突厥人更是我的子民,西域的突骑施与高昌西突厥也是我的子民,这是没有道理的说法,纯是大民族主义,就象王画手一挥,成吉思汗到过波兰德国,那也是我们中国领土,能成立吗?

    说完了光辉的历史,又说到,你们现在在唐朝过得苦哈哈的,不如回到我们突厥吧,哪里有许多丰美的牧场,还有强大的军队保护你们,也没有唐朝苛刻的税务剥削。

    反正忽悠吧。

    是过得不大好,可也是他们的生活方式造成的,论税务唐朝对胡人税务很低的,如果照搬对待汉人的税务,他们更加吃不消。不过阴山还罢,一过阴山,马上原形就露出来了。

    相反,王画在掳获时,手段极其强硬,但过来后,反而让这些游牧民族感到开心万分。那是实打实的办事,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对王画那么忠心。

    不过默啜对昭武九姓也是另眼相看,毕竟是他的子民嘛。只是其他人,比如党项人等,在这一次入侵中,是最遭秧的。

    如果不是王画让大家尝到甜头,有可能真能被他说服了。

    就是说不服,还能不听命令,于是这个“族长”同意下来。

    这个时间段拿得正好,如果早一步,有可能集中到了丰州,又回到王画手中,有什么作用?如果迟一步,默啜因为王画,已经没有了再掳获的想法,将心思放在决战当中。

    一步步地南迁,也没有出其他的事。

    这让几个领的史姓人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突厥人会杀人,奸yin。虽然朱仝做了许多工作,也说了其中利害关系,但就是朱仝都不敢打保票说没有事情生。

    这就等血营留在族里的一千士兵,到时候立功了,而且那个王画对有功的人奖赏很舍得,这一次回去,史姓在八州会有好的回报,他们更会有好的回报。

    一路北上,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将进入六胡州的核心区域,不但能得到许多情报,还能在关健时候突出奇兵,给突厥人重创。

    一切向美好的方向展。

    但这时候生了一个意外。

    血营中的一名战士,曹安达,与另一名战士曹孟礼,分配在史姓史郁根家中。

    史郁根是史姓中一个有名望的大户人家,本来在原州,家中弟兄六人,他是老大,老2老三老四都在经商,因此在史姓一族中算是一个富裕的人家。老五老六先后加入血营,一个是士兵,一个是民兵。或是运气不好,两人前后分别战死。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手下官员又给了他家许多奖励。

    这一次前来,也因为他家与血营的关系,被朱仝作为其中的重要人物,一道管理着这一行的百姓。

    本来这个安派也是正确的,但因为一个女人出了事。

    他两个战死的兄弟,一个成了亲,一个没有成亲。成亲的老五娶了石姓的一名女子,长得很漂亮。老五没有死,史郁根是不敢动弹的,不然脾气暴燥的弟弟能一拳将他揍死。

    但老五死了,这个史郁根胆子大了起来,就将这个石小娘子占有了。

    曹安达与曹孟礼也不知道情况,来到史郁根家中后,看到这个石小娘子,曹孟礼岁数大了,也有家室,没有动心。曹安达却没有结婚,看到后十分爱慕。

    这也很正常,石小娘子寡居,迟早要嫁人,在唐朝就很少有汉人守节,朝廷甚至为了人口增加,还反对这种守节。况且胡人。而且小伙子只是乎情,止于礼,献献小殷勤的,十分正常。

    这一天傍晚临近,大家在溪边扎下营地休息,小伙子为史姓挑水。他人才长得很不错,虽然没有明说,主要是不敢说,这是临行前再三订下的营规。如果不是为了这次任务,小伙子开始猛烈的追求了。

    但石小娘子不是傻子,小伙子心意怎么看不出来,而且在这次任务中他们本来就是扮演着一对小夫妻。小伙子在担水,石小娘子在涤衣,一边涤衣看着他勤劳的样子,脸上汪出来一层层粉意。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象一朵花儿在开放。

    展到现在,小伙子感觉差不多了,看着她,唱了一道情歌。石小娘子害羞地低下头,然后狠狠地呸了一口,那种又羞又嗔的样子,分外的动人。

    曹安达高兴地继续挑水,只是这一回他全身充满了力气。

    但他不知道,就在刚才,石小娘子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命运,想到史郁根带来的羞侮,脸上渐渐灰暗起来。

    到了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曹安达与曹孟礼又替史家砍柴。一家人,得象一家人的样子,况且边上还有几名突厥士兵在监视。史家其他人也在放牧的放牧,做其他事的做其他事。

    小伙子砍好一担柴,对曹孟礼说道:“我先挑回去。”

    曹孟礼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曹安达想回去,与那个石小娘子多见几次面。也没有阻拦。曹安达挑了一担柴,来到帐蓬前面,刚刚放下,听到里面在骂:“你这个畜牲,不要碰我。”

    “害什么羞,也不是碰过一回了。这一次回去营督会给我家再次奖励的,到时候我就成了史姓中更有名望的人家。我将你纳下来。”

    “你休想。”

    “不是我休想,是你在白日做梦,那个曹家兵蛋子,也只是看你长得漂亮,想玩玩你。醒醒吧。”

    “我的事你别管,再碰我我就回娘家。”

    “回娘家,你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以为是在兰州,想回去就回去?告诉你,想都别要想,你生是我们史家的人,死是我们史家的鬼。”

    “你再碰我,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大声喊吧,将突厥人引来那才好,看看突厥人知道我们这一行中有一千名血营士兵,会有什么下场。”

    这一声恫吓起了作用,里面没有反抗声音了,只传来幽幽的哭泣声。

    曹安达已经猜出了几分,他气愤之下,一脚将门踢开,正好看到丑陋的一幕,史郁根赤身**,露出一身丑陋的肥肉,正扒下了石家小娘子的最后一件亵衣,准备长枪直入。

    看到曹安达踢门而入,石小娘子大声叫道:“曹安达,救我。”

    史郁根也是有些慌乱,但随后镇定下来,沉声说道:“这是我家私事,你不要忘记了你们血营这一次来的规矩。”

    “规你**头”小伙子喝了一声,走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来,看到他下面那个黑枪杆还在翘立着,一拳打了上去。史郁根痛得差一点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曹安达还没有放过他,继续拳打脚踢。

    史郁根痛得在地上喊救命。

    这引来了周围的族人与士兵,一起进了帐蓬,有些知道情况的人一看这一幅场景,再看到石家这个女子用一件撕碎的肚兜掩着羞处,立即明白了七分。不过说到底,这是私事,只好劝架。

    有的士兵回去汇报了这一次前来的指挥,血营玉衡军的七团团长安介武立即赶了过来。

    这件事曹安达没有做错,但安介武考虑的不是这个,现在是关健时候,从现在起,一直有可能到十天后,都是非常的重要时期,内部一定要安宁。

    因此不管对错,先将曹安达呵责了一顿,又将他调开,只是调一个人,跟过来押送的三个突厥士兵也不会在意。然后给史郁根陪礼道歉。不过他也不想曹安达太受委屈了,看了看坐在一边哭泣的那个俏丽的**,将众人请出帐蓬,只留下史郁根与曹安达还有这个石娘子,然后说道:“史大哥,强扭的瓜儿不甜,不如这样,等到回去后,我拿五十缗钱给你,做为弥补,如何?”

    剩下那句话就没有再说了。

    五十缗钱可以买回一个漂亮的胡姬,这也是安介武家中情况也十分好,加上立下战功,王画给了奖励,同时还升迁了军职,但确实是他自己在掏腰包。

    下句话就是你放过你弟媳妇吧,成全一件美事。

    史郁根哼哼两声,没有表态,他心中十分反感,钱,咱家很多,不稀罕。但人家是一个大团长,总要买几份面子。

    安介武又再次嘱咐了几句,带着曹安达离开了。

    但到了晚上又出事了,石家小娘子悄悄找到曹安达,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个人来到一片红柳丛中,小伙子现在很年青,上战场作战有胆量,可跟在石家小娘子后面,现在孤身两人,没有了白天唱情歌的勇气了,害羞地手脚不知如何放。

    两个人站着好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石家小娘子才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伙子额头涔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低头说道:“是。”

    “那你带我走吧,在史家我一天呆不下去了。”

    小伙子愕然,先是欢喜,然后才醒悟过来,将她手拉住,说道:“你再忍几天,这一次任务完成了,我一定将你娶回来。”

    “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说着这个俏丽的小**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洁白的yu体,可身体美丽动人,但上面却有许多疤痕,就连**上还有几个深深的牙印。

    她指着这个牙印说道:“这就是昨天你对我唱歌时,他咬的。”

    “这个畜牲”曹安达气得要拨刀去将他砍死。不过还是冷静下来说道:“你等一等。”

    说着,跑回营地,找到安介武,一下子跪了下来。

    安介武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又有什么事?”

    曹安达将事情说了一遍。

    安介武听后直皱眉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放在平时,弄不好也会引起部落纠纷,况且现在,他只好说道:“现在不行,你回去对她说,好过歹过,就这十几天,过了就是史家不放人,我们整个一团都要替你们作主。”

    也只有这样了。

    曹安达站着不走。

    安介武并没有生气,但他再次说道:“能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得忍。你要顾你的幸福,可想过这一行,有多少百姓,还有一千名兄弟,甚至有可能关系到整个战局几万名兄弟的安全。”

    曹安达这才不甘心地离开。

    回到那片红柳丛,将安介武的话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石家小娘子不甘心,可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但没有想到在黑暗处,一双眼睛闪过了阴毒的光芒。

    曹安达将石家小娘子送回帐蓬,也回到新的“家”里面休息了。

    可这一夜就生了一件事。

    石小娘子没有立即进去,她也不想进去,在帐蓬外面看着夜空,黯然神伤。

    然后转了转,来到溪边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不停地哭泣起来。嘴里还喊着她死去丈夫的名字。

    曹安达说得简单,可这几天那个病态的老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样折磨自己呢。如果丈夫在,他敢欺侮我吗?

    可就在这时候,史郁根手上拿着一根放羊的鞭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拖着她的头,将她拽到那片红柳丛中,嘴里骂道:“你们这对奸夫yin妇,在这里约会快不快活。”

    说完了用鞭子抽,抽完了又将她衣服扒了凌侮了一顿。临走时还说了一句狠话:“你莫要痴心妄想,想想我家在史姓中的地位,他一个小团长就想将你赎出,想也别想”

    正是这句话,让石娘子万念俱灰。如果原来,就这么糊涂过了,可现在曹安达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然而现在曹安达让她等,给她产生误会,认为曹安达心不真。于是就在红柳林中,用撕碎的衣服打了一根绳上吊自杀了。

    第二天,临开拨时,血营士兵没有看到她,开始寻找,在这个红柳中找到尸体,身上抽得青紫,还带着血迹,下面还有奸污时留下的痕迹。曹安达一下子冲出来,一边大哭一边要拿刀杀史郁根。实际上连史姓中的族人看史郁根的脸色都不大一样了。

    安介武一把抱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回去再说,你不杀他,我也会宁愿违反军法,也要杀他泄愤。现在再忍一忍。”

    最可气的是史郁根得了便宜还卖乖,污陷是曹安达做下的。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出事,偏偏昨夜出事了?

