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反间
血营猛将如云,但可以做得更完美一点。原来还有许多将领,比如郭知运、萧嵩、张孝嵩、王晙、李楷洛等人。他们的指挥艺术,与在座的相比,并不遑多让。
只是让老武两次抽调,抽去了许多精髓的将士。
本来他们可以在各个边境,将自己的本领展现出来,但因为王画的发兵,这些人先后被朝廷打入冷宫。
听到王画在吐蕃遇到危险时,孔黑子分别给他们写了一封信。但等不及回信,孔黑子离开了幽州。后来王画出现在鄯南时,这些将士表示了缄默。王画也没有有意招揽,这给他们思考的空间,如哥舒翰的提醒,王画还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况且因为孔黑子的离开,朝廷对他们进行了严密的监视。这过去了近半年时间,都没有动静,朝廷监视才松驰下来。当然,他们更加被朝廷冷落了。
但现在需要这些人才了,于是王画准备给他们亲自写去一封信。也不说他们要不要重新返回血营。只在信收揭露了当年韦氏出卖血营的真相与用意,还有大张的遭遇。如果决定来灵州,立即派人安排他们家属撤离唐朝,不来也不强劝。
未必对所有人起作用,可能预料到,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朝廷冷漠之下,还有韦氏的谋害,会来到八州。
这些人到来,无疑再次壮大血营的实力。
听到王画的解释,众人眼里一起放出光彩。
王画又说道:“而且我们也不用灰心。如果是朝廷或者是吐蕃倾国之兵而来,我们应付的困难更大一点。但是两国联手,你们可曾想过,吐蕃人会怎么样想,朝廷会怎么样?”
大家眼睛再次一亮。
吐蕃现在情况不大好,不然达坌延大败后,以吐蕃以往的雄气,早就有可能派出十万或者二十万大军兵发鄯州,报仇雪恨了。因此一旦两国联手,吐蕃不愿意做主力与王画血拼,他们一定会在边上看好戏,用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果实。这也符合他们一惯的规律,以战养战。
朝廷同样也有可能有这种想法,韦氏肯定要铲除王画而后甘,可朝廷其他人不会这样想。击败八州血营,只要付出代价,有可能实现。可击毙王画,多半不能成功。那么后果会不会出现千朵万朵菊花开放?所以还会逼迫吐蕃先动手。
这两个国家联手,反而会造成严重的分裂。
这同样有机可乘,以王画的谋略,如果不利用这个漏洞,将双方打成筛子,那才怪。
大家一个个磨拳擦掌。
只要这一战挺过来了,再也没有人敢招惹八州与血营。那时候血营才真正站起来,甚至在八州之境割土立国,也没有人敢为难。
心中的信心恢复过来,各种奇思妙想也提了出来。王画只是安静地听,这是他的优点,尽管上一战胜得干净利索,但在心底里,依然认为自己在军事知识上,还有许多改进的地方。因此尽量倾听各人的意见。要知道这些人中间成长起来,都是举世名将,他们脑袋里灵光一闪,有可能决定整个战役的走向。
而且他们心中也燃烧着熊熊怒火,那就是要强大起来,向该死的朝廷,向该死的韦氏讨一个公道。
于是八州出现了新的变化,尽管寒冷的北风几乎将人的皮肤都割破了,可是七军四旅依然在疯狂地训练。
悉诺逻躲在积石山郁闷不止,咱现在也不想立即攻击你们血营,这是干嘛干嘛?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想的。
默啜在嗢仑河畔同样在关注着这支血营的成长。
练军默啜是能理解的,但随后王画又弄出那个五万民兵,并且派发了武器,他就觉得其中有门道了。
训练民兵亦无不可,全民皆兵,会使八州更强大。但与唐朝其他地方不一样,八州之境,几乎一半以上,现在经过王画的移民,变成了一大半以上,都成了蕃人或者胡人的部族,全民皆兵,固然有许多兵源,可各个部族强大起来,手中又有了正规的武器,增加了治理的难度。
所以他一直对草原上其他各部打压,用沉重的税务使他们不能成长。与这个道理,十分类似。
王画这样做,并不是什么智举,而且王画用兵也喜欢用精兵,这支民兵,同样不符合他的要求。
默啜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他这个敏锐的嗅觉,又使本来就浑沌不明的局面,变得更加模糊。
但不是每一个都有他这个雄才大略的。
因为八州粮食危机解除,对八州的封锁同样也解除了。再加上李显已经前往洛阳,离皇帝视线更远,邻近数州,也不敢再对运向八州的货物严加盘查。上一次因为王画的夺城,三州官员都因为失职,贬到唐朝的某一个鬼都不去的旮旯里。各州官员同样不想再碰到前辈的命运。
再加上血营疯狂的练兵,同时又出现了五万民兵,也在操练。
他们没有默啜敏锐的直觉。王画将吐蕃打惨了,春天一来,吐蕃有可能加倍疯狂报复。血营练军这也很正常。这样一想,胆小的让血营那种疯劲吓怕了,心软的则是想到王画虽然不轨,可是实打实地与吐蕃交战,所以明知道这段时间,调往八州物资不少,也都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于是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调往八州。战争不但是比拼将领的指挥能力,士兵的数量与战斗力,也是在比拼后勤供给的。
不能说王画是在做无用之功,上官小婉很快就回信了。
信上说了一些无关痛痒思念问安的话之后,就说了,韦氏召见了吐蕃使者。交谈了什么,连上官小婉也不清楚,只知道吐蕃使者离开后,满脸堆笑。
吐蕃使者来到唐朝,明面是向唐朝解释金城公主的事。实际上都知道,是为王画而来的。
献上重礼后,询问李显,李显十分郁闷。
吐蕃人都认错了,也不可能召回金城公主。也知道如果没有其事,李奴奴不可能无事生非。吐蕃这是有意遮掩,就是认错,也是王画逼迫的。但嫁出去的只是一个养女,吐蕃认错也只好算了。
但现在怎么办?
让王画不与吐蕃人交战?王画会不会听自己的?如果这样说出来,王画现在还挂着唐朝大臣的名义在行事,八州也说得很清楚,先向朝廷借用管理一下。吐蕃事了,交还朝廷。可就这巴掌大的地方,那么几万人,自己却无可奈何,说出来也丢面子。
即使王画答应下来,吐蕃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能不找场子?
十分郁闷,但真派了钦差到了灵州。不过钦差同样心里面忐忑不安,行程很慢,反而上官小婉的信提前到了灵州城。
吐蕃使者也知道仅凭李显这份不痛不痒的诏书,王画是不会听的。于是在洛阳鼓动大臣,向李显进谏出兵灵州,平缴王画。这件事也是公开的秘密。但现在谁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游说未果,这几天吐蕃使者十分急切,这一次会见后,笑容满面,一定从韦氏这里得到了什么回答,才有这副表情的。这明显是对王画不利的回答。
但上官小婉还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王画派来的人与她会面后,说到当年的事,并且将王画的猜测说出来,上官小婉这才深思起来。王画在灵州,李显也许还好一点。但王画最大的仇家却是韦家与韦氏。到了这地步,韦氏已经不会在意几州几城百姓的安危。
可具体的消息她没有听到,或者韦氏现在计划还没有出来。经过王画出逃一事,现在韦氏同样行事更加小心,上官小婉也不敢试探口风。只说了这件事,又说了如果有消息,她会秘密派人立即提前通知王画。
别看韦氏信任上官小婉,但现在因为王画一事,韦氏天怒人怨。只是机会未到,这些积压的矛盾没有激化暴露。
因此,上官小婉更愿意助王画一臂之力,多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不管她这感情里夹杂着什么样的因素,或者她存在着什么样的动机。王画看着绢丽的字迹,还是十分感谢上官小婉这两次及时的通知。
虽然上官小婉写得很小心翼翼,可基本上证实了王画的猜测。
王画来到了河州,对哥舒翰说:“带上五千兄弟,我们一道前去积石山。”
“去积石山?”哥舒翰怀疑地问道。
上一次因为自己去积石山,还让王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自己轻敌,孤军深入。现在去积石山,大雪漫道,同样也是孤军深入。
“对,立即前去。”
哥舒翰不知道王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挑选了五千人马,带着来回的供给,跟在王画后面出发。
到积石山有道路,可现在道路全是冰雪,行军速度不是很快。好在骑的都是吐蕃马,耐寒,而且士兵都是蕃子兵,同样体质好。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南出发。这一带依然有许多牧民,一个个缩在帐蓬里面不敢出来。
一度在悉诺逻没有到达前,这些牧民也产生过想到八州的想法。但被王画拒绝了。而且因为几十万百姓撤走,他们占的土地增加,虽然税务同样增加,算一算,还能生存下去。于是继续留在这里。
实际上现在王画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多安置一些牧民。这些牧民到明年开春,就成了吐蕃新的兵源。减少了牧民,也同样等于减少了敌人士兵的数量。
没有惊动他们,同样也没有人敢反抗。一行人就象走在无人地带一样,时不时队伍散开,做着演习。
这行人终于惊动了悉诺逻,他十分气愤,原来大家互相演练,可都没有过对方的地界。现在王画这样做,无疑太嚣张了。但他与哥舒翰一样,不知道王画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当真王画敢以五千人孤军深入?
所以得知消息后,立即派出许多斥候,到草原上打探消息,同时命令驻军加强警戒。
就在他匆匆忙忙地做着安派时,王画带着军队,来到他的大营前。王画叫阵了,离开了军队,孤身一人带到悉诺逻军营前喊道:“某是王画,要求面见你们家主帅。”
悉诺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吐蕃以武立国,尊重强权悍将。如果不前去应敌,悉诺逻就会被自己手下耻笑。还有他岁数不大,也年青好胜。于是也骑马走出军营。
王画没有与他交手,反而谈笑风生,扬鞭问道:“某听说你是苏毗部的王子?”
这是用吐蕃语问的。
呆了那么长时间,王画也知道一些粗糙的吐蕃语言。
悉诺逻骄傲地答道:“正是。”
“可某不知道前几年吐蕃人举起屠刀屠杀你们部族时,你作为王子有何想法?”
声音不是很大,但正好能借着北风让悉诺逻身后的士兵听见。
悉诺逻脸上一变,他当年被迫投降,心中多少也有些隐痛。不过没禄氏对他十分优柔,于是开始安心为吐蕃杀敌。此事在他心中已经谈忘了。
王画没有等他答话,继续说道:“悉诺逻王子,不如你我二人联手。某答应你,为你复国,扶持你们苏毗部成为从牦牛河到臧河一带最大的王者,如何?只有王子殿下答应,我立即提供你粮食武器,再加上吐蕃现在政局不稳,你挟带着从大非川到积石山几十万军队,大事立即可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王子殿下,可以考虑一下。我在灵州静听你的回音。”
说完了,不等悉诺逻反应过来,返回军中,带着军队扬长而去。
悉诺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王画的反间计。他想追赶,但还是忍了下来。因为王画了诡计多端,让他有些担心。反间计事小,如果再来个连环计,一追赶正好进了他的圈套。
想了想,自己军营中有许多是从逻些城带过来的士兵,他们中间就有臧江一带,吐蕃权贵弟子。王画的话,用心恶毒,会立即传到没禄氏耳朵里面。于是连忙写信,向没禄氏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王画不管他的担心,又开始了第二步。
他要准备迎接朝中派来的钦差。实际上钦差已经到达灵州,让朱仝安顿下来。
几天后王画回来,钦差宣读李显的圣旨。他心中同样惴惴不安,自从朝廷封锁运往八州的粮食之后,王画从攻城夺粮起,再也没有向朝廷上奏了。而且与吐蕃交恶,现在让王画停止,王画会不会悖然变色。
但看到王画恭敬地迎接圣旨,心中才安心下来。
读完了圣旨,王画让他坐下,吩咐人上茶,然后温和地问:“这位内侍,既然你宣完了圣旨,就是你自己可相信吐蕃人的话?”
这个太监哪里敢回答,他摇了摇头说:“奴婢只是前来宣旨的,外面的事与奴婢无关。”
“那么请你回去转达一下臣的话。事实与吐蕃人所说不同,金城公主不是无理取闹,臣已经派人深入逻些城,暗中看过金城公主情形。”说完了,他将派往金城公主身边的护卫写的情报拿了出来,递到这个太监手上。
太监翻了翻,通过字迹纸张的颜色,这份情报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伪造的。
“而且就是你可相信,吐蕃在臣手上吃了亏,他们就能真心和解了?还有,臣写过一篇马说,说到不是没有好马,而是没有将它用在适当的地方。去年,郭总管上书,朝廷偏信奸臣挑拨,导致兵败突骑施。再者,张总管时任朔方军总管,突厥屡败。可朝廷却将他调回朝中湮灭。现在常元楷担任朔方军总管,结果如何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恕臣难奉诏书。也请你转告陛下,吐蕃狼子野心,切不可上当。这几年如果不借机利用,它日再想与吐蕃交手,有可能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讲完了,王画还不放心,又亲自写了一篇奏折,语言恳切,写好了,交到这个太监手中。
这个太监自然不好说什么,带着王画的奏折离开。
看着他离开,王画与朱仝相视一笑。
现在朝中无名将,薛讷镇守幽州,朝廷不敢将他调来,一是因为薛嵩就在血营中,二是突厥人这两年之次南侵,幽州乃河北重地,朝廷不得不防。老郭放在西域,王画已经无可奈何。当然最好将老郭也调离西域,这样王画就可以放肆地夺下凉州沙州等地。这样一算,朝中唯一的劲敌就是张仁愿。
王画刻意地夸奖二人,但老郭心中有顾忌,从王画起事以后,一直不敢发兵。至于朝廷有没有让他发兵,王画不得而知。但某些人心中一定不快。如果听到自己的夸奖,会不会浮想翩翩?而且二人同时在前几年也合作过。
至于张仁愿两个人没有合作过。可前几年在朝堂上,王画公开在老武面前提起此人。说起来,张仁愿得到重用,还有王画很大的功劳。再加上张仁愿在朝堂掂量了一下自己,同样在王画事情上表现得很软弱。
王画现在刻意提起他们二人,某个人会怎么样想?并且在王画胡弄的那个将谱上,王画也将他们捧到很高的地位。会不会再次让某人产生一起联想?
只是一句话一篇奏折,如果朝廷发兵前来,二人中去掉一人,王画危险将减除一大半。如果两人都没有前来,王画可以说是高枕无忧。悉诺逻亦是如此,但对张郭事情上,王画这个反间计,做得更加巧妙隐晦。
但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王画的计策接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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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情奉献]
第二十七章 风雨来临前
王画给郭元振写了一封信。信上直接说了有可能发生的事,然后明说,你现在留在西域,就是不想出兵,到时候朝廷都在某些人蛊惑下向我出兵。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在吐蕃使者没有回国之前,我主动向你出兵,夺下凉州。不夺下凉州不行了,到时候老郭有了这个西大门,随时对王画形成危险。
现在夺凉州有难度,可老郭没有朝廷圣旨,很难调动军队,他手里也有驻军,但绝对没有王画军力雄厚。而且他的军队也多是在战事发生时,从各部征召的。
第二种选择,承诺老郭,除非万不得己,朝廷昏乱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不然我不会反。但得让我将这个难关渡过。这个难关渡不过,几万血营将士惨死,我会不顾一切报复,包括将所有教民一次性燃放,大家一起鱼死网破。你不想这样,那就给我一个承诺。
只要老郭一个承诺,但老郭的承诺绝对比李显的金口信誉还要好。
这个承诺就是你到时候向韦氏阳奉阴违。为国家多保留一丝元气,有力气咱们不窝里斗,有本事打吐蕃,打突厥去。
信写完了,立即秘密送到凉州。
凉州离灵州不是很远,没有几天王画就接到郭元振的回信,信上只写了一句:君为何前来鄯南?
不管你与朝廷谁对谁错,但你说不谋反,为什么不去大洋洲做你的土皇帝,来到鄯南?
王画也回了一封信,金城有约,约未完,不甘心离开唐朝。亦不能离开唐。复废黜妖后,强国,明君。
为金城也是不假,单为金城,郭元振同样会不太相信。诛杀韦氏,王画与韦氏这个梁子是没有一个人能化解的。以一个臣子废后,虽然过制,但也不是没有前例。
但这样王画就将自己定型为勤王。
老郭再次回了一封信,演戏。
真要朝廷逼迫,他不得不出兵,但只是唱唱戏。
不过王画算是看清楚郭元振这个人,他不想挪窝了。唱戏显然还会到时候出兵,在自己没有露出败势时,为了保存兵力,他会唱戏,但如果自己兵败如山倒,天知道他会不会唱戏?不过同样如此,王画也不能保证他以后是勤王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但有了郭元振这个承诺,到时候压力会减轻一点。
同时王画又开始向朝廷送礼,元旦来临,新的一年开始,给李显送去几件贡品。也给其他交好的大臣带了一些八州的土特产,包括张仁愿在内。
这时候许多大臣还蒙在谷里,包括老张。看到王画的人过来送礼,老张想拒绝,可不好意思开口。王画这个门客也很有意思,见到张仁愿后,与张仁愿说起了西北的物产民情风俗,这勾起了张仁愿的回忆。然后又说到军事谋略,说得有些投机,交谈了半天,这个门客才离开张府。
这导致了这个门客在洛阳,只有在张仁愿家中呆的时间最长。
过了好几天后,张仁愿才反应过来。他听到王画回禀的奏折,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隐隐他也猜出来什么,虽然不相信李显会真这样做。但有一个那样的老婆在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但他对王画的措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韦氏怀疑就怀疑吧,总比让自己到前线与王画对阵要好。就是重兵之下,张仁愿也未必有把握击败王画。于其这样,不如呆在朝中看好戏。
废掉了老张,剩下半个老郭,王画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派出自己手下,有许多吐谷浑人与党项人,悄悄回去探望亲戚,看能不能将他们带到八州。顺便散发谣传,说王画最敬重的是柯赞热。当时如果是柯赞热领军,绝对不会完败于王画,不看到他,以两千人,拒抗了王画一万七千人进攻,事后王画看到攻克石城堡未果,不得不撤兵回去。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
如果王画这一招得逞,吐蕃真让柯赞热领军,王画更是无忧。虽然柯赞热是一个将才,但绝对不是一个帅才。如果指挥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作战,他的才能远不如悉诺逻,甚至不如坌达延。
一边一件事同时也在悄悄地展开。
全真教的重心不在洛阳,不在长安,最大的重心是在郓州,然后到定州与庆州,再次饶州与苏州,广州与剑州相对要弱一点。以这七个地方幅射。现在庆州更成了重点的重点。再加上后来沐孜李强化了灵州等西北各州。
于是王画安排人手,以庆州为范围,扩张教派,但以临州为重心。这是配合莫贺干悄无声息控制临州的计划。
不但如此,早在接到马三堆告发之后,王画就安排了人通知大洋洲派出水军,驻扎在吕宋岛,监视朝廷的动向。当再次接到上官小婉的信后,立即派人再次通知萧亚轩,不是驻扎吕宋岛,而且占领大琉球某个岛屿。这是在朝廷不顾后果出兵八州时,用水军侵扰防御力薄弱的江南地带,侧应八州。不过因为路程的原因,等到水军调来时,时间将会很晚。
但谁能说不起作用呢?
就象老郭写了一个唱戏,可他不离开西域,这份威胁对王画依然存在。
然后派出了大量斥候,打探动静。
布置完毕后,王画开始等待。
新的一年到来了,王画正在做一样事。拜年。
这一次王画再次用去不少钱,深知李红爱财的李雪君与王画开玩笑,有可能李红看到王画账目后,会从大洋洲不顾危险,赶到灵州来,与王画对质账薄。因为这一段时间王画用钱用得太狠了。
但李雪君只是开开玩笑,李红是王画的管家,帮助王画理财。可理出来的财还是留给王画用的,这时候不用钱,什么时候用钱?
可这么大一笔资金下去,无数物资运到了八州。
有了物资,王画这次大拜年也很热闹。
不但他,就是他手下各个文职官员,也不能算是真正官员,都是王画强迫各州刺史任命的,没有经过朝廷同意。但实际上各州县的实权正是被这些小人物替王画控制起来。他们一起带着物资,给八州百姓拜年。
这次大拜年,也热火了许多百姓的心,从前段时间提供粮食,然后又为他们勾画一幅美好的未来蓝图,这让八州百姓看到了希望。
王画所到之处,更是深受欢迎。
这一次到了是灵州东南方向一个寨子里面。寨子不大,住着二三十户人家,平时以游牧为主,也带着少量的种植。
看到王画到来,老寨长迎了出来。
王画将带来的礼物派发完毕,老寨长还跟在他后面,王画看着他神情问道:“老寨长,你有事要说吗?”
老寨长嗫嚅了一下,指着寨子外面问道:“王侍郎,你说哪里也能种庄稼?”
寨子外面是一块半戈壁滩,上面长着稀稀疏疏的一些草皮,但现在被积雪淹没,只看到一些少量的枯黄的草尖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着。再往远处就是一条新开挖的小河,不是很宽广,说是河,不如说是沟渠,一直通到黄河,然后更多的小沟连向远方。在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这些沟渠透明的冰块十分地显眼。
但王画还是不大清楚。询问了一下,然后与老人一道来到寨子外面,用手掏了掏积雪,将泥土拿了一些在手上察看。不算是沙土,但有些坚硬,是盐碱地,但碱化不重。
王画点了点头说道:“是能种植。”
老寨长一脸狐疑,王画才反应过来,虽然是盐碱地,可还能长着稀薄的牧草,也就是说能放牧。但这些盐碱地种庄稼,有可能浪费种子,还会颗粒无收。所以老寨长才充满疑虑。
看来手下工作还没有做好。
王画解释道:“不是种麦子,是种一种新式作物,叫甜菜。知道糖吗?这种甜菜也能做出那种蔗糖。虽然不能用来当饭吃,可能用它来换粮食回来。”
想了想,又解释道:“就象城里的百姓,他们也不种庄稼,可同样因为做工,可以用做工挣来的钱,换回粮食养家糊口。”
不得不解释,这里百姓还没有中原百姓开化,自给自足惯了。王画现在不但改变他们的游牧生活方式,许多生活方式都要改变。如果在以前不用担心,到了秋天来临时,甚至不要到秋天,许多花卉的种子马上撒下去,花枝载插下去。等到花卉成长起来,看到收益,他们自己就是茅塞顿开。
可是外面势力不给他这个成长机会。
就象这次大拜年,王画抽调了大量物资,就是拉拢民心的。
看到收益了,民心自然站在自己一边。看不到收益,只好用钱生生砸出来民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老寨长,放心吧,到时候甜菜成熟起来,你就会看到,它的效益比你们养几头牛几羊要高上几十倍。至少你要相信我,不会骗你。”
听到了蔗糖二字,老寨长心里稍稍安定一点。
现在蔗糖,虽然王画离开了洛阳,但因为明面上挂着太原王家的旗号,朝廷也不好干涉,因为产量提高,价格开始下跌。但依然是一个昂贵的事物。就是老寨长也只是听说过,依然没有口福享用。
王画又说道:“放心吧,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会给大家一个美好的未来。但靠我一个人不行,得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共同努力。”
说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一直以来,自己只光顾着给好处,却忽视了一个关健的问题,老百姓虽然不识字,但他们同样是一个最顶级智慧动物,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灵魂。
可自己却没有布置任何政治教育。
不识字可以通过人去宣传演讲,使他们明白八州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一旦八州拧在一起,这股强大的力量,同样不可轻视。
想到这里,他立即回去。
“思想教育?”朱仝皱了一下眉头。
“对,就是思想教育,要让老百姓知道他们是这八个州县的主人,任何人都不能对他们主宰。”
这显然是不实际的,无论是任何政治体系,老百姓永远是弱势群体。就是西方民主国家,同样资源也只是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不过强化了他们的荣辱感,也自动付予了他们的责任感。
王画又做了一些解释,但这种观念显然太超前了,就是朱仝的智慧,过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作用。
王画这一次准备,几乎充分到了一个极致。
不久,消息再次传来,先是上官小婉的信,朝廷终于又下了一道诏书,向渭庆等州增派了七万军队。这样一来,从丰州到洮州一带。朝廷的军队达到惊人的二十一万多士兵!
这还不算,如果郭元振配合的话,他从西域以及甘凉等州同样可能抽调五到七万大军。
这道诏书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嗅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但不久后,太平公主与李旦联名送了一封信过来,信上说得很模糊,说是朝廷有可能对王画动武,请王画务必小心。同时,李旦另外写了一封信,说将女儿交给王画了。如何安排,李旦不打算过问,但看在小九对王画这份情义上,对小九好一点。
王画看着信苦笑,李旦这一回真回心转意了?难道他不怕自己谋反,将他姓李宗室全部斩尽杀绝?
不过转念一想,明白这个老狐狸的狡猾,自己谋不谋反,自己都搞不清楚,况且也未必能成功,就是成功了,自己与他有过节,以前自己也如数送还,大家持平了。看在李持盈的份上,也不可能做出斩尽杀绝的事。
可这封信无疑是向王画再次献好的。
但又接到了一封信,是李隆基写来的,既然小九到了你身边,再也不要发生前几年的事,否则我就是没有本事对付你,也要跑到巩县,将你姓王的祖坟刨开。
他还来个伍子胥刨坟鞭尸。
可这只是第一份情报,随着王画收到从大非川传来的消息,吐蕃从逻些城调来五万精锐士兵。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然而不只这些。积石山与大非川同样有一支军队,尽管坌达延大败,可那是他私人抽调的军队。如果吐蕃以国家名义抽调征召,最少还能从这一地区抽调十万士兵,再加上原来的驻军。有可能军队数量不会低于十七万,甚至逼迫二十万。
王画揉了揉鼻子,心想,奶奶的,老子手中的百姓加上士兵,男女老少一起加上去,也不过六十几万,两**队加在一起,都快有我手中百姓数量多了。
但有一个好消息,王画的反间计起到一大半作用。吐蕃大约不放心,将悉诺逻的军队一划为二,分为积石军,依然归悉诺逻指挥。大非川军队归柯赞热指挥。
这都是一个很好利用的机会。
当然了,如果老郭与老张一东一西,诚心诚意替韦氏铲除自己,吐蕃将军队交给悉诺逻一人统领。自己还是带着一个小包,乘早拨腿逃跑。
然而事情到此没有结束,正月末再次传来一个消息,默啜同样不甘寂寞,就象马上即将来到的好戏没有他份,让他着急似的,也派了七万突厥军队,缓缓南下,逼近阴山。
王画与朱仝在掰着手指头算,算军队。唐朝东边二十一万军队,西边最少五万,最多七万。吐蕃最少十七万,最多二十万。自己的军队不包括民兵是八万七千多人,包括民兵十三万多人。还有突厥的七万人。
两个人都苦笑了一下,这场战役如果爆发,兵力最少达到近五十九万,最多能达到惊人的近六十七万士兵。
甚至有可能这场战役过后,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强盛衰弱。
朱仝说道:“营督,他们还真是看得起你啊。”
但这声音有些干涩,尽管心理有准备,可是面对五十多万敌人,也没有多大把握打赢这一战。
王画却不急,说道:“未必,这要看默啜怎样想了,他未必会前来对付我的。莫要忘记了,我还有一个‘盟友’。”
虽然这样说,心中也是苦笑不止。如果连五十多万军队都不惧,他真能造反了。而且自己以前打的战役都是以小巧迅速为主,现在这样战役一旦拉开,将是一场史诗级的战役,自己有没有能力主持?
就在他疑虑时,老郭又送来了一封信,信上写道,无奈,演戏开始。
无奈?王画郁闷要死,看来朝廷已经秘密下旨,强行逼迫郭元振出兵。但郭元振提前通知,也说明了前期有可能他会真的配合王画演戏。
这时候,王画没有办法,只好又写了一封奏折,给李显,问李显,陛下,你派了这么多大军到八州周边各州县,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攻打八州?