    安介武脾气再好,也气得手直抖,一个大耳光扇过去,两个大门牙打掉下来。

    一下子安静了。

    然而就是这个大耳光子,终于打出事来。

    确实这件事儿不好办,就是将史郁根杀了,该不该杀?他总是一个烈士家属。当然,杀了,做下这兽行,史姓的人也不好反对。但他还有家属,会不会闹事?

    这就是当初史家几位长老要求的弊病。如果安介武出身于史家,是史家的族人,昨天就好做主了。主要是他是安姓的人,虽然同是昭武九姓,然而还是有区别的。

    史郁根捂着耳光子,一开始也没有怨言,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片子性子那么烈,上吊自杀。

    突厥三个人也没有想到其他,这种部族中的事务常有生,这样才正常嘛。

    但从早上起,几乎每一个血营士兵看着史郁根,眼中都闪着冰冷的光芒。这次分明是在打脸,况且团长都说过了,给他五十缗钱补偿。放在王画身上五十缗钱不当钱,在普通百姓眼中,这是多大的一笔数字。

    面子给足了,但这分明是在打血营的脸啊。不能不说王画政治工作做得好,现在血营就象一块铁板,除了新兵,老兵十分团结。

    史郁根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产生了想法。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奉献]

第六十七章 潘金莲

    第六十七章潘金莲

    其实这一次安介武许多地方都做错了。

    因为这一行的风险性,朱仝很多事情都没有交待。

    这一行远比他想像的重要,先就是消息。如果正常侵略,也就算了,以血营现在斥候的能力,还是能探听许多消息的。但这一次默啜暴露了他最终的目标,财物是一方面,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过了半天后,王画与朱仝才反应过来,实际上有可能默啜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向血营下手,除非血营软弱到让宗楚客打趴下的地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等到宗楚客与常元楷被自己击败,出兵六胡州,以六胡州为主,如果不是血营这一次强势,让默啜感到忌惮,他糜烂的地方还有可能扩散到夏州、绥州,甚至延州、丹州与鄜州。现在让血营拦在银夏二州一守,默啜只好危害六胡州与丰胜麟三州,如果不是王画出击,有可能因为取得的成果不满意,向云朔或者石岚几州糜烂。

    这样做目标主要就是为了人口。

    这些年东征西杀,固然很风光,可正如司马迁评论汉武大帝的话,穷兵黜武。这一批人口,突厥人或者昭武九姓人将会得到重用。其他的人包括大量汉人,将会作为奴隶分赏给各个有功与支持他的部族。这一条王画也在这样做,不过对象换成了吐蕃人。大家都在充塞人口,不过王画做法更人道更能得到民心。

    还有一点,正好夏收到来,河套还有许多耕地,特别是少量汉人生活在这里,他们还以农耕为主。这些粮食打下来,也不愁后勤供给。从这一点上来说,默啜也比悉诺逻老练得多。所以刻意在银州磨蹭着,另一个原因也是等到粮食收获。

    粮食收完了,人口与畜牲一起掳光了。原野上空荡荡一片。没有了百姓,斥候怎么生存?猛然一个人出现在旷野上,不引起突厥巡逻的士兵注意才怪。因此就是斥候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这一点如果安介武他们这一行没有出现意外,正好弥补过来。

    情报不需要多,只要是最真实的情报,有一小部分就可以判断事情的真相。如阿波达干一样,听到血营布置,就猜测出王画有可能留下一半兵力是准备对付突厥人的。

    而且关健时候一千士兵暴起难,起的作用,也不是安介武所能想像的。

    因此,不管石家小娘子如何,在这场战役中,她扮演的角色无疑是一场红颜祸水。

    但安介武没有做好。如果当时以大局为重,就应当立即带走曹安达,不给曹安达与石家小娘子任何想头。那么事后石家小娘子也不会找到曹安达,然后一系列的事情生。

    或者想帮忙,看不下去。是不好处理,如果他不是血营士兵,还可以帮忙。不管对与错,就是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弄死史郁根,血营这些士兵将会与史族的人不愉快。就象王画说的,咱们窝里斗是窝里斗,可喊外人帮忙,欺负自己同胞那就不好了。

    但不是没有办法,打阴棍子的办法很多。血营不好出面,以史郁根的嚣张,史姓中也有许多对他不快的。能不能挑动这些人?或者身边还有三个突厥人,能不能挑动他们?只要有办法撇开血营的嫌疑。史姓的族人同样也不会有不快。

    人命?在这个世道,特别现在从夏州以北,还值个钱么?

    但他只考虑到处理史郁根带来的影响,可没有考虑史郁根的担心。事实一旦成功后,血营一千名战士是一个整体,是不会放过他的。史郁根看到血营那种锋利的眼神,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无论再精密的计划,一个小小的意外,比如一场风雪,一个小小的事故,或者一个小人物的不经意动作,这些小事件事正好卡在计划上,那么有可能立即会改变走向。

    就在史郁根乘四下里没有人的时候,向一个押送他们的突厥士兵汇报的时候。

    另一个小人物再次改变了另一边的走向。

    王画正在布置民兵的事,如果让他成功,只要能招纳五千以上的民兵,给他们放武器,守卫家园。那么他就能抽出两千名战士,甚至不介意前去会一会莫贺干所推崇的默矩,说不定有可能让他反过来将默矩打得在东受降城不敢出来,让自己再次将北河套沿河地区全完控制。

    在他想法中,这件事比较简单,现在他们都集中到了丰州,马上就要被迫离开家园,可谁愿意离开家园。就算默啜比较看重的突厥人与昭武九姓人,于其到突厥祸福未卜,还是选择到八州,相信他们也有一个决则。

    而且他在丰州那段时间,经常拉练,有着很好的群众基础。

    但没有想到很麻烦。

    这一次六胡州中的党项人、汉人以及其他的一些种族,都愿意参加王画的民兵。可都提出了不是条件的条件,先是说了让王画小心,这一次昭武九姓与突厥人在中间扮演了许多不光彩的角色。然后说了,他们愿意帮助王画,但允许他们向这些人报仇。这一路上这些部族对他们欺压,什么好看的女子被抢过去,或者什么人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整一个象后世时小汉奸,或者台湾与韩国的二狗子,比日本人还要坏。

    这确实也是事实,王画现在无法得到准确的第一手资料,可这些还是听说的,否则朱仝都不会将他的提议再次放上议程并且最后实施。

    但王画不能这么做,这一划拉一下子,就划拉了不少人走了。而且他自己八州内也有许多昭武九姓的人,或者在这边镇压,那边同样会不满。只好调解。

    不调解还好,一调解,结果这些人一个个选择了缄默。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民兵了。

    王画急得抓耳挠腮,这可是关系到你们的生死,我都带着手下士兵前来不顾生死,营救你们,你们也要自救啊。

    “王营督,你也不要营救了,营救不了。如果你用这些人,非得会失败,而且有可能失败得很惨。到时候我们反抗,会让这些人告,你败了还可以撤回八州。可我们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吐谷浑的老者说道。

    不就是用一些人吗?还能败得怎么死的?

    王画十分地郁闷。现在他手下无数百姓战士,思维越来越冷静。就象做一个皇帝一样,明知道手下许多官员不好,可能一网打尽吗?水至清则无鱼,顶多拿一两个做得过份的,来一个杀鸡赅猴,堵堵老百姓的怨气,就算是一个好皇帝了。再比如他手下各个将领,也有私生活不检点的,可自己只能警戒一下,还是看他们的才华,量才而用,是才华,不是让他们做圣人的。

    于是又找到一些部族,也就是这一次突厥人掳掠中扮演着不光彩的一些部族。

    其实这也很正常的,比如现在党项族是苦主,但在西夏时,党项人同样在扮演着今天突厥人不光彩的角色。再比如吐谷浑人,在他们强盛的时候,亦是如此。元蒙入主中原时,吃汉人的用汉人的,可是汉人是最低等民族。满清入关时,表面工作稍微好一点,可是汉人连做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真正是汉人,对他们反而格外优待一点。在汉朝,匈奴人被汉朝安置,并没有搞岐视的政策,唐朝也是如此,相反在税务各方面都格外照顾,后来的中国也是这样。

    因此,在王画心中认为有资格叫冤的只有汉人,其他的种族最好全不要开口说话。只不过这种想法,他不能开口。对这些部族间的恩怨,他也没有认为那一方是对那一方是错。

    交流了一下,一些族长做了不同的表示,有的说是突厥人逼迫的,自己并不想这样做。还有的不吭声,眼中有些敌意。但不管怎么样说,以前的账王画不想算,可在丰州他们抢过来的财物,以及女人,这全部要交换的。不然这股民愤平息不下去,而且以后王画也没有办法治理这片地方。但结果更让王画失望。

    有的不认账,有的羞羞答答拿出一部分,有的直接抗议。如果不是这一次血营大捷,王画都怀疑他们认为自己人多,敢向血营动手。

    结果带着伤势,大半天跑下来,他自己没有合眼,相反磨破了嘴皮子,效果却不是很大。

    这时候,王画终于渐渐失去了耐心。

    就在他带着几十名护卫,转过了一处小山岗,到下一个部族时,一棵树木下面走出一个妖艳的**。其实不能说是妖艳,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儿,脸上扑着一层红胭脂,身上衣服十分清爽,长相很动人。如果形容也只有用清爽美丽形容,与狐媚无关。可她的一举一动,就给王画一种很狐媚的感觉。

    来到王画面前,盈盈一拜,问道:“请问郎君可是王侍郎?”

    “正是。”王画回答有些不耐烦,这一次前来他带的全是将士,一个文职的官员也没有带过来。结果现在没有招到民兵,反而代替成了父母官,在处理各族事务。也不要招兵了,这些矛盾调解,没有一个月时间调解不好。

    “小女子有一要紧事相告。”

    “说吧。”还是不耐烦,主要时间紧,不想耽搁。

    “王侍郎,现在你不要忙你手中的事,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好,会有大事生。”

    “什么大事。”

    “现在丰州有多少人小女子不知,但有可能有三到五千人。如果突厥人需要,他们随时拿起武器,与突厥人里应外合,反攻丰州。而且突厥人还给了他们部分盔甲,与武器,这些都是从州府里缴获过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王画听了脸色一变。

    “王侍郎,能否借到一边说话。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在与王侍郎说话,有可能马上就能难。到时候你都能有危险。”

    王画还不知道事情的究竟,但这个少女说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在丰州现在无疑埋藏了一颗巨型的定时炸弹。他瞅了瞅,边上有一片小树林,对护卫吩咐了一声,随时警戒,带着这个**来到树林里面。

    “这回你可以说了。”

    “是这样的,这一次突厥人入侵,笼络了许多九姓部族还有突厥人。”

    “这个我知道,你说重点。”以夷制夷,这一招多少年来,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遍。

    “不但如此,突厥人与他们联手,暗中组织了一批战士。”

    王画还是不大明白,吐蕃与突厥都是一个役兵制国家,闲时放牧,战时征战。每一个部族都有兵役,这也很正常。但已经嗅到一种浓浓的阴谋气味。

    “小女子见识短浅,有很多事情不大明白。就象这一次组织战士,突厥人也放了武器,但是吩咐他们不要声张,要杀敌也是到突厥后,才正式进入军中。可我不理解了,现在突厥人就在唐境,如果杀敌,或者需要士兵,正是需要的时候。为什么到突厥后才能进入军中公开?不过直到王侍郎来到,小女子才明白过来,如果王侍郎正在与突厥人交战,这些人突然穿上盔甲,拿着武器,在王侍郎血营的背后来上一刀,王侍郎,你会将很不利。”

    岂止是不利,有可能会全军大败。

    这个**继续说道:“而且突厥人故意将这些部族打散,有的留在河南,控制其他被掳走的族民,有的就留在丰州一直没有走,起着监视的作用。王侍郎,他们已经一心扑到突厥人身上,因为害怕你手中的军队,所以不敢吭声。但是你劝是劝解不了的。”

    她只明白这么多。

    王画则立即想到了更多。不是不让他们组成军队,这样的军队,没有经过训练,自己看不上,默啜同样也看不上。但这一来,更加将他们牢牢绑在默啜的战车上,成为他们的二狗子,就象那个什么辉,就忘记自己是中国人,跟在倭人后面舔屁股,舔得很欢。正是那几十年的奴化造成的。

    而且这还是一着妙棋,大不了少得一些物资,如果需要时,就象现在,他们就成了默啜的最大后手。有了这个预防,默啜会减少许多风险,当然这个预防不只针对自己,也是针对朝廷有可能迅组织一支快部队进入六胡州救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起来,这一场战役不好打啊,不但是战士的对抗,还要防止对方的各种阴谋阳谋。

    那当然是了,以前数战,一开始默啜小瞧了他,在繁畤吃了一个亏,只好退走。接下来一战,也没有想到血营会杀到羊肠岭,结果再次吃了一个亏。后面从西域杀到丰州,他及时退了,也没有真正开打。一旦将王画上升到与他平等对待的地步,默啜也没有那么简单的。

    王画问道:“你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为什么要告诉我?”

    主要是后面问题,前面通过她穿戴,也能看出她一些身份。

    “王侍郎,那是小女子一生最大的错事,”说完了,她立即抽泣起来。

    “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就行了,”王画还等着她回话,好让他有一个信服的答案,还有那些部族全心全意投靠了突厥人,这个问题更加重要。

    “可这件事小女子再也改正不了,”说完抽泣声更加大了,好在她还知道事情轻重,一边哭一边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

    她是丽州(六胡州之一)一个回鹘人的小部落的人,叫仆固青。当时父亲生了重病,急需要大钱,于是将他卖给康姓一个叫康德子的人。这个人三十多数了,因为长得矮小丑陋,也就是一个稍微好一些的侏儒吧。究竟多高,她没有说,但比武大郎要好一点,王画听她语气,大约是在一米五左右,比正常人矮,比侏儒高。

    因此一直没有娶到老婆,后来他弟弟进入军中,立下战功,渐渐升为一个从六品校尉。加上康德子本人很勤劳,还有一些做生意的头脑,借着弟弟的势头,家庭情况逐步好转起来。

    虽然知道她不卖入康家,也要卖张家王家,然而看到康德子,心中依然很不开心。

    可是康德子三十多岁娶了,或者直接说买了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因此心中很珍惜,对她千依百顺。可无论唐德子对她怎么样,仆固青心中总是不高兴。

    正在这时候康姓一个部族,也就是备康德子部族族长的儿子看到了她。也不是说族长家情况就好,就象王画原来在巩县落魄时,他家情况也不是在族中最好的。不过这些游牧民族选族长是考虑多方面的,有的考虑德高望重,有的考虑传承,有的考虑他的势力,各个种族都不相同。但这个少族长得很风流倜傥。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就有了一腿。

    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康德子的二弟无意中听说此事,特地从胜州杀了回来,准备找他们算账。现在他是六品武职,可不管你老子是不是什么族长。

    不过被康德子,主动替仆固青遮掩了。

    康家老2气得直蹦,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王画听了,心想,靠怎么越听越耳熟,就象潘金莲的翻版似的。

    两人被康家老2一吓,稍做收敛,可依然藕断丝连。

    就这样过了一两年,上次康家老2随常元楷一战,常元楷全军皆墨,康德子也失了势了。没有几天,突厥人入侵,也将他们部族往北方迁移,就在迁移的过程里,康德子不知怎么,惹怒了突厥人,一个士兵抽刀将他杀死了。

    康德子一死,仆固青立即被这个族长的儿子收入房中做了一名小妾。

    这让她听到许多消息,包括一些部落答应为突厥人提供一支军队的事。

    然而好景不长,她这个后来的丈夫又得到一名党项族的少女,对她十分恩爱。仆固青吃了一些醋,说了两句,谁知道这位康姓少族长突然变脸,她还以为是从前,于是就闹,一闹好了,一顿饱打,而且连她的儿子让他一下子扔到地上,活活摔死了。既然翻了脸,对她的态度变得一落千丈。

    这个过程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就象史郁根为什么要占他弟媳妇便宜,不是真长得象西施杨贵妃,主要是得不到,就是得到了身体,也得不到心,所以才觉得好。这个仆固青也是如此,原来这个康姓少族长认为是好的,但到了手了,就不好了。

    仆固青开始过着艰苦的日子,每天以泪洗面。不但在家中没有地位了,而且连唯一的儿子也活活摔死,这个打击可想而知。然而跟着一个打击接着到来,前几天,几个突厥人来到他家喝酒。

    其中就有一个是打死康德子的突厥士兵,仆固青现在隐隐后悔当初自己轻佻,看到这个打死前丈夫的人,就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来到我家?”

    “这是你家?你有这个资格吗?傻不傻,这是我让他打死那个康矮子的。”

    “你,你,”仆固青大半天没有说话。

    这个突厥人忽然说道:“少族长,你家这个小妾长得还挺有味道的。”

    “你们喜欢拿去玩玩,”就是一句话,她那天活活让七八个突厥士兵糟蹋了,好几天才起了床。而且连一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到了这时候她才后悔了。正好王画带领大军进入丰州,因此寻找了这个机会,将这件机密事汇报,好让王画替她丈夫替她儿子报仇。

    “报仇?”王画心里想道。康家老2是那一个,他不知道,但这一战,实际上无论常元楷还是宗楚客带领的士兵,大多数没有战死,现在全部扣押在八州,只要朝廷前面一答应条件,后面就会释放出来。你也等着康家老2回来与你算账吧。

    不过眼下这个危害必须要解决。

    然而就在他带着护卫返回丰州城,准备调集军队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想到,实际上这件事同样也是一个机会,如果操纵得当,很有可能给默啜一个意外的惊喜。

    对,得好好逐磨逐磨。

    [奉献]

第六十八章 安排

    第六十八章安排

    默啜还在与阿波达**们商议,但是喊来了一些重要将领。

    实际上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动作还慢了一点,如果提前一天,阿失毕到达丰州,默矩到达胜州,或者再派一支军队到达中受降城,那么局面不会象这个麻花,让他感到怪异。

    以己之长,对彼之短。

    几个人在分析王画的长处与短处。

    第一就是战术,血营与曹岑一战时,默啜曾派人注意过。如果别人还不会注意,可这一种战术立即进入默啜的视野。他也组织了一些精锐士兵用优秀的战马,在操练这种战术。

    知道还没有血营那么圆融,可在血营使用这种战术时,不会象宗楚客、曹岑与悉诺逻那么被动。

    阿波达干说道:“然后就是武器。”

    大家一起沉默起来,这一次战争中,血营6续出现了一些锋利的武器,使血营如虎添翼。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长弓,这简直是骑兵的天敌。一开始血营装备得不多,可现在开始大规模装备起来。

    就象袭击三座受降城一战,一大半士兵开始正式使用这种长弓。

    默啜笑了一下,向身边的一个士兵示意,这个士兵走了下去,一会儿拿来一把弓。实际上长弓射程是合理的利用了力学原理,但想得到就有付出,虽然弓臂弧度与长度分配很合理,但还是需要士兵的臂力。

    默啜笑了笑:“大家试试看。”

    众将兴奋地走过来,可这就看出一个人的臂力了,有的将领拉开了,有的将领使了吃奶的力气只将弓弦拉开了一半。

    这是默啜派斥候多次观察,得来的图纸。正好这一次掳获的百姓中有许多汉人的工匠,昭武九姓善商,但善商不一定是通过交易得来的,有些昭武九姓的胡人也有作坊,这为默啜提供了条件。

    可是罗马不是一天能修成的,王画将图纸画出来,还给了一些原理,利用许多工匠,经过很长时间,才试验出来合理的长弓。默啜这种长弓技术并不成熟,比血营那种长弓更耗力,射程也有所不及。不过比普通弓箭射程远得多。

    默啜心里面也清楚。如果象现在这种长弓耗力,这些大将都才有一半人拉开,血营也不可能大规模武装。所以这个技术还不成熟,但关健的时候使出来,会给王画一个惊喜。

    实际上这一次血营作战,如果不是王画最后将枪头也对准了他,默啜收获是很大的,他隐隐感到如果自己也将王画这种战术真正演练成功,或者将这种长弓完善,对血营未必讨得了好,可将会在大草原上横扫天下无敌。

    今天将这种长弓亮出来,是给大家鼓作勇气的。毕竟这段时间血营太红火了,击退六十多万大军,有可能在南方将悉诺逻军队全部吃下。不给大家一些信心,交战时会十分不利。

    还有两种武器让默啜感到忌惮,第一就炸药。不过这个需要一个特别的环境,提前将炸药埋下去,但默啜做了仔细的分析,这种武器厉害归厉害,可杀伤力远没有响声来得大。只是注意,不跟着对方的脚步走,炸药起的作用会非常小。还有遇到这种炸药时,不用惊慌,同样也没有很大的伤害。最大的麻烦就是战马会严重惊动,这略微头痛。现在正在想办法。

    默啜说得对也不对,现在这种炸药是不怎么厉害。可是一旦技术成熟,跟着一系列热武器的产生,默啜就是将王画这种战术学会了也没有用。僧格林沁带的三万人,冷兵器战斗力弱了?在天津一战,被八百洋人杀得丢盔卸甲。长弓亦是如此,英国骄傲地保留着这种长弓兵团,然后最后随着法国等国家用热武器强大起来,不得不将长弓送进博物馆。

    但眼下如果他手下真能按照默啜吩咐去做,是能将伤害减少到最低。可是不是能做到呢?

    然后就是投石机,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也是默啜刚刚通过某些人的渠道得到的。什么样子,他就没有看到了。但在他想法中,投石机再厉害,也只是攻城时派上用场,自己守城,王画攻城?呵呵,难道自己手下反过来成了懦弱的汉人不成?