奏上,不报。
但既然如此,王画也不在给李显面子,二月初四,血营来到廓州城下,城中士兵不敢反抗。然而迅速将廓州控制起来,士兵打散。本来王画是想利用廓州阻挠吐蕃人。可如果朝廷与吐蕃联手,那么吐蕃军队进驻廓州,不但得到几千唐兵援助,而且可以得到熟悉的向导,还能利用廓州进攻河州与鄯州,到时候就乱了。
可这样一来,王画也撕下了与朝廷最后一丝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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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红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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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玩味的是朝廷没有给王画一个准确的回答,却下了一道圣旨,初以唐休璟为秦州大总管,唐以年高辞再次以宗楚客为秦州大总管,羽林大将军刘景仁为副总管,左监门大将军薛思简为秦州刺史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哈哈大笑,这个宗楚客还会打仗么?
但被王画狠狠呵斥了一顿,说出宗楚客一些事迹,不要小看了这人,也有军事知识骄兵必败,你们懂吗?不要说对方兵是自己的数倍
各人才啧啧惊奇,原来坏人也有货的
王画无语,过了半天说道:“谁说坏人没有货?越坏的人越有本事,不然他怎么坏得起来?”
这让大家收起轻视之心可等到各人离开后,王画与朱仝却相视大笑起,也许宗楚客是有点货,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况且指挥这么一场大的战役?就连王画都小心翼翼,朝廷派他前来,怎能不败?
不过朝廷派宗楚客前,这一回想善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战啊,王画笑完后,心中叹了一口气
另外一个人,常元楷同样也不让王画担心,不过他手下有一员前锋,说起来与王画有些交接,论赞婆的儿子论弓仁,这个人作战勇猛,这是张仁愿怕自己在北方打下大好基业,给常元楷糟蹋,推荐给朝廷,让朝廷委派到朔方的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接到王画的信后,李楷洛第一个来到灵州,其实说到底,王画没有召他,否则早来到了灵州家中只有一些亲人,岳父李楷固因为大祚荣之败,没有得到重用,越贬越低,忧愤而死,自己再次被朝廷贬放,对朝廷十分地不满
接到王画的信后,立即让王画的人协助之下,将家人转移,孤身而来
然后就是张孝嵩,当年张孝嵩为了韦氏出卖,吃得苦,都无人能诉此次跟随张仁愿再立大功,可又遭到朝廷雪藏因此在王画召唤之下,也立即悄悄来到了八州还有一个人,让王画没有想到王晙,在太原王家照料下,这几年他的遭遇还要好一点在王画脑海里,他是最不可能来八州的,或者中间有太原王家在幕后指使?
这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自己与太原王家这辆战车越绑越紧如果自己倒下,太原王家再想有现在的好日子,估计很难是不是向他们将薛讷手下那员爱将王海宾也讨来不过王画只是想了想,别将这个便宜师伯也惹急了
来了,王画就十分高兴,他不会不懂风情地询问,你为什么也来到八州?
但另一个人却是犹豫了好久,最后看到许多原来血营老将士来到八州,才姗姗来迟,那就是萧嵩不来不行,其他人一起去了八州,自己继续留在朝中,以后也是韦氏眼中的一刺虽然他有些犹豫不决,不过来了,王画还是很高兴现在血营不缺猛将,缺的就是他与张孝嵩这种智将
另一个重要的人,郭知运更是很早就来到了八州他的上位是王画提拨的,尽管两支血营的惨遇与他无关,可因为他与王画、孔黑子的关系,也遭到朝廷的打压zdff贴吧手打团几个月前他就产生投奔灵州的想法,不过因为朝廷监视严密,所以才作罢正好朝廷放松了警惕,王画的信也到了二话没有说,收搭行李立即离开
着他们的到来,王画高兴地说道:“一个没有少”
少了很多,老武的两次抽调,抽了不少将士离开王画只接回来五百几十名将士,还有许多人依然留在中原或者边塞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五个人
这五百来人,到了八州,立即引起七军四旅各将轰抢,现在不缺士兵,缺的就是中层将领这些人到来正是时候
王画分配了两百来人,其他近三百人留了下来这是构成民兵的骨干虽然说民兵战斗力弱了一点,可有一只狮子率领的绵羊,那就不是绵羊了
现在多方军队前来压境,数量是他们的数倍,这五万人也不得不派上用场于是就地组建了一个新的编制,师分为天字师,地字师,人字师三师,由萧嵩、张孝嵩、郭知运率领同时将肩上这个朱雀旅交给了李楷洛,让莫贺干将玄武旅交给了王晙
毕竟战事拉开,他与莫贺干以及朱仝将坐中指挥,可两旅作为正规军队,必须进驻战场
但这些人到来,给八州增添了一份喜气与一份胜利的希望
王画开始下达一道道命令
先就是思想工作,本来是美好的家园,马上秋天到来,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可是敌人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怎么办?
动鼓励百姓
但生产归生产,在敌人没有到来之前,春耕依然继续,该种植什么依然种植什么尽管有一部分庄稼很有可能被严重践踏,但比不种的好同时也是青禾,相信就是吐蕃人,也不会为了纯粹的破坏,跑到田地里,不惜体力将青禾拨起来
不但生产,就是香水同样在开工,不过因为纯粹是采摘的野花,产量不高真正收益,还要等到明年今年会有一部分,但收益很少
连造纸厂都同时开始开工
但这些贸易不是与唐朝来往的,是与丝绸之路上胡商交易的就是唐朝也不敢对丝绸之路进行封锁,尽管战事将要爆发,丝绸之路上还有许多胡商来来去去,不过眼里都有了一些担忧
刀剑无情,天知道会不会出事?
有许多胡商开始停了下来,在秦州或者凉州观望
这个也无所谓,现在无论纸张或者香水,产量少得可怜除了这两样事物,还有就是陶瓷,在开工,可于其说是开工,不如说是在试验相比于河南或者江南,这里适合烧优质陶瓷的土质与材料很少
这些作坊的继续开工,无疑进一步鼓励了士气与民心
然后王画开始对境内再次大盘查,接下来要准备许多古古怪的东西与埋伏,不能让境内斥在大量的斥候这一次清查几乎是一次拉网式的搜查
身就有五万名民兵,他们也举报了一些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这样一来,将各方势力安插的斥候几乎一网打尽
再后就开始各种奇怪的安排
其中包括清壁清野,将粮食布匹等物资发放下去,发到每一个百姓手中,但再三叮嘱了,你们将它藏好,防止敌人攻了进来,对你们家中进行搜查zdff贴吧手打团是埋到地里,还是藏在山上,随便,但不能让敌人找到
被动了防御,王画自付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力量所以有时候主动撤出一些地盘,让出来战略空间这要提前做好大规模撤退的准备
另一边,吐蕃五万精兵同时也到达了大非川与积石山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这五万士兵分成了两部,两万士兵交给了悉诺逻,三万士兵交给了柯赞热
虽然战事还没有拉开,悉诺逻看到这种情况,悄悄对他的谋臣莽布支说道:“此战未必会赢”
莽布支沉默不语,虽然在兵力上占着绝对的优势,可是吐蕃军队让王画只是一句话,一分为二唐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派出那个宗楚客前来领军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听说了突厥人七万军队缓缓向阴山西侧游动可这支军队去向不明,如果他们是进攻王画的,无疑都是一条好消息但以默啜那份狡诈,一定不会提前动兵,而会在双方激战正酣时,才会出手
兵力占了绝对优势,但各自为战,对方战术又神出鬼没,猛将如云
悉诺逻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莽布支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将军,坐而观之”
“为什么?”悉诺逻奇怪地问道如果自己都在坐望,这一次联盟之战,更没有胜算
“胜固然是锦上添花,对将军名声没有多大帮助如果失败,将军这一战,加上盟友,一共四五十万大军,到时候不好向国内交待既然国内听信王画的话,不如让柯赞热做前锋,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悉诺逻也沉默起来,最后还是同意了莽布支的意见
随着开始召集军队,不但召集军队,而且因为战事来临,加重了各部的税役这一来,各部怨声载道,本以为人少了,放牧耕种的地方扩大,收成增加,明知道税务可能会加重,但还有一个美好的生活
但现在庄稼才刚刚种植下去,有的根本没有来得及种植,拿什么来交税?
并且因为大量抽调兵力,家中的青壮年全部抽走,更是缺少劳力
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前去投奔八州,但反过来一想,似乎八州局势同样不大妙一个个感觉到世界之大,就没有他们生存的地方
得到了供给之后,最先出动的还是悉诺逻,带着九万雄军,直扑河州可是来势汹汹,来到葫芦岭前,却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整顿军纪但是他明是针对河州,却将重心对准了廓州
河州虽然是三州中最大的一个州,但防守森密,同时有河蓝关、凤林关两大关卡又有无数河流,以及小积石山等复杂地形对王画军事策略悉诺逻反复研究过,他对地形的利用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悉诺逻没有必须冒这个险
廓州是王画新收附的,民心不稳,但是廓州坐拥河西九曲之地,与吐蕃有很大邻壤的疆域线,而且地势平坦简单不然论面积,廓州在三州中面积最大,反而人口却居于末位?正因为这里的地形平坦,百姓富足,成了吐蕃人主要抢掠的对象
自己手下经过去年的惨战,士气低落首战必须告捷所以他不但暗指廓州,而且针对的对象也是最外围的达化县
他在担心各自为战,尽管第一个出动,可他自己却有可能是第一个采取各自为战的将领
随着他的开动,柯赞热同时也出动了九万军队,直奔鄯县没有用奇兵,也不敢用奇兵,稳打稳扎他是报仇心切,可鄯县不是那么好攻打的,攻打鄯县,必须拨掉三卫星城,临蕃城、绥戎城与定戎城
但这三个卫星城面积都不大,当时因为吐蕃占领大非川,离唐朝境内很近,所以唐朝建造了三个卫星城起着防御与拖延吐蕃军队的作用,以便让后方做好准
每一个城池大约顶多能藏兵两三千士兵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士兵,寻常这三个卫星城里只驻扎三两百人
但柯赞热不敢大意,依然派出了手下大将茶烛热,带着一万军队作为前锋军,浩浩荡荡开拨第一个卫星城,定戎城
打老远就看到安戎城的城门大开,有许多百姓涌入城内,然后从城后面逃向东方大约是知道守不住这个小城,王画让百姓撤离到鄯县后方可这些百姓都带着许多辎重速度很慢,城门口有士兵在不停地催促着,还能隐隐地看到城内有许多战马看到这些辎重,茶烛热有些眼红现在吐蕃缺的是什么?就是物资,本来物资困乏,加上王画的折腾,为了这场战事,不得不对草原各部横征暴敛,现在草原上各族百姓怨声载道如果不是畏惧吐蕃的强大,都能起兵造反了
当然,他也看了看城头,城头上有血营在防守,但人数不多目测了一下,大约三四百人,就是这样,城头上也站满了主要城太小了,城墙就那么一点大,于其说是城,连洛阳一些豪宅的面积都比它大唯一就是有正规的城墙就是能进去一万两万人,往那儿站?
至于城里面的战马,更证实了茶烛热的猜测这是留给血营士兵逃跑的他不相信仅凭这个小城里的士兵就敢向他们一万大军出击
他喝了一声:“上,快上”
将这个安戎城立即拿下来,去追百姓去
一万吐蕃军队象风一样袭卷而来
到吐蕃来了,守城的士兵不顾百姓的死活,立即将城门关上城外还没有进城的百姓丢下辎重,四散而逃
见到这种情形,茶烛热将柯赞热的吩咐全忘记在脑后了,又再次下了催促的命令
来到安戎城前,全部下了战马,从马背上将攻城的器械拿了下来杠着简易的木梯,手里举着盾牌,一个个来到城墙下面同时后面跟上来一群弓箭手,虽然占了劣势,可有弓箭手的弓箭的压制,可以减少攻城士兵的压力
很中规中矩的打法
但也让他见识了血营的战斗力,虽然人数很少,可城头上的士兵没有一个胆怯,一个个拿起弓箭,向城头上下射击,嘴里还发出喝喊声当吐蕃士兵来到城墙角下,城头上又是一批滚木檑石砸了下来
可是吐蕃士兵太多了,有可能是城中守军的几十倍
尽管杀伤了不少吐蕃士兵,可更多的吐蕃士兵涌到城墙角下吐蕃上千的弓箭手在盾牌军的掩护下,也渐渐逼近城墙这些弓箭手的弓箭终于将城头上士兵火力给压住了,而且有几个血营士兵因为不小心,被抛射上来的箭矢射中牺牲
还是很中规中矩的打法
茶烛热压了一下手:“上,压上”
血营的战绩象一头魔鬼一样,压在大非川士兵的心头如果不一鼓作气拿下安戎城,很有可能会付出更大的损耗
但就这时候,城中升起了一样古怪的东西,几十个,象一个椭圆形的球状物,借着东风,缓缓地飘到茶烛热军队的上空
到这个古怪的东西,几乎所有吐蕃士兵都停了下来
茶烛热在后面又喝了一句:“看什么看,攻城”
但他自己去抬头向上看去,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一个个不是很大,下面还有一个小吊蓝,里面不知道烧着什么东西,在闪着火光茶烛热此时都不是考虑它为什么能升到天空上,而是考虑它会有什么作用
他不相信王画这是有意故弄玄虚的可无论他怎样想,也想不明白
城头下战事再起,就是茶烛热不催促,士兵也回过神了他们在发愣,城头上的血营士兵可没有发愣,继续向下放箭,放滚木这不是发愣的时间!
茶烛热没有顾城下士兵的伤亡,攻城战时,永远对守城的士兵是有利的他还在继续看着那十几个古怪的球状物体风不是很大,因为轻盈,这十几个球体在空中轻轻摇动着后面还拖着一根长绳,一直拉到城中
他想不明白,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甚至他想用箭将这绳子射断,可是从城中拉上去的,因此距离地面很远,射程不够
就在这时候,城头上出现了十几具很大的强驽,不过没有对准地面,而是对准了空中那些球体,两个士兵拉开了弩,一支支箭矢向那些球体射了过去这些箭矢后面拖着长长的火球
这种火箭去年在血营已经出现了,这是第二次出现在战场上
茶烛热不知道血营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急忙地下令:“撤退”
但这时候城头上更多的士兵突然冒了出来,他们将手中一包包东西扬了下去随着为红色的粉末扬下去后,城头下吐蕃士兵一个个痛嚎着将眼睛闭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那些球体也分别被火箭射中,迅速地燃烧起来随着球体燃烧,球体也开始下坠,但速度很慢,同时因为球体的破裂,同样那些红色的粉末,也散落下来但这回祸害的面积更大了虽然东南风不烈,也有那么三四级,空中到处是那些粉末儿,就象是蔓延了一层红雾一样就连茶烛热也中了招,眼睛里落了几点,辣得开始不停地揉眼睛
个战场被这层红色的粉末弥漫着
然后安戎城的城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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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难攻
城中杀出来一支军队,远不是茶烛热所想的,城中只有几百军队
这也要归功王画下了死令,派大量斥候与巡逻队在境内搜索,还有因为激发了百姓,发动的人民战争海洋战争时未必起到重要作用,可在无数百姓监视下,境内任何陌生人都几乎难以逃脱这导致了八州,一度时间杀了无数各方势力的斥候吐蕃现在对八州的布置根本就得不到详细的情报
其实在城中布置了二千军队,虽然人数不多,可都是千百里挑一选择出来的悍士
为了打一个开门红,也为了整个战役,王君绰与郭知运亲自来到定戎城
城中也有一些百姓,以店铺为主,因为是在唐蕃古道上,吐蕃也没有断绝商道,血营同样也没断绝商道就是自去年双方交战后,双方商贸依然在继续往来定戎城虽然很小,仍然很繁荣
郭知运与王君绰来到这里后,悄悄将各个商家转移因为大战来临,商道同时早就封锁起来就这时候吐蕃知道了问题也不大主要是后面,后面暗中调进去两千精兵,士兵好藏,主要是战马这就是有城市的好处,吐蕃有城,可对城市不重视
然后准备了一种新东西
第一就是辣椒面不是从唐朝采购的去年战事结束后,王画知道吐蕃不会放过这次羞侮不是败给了唐朝,而是败给了一个逃出唐朝的大臣,只拥有几十万百姓的八州之地将士
这样的羞侮在心高气傲的吐蕃人眼里,是无法承受忍让的
因此准备了一些小东西,有可能派上用场,有可能派不上用场但比用士兵性命来换,要划算得多
辣椒面只是其中之一,是王画吃辣椒时,想起来的除了将种子交给十八家外,王画在大洋洲也种植了大量辣椒,以及其他的香料今年大丰收,但这时候王画叛出唐朝,不能公开销售,第二交给十八家,让他们控制销量,不使市场混乱
王画调来了大批干辣椒,有一部分是交给百姓食用的还有一部分将它磨成辣椒面,还是很细的那种,在太阳下暴晒,晒得一点水份也没有,用袋子装好,封仓,隔层还加上一些生石灰,吸收水气
将辣椒面运到定戎城,然后等到吐蕃人快要到来时,才通知百姓,让他们抓紧时间撤离进一步迷惑对方,正好这些百姓舍不得家产,带着许多辎重,却加强了迷惑效果
然后就是热气球
热气球也不小,只是升到高空中,看上去也就是那么回事下面没有放人,但在气球却是特制的,将牛皮削得很薄,做成球囊,外面涂上易燃的材料,气球里面有许多辣椒面当升到高空时,用强弩射去火箭,让它起燃正好刮着东南风,敌人站在下风风一刮,漫天都飘起了辣椒面而且采用气球,距离在增长,再加上高度,幅射的范围更广阔近处城头又有士兵扬辣椒面对这玩意儿,因为它十分金贵,几乎卖到五百文钱一斤这样一个恐怖的价格所以大多数吐蕃士兵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就是知道了,也没有见过战争中这样使用过所以十有**的吐蕃士兵都中了招
这东西钻到眼睛里面,就是王画也会吃不消,一个个在捂着眼睛嚎叫zdff贴吧手打团
郭知运与王君绰他们则早有准备,也没有眼镜,一个铁框子,里面镶着一块玻璃,铁框子外面一个布条系在耳朵上缝隙也让布条塞死了嘴与鼻子是用一个大口罩捂着
就是这样,当两千人钻进红雾里,还是有士兵辣得咳嗽
王君绰大吼一声:“他大母的,花了营督那么多钱,兄弟们,杀啊”
花了不少钱,这些辣椒面现在投放在市场上有可能卖几千缗钱但如果几千缗钱就让一万军队失去战斗力,估计就没有那一个不投入这笔资金
所以听了王君绰的话,几乎所有士兵哈哈一笑,冲出城中
这几乎是与薛嵩在细卵石河一样,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要说是两千精兵,就是两千民兵过来,也能取得一场大捷
有的吐蕃士兵侥幸没有让辣椒面中招,见势不妙,这仗没有办法打了,闭着眼睛能打着睁着眼睛的?一个个立即眯缝眼睛翻身上马,可就是眯缝眼睛的时候,陆续地有人继续中招还有的强忍着泪水,摸索着上马逃命大多数连战马都摸不着了
王君绰与郭知运两人没有理其他人,一左一右向茶烛热包抄过去
不是想击毙他,是想生擒活捉这比击毙的意义更加重大
茶烛热反应也不慢,虽然眼睛里呛了辣椒面,还是找到了马,骑上马去,这匹马是不是他的,就不管了可是因为视线的原因,还有现在就是视线是好好的,到处混乱一片,有的战马都撞在一起,有的自己人在砍自己人他想跑快都跑不快
王君绰与郭知运都想立这个头功,不约而同赶到茶烛热身边,一左一右,两个虎将的力量都不小,差一点将茶烛热活活撕成两半,但将他从战马架了起来
这个功劳算那一个人的?
两个人借着玻璃镜互相看了一眼,只好无奈地吩咐手下将茶烛热绑了起来一家一半吧还是杀敌要紧
茶烛热做了俘虏,其他人没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时间紧张,柯赞热大军就在后面听到消息后,会立即派兵赶来支援,虽然在大胜之下,士气高涨,可是人数太少了因此必须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收缴战利品,同时还要抚助百姓,一道撤出定戎城
战斗进行了一个来时辰,那一片红雾渐渐在扩散,最后渐渐消失
也有不少吐蕃士兵逃了出去郭知运与王君绰没有再追赶但这一战收获颇丰,包括无数武器辎重,还有数千匹战马,以及击毙了七千多吐蕃士兵王君绰留下来打扫战场,郭知运安排百姓立即撤离,特别有许多没有来得及撤出定戎城的百姓,看到战斗开始,跑得更快这些人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无法将他们找回来
柯赞热此时正带着大军来到赤岭下,听到了茶烛热大败的消息,差一点从马上翻下来
又是一万人!
自己有多少一万人?
立即派大将悉杜支带着两万军队侧应,还再三嘱咐,能救出来多少人是多少人,不能贪功
悉杜支带着军队来到定戎城下,战场早就打扫干净了地上到处都是吐蕃人的尸体,只是所有盔甲都扒了下来其实这一次吐蕃大肆扩军,已经不可能全部用扎甲,一大半士兵只是穿着皮甲zdff贴吧手打团这种皮甲现在血营还真看不上眼
但也要扒下来,留给敌人是武装敌人,带回去发给民兵百姓穿穿,还能增加一些战斗力
就是连衣服也大多扒了下来,放了一把火焚烧了其他的辎重,以及百姓一道押向鄯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路,从定戎城到鄯城有一百二十里因此留下一千五百士兵继续守卫定戎城
三月的定戎城外风景很美丽,一条条小河象玉带一样,但这些尸体却严重地破坏了这个美丽的景色因为血腥味,引来一些秃鹫,在地上啄着尸体,还发出难听的刮噪声
让老鹰吃尸体,还真有许多吐蕃人不反感就是反感也无辄,天上又飘起了十几个古怪的球体
战场上的情形悉杜支没有看见,可听到败逃下来的逃兵说过失败的情形看到球体升了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命令士兵撤后七八百步远,然后安营扎寨,情况有些诡异,还是等柯赞热到来,再说吧
郭知运在城头上看了呵呵一笑,对王君绰说道:“我说小王,这些吐蕃人还真愚蠢,以为我们还会再弄一次不过这玩意儿还真好使唤”
王君绰脸上黑筋直跳,咱好歹现在也是一个名震八方的大将军,还是那种猛将型的,怎能喊我小王?
这还是郭知运给了他面子,不然象以前那样,喊他小绰绰,王君绰更受不了
这是考虑他们之间的友谊,王画才有意将他们安排在一起的除了郭知运到了鄯城,他还将他训练的地字师一万七千名民兵也带了过来不过主力部队不是放在定戎城,而是将他们放在鄯城除了地字师、天璇军外,还有公孙云的青龙旅,与王晙的玄武旅,光是正规军力就投入了一万九千人
但真正的主战场不是在这里
王君绰不答话,同样悉杜支站在城下,脸色铁青一片
不是不勇敢,如果真拼搏,大家捋起胳膊肘儿,抄家伙上就是可这种古古怪的打法,让他感觉很不适应
下令进攻,天知道这片辣椒面会撒多大的范围,因此得找出对付这种辣椒面的方法
将各个将领召集起来,想出了各种办法,比如用毛巾捂着鼻子,悉杜支听了连连摇头,捂鼻子,还不如象血营那样缝做一个口罩关健是眼睛看不见对方怎么办?
又有主意出来了,等风向改变,刮西南或者西北风时进攻
悉杜支一脚踢在这个将领**上,连骂猪脑子,现在春天正烈的时候,要刮只能刮东南风,到哪里刮什么西北风
后还是一个吐谷浑的将领闷声说道:“绕道吧”
只有从南方绕道,切断定戎城与缓戎城,不但占据了上风,还使这个定戎城里面几千士兵无路可去
但定戎城之所以修在这里,正是因为两边有许多山脉,地形险要才修建的这一绕不是平原,还不知道绕了几十里路,而且有许多山脉河流,对方那个妖人会不会利用这个地形,再次设下恶毒的埋伏?况且这么大的行动,也要通知柯赞热
这样一来,商议了大半天,等于没有什么也没有商议
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派出斥候,回去通知
柯赞热听了同样头痛,不过好在离得已经不远,翻过了赤岭,来到定戎城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柯赞热同样召集了诸将商议对策,不过这一回人更多了对于绕道,柯赞热是立即给予了反对别看这一次大军出动,第一绕道无疑加重了供给的困难第二对王画他心中存在着深深的忌惮这一个大棒子下来,就打死了他七千多士兵,心中怎么不胆战心惊最后商议了一下,还是用毛巾捂着鼻子,同时用篾片撑着毛巾做一个檐帽,在血营撒辣椒面时,将檐帽放下来,可以减少一些辣椒面的侵入,虽然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总比让辣椒粉飞进眼里,做瞎子强
另外派人通知悉诺逻,我这边都打上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悉诺逻听到消息后,嘴上说得好:“我这就向河州发动进攻”
等到悉杜支的使者离开后,他骂了一句:“真是一头猪啊我这发兵不是让你发兵的,是勾引唐朝发兵的难道不知道为吐蕃保存一些实力!”
其实按理来说,他应当提醒柯赞热的,可是吐蕃这一次的任命,让他有些寒心,也正好看柯赞热的笑话但为了敷衍柯赞热,他将军队往前开拨了三十里路,离可蓝关已经很近但离廓州各县同样也不远,实际上已经从达化县与米川境内切了进去
两县境内的老百姓已经撤离到了河州后方,但田野还有一些种稼种植下去,在末春的暖阳照射下,发出青翠的颜色还有一些小麦开始弯成沉沉的麦穗,可惜是青色的麦穗,离收割时间还至少得一个来月这让悉诺逻感到有些遗憾
但这时候行军速却再次放慢下来,就象一只蜗牛在爬行终于来到可蓝关,悉诺逻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扎下大营没有攻关,只是每天在原野上训练
柯赞热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气得骂娘
这时候他正在进攻鄯城县在定戎城第二天早上他准备军队攻城,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心中十分郁闷,象这样一路攻到灵州,得准备多少士兵牺牲
他想得还十分美
王画能让他放到灵州,就是放到鄯州城下,这个空间放得王画都感到肉痛不止这一放耽搁了多少生产与收成?
并且不是这一处在放,其他几处同样也在放
但是士兵小心翼翼地顶着盾牌,抬着梯子,来到城墙下,城中静悄悄一片可越是这样,士兵越是小心,事情反常必有妖将梯子架好,很小心地登上梯子,慢慢爬上了城头一个个哑然,城中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屋士兵有的在城头上大喊,有的从闾墙走下城中,打开城门
连夜撤了?