    唯独担心的就是将投石机派到东受降城,向默矩进攻。这个默啜也正在想办法解决。

    至于其他的,比如滑翔机或者那个飞天的气球,或者辣椒粉,都是上不了台面,更需要严格的环境。自己能给王画这个环境么?到是火箭,扎营时要小心一点。

    听了默啜的话,各个将领开始磨拳擦掌。

    阿波达干这时却又说道:“还有一个优势,水。”

    大家一起感到奇怪,王画是用过水攻,但那是鄯州,地形复杂,水位落差很大,河套几乎所在水流平缓,除非王画将黄河堵塞起来,否则那种水攻根本派不上用场。

    默啜说道:“正是,水,前些时间我得知一条消息,在灵州河边,血营修了许多船只。但我们不善水性,他们有了这些船舶,可以迅将黄河控制起来。说到底,我们最终还得要渡河。不过也不用担心,血营这一次最大的缺点就是王画到了丰州。你们想一想,王画居中坐镇能将他才能挥到极致,还是来到前方做一员勇将将他的才能挥到极致?”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再次说道:“我们还有一着厉害的暗棋,到关健时候会给王画再一次惊喜。”

    他已经派人联系丰州上的这些部族,不但如此,还通知了在六胡州的各部。

    王画第一枪使了出来,后面还有什么招数,默啜也摸不准。但有一点,现在王画应当知道自己的用心,掳获百姓充塞境内人口数量。庞大的百姓必将会连累自己的行军度与机动性,所以自己必须得变。不是放弃百姓,而是将这些百姓直接交给那些真心投诚的部族向北转移,并且直接将军队组织起来。不过眼下不能急,必须等到丰州暗棋作,而且也需要进一步迷惑对方。

    但这一条消息极其隐蔽,默啜只说了这一句后,没有再说,而将话题一转说道:“大家看到血营这几战,第一战是去年,因为坌达延将大军分开,所以先让王画吃掉三万人,导致兵力不足。随后才让王画在倒淌河一战,将坌达延全军击溃。但是不是分兵不好呢?柯赞热一战,大军聚在一起,还是全军覆灭。常元楷也只是兵分两路,覆没。宗楚客同样只有兵分两路,相隔还不十分遥远,覆没这一次悉诺逻兵合一处,有可能还是覆没”

    几声覆没,让大家脸上神情再次一变。

    面对这种战绩,谁都会有心理压力,所以默啜这一次要与血营一战,不只是王画味口大,不只是王画将他后路断开。如果想撤走,不携带百姓,让默矩出兵丰州,丰州留下的暗棋伺机作,王画就是大罗神仙,在手中只有三四千士兵的时候,也无法挽回这个局面。而且现在血营兵力不足,那么夺下丰州,自己撤回阴山,血营也无可奈何。

    但默啜要一战,这一战必须将血营不败神话击碎。在他心中,隐隐感到,如果自己不战而退,不管什么原因,会使血营名声达到巅峰,那时候血营将会成为一个真正无敌之军。这个后果也不是默啜想要的,况且王画对吐蕃没有好感,难道对突厥有好感了?

    他又说道:“但是血营的神话,从现在起,就让我们伟大的突厥人中止。”

    说到这里,他挥了一下胳膊,眼睛中也闪着自信的光芒。

    虽然血营现在比以前更壮大,可是默啜心里面却是不惧。以前自己一直轻视,才吃了一些苦头。但血营与突厥几战,同样死伤惨重,惨胜。现在王画四面环敌,还有没有勇气与自己来一个惨胜?

    然后开始布置。

    大军呆在一起,固然将拳头握在一起。但在军事上是不可能取的。一路大军,只会使战术变得死板,对付这个狡猾的对手,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分兵,才会更灵活。当然,这个分兵需要灵活机动,相互配合,否则分得不好,反而形成各个击破。

    分兵肯定是要分的,如何分,默啜指着地图说道:“正常打法,我们进攻胜州城,只重新拿下胜州,与河北那个受降城联成一体,就是血营有船,也无可奈何。但我们偏不要这样做。”

    大家又是不解,现在拿下胜州正是好时间,血营是从上游用小筏子渡过黄河,乘着伊毕利将注意力集中在东受降城夺下胜州的。这是一支孤军,没有带什么武器过去,城中有一些守城的武器,可数量不多。这时候正是夺城的时候,为什么不攻打?要知道一旦血营船只到来,供给马上就有了,到时候攻打将会很困难。

    看着大家疑问的神情,默啜笑道:“你们别忘记了,在南河套,也只有这一支孤军。而在河北,我们还有数千大军,我就是让他们船只去提供支援,然后将这些船只拿下来。”

    说到这里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拿下来攻打也不是我们攻打,会有人攻打。”默啜再一次卖了一个关子,血营有了城墙之险,还有长弓之利,攻打将会损伤惨重,默啜同样也比拼不起。如果最后是自己惨胜,这一次计划也等于失败了。就是掳走大量百姓,也弥补不了大量士兵战死的损失。不值得。

    但血营武器有限,所以在他计划中丰州作,然后昭武九姓各部军队成立,使他们在六胡州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只会听自己的调动。攻打胜州正是让这些人去做炮灰的。磨光了城中的武器,才是真正攻城的时候。

    因此,现在只要派驻一些军队,守在河北。大部军队乘着血营士兵没有从积石山回来的机会,侵扰银夏二州。不去攻城,将他们引到城外。不出城也好办,现在银夏二州百姓一起返回来,开始农耕生产。一个村寨一个村寨去掳获,彻底地扫荡。逼迫城中守军出战。然后再伺机而动。如果血营苦战到底,正好将这二州士兵消灭,削弱血营的力量。如果他们从盐州灵州分兵,又可以进攻盐州与灵州。

    说到这里,默啜自信满满地说道:“痛爱百姓,这就是王画最大的弱点”

    对付军队困难,难道对付百姓还困难吗?

    听到这句话,帐蓬里气氛才变得激烈起来。

    可是默啜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不管南方战事如何,那只是相互削弱,看谁战术运用得当。自己最终还要渡河,这个巨大的麻花,依然会成为一个充满血腥的麻花。

    他似乎看到血营的士兵与自己的士兵,在这道麻花里绞来绞去,一个个士兵悲壮地倒下。想到这里,他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正在这时候,一个突厥战士匆匆忙忙闯进来,他是汇报安介武的事。

    默啜听了大笑,说道:“那正好,未战之前,就让我们拿这几千人祭旗吧。”

    许久没有说话的暾欲谷忽然开了口,说道:“大汗,别急。”

    “大相,有什么事吗?”

    “大汗,这些人先留着。”

    “为什么?”

    “大相,你可看着《孙子兵法》中反间?”

    默啜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忽然大笑道:“大相,好主意。”

    如果用得好,这又为自己添加了几分胜算。

    英雄所见略同,竟然与王画产生同样的心思。

    王画回到丰州,不过没有将这个仆固青带到城中,而是让她忍受几天,到时候会给她一个机会,甚至答应让她手刃杀夫杀子的仇人。

    石家娘子的事王画没有听说过,但这个女人绝不会象石家小娘子那样节烈。

    然后将江政道等诸将喊到一起商议。虽然未必有朱仝他们管用,但人多主意多,可以为自己补漏拾遗。将事情说了一遍,江政道怒道:“杀。”

    管他三千五千,这一群人连血营的民兵都不如。如果不杀,留在丰州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后患,特别是有可能突厥数万大军不日将会到来。

    王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我们八州有多少昭武九姓的人?”

    有三个来自昭武九姓的将领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先怀柔吧,我已经派了人回灵州,带来一些物资放。如果怀柔不行,无药可医,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是给昭武九姓一个交待。而且也不是六胡州所有昭武九姓都成了突厥人的狗腿子。不过造成这原因,也是唐朝官员的错误。在处理民族政策时,没有将一碗水端平。所以有些部族对唐朝心怀不满。当然还有唐朝没有对他们保护,让他们产生失望的心理。还有的官员更是接受贿赂导致不公的。就没有这一次意外,昭武九姓在历史上也出现过大暴动,朝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们镇压下去。

    因此给他们一个机会。

    “留着他们会有很多作用,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王画说完了,派人安派,在做仔细的调查,留在丰州时间最长没有遣送到阴山的一批部族肯定都有问题了。就是后来的一批也有一些部族有问题。这要摸一下底。

    接着将丰州境内的其他各部酋长喊来。

    虽然对王画含糊的态度十分不满,可同样畏惧,一个个全部带了。

    王画让他们坐下来,问道:“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们,你们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王侍郎,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那就好,”王画将事情再次透露。

    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说道:“王侍郎,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你不听。”

    “王侍郎,杀了他们。”

    “不管杀不杀,既然他们都这样了,我会如何对待他们?”王画说得很含糊,可这一句却让人误会,以为王画会报复他们。实际王画并没有说如何对待。但这一次事情一了,这些部族要重新打散了,不然呆在一起,矛盾激化,仇怨更多,也没有办法治理。

    “但是我如何做,自有计策,因此希望你们等候我的佳音。并且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当,更会增加我们的胜算。还是那句话,我来解救你们,还要你们自救。我知道,你们有许多士兵随着常元楷征战大败。不过告诉你们,他们大多数没有战死,还在八州。如果这一次你们表现好,不但这批战士会立即归还,在事后,还会有更多的优厚条件。你们的部族会不会壮大,就在此一举。北面这几州,我要定了。”‘

    王画一指地图,从夏银二州往北一划。

    说到底,民兵还是需要的,不然人手不足。就是血营从积石山回来,突厥同样也有大军南下支援,还是人手不足。而且现在看来,默啜比想像的难啃得多。

    “你们自己回去想,”说完了,王画让他们退下,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他们还不派子弟参加防守战,王画也没有办法了。他开始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呆。

    有的不好打啊,在地图上看着,自己从外围基本上将默啜的军队合围在中间,然而兵力不足,兵力更加分散,反而会让默啜以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最关健这一次自己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如果多出几个仆固青就好了,他心中想道。

    然而他忽然一阵毛骨悚然,昭武九姓中能出仆固青,如果史姓中也来个仆固青怎么办?

    “二郎,怎么了?”李雪君问道。王画脸色变得如此难堪,自交战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

    王画将自己担心说了出来。

    李雪君说道:“还是我去吧。”

    “不行,现在南河套太危险。”掳光扫光,就差一个杀光了,没有陌生人生存的空间。

    “二郎,相信我。”

    两人争执了好久,最后李雪君答应王画安全第一,王画才让她离开。

    一直将李雪君送到渡口,看着她上了扁舟向南驶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一条大河带着满河的血瑟之意,小舟上的人一身白衣胜雪。

    可是这艘小船,却载着许多许多的期待,以及无数条生命的生死存亡。

    ps:做了几章铺垫,这几天有事,因此写得有些糙,更新又很晚,原谅一下。两天后,重新恢复过来,时不时三更一下。

    [奉献]

第六十九章 坑

    第六十九章坑

    槿岭寨是夏州北边的一个村寨,坐落在槿岭上。整个槿岭都长满了许多带着小棘刺的灌状植被。每到春夏交替时,开着许多小花朵,虽然不能说娇艳娆丽。可开得很朴实,一朵朵象天上的繁星。

    槿岭寨就坐着这个山岭的半山腰,一幢幢房子,有木制的房屋,有泥土房,散落在半山腰的斜坡上。茁壮的杉树榆树槐树密密匝匝,与这些房屋相互连错在一起,画出了一个细微的绿色圆弧。圆弧的外围有一道石头垒的土围墙。山下不远处是赭石溪,那是从北方山岭上流下来的一道激流,穿过槿岭。寨子里的百姓利用这股激流,建造了一个水舂,巨大的舂杵砸在石窝上,金黄色的小麦经过舂杵的挤砸,白色的面粉便流了出来。然后飘扬一下,不过大多时候连沾着许多没有舂干净的麦糠也让百姓当作了粮食。还有紫黑色的高梁米。这是寨子里唯一最壮观的建筑物,在水杵的轮动着,寨子一月过了一月,一年过了一年。