既然撤了,那么我们就进攻吧军队再次向西开拨,来到九十里外的绥戎城,依然是一座空城于是再次开拨,来到了临蕃城下,依然是一座空城这时候柯赞热犯一个错误,因为坌达延的惨败,然后到自己,前锋再次大败,军队不敢分散,就是这样,一路小心翼翼的否则派一支急行军,还能赶上撤退的百姓
然后再次犯下一个错误,因为王画喜欢打夜战,所以看到天色已晚,在临蕃城下扎营休息
第二天他带领大军到了鄯城
在这里,他终于遇到了抵抗因为地形的原因,这回可以转到南门向鄯城进攻了即使对方放辣椒面,危害也不是很大一开始依然是正规的攻防,双方拼得很惨烈,时不时有吐蕃士兵登上城头,可迅速被对方凶悍的士兵击毙
柯赞热来到南门外的一处山顶上,正好能看到城中的情形城中有许多士兵,同时还有许多百姓,正在向湟水北岸撤离因为带着许多辎重,场面十分混乱,血营还分出了许多士兵在维持着秩序
到这情形,柯赞热心里只能说有钱好啊看到没有,正因为有钱,王画以一人之力,几乎将这么多百姓全部养活不但一个百姓不放过,而且城中的房屋也重新修葺过暂新的白茅屋顶,墙壁也是用粗大的树木为柱,排着竹子,涂上黄泥巴,看上去十分地养眼还有不少干脆用木板为墙壁,涂上红绿生漆,就象唐朝内陆的大城市那些漂亮的房子一样
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的疑点,他才走下山顶
大手一挥,加强进攻
可这一回城头上血字营的士兵更损人,在城里熬上一锅锅滚油,从城头上浇了下来
未必致命,但痛楚发出的喊声叫,以及脸上烫得乌黑青肿一片凄惨的样子,让吐蕃士兵士气猛然下跌
柯赞热气得再次骂娘,然后让士兵举着盾牌,再次来到城墙下这一回城头上还在浇东西,但浇的不是滚油而是从城中收集过来的大小便,一时间臭气薰天尽管吐蕃士兵不大卫生,肯定对这个东西不感冒的
就是盾牌挡着,可总得走路吧,可这到处是大小便,怎么走?这一犹豫不决,城头上石头檑木象下雨一样砸下来一次进攻再次被挫败
柯赞热气得发哼,但这东西确实让人很恶心
王画赞扬他也有赞扬的道理,灵机一变,你不是弄这些肮脏的东西下来吗于是让士兵挖泥巴,一人带一些泥巴,一路走,一路往地面上撒,看你城中的小大便多,还是城外的泥巴多
果然还是泥巴多,最后城中士兵也无辄了但花样又出来了,往外扔茅草,开始吐蕃士兵也没有注意一个个涌到城墙下,因为这一次城上防御稍微松一点,涌到城下的士兵很多
柯赞热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他正在想对方又使出什么新的花样,城头上射下许多火箭火箭也未必比强弩杀伤力大但也不是为了杀伤的,而是使城下的茅草点燃的,不但是茅草,而且茅草上还沾了许多热锅熬过的菜油,百分之百没有一点儿水份一下子城墙下面起了一片火海如果是铁甲还好一点,关健许多吐蕃士兵身上穿的是皮甲这一烧,整成了一个个火人,在城下发出狼一样的喊叫
这没有办法再进攻了
火烧也有办法,大不了士兵带水往茅草上浇就是城头上放火箭,火势也不大,可也不又举着盾牌,又拿着泥巴,又带着水,还拿着武器,带着攻城的器械,当真士兵是千手观音
正好天色已晚,柯赞热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收兵,一个个吐蕃士兵欢声雷动这让柯赞热忧上心头,这还没有正式开战,八州之境八万七千正规军,可不是吃素的今天从山顶上看,城中也不过一万人,甚至都不到如果是几万正规血营士兵出动,这个仗还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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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拉骚
天黑了下来,柯赞热正在与众人商议。有题必有解,虽然对方战术很猥琐,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在各人的出谋划策下,一个个对付的办法想了出来。那个火烧,也不是无解,南门的地势本来就比较高,可以在这个地基上修建一些小塘堤,里面让士兵担上水,在血营扔干茅草时掘开一个个小堤河,让水流蔓延下去,打湿了茅草,此题化解。
至于滚油与大小便,那都是很古老的守城方法。滚油可以戴着头盔,尽量不仰起头,使面部向上,再配上盾牌,纵使受伤,问题也不大。大小便很恶心,但对人没有伤害,可以用重赏,激励士兵的士气。忍受这种肮脏的金银汤。
另外,更多的主意想了出来。比如掘地道攻城,这种方法偏巧,一旦偏巧,柯赞热就没有信心。而且也不是万能良药,只要对方在墙脚下挖一道壕沟,挖再多的地道也没有作用。
但另一个提议却被柯赞热接受。堆土山,现在血营所仗持的就是城墙,而且自己所仗持的就是士兵数量多。堆土山正好将自己人多的特点发挥上了,并且在城外,是自己一方所掌控的。
于是下令士兵筑塘堤,提水,堆土山。
但这时候鄯城城头上响起一片丝竹声,柯赞热走出大帐,看到城头上亮起许多灯笼,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头上的情形。
王君绰与郭知运两个人不认识,但可以通过盔甲知道他们是血营中重要的将领。
两个人坐在城头上城门那片区域,有些开阔,两个人喝着酒,边上还有十几个胡姬吹拉弹唱,边上站着一大排血营士兵看热闹。
太嚣张了,柯赞热觉得心口一热。
他差一点不顾后果,下令连夜攻城。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一会儿一个赤身**的吐蕃大汉被带了上来,柯赞热揉了揉眼睛,不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正是他手下爱将茶烛热。
这时候虽然是春末,可是夜晚还有些凉意,但茶烛热不是感到寒冷,他感到的只是强烈的羞侮。看到他这副熊样,所有士兵以及那十几个胡姬都大笑起来。可是羞侮并没有停止,两个士兵将他按在地上。王君绰嘴一努,三个胡姬会意,手中拿着一个皮鞭,一边抽茶烛热,一边跳舞。
这更引起城头上血营士兵放肆的笑声。
王君绰与郭知运只是微笑,他们在想王画与朱仝还有莫贺干几天前的对话。
王画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姓。克己之短,扬己之长。我们来看看这个柯赞热有什么优点?”
这一战柯赞热虽败犹荣,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细卵石河大败,可换作他人,有可能全军皆墨,连自己也逃不出去。因此朱仝说道:“他反应很快。”
莫贺干也跟着补充道:“行事稳妥,如果不是稳妥,那一天晚上他为了通风报信,出动全军,有可能石城堡就被我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很勇敢,明知我们可以夺下石城堡,但依然坚守不降。而且他听到我们血营攻打石城堡,立即从大非川赶到石城堡驻守。”
这是最后一次布置时,王画与朱仝、莫贺干三人的交谈,实际是这是给诸位将士启迪,让他们学会思考。象羊肠岭战役固然可歌可泣,可损耗太巨大了。而且这一次也不能采取这种激烈的战术,对方敌人数量是自己的数倍,损耗不起。
王画又问道:“有长就有短,那他有什么缺点?”
“有,因为上次大败,他感到耻辱,而且因为新近得到吐蕃的宠幸,他需要证明自己。虽然战意旺盛,可有可能把握不了分寸,盲目开战。”朱仝说道。
莫贺干接着补充:“还有,虽然反应快,可并不是一个睿智的将领。细卵石河之战,可能说事起仓促。在我们围住石城堡时,外面得不到实际的情况,可他身在局中,应当知道真实的情形。但直到营督说出真相后,他才知道我们是围点打援。有可能他只顾忌到石城堡能不能守住,这也说明了他缺少深谋远略,还有眼光狭隘。”
这些将领一个个都不是傻子,越听眼睛越亮。
王画最后再次补充:“不只如此,他与我一样,以前没有指挥过如此庞大的军队,可是我有各位为我补漏拾遗,但他却很难找到象在座各位的将领与谋臣。因此,君绰与知运、王晙、公孙大叔,你们这一战,务必记住,要激怒柯赞热。这样才能使他进入鄯城时,来不及思考。否则以他的稳妥,我们这个计策多半还会落空。”
至于怎样激怒柯赞热,使他失去冷静,王画没有做具体安排,战场瞬息万变,王画只能给他们布置一些大的方针,细节还靠各将自己把握。
这时候萧嵩问道:“那么悉诺逻呢?”
这一次做了一个大换防,哥舒翰实际上调到兰州去了,从河州到廓州只有萧嵩的天字师与李楷洛的人字师。这是考虑到萧嵩感情的。包括他前来八州的犹豫不决,毕竟还有一个家族,会容易被人抓住话柄。而且萧家也不象太原王家那样与王画绑捆得很深。
于是让他对付吐蕃人,这样心中少了一份抵触。
王画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人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可也是一头凶狠的狐狸。他外表猖狂,实际上很小心。8.n但也不是没有缺陷,这种性格使他多疑,如果没有把握,他就不会发动进攻。因此,可以吓他一吓。当然,要吓得巧妙一点。”
虽然这样说,但王画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当然,他远远没有达到他前辈论钦陵的高度。
说完了,才安排各自的任务。
这是疯狂的一战,集中了运动战、游击战、埋伏战、狙击战、攻防战,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战术。几乎能想到的战略战术,都让王画安排出来。
现在郭知运与王君绰一边看着茶烛热在地上被几个胡姬抽得呦呦嚎叫,一边在注视着对方的动静。
柯赞热被气得七窍生烟,但他还在冷静在思考着。可是他手下各将早就目眦欲裂,请求出战。柯赞热知道不能阻止,如果阻止,士气将会大跌。但到了夜晚,他不得不更小心了,一边派出士兵攻城,一边派出斥候到四周打探。
正如王画所说,柯赞热很稳重。而且他的反应勇敢,也让王画欣赏,可他只是一个将才,并不是一个帅才,虽然坌达延贪婪,可作为帅才,都远远超过了柯赞热。
所以在将士热血沸腾之下,他发动了这次攻城,但携带了大量盾牌,甚至吩咐过当敌方扔茅草时,立即撤退。
眼看士兵一个个接近城墙下面,突然间,城头上所有火把与灯笼全部熄灭,只剩下满天的星光在眨着神秘的眼睛。
但这对吐蕃士兵影响不大,短暂的失明,让他们有些恍惚,同样守在城头上的士兵,也处于短暂的失明状态。柯赞热命令手下在后方点燃了火把,虽然城头上视线没有刚才清楚,但足可以支持士兵发动进攻。
就在这时候,城头上的士兵举起了一个管子,离得远,看不清楚,但看到管子里喷出白花花的东西。
柯赞热心想不好,可没有下令,就听到自己手下再次传出凄楚的嚎叫声。
这是简易的高压水管,但喷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水。将水烧开了,绊入生石灰,成了滚开的石灰水。而且因为水管的射程更远,幅射的范围更加广泛。即使有盾牌举在手里,也有石灰水淋在了脖子里面。开火的温度再加石灰水的腐蚀性,对每一个士兵都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柯赞热立即下令撤兵。
牺牲的战士并不多,可这样一来,无数士兵受伤。因为痛疼,即使回到营帐,还在继续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虽然士兵众多,可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八万多士兵,人数太多了,有可能郭知运与王君绰此时带着城中的守军杀出来,一下子就将柯赞热的军队击溃。
这一次柯赞热老实了。正在这时候,城头上灯火再次通明,但表演的胡姬更多,在演戏,演的正是细卵石河柯赞热大败的场面,几十个胡姬有的扮成了吐蕃人,有的扮成了血营士兵。还有一个人扮成了柯赞热。然后“吐蕃人”伏地求饶。
事实也是如此,去年许多吐蕃人为了活命,趴在地上向薛嵩求饶过。
看着城头上的嚣张拉骚,许多吐蕃人气得想要发疯,可无论他们怎么生气,看到这道城墙,心中都产生了畏惧。
不过还好,因为血营的拉骚,吐蕃人产生了动力,四座土山在吐蕃士兵疯狂的劳动下,渐渐高了起来。
但柯赞热却让全军警惕起来,因为派出去的斥候几乎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投上的一粒粒小石子,连个波浪都没有惊起,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峦,担心哪里藏着许多伏兵。
三更将要来临,鄯城城头才开始安息下来。但柯赞热也不打算乘夜袭城,只是催促手下加快施工进程。然后将伤者安排到后方,不然这些伤兵,一个个痛的喊叫,也不要继续交战,明天士兵就没有了士气。
夜渐渐深了起来,就在大营士兵开始入睡时,忽然外面传来警示的号角声。
柯赞热与几乎所有入睡的士兵都爬了起来。坌达延为什么大败,正是王画那次致命的夜袭,他们可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柯赞热走出帐蓬,看到吹号角的正是自己挑土挑水的手下,再往远处看去,鄯城城门大开,一队队血营士兵鱼贯而出。不过他们身上的都换上了吐蕃人的盔甲。
柯赞热吓了一跳,立即再次让手下吹响了号角,命令所有士兵全部起床,穿好盔甲拿起武器待命。然后又下令点燃火把,让劳动的士兵撤回来,用弓箭手在栅栏前组织了一道厚实的防线。
但就当防线组织完毕时,血营出城的士兵,不慌不忙地回城了,然后将城门关上,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
柯赞热再次气得差点吐血。
不得己,他只好将士兵分成三班,轮流当值。就是分成三班制,也有好几万人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这足以对付鄯城中血营的士兵。而且到现在斥候没有回来,更让他担心不己。
但这一次惊动,那有那么容易入睡的。不过确实大家都困了,折腾了一会儿,大营还是响起一片鼾声。
可到了近四更时分,鄯城城门再次打开,有了上次经验,都知道是血营骚扰自己,好让自己得不到休息,轮流的士兵严密地注视着,并没有通知其他士兵。
但这一回不同了,血营士兵刚一出城,在马匹上狠抽了一下,冲了过来。正在挑方的吐蕃士兵一看不妙,拨腿就逃。可是血营士兵却追了上来,有许多吐蕃人没有逃得及,被血营将士追上来一阵砍杀,临毙前的叫声,再次将所有入睡的吐蕃人惊醒。
柯赞热气火了,你们在城中有城墙之险,在城外,还真当我们八万多大军是吃素的。立即下令主动出击。可是看到吐蕃人准备出击了,血营士兵马头一拨,立即再次回到城中。
柯赞热都气麻木了。他到现在几乎没有得到休息,头脑昏昏沉沉的,下令一万吐蕃士兵主动迈出大营,保护挑方士兵的安全。一万士兵拱卫大营安全。其他士兵立即休息。不休息明天也没有精气神攻打鄯县。
可到了五更时分,大营背后响起了一片锣鼓声。柯赞热不清不醒地爬起来一看,几百人骑着马从后面山峦里杀出来,每一个人马背上都有锣鼓,一边奔骑过来,一边敲锣打鼓。在这个宁静的黎明里,这么吵闹,还有几个士兵能睡得着。可是当吐蕃人出营追击时,那几百人马头一拨,再次向远处大山逃去。
追了一会儿,看进入山林地带,一个个不敢追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几乎所有吐蕃士兵都起了熊猫眼。
但也有好消息,四座土山终于挑好了,高度也超过鄯县城头的高度,柯赞热立即派臂力好的士兵背着强弓,登上小土山。在四座土山弓箭的掩护下,发起了强攻。
城头上故技重演,又扔下许多白茅草,但这一次吐蕃有备而来,一个个将塘堤掘开,水流向鄯城的南门地带,将茅草打湿。
但城头上也不介意,竹子做的水管伸了出来,但这回不是喷的石灰水,而是金汤银汤,喷得很远,几乎连土山上都被喷到了。一时间臭气薰天。因为重赏,这一回吐蕃士兵强行捂着鼻子,继续向城头下冲过来。然而这一次再次一变,变成了石灰水,同时城头上滚石檑木以及弓箭象下雨一样砸下来。
第一波进攻,连一个士兵都没有爬上城头就被打了下来。
但因为土山之便,也造成了几百血营战士的伤亡。’
喘了一口气,再攻。依然还是老一套,渐渐柯赞热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城外面扔的茅草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就是有水也淹不到了。而且一个鄯县都如此难啃,况且更大的鄯州城。
他还再次到了高处看了一下,城中还有许多百姓,鄯县一带百姓不少,一时半会撤离不走,不过百姓数量渐渐少了起来。对百姓对辎重,柯赞热不是很贪婪的。现在撤离鄯县,然后再撤离鄯州,再往哪里撤离?
主要是怎样用最小的伤亡,来取得一场场胜利。
想到这里,他再次骂悉诺逻的老娘,如果悉诺逻肯配合,两面夹击,血营必然顾此失彼。
两面夹击?十面夹击也没有用,这一次八州,东有宗楚客,东北有常元楷,东南有悉诺逻,西南有柯赞热,西有郭元振,北有突厥人来意不明。王画要是怕两面夹击,也不要战了。
无奈之下,柯赞热只好强攻。一波接着一波,这让血营将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不过城外吐蕃人的伤亡更大,而且城外景色也不大雅观,到处是肮脏臭不可闻的金银汤,还有一堆堆的茅草,以及躺在地上的死者。
但城中的士兵数量还是薄弱的,强拼之下,牺牲重大。就在快到傍晚的时候,城中血营士兵忽然撤离了鄯县县城。
柯赞热不大相信,但攻城的士兵确实上了城头,将城门打开。
柯赞热立即下令进城,还要夺桥,在鄯县县城北面有一座长约一百步的石桥,正是这座石桥沟通了湟水两岸的来往,对唐蕃古道的商业都起到一定贡献作用。
但现在这座古桥战略地位变得十分重要,夺下这座古桥,可以将军队迅速度驰过北岸。如果夺不下来,只好从水路横渡,想到了水,柯赞热全身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此必须“乘胜追击”,不能让血营将这座桥破坏。
士兵听令,立即奔出北城门,柯赞热也跟着士兵出了北城。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冲过了鄯县桥,来到北岸。
北岸是平原地带,只有几十个不是很高大的小土坡,最高的地方也不过三四人高,上面长满了棘刺,远处可以看到血营士兵带着辎重不慌不忙地撤离,就象没有看到他们追赶一样。就是撤离了,态度还是很拉骚。
吐蕃士兵也气坏了,见过嚣张的,还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一个个拍马追赶。
就在这时候,那些长满棘刺的小土坡里射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粹不及防之下,已经骑过桥的吐蕃士一个个被射倒在地。
然后石桥头两边不远的地方,两个土坡也突然出现了几十个,一共上中下三层,黑乎乎的洞口。洞口里飞出了许多弓箭,射在正在桥上奔驰的吐蕃士兵。但有的士兵反应过来,大道上是没有安全场所了,几乎全部被箭矢覆盖,就连石桥上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他们连滚带爬,跑到土山的后面,然后就看出门道了,用手一扯,棘刺就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用水泥与砖块砌建的碉堡。还有一个暗门,门是铁门。如果吐蕃人有炸药包或者手榴弹还能解决这样的碉堡,但吐蕃人到哪里变出这两样东西?
就是这些机灵的人,也只是少数,门吱哑一声打开,里面冲出几十个血营士兵,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柯赞热看着两千多士兵眨眼功夫,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回来,一口热血终于忍不住,从嗓子眼喷了出来。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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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梦里风火连城
他手下护卫连忙将他扶着,柯赞热吐了一口血,脑袋瓜子让傍晚的湟水河风一吹,也吹清醒过来。
现在想渡过湟水,要么绕道,要么用船渡过。但无论是那一条,柯赞热都觉得没有信心,对手太阴险了。
他盯着湟水,在夕阳照耀下,半江瑟瑟半江红,带着一层层血光,他这时候想到再也不能急进了。如果急进,将会有许多士兵遭到伤亡。到现在对方的主力还没有碰到,一万多人就倒了下去。
想了半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北岸我不要了,向东,或者向东南,这一片还有鄯州管辖的龙支县,以及湟水县,再往东就是廓州的达化县,如果将这两县拿下,再向东逼迫廓州,占领了这一片地域后,就等于在河州与鄯州之间插上一把尖刀。
如果出发前他还能雄心百倍,可现在虽然夺下鄯县城,可没有十足的信心。
因此写了一封信,让斥候送给悉诺逻,请他协助,不能再拥兵自重。
然后开始驻扎,这时候天渐渐都黑了下来。没有敢将军队驻扎在鄯县县城北面,那几十个碉堡让他感到心虚。也不能驻扎在南门外,到处都是金银汤,臭气薰天,也没有办法驻扎。于是一起驻扎在城中。
但柯赞热还是不顾士兵劳累,让士兵将城中仔细地搜了一遍。几乎连茅坑里都检查了三遍,确信城中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不过让他很失望,因为攻城耽搁了,又因为害怕那个辣椒面,加上害怕埋伏,没有敢绕道困死鄯县北门,让血营将所有百姓以及城中的物资都转移走了。几乎剩下一座空城,要么有许多白茅草,这让柯赞热吓了一跳,这是攻城攻得急。不然让血营士兵将这些白茅草一起丢在城下面,一把火,又会造成几千士兵伤亡。
但除了这些白茅草外,其他的几乎什么也没有。连块布片都找不到。吐蕃战争都是以战养战的,这让柯赞热心中十分郁闷。
不过他大军前来,也做好准备,带了大量辎重。下令开锅做饭,同时将两门戒严,这城中几乎都是木质结构,不说别的,如果让血营攻上城头,一把火烧起来,就够喝一壶的。
想到了火,他又是一哆嗦,命令士兵准备了大量的灭火工具,防止万一。同时派出许多士兵在城中巡逻查看。
很小心谨慎。
这才下令休息,正好,虽然城中的物资全部被带走,可城中的许多白茅草,可以做床铺,一个个倒下去就睡着了。这两天的攻城让他们累坏了。
然而在地下深处,一群人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是柯赞热做梦也想不到的,自从去年冬天王画预料到将要来到的战争,就做了许多准备。有的准备是合理的,有的准备是极不合理的。而且也出忽所有人的意料,一旦宗楚客出任秦州总管,王画会想到结果。可给王画留下的时间就不多了。但是事实与所有人想法远远背离。
甚至在上官小婉通风报信之前,王画就开始准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足以布置许多细密的安排。
就包括鄯县的县城,很早以前就将百姓撤走,周边地区封锁,然后建造碉堡,这是阻止吐蕃北上的。并且还有一个妙用,那就是让吐蕃人不敢在北城外扎营。
所以临到傍晚时撤离鄯县,不能太早,太早了柯赞热很有可能将大军东向。不能太晚,太晚了柯赞热就不会北渡,不会北渡就不知道北岸的碉堡。而且数次羞侮,也影响了柯赞热的判断能力。就包括定戎城一战,除了击毙数千吐蕃士兵,取得开门红外,使柯赞热军队不敢分散,还有一条,就是激怒柯赞热。
南门的金银汤亦是如此。中间太臭了,如果吐蕃分兵两处,一处在城中,一处在城外,必须隔离很远,而且也没有人愿意从中间走过。鄯城只有两门,北门不敢进驻,南门不愿意进驻。柯赞热现在的心理是不敢分兵的。要么退出鄯县县城,到南门外驻扎。可又怕被血营将鄯县县城反攻下来。因此,在这种心理下,必然会在县城驻扎。
所以环环想连下来,整个大军就扎在鄯县的县城里面。
这个计划就是整个鄯县的县城都不要了。反正也不大,推倒重建设就是。
因此,早在元旦刚刚过完之前,鄯县前面一封锁,除了兴修碉堡外,还有三项工程,第一项就是在地下挖了许多地道。出口不多,都是在极其隐秘的地方。除非大白天,柯赞热将整个鄯县翻转过来,才能找到。然后借着地道,在吐蕃大军到达之时,将硫磺,硝石埋藏在城中各处房屋下边。不但有这些易燃物,还有许多炸药,增加威力。
第二处就在两门之间。南门是白茅草,北门下面远处是一个环形坑道。坑道很宽阔,下面插着无数锋利的铁锥。而且现在是月末,夜色昏蒙,离鄯州城门有好几百米远。等到城中起火的时候,足够有时间让血营士兵掀开上面的泥巴,抽掉担在坑道上的长木板。
当然花费巨大,可还没有鄯县县城化成废墟的花费大。
鄯县县城虽然不大,可也有好几百户人家以及屯兵的军营与仓库,其中还有许多商铺,产生的经济利益更是可观。
让王画将百姓撤走后,整个房屋推倒重修。
看似是为百姓在做实事,盖新房子,实际不是如此。全木质楼房不说,就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泥巴墙房屋,也只是在外面刷了一层泥巴,里面还是竹子做坯。因此鄯县县城现在是高危着火区域。
士兵们鼾声如雷,城内外静悄悄一片。
房当涩馀打亮了火舌,看了一下沙漏。
旁边的米都凑了过来,问道:“团长,什么时候了?”
憋在下面都好几个时辰了,尽管上面有通风的洞眼,可是躲藏在下面当地拨鼠,也不是很好受的。
“快了,快三更了。”
两百多双眼睛全部明亮起来,一个个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把。
“大家还记好自己的位置吗?”房当涩馀再问了一次。
通道是多,一会儿各人位置记不好,爆炸起来,再也出不出去了。必须每人规律的放火与点燃炸药,然后迅速顺着主道撤出南城门,在城外与同伴汇合。
城外是王君绰的天璇军。
现在没有一万人了,经过两天的血战,也死伤了近千战士。
他们是在南城门外狙击逃出城的吐蕃士兵的。
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看到城中起火了,将带来的各种油桶抬到南城门外,泼在茅草上面。一个白天,扔了许多白茅草在南门外,虽然柯赞热放了水,可到了下午没有再扔白茅草。这让柯赞热一度以为城中白茅草扔完了,其实没有。因此经过一下午太阳的蒸发,许多白茅草已经再度半干,有的根本就没有被水淹到。他们倒完油后,用火把点燃,形成一片火海,将南门封锁。
可是房当涩馀他们在城里动作也要快,火势蔓延越快,杀伤力才越大。这样,鄯县县城的牺牲价值才能体现出来。而且火势一起,他们在地下面,氧气会不会被迅速抽空,气温会不会立即升高,是一个疑问。所以放完火后,还要立即撤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房当涩馀再次看了一下沙漏,吩咐道:“小海子,三狗子,出去看一下。”
两个人猫着腰,出去了一会儿,走了回来,说道:“都睡着了,连街上巡逻的士兵都开始打着盹。”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着喜色,吐
蕃人睡得越沉,效果越大。当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同样是事前安排造成的。前天激战了一天,昨天晚上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今天又再度激战了一天。睡在城中,有城墙之险,一个个倒下当然呼呼大睡。
房当涩馀看着手下一百多人,说道:“各位兄弟,可准备好了?”
再次询问一下,尽管提前演练过七八遍,但那是演练,现在是实战。
一百多人齐声答道:“团长,我们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给我出发,一个个得利索一点。”
一百多个人再次答道:“喏!”
答完了,迅速顺着各条地道口钻了过去。
柯赞热睡在床上,反来覆去地睡不着。
正如王画所说,吐蕃国内给了他无比的信任,这让他很激动,可也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压力。因此才急切地出兵,主要是想有一个好的表现,给国内权贵们看。而且现在也是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对付王画,估计很难。
但这几天来的遭遇,却让他有一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困意产生,朦朦胧胧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他梦到自己领兵一直横扫无敌,攻克了鄯州、河州、兰州,掳获了无数的百姓、牲畜与财物。然后为了昭奖他,吐蕃让他回逻些城受勋,就在这时候他看到逻些城燃起了蔓天的火焰,火焰迅速向他扑来,他在大火中挣扎呼喊。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喊叫:“大将军,大将军。”
柯赞热这才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两个护卫站在他身前,紧张地呼喊。
“没有什么,刚才做了一场梦,外面还好吧?”
“外面没有动静,也许血营撤走了。”
“那些伤者如何?”
“不大好,可也都入睡了。”护卫小心地答道,这些伤者主要是烧伤与烫伤的,有的伤者伤口开始发炎,尽管敷了草药,但情况不大好,柯赞热已经在心里默认他们开始减员,准备明天将他们送回大非川。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许多巨响,然后一道道火花冲天而出。
柯赞热大吃一惊,立即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却看到城中,起了无数的大火,借着夜来的风势,迅速地蔓延开来。
此时,在湟水北岸三处地点,放下一排排小木船,一道道铁链系了起来,然后士兵迅速地在上面铺上了木板,随后迅速许多铁骑从这道浮桥上冲向了南岸。
同时,在临蕃城、绥戎城与定戎城,夜幕下的三个小城静悄一片。
城中都留下了三四百吐蕃士兵,而且也按照柯赞热吩咐去办的,白天在三城四周仔细地巡逻,夜晚安安心心地呆在三城休息。
实际第二天就全部松懈了,周围百姓全部撤离,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片庄稼地,有什么好巡逻的。并且听到鄯县县城被攻克下来,一个个全部放松下来。
这时候正是一天最好睡的时候,就连城墙上面放哨的士兵都伏在城垛上打着瞌睡。
就在此时,一个个黑影就象大鸟一样,从东南山头上飞了起来,一个个落在这三个小城中。
也有士兵发现了,可惜全部太放松了,等到他们吹响警示的号角,这一个个黑影已经落到城中。
然后开始展开厮杀。
但就当城中的吐蕃士兵反抗时,外面响起了无数的铁骑声,一个个血营士兵从黑暗中蔓延过来,飞快地来到城墙下,搭起了云梯。如果城中没有混乱,想攻克这三城,还要费很大力气,有可能付出严重的牺牲。可是现在城中自顾不暇,城头上那来的士兵反抗。
一条条黑影从城墙上爬上城头,再次来到城中。
到了这时候,三城守军全部开始崩溃,打开城门,四散而逃。可惜面对数十倍的军队,真正能逃出去的吐蕃士兵很少很少。
“是谁放的火?”柯赞热惊讶地问道。
自己小心又小心了,就是临入睡前,也派人仔细地在城中搜索了一遍,什么人影也没有,倒是有几只野狗野猫。就是射火箭,隔着一道城墙,敌人也没有这个强弩将火箭从城外射进来。况且城头上也安排了士兵在不停地巡逻,当真他们眼睛瞎了不成?