    有的百姓来了,有的百姓去了。

    也有房屋倒了,也有暂新的房屋立起。

    再往北方,是连绵的群山崇岭。实际上山势并不高大,更是以丘陵为主,阵阵西北风从阴山吹来,将丘陵割成了一道道丘壑。

    往南边,随着赭石溪在河中岩石上撞出一道道雪白的浪花,一路欢快地南下,与无定河汇合在一起。然后不远处就是夏州的州城,有时候寨子里的百姓带着家中的特产,翻山越岭,或者骑着马,到夏州城中交易生活的需要品。

    寨子里住着六十几户人家,有汉人,也有党项人,这种混杂的形式,注定了两种生活方式。汉人以赭石溪为大地乳汁,在溪流两边开耕了许多田地,种着庄稼。党项人以山丘上的草地为主,养殖着许多牛羊。矛盾而又统一,虽然生活方式不同,寨子里各求所需,倒也十分安宁。

    然而这宁静却在最近十几年间,不断地被打破,前一段时间,突厥人再次南下,让寨子里的百姓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但说来也奇怪,随着血营进入夏州后,开始派士兵在夏州北境巡逻,突厥人士兵到了夏州边境时就自动停了下来。

    可这种好景并不长久

    思结贺鲁真带领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夏州。在夏州驻守的血营士兵,经过多次换防,最后变成了乌可利带领五千士兵驻扎在银州一线,乌可利大家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但驻扎在夏州一线,却是一个很年青的小将,封常清。

    开始八州全境开放,所以突厥斥候很容易得到血营消息。

    大家听到这个小将的名字都感到奇怪,没有听说过,只是斥候回来禀报说,看到过这个人。长得怎么看怎么不中看,而且很瘦,用斥候的话说,如果开打,他一个能打倒五十个封常清。

    然后再打听,才知道这个年青人是去年冬天投奔血营的,一见面就得到王画重用,提拨为玉衡军营长史。可以说是一个唐朝灰姑娘的翻版。之所以让他守卫夏州,无非就是他在阻挡常元楷时有过一些亮眼的表现。但正面战场作战,却一次战事没有经历过。

    默啜也觉得古怪,血营这道任命未免有些轻视人了吧?于是再让士兵打听,才知道他原来在西域只是胡城的一个看城门的小兵。默啜狐疑不解。他相信天才,可再好的天才也是磨练出来的。就象哥舒翰现在表现很亮眼,但他到血营后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这还是看在他出身名门的份上,后来一步步多次磨练,王画才让他率领七军中的第一军的。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默啜没有再做仔细思考。现在情况变了,默啜不得不再次思考着王画这道任命。

    原来这道任命也没有多大关系,封常清只是守城。现在两方交战,夏州是首要其冲,封常清这个位置更加重要。难道这个封常清真是一个韩信那样的人物?

    默啜心中很是狐疑,至于士兵回来说他长得又丑又瘦,默啜都没有考虑。这是作战,也不是选美男子。至于瘦,封常清是指挥官,也不是冲锋的将领,陈庆之连马都骑不好,可古今往来有几个人胜过他。

    因此,他一直逐磨着这个封常清有什么能力,让王画如此看重?

    最后分配兵力时,没有敢怠慢,让手下著名将领思结贺鲁真亲自到夏州。另外,从东面一线,浑特墨带领一万大军,侧面进攻银州的抚宁三角城。阿波达干带领一万人驻扎在秃尾河的上游侧应。

    可以说是雷霆之势。

    但这样的安排有默啜用意的,乌可利为人,默啜知道一点,在七军将领中他勇猛排在前列,可智谋却居于末位。一万对五千,这已经算是看起乌可利的了。而且因为夏州横挡在前面,古长城列于中段,能打主意的银州只有三角城。封常清的不合常理,反而让默啜更加警觉。因此将军队主力放在夏州。如果血营从盐州调拨军队过来增援,又可以立即将主力军队转向盐灵二州,浑特墨军队迅速向夏州转移,继续给夏银二州压力。

    没有半点阴谋诡计,纯是一个阳谋。

    三路大军滚滚杀来,而且这一次是阿波达干坐镇指挥,突厥各将士心中充满了自信。

    跟着就听到消息,从灵州到夏州,数州境内再次禁严,派出的斥候也没有了回音。既然开战了,这也是正常的安派,然而阿波达干接到这个消息后,对思结贺鲁真与浑特黑说道:“你们这一行,一定要小心,遇到困难立即回来禀报,千万不能跟着对方节奏走。”

    说完了,还将悉诺逻的事例拿出来做了一个说明。

    两人点头,阿波达干才挥了一下手,让他们带着两万五千军队南下。

    贺鲁真来到夏州城前,也听从了安派,并没有攻城,只是将军队驻所在夏州城下,不停地挑畔。态度十分嚣张,这份嚣张也只是表面,可是内里却十分小心。繁畤那一战还历历在目。到了晚上更是派出许多士兵巡逻值守。

    夏州城将士不出,贺鲁真开始了第二步行动。

    槿岭寨的百姓还在劳动着。

    早上太阳升了起来,照在赭石溪上,赭石溪上跳跃着一层层金点。

    二旺站在寨子口,看着早上升起的太阳,看着远处。

    大旺二旺是一对双胞胎,从小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娘,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这一对党项人,居然活了下来。所以寨子中的百姓称他们有狗命,就为他们取了一个小名儿,大旺二旺。

    长大后,大旺进入军营。但上个月一战后,常元楷全军皆墨,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没有想到几天前,他的大哥居然释放回来。

    释放的不是他一家一户,夏州籍的士兵全部释放了。

    如果不是六胡州丰州胜州还在默啜手上,这些士兵将会全部被释放,除了夏州,还有临州洮州叠州,以及送到松州的士兵。

    这是缓和管辖内百姓的矛盾与仇视。当然战死了也就战死了,都拿刀子要血营的命了,难道让血营士兵等着挨砍?这一放,各家各户百味杂陈,侥幸释放回来的百姓人家欢天喜地,没有释放回来的,知道他们子女下场了。

    后来王画又拿出一批物资与铜钱,做了进一步的补偿。

    做到这里,他已经很仁义了。

    几州百姓民愤慢慢平息。

    其实洮叠临三州百姓是次要的,主要就是夏州,不但释放,还发放了大量武器,反正现在血营缴获的武器不计其数,不在乎。发放完了,数天内将境内封锁,老幼妇女全部转移到城内,青壮年也可以进城,但必须编入军营。不进城也可以,呆在城外反抗也行,不反抗自愿做突厥人的俘虏也行。但不管城内或城外的,血营发出了优厚的奖励,击杀或俘获突厥人一名,奖励二十缗钱,将领者额外有重奖。战死者对其家属者奖励二十缗钱,伤者除了替其医治,还有一些奖励。

    对答应参战者,一律免费发放武器。当然,不反抗给突厥人杀了血营那就不管了。

    同时还传授他们一些巧妙的战术,比如教他们挖地道,或者使用炸药。不过炸药的发放很严格,除了一些友善或者有关系的部族外,一律不向其发放,主要怕流露到突厥人手中。

    其实这一批战俘发放回来,正好是补充了血营的战斗力。不是他们不勇敢,至少经过训练过,比血营民兵战斗力不弱些。只是他们的指挥官本领不行,才使他们看上去十分羸弱。但这批俘虏还是一个小头。

    除了这批俘虏外,另外还从唐朝俘虏中,挑选出四万可靠的俘虏,充入军营。进入军营后,吃好的喝好的,立功后无条件送回去,不用再做俘虏了。同时杀死或者战死,待遇与夏州境内百姓一样。

    除了四万唐军外,还有三万吐蕃士兵。反正杀的是突厥人,立了功同样奖励,还在战后送他们回吐蕃。如果不是怕人多了,比例控制不好,王画都想让所有吐蕃人一起上去,充实自己军队。这些吐蕃人,战斗力更可观。

    但有的士兵或百姓因为闭塞,也许还不知道二十缗钱意味着什么,于是再次换成了实物,比如粮食多少,牛马羊多少,不要钱可以要实物。他们都是俘虏,想要他们拼命,还不反水。光靠让他们回家是不行的,还得有重赏,才能让他们拼命。

    在丰州王画出现了一系列失误,而且是他自己亲自率军的,这让他十分郁闷。

    但默啜出兵夏银二州,这一步棋王画早就计算好了。

    这二州正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坑,等着默啜在往下跳。

    可一开始,这些士兵没有亮出来。

    别看贺鲁真人多,夏州城中士兵更多,整整四万大军,而不是默啜所探听到的五千人。就是在银州同样不是五千人,而是两万五千军队。至于盐州,同样不是孔黑子五千军队,而是整整两万军队。

    不过王画对这些士兵一直很怀疑。能不能起作用,还要见了真招才能知道。王画在计划中都将他们排除在外。在运动战中,更没有这些军队的参预。不过用来防御都是足足有余。这些人用来磨,不一定非得要到黄河那个麻花处磨。一个磨一个,赚了,两个磨一个保本。三个磨一个,也不算赔钱,就是四个磨一个,只要能磨掉,还不算亏本。

    为了迷惑,守在城墙还是原来突厥斥候探知的那些军队。

    不但是王画,就是封常清与乌可利同样对这群手下都没有底,突厥人大军远来,士气正旺,都同时选择了避其锋锐。

    因此,都在看第二步棋,看夏州与银州百姓到底有多少勇气。

    好在默啜收获了大量夏粮,血营也将二州夏粮抢收上来,连秋天的庄稼先后补种下去。当然因为耽搁了季节,会减收到什么地步,那只有老天知道了。

    贺鲁真在城外扎下大营,开始派出大量士兵进行掳获了。

    二旺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开始准备回家,将牛羊赶出来,放牧。放一天是一天,有可能明天就放不成牧了。不过好在家中提前割下了许多牧草。

    正在这时候,他看到地平线上驰来一个个黑点,他紧张地盯着。最后大声喊道:“突厥人来了。”

    这一声喊过后,不亚于喊了一声鬼子来了。

    但好在提前让血营将所有百姓中的妇女老幼迁移到城中。现在城外只剩下一群青壮年,照顾着生产。

    没有妇女的哭喊,也没有婴儿的哭啼,但一个个很是慌张,主要是牲畜,要牵到隐蔽的地方,粮食问题都不大,血营派了许多战士,来到村寨中,这几天什么事不要做,只准挖地道。

    还没有安排好,一百多名士兵奔驰而来,全身包着盔甲。只留着一张脸露在外面,眼神冷漠,就连身上的盔甲都在清凉的晨风中,闪着寒冷的光泽。一百多名士兵骑着战马,看了看那个水舂,没有迟疑,一勒马,跃向了赭石溪。战马踏着半马腿深的溪水,带起了一道道浪花,冲过了小溪。

    寨长带着一百几十个村民,躲在围墙的后面,问了身后的村民:“干不干?”

    血营派人反复说过,不要冲动。如果来的人多了,安心躲藏在地道里面,不要出声。也不要贪图赏钱,冒然出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牺牲。如果来的人少,可以试一试。不强行,也不反对。让村民自己选择。

    有些村民感到畏惧,虽然来的人很少,可全身盔甲而来,还是很让人感到害怕的。

    这时候二旺说道:“怕个球,能杀掉就杀,杀不了往地道里跑。到了地道他们是找死。割一个头两十缗钱奖赏。为什么不干?”