也不可能是从城外射进来的火箭,现在爆炸还在继续,新的火光也在不停地升起。
这分明是有人在城中放火,而且还似乎有不少人。
但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也不可能,鄯县县城并不大,顶多比临蕃城三个小城大一点,城墙上士兵分成若干小队在不停地巡逻,就是王画能发明一种新的东西,使人能飞得更高,可总要落下来,落下来,城头上与城里巡逻的士兵就能发现。
到现在一声警示的号角都没有响起,这种可能性也排除了。
就在他想原因的时候,外面的火热更大。
城中柯赞热也派了许多人准备了水。让水与火吓怕了,城中的木质结构,血营能安心住下,可他却不能安心住下。可城中就那么几十口水井,仓促之下,也准备不了多少提水灭水的工具。实际上他命令是下达了,可士兵疲劳之极,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听他的命令,胡弄地准备了一些东西。
结果真起火了,也有士兵在灭火。可惜无论他们怎么灭,也跟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并且因为不时的爆炸,这本身就杀伤了许多吐蕃士兵,几万人挤在一个小县城中,几乎每家每户都住着上百个士兵。
如果没有这个变故还好一点,现在夜晚还有些清凉。人多,加上下面厚厚的茅草,倒也暖和。
可正因为如此,一旦爆炸,产生的杀伤力更大。
同时爆炸溅飞的带火茅草与其他的燃烧物,又迅速使其他地方着起火来。
开始还有士兵在疲于奔命,想将火势扑灭下来,最后看到火势扑灭不了,开始慌乱了。
此时,地下房当涩馀大喝了一声:“走。”
手下基本完成了任务,一起回来了,一个个鱼贯而出,向西南方向爬去。速度很快,来到出口处,将一个铁铡子推开,房当涩不顾铁铡子落下的茅草灰,落得满头满脸,继续钻了出来,又用力堆开头顶上一口铁锅。
这个出口就在鄯县城西南一户农家里面,不过是在厨房锅灶下面,灶口很窄,而且上面烧了一层茅草灰。就是吐蕃士兵巡查到这里,也不可能将铁锅拿走,就是拿走了,也不可能将灶里面的灰烬扒干净,看看下面有什么。
如果柯赞热搜查到了这种地步,几万士兵什么事也不要做,光顾着搜查就是。
一百多个士兵立即爬出来,折到鄯县南门外,与天璇军汇合。
王君绰看着满城的火光,满意地走过来,拍了拍房当涩馀的肩膀说道:“小子,做得很好。”
他在得意地夸奖房当涩馀,城中的柯赞热急得六神无主。不过如王画所说,他反应很快,立即询问了一下形势,得知南门也起火了,一想,就明白了王画的安排。现在没有办法了,北门一定也有埋伏,可明知道有埋伏,也要从北门冲出去。
立即下令,打开北门,几万士兵争先恐后在向北门逃出。
可城门就这么一点大,如果按顺序出去,也很快,可现在那一个按顺序,一个个争先恐后,柯赞热派出了执法队,砍了几十个士兵都不管用。连柯赞热自己都没有冲出城门。
但一会儿,城门口外再次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次王画为了这个埋伏,几乎使鄯县县城化为灰烬,更不说前期花费的物资,如果不扩大战果,王画也不要战了。直接逃出大洋洲得了。
前面火光一起,后面郭知运带着地字师一万多名民兵,渡过石桥,来到县城前,如果战斗力,这一万多名民兵真拿不出手。但做事肯定没有问题的,一个个用铁锹将泥巴挖开,挖到后面,抽掉泥巴下面的木板,正好在后面做了一个简易的工事。一万多人,掀开这层泥巴,速度有多快?然后他们伏在这道工事后面,正面作战未必有多少战斗力,可躲藏工事的后面射箭,那一个不会?
这些游牧民族,就是换成了妇女也会射箭。
前面吐蕃士兵刚逃出来,后面就遭到无数弓箭的射击,一个个倒在地上。即使有少数士兵拿着盾牌,来到坑前面,也不敢跳下去。这跳下去不是找死吗?
可退回城中,想从南门走,也进不了城了,城中还有许多士兵陆续地挤出来。只好缩在城门四周,这是弓箭射程之外的安全地区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离得太近了,吐蕃城中的士兵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抽开木板。而且在逃生的**下,能将他们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郭知运手下的只是民兵。因此隔了几百米。
不过就是这个圈子,就是挤又能挤多少人。况且这一万来民兵也不真是吃素的。当然,也分出了几千人,有的吐蕃士兵急切之下,从城头上用绳子爬下来,有的为了逃命,直接跳下来。结果可想而知。
这几千士兵就是分成一个个小队,对这些士兵进行狙杀的。
柯赞热没有出城,但已经得知了北城外的情况。他心中暗自发苦,难道**万人就葬生于此地。这个王画太狠了!
想了一想,说道:“从南城门退!”
悉杜支急切地问道:“南城门外好大的火。”
“好大的火也要冲。难道在城中等死啊,你这个猪。”柯赞热气愤地骂道。
但他想了一想说道:“立即令士兵用布将鼻嘴捂上,向南城门撤退。”
好在南门早已打开,县城的街道也不长,一会儿冲到南门。外面的火热很烈,战马烧得唏嘞嘞地发出痛楚的嘶鸣。人也不好受,有的士兵身上衣服着火了,有的士兵头发烧了起来。
而且明知道外面有火,城门口也堵着不少士兵,有的士兵为了尽早冲出城去,对自己人拿起武器砍了过去。
整个鄯州城就象一片地狱一样。
到了这时候,柯赞热才明白为什么曹操八十多万人马,一眨眼功夫就没有了的原因。
“怎么办?”悉杜支再次问道。
“怎么办?猪啊!撤!”柯赞热怒道。
悉杜支心里面想到,还不知谁是猪呢。
但柯赞热的“快速反应”再次体现出来,立即用亲卫,组成了一支凶悍的执法队,生生地砍出了一条血路,有秩序维护着士兵向外撤去。
为了起带头作用,他自己都留在城中。
也许知道就是逃出去,他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但逃出城门,就有了生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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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没
而且他的急智,再次得到体现。也是急得,不然站在这里,也不要指挥了,会活活让火给烧死。
因此,他不但指挥士兵强行用血腥的手段维持着秩序,让士兵逃向南门。而且也让士兵不顾身上的火势,立即将墙壁推倒,推出一个隔火带。推开墙壁时,他才看到墙壁的奥妙,也明白了王画的一步步计划,可惜这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看到主帅的奋不顾身,一个个士兵才安定下来,秩序恢复过来,撤退的速度加快。
但没有多长时间,火势借助风势,迅速使全城成了一片火海。虽然南城门口让柯赞热生生清理出一片真空区域,但是热浪袭来,同样也吃不消。其实就能吃得消,一会儿也因为热气,活活薰死。
首先是柯赞热的执法队,开始有士兵不听命令,加入了逃跑的队伍。柯赞热制止也制止不了,被他手下亲卫拉了出去。逃吧,柯赞热到了这地步,为了让更多的士兵逃出城中,站在这里,胡子烧没了,头发烧卷了,衣服都着了火,好不容易才扑灭的,已经对得起手下士兵。
柯赞热前面一逃,后面城门口就让逃兵堵上了。
但逃出城外,还有一段更艰难的旅程。
依然是一片火海。主是菜油,王画这回可下了本钱,大桶大桶的菜油也花了不少钱。这些菜油都是从中原调过来的,朝廷主要盘查的就是粮食,对菜油还真没有在意。
一桶桶菜油倾倒下去,无疑延长了大火焚烧的时间。到现在城门外依然是一片熊熊火海。好在骑着马,速度快。其实到这时候战马也不愿意往外冲,于是用兵器在马身上捅下去,强迫战马冲出这片火海。
冲了过去,依然没有完。
王君绰让天璇军站在两侧,相隔两百步,前面一排士兵,拿着兵器警戒,后面一排士兵手持着弓箭,不停地放箭。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距离。成语说百步穿扬,不但说明箭法准确,同时也说明了臂力,射程远。一般普通士兵弓箭的有效距离也不过在**十步,过了这个距离,箭矢的力量开始减弱。有可能会射中对方,但致命的威胁不是很大。当然,这个数据对于那些力量大,所携带的弓力强不起作用,比如王画的铁臂弓,王画拉满了,将是一个惊人的射程。
但那毕竟是少数人。
现在血营士兵站在两边,中间留下两百步距离,再加上前面隔着一匹战马,距离就达了两百二十几步。这样,中间就留下一个很窄的相对安全性的通道。这也是王画一再吩咐的。
对方人多,鄯县县城很小,虽然容易让全城起火,可也容易逃脱。如果组织得当,还能有许多士兵及时冲过火海逃出来。这时候一点不给退路给他们,他们为了活命,就会奋不顾身地拼命,有可能适得其反,造成血营士兵大量伤亡。
事实也如王画所猜,开始就逃了许多士兵出来,后来经过柯赞热的强行组织,前后有两万多吐蕃士兵逃了出来。虽然看上去很凄惨,但不代表着他们没有战斗力。
所以在前排又加了一排血营士兵,拿着兵器,防止有的吐蕃士兵红了眼睛,冒死冲向弓箭手。
但这片火海范围很宽广,于是在靠近城门方向开了一个喇叭口,两边宽达四百多步,这样一来,即使在火海里迷失了方向,逃了出来,依然还是钻进这个死亡的通道。
刚列好阵不久,就有吐蕃士兵钻了出来,模样很凄惨。头发眉毛胡子全部烧着了,不停地用手扑着。战马身体的毛也烧没了,发出痛苦的鸣叫。这些还能用手扑一扑,可是身上的衣服同样也烧着了,扑了这边那边又开始冒青烟。
一个个痛得哇哇地大叫,甚至都没有看到两边的血营军队。
这时候出来的士兵还很少,大多数挤向了北门。那边没有着火,所以钻火圈的人很少。结果王君绰果断地压了一下手,血营士兵上前一步,将通道的距离压缩在一百五十步。压缩到这个距离,那就是无差别射击了。一个也没有逃出去。
后来发现北门早就布下了一个死亡陷阱,才一起转到南门的。不是王画在南门没有准备,也没有办法准备,因为山谷一战,吐蕃人都听说过此事,所以很小心。如果让他们察觉地面有动静,很有可能派士兵察看一下,那么整盘计划就会被破坏。
所以王画思付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使用了现在的方案。
这时候王君绰才将通道距离恢复到原来的距离。然后在柯赞热“奋不顾身”下,强行将南门打通,使队伍迅速放行,这时候出来的人是最多的。而且基本上都是骑军。这一次随行前来,因为王画的掳掠以及五部的迁移,还有以前缴获或者烧死的战马,吐蕃两支军队都没有办法组织全骑军。还有的士兵是因为没有来得及,或者慌乱之中,丢下战马,跑了出来的,也变成了步兵。
这些步兵是最凄惨的,本来身上烧得青烟直冒,再钻火海,哪里有战马的速度快,有许多人就被活活烧死在城外这片火海里。还有的士兵勉强逃出来,但通道安全地带只有中间这片区域,有箭矢到达,可数量很少了,而且力道也弱了下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可就是挤到中间去,也被前扑后继的战马奔踏而来,活活践踏而死。没有挤身中间的,同样被两边弓箭射死。
城池不大,因为这一次在柯赞热组织下,逃出来的士兵还有不少。
但通过了这条死亡通道后,最少三分之一的战士永远躺下了。
还有极个别士兵不怕死,向血营队列冲过去,想以命换命,这些人都是吐蕃调过来的精锐战士,但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弓箭射中,就是没有射中,来到队列前,也被前面一排战士用手中的兵箭砍杀。天璇军战士同样也不是来打酱油的。
逃出的士兵在柯赞热也逃出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然后逃出来的人就已经很少了。柯赞热生生推出一片真空地带,烤得都吃不消了,况且其他地方。留在城中要么自相残杀而死,要么被烧死,要么挤到了北门,现在剩下的没有出城,就是没有被烧死,也因为高温活活薰死,或者抽去氧气窒息而死。
王君绰看了一下,立即下令,留下两千人,继续射杀漏网之鱼,然后一路打扫战场。这一战胜得轻松,但后面却有更多的敌人没有解决。随着四面围攻,八州之境已经无法获得供给。因此这些物资战马武器,不管粗不粗漏,都十分珍重。
他带着七千血营士兵追击下去。
柯赞热带着大军逃出了死亡圈,立即下马,在地上滚,不滚不行,衣服全部烧着了。有的士兵铠甲烧得象一块热铁板一样,干脆脱下盔甲也不要了。可就在这时候,后面响起一片马蹄声。
柯赞热叫声不好,敌人追上来了,再次带着大军一路狂奔。
实际上天璇军也是一支疲军,白天轮流休息了一下,撤到湟水北岸,再次辗转到西侧,渡过湟水,返到鄯县城下,几乎就没有很好的休息。不过他们比吐蕃士兵还好一点,在火中挣扎了那么久,体力精力与士气都严重下跌。
最主要的就是战马,血营战马没有受伤,完好无整。可是吐蕃人的战马十有**烧伤了。为了抢先出城,冲出火圈,吐蕃士兵还用兵器在马身上狠扎,一开始因为痛疼速度反而变得快起来。可跑了没有多久,就没有后力了。
柯赞热不停地分下士兵,拦截血营。既然逃了出来,这时候他也不想死了。
一路仓惶西逃,道路很宽大,唐朝与吐蕃交界最大的道路嘛。
来到了临蕃城下叫城门,然而城门上没有人响声,迎面就是一片箭雨,都没有防备,几百人哗啦啦一下子倒了下来。悉杜支还在发火,我们是自己人,难道你们瞎了吗。
又是一片箭雨射了下来。
射得悉杜支莫明其妙。
柯赞热却反应过来,临蕃城也落在血营手中了,看了看南方,南方夜色沉沉,山峦重叠。他心里面有些发怵,可也没有办法,就是攻城也要时间,也未必能攻下来。可再迟疑一会儿,血营士兵就追了上来。
如果原来还不惧,甚至很希望有这次正面交锋的机会。可现在只有不到两万人,一个个士气大跌,天知道有多少血营士兵追赶上来?况且四周有没有其他的血营将士了?
咬了咬牙,再次向南逃去。
逃到了黑鹰岭,突然听到黑鹰岭一处丛林中大喝一声:“贼子休走。”
一个大汉带着五九千军队杀了过来。这正是公孙云的青龙旅。
柯赞热一看,也没有害怕,立即组织反击。可这支军队虽然人数少,可休息到了现在,是一支生力军。两军交战,丝毫不落下风。
但纠缠了没有一会儿,后面再次响起一片马蹄声,柯赞热知道血营士兵又追了上来。只好下令:“撤!”
可这时候两军裹在一起,那有那么好容易撤的。
柯赞热逃了出来,回过头去,听到继续在传出兵器相碰的清响,以及士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可是士兵惨叫声大多数是自己手下发出的。然后看了看身后,到了这时候,只有可怜巴巴的**千人。
看到这情形,他的脸上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跑了一会儿,再次折向了唐蕃古道,没有办法,地形复杂,怕王画埋伏,而且有许多地方是悬崖峭壁,有的地方隔着河流。正常行军,带着辎重,奉山开山,遇路架桥,但现在到哪里有工具?
然而心里面忐忑不安,临蕃城拿了下来,绥戎城呢?定戎城呢?
前面就到了绥戎城下,这时候天也进入黎明时分,东方天际开始露出一丝鱼肚白。
果如他所猜,前面再次杀出四千人马。这是王晙的玄武旅。
这时候柯赞热也不想逃了,他回过头来对手下士兵说道:“各位,现在我们没有生路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吧。”
说得很惨烈,多少也激起了一些士兵的士气。
**千人一起齐喝,扑了过去,可是他们有拼命的心,却没有拼命的体力。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上风,然而交战起来,却没有这个体力支持他们的勇气。而且交战没有一会儿,后面追兵再次追了上来。
柯赞热只好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再次带着手下逃跑,可这一回能跟上来的人不是**千人,而是变成了**百人。
另一边战斗也结束了。
北城门外吐蕃人同样也不少。除了前面一批跑出城外的,后面还有许多人没有听到柯赞热的命令,或者是听到了,看到城外的火海不敢出城的,一起逃到北门外。
但他们失去了主将,看着对面的血营士兵,虽然是民兵,可吐蕃人不知道,黑压压的无数人埋伏在坑道的另一侧,挺吓人的。而且随着逃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范围越占越广,挤到弓箭范围内,一个个被射毙。同样城门口也没有人呆,热气就象一道火焰一样,从城里面流了出来。于是开始自相践踏,谁不想呆在安全区域里面?
这时候郭知运派人喊话,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喊完话,搭了九处跳板,然后顺着东风,上面又升起十几个气球,这个气球里面有什么玩意儿,吐蕃士兵都明白,这是最阴险的抬数。开始有吐蕃士兵将手中武器丢下来,最早丢下武器的大多数是这一次吐蕃招的吐谷浑人与党项人。
耸拉着脑袋,走向跳板,被血营派士兵看押起来。但为他们准备了凉水,灭掉身体残余的火星,然后给了他们一些干粮与水,压惊的。
投降有吃有喝,不投降看来是死路一条,就连最勇敢的吐蕃士兵最后也放下武器了。结果这一来,反而加快了北门涌出士兵的速度,结果前后一共俘虏了两万九千吐蕃士兵。至于其他人,永远留在鄯县县城的火海里面。
郭知运看了大笑,他带的民兵战斗力最弱,可收获却最大。不但俘虏了近三万吐蕃人,而且得了近两万匹战马,盔甲武器无数。
可不久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柯赞热逃出绥戎城,继续向前逃命。绕了一段山道,好在没有辎重,灵活机动,一会儿再上唐蕃古道。他这是在赌运气,毕竟定戎城离石城堡不远了。况且血营都设下了这么多埋伏了,未必能拿下定戎城。
来到定戎城下,果然定戎城城门大开。他本来想立即冲进城中,可感到古怪,为什么城中没有一个人出来?
抬头看了看城头,城头上扬着几面旗帜,坐着几个人,正在喝着小酒,看到他抬头,其中一个瘦子站起来,探出头,说道:“柯赞热将军,某是血营莫贺干,一向有礼。”
柯赞热心里叫道:“不好。”
刚想准备逃跑,莫贺干又说道:“难道柯赞热将军一夜还没有跑够吗?这跑了一夜,将军手下还剩下多少人了?就是将军逃跑回去,你们吐蕃会不会放过你?投降吧。我们营督对将军十分看重。投降未必没有荣华富贵。”
如果是原来,莫贺干这句话没有说服力。投降?你们先将自己这道难关渡过去吧。但现在呢?自己九万人,才几天时间,有可能就剩下身边这点人了,比上次埋伏战还要狠。就是身边的人,也未必能安全返回大非川。
他叹惜一声,终于放下武器。
主帅如此,其他士兵这时候早就灰心丧气,一个个都丢下手中武器。
等到王君绰他们赶到时,一个个无语,自己虽然在这一夜里立下大功,可是莫贺干仅凭一句话,就劝降了柯赞热。对柯赞热,并没有因为他失败,有人看不起他。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换作自己统领这一支军队,面对王画一重重的好排,同样讨不了好果子吃。
而且得到柯赞热的意义重大,对吐蕃人以后的士气将会有很大的打击,并且因为他以前在坌达延手上担任重将,现在主掌大非川,对大非川与积石山地形熟悉无比。有了他带路,以后反攻两地,等于有了一张活地图。
就是一句话,就超过了他们这一夜浴血奋战的所有功劳。
但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莫贺干吩咐下人拿来洗涮用品,让柯赞热洗去脸上灰烬,然后再拿出酒肉招待。态度很温和,但柯赞热耸拉着脑袋,始终不说话,都逼到投降的份上,还有什么脸面。
莫贺干也不责怪,温和地问道:“柯赞热将军,听说你的家人还留在大非川城内,是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柯赞热没好气地答道:“是。”
莫贺干继续微笑道:“我都有一个方法,将你家人营救出来,而且还让你在营督面前立下大功。”
“什么方法?”
莫贺干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王君绰与莫贺干呆的时间很长,知根知底,王晙共处过一段时间,但不太熟悉,至于公孙云对这个突厥人还抱着轻视的心态。如果不是这几年为王画打下了若大的基业,现在王画有意扶持他做为血营四巨头之一,甚至还在朱仝与孔黑子之上,他还有点不服气。
但听了这个计划,同样脸上冒出汗来,这小子太阴险了,太坏了。难怪王画如此看重他。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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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二夺大非川
悉诺逻接到柯赞热的信后,再次骂了几声蠢猪。不是说柯赞热驻扎鄯县城城蠢,就是在信上,柯赞热也没有说鄯县城现在是什么样子,什么样的建筑物,悉诺逻更不会能恰会算。
他说的蠢是柯赞热的损耗,以这么大的损耗夺下一座空城不值得。如果按照他这样打下去,夺下河鄯廓三州,**个县城,还有三座更难产的州城,什么没有捞得,兵力折损了一大半,这个战争发动得有何意义。况且明明知道唐朝与王画决战将要爆发。
根本就没有听柯赞热的,他想玩给他玩,看他最后玩剩下来多少士兵。连一封信也没有回。
没有回信不代表着他不关注,毕竟柯赞热这样一打,有可能牵扯了王画大部分军力。甚至他现在都后悔了,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将军队驻扎在葫芦岭不动,这样一来,王画有可能对自己放松,反而会让自己有机可乘。
但他还是派了五九个斥候到鄯县打探。
天还没亮,斥候回来了,只回来了两个,其他几个落在搜捕的血营战士手里。
见到悉诺逻,两个斥候连声叫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悉诺逻有些奇怪。
虽然因为吐蕃的任命,让他心中有些不快。也没有看起柯赞热的指挥能力。可是柯赞热毕竟手上也有**万人,他能力稍差一点,也不真正是吃干饭的。
如果王画将所有兵力集中起来,还能有大事发生,但是血营现在北边分兵防御突厥人,东北分兵抗御常元楷的军队,东边分兵抗拒宗楚客的军队,西边分兵抗拒郭元振的军队。
血营号称十三万多人,可在悉诺逻眼里,却清楚地知道,那五万民兵上不了台面,有可能对付唐朝薄弱军队差不多,对付唐朝正规军队估计都很难,更不用说对付吐蕃的军队。能拿出手的只有那七军四旅八万来人。
现在河州廓州不可能不留下军队应付自己,会能有多少大军对付柯赞热?这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两个斥候结结巴巴地将情况一说,他们离鄯县的县城还很远,不然同样也落在血营手中。看得不真切,不过城北门几万军队投降,城中起火,他们还是看到的。也看到大约有一万多人杀了出去,可是血营已经派出军队追赶了。三个卫星城发生的事,他们不知道了。可是悉诺逻却算到既然王画设下这个狠毒的埋伏,不可能就这样放走这一万人士兵的。
听完后,他眼睛珠子都快翻出来了。这是多少士兵?九万大军。
就这么没有了!
而且这一次出事,他同样笑不出来,虽然证明了吐蕃国内某些人的愚蠢,可有这支军队与没有这支军队效果是两样的。
有了这支军队侧应,血营就会分兵,这样他就有了机会。没有了这支军队侧应,他只好单干了。一单干,他心中一点底儿也没有。
就在这时候,外面士兵又进来禀报,说在可蓝关上看到王画。
王画来到了可蓝关?按理说昨天晚上的大战,王画有可能亲自指挥才对,怎么跑到可蓝关?
他狐疑不解地走出营帐,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可蓝关前,城头上依然象往常一样,有许多士兵在巡逻当值。中间却有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人,只是这件儒衫翻起高高的领子,如果不是手下眼尖,王画又亲自去过一次积石山,有可能都不会认出是王画。
他来可蓝关做什么?
悉诺逻心中越想越怀疑,随后就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王画会放弃某些局部地区,集中所有兵力攻打一点。不然四面开花,王画的兵力不够。正好柯赞热冲动,先出动军队。而且攻打吐蕃能正名,他自己在与吐蕃拼死拼活,朝廷抽后梯子,就象他在奏折上所写的那样,然后集中兵力再对付宗楚客,将危机一个个化解。
如果原来悉诺逻还不在意,但现在柯赞热的九万军队别指望了。只剩下自己的九万大军,悉诺逻心中也没有胜算。
王画出现在可蓝关,分明是歼灭了柯赞热军队,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回到营中越想越可疑,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想了半天,立即下令,拨转方向,退回葫芦岭,严密待防。呆在可蓝关下,前面有可蓝关之关险,两侧皆是河州廓州的地盘,太危险了。
王画看到大军撤退,稍松了一口气,他故意在可蓝关现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只狐狸,太狡猾了,有些让人头痛。
鄯县战役结束,然而才是一个开始。悉诺逻这支军队驻扎在可蓝关前,直逼河州、廓州,就象一把尖刀插在胸口上。虽然说用空间换时间,不能两州所有地盘全部丢掉不管吧。那么只能分出大军驻防。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现在退回葫芦岭,危险度减低了一点。不过还是一只狐狸,驻扎在葫芦岭,同样很让人难受。整个战局更是象一头迷雾一样,并没有因为柯赞热的大败,降低多少。
郭元振兵出凉州了,事实他也没有办法,朝廷派了太监候德海担任监军使,亲自监督老郭。老郭只好发出九万军队。本来只想发出四五万人做个过场,然而候德海立即指出他图谋不诡,然后说出他能抽调多少多少士兵出来。
郭元振无可奈何,只好再次征召两万人。
九万大军到了会州城下,没有遇到阻抗,这也是提前商议好的,唱戏,但到了会州城前,这就是王画的底线了。
郭无振将会州围了起来,但没有攻城。倒是派人劝降薛嵩,可是薛嵩没有听他的。
候德海要攻城,这一回,老郭发怒了。你懂不懂军事,要么,我将军队交给你指挥如何?
现在吐蕃人都动了手,为什么不让他们先打起来,消耗消耗军力?
这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朝廷怎么派你来做监军使的。
老郭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这一发威,这个太监不敢吭声了。
但老郭写了一封信给王画。我只能唱半个月的戏,如果你半个月还不将局面明朗化,我只好真攻城了。
王画也没有生气。半个月时间很微妙,如果王画不在半个月内搞掂,八州春耕将误去一半。这一次与去年不一样,大家没有抓破脸皮,各大家族与自己联手,运了许多粮食,但现在抓破了脸皮,就是一百家家族联手,也不可能将粮食运到渭庆泾三州。而且再拖几天,连夏收都耽搁了。到时候就是朝廷收兵不打,到了秋后,自己同样日子不好过。
但王画苦笑了一下,半个月时间,象这样的战役,历史并不少见,可半个月时间搞掂过有几次?
老郭分明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就在这时候,朝廷又下圣旨来了。
圣旨上命王画为户部尚书,同时任命了其他血营各个重要将领的职务,官职还不低,但立即赴京授命。
王画笑了一下,什么时候朝廷也会用大义压人了?不用说,这又是韦氏的主意。
他看着这个太监,笑道:“这位内侍,如果我按圣旨去办,请问我们这一行人,能在京城中活几天?”
太监嗫嚅着。本来他想说,你有两道免死金牌,不过话到了喉咙嗓子里面又噎了回去。王画两道免死金牌,一道是李显下的,一道是武则天下的,可那天洛阳的晚上,并没有看到朝廷有免死王画的迹象。
而且另外五个人同样也有免死金牌,结果死得更快。
他只好答道:“这个就不是奴婢所能知道的,奴婢只是前来传达圣旨。”
说完连忙起身告辞。现在朝廷都动手了,怕离开晚了,让王画拿他的脑袋祭旗。
但这让宗楚客找到借口,写出檄文,说朝廷优待如此,王画与血营一干将领居然抗旨不遵,一心想要谋反。于是出兵。
这使王画想起了一个人,现在自己缺的就是大义,否则不是八州,可以扩张十几州地盘,甚至二十几州,只有地盘增广,自己实力才越是雄厚。但地盘占大了,老百姓同样也认为自己在谋反。
因此,是让李重俊出马的时候了。
对李重俊王画心中一直犹豫不决,这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物。虽然能给自己带来大义,然而有可能也会带来麻烦,因此王画手中握着这张牌,一直没有打出去。
宗楚客占了理,于是发兵二十万,王画吓了一跳,他从哪里多变出来的几万大军?本来预算好的,顶多十四五万军队,加上常元楷的**万军队,不过他要派兵驻防,因此只能抽出九七万士兵,这样加起来就是二十一万,这也是最大的底线。
但没有想到宗楚客就多变出来五万人。
派人打探了一下,哑然失笑,宗楚客与吐蕃人一样,强加了兵役,多出来的五万人就是从秦州都督府下属十二州青壮年百姓中抽来的。
可是毕竟是二十万大军,同样会用刀子砍人,用大槊杀人,用弓射人,这么庞大的大军,对于不得不分兵四处的八州兵力来说,同样是泰山压顶。就如老郭,也不是很厚道,派了九万军队前来,虽然说是演戏,可也牵扯了薛嵩一万正规军。
不但如此,常元楷大约听到王画很瞧不起他,同时也出动了八万军队,向盐州出发。银州方向留给了默啜。
王画也让这个消息吓了一跳,难道他不怕突厥人在背后袭击?或者朝廷与突厥人又弄出了什么妖蛾子?派了人问过阙特勤,阙特勤回答很含糊,说默啜临行前曾经说过,此行未必对付王画,他是见机行事。
王画思付了良久,常元楷这次调动,要么对自己来说,似乎看到了一些机会,只是坐看突厥人从中渔利。要么对自己就是一个噩耗,如果真正朝廷为了对付自己,做出什么丧权辱国的让步,加上突厥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回天之力。
因此,就是听到鄯县大捷,他也笑不出来。
抛去这九万军队不说,还有悉诺逻九万大军,如果加上积石山驻守的一万军队,一共十万大军。
宗楚客二十万大军,使十二州都成了一座座空城。
但就如自己掐中了柯赞热的命脉一样,宗楚客也找到了自己的缺点。护短,爱护家人,这一点他没有办法利用。但对百姓怀着慈悲之心。也不忍乘十二州空虚的时候,向百姓落井下石。因此宗楚客索性不设防。
然后是大非川与石城堡等柯赞热的地盘上同样驻守着一两万军队,这都是害怕王画袭击他们大本营留下来的,再加上常元楷的军队,还是四十万以上。
同时默啜与郭元振十几万军队动态不明,如果自己处于胶战状态,他们很有可能落井下石。
因此,王画一点也不感到轻松。
就在这时候,莫贺干的信送来了。
看到莫贺干的信后,王画有些惊喜。这是莫贺干临时安排的,事前并没有这个计划。当然,一两万人对整个战场只是一个开味小菜。物资也因为时间短暂,不能象上次那样,全部运回鄯州。
但这一次无疑是扩大了战果,而且更让悉诺逻心中戚戚,多少对悉诺逻起了牵制作用。这对接下来的兰州会战,打击对方的士气,起到很大的帮助。
不过悉诺逻就是退到葫芦岭,也让王画头痛,不得不让郭知运将俘虏战利品运回鄯州后,立即带着一万多民兵到达化等县驻扎,进一步充实萧嵩的天字师与李楷洛的人字师。实际上王画也为自己这一安排捏了一把汗,如果悉诺逻不信邪,偏要强攻,虽然士兵众多,可三支民兵组成的军队,王画对自己的手下并不看好,尽管做了一些周密的安排。
但必须要这样做,这要为莫贺干赢得时间,等到莫贺干结束任务后,立即换防,将天璇军留下来,青龙旅与玄武旅还有天字师与人字师也要带走。虽然两支民兵队伍战斗力羸弱,但为战场打打补补的,比如在鄯县北门所做的,还是起作用的。
于是王画留在河州,一留就是三天,这才赶往兰州方向。
另一边战斗再起。
很猥琐的战斗,莫贺干软硬且逼说服了柯赞热,柯赞热最后屈服下来。
于是抽了一万大军,但一个个骑着掳获来的吐蕃战马,一匹匹烧得连毛都看不到一根了,马肤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烧伤痕迹,盔甲衣服也是从吐蕃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同样目不忍睹。然后在脸上涂着黑灰血迹,将头发用火燎了一下,烧得一起卷曲起来。然后一路哼哼唧唧地来到石城堡。
那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不过到石城堡兵力也不多,只有一两千人,多了就会让人怀疑。石城堡的守军也没有想起来,昨晚虽然王画十面埋伏,不可能每一个人都逃不出来的,不过数量很少,只有几百人,都是单溜,才侥幸逃了出来,有的逃到了石城堡,有的觉得石城堡都不安全了,逃到了大非川。
石城堡的守军也知道了前方大败的消息,看到柯赞热逃了回来,立即打开城门,守城的将领迎了出来。
这时候柯赞热将眼睛一闭,都是自己手下人,马上因为自己横遭惨死,于心不忍。
这个将领还以为他是因为失败痛苦,也不好说,更不敢劝。
正在这时候,一千多个逃军眼睛暴出光芒,一个个猛地抽出兵器,王君绰手起刀落,这个将领人头立即落地。
其他士兵就象一阵旋风一样冲进城去。
城堡里的守军开始还在反抗,可是主帅都明显投敌了,一个个士气低落,看到远方又扬起了无数的烟尘,一个个铁骑出现在眼前,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分出士兵,抽着俘虏也辎重,返回鄯城。其他士兵继续翻过赤岭。
几乎没有停息,来到大非川,同样分成了两批,第一批七八千多人了。人少了怕不行,不过大非川离前线比较远,也不知道柯赞热到底带了多少人逃了出来。更不知道柯赞热已经降敌。在常人想法中,九万大军,逃回来七八千人,已经算是很少的了。
于是还是不戒意地打开城门。
虽然城中有许多驻军,可在没有设防之下,有许多士兵在休息,只有城头上有几百士兵在防守巡逻。血营冲进了城中,有许多人都是轻车熟路了,一顿砍杀,后面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城中守军就崩溃了。
这一回大非川与秦州都督府十二州一样,成了不设防的地方。
短短大半年,血营二夺大非川!还是在四面囤积了想要进攻八州的九十万大军敌视下取得的。
悉诺逻听到这个消息后,再次瞪大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心里想到,这个王画太狠了。
不过他也狠,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面思付着王画很有可能要对付他,可将军队驻扎在葫芦岭,就是不撤退,只是加强了警戒。
这让王画无语,不得不将注意力分出一部分,集中在他身上。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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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郭元振的怒火
但战场很快从南方转到了东方与东北方向。宗楚客听到吐蕃人开始动手了,带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直奔兰州。
朱仝听了长长叹息,抛去宗楚客与王画恩怨不谈,唐朝自立国以来,多次对外发动战争,可除了三征高丽外,多会出动了二十八人马。如果再加上郭元振的九万人,都可以远征高丽了。
王画去了河州,朱仝按照王画的意思,派了一名康姓勇士康达布,到了临州城前,送了一封信给宗楚客。在信上王画写了,无论我们有什么恩怨,国是国事,私事是私事。
现在我以八州微薄之力,力抗吐蕃二十万军队,北有突厥人在虎视眈眈,已经如履薄冰。朝廷让你进攻八州是何意思?就是兄弟之间有吵闹,遇到外人时还互相联手,况且八州百姓当真不是朝廷的百姓?
如果前线将士分心战败,几十万百姓将会生灵涂炭。宗总管非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连一个过激的字眼都没有说。
但就是这样,宗楚客还是咬牙切齿,心想你也有今天“求”我的时候哦。
这时候鄯县之战才刚刚拉开,血营才从定戎城撤出来,宗楚客低估了王画血营的战斗力,或者王画以及手下一干勇将的智慧,因此,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他不但没有回报,反而将康达布拉了出去,砍了人头祭旗。
朱仝听了这个消息后,悖然大怒,康达布是去年刚刚招进血营,这个小青年能识几个字,而且十分有胆略,作战勇敢。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拨为小队长。是血营重点培养的几十个对象之一。因为孤身前往临州,所以才让他前去临州城。
就是两国交兵也不斩来使,宗楚客这样做太欺人太甚。
而且康达布的无辜牺牲,也让朱仝感到痛惜万分。他立即下令,血营士兵全部佩戴白袖,祭祀康达布。
郭元振也听说此事了,他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奸贼,分明是在玩火。
从国家角度,郭元振很看不想宗楚客这个人。从私人角度,宗楚客多次陷害过郭元振,只是朝廷西北需要郭元振,不然早调回朝廷,被宗楚客七搞八弄的,估计多半与张柬之黄泉下作伴。
所以王画说朝廷忠臣的心散了。前年冬天不是郭元振坐看友军被灭。他同样也想活命,离开西北,以他与宗楚客的过节,肯定会完。
忠臣,也要看君王如何对待臣子的。诸葛亮可歌可泣,刘备是如何对诸葛亮的?
然而他开始发火了。
一开始宗楚客自信满满,除了唐朝二十八万军队,吐蕃二十万军队,就算郭元振貌合神离,在候德海的压迫下,还得要出兵。这又加上了九万军队。还有朝廷暗中与默啜谈妥,要求默啜配合朝廷军队,南下痛击血营,然后允许他们在灵州与银州掳掠,只要不动朝廷的马场就行了。特别是灵州,王画囤积了大量物资。这对贫穷的突厥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这一带,等于又加入几万军队。
就是孙武在世,也很难打赢这场悬殊巨大的战役。
然而前面斩了康达布,后面就传来鄯县大捷的消息,九万吐蕃士兵几天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这回是彻底没有了,能逃出去的士兵不足一千人,也就是说不到百分之一。而王画出动的军队,那个民兵师没有人当真,这样一算,正规军只有一万九千人。
与突厥人的暗中联盟,不是朝廷无耻,主要是八州原来户部在册的百姓也不过十几万,不在册的百姓朝廷还会去管?可现在变成了九十多万百姓,从何而来的,都是投靠王画的。朝廷对这些百姓还会关心么?
当然这只是一个口头协议,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双方心中有数就行了。不能公开,公开唐朝也不会承认,如果承认了,就是这些百姓冲着王画去的,天下百姓也会吵翻了天。
但现在呢?
悉诺逻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况且宗楚客他们。
一个个脸上开始慎重起来。
但这件事没有算完,随后又再次传出石城堡与大非川城先后被血营轻松地夺下,不过王画显然更无法分心他顾,夺下后,掳掠大量辎重,迅速撤了回来。大非川城因为准备战争,囤积了许多物资,血营没有办法带回去,于是一把火烧得净光,就象水洗的一样,连大非川城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宗楚客正在临州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观赏着几个胡姬的舞蹈,他怀里还搂着一个个临州城有名的粉头。
外面是艳阳天,正是春末,也是临州城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因为在北方,还有几树桃花没有凋落,开始如火似荼。
可里面却已经开始纸醉金迷。
可听到这个消息,宗楚客立即将怀中这个娇嫩的粉头推开,然后对这群胡姬说道:“滚!滚!”
原来以为王画是头山猫,现在出动了猎人大队,还不是手到擒来,可一变脸,老虎未必是老虎,但发现肯定不是山猫,至少一头猎豹。
将情报递给了薛思简与刘景仁。
实际上给刘景仁的,薛思简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酒囊饭袋,将他带来,纯粹是巴结韦氏,因为薛思简是韦氏的重要心腹之一。
看着薛思简脸上露出紧张的样子,宗楚客心中有些后悔,这趟差事是他自己向韦氏讨要的。朝中唯一能拿出手的名将,有老唐,他是死了心不愿意出马,确实老头子都八十出头,就是心有力同样也力不足。张仁愿同样也老了,就是张仁愿愿意出马,宗楚客还不大放心,这个张仁愿与王画眉来眼去的,天知道会不会阳奉阴违?
其实能拿出手,也经过战场检验的,几乎全在王画手下。
如果是山猫,用人也能将王画堆死,但现在不是山猫,宗楚客有些头痛。
刘景仁倒是在沉思,至少他比薛思简强。过了好一会儿说道:“强攻兰州,有些困难。”
“刘将军,说说看。”
“王画能在鄯县县城布置一些埋伏,但在兰州城不好布下埋伏。”
听到这里,薛思简眼睛一亮,他就怕中埋伏,就是将城门打开了,得进去,进去后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为什么?”
“宗总管,据我所知,鄯县的县城以及唐蕃大道,早就让王画封锁起来,可是兰州是丝绸之路要道,除了这几天,过往的商旅就没有停息过。虽然他曾经清理过境内的斥候,可如果在兰州城布下安排,事情一定会外泄。不过小型的安排一定还会有的。而且兰州城即使没有安排,也不好攻打。”说到这里,刘景仁拿出一张地图。
因为王画的封锁,现在朝廷得到的情报并不多,唯一的途道只有从还没有隔绝交通的丝绸道路上获得的。
但王画也不会将埋伏放在丝绸道路上。
可与吐蕃人还有不同的,原来朝廷就有八州地的各种资料,包括详细的地形图。
刘景仁拿出的就是这张地形图,他指着地图说道:“看看兰州的地形,南边是兰皋山,北边就是黄河,地形险恶。而且我们一旦进攻兰州城,就进入了兰皋山下,这座大山可以为对方提供埋伏。所以我们不进攻兰州,或者详攻兰州,但宗总管,你看看这里。”
说着,他的手顺着东往北方向移去,一直移到乌兰关后,一个叫三里坡的地方。
然后说道:“如果我们明攻兰州,将对方兵力吸引过去,然后派奇兵夺下这里,会如何?”
原州和会州为了防止突厥与吐蕃人危胁唐朝长安,设置了许多重要的关卡,包括会宁关、乌兰关与木峡关。
但王画最大的疏忽之处,就是没有将临州收下来,因此从内向攻,可以直插三里坡。夺下三里坡,就等于切断了兰会二州到原州的道路,将八州一切为二。这将会使八州一个缺点严重地放大,整个八州算起来面积不算小,象灵州、盐州、原州占地面积远远胜过中原普通的州府。
可整个八州在地图上看,就象一条斜斜的卧蚕一样,纤细而扁长。
只要出其不意,将三里坡占领,然后大军从兰州开拨,驻扎三里坡。而且三里坡有几口山泉,不怕对方切断水源,同时两边坡度峭拔,过去是望盘川与八溪川,易守难攻。
宗楚客眼睛一亮,可他突然想起来,问道:“但这样,我们必须横渡黄河。”
王画不但善长用火,也善长用水,大军渡河还真不安全。
刘景仁答道:“细卵石河之战不可复制,那一带人烟稀少,水势平坦,而且河水浅,可以筑坝。但黄河两岸人口繁多,筑坝也不易保密。况且黄河的深度与水流,他想筑坝都不行。”
黄河在这一带也有许多平缓的地方,也不算太宽,但远不是细卵石河所能相比的。确实,就是给王画无限的劳力,一时半会筑不起这道堤坝,或者干脆来说,王画就没有这个本事,在兰州这段黄河河面上筑坝。
“而且所行的地方大多数是在临州境内。”刘景仁说到这里,他眉头跳了跳。虽然这条主意很妙,可是想到对方的神鬼莫测,又提醒道:“宗总管,光靠我们一路人马,还是不能击败对方。”
王画这一战真正打出名声了。
以前那些战斗,都不算真正大规模的作战,就是去年,也是将坌达延的数万大军,分几次切割的。而这一次是整整九万人包了饺子。
宗楚客会意,他立即用快骑,通知常元楷,常元楷不是郭元振,听到宗楚客的命令后,立即出动大军,兵分两路,直扑盐州。同时也带口信给默啜,默啜泣也应允下来,缓缓地将军队开进丰州的边缘地区,向银州逼近。
这明显是出工不出力。宗楚客也无奈,不过由于突厥人南下,也分走了血营的许多兵力,不能不说起不了作用。再次写信给郭元振与候德海,加快攻城速度,你们在干嘛,唱戏啊,就是唱戏,你们自己掏腰包,也不要指望朝廷替你们花钱。
这是几路大军分头并进,逼迫王画分散兵力。
其实主要是写信给候德海,郭元振与他不对头,他也清楚,因此只好利用候德海监军使的身份,还有是韦氏身边的红人,来逼迫郭元振听他的命令。
郭元振看到这封信就当是放屁,王画这一战打得畅快啊,如果不是为了避讳,他都想跑到鄯州拉王画喝酒。唐朝军队这时候还算是很勇猛的,与突厥人交战,也有胜有败。
但就是与吐蕃人,几乎就没有战胜过,王孝杰那一战不算,都远远出了吐蕃边境,攻其不易,才夺下四镇的。
并且过程赢得很轻松,就象跳舞一样,不但自己跳得好,还带着对方跟随自己的步伐在跳。或者就象他写的那首词,弹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人才啊,就让这些奸臣与一个野心不诡的皇后,逼出朝廷。如果太后在世,王画文有文才,武有武才,那么有可能辅助太后,打造一个盛世强国。可惜了,一逼再逼。
其实也不是王画一个人的功劳,许多主意是大家共同想出来的,而且提前几个月就在准备,也不想想,王画手下现在真正是名将集中营,唐朝一大半现有的或者未来的将领全部集中在王画手上,所以才有今天这一战的战果。但外界怎么知道?
他在想与王画喝酒,有一个人却急了,候德海看到宗楚客的信后,立即找到郭元振,说道:“郭大总管,现在叛贼已经与吐蕃在交战,应当能攻城了吧?”
“攻城?怎么攻,就是攻进去,你敢不敢进去?”
候德海哑口无言,也许还真不敢进去,他着急地搓着说道:“那怎么办?”
“等待时机。”
候德海反应过来,什么攻城,再想到宗楚客的提示,这明显是这个老小子在与王画眉来眼去,唱戏给朝廷看的,他拿出了朝廷的印符说道:“郭总管,某令你立即出兵。”
郭元振火了,他喝道:“你是总管,我是总管!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奴婢来插手军务的?难道我手下几万士兵性命当真是儿戏!”
老郭眼睛雪亮,他军事才略并不亚于王画。不只是没有王画那种金手指,没有找到这些得力的大将,更没有王画那些先进了一千多年的知识。但他的谋略并不弱。
王画看上去是危机重重,并没有化解多少,也许王画自己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可郭元振身在局外,却能看清楚许多东西。默啜明显是与朝中某些人搭成了一些不好的协议。可默啜老奸巨滑,他是坐望时机,有可能还能有其他的心思。指望他立即出兵银州,那是不可能的,顶多起牵扯作用。那一个吐蕃新将,更是小奸巨滑,不过这个人倒是肯定会出兵的,不过有多大决心,还不好说。
因此,王画只要应付了宗楚客与常元楷的军队,局面自然化解。虽然两人军队数量庞大,可在一群庸夫率领下,击败王画的机率微乎其微。
这一战过后,很有可能朝廷元气大伤。而且是朝廷先动的手,并且与吐蕃突厥人一道动的手。王画不会就此罢休,甚至借的八州立即变成十二州、二十州。
朝廷的困窘局面马上就要到来。
有了王画在中间隔阻着,朝廷再也不能对自己指手划脚。
因此,他发火发得都很有底气。
候德海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郭元振居然这么傲慢,气愤地尖着嗓子说道:“你,你,你也想谋反。”
“谋你大母的反,你母亲的,你们这群人简直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老子在边关效力了那么多年,你母亲的,居然说老子谋反,”郭元振一把掐着候德海的嗓子,愤怒地说道。
王画为什么到今天这种地步,就是这群人活活逼走的。
不管他是什么用意,可真正是在与吐蕃交战,将吐蕃人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朝廷在阻拦,现在大非川与积石山都收入囊中。收下这两地,吐蕃压缩在牦牛河与逻些城,还神气个屁。
“你再罗嗦一句,当心老子用惑乱军心之罪,将你拉出去祭旗。”郭元振也是气昏了,以候德海监军使之职,好象郭元振还没有这个权利将他斩杀。也不用砍了,郭元振力气可不小,虽然他五十多岁,这一下子掐着了候德海的脖子,候德海还是差一点噎不过气来。
还好,边上的士兵看到不对,立即将他们拉开,不然候德海有可能被郭元振活活掐死。
候德海气得跳起来,指着郭元振说道:“好,好,你这个人贩子,等着瞧。”
老郭一生中就这段历史不光彩,被候德海揭露出来,也跳了起来,准备再次揍他。
但候德海十分机灵,骂完了,立即撒腿就跑,在西北这个人贩子就是西北王,一手遮天。咱在西北惹不起你,可我能告御状。
回到驻所,立即添油加醋地写了一封奏折,准备递到洛阳,告发郭元振图谋不诡。
如果是平时,老郭也许让这个太监灌上一壶,但这时候,候德海想告状都不行了。整个河西走廊的商道,让王画立即派人封锁起来。只要是人,别想通过,除非候德海让手下变成一只大鸟还差不多。
但这是候德海气愤的想法,郭元振却知道,兰州会战开始了。不然王画不会封锁商道的。
可就是他也没有猜准确,会战是从兰州拉响的,但那不是主战场,这一战的过程也出忽老郭的意料之外。
四月初九,宗楚客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临州,初八到达兰州城下。
战役开始打响。
但在打响之前,郭元振又送了一份大礼给王画,召集了手下众将,说道:“这个王画作战太诡异,我们呆在城下似乎也不安全。”
这些将领也不知道内幕,但鄯县一战是听说了,听到战绩后,同样心虚。于是询问怎么办?
郭元振指了指后面,后面是一片平原,四周没有遮掩的地方,然后说道:“我们到哪一带扎营。”
似乎很有道理,但挪到哪里去,等于将军队退后四十多里地。这一退会州压力自解。然后郭元振暗中写了一封信给王画,我退出四十多里地,你可以将会州兵力抽调出去一部分。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在十五之前,我绝对不会攻城。
王画接到这份礼物,自然十分高兴。
但候德海听到这个消息,差一点气死。好了,本来是暗中勾结,现在公开勾结。但他一个太监,随他怎么蹦跳,有那个人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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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鬼门关
从临州到兰州并不远,走了两天,主要因为是宗楚客的
他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这不一定是缺点,历史有许多人会享受,比如寇准,管仲,但不妨碍他们的美名。但这几天再没有心思去享受了。每天就趴在地图上琢磨,然后与手下商议。
可结果有点出忽他预料之外,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麻烦,顺风顺水地来到了兰州。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行动,另一支五千骑军由秦斌率领,带着简易的干粮,他们在大军配合下,迅速渡过黄河,一路向东北,拿下三里坡。
夺下三里坡后,分出大军增驻,再加上黄河东南岸的军队,生生将八州拦腰切断,而且还与郭元振的军队形成了一个整体。
并且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可攻可守,进攻危机重重,但防守应当平安无事。
到现在一切很顺利,顺利得让宗楚客都产生了怀疑。
接到三里坡的战报,并没有遇到反抗,倒是在路上不时遇到血字营的骚扰,牺牲了好几百人。但到了三里坡后,扎下大营,利用地形之便,再没有血营士兵骚扰。他已经派人向郭元振通知去了。
但秦斌请求宗楚客立即发兵,虽然人数不少,可呆在八州内腹地带,他心里面总有一点毛毛的。
宗楚客拿着这份战报,将刘景仁喊了过来。
刘景仁看着地图,过了大半天才说道:“八州之境现在盘查森严,具体情况我不得而知,但是大总管你看。”
说着他指着地图上的鄯州与河州二地。
“虽然这一战王画取得大捷,但必须分出重兵,然后其他各地都要派兵驻防,再加上我们兵近兰州,所以血营现在兵力明显不足。不然他们都不会采取这种无耻的战术。”
他指的无耻战术,就是游击战。
宗楚客大军所到之处,没有血营士兵敢折其锐。但这不是两百人,是二十万人的军队,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因此后勤供给相当重要。宗楚客同样不是没有注意,正面兰州军队让自己大军堵塞起来,可是会州却能抽调出部分士兵,因此,他派出了三万士兵押送粮草。
但是这一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没有正规的士兵掳掠粮草,但此行十分麻烦。比如小河的桥梁,被血营士兵摸了过去,用炸药炸掉了。或者从河边挖下了条沟渠,让小河的水蔓延到大道上,这可以派人堵上缺口。可血营没有让后勤军轻易得逞,不但让河水蔓延到道路上,还用马来回奔跑,将道路上的泥巴踩融,踩成融浆,这样一来,即使堵上了缺口,让水流泄走,道路也是泥泞一片,车马很难行走。或者遇到峡谷时,伏在山顶上将炸药包点燃了,丢了下来。伤亡不大,可是闹得人心惶惶。派人去追击,然而追击的人少了,过去再没有回来。追的人多了,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看到远方田野里麦穗稍微带着一层层淡黄,麦芒也喜人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有少数百姓冒着危险依然在辛勤的劳动。
毕竟是朝廷的军队,他们也不好象吐蕃人那样烧光杀光抢光,因此宗楚客大军前来,农民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依然在耕作。
将他们拉过来询问,也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家那家的子女抽到了血营中,还有王画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如果再问有用的东西,都是一脸的茫然。
宗楚客无可奈何,只好将他们释放。
或者夜间扎营休息时,跑过来一群人骑着马,嗖,嗖,向大营里堆放粮食的地方射火箭,还真有几回让他们射中了,烧了一些粮食。再派兵去追捕,一个个逃到山林里面或者其他复杂的地形里,深夜之中,地形不熟,也没有人敢深追。
危害不是很大,可导致了运输的成本增加,严重减慢了行军的速度。
所以秦斌说他在路上受到了骚扰,宗楚客很“理解”。
宗楚客点点头,他接着问道:“刘将军,那么这中间有什么关系?”
“有,还是后勤,如果血营士兵兵力充足,对我们后勤的骚扰规模更大,我们的损失也会更严重。但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血营士兵一翼深入大非川,一时之间来不及返回。就是返回了,也需要休息。另一翼因为悉诺逻的牵制,不敢发兵兰州。可是一旦鄯州方向士兵恢复体力,必须北上,那时候兰州兵力就变得相对来说充沛起来。因此,我们现在必须立即快速将粮草运到大营,还有同时也迅速将兵力分出去,支援三里坡。”
支援三里坡,士兵都没有问题,关健还是粮食,不然几万大军到了三里坡,有水饮用,可也要吃饭。现在第一批粮食还没有到达大营,到哪里变出粮食出来。
“这样吧,不如我们再派出一万军队护送粮食,你看如何?”