    听了二旺的话,又有些村民感到心动。寨子安静是安静,可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有许多村民到现在因为家中没有钱,还是一个光棍,有了两十缗钱就可以娶回一个婆娘。如果有四十缗钱,不但能娶一个婆娘,还能盖一栋新房屋。

    老寨长看了看大家的眼神,说道:“大家亮力而行。”

    说完了看到突厥人已经冲到山坡上说道:“退吧。”

    一百多个突厥人冲进了村寨,对这种偏远的山寨,突厥人并不产生兴趣。因为这种山区的寨子,往往都是最贫困的地方。不过他们不是来掳获的,而是来掳人的。

    因此一下子冲向寨子,但到了寨子门口时,忽然从土围墙冒出一个个人头,手上还拿着弓箭,哗啦啦一阵箭雨落了下来。十几个突厥人不小心,被弓箭射中,一个个从马上倒了下来。

    难道血营在这里有埋伏?

    领头的浑尔默大叫一声:“小心。”

    带着士兵退后几十步,下了战马,小心翼翼地向寨子靠近。

    就在这时候,围墙里面传来一片争吵声,为是谁射死突厥人是争吵。

    老寨长一头黑线,马上突厥人又过来了,还为这个争吵。他喝了一声道:“等会儿外面的士兵大家平摊。”

    似乎难度还不小,如果不将他们击退,这个人头割不下来,还怕冒功,还有一个突厥人的头盔,才能领赏。如果不将对方击溃,这个钱还未必能得到手中。

    看到突厥人又近了,他喝道:“撤”

    浑尔默领着士兵又靠近了围墙,这一回没有弓箭出来了。他带人冲进寨子,寨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小鸟儿在枝头欢唱。人呢?

    “搜”

    提着武器,挨家挨户地搜,忽然听到两声惨叫,浑尔默带着手下立即冲进这间房屋,看到两名手下躺在在地上,可人头不见了,只看到从脖子上流出汩汩的鲜血。再看看屋子,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正在他纳闷时,隔壁屋子里又传出两声惨叫,再次跑过去,又有两名手下倒在血泊中,同样人头被割走。

    [奉献]

第七十章 兑换

    第七十章兑换

    如果换作一个高级将领在这里,还能立即发现问题。

    浑尔默虽然有一些武力,可也只是一个莽夫。

    前来掳人的,结果一个人还没有掳到,折损了近二十个兄弟。

    人呢?他看着屋子,正在找人,在隔壁又听到一阵惨叫声,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跑过去,这一回看到了。

    一间破房子,里面卧室、厨房客厅全挤在一起,东边是床,中间是一张榆木桌子,歪三扭四的,边上摆着几个树墩子,算作板凳。西边是一个灶,边上有几堆柴禾。

    正是二旺的家。

    他心有点大了,都奔四了,因为穷啊,所以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自己大哥也是如此,一个穷兵蛋子,现在天下掉横财,有些着急,他屋子里挤进来五个士兵,正在找人,顺着地道跑到隔着龙三狗子家中,喊了龙三狗子,准备做一票。

    两个人胆都贼大,趴在柴禾堆后,后面就是地道口,捏着鼻子看这几个突厥人,正好三个突厥人走到柴禾边上,转过身看灶膛。不然怎么办呢,这个灶让二旺做得那个丑,一个灶膛象一个狮子口一样,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两个人提着王画发的横刀,也没有招式,一个对准了一个士兵的屁股,一个对准了大腿,一下子刺了过去。二旺近,刺完了,又刺着了另一个士兵的大腿。

    三个突厥士兵痛得哇哇的大叫,捂着屁股或者大腿直哆嗦,剩下的两个士兵立即扑了过来。

    如果突厥人骑在战马上,手里拿着武器,全身还包在盔甲里面,二旺与龙三狗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起胡涂心思。但在下了战马,又刺伤了三个人,两个人胆子大起来。说到底还是穷啊。那些个上山做土匪强盗的,当真有几个喜欢那种山大王的生活?穷得过不下去,没法子。

    五个士兵的脑袋多少钱了?一百缗钱。

    两个霍了出去,对视了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打过架,就在这屋子里打过多少回。心有灵犀一点通,拿起二旺捆扎的柴禾一股脑撒了过去。两个突厥人虽然是看到了柴禾,可习惯使然,还是举起手中大刀招架。

    两个穷光蛋见势,拿起刀就桶了过去。都是浑人,二旺巧了一点,正好那个突厥士兵用手划拉一下掉在颈子里的树枝,让二旺一刀刺中了咽喉。龙三狗子不巧了,戳在突厥人的盔甲上。这个突厥人怒了,大吼一声,拿着大刀冲了过来,龙三狗吓傻了,就站在哪里让他劈。

    正好二旺看到,连忙一刀砍在他的脑袋上,情形有点乱,他在旁边,这个突厥人也没有防备,随便借着头盔与铠甲的缝隙是刺也好,还是砍也好,一刀就解决问题。这些普通突厥士兵也不是唐朝的某些盔甲,将肢体连同颈项大部分地方都包得严严密密的。

    但这一刀劈得有些猛,砸在头盔上,二旺手都震得发麻,这个突厥士兵没有伤着,但这一下子也震得他耳朵嗡嗡响,连蹬了好几大步。龙三狗这才回过神,又刺了一刀,敢情当矛在使唤。还没有刺准,刺在这个突厥士兵的鼻子上。

    这个士兵也痛得哇哇地叫。

    如果到此结束,事情很圆满,四伤一死,可这不能算数,还要割脑袋。主要两根直筋还在想着好事,一个脑袋才多少钱。又混战在一起,原来是找死,现在两个突厥士兵捂着大腿,一蹦一跳地作战,一个士兵捂着屁股一边痛得直叫唤一边作战,还有一个士兵捂着鼻子作战,实际上这一捂,这个士兵纯是瞎打,看人都看不清楚了,连带着三个行动不便的战友还要提防他。所以胆子更壮。

    二对四还占了上风,打了没有几回合,看到捂鼻子的士兵在瞎起哄,让龙三狗又在腿上砍了一刀。两只手,又要捂鼻子,又要捂大腿,结果佝偻着腰,让二旺又是一刀,终于连续挨了五下子,见了阎罗王。

    还在打,龙三狗子看到浑尔默带着十几个士兵过来,说道:“二旺,扯呼。”

    两人临走还顺手砍下两个脑袋,一边招架三个行动不便的突厥人一边钻回地道。浑尔默正好看到二旺头在往地道里面缩,手下还提着一个血淋淋有脑袋。气得连跨几步,跨上来,可来不及了。二旺已经钻进地道里面,他用刀捅也捅不到,还听到两个人一边往里爬,一边嘀咕,心中很后悔,五个人两个脑袋,都在抱怨对方身手不利索,损失了六十缗钱。

    浑尔默气得全身发抖,看了看柴禾,说道:“烧。”

    将柴禾抱到洞口处,用火舌点烧。

    原来血营也吩咐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用棉被打湿,往地道里一塞,将空气堵住,浓烟就形成不了危害。但这两家一样,都是吃了早上没有晚上的人家,如果不是喝着几头羊的羊奶,早就全家饿死了,那有棉被。大冬天将几张破羊皮往身上一盖,下面烧着一堆木柴,一个冬天就凑合下来。

    一股浓烟扑下来,一路咳嗽。

    听着地底下的咳嗽声,浑尔默说道:“挖。”

    一挖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露了出来。洞口是看到了,可是不敢进去,就这么高的地道,人进去,必须猫着腰,漆黑一团,与送死没有什么两样。浑尔默说道:“烧,烧。”

    一边烧一边顺着咳嗽声跑。可一会儿连咳嗽声都消失不见了。总有一户人家有棉被的。况且现在棉花也渐渐普及,不象原来是一个稀罕物。

    而且就在这时候,到处都有惨叫声。

    浑尔默气得直哆嗦,想了想说:“挖。”

    但这一回是有条理的挖,分成十字形,一片片地切割。

    这时候在地底下,老寨长正在商议,上面如何挖没有关系,寨子这几天就在做这件事,下面地道四通八达,还有地道通向寨子外面,防止被突厥人一窝端。

    他问了声:“干掉多少?”

    一个个回答,干掉的不多,只割了三十几个脑袋。但让对方受伤的人数似乎也有不少,比割掉脑袋的不少些。而且还有一些人生死不明,没有来得及割下脑袋,就有敌人前来增援,重新躲藏到地道里面。

    老寨长又问道:“敌人来了一共多少人?”

    一个个摇头,那个想起来数人数。这时候二旺说道:“我也没有来得及数,但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二三十人。”

    老寨长扳了一下手指头,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说道:“要不要我们干票大的。”

    “怎么做?”

    “敌人进寨子被我们干掉十几个,现在受伤的加上被我们砍死的,有可能有六七十人,这样算下来,不到五十个好完好无缺。我们这样做,他们将马留在寨子外面树林里面,我们钻过去,骑上马,回头杀。”

    正好一条地道通到这片树林。

    “行不行?”一个村民问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民,人家是兵。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不干?干了将这一百几十个全部留下,就是两千多缗钱,咱们寨子就彻底翻了身。”

    整个槿岭寨不但是二旺家穷,其他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寨子里有妇女,还会劝说一下,但现在所有妇女小孩老人都转移到城里面,只剩下一群大老爷们,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十多岁的老寨长。

    一听两千多缗钱,况且还有一百多匹战马,就是西北战马便宜,这些都是上好的战马,一匹价格不弱于二十缗钱,又是一笔财。都忘记了突厥士兵身上其他的东西同样能卖钱。盔甲虽然粗陋,可加上兵器,弓箭水囊的什么,比战马的价格并不便宜。一个个眼红了,就是皇粮,他们也敢劫上一把。

    一个个举起手来同意,然后爬到寨子外面。

    寨子里面浑尔默还在挖地道,准备切断所有地道能路,看你们怎么爬,没有想到这群村民胆大包天,居然想打他马的主意。

    摸到了林中,一个个上了战马,实际上很搞笑,至少一半人连马都没有骑过,在马背上瞎转悠。不过还是有一些人骑过马的,开始往寨子里面冲。

    浑尔默也带着人往外面冲,马都让人家骑了,还打个屁仗。

    实际上现在地势不开阔,对骑兵没有利。但正好合了村民的要求。如果真到了开阔地带,有可能他们全寨子的人让人家包了饺子,尽管夺了战马。就是这不开阔的地带,一起混战起来。有的不知是要抓马缰绳,还是要拿刀砍人。于是犹犹豫豫的,战马就一直往前跑,有的正好撞到突厥人刀口,让了过去,被突厥人一刀砍死。有的却正好让身下的战马撞到了突厥人,让后面上来的战马踩个正着。

    场面一片混乱。

    二旺也没有骑过马,但看到寨子里面形势不妙,喊了声:“大家下马,下马,去杀敌。”

    一个个又下了战马,跑回寨子,杀了大半天,浑尔默看到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大喊一声:“撤。”