“宗总管,这个办法可以,反正我们现在也是详攻,做做样子。”
攻城攻了两天,兰州不是鄯县县城,依着地势,高大险恶。当初王画拿下兰州,是出其不意,整个兰州不设防,不然王画想夺下兰州,还不知得要多长时间,更不用说损耗会有多少。
两天下来,除了损失了几百名士兵,什么结果都没有。宗楚客气得在阵前骂娘,实际上回到大帐,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两个人谈妥了,再次派出一万军队护送粮食。
这边宗楚客发动了进攻八州的第一枪,可只是雷声大雨声小。
然而西北方向却正式拉开了会战。
盐州能调动的人马很少,因为默啜亲自前来,孔黑子一万人动都不敢动一下。这是默啜想偷机取巧,如果他与柯赞热宗楚客一样蛮干,孔黑子一万手下十分吃力。
薛嵩一万士兵守在会州中同样也不敢动弹,郭元振不是吃醋的,更不是宗楚客半坛水乱撞。就是接到郭元振的信后,王画依然不放心,只是抽调出来五千人马。可这些士兵同样也抽到即将来到的兰州大会战上面。
要么就是乌可利的军队,但灵州是王画的大本营,也必须派人防守。所以抽来抽去,也只有乌可利的五千士兵,以及张守珪的玉衡军。这一万五千人都是血营的正规军,然而对方却有八万大军,而且多是经过沙场的朔方军。
因此这一战还是十分地吃力。
也不是没有埋伏,从河州到盐州,不象鄯县,吃准了柯赞热因为稳妥,必须走唐蕃古道。吃不准,就不能提前数月利用地形安排,所以只好随机应变。
因为将银州让给了默啜,常元楷兵分两路,一路自己带着勇将论弓仁,亲自率领九万军队顺着九胡州南边,经过南河套小沙漠的边缘,扑向五原(定边五原,盐州驻所)。一路是手下另一员大将曹岑,带着两万人马渡过黄河,顺着南河套的边缘直奔兴宁县城。
这也是一个合理的安排,五原县有许多地区是戈壁滩,人烟稀少。也不值得出动大军,相对而言,五原县有许多盆地小*平原,县城也比兴宁县城高大。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画与朱仝商议了一下,做了一个安排,用五千人在五原县利用地形,设下工事,死死将常元楷的九万军队阻死。这样抽出一万优势兵力,对付曹岑的两万大军。其实还是劣势兵力,不过对于血营的兵力,那已经是优势了。
而且征求了张守珪的认可后,王画破天荒地下了一道命令,将这五千人交给了封常清。
封常清不负重望,来到盐州城外,察看了一下地形,许多险恶的地形没有选用,却选用了地势极为平坦广阔的木柯岭。而且过了木柯岭离盐州城没有多远了。有人反对封常清的做法,这时候王画已经离开灵州,是朱仝接到封常清的汇报的。看到了封常的禀报,朱仝下了一道命令:凡不服从封常清指挥者,斩。
得到了这个权利,没有血营士兵敢吱声。不过为了安抚士兵的心,朱仝同时带了一句话过来:“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懂得屁,乖乖听话立功。”
朱仝是一个文人,还真没有人听过他说粗话,可士兵听了这句粗话,一个个很合口味,全部大笑起来。也许这有神机妙算呢,自己是不懂。
然后封常清才安心地组织士兵修筑防御工事,而且还鼓动百姓参加。修筑工事是不敢让百姓参加的,有可能走漏消息。但百姓可以替血营运输建筑材料,比如砖头水泥。
水泥这一回倒不是购买回来的,因为八州的建筑还有各种工事以及城墙房屋等等,所以王画从吕宋岛上调回一批技工,在灵州南边烧水泥,不过只做民用或军用,不做商用。这是维护当初与十八家搭成的协议的。
但这一回就可以看到王画所说的民心力量,听到血营的召唤,许多百姓踊跃参加,不然修建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来。
当工事修好后,许多聪明的士兵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对封常清竖起大拇指。
但这只是第一道工事,第二道工事却在盐州的城墙前面。
御敌于千里之外,血营现在没有这本事,但御敌于数里之外,还是能办到的。
第二道工事还没有修好,常元楷就率领着大军,来到木柯岭下,没有看到栅栏,也没有看到关城,只看到一百来座奇怪的建筑。每一个建筑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青灰色冰冷的光泽,上面开着一些小窗口。
常元楷也作战过多年,还没有碰过这样的场形。鄯县一战,只知道王画用火攻烧了鄯县县城,导致吐蕃人大败,具体情况,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常元楷在内。
于是命令三千人冲上去试探一下。
三千士兵小心翼翼地冲上去,一点动静也没有。但这就奇怪了,有的来到碉堡前看,下面的洞眼用厚厚的铁板挡住了,用兵器捅也捅不开。有的士兵在继续向前摸索,有的士兵好奇心重,人搭人,趴到上面的洞眼往里面看,里面黑洞洞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楚,里面似乎是分成了两层阁楼,上面一块地板。但什么人也看不到。
然后找门,与鄯县的碉堡不同,这里的碉堡封常清加入了自己的思考元素,反正下面有许多地道,利用地道往来,只是在后面几座不显眼的碉堡留下了铁门,进出或者补充供给。
三千士兵有些傻眼,有人回去禀报了常元楷。
常元楷想了好一会儿,同样也没有弄明白王画在搞什么玄虚。于是又派了三千士兵冲了上去,但吩咐他们得小心了。主要这个没有门确实很让人迷惑不解。
一个个摸了上去,眼看前面的士兵有少数几人性子急,都穿过了碉堡群,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常元楷压了压手势,再次调派了五千前锋军,继续跟上。翻过了这道木柯岭,前面就是盐州城。
而且他还有一项任务,就是保护好灵州城外的马场。因此也不敢耽搁。
这五千士兵也摸到碉堡群前,前面都有几百士兵越过了碉堡群,依然没有动静。常元楷虽然感到古怪,看到各人平安无事,于是下令,大军准备开拨。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士兵终于看到了铁门,他立即通知战友。都对这个碉堡产生不解,有的士兵就举起兵器砸。但兵器是砸不开的,于是派人跑回来,找大铁锤。
可这时候,碉堡丛中传出一声号角声。随着这声停息,碉堡下面的铁板被抽开,连第二层上面也有士兵走上去。一支支弓箭象雨星一样射了出来。
这么多碉堡组合在一起,几乎没有一片地方是弓箭的死角。
常元楷看到这个情形,立即下令撤兵。
但在这个无差别射击之下,能逃回士兵有几人?上去了九千人,回来了不足四千人。
这个伤亡太冤枉了,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折了那么多人。常元楷气得手连连发抖。但在没有想出破解办法之前,只好下令扎营。
可这时候人影看到了,从后面转出一千来人,在碉堡丛中收拾战利品。还有几百人西向,因为有两三百人出了碉堡丛的西侧。弓箭没有来得及射,就让他们及时逃跑了。对这两三百人进行抓捕的。
看到敌人如此嚣张,常元楷气不打一处来。还好,他忍住了冲动,没有扩大伤亡。
将各将召集在一起商议,没有门,明显知道下面有地道,而且这一带都是黄壤土,泥质不算太松软,也不是算很坚硬。挖地道并不难。可知道地道,只要将地道掘开,就能将碉堡里的士兵活活憋死。可怎么掘开地道?近都近不了,况且掘地道。
可人多主意多,还是有办法的。最后商议了一下,用盾牌掩护,士兵带着大铁锤硬砸。
几千士兵再次冲了上去,这一回前面有密密麻麻的盾牌,伤亡开始降低。来到碉堡前,可这时候碉堡里面箭雨却停了下来,换花样了。因为在掩护砸铁锤的士兵,盾牌兵离碉堡很近。于是洞眼里伸出一种奇怪的兵器,很象是钩镰枪,但不是枪,前端是一个弯曲的钩刀。
钩住了盾牌兵露出的身体器官,一钩就是一道血花。其他的盾牌兵吓了一跳,立即将盾牌放在地上,自己全身躲藏在盾牌后面。
可这时候钩镰刀缩了回去,又出来了一个个小长竹管子往外面一吹,什么辣椒面石灰粉,一起吹了出来。
什么盾牌也不要了,一个个捂着眼睛,拨腿就逃。
不要盾牌就好办,弓箭再次伸了出来。上去了几千人,再次丢下近千具尸体,逃了下来。
知道血营没有那么好啃的,不然也不可能周边出动了那么多军队对付血营。可这样的伤亡,还远远超过常元楷所能忍受的范围。
再次商议,也不是没有缺陷,对方为了将这碉堡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极致,选择了这个平坦广阔的地形,因此,从地势上来说,并不险恶。于是砍来附近的大树,这是用来做撞木的。然后利用运粮草的小车,运着这根撞木,士兵扶着小车,用撞木撞碉堡。这样一来,敌人的钩镰刀长度跟不上,那种石灰粉因为距离的原因,同样也起不到效果。只要用盾牌兵将推小车的士兵保护好就行了。
但这样一来,今天只好扎营休息。
士兵在做饭,或者去砍木头。
碉堡里面的血营士兵看到他们在砍木头,可因为兵力上的弱势,也不敢主动出击阻止。
夜色降临,一根根粗大的木头堆放在大营里面。
但到了三更时分,血营却从碉堡里面摸了出来,常元楷手下巡逻的士兵同样看到了,吹向了警戒的号角。然而这群人来到大营前,向大营里射了一拨火箭,拨腿就逃回去。
想追还不敢追,同时还得扑火。
常元楷气得直哼哼,只好与柯赞热一样,下令分出士兵轮流当值。这一夜才平安渡过。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常元楷发怒了,命令一千士兵,推着一百多辆小车子,向坡上冲去。他站在后面,心里想道:“这回看你们怎么办?”
认为这个方法对方无题可破了。
可就在撞木离碉堡不足十几米远的时候,一声声轰响传出,地面就象岩浆爆发一样,一团团泥巴冲天而起,炸石头黑火药不管用,炸泥巴还是管用的。就连士兵都被冲上天空,在天空中翻了几滚,落到地上不能再动了。
爆炸声停了下来,能回来的士兵也没有几个。
而且等烟尘散去,常元楷差一点吐血,整个地面大坑小坑,有的坑深达七八尺,这回小车子想推都没有办法推。
他看着这群碉堡,就好象看到鬼门关竖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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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火烧黄河
秦斌的使者来到郭元振大军,找到了郭元振。现在八州之境全面封锁,除了常元楷与宗楚客还能,绕道联系外,郭元振与宗楚客的大军基本断绝音讯往来。
将秦斌的使者打发走,郭元振骂了一声:“他娘的。”
如果让宗楚客此计得逞,王画八州一断两截,王画血营垂在旦夕。如果原来还好一点,现在因为看好王画,不惜得罪了候德海,王画如果不能在八州立足,自己就有一壶喝的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是自己也要扯起大旗与王画后面干,只要自己九万大军出动,三里坡立即就能夺回来。
等等,三里坡在什么地方?跑去将地图拿来,差一点用放大镜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点。然后他看着三里坡与兰州宗楚客之间的地形。从表面上来说,这个三里坡在地图上不重要,但放在这场战役里就变得很重要了。这一掐,可蓝关与会宁关就失去作用。宗楚客现在手中拥有很多士兵,再分上几万士兵,真正将八州切断。
最主要王画为了与自己演戏,将会州整个黄河西岸兵力全部撤走,宗楚客的军队可以畅通无阻地到达三里坡,进行加厚防守。
但他的战略眼光又远胜于常人,看了半天,隐隐看出一些端倪,是将八州一隔为二,可一条黄河同样也将宗楚客的军队一隔为二。
难道这是王画布下的一个陷阱?
但就是陷阱,宗楚客是二十万军队,王画兵力本身就弱,再加上分出兵防御默啜、悉诺逻与常元楷,他又能抽出多少士兵?
想不懂,郭元振急得有些不顾形象地抓耳挠腮。
他在苦思时,宗楚客已经运来了第一批物资。同时他还接到常元楷送来的消息,在木柯岭遭到血营顽强的反击。具体人数不知。常元楷这也是无奈,他已经出兵了,可是宗楚客总是赖在兰州城下不走。兰州城有那么好攻的吗?如果那么好攻,古汉时都不会称它为金城了。你二十万大军能不能分出一点兵力,攻击血营其他地方,比如原州的平凉、平高、百泉等县。这样一来,我压力自然小了。
很害怕,这诡异的碉堡弄得士气大跌,如果血营抽出主力,自己这九万人马凶多吉少,所以希望宗楚客的大军让血营分出一大部分兵力。
说起来,他与王画并没仇恨,顶多王画在钦差面前,说了一句,他不如张仁愿的话。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仇恨。实际上几路大军除了宗楚客与王画是生死仇敌外,都没有仇恨,柯赞热是想证明自己,整一个热血青年,算只有算半个仇人。悉诺逻是一只小狐狸,也想战败王画,可是他却在看准时机。时机没到,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但绝对私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默啜更是一头老狐狸,他现在的心思就连王画也猜不着。倒是郭元振开始将赌注悄无声息地下在王画身上。
因此这几路大军中,最积极的是宗楚客的二十万大军,不是士兵积极,是宗楚客极积。
接到了常元楷的消息,不管是多严重,证明了血营已经与常元振开战,一开战,想要抵抗九万大军,分出的兵力就不会少。再加上南方与吐蕃人的交战,再次分出兵力。
这无疑对宗楚客是一个好消息。
随着好消息接连而来,第一批物资到了兰州。
有了物资,他的计划开始实施。
从下游将各种船只征来,虽然是黄河上游,河面从兰州时,湟水、浩门河等支流汇合,开始宽阔起来,有一些简易的渡船,与运输的船舶,还有各种渔船。
将这些渔船征来后,用几根粗绳索拉了起来,不管是大的船只,或者是小的船只,一起集中起来,架了一个浮桥。其实大的船只也没有多大,不过也不是一艘船只载压重量的。而且就是黄河变得宽广起来,在兰州这一段宽度还远远跟不上下洲的宽度。这个浮桥搭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半天时间,一道彩虹横跨于黄河之上。
很嚣张,这是欺负兰州没有兵力的。
但宗楚客却不知道,此时在兰州城上,王画却站在了城头上,看着远方,而且也更不是宗楚客所想的。为了这次战役,王画集中了血营的主力。第一次投放战场的就有两军两旅,七军中的第一劲旅哥舒翰的天枢军。
吐蕃一战,天枢军作为血营第一军,居然没有参战,更不要说建立半点功劳,听到鄯县大捷,无疑将这群虎贲熬得哇哇地叫。
然后就到了郭虔瓘率领的的天矶军,在七军中名列第四,战斗同样不可小视。其实七军中,除了乌可利的开阳军,以防守为主的,其他九军都具有强大的进攻能力。
除了这两军外,还有两旅,刘统的白虎旅,李楷洛的朱雀旅。
这只是第一批投放战场的士兵,接下来有可能第二阶段,除了王君绰的天璇军留在鄯河廓三州外,还有萧嵩的天字师留下外,公孙云的青龙旅与王晙的玄武旅全部投放到兰州战役中。
并且还有张孝嵩的地字师与郭知运的人字师,以及因为郭元振善意,从会州抽调出来的五千军队。
本来因为地形之便,王画准备让萧嵩的天字师先行一步,折回兰州,可与萧嵩交谈了一下,看到萧嵩嘴里没有说,可始终对向唐军伸出大刀有些不乐意,于是再次进行了一些换防。也不算是坏处,大量的换防更让悉诺逻摸不清虚实,只是做起来很麻。而且因为换防耽搁的时间,王画不得不派出士兵利用游击战术骚扰宗楚客的后勤供给。
可是西北战域一旦爆发,兰州战役就必须拉开,否则听到西北战役再次出现不利的消息,宗楚客有可能放弃现在一切两半的战术。王画就很难寻找这一战机。
因此得知快马通报后,王画立即下令,游击战术停止了。得让宗楚客到得到第一批物资的时候了,不然他不会派出军队横渡黄河。接下来转换成运动战术。
换防成功后,意味着王画又在兰州投放了八千多名正规军,与近两万名的预备军。
这样一来,兰州战役中,王画投放的兵力将会达四万一千多正规军,以及近两万预备队。这也是血营自成立以来,派出兵力最多一次的战役。
然而兰州会战开始,将是八州最危险的时刻。
一旦大会战开始,就是常元楷都会估计到血营主力囤积在兰州,更不要说悉诺逻这只小狐狸,否则他九万大军都不会留在葫芦岭不肯退后一步。只要会战开始,将是三州面临考验最严峻的时刻。
最让王画担心的是默啜如何想?
如果默啜参预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好消息,王画从郭元振某些举动里,闻出了一些善意,也嗅觉出郭元振的某些想法。当然,王画还是不放心,天知道郭元振这是真是假,如果是假,薛嵩一万军队撤出会州,那就等于将会州交给了郭元振,那时候才是真正将血营八州一切两半。因此,王画还是让薛嵩留下五千军队,守在会州。
当然,这一战过去后,王画才真正是龙上青云,天下虽大,可却再没有强大的势力敢与他为难了。
就说唐朝,有可能元气大伤,况且北面突厥人虎视眈眈,如果失败,有可能李显都派人向自己求饶。吐蕃两战过后,同样吃了一个哑巴亏,至少数年时间不敢与他为敌。甚至让王画嗅到能到了真正拿下大非川与积石山的时机。
这两处地方,可不是后世的长着几根小荒草的寒原。
这两处地方现在水系发达,土地肥沃,就象鄯州与廓州,湟水南岸种着无数庄稼,收成不亚于渭州秦州,更是后世无法想像的。还有近百万的百姓,有可能还不止。别提王画杀了多少人,那是他们自己来犯的。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向来强者为尊,只要自己妥善治理,正因为自己军队的凶悍,反而他们更加能诚服。
说到底,就看兰州会战结束得有多快,利索不利索,一旦盐州银州与南方的河鄯廓三州熬过了兰州会战结束后,血营就是海阔天空,任飞任游。
看到宗楚客征集各种船只时,王画松了一半气。
柯赞热一战胜得轻松,但此例不可复制,柯赞热一是想雪耻,二是新进得宠,想要证明自己。可经过坌达延大败后,自己也经过了细卵石河,为了稳妥,只好走唐蕃古道。
但宗楚客却有很多的选择余地,或者可以进攻原州,不是不可能,只是道路稍微狭窄一点,没有走丝绸之路来得方便。但因为道路不及丝绸之路宽大,队伍拉长,有可能被逼兵力分成几路。或者选择眼下这条进攻路线,这是最可能的一种。当然,选择了这条路线后,明显是想切八州为两段,但在河西切那一个地点,连王画也不能预算出来。现在知道了三里坡。
所以不好提前数月去埋伏。
或者有一条道路,不怕天下百姓说闲话,与悉诺逻公开联手进攻河州,如果那样,河州会立即丢失。
不过宗楚客到了临州后,基本是走伪攻兰州一线,暗渡黄河这条战略。也能继续与悉诺逻联手,可就是朝廷也不敢担这个名声。宗楚客破城还好说一点,吐蕃人破城,说句不好听的,比日本鬼子进中国,危害还要大。
直到宗楚客正式开始搭桥,王画才长松了一口气。
浮桥搭好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开始时要将各种船只归类,船大小不一,有的船只大一点,空船舷离水位有五九十公分,有的离水位只有十几公分,得将它们分开,这样形成了两边小船中间大船的形式,让坡度不会太大。船系好了后,还要事,有的大船只上有船舱,尽管不象渭水下游与黄河下游那些船舶,可这个船舱必须催毁。然后再在上面搭上木板。直到这时候才真正形成一个浮桥。
直到这时候,宗楚客才让姜缀率领五万军队横渡黄河。薛思简立功心切,想自己率领这一支军队,不过宗楚客用他是用他,这是卖韦氏一个面子的。但五万多士兵,以及整个战略的重要性,他可不敢将军队完全交给薛思简处理。本来是想派刘景仁前去三里坡,但没有刘景仁在身边,他又有点不放心,所以想来想去,派了另一名军事天赋还可以的姜缀前去。
军队迤逦而行,通过浮桥到达河西。到现在一切还很顺利,就连姜缀派出的斥候都没有一个人失踪出事,顺利地带回各种好消息,北岸方圆几十里内,并没有看到血营大军的影子。
得到这个消息,姜缀用号角催促大军加快速度,这一行带着大量的辎重,到达三里坡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因此必须要抓紧时间,防止王画抽回军队,在半路上骚扰。
五万军队渐渐渡过了黄河,然后就到了各种辎重,一个个运到这座浮桥上。
突然,就在这时候兰州城中传来一声闷响。
声音很大,站在黄河边的宗楚客扭头向西看去,发生了什么事?
西边兰州城默立在傍晚的余辉中,带着一层金色的光辉,看得不太真切。拿起了一个望远镜,再次看去,看到城中冒起了一道浓烟,但城头上士兵还是象以前那样,站在城头上警惕地注视着城头下宗楚客的大军。
可是黄河上游突然出现了许多小船只,上面有一个小芦苇搭成的小船舱,开始是一个个黑点,利用水流的速度,向浮桥迅速冲了过来。
宗楚客感觉有些不妙,他立即开始下令,立即派两岸的士兵开始站在两侧向这些小船上射箭,另外站在浮桥上的运送辎重的后勤军队士兵,也开始停下来,向这些船舶拉弓准备射击。
几万支箭矢飞到了空中,就象一道道流星雨,在傍晚的夜空中划过,场面十分壮观。
然而这时候小船上的船夫,将自己的小船点燃,然后在箭雨到达之前,跳到了河水中。但他们并没有离开小船,在小船两侧吃水线附近,这些小船做了一个小小的设置,钉上了两个类似瓦片的弧形木板,里面还有一个小铁钩,可以让人抓在这个铁钩上,跟着船只向下游漂去。而上面的厚木板可以防御两边射过来的弓箭,还可以透气以及有视线看向远方。
船舶里面装载了无数易燃的物质,随着火的点燃,这些小船迅速形成一个个火龙,向浮桥狠狠撞来。
浮桥上的士兵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这些船舶撞来会有什么后果?且不说这座浮桥是用木船搭起来的,就是说这浮桥上还有各种辎重,特别是粮草,都是容易起火的事物。
有的士兵不顾手中的弓箭,开始拨腿向两岸跑去。
速度很快,这些船舶分头撞了上来,因为浮桥的阻止,这些船舶一个个横过船体,贴在浮桥上。也迅速将火势扩散到了这座浮桥。
直到此时,这些船舶上的“船夫”一头扎到水底,一个潜泳,借着水势,到下游近百处才出现,当然还是有人在箭雨下,被弓箭射中牺牲。但这人数并不多。又是几个潜泳,出了两岸军队范围,宗楚客虽然心里面恨恨牙齿直咬,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浮桥立即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在黄河上燃烧开来。
其实被烧死的士兵并不多,毕竟这里的黄河并不宽阔,大多数士兵分头逃到两岸岸上。
但这一把火一烧,却将宗楚客的军队真正一分两半,而且河西的五万大军手里才只得到一点点辎重,要么留在对岸没有来得及运送过来,要么在河中浮桥上被化为一炬。
这让刘景仁与宗楚客都嗅到一种浓浓的阴谋味道。
两个人迅速做了一下交谈,宗楚客派了一个声音大的士兵,冲河对岸喊话,让姜缀不要耽搁,立即带着军队直奔三里坡。粮草的事,向郭元振先讨要一批,然后再想办法将粮草调动给他们。
姜缀也似乎感到不妙,听到命令后,立即将大军开拨。
此时在东北方向一个拓跋部的部族里面,看到黄河上的火光,一群牧民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来,立即换上了血营的鱼鳞甲。
部族的老族长看着其中一个年青将领,说道:“拓跋焘,这一战,要打出我们拓跋姓所有几十万族民的尊严。”
拓跋焘,天枢军第九团的团长,也是这个老族长的次子。也是去年投奔血营,因为勇敢过人,被立即升迁为团长,同时也是王画注意的几十个名单上的人物之一。这份名单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上面几十人都是血营的重点培养对象,包括被宗楚客斩首的康达布。
虽然知道这一战,这九百名血营士兵大多凶多吉少,但老族长并没有为他的儿子难过。这些游牧民族战乱不休,早将生死看淡了。而且王画与拓跋部关系一直很良好,并且他们现在也清楚看到,只要这一波进攻被打退,以后八州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吃了早上的,没有晚上的。就是翻看史书,也没有一个长官为百姓送粮食,送布匹,送工具与生活用品的,能不横征暴敛就是一个很好的官员了。而且血营的强大,也是八州的一个保障。
说完了,亲自替儿子将盔甲披好。
拓跋焘骑上战马,向老族长说道:“父亲大人,保重。”
说完了带着九百手下来到不远处的奎子山,这也是周围唯一最险恶的地形,姜缀派了斥候在这里搜查了三四遍,不过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士兵不是在山林里,而是在不远处的一个游牧民族的部落里面。
渐渐地能听到马蹄的声音,拓跋焘用望远镜看向远方,可以看到黑压压望不到头的大军向这边迅速挤压过来。
他下达了命令,所有士兵停止了搬运山上的石头,还有在做其他埋伏的士兵,一道躲藏在石头后面。
大军越来越近,拓跋焘手心捏了一把细汗,他们的任务很重,必须要将五万大军阻止在这里最少两个时辰。
一会儿,一大群骑兵在暮色昏暗的视线下,象一道道鬼魅一样,出现在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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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战神,仅差一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的鸟儿却变得无比的刮噪,一个个要归巢了,可是这些骑军的到来,却将它们的宁静再次打破。
兰州会战,终于真正打响了第一枪。
在兵渡黄河时,宗楚客得意洋洋地写了一封信给朝廷,说了自己的计划安排,并且宣称八州将在不久后,将完全收回朝廷。不过在信中嘱咐李显一件事,王画在八州谋反不成,有可能恼羞成怒,会狗急跳墙,因此下令各州官府,命令所有衙役与驻扎的官兵禁严。不然王画一急,八州丢失,血营覆灭,有可能让菊花一朵朵开起来。
李显对军事这玩艺儿也不懂,与吐蕃联手也是迫不得己,虽然知道王画这一次有些冤枉,但王画在八州独立,然后公开下三州城夺粮回去,已经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特别害得他连长安都不敢居住下去,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将官员召集过来。
宗楚客嘴皮子动一动,可怎么样才能禁严,难不成全国城市将城门关起来,密切盘查?
如果真这样干的话,全大唐就乱了。
但王画那么好容易对付的?不看到柯赞热九万大军眨眼就灰飞烟灭?连柯赞热本人都被迫投降了血营。
因此,有些不放心,将张仁愿以及基本上因为年高体弱的唐休璟请来,实际上老唐都是带病在身了。大夫汇报的情况很不乐观。不过活到他这个年龄上,也算值得了。
两个人看着行军地图。王画血营因为封锁,没有办法将他的行军路线标注出来,但在没有隔绝丝绸道路之前郭元振的行军路线,还有常元楷的行军路线,以及宗楚客的行军路线,就连默啜的行军路线与悉诺逻的行军路线,在地图上全部做了标注。
这幅地图在不懂军事的大臣眼里,也就是一个个箭头。但在唐张二人眼里,却化作了无数的金戈铁马,在地图上跑动。
单从地图上各军分布的军力来看,说能将血营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但二人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就在各个大臣商议如何防止菊民暴动的时候,两个人趴在地图上,这一战许多地方都很冷门,黄河西侧的三里坡,盐州城外的木柯岭,地稍微大一点的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
当然,他们一眼就看出了宗楚客的用意,也知道如果一切为二战术成功,王画的血营就死定了。
可是王画当真愚蠢如此?
两个人看了好久,唐休璟与张仁愿几乎同时抬起了头,低声说道:“黄河。”
看到两个人抬起了头,李显问道:“两位爱卿,宗卿计划如何?”
其实李显心是也挺担心的,虽然说三方联手,几十万大军横压八州,但对王画诡异的战绩来说,他还是心中忐忑不安。而且胜利还好,如果失败,这二十多万人马也象柯赞热九万大军一样全军覆没,那对唐朝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张仁愿没有回答,如果失败后,那个深宫中的女人一定会对他怨恨无比,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向朝廷主动请兵,却坐看朝廷几十万大军的覆没?能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因此他没有答话,让老唐回答。反正老唐现在七死八活的,怎么领兵打仗?
但老唐还是想了想,虽然王画封锁了八州,可依然得到一些有限的情报,因此将这些情报在脑海里汇聚一起,理了理,才答道:“宗总管此次行动未必能获得成功?”
老唐颤巍巍的声音不大,可就这一声,整个朝堂立即安静下来。
李显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首先看血营的兵力分布。血营七军四旅,正规军近九万人,加上五万预备队。兰州会战没有打响,但看看东北方向,常总管已经在奏折上提供了许多情报。木柯岭那种用水泥砌成的古怪建筑,虽然象一头拦路虎,可因为没有大寨,人数不会很多,顶多七八千人。银州驻扎着孔黑闼一万摇光军。这是防御突厥人入侵的。”
尽管他心中隐隐猜测到朝廷与突厥人搭成了某些协议,还是用了入侵二字。这个协议他不知道,但一定充满了丧权辱国的内容。
“兵力上摇光军处于绝对的劣势,军事眼光孔黑闼也远不如默啜,但孔黑闼有多次与突厥人交手的经验,同时他的任务只是防守,可以利用城墙之险。居于劣势,但不居于危势。一万人足矣。默啜本人游移不定,他是坐山观虎斗,以便用最小的损失捞取得最大的好处。有了一万摇光军分守一侧,默啜眼下战意不浓,灵州城高大难攻。那么叛将乌可利的开阳军就可以抽出一部分兵力。用这个兵力在木柯岭作防御足足有余。那么在盐州的玉衡军到了哪里去了?”
说完了,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直线,从盐州扑向南河套,向曹岑两万军队扑了过去。
虽然说一万人,可曹岑也不过只有两万人。对现在的血营来说,一比二的比例,足以一战。
只是一条直线,许多大臣都开始抽起冷气来。
李显叫道:“立即送信给曹岑。”
送个屁信,就是有电话,直接一二三拨过去,宗楚客这封奏折到了洛阳已经数天过去,南河套之战早就结束了。有可能兰州会战早就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
但急昏了头的李显还是写了诏书,送给曹岑与常元楷。
老唐也不急,坐在哪里不语。
李显看到钦差离开了,才转过头来看着老唐说道:“唐卿,继续。”
唐休璟指着地图继续说道:“再看会州,虽然郭总管行军作战多年,可是会州有城墙之险,还有乌兰关与会宁关,两关如同二鬼拍门,拱卫着会州的安全。郭总管想一时半会将会州城拿下,也不大可能。况且他面对的血营将士,战斗力强悍,战斗经验更丰富。说不定可以从天权军中抽去一部分兵力。再看南方。南方有吐蕃人,但因为鄯县县城一战,血营赢得很干净,损耗不大。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血营只出动了天璇军与二旅,以及一些民兵。战斗力最强悍的天枢军到了哪里去了?”
也不是如此,他同样看出老郭对与王画决战,没有下决心,不过因为个人与郭元振的友情,他没有点破。
说到这里,他在黄河上画了一条箭头,那是代表着宗楚客派出大军渡过黄河的。但画完后没有停下来,再次从黄河中间划了一条粗线,将这个箭头一截为二,在河西标出了天枢军与天矶军,还有二旅。
然后说到:“前方的事臣不在前线,看不到了。这条行军路线只是臣的一个假设。以王画的细心,不可能留下这个明显的漏洞,让宗总管撬开整个八州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按照臣的设想后果不堪设想了。”
说完后,将三军二旅做了一个虚线箭头,也渡过黄河,但侧翼却有从河州与鄯州抽调的兵力,隐隐对准了宗楚客的军队。
画完了,叹惜一声:“战神,仅差一步。”
接着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这一战血营象臣所说的能实施下去得逞。王画,就是新的战神。”
满殿大臣更是鸦雀无声。
本来也没有那一个无事生非搞什么排行榜。
可自从王画雷了坌达延一次,弄出那个唐朝名将排行榜,反而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有一些无聊的人排唐朝的将领,王画排的前两榜很有权威性,不过还是有些争议,有人喜欢推土机式的进攻,有人喜欢彰显个人武力,有人喜欢羽扇纶巾。但前两榜中的前两三位没有人敢争议。李靖、李世民、李绩,谁敢争?虽然对论钦陵不满,可谁敢争?因此,在前两位,无论是论钦陵的战无不胜,或者薛大将军史无古人的武力值下,没有争议,可是再往下边,就产生了争议,主要就是裴行俭与刘仁轨、苏定方的争议。王画看重的是与倭国的第一战,所以将刘仁轨排在了前面,但更多人却喜欢苏定方。
不过前十位争的位置并不大,就是后面,考虑到王画在军事的地位与权威性,也不会出现百姓心中将王画排的三十九位定为了二十八位的想法。
至于后面一榜,知道王画在胡闹,于是重新有人在排榜,居然不少人将王画排在了第一位。
不过这些人都活在世上,是非成败,还没有定论,争议更大。
还有不少好事的,排完了唐朝的将领,又排起来中国古代到现在的将领。
但真正能荣获战神称号的,只有三人。
孙武,以三万人入郢,一本《孙子兵法》让无数人捧为军事宝典。然后到吴起,虽然后来到了楚国后命运不大好,可没有人敢否认他在军事上的天赋,而且一本《吴子》与《孙子兵法》并驾起驱。再到李靖,李孝恭下江南,他在中间的谋略作用不提了,对骑兵更是精通,对突厥的催毁,间接地导致了阿拉伯帝国的瓦解与东罗马帝国的衰落。
还有半战神的将领,比如李世民、陈庆之、刘秀、韩信这少数几个人。
以及接近神的大将,项羽、孙膑、霍去病、卫青、周瑜、韦睿、曹操、班超等等。
超级将领,诸葛亮、刘裕、乐毅、檀道济、王猛、陆逊等人。
就连李绩都只能排在超级将领这一行列,离神级有无限的距离。但老唐说了这一句,虽然没有将王画定性成李靖与、吴起、孙武之流,最少与阿陈庆之、韩信并起并坐了。
这是老唐高估了王画,神级,王画现在还是遥不可及的,但可以勉强与超级将领平起平坐。这还要将他后世的知识以及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的军事战术加在一起,才能勉强进入。否则以王画的军事天赋,离陆逊他们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但老唐这样说也无可是非,王画之所以成功,将他后世的知识发挥出来,正因为他手下有无数名将,为王画补漏拾遗。
还有王画有一门好处,善采众长,于是发挥出一加一等于三等于四的作用。
至少在这一代,没有神将出现之前,王画的军事才能就象一轮太阳一样,照耀在唐朝大地上。
窦从一酸酸的说道:“只是打法古怪罢了。”
其他人没有吭声,打法古怪,也是王画的能力。有本事你也可能用这个古怪的打法对付王画去!
而老唐的话无疑给了李显很大的压力。
其实老唐夸大了,三大战神,不但在他们的历史上战无不胜,而且也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军事才富。比如孙子,他留下的《孙子兵法》,这才使他成为战神之一的。
王画的军事水平不弱,至少综合起来,比他自己估计的都高上好几层,但离战神的距离似乎还十分遥远。
但有一点,在哥舒翰、高仙芝、安禄山、王忠嗣等人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在这个凡人时代里,王画确实很耀眼。
还有老唐的确很有能力,仅凭一点仅有的资料就判断出来王画的许多计划,但却没有猜测出全部计划,更没有对整个战局完全掌控。
朝廷听了老唐的话后,立即通知宗楚客小心不提。
在奎子山战役爆发的时候,悉诺逻就象一条毒蛇一样出洞了。
他反复地看过与王画所有的战役。
坌达延因为分兵,被王画一块块地切割,去年这一次战役坌达延输得太惨了。所以后来无论是柯赞热、还是宗楚客、常元楷,连老奸巨滑的默啜都不敢轻易的分兵。
可结果呢?
柯赞热是没有分兵,然而输得更惨。
因此,他思考了良久,不是分不分兵的问题,而且有没有跟对方节奏在走。
想到此处,他在王画在可蓝关上现身后,吓是吓了一跳,但没有被王画吓走。就退到了葫芦岭。也算对与不对,但确实让王画很难受。如果正面进攻,凭借王画手中的力量,王画同样也不敢。
就是不战,这一支军队的驻扎,也让王画分出许多兵力。
但悉诺逻怎么可能不战?只是没有等到时机,听到宗楚客开始出动大军,横渡黄河,他凭借敏锐的直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但王画吃下宗楚客的二十万军队,必须分出重兵。就包括他在可蓝关上现身,恐怕也是虚张声势,故意吓退自己,好让三州腾出兵力。就包括前几天不停的换防,同样也吓了自己一跳。但这换防的目标正是为了抽出兵力,进行兰州会战。
因此,他果断地发起了进攻。
不是为了俘获,不是为了战利品。而是为了整个战役,必须将王画的兵力抽回来,宗楚客可以败,但不能大败,这样才能严重地消耗王画的兵力。如果宗楚客象柯赞热那样大败,王画血营兵力得以保留,以后自己在积石山,就会头痛万分。
不但发兵,而且兵分两路。
第一路是他手下爱将阿甫赞率领了四万军队攻打广威县,但这一战他要求阿甫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个兵力主要牵制河廓二州援兵的。攻城是假,围点打援是真。
而且他相信包括三州在内都基本是空城,即使有驻守的兵力,同样不会太多。
这一次进攻完全是试探性质。
而他自己攻打达化县,达化县背靠九曲之地,物产丰美,早让他垂涎良久。并且借助达化县,威逼廓州城,将鄯州与河州一切两断。但与宗楚客的切不同,他是真正用手中的军队在二州之间镶上一把尖刀。
可没有想到,在达化县这个小县城,他同样遇到了凶猛的反击。各种各样的攻防手段全使尽了,双方牺牲都很惨重。当然,他的士兵惨重更大一点。
攻防进行到第三天,在达化县城中,萧嵩看着手下这群将领,说道:“感谢大家的勇敢,但到时间了。”
达化县的士兵全部是人字师的民兵,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千人,只是搀杂了少量天璇军的老兵,这些老兵是起指导作用的。能在悉诺逻五万大军猛攻下,能坚守三天,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虽然在悉诺逻的猛攻下,同样出现了严重的伤亡。
但从战略意义上,拖延了三天时间,也达到了目标。
到了第四天,悉诺逻一大早准备再次进攻,但是达化县城头上一片静悄悄。
静得可怕,他感到有些奇怪,但攻城还是攻城,士兵一个个准备了攻城的器械以及武器,来到城头下,木梯搭了起来。士兵也爬上了城头,结果没有一个人反抗。吐蕃的士兵站在城头上有些茫然,这三天激烈的进攻,大家死伤都十分惨重。没有想到敌人一下子放弃了,很让他们不适应。
还是一个机灵的士兵跑到闾墙下将城门打开。
悉诺逻同样很茫然,与鄯县县城不一样,因为达化县的地形,南北二门全部让他用大军围了起来,就是撤退,血营从哪里撤退的?
难道一个个长了翅膀,乘着夜色飞走了?
有鬼,绝对有鬼!
但城还是要进的。攻下了达化县,下一步就是广威县,再下一步就是廓州城。
命令士兵进城,但下了一条命令,将所有房屋全部催毁,管它是草房还是瓦房,一律推倒,不然有可能象鄯县县城那样,让血营再来一个火烧达化。
士兵领了命令,进了城,开始扒房子,然而扒着扒着就不对了,先是从主街两边扒的。毕竟只是一个县城,面积也不大。但上了房顶才知道房顶是假的。其实更早就发现房屋都十分古怪,房屋的房门是一个个大铁门紧守着,想打都打不开,连窗户都镶了粗大的钢筋,有的士兵在找工具砸门。房顶扒起来容易,可扒开了房顶,下面露出青褐色的水泥顶。
正当这些士兵要汇报给悉诺逻时,从这些房屋的窗户里面射出一支支弓箭。
[倾情奉献]
第三十八章 进攻
江南开始进入夏天,然而兰州却正处在春天最浓的季节,屋外飘满了淡淡的花香。
王画坐在桌子前,桌上摆满了来自八州各地的情报。
悉诺逻终于动手了。这样,从东北到南方,都处在交战状态。
兰州奎子山前这一战,王画没有担心。担心的是封常清的五千守军,其实封常清的防守策略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就看常元楷能不能发现,一旦发现后,事情就有点不妙。
萧嵩面临的压力也可大,他留下了很多士兵给萧嵩与王君绰。而且从地字师与人字师里面抽调出来一万多民兵,充实到天字师中,加强防守的实力。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力量依然很薄弱。这些民兵可以守守城,或者打打顺风仗。一旦处在劣势,崩溃起来更快。
还有一条消息让王画也有些忐忑不安,默啜带着军队一下子越过了贺兰山,来到银州城下。
难道默啜马上就要动手?
如果让默啜攻破银州,损失还要稍稍好一点,如果他再继再励,攻破了灵州,就是王画这一战胜利了,后果也不是王画所能忍受的。
月亮爬上了天空,将银色的光泽洒了下来。
王画有些烦燥地走出院子中,看着河西方向,哪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浴血奋战。
这是整个战役中最没有悬念的一次战斗,不过也不能说十拿九稳,这要看拓跋部那头小狮子与血营六百名手下,能不通熬下来一两个时辰,坚持到伏兵的到来。
他的眼光似乎穿过了黄河,穿过奎子山前的平宁川,来到那一片不算太高大的小山前。
奎子山前,现在拓跋焘正是吃力的时候。
因为要欺骗对方的斥候,奎子山并没有任何的准备。如果说有,也只有在战斗即将来临时,他们察看过所有的地形,对地形十分地熟悉。然后在敌人到达时,做过一些粗糙的准备,比如挖了一些陷马坑,暗中准备了一些绊马索。不然没有栅栏的隔阻,奎子山并不高陡,如果高陡都不会有道路存在了。对方用骑兵的速度,一下子就能冲到山顶上。
山脚下的魅影一个个开始清晰起来,马蹄声在山道上踩过,发出清脆的响声。伏在石头与树木后面的血营士兵,都能看到这一千骑兵身上冰冷的铠甲。
一步步地临近,借着夜风吹拂,同样听到这群唐兵相互的交谈声,还有极个别的士兵在开着玩笑。
就在这时候,一匹战马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嘶叫,向前一趴,身上的士兵被狠狠地摔了出去,原来这匹战马的一只马蹄落进了陷马坑。
“有埋伏,”这一千骑兵的长官,游击将军梁慈祖叫了一声。
刚喊完,山顶上落下来一大片箭雨,在粹不及防之下,许多唐兵倒了下去。
“撤!”梁慈祖又喝了一声。现在暮色降临,视线很不清晰,梁慈祖没有办法判断出来山枯上埋伏了多少人。
听到他的命令后,所有骑兵将马头一拨,扭转马头,向山下冲去。然而这时候地上拉起来一道道绊马索,不时地有战马被绊倒在地,士兵们被从马背上摔出去的惨叫声。
跟着两边又飞出弓箭,梁慈祖不由再次喝道:“撤,快点。”
一行人仓皇失措地逃到山下,梁慈祖检查了一下,虽然撤得快,但还是有两百多名手下丢在奎子山。不敢怠慢,立即奔到中营,向姜缀汇报。
姜缀听了也愣了一下。在大军横渡黄河时,他也怕遇到万一,大军还没有开始渡过浮桥,就派了大量斥候,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察看了一遍,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奎子山这一支伏兵从何而来的。
忽然他想到了那一百多艘起火的小船,生生将这座浮桥烧断。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他骑着马来到奎子山前,因为有伏兵在此,各路军队一起停了下来,场面略略有些乱。
姜缀拿出望远镜,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即使有望远镜也看得不清楚,除了奎子岭,四周还有一些小山坡,虽然同样不高陡,但比奎子岭地势更险恶一点。姜缀再次转到奎子山上,因为是砂石土型小土山,山上的树木长得很茂盛,山道两边散乱地存在着一些石头,有的几百斤,有的几十斤。可就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摸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姜缀下令就地扎营开锅做饭。
他自己则拿出来一张地图,在侍卫打着火把的光芒下,看着地图沉思。
拓跋焘在山顶上看到唐军开始扎下大营,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带过来的是天枢军中最勇敢的士兵,但人数太少了。对方却是五万大军,这些士兵囤积起来,看上去是多少庞大的场面。
既然在扎营做饭,那么他们有可能在此休息一夜,自己将这五万军队狙击在奎子山下的任务就可以轻易地完成。
但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姜缀趴在地图上看,也没有看出什么,这一带地形有一些复杂,有山,有河谷,还有草川以及丘陵,各个小溪与小河,再往北方更远的地区还有沙漠。当然,沙漠离这一带还有些遥远。
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下一道伏兵,他不由地往后面看来,终于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黄河。奎子山并不险恶,但对方在此设下埋伏,是自己军队离黄河不远,难道对方想要自己五万军队因为没有挪开的空间,一举全歼?
这怎么可能?
自己不是五千军队,而是五万军队,想要将自己这一支军队全歼,得要多少大军?血营从哪里抽出来的军队?
可除了这种解释,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并且对方将浮桥烧去,更是隐隐地证实了自己这种想法。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下令三千士兵举着盾牌,向奎子山冲去。
有三千士兵足够了,毕竟奎子山没有多高大。
其他的士兵继续做饭,但姜缀并没有再让士兵扎营了。要扎营过了奎子山,越过两道山岗,到达牛溪川扎营。哪里的地势更加开阔,同时离三里坡也很近。但是再次派出了大量斥候,向远方查探。
三千士兵小心翼翼地向山上摸去,姜缀一直举着望远镜,在看着山上的情形。不过因为树木的遮挡,看得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群群黑乎乎的人影。
三千士兵分成一个个小队,形成一个扇形,向山顶上摸去。山顶上静悄悄一片,就象刚才伏击梁慈祖的人并不存在一样。
再次逼近,忽然山顶上那些石头松动起来,向下滚来,士兵粹不及防之下许多士兵被石头砸中,连带着象一只只皮球一样,向山下翻滚下来,带起了一声声悲惨的叫喊声。
但这也让血营暴露了目标。
姜缀手一挥,再次派出了三千士兵,散成一个个小队向山上冲去。并且为了不让士兵害怕,派出了一百人组成了执法队。敢退后一步者,斩!
又添了三千士兵,整个山上到处都是唐兵,山顶上的石头往下推得更快了。反正砸不到甲,也能砸到乙。
听着士兵不时传来的叫声,姜缀有些心痛,不管怎么说,每一个将军都不希望手下出现严重的伤亡。
但在唐兵勇攻之下,渐渐有士兵逼近了山顶。应当来说,这时候唐兵素质开始严重下降,但至少比宋朝的软蛋兵素质还要高得多。
拓跋焘无可奈何,开始让士兵用弓箭,逼退将要攀上山顶的唐军。
弓箭象雨点一样落下来,唐军立即就地举起盾牌,将这片箭雨挡住了。随着后面的士兵涌上来越来越多,有的士兵举着盾牌,有的士兵借着盾牌的掩护,开始用弓箭向上射击反击。
就在这时候,拓跋焘吹响号角声,然后从唐军身后,或者头顶上的大树的各个树桠上,射下来许多箭矢,身后可没有盾牌阻挡,这一批突然射出来的弓箭,让唐军开始出现混乱。
拓跋焘亲自率领着两百名士兵翻身上了战马。战马同样塞了马嚼,不让它们发出响声。
两百匹骑马利用地势,从上往下冲,还有地形的熟悉,就象两百头猛虎向山上冲来。冲到山顶上的士兵立即被击溃。拓跋焘这才一调马头,回到山顶上继续坚守。
这群唐兵惊魂未定地逃到山脚下,然而他们又要面对执法队的弓箭与杀戳,不得己,只好调头再次向山顶上冲去。
一次次进攻,一次次被打退。
姜缀心中有些寒意,战到现在,虽然夜色来临,看不清楚对方的人数,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不会很多,有可能不足一千人,然而自己投入了九千士兵,却被一波*地击退下来。这样强大的战斗力,未免让人感到心寒。
他亲自来到山脚下喊道:“大家再次一鼓作气,对手的人不多了。”
是不多了,战到了现在,拓跋焘手下同样牺牲严重。
他看了看身边,只剩下两百多名战士,每一个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血迹,虽然因为交战时间才一个时辰,可因为没有得到休息过,一个个体力付出很大,嘴里喘着粗气。在四月有些清凉的夜色里,升起了一圈圈的雾气。
就是他自己也因为亲自出手,身上受了两处轻伤,隐隐作痛。
最要命的是手中的弓箭不多了,就连开始从四下找过来做滚石的山石也剩下不多了。
然而他看了看沙漏,离约定的两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啊,他心中感到很担心,但不能表露出来,将沙漏重新放好,看着手下说道:“马上我们大军就要到来了,各位再坚持一会儿。”
听到大军就要到来了,疲惫不堪的血营士兵再次来了精神。两百多人伏了下来,这一次敌人上来很小心,前面是盾牌军,后面是弓箭手,然后是其他步兵,举着武器。
实际上在山腰上布下的一些陷马坑产生了作用,不然这个奎子山坡度平缓,用骑兵强行冲刺,现在这道防线早就冲垮了。
唐军越来越近,拓跋焘低喝了一声:“杀!”
一块块石头再次推了下去,挟着地势,向下迅速的滚落。有的士兵机灵,向边上闪躲过去。有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被石头再次带着向山下翻落。但这一波山石,使冲上来的士兵出现了空挡。
拓跋焘手压了压,两百多名战士向山下冲了几十步,压短了距离,继续用弓箭向对方射击。
一个个士兵再次传出惨叫。
但交手到了现在,姜缀的手下也适应过来。一个个迅速用盾牌将空挡迅速填上。
拓跋焘只好退回山顶,继续推动山石。最后连最小的一块石头都扔了下去,拓跋焘喝道:“兄弟们,跟我来,杀。”
没有了石头,箭簇也剩下没有几根了,只好动用大刀片子。
两百多个士兵带着悲壮的情绪,向下面冲了过去。
月儿渐渐明亮起来,然而奎子山上却传来阵阵喊杀声。
听到这声音,姜缀脸上出现了喜色,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做鱼死网破的最后垂死挣扎了。手一挥,再次命令两千士兵冲上山去增援。
就要这时候,北方象一片浓厚的乌云,不是乌云,应当是一片红云,在月光下,闪着浓浓的血光,带着轰雷一样的马蹄声,从北边冲了过来。
姜缀大喊了一声:“列阵,列阵。”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来的是天矶军,他们借助会州还在血营手中的优势,封锁了消息,然后埋伏在一个隐秘的山谷里面。但为了防止对方斥候的盘查,离兰州这一片黄河有些远。同时为了隐秘,在姜缀大军横渡黄河时,都没有出兵。
一直到了临近傍晚了,他们才开始从山谷里出来。
这也是王画一再吩咐拓跋焘坚守两个时辰的道理。未必需要两个时辰,但为了防止意外,王画将时间定得稍稍长一点。
也未必冲过了奎子山,就不能将姜缀军队击败了。但圈在这一片狭小的地域里,后面是黄河,王画想法是将这五万人全部留下来。
姜缀列阵,不但有盾牌军与弓箭手,还有几千陌刀手,这是骑兵的克星。
看到手下将阵型列好,姜缀才稍稍定了下来。毕竟自己手上有四五万军队,怕什么?
然而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北方时,西北方向再次传出一阵战马的雷鸣声。李楷洛的朱雀旅到了。
朱雀旅的到来,引起了姜缀手下一片混乱。不过姜缀很有些才能,立即重新组织队伍,将防御分布在了两侧。
可就在这时候,身后从南方与西南方向,再次传出来两批雷鸣般的马蹄声。
来了多少人?血营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兵力?难道这是血营在虚张声势?
就在姜缀胡思乱想时,郭虔瓘与李楷洛先后到达。但没有立即进攻,命令手下离姜缀军队三百步时,一个个勒住了战马。
姜缀目测了一下,不管后面是不是虚张声势,但眼前这两支军队绝不是虚张声势,最少一万多人。人数还占了劣势,但考虑到他们全是清一色的骑兵,以及强大的战斗力,就是一万多人,足以与自己军队一战。
姜缀头上冒出一层层冷汗来。因为后面的马蹄声更近了,还不知道多少人,而且要命的,现在阵型已经布好,如果再分出阵型在南方与西南方向列阵,必然导致阵型有些混乱。
只要一混乱,他相信对方不介意立即冲进大营中间。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立即扎下一座大营,有了一层栅栏的阻挡,还能安全一点。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哥舒翰军队到达了。
远远的就有士兵看到那个“天枢”二字,现在都知道天枢军是血营战斗力最强大的军队,也是八州七军三师四旅中战斗力最强悍的第一军。天枢军的到来,终于让士兵产生了恐慌。
姜缀对手下亲信说道:“你立即想办法渡过黄河,向宗总管通知。”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做好战败的准备了。
亲信借着夜色走了,姜缀立即分兵防御,这绝对不是虚张声势,一时半会不能数清天枢军的数量。但来的士兵很多,在夜色里,一个个暗红色的黑影构成了一片血海。
这一变阵,几万军队大阵产生了一些慌乱。哥舒翰一挥手中的长枪喝道:“进攻,进攻!”
几千天枢军杀进了姜缀大军里面,所过之处,立即掀起了一片片血雨腥风。这让刚刚列好的阵营也出现混乱,郭虔瓘与李楷洛一左一右同时喝了一道:“进攻,进攻。”
一军一旅再次冲进了姜缀军中。
当刘统领着白虎旅到达时,也不知道血营今天晚上派来了多少军队了。所有士兵开始不顾长官的命令,落荒而逃。
五万军队开始了大溃败。
宗楚客睡在大营里面,他在床上遥想着这一战立下大功后回到朝廷的情形。然而就在这时候,斥候回来禀报,说河对岸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交战?”宗楚客一骨碌爬了起来,白天还搜索过河对岸方圆好几十里的范围。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那来的伏兵。他隐隐感到不是很妙。
就在这时候,姜缀派来的亲信,泅渡过黄河,找到了宗楚客,将对岸的情形简洁地说了一遍,说完后跪在地上说道:“宗总管,请你想办法,率领大军渡过黄河,不然我家将军危在旦夕。”
渡河?下午的一把火将所有船只烧光了,那什么来渡河。
宗楚客感到自己象柯赞热一样,也上了王画的当了。但他眼睛一亮,河对岸集中了敌人的四支军队,再加上其他地方驻扎的军队。这么一说,兰州城现在不就是一座空城了吗?
想到这里,他立即将所有军队集合,亲自骑在马上,手里举着长剑说道:“向兰州进攻。”
这一次不是详攻了,是实打实的用十几万人进攻猛攻。
[倾情奉献]
第三十九章 可怜的孩子
默啜出兵原因是因为宗楚客的强烈要求与不满。
但他的动向确实不明,就连他身边的亲信,都不知道默啜打的什么主意。
默啜来到银州城下,开始攻城了,也不算真正攻城,派士兵来到城墙下,射了一回箭立即离开,连血营反击的机会都不给。
然后派兵到各处掳掠。
在这次战役中,损失最大的不是鄯州,也不是廓州,尽管这两州为了胜利,都用空间换时间,转移了州县一半以上的百姓,耽搁的生产更是没有办法计算。
然而与银州相比,这二州还是毛毛雨。
银州的首府还是怀远城,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兴庆府,银川。但它管辖的四县,儒林、抚宁、真乡、开光却在后来陕西的佳县到米脂以及横山少数地区。它实际地区与六胡州以及绥州接壤,王画在丰州时,还经常带着士兵在四县进行过拉练,有着很好的群众基础。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编制,不过考虑的不是地缘关系,还是军事因素,拱卫唐朝边疆的,所以将怀远城当作了银州的治所。
为了减少损失,腾出空间,王画将四县几乎所有的百姓提前转移到灵州、盐州与怀远城的后方。这一点与兰州是有区别的,兰州是宗楚客率领的军队,代着朝廷的王军。他们为了影响,不敢对百姓随便大开杀戒的。
但常元楷手下几乎全是清一色的胡兵,离京城又十分遥远,天高皇帝远,没有纪律与国家的分别。一旦进攻,百姓不撤退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这一撤,四县几乎成为一个空县,银州正因为地域很广大,这一带原来在户部上就四万多人口注册,是八州中第二大州。后来再加上迁移了一部分百姓过来,导致了达到了七万多人口。
这一下撤离,损失可想而知。
正因为这一撤离,现在盐州到灵州一带,挤压了许多百姓,就包括银州城的后方。
默啜的掳掠,给八州百姓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孔黑子在银州城中数次想带兵出城狙击,很害怕这一点,朱仝连续写了几份书信,用快马送到银州城中,警告孔黑子不要轻举妄动。
损失很惨重。但损失再惨重,也得要忍,对手默啜是一个很狡猾的狐狸,如果孔黑子出兵大败的话,那么怀远城有可能立即失守,怀远城一失守,灵州城靠乌可利的五千士兵,无疑就象一个美女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而且灵州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一旦灵州丢失,后果不堪想像。
甚至朱仝认为默啜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达到激怒孔黑子,将孔黑子的军队引到城外歼灭。然后攻战灵州。
于是,在银州,血营表现了很罕见的软弱一面。
但这个后果却导致了血营对朝廷的愤恨。
如果不是朝廷分出这么多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兵压城下,默啜敢在银州这么猖獗?