    不是撤,是逃。往村外逃去。但这时候大家眼杀红了,又是骑在马上,一个个追赶上去,结果这一行一百二十名突厥战士,只有一个逃了回去。寨子开始打扫战场。不让他们等多久,到了晚上,血营在城外就布置了人手,带钱过来,清点战场,着情分赏。看到钱才有信心。

    但槿岭寨这一战,是这一天中最光辉的一战。

    并不是每一个村寨都象他们这样的。有的效果不大,反而因为没有布置好,许多村民暴露出来,被突厥人砍杀。有的看到敌人势大,躲藏在地道里不敢吭声。有的连地道都没有躲,直接往山上逃,结果一大半人抓住或者被突厥人杀死。

    总之这一天下来,村民损失很惨重。但突厥人更不好受,贺鲁真派出了六千名士兵,四方俘获,结果只回来了四千人两百人,还有四五百人带着伤势。杀死的百姓倒有不少,一千多人,可这有什么作用?还有近千名百姓俘虏。

    贺鲁真气愤地说道:“杀。”

    他不杀还好,一杀当天夜里所有村寨都知道他杀俘了,结果第二天全部反抗,没有一个逃走。

    但这一天战事更惨烈,百姓也没有得到好,不知道便罢,一知道人手更集中,进了村寨后,将所有道路挖断,然后进村寨再挖,一条条切断。贺鲁真还好一点,浑特墨直接将百姓的人头堆到城下面。

    激怒了,两面都激怒了,然而激怒的效果不是他们所想像的。封常清与乌可利约好,今天晚上同时开战。

    当天晚上两军都开始警戒,也算到了血营有可能今天晚上来袭营。

    没有过多久,才二更时分,二城的城门全部打开,无论是浑特墨还是贺鲁真,都开始准备战斗。

    但城门里面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浑特墨这一边还好一点,乌可利在其他地方驻守了近一万军队,三角城只留下一万五千大军。但没有全部派出来,留下五千人在城中做预备队。

    夏州城人数却更多,整整两万大军,同样留下五千人作预备队。这是防备不远处的阿波达干的军队前来援助的。

    从总体来说,这支杂牌军战斗力不是那么高,不过胜在多,突厥人意想不到,虽然有栅栏遮挡,可中间许多血营战士用长弓生生将突厥人的火力压住,一万五千人冲到栅栏前,冲进大营,开始混战。

    贺鲁真只好开始组织大军反击。

    如果是原来,就是人数少了一点还占在绝对上风,但这两天的出击,七折损八折损,近四千士兵失去战斗力。面对近两倍的军队,大家战得棋逢对手。浑特鲁那边亦是如此。

    就连阿波达干那样的智者,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兵分两路,分头支援。

    还在混战,这也是血营有意而为的。别组织阵型,一组织阵型,这些杂牌军联合起来,连一起训练的时间还没有一天,反而有可能画蛇添足。不如化作一支支小队,各自奋战。虽然损耗会大一点,但牺牲的血营士兵很少,死的也大多是俘虏。特别是吐蕃人,死了也白死。居然战了两三个时辰,局面还是混沌一片,只是双方都倒下了大批战士。

    就在这时候,阿波达干军队到了,看到他大军到了,封常清与乌可利都是手一挥,城中留守的军队再次尽数杀了出去。他们在城头上看得很清楚,没有占到下风,这一战如果立功,又可以得到钱,又可以回家,何乐而不为。

    阿波达干一万士兵分两处到达,再次陷入混战之中。

    三角城那边没有去,阿波达干来到夏州。

    他站在山坡上看着战局,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他心中清楚,夏州城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的,如果真有这么多战士,以血营的战斗力,贺鲁真早就败了下来。

    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主要是血营蕃子兵多,不然早就看出来了。终于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了,大军中汉人多,吐蕃人多。汉人多是不正常的,血营汉人的比例不会超过六分之一。吐蕃人同样有,但比例却不会高于百分之一。

    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血营之所以不惜兵力,而且有这么多兵力,不是用他们自己的士兵在作战的,而是在用俘虏作战。但是他不明白了,这些俘虏怎么可能为血营卖命。

    这个想法也有些误差,其中还是有许多血营战士的,不带头拼命,光靠俘虏,也早失去战意,大败而退。

    但这样换下去,阿波达干可不乐意了。八州有多少俘虏,十八万多唐朝俘虏,四万多吐蕃俘虏。就算是二比一兑换,突厥士兵也不够换的。这个数字也出现了偏差。现在八州让王画陆陆续续释放了近两万名唐朝俘虏,已经没有十八万多人了。吐蕃的俘虏也不止四万多人,后来西倾山一战,又再次得到近四万名俘虏。可真按阿波达干所想的那样换下去,王画绝对会十分愿意。

    看到这里,阿波达干说道:“撤。”

    打到这时,没有办法再打下去。

    大军撤了出来,很是凄惨,先后投入两万军队,只出来了九千来人。当然血营损失更重一点,老百死亡无数不算,就这一战,士兵死亡数量达到了近一万人。如果不是阿波达干心寒了,再战下去,只要再过一个来时辰,有可能全军皆墨。不过那时候突厥人同样剩下不了多少士兵。就是攻打夏州城都没有这个能力。不要忘记了,城中老百姓加上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守守城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夏州其他地方一万士兵也正在赶来。城外这一支军队尽墨,有可能突厥这一支军队同样会尽墨。

    如果让封常清做选择,他还是选择继续交战下去。

    实际上真正血营士兵在里面并不多,只有两千来士兵。换掉对方两万人,这个帐算下来,那个都会立即做出一个选择。

    但看到突厥人撤向后方,封常清开始下令,大军撤回夏州城。混战行,追击下去,就变成了运动战,那时候纯粹是自找苦吃。

    夏州这边阿波达干及时做了一个选择,保住了九千多士兵。可是三角城那边浑特墨则更惨。

    本来就是混战一气,再加上五千援兵到达。浑特墨身在局中,没有看出奥秘,他杀出火了,不断怒喝:“杀杀杀”

    从二更时分战到黎明,就连银州其他地方几千士兵赶了过来,都没有将他击垮。乌可利在城头上看得头痛,这时候只能进不能退。如果喊一声撤退,有可能立即大败,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看了看后方,又看了看城中的百姓,他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三角城没有其他军队来援了。如果这一战大败,突厥人在死伤惨重之下,将会对你们实施严重的报复。生死握在你们手中。”

    没有办法,只好将原来在城中派下来留守的民兵一起推出去。

    实际上许多人心中很害怕。

    但随着城中再一批士兵推了出来,突厥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血营不知道有多少军队,这样一批批往外推,谁受得了?

    有的突厥士兵终于害怕了,况且战到现在,他们也筋疲力尽,开始骑上马开始逃跑。

    直到此时,才产生崩溃。

    这一崩溃无论浑特墨如何鼓励,也没有人听他的话。结果这一战,使血营损失惨重,整整两万人,来得及参加援助的三千多人,死伤高达一万五千多人。但浑特勤一万五千人,只带了四千来人逃出去。

    只是两天,磨去了突厥两万大军还出点头。

    默啜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奉献]

第七十一章 借将

    第七十一章借将

    王画听到这个消息,也差一点儿惊讶地跳起来。

    实际上这是一个无奈的战术,根本就没有指望过磨去默啜这么多人马。

    一开始选择这种战术,是王画与朱仝反复商量过的,王画经常寻找别人的长处与短处,避其长克其短。但这个情况同样也会被别人利用,特别是默啜这样的对手。

    银夏二州百姓肯定要遣返的。第一因为春种,第二是因为夏收,这两个州都没有收成,损失将无法弥补的。不仅仅是因为钱的原因,关健以后随着血营的强势,朝廷一旦看到八州的粮食紧张,还会继续封锁。而且这一战后,管理的地方将会更大,管辖下的百姓吃饭的人更多,如果再象去年那样,显然是不行的。

    但时间上无法错开,想要避过这一段时间,默啜就掳着百姓逃跑了。

    一旦开战,那么默啜不可能放过这个弱点。而且王画本身怜惜百姓就是一个弱点。因此这一战中必须表现出一些冷血,不然默啜此例一开,以后还会陆续有其他人开此例。就是朝廷甚至都会用百姓来对付他。

    所以有了百姓第一磨。

    但靠百姓是不行的,于是有了俘虏这一提议。如果攻城,往城上一亮,就会将敌人退走。还说不定迷惑一下默啜。或者乘机出城,关健时间吓一吓,不让夏银或者盐州遭到更重的损失。

    可就没有想到封常清与乌可利敢真利用俘虏去一战。

    不要说人多,看看宗楚客多少手下,再想想他们兵败如山倒的样子。难道人不多?

    听到消息后,王画仔细想了想,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了一下,还是明白过来。造成这情况还是有它的必然原因,当然两天下来的扫荡,突厥人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目标,反而损失有些重,心中十分恼羞成怒,所以也迫切希望一战。正好血营出城,恐怕也符合他们本来的目标,将血营逼出城外交手。可没有想到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士兵。那时候想撤退,或者主动退出大营,骑上战马寻找战机,时间来不及了。轻敌、士兵因出打草谷造成一些疲惫,最终让封常清与乌可利得逞。

    这一战的后果是造成了默啜手中的兵力严重减员,尽管这两战中真正血营士兵也损失了五千多人。

    但兵力上的天平开始向血营倾倒而来。

    可王画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与突厥人战斗,损失都很惨重?这一战,血营士兵损失也有不少人,如果将俘虏计算进去,损失实际上比突厥人还要严重。

    还有这一战的后果,也不是全是好的一面。

    所以计划都需要改变了。原来计划中是磨去一部分突厥人的兵力,还有拖延时间,等到从积石山抽调两万军队北上,甚至可以抽调更多,虽然吐蕃人要防御。但另一面,因为郭元振攻打大非川,不得不将吐蕃人的重心放在大非川上,这一来,积石山反而是很安全的。

    还有,夏银二州也不是王画的重心,不然不可能只派一万血营士兵驻守。真正的兵力两万多人驻扎在盐灵二州,那才是王画的主攻方向。但因为这一战,默啜折损了大量士兵,留在河南的兵力只有三万多人了,逼得默啜只好提前将兵力重心放在这个麻花上。

    自己面临的压力就立即增大。

    想到这里,王画立即用急令,让孔黑子带领一万军队前来支援丰州。不过再三吩咐了让孔黑子掌握节奏,在丰州他还有一步好棋没有下。

    倒是船只先到了丰州。

    黄河这一段到底有多深,王画没有本事做一个测量,但估计着原来通航的吨位,大约能通过十几吨船舶。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修了一批船只,大约十来吨,一共好几百艘。

    这些船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两边都有长长的木挡板,木档板与船舷的中间有一个缝隙,留作划桨与掌舵的。这些档板是用来遮蔽两岸射过来的弓箭。可惜时间不够,否则挡板修得更加高大,上面再来一个顶盖,一艘艘船只就成了水上的移动堡垒。

    第一批物资到达了丰州。

    主要是武器,还有少量的粮食,丰州境内数万百姓,手中也有粮食,虽然不多,可足以将这段时间支持过去。不过最头痛的粮食掌握在某些不安定的部族中。

    还有一些生活物资与一些草药、布匹。

    但王画这一次表现得很大度,不管这些部族是什么态度,公平地将它发放下去。

    这一点再次引起了一些部族的不满,他们联手派出一些人找到王画,问王画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画苦笑了一下,答道:“先礼而后兵,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说过我要给你们一个交待,能不能再等一段时间?”

    早知道如此,不征招民兵了,反正兵力已经抽了出来。空惹出许多麻烦。

    另外还有一些士兵。但为了实施布置下来的计划,这些人都作为民夫打扮进入了丰州城,一共两千士兵,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士兵上岸后,五十艘船舶继续沿河而下,不过这一次开始出现严重损失了。

    默啜果然将主力集中到了北方,盐州城与三角城的遭遇让默啜吃了一惊,然后暴跳如雷。

    但随后冷静下来,将暾欲谷喊来。

    暾欲谷听了后,皱起了眉头,说道:“非战之罪,是我们没有准备好。”

    默啜在帐蓬里转来转去,他突然问了一句:“大相,我们突然杀一个回马枪,会不会有作用?”

    “大汗,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我们都轻敌了,如果当时再增加一万军队,虽然损失惨重,可三角城与夏州有可能会拢于掌下,形势也没有现在的严峻。”

    暾欲谷说得对是对,可真有四万多军队囤积在长城外,封常清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交战不行,守个城池难道还有危险吗?只不过在城外将会有更多百姓遭到突厥人的杀害。

    “不过,倒是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动用那一个棋子了。”

    “什么棋子?”

    “那一千血营战士。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将大军再次调向南边,但分成两部,一部是小规模的兵力,进军盐夏方向。大部却奔向盐州与灵州。”

    “好主意,”默啜想了一会儿,说道。

    看到这个军队的开拨,再刻意给这一千血营士兵以及族民一些疏忽的地方,他们就会将信送到王画手中。让王画以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实际上栈道也是假修,陈仓也是假渡。这些军队折向南方后,全部从远方撤回来。

    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画必然将主力放在盐州不敢动弹。自己也达到了效果。实际上黄河才是默啜的重心,三座受降城必须全部夺下来,只有它们夺下来,进可攻,退可守。困在六胡州这片河南境内,始终是一片不安全的区域。

    “调完兵力后,大战就要开始了,大汗不妨用这一千血营士兵祭旗,打击对方气焰,也振作一下士气。”

    “就依大相之议。”

    经过了辗转,安介武一行,终于走出了六胡州几个小州城,再往前面不远就是黄河了。再次向东走了两天,他们来到一块平川,平川上有许多部族,都是默啜先后掳掠过来,没有来得及转移到河北的。

    但是安介武这几天却发现,看守他们的突厥士兵做了一次调动,而且他直觉到这几个突厥士兵看他们眼神有些奇怪。

    这让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他看到许多军队从这片大川的两侧滚滚向南,东边一侧士兵稍微小一点,但安介武还是判断出是奔向夏银方向。西边一侧人数更多,却是奔向盐灵方向的。

    这几天困在这一片戈壁滩与草原上,对外界情况安介武不得而知,不过估计有可能战事已经拉开了。

    这两路军队大约三万多人,他们向南做什么?而且是如此的不对称,一路只有一万来人,一路却达到了近两万人。难道他们是详攻夏银二州,暗攻盐州与灵州。盐州还好一点,如果让这些突厥人攻下灵州,后果会十分严重。

    安介武外界的情况不知道,但知道一点,因为突厥变态的掳掠,血营对六胡州失去了消息来源。如果将这个消息送到血营,有可能是一件大功。还有自己的下落,也要通知血营。

    将一些心腹喊来,做了一些简短的商议。外面的情况不知道,但通过聊天时得知,有的部族困在这里有十天了,但一直没有被突厥人带走。这让安介武判断出来,不是不迁走,而是河北让血营拿了过去。突厥没有办法将这些百姓转移出去。

    因此,看着大家问道:“谁会水性?”

    有几个人举起了手,安介武挑了一个机灵的校尉,让他想办法潜到黄河边,泅渡过去,到丰州通风报信,或者到中受降城也行。难度不小,虽然这里离黄河很近,可得一路上躲过突厥人的大量巡逻,而且还要快,必须在突厥人没有动手之前,将消息送到王画手上。

    这个校尉点头。

    有可能是因为调走了不少军队,一路上的巡逻开始松了下来。这个校尉借着夜色的掩护,居然安全地来到了黄河边上,泅渡过去。

    大致范围他们知道,可具体的范围现在安介武一千名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清楚自己的方位。游了过去,居然是中受降城。

    看到一个人游了过来,城头上警戒的士兵差一点用箭将他射死。好在他机灵,看到城头上的旗帜喊了一句:“城上的兄弟,我是玉衡军的兄弟。”

    才侥幸躲过一劫。

    士兵将他带到论弓仁面前,这个校尉将情况一说。这支血营中也只有论弓仁知道王画这个计划。而且他同样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听了后他感到十分不解,按照道理这一次默啜吃了一个不小的哑巴亏,应当将重心转移到黄河。难道想杀回马枪?

    他也没有想出来头绪,没有敢怠慢,立即派了一队士兵护送到这名校尉前往丰州城。

    不护送不行了,因为王画那一个计划,虽然占据了两个受降城,还是将城外的空间挪了出来,让默矩驰骋。

    来到了丰州,王画正在做最后的布置,经过这么多天的暗中观察与盘查,大约真正投降突厥人的部族他心中都有了一个谱子。因此要做一些安排,先将一些受害部族的苦主喊到一起,秘密进行了一次会谈。

    然后再次将各部召集在一起,看着各个酋长,王画严厉地说道:“我再次申明一点,我可以帮助你们过上好日子,过得好不好,八州百姓的情况,你们作为族长、酋长,应当听说过。这只是现在,这一战过后,到了秋天他们生活会更好。但这个幸福,我只能给你们帮助,却是靠你们争取的。比如我安排了计划,但需要你们劳动耕耘,生活才能一天比一天美好。再比如受到外来侵略时,我只安排战术,提供盔甲训练,但战斗则是需要你们子民却拼搏才能换来你们家人,妻子,父母孩子平安。来到丰州城,为了此事,我耽搁了很多天,劝也劝说了,可现在只有一部分人派出了子民共同参加丰州的保卫战。这让我十分失望。因此,我现在只好做一个决定。参加的提供庇护,不参加的部族,我不介意将你们送回黄河南岸。告诉你们,我没有欠你们什么人情恩惠”

    说完了冷冷地坐在一旁,交给了江政道主持。

    江政道拿出了一个名册,上面写着现在各族百姓多少,青壮年多少,然后让人拿出一块黑板出来,再次用粉笔将这个名册写在黑板上。说道:“你们能出多少战士,自己在下面填。如果不认识字,我让兄弟们读给你们听。”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但这一幕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烟幕弹。

    结果让王画感到很满意,就连原来那些与突厥人暧昧不清的部族,都改变了态度,纷纷送来大量的青壮年,做为民兵,协助王画参加防预丰州一战。这时候,这名校尉来到了丰州。

    听了这名校尉的禀报,王画感到意外,调往夏银二州的兵力,王画知道默啜是在故弄玄虚。就是调往盐州的兵力,王画也不戒意。但他就怕默啜沿着黄河继续南下,直扑灵州城。

    在盐银夏三州,王画安派了大量俘虏。但灵州却不敢,这是王画的核心区域,有的俘虏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在盐夏银三州他们折不起来大浪,但在灵州如果反水,在关健时候能颠覆整个血营。

    因此灵州并没有大量俘虏做炮灰。

    现在抽调了孔黑子一万大军前来,灵州防守有些空虚。

    难道默啜看穿了这一点?

    不是没有可能,以他与那两个智臣,仅凭自己在岷武做下的一些安排,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动向,说不定真能看出自己这个弱点。

    灵州不是没有兵力,从盐州到灵州还留下一万多士兵,可不能全部抽调。俘虏这一次为什么取得这个成果,除了让他们产生想回家与重奖的动力外,主要还是血营战士在中间起了带头作用。

    这就必须要分出一部分血营战士,而且如果没有血营战士监督,王画都怀疑他们会不会调转枪头,在后方闹事。所以不但要分,而且还占到一定比例,一直留到战事结束。这也是无奈之举。与别人不同,默啜是一只老狐狸,如果自己后方不顾,他到了关健时候,就象现在,不介意南下反攻,他只要顺着南河套来来回回的,而自己军队却顺着外围兜着大圈子。到时候自己军队只能疲于奔命。

    实际上这样一来,真正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几千人,这还要用来摆却月大阵,使自己在南河套也有立足之地。

    除非南方军队回来,可南方军队回来,突厥数万援兵同样也到达了阴山。

    难道让孔黑子军队回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马上丰州还有一战,兵力将会进一步损耗,如果突厥三万大军南下,自己这点兵力无法阻挡。这只是默啜提前的安派,现在这个局面对自己来说很纠葛,对默啜来说,同样不大好。有可能三万人还不止。不要忘记了,默啜统掌的是一个国家。这一战如果大败后果十分不好,于其大败,不如惨胜,至少还向子民有一个交待。

    王画揉了揉脑袋,与这样的人作战,头痛啊。

    唯一一条好消息,就是这一千士兵与一千多族民现在还很平安。如果出现失误,那纯是自己责任了,这是将他们主动向虎口里面送。

    但另一个人让他却十分牵挂,李雪君离开也有几天时间,但到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这让他万分担心。

    虽然李雪君的个人武力,他十分相信。可个人武力是个人武力,她面对的是几万大军。纵观历史,记载敌我悬殊最大的也不过是刘裕以一对一千,还有努尔哈赤以四人对八百人。这放在历史上就十分了不得了。就象王画自己,一百正规士兵之内有把握单独一个战胜,还是险胜。如果是一百强卒,王画多半凶多吉少。超过了这人数,赶快逃吧。

    皇宫那一战,不是击退,是逃走,还有李雪君他们协助,性质不同的。

    如果李雪君真让突厥人发现,除非到了有山林的地方,如果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与草原上,多半是凶险万分。

    这让他心中十分牵挂。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快马进来禀报,是从南方传来的消息。

    郭元振进攻大非川发生了意外。看到王画势如破竹,他十分眼热,可轮到他的时候,在大非川却受到了吐谷浑英勇的阻挡。虽然节节胜利,然而损失十分惨重。因此,他向王画提出要求,要借将。

    借去萧嵩与哥舒翰。

    外行人看不出来,但老郭一眼就看出萧嵩的统筹能力,再加上哥舒翰的英勇善战,又有多次与吐蕃人交战的经验,特别是哥舒翰在吐蕃人心中有凶名,在吐谷浑心中也有凶名。这两员大将如果能帮助他,那将是如虎添翼。

    王画听了不由骂了一句:“靠老子现在将领还不够用,借将给他?去,回话,不借。”

    这名士兵刚要离开,王画突然想到了夏银二州这一战,其他人不知道,可王画知道,这个时机不是乌可利抓住了,而是夏州城封常清看到的,只不过为了尊重前辈,封常清没有在战报上提起。

    这使他想起了一个人,于是说道:“借将可以,但我要向他讨要一个人。”

    [奉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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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唐介绍:
莫问青云寻何处, 云逸青山碧波外。 闲来独自钓垂柳, 坐看卷舒云自在。 玩诗、玩文、玩字、玩画、玩瓷、玩漆、玩玉、玩铜器。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