宗楚客因为距离原因,还不知道默啜已经算是真正出兵了。只有常元楷听到这个消息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没有想到,默啜的入侵,也只是伤害到一些百姓,当然,突厥与吐蕃是一个以战养战的民族,他们掳掠百姓,还是为了后勤供给。而这一结果,却使得血营将士将仇恨转移他的头上。
木柯岭诡异的工事大战还在继续。
常元楷开始让士兵挖地道,他手中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人多,从后方得来了工具,立即开挖。不算很困难,地道进展很顺利,经过一夜的努力,很快就接近了碉堡丛的地下。
第四天,太阳出来了,常元楷还在继续让士兵开挖,态度很嚣张,也有嚣张的本钱,欺负对方人数少,而且在地面上,无论血营用火攻还是有天大的本事,使用水攻,都没有办法伸到地下。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地面下,在哪里将有一场看不到的战斗激烈的展开。
此时,石金乐正伏在碉堡的地道下面,用耳朵听着地表的动静。随着时光的流失,他终于听到了泥巴被挖起的悉悉声。
敌人要来了,他挥了一下手,三百多名士兵,顺着这条长长的地道一下子散开,然后都用耳朵附在泥土上倾听。倾听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同样拿起了手中的铁锹开始挖土。与上面常元楷所想像的,也许有点不同,他们挖土却是迎着敌人挖来的地道方向挖去的。
终于两条地道联通在一起,粹不及防之下,唐朝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叫声,然后几支弓箭射来,将地道封锁起来。
对这个情况也早有准备,唐朝的工程兵撤向后面,爬过来弓箭手,双方对射。
在两方交战时,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地道分别撞通。
然后石金乐挥了一下手,三百多人立即退向后面的直纵地道里面,不过却将这条横纵地道里堆放的各种棉花、烂草以及油料,全部点燃了。随后将地道的铁门拉了上去,用泥巴将地道封死,因为后面还有好几道埋伏,里面同样有燃烧物,不能让火势反压回来。
这样些燃烧物都十分地干燥,一下子着了起来,在地道内部蔓延成一片火海。
常元楷还在眼巴巴地看着,结果看到从地面的缝隙里升起了一股股浓烟,他意识到有些要坏事。就在他思考时,更多的浓烟从地道入口处钻了出来,随之钻出来的还有许多狼狈不堪的士兵。
其实烧死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靠近地道口的士兵粹不及防之下,被大火卷了进去,没有逃出来,大多数士兵都逃了出来。薰的,闷的。毕竟地面下本来氧气不是很好,大量的燃烧又带走了许多氧气。氧气的不足,使火势从一开始的迅速燃烧变成了慢烧,还产生了许多一氧化碳。地道里火势不厉害,但烟却很多。
常元楷有些恼羞成怒,不过这对他的计划没有多大的妨碍,烧就烧吧,等到烧完了,再派士兵进去。难不成地面下面全部是燃烧物?就是烧到最后,纵深越来越远,难不成将碉堡里士兵活活憋死在碉堡里面?
烟雾散得很慢,一直到下午,才完全散完。
常元楷再次派了士兵进入,然而对方故伎重演,这一折腾,到了子夜时分。
封常清卷缩在地上,想着心事。几天下来,因为在这次攻防战中完美的表现,他真正赢得了士兵的尊重。
然而他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不过好在第四天又过去了。而且盐州城下也传来一个好消息,所有工事于今天结束。
这让他安心地闭上眼睛。
此时常元楷与诸将并没有休息,他们接到了曹岑送过来的战报,请求常元楷立即发兵支援。这时候曹岑还没有看到血营的埋伏,但他在潜意识里想到了血营是有意折腾他的士兵,让士兵不能得到休息,得不到休息就恢复不了体力,而且这一折腾,士兵也没有士气。接下来有可能就要动手了。
常元楷与姜缀一样纳闷,血营那来的兵力?
现在血营等于五处都在开战了。郭元振出工不出力,可至少会分去血营一部分兵力吧?
默啜狡猾万分,同样也是出了十分工,使了三分力。但他绝对不是来打酱油的。一旦血营防守松懈,默啜不会对灵州城不感冒的。
吐蕃与血营仇深似海,这也需要血营分去重兵应付。再加上宗楚客的军队。现在西北方向,八州还能有多少军队,眼前狙击自己的这支军队除下外,再留下军队伏击曹岑。
想到这里,他眼睛亮了起来,对亲卫说:“拿地图来。”
亲卫将地图拿了过来,他细细地在地图上看着,然后对各位将领说道:“你们看,血营要北边除去了留下军队防守默啜,有可能又分了一些兵力到了南河套。现在这支军队在眼前阻止我们前进,那么盐州城现在有没有士兵了?”
听到这里,大家眼睛都是一亮。
到盐州,因为带着大量辎重,所以必须走木柯岭,但如果丢下辎重,并不是没有道路的,有许多山间小道,可以直插盐州城下。但有一条前提,如果短时间攻不下盐州城,因为缺少辎重供给,在四五天里将是一场灾难。
但如果盐州城没有防守的士兵,攻克盐州变得容易起来。现在王画将银州四县,以及盐州城东的百姓全部撤到盐灵二州,两个州城里面都有许多物资。只要攻下了盐州,木柯岭这道防御就成了废物。
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继续出兵向西北,进攻灵州,与默啜里应外合,一下子灵盐银三州会失。
到时候再用大军南压,与宗楚客军队以及郭元振的大军一西一南一北,对原州、会州三路夹击。原会二州一丢,再加上吐蕃北上,鄯、河、廓与兰四州拿下来,同样也变得十分容易。
想到这里,他立即兴奋地说道:“立即派出斥候。”
这些道路因为都是小道,大多数在地图上没有标注出来,即使标注了,也不是很详细,因此要派出斥候打听。
第五天,常元楷依然派出士兵钻地道,但现在已经变了性质,这是做做样子的,迷惑对方。
不过他这纯是掩耳盗铃。一大早封常清就接到手下的情报,木柯岭两侧山道上有许多对方的斥候,王画就是担心这个,封常清同样也担心这个。
因此,尽管兵力薄弱,还是派出了一些斥候注意着这些小道。看到常元楷的斥候到来,有些斥候还展开了埋伏反击。只是因为对方派出斥候数量太多了,最后只好一个个逃回来。
那一边常元楷同样也得知了消息,这回不装腔作势,索性敞开了,停下来进攻。然后开始分兵,到了下午时分,一个个带着武器以及简易的干粮,分成了三路大军,向三条比较好通行的小道出发。
血营依然没有动静,但在天黑时,封常清却将所有士兵召集在一起,在回兵了。因为绕道,常元楷的士兵会耽搁一些时间。但再不回去,正如常元楷所想的那样,盐州是一座空城,有可能明天早上就换了大旗。
留下了十几个士兵,其他的人悄悄借助坡度阻隔了视线,返回盐州城下,在哪里将利用第二道防线,对常元楷的大军阻挡。
可他在心中叹惜一声,五天啊。
好长的五天!
但在南河套,血营再次取得一场大捷。
看着对面两万军队,张守珪说道:“可怜的孩子,现在一定犯难了吧。”
曹岑可不是孩子,但现在真犯难了,这一把火烧起来会产生什么影响,他可是知道的。
但现在怎么办?如果撤退,对方全部是骑兵,自己只能撤出骑兵,步兵将会全军覆没。就是骑兵也未必会逃出去,这一天一夜的骚扰,所有士兵都没有了士气与体力。还会被敌人追上来,将大部军队消灭。
如果不逃,原地驻防,快速设下一道工事。如果正常情况下还可以一博,可对方将这些狼烟烧起来,可不是一堆两堆的狼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大火烧了起来。
如果是大火,曹岑不会在意,纵然王画将灵州的所有粮草搬来,这么远的距离也烧不到自己士兵身上。
主要是烟雾,这些烟雾会借着风热蔓延过来,遮蔽着自己士兵的视线。而对方背着风向,对视线影响不大。至少自己的手下瞎了一只半眼睛,对方只瞎了半只眼睛。而且就没有这些烟雾,凭借现在的士气,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一条长长的火龙迅速蔓延了六七里地,随着大片大片的烟雾腾到了空中。
这些物质中有些是刻意半干的,不好完全烧尽,与地道里性质一样,一个是氧气不足,一个是水分导致的。而且里面搀杂着大量刺激性物质。
这个安排,不是为了击垮对手,而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战果。不但要胜,还要将玉衡军的兵力保持下来。不但是为了士兵的安全着想,盐州也好,灵州也好,都需要这支兵力增援。
烟雾借着风势,立即蔓延到曹岑军队面前,眨眼之间就象太阳坠落了,天地间一片黑暗。不但如引,还因为有一些刺激物,导致士兵流泪咳嗽。
到了这时候,轮不得曹岑犹豫了。
他立即下了一条命令:“全军集合,丢下辎重,向北突围。”
南边不远处就是兴宁县城,可现在就是兴宁县城有十万两黄金放在哪里,他也不敢向南突围。
这道命令一下,集合未必,突围是真的,所有骑兵立即仓惶向北逃去,大军中还有许多步兵,他们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也跟着军队向北逃跑,但现在视线不清楚,就是视线清楚,那个又管那一个,大多数被自己人的战马践踏而死。
张守珪立即下令分出一千士兵,那是扫荡一些失去方向以及少量存活下来的步兵的。三团拦住了前方,六团中军冲向了敌人的主力。
一万生力军象旋风一样杀了过来。
与敌人的盲目不同,玉衡军是有目标进行杀戳,而且他们还用曹岑的军队演练王画所教授的战术。’
一窝蜂涌进敌人军中,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不是。用最勇猛的士兵做为锥头,强行破开敌的阵型,随后军队赶上,将敌人切成一个个小圈子,然后不停地游动,保持着以多数歼灭少数的局面。而将敌人多数兵力摔在后面置之不理。歼灭后再次将敌人切割。
这个战术也是元蒙的狼咬战术重心之一,与斥候的骚扰战术组成了狼咬战术的重要部分。这个战术让成吉思汗成就了天下无敌的美名。
但现在血营配合依就是很生疏,这一次实战训练也不理想。
血营士兵冲进了曹岑的军队中,就产生了溃败了,到哪里有敌人反抗?而且听到血营将士喝道:“投降不杀,放下武器,蹲到一边,可以免去一死。”
连骑兵都看到前面依然有血营士兵在阻拦,于是翻身下马,举着双手蹲到了一边投降了。
至于曹岑真正成了可怜的孩子,他手下三名亲卫看到不妙,假借着掩护曹岑,来到他身边,手起刀落,活活将曹岑砍成三半,向血营邀功请赏。
两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曹岑本人被杀不算,这一战击毙了七千多曹岑士兵,俘获了一万一千多唐兵。这还是王画一再授意的,对自家人能让他们活命,就尽量以俘虏为主。不然击毙的士兵还会更多。而这一战,血营的损失却不足一千人。
毕竟大家是带着愤怒而来的。
还有近千名士兵,也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了。看到他们逃远了,张守珪也没有追赶,他还要赶到盐州去。不然封常清有可能面临危险。
打扫了战场,派了一千士兵将战利品以及俘虏押到了灵州,自己带着军队插向了盐州。
朱仝亲自迎出门来,河套这一战,不但击溃了敌人一支重要的力量,而且腾出来兵力,巩固了几州的防守力度,甚至有可能展开局部的反击。
有了底气,他派人写了一封信给默啜,信上说道,王画到了八州之后,只是为了金城公主讨还一个公道,对敌的也只是吐蕃,并没有想过与大汗为敌。今天你亲自来犯,好,给你犯!来日必然十倍百倍回返给你们突厥百姓。如果大汗就此放手,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何去何从,大汗好自为之!
[倾情奉献]
第四十章 默啜的狡猾
朱仝写完信后,将俘虏召集起来。
这一段时间,虽然八州看上去很危急,可是俘获的俘虏却有很多,鄯县俘获了两万多名俘虏,就是这批俘虏都让人感到十分头痛。
杀是不能杀,一杀的话,下一回敌人宁死抵抗,也不会投降了。如果安置,安置不妥当,同样也是一个炸药包,不是没有作用,用作修修道路也是好的。但现在八州还谈什么建设道路,连生产都无法继续了。
奎子山前平宁川一战,又会有不少俘虏,这些俘虏不能回部关押起来,一直养活吧。
朱仝将他们召唤过来,在中间挑选了一些勇士,其中有一些勇士就是来自丰州城外以及六胡州的,因为王画在这里驻扎了很长时间,大家还有些感情。晓之以理,大家先委屈一段时间,过几十天就将你们放回去。毕竟你们是朝廷强行征召的,可与血营并没有生死大仇。
这样一说,这些人一个个感谢零涕,这一战将他们吓坏了。
可朱仝说到这里,话音一转,但我们八州物资紧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去年为了粮食,我们攻下三州城,来取回粮食。现在让你们这一破坏,最少银州四县粮食生产跟不上了,怎么办?
俘虏们忐忑不安地不敢回答。
朱仝这才说道,有一条活路,现在你们可以为血营效力,将八州的损失弥补过来。第二个咱们有本事不要自家人开战,有本事对付默啜军队去。
一仰一扬,这些士兵哪个是朱仝的对手,于是在中间抽调了七千勇士,三千驻扎在灵州城,四千驻扎在银州城,进一步夯实防御突厥的能力。不管战斗力如何,至少比三个民兵师的民兵们战斗力稍稍强那么一点儿。
至于剩下来的士兵,全部关押起来,一天两顿小米粥,管你吃饱吃不饱。但得养活了,以后留下来当作与朝廷谈判的本钱。
这七千名俘虏分散两处,让朱仝心中多了一份底气,至少他们拿起武器,比普通百姓要熟练得多。事实上,为了防止二城不失守,无论是银州州城或者是灵州州城,都召集了许多百姓,发放武器,让他们主动参与守城。
没有办法,本来突厥人就很多,又是默啜亲自率领的。
七千士兵也就到此为止了,人数多了,怕他们三心二意的,来个哗变什么的,不如主动将二州交给默啜吧。
但在另一边,封常清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盐州南边是高大的横山山脉,到处是丘陵沟壑,不易通行。北边有古长城,李世民以兵为长城,从来没有修葺过长城,现在也成了废墟,对李世民这种包容进取的态度,王画很赞赏的。一道长城修起来,花费的民力物力不说,也将一个民族进取的精神襟固起来。
但再往北就是戈壁滩与一些小型的沙漠,同样不是行军的好地方。
进攻盐州只有两条道路,第一条就是现在常元楷的正东方向进攻,第二条就是从兴宁县方向进攻,也就是曹岑进攻的方向,沿着南河套黄河边缘地区行军的路线。
看似比较容易防守,其实不然。
盐州州城修建在滩涂上,地势平坦,城外还有一些小河流经过,这样一来,即使只防御城东,也失去了木柯岭那道小丘陵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
而且面对五六万大军的进攻,必须坚守五天,难度很大。
说到底,还是一个兵力问题。否则只要兵力足够,守住木柯岭不退,同时盐州城外有重兵防守,常元楷的大军因为粮食,不能久战,撤退时两军同时合击,正好来一个漂亮的反击战,分兵破之。有可能一下子将常元楷的大军击垮。
但没有兵力,怎么办?
封常清只好带着所有的士兵返回盐州城下,只留下十几个士兵第六天白天在碉堡丛中出现了一下,让常元楷狐疑不定,不敢冒然发兵进攻。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安排。
常元楷兵分三路,第一路是大将李威率领的一万大军,第二路是论弓仁率领的左路军六千人,第三路是骨绌率领的右路军六千人。就到了这地步,常元楷依然没有将兵权放给论弓仁。
确实不敢放,就象血营这一次几乎所有将士,明知道王画在谋反,却一个个重新投入王画的怀抱,就象王画施了魔法一样。王画在沙洲与这群吐蕃旧属把酒言欢,天知道论弓仁是什么想法?
因此三路大军到了盐州城外集合后,军权再次归于李威管理。
在下午,三路军队合在一起,在盐州东城门扎下大营。李威骑着马转了转,看到密密麻麻的碉堡群,有些头痛。然而他看了看了地势,又看了看碉堡群后面那些亮晶晶的护城河,他忽然大笑起来。
笑完后,开始做安排了,命令士兵到山上砍小竹子,找藤条。
一下午就在忙这件事,士兵有些不解,有的将领询问李威。
李威指着对面血营的碉堡说道:“如果是在木柯岭,我这条办法没有作用,但在这里我却有办法破解他们这种防守方法。明天,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了,让士兵用藤条将小竹子扎绑起来,扎成一个个长达十几米的小筏子,中间还留下一个个洞眼。
实际上封常清已经看到对方的举动了,虽然又过了一天,可是封常清却愁眉不展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化解的方法。
第二天,李威命令士兵举着无数的小竹筏子,开始前进,一直推动到了碉堡前面几米处才停了下来。面对这种竹子阵,血营士兵并没有射箭,射了也白射,射在竹子上面,一个个钉在上面,对后面的士兵并没有杀伤力。
如果是在木柯岭,借着地势,不惜工本,将油倾倒下来,然后点火,这些竹排反而成了烫手的山芋。可在这里,平坦的地势,得倒多少油才能流向对面?就是有那么多油,烧了敌人的,也烧了自己人。
并且李威让士兵借助竹排上面的洞眼,向碉堡的洞眼用弓箭射击。为了减少损失,封常清不得不将碉堡下边的窗口用铁板关上。
但并不是进攻,如果近了,敌人可以用那个小管子吹烟,士兵在后面一呛,竹排一松,马上后面箭雨就飞过来,有可能倒下一大片战士。这个竹排的作用,并不是为了杀伤对手,而是为了最后一个目的。挑土山,建工事,有了竹排缓解了压力,于是让士兵在后面挑方,也不要挑多高,挑那么十来米,在高度上压过碉堡,然后建造三道壕沟掩护士兵。
看到这情形,封常清有些急,让士兵站在碉堡二层楼阁上用箭抛射,射击后面的士兵。不过这一条办法显然也不大管用,前面洞眼有士兵射击,后面李威大军同样躲藏在竹排里面,向上抛射,将洞眼封死。
牺牲了几十个士兵后,封常清自动放弃。
对方舍得用士兵硬耗,封常清却舍不得,就这么五千人,倒下一个就减弱了一分力量。
到了下午,土山在竹排掩护下,终于完成。李威命令士兵进入土山后面,现在风势是占了上风,地势比对方高大。一支支弓箭密密麻麻地将碉堡所有洞眼封死,然后用士兵提着铁锤与撞木,却撞碉堡。
很可怜,到现在才真正算是对这种建筑物产生了一些伤害。
但一伤害却是真正的伤害。
为什么封常清不惜将炸药点燃,正因为这种建筑物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是用水泥建造的,但现在的水泥质量,有什么质量?只能说比石灰做建筑物凝固剂效果好。而且也不可能用钢筋泥凝土,只是两块砖头加上水泥砂浆。
结实还是很结实的,但绝对不会象金汤一样屹立不倒。
几十下不行,几百下,几百下不行,几千下,前面一排碉堡一个个被推倒了。
封常清早看到不对,命令士兵立即利用地道撤退,撤到第二排。
而且李威怕血营利用地道反击,还特地将护城河的水引了过来,灌入碉堡地道下面。封常清反应有些快,立即将地道用泥巴封死,不然地道里面变成了水漫金山,连第二排士兵都有可能在碉堡里面困死。
攻克了第一排碉堡,休息了一下,吃过午饭,故伎重演,而且这一次建筑材料更多,倒下的砖头什么的,正好用来做土山。
下午第二排碉堡再次被推倒,但到了晚上,李威再次让士兵挑起灯火,继续工作。
封常清在碉堡里面阴着脸,总共才六层碉堡,以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傍晚,这个花了无数心血的碉堡将会被敌人一一催毁。到时候敌人兵临城下,也将展开激烈的攻防战了。
在另一边,常元楷终于接到了李威的消息,上午他隐隐看到木柯岭上的碉堡丛有人影晃动,一直迟疑着,到现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有敌人在碉堡里,上去多少歼灭多少。这几天已经折损了数千人马,这个损耗他同样吃不消。
但在得到李威消息,常元楷很狐疑,血营到哪里变出这么多军队的?难道他们放弃了兰州?想想也不大可能。
于是他怀疑碉堡里的血营士兵撤回去了。想了想,再次让士兵从地道里钻进去,一会儿浓烟冒了出来。士兵们同样被呛了出来。他又犹豫不决起来,难道对方并没有撤走,盐州城中埋伏的是另外一支军队?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真相有可能不是这样的。
将攻入地道的士兵一个个喊来询问,问到最后,眼睛开始明亮起来。对方还是在放火烧,但与以前是有区别的,以前为了烧伤自己手下,直接地道对地道开挖,然后才开始放火。但这一回,才打通一个地道口,火势就燃了起来。这说明了什么,连挖地道的士兵都没有了。
不过十分忌惮对手,尽管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主将是谁?但这个主将应变能力十分高妙,虚虚实实的,有可能是故意布下的一个陷阱。因此,直到晚上,他才悄悄派士兵摸上去查看。
几十个士兵摸了过去,不敢将头伸到洞眼里,用耳朵附在墙壁上聆听。听了好一会儿,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这才将手中的火把扔进洞眼里面,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士兵们这才胆子大了起来,因为里面有火光,侧着眼睛,小小翼翼地靠近洞眼,往里面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第一排到第二排,一排排地看过去。终于确认下来。
常元楷这才一挥手,大军压了上去。
到了碉堡,命令士兵将碉堡全部砸掉,不是为了泄愤。主要下面地道横杂交错,如果敌人有一支援军到来,很有可能再次利用这些碉堡,阻住大军的退路。而且长期作战,也需要后勤供给。这个钉子必须要拨掉。
士兵们开始挥汗如雨,就在这时候,无数轰响响起。
这是最后一道手续了。
碉堡落在敌人手中,那不如将它彻底毁去,发挥最后一份余热。
当然,盐州城外不能搬照这一招,黑火药最大的特点就是响声大,威力小。如果在盐州城外起爆,后面碉堡里面的士兵同样吃不消这个响声,而且因为李威将水注入地道里面,虽然用泥巴封上了,可地道里也有一层湿意。
还有,想炸药也没有了,配制的炸药基本全部投入在木柯岭防线上,后面配制一些,数量不大,也起不到作用。
虽然黑火药的威力让王画一直瞧不起,但有总比没有强,就象这一次战役中多次用到这个利器。如果没有它,很多大捷就不能取得现在完美的效果。
而且下边数量巨大,这一次连环爆炸,杀伤了许多士兵,特别是现在到处是砖头与水泥块,在爆炸的冲击下,它们被抛向空中,然后再次落下来。
连常元楷站在坡前面观看地形,战马受惊,一下子腾了起来,都将他抛到地上受了伤。
爆炸声停了下来,回来检查一遍,到处是一片狼籍,炸死的士兵没有想像的可观,只有数百人,但有几千人在这一次爆炸中受伤,有的受伤还很重。一个个在废墟里痛苦地呻吟着。
常元楷再次被气得直哼哼。无奈之下,只好就地扎营,包扎士兵的伤势,还有重伤者要送到后方休息。但这一次驻扎,终于导致他再次增加了惨重的损失。
张守珪知道盐州情况吃紧,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带着玉衡军连夜兼程往回赶。到了兴宁县城,小小休息了一回,再次夺向盐州。同时不断地派出斥候打探盐州的情况。
王画说给封常清十天期限,不是从兰州抽出兵力,就是指望张守珪这一支大军大捷后分出兵力驻守盐州。五千人不行,一万人呢?当真城墙是吃干饭的?并且张守珪抽出兵力后,也证明了曹岑这一支军队覆灭之时。对手兵力在削弱,自己兵力在增加,盐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掐不准曹岑军队的行程,因此多放了时间,给了封常清十天期限,与奎子山拓跋焘性质一样,时间放长一点,不然到时候援军没有到来,很有可能因为松懈,士兵失去信心,导致大败,有可能都影响到整个战略计划。
张守珪的到来,十分及时,一份份情报返馈回来,张守珪心定了下来,反而让士兵再次扎营休息。只是派了大量斥候,将所有道路封锁。不是怕管辖区内百姓汇报。主要是河套一战,还有少数士兵逃了出去,是怕这些士兵逃到盐州城的,尽管这个可能不大。小心为上。
到了傍晚,吃了一顿饭,所有士兵开始再次上路。到了近三更时分,来到李威军队后方。
这时候李威也休息了。但前方继续在催毁碉堡,无数火把映得盐州城下如同白昼一般。士兵们还在得意地喊着号子,马上第三批碉堡又要被推倒了。
可他们后方响起了号角声,黑压压的军队杀了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张守珪选择了进攻,李威虽然人数很多,可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二千人,自己的手下将士刚刚大胜之下,士气旺盛,足以将这个数量的劣势弥补过来。
还有,因为肆无忌惮,敌人只顾着拨掉碉堡,虽然是轮休,可又在拨碉堡,又要修土山,工程量很大,有许多士兵很劳累。敌消我长之下,更值得主动发起进攻。
看到了这支士兵到来,李威大营士兵一个个慌忙地起来,有的盔甲都来不及穿,血营就杀了进来。
前面挑土山的士兵见势不妙,一个个慌忙后退,搭竹排的士兵也不顾后果了,丢下竹排就跑。这竹排能丢么?前面一丢,后面碉堡里面士兵早憋了一口气,手中弓箭一刻功夫也没有停息,修了一大半的土山前立即倒了一大批人。
封常清站在高处眺望一下,却让士兵停下来射击,命他们从碉堡里面走出来,展开反击。
一前一后,两支猛军的冲击,李威军队立即大败。
直到常元楷在睡梦中被叫醒,听到前方的战报后,立即将士兵喊醒开拨,张守珪与封常清二人才停下来追击。
这一役再次导致五千多人毙命,近七千人做了俘虏。
常元楷风尘仆仆到了盐州城下,听到不断反馈过来的消息,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曹岑两万军队尽墨,自己率领的六万大军,现在剩下包括伤者,才勉勉强强地凑成四万人。面对敌人的增援,攻下盐州城已经成为了一个痴心妄想。
但这个消息还不是致命的。
默啜接到朱仝的信后,也不生气,就连使者还用了牛羊款待,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使者是一个很机灵的人,不知道默啜打的什么主意,看到默啜招待他,还是亲自招待的,于是席间旁敲侧击地试探,但他在默啜面前明显还嫩了一大截。只好郁闷地回去。
使者回去后,默啜还是不痛不痒地进攻着银州城,不断地掳获银州后方的百姓。
但他却悄悄地派出了大量斥候过了黄河打探情报。
当听到曹岑大败以及张守珪率领大军南下的消息后,他忽然拨军而起,大军在后面压阵,一万前锋一个急行军,一下子夺下丰州,以及旁边当年王画建造的新城。这样丰州大门全部为突厥人打开。
占领了丰州,默啜这才下达命令,埋伏在阴山后面的两万军队立即开拨,跨过阴山。这是要掳获丰州境内所有百姓以及财产物资的。但他的大军并没有停下脚步,留下一万军队守住丰州,剩下的大军渡过黄河,来到了六胡州。
现在从丰州到六胡州、胜州、麟州一带因为与默啜“联盟”,让常元楷将防守的兵力全部抽走,几乎只剩下一座座空城。而且唐朝为了对付王画,引狼入室,让默啜长驱直入,进入了银州境内,王画所建造的几座防御的新城,以及张仁愿后面补建的三座新城,全部失去了效果。
于是,默啜开始他执政以来,最顺利的一次“大丰收”。
[倾情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