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公开招聘(中)
永明县在确定了公开招聘新成立的永明县食品厂的厂长以后,一时间,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播,在永明县全县范围内,可以说是引来了无数的议论,无论是在县直机关、各个国有企业之中,还是在一般平民百姓之间,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消息。
“喂,你听说了没有,县里最近可是公开招聘县食品厂的厂长了?我听说,就是农民们也能参加这次的招聘考试。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呀!”
“人家在县政府门口贴出了大红告示,广播站的有线广播里一个劲地着通知,你看咱永明县的人谁不知道呀?!不过,我看也就是走一个过程罢了。自古以来,国营厂子的厂长们,都是县委、县政府直接任命的,你见过哪个厂子的厂长,是通过考试公开招聘的?!”
“嗨,这会儿不是改革的年代嘛,什么新鲜事情也可能生的呀!咱们县的吴县长可是一个胆子大、什么也敢尝试、尝试的二杆子后生,人家来头也大,是从省里下来的。说不定这一次的公开招聘厂长呀,是省里那个领导同意他这么做的。要不的话,他脑子里又没有进了水,他哪敢这么做?!不要说别的,就是他们任命哪一个人当厂长,好烟、好酒也少不了送他们一些呀!”
“嗯,这倒也是的。改革嘛。什么稀奇古怪地事情,也能冒出来。不过,我看这一次报名参加招聘的人,估计不会多。我看过那个文件,那上面要求参加报名考试的人,必须先拿出五万块钱。作为应聘以后的风险抵押金。五万块钱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就咱们这种拿死工资的人,不吃不喝那也得五十年才能挣到呀!嘿嘿嘿,咱是没有那个梦了。我看全县也没有几个人敢去试一试地。就是投亲靠友的拼凑够那五万块钱,一不小心扔进去打了水漂。那得一辈子节衣缩食的给人家还债!”
“什么五万呀?你这人看什么东西,也是丢三落四的。我仔细看过了人家上面写的内容了。那个风险抵押金说的是只要属于咱们永明县户口地本地人,那个风险抵押金是一万元;而外地,也就是属于咱们梁州地区、但不是咱们永明县的人。抵押金才是五万元的。
哎,不过你说的这个也有道理。别说是拿出五万元了,就是那一万块钱,也够咱们苦熬苦挣十来年地。
人比人气死人哪!我知道人家鱼湾村的支部书记马林可是有钱,人家往出拿个十万、八万的,就当玩似的。
对了,你说会不会县里搞得这一次公开招聘食品厂的厂长,就是吴县长专门给他姐夫一个人闹的呀?除了他,我看咱县里也就没有多大的富裕户了!”
“有道理,不说别的。光是这个成千上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就把那些有心思、有能力的人吓跑了一多半。怪不得人家县里出台地这个文件,还专门规定了参加应聘的人员。不限制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这在以往的干部管理条例中,那是绝对不允许地呀!你一个农民连市民户口也没有,就根本不可能成为国家干部呀!敢情这是在假公济私哪!嘿,人们都说这个吴永成县长是个好官,这么一看。我觉得也扯淡。怎么就敢把这么大的一个国有企业。当人情就送给了他自家的亲戚瞎糟蹋?!真是日久见人心哪!”
“嗨,那倒不至于就像你想的那样。人家吴县长的这个姐夫马林。倒还是有一些本事地,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鱼湾村办起了那么大地两个企业,他们村那两个企业每年上缴的利税,在咱永明县来说,那也是前几位地。作为一个村子里的队办企业,够不容易的了。马林要是真的当了这个食品厂的厂长,说不定还真能把这个食品厂办得红火起来哪!”
“你快拉倒吧,不管怎么说,吴永成的这种行为,就是属于损公肥私、假公济私的做法,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的领导干部“算球了,不和你瞎扯了,为了人家别人的事情,咱们两个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有病呀!人家就是不管谁当了这个食品厂的厂长,也不会给咱两个散一支烟。你管人家假公济私、还是大公无私呢?!再说了,我听他们说,县里这一次是从省城大学里请来了几个教授、专家,专门负责这一次的公开招聘的。也不见得就是你想得那样。”报名时间以后,到现在已经是来年改天的时间了,可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来正式报名,你说这个事情会不会半途而废哪?”永明县县委组织部的部长刘卫兵,也是这次公开招聘领导小组的成员、兼任下设的办公室主任刘卫兵,这会儿正坐到吴永成的县长办公室,愁眉苦脸地给他汇报着。
“不着急嘛!咱们不是规定的报名时间是十天吗?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头,到了后面,我担心你要忙得团团转哪!”吴永成嘴上这么安慰刘卫兵,其实他心里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没有一个实底,毕竟所要交的风险抵押金的数目的确也是有点过于大了,这还是他后来及时调整了一点,把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差距拉开了一些。
永明县人们的收入实在是太有点过于低了,一万块钱的话,一部分真心想应聘的人,跳一跳那还是能够得着的,万一统一都定到五万块钱的标准,那大多数的人,就只能望而兴叹了。
“刘部长。这几天打电话到组织部咨询这个事情地人多不多?”吴永成偏着头问刘卫兵。
“这个、咨询的人倒是不少的,他们也主要就是想再次核实……”
刘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吴永成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吴永成抱歉地冲着刘卫兵笑了笑,拿起了电话。
“喂,你是五儿吗?我是马林啊,你二姐夫我这会儿正在省城哪!五儿啊。那个我听说咱们县里新成立了一个食品厂,是由原来的饮料厂和罐头厂合并起来地。还要在全县公开招聘厂长,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啊?”
好家伙,消息传得够快的,连此时远在省城跑业务的马林也知道了。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姐夫马林是不是也有心思。
吴永成一边想着,一边证实了他的这个消息。
“五儿啊。我还听说,这次招聘厂长,农民们也能参加?是不是啊?只要有两年以上相关企业的管理经验就可以了?对吧!”马林在电话中生怕吴永成听不清他地话,把声音扯到了最高限度。震得吴永成的耳朵一个劲地嗡嗡直响,他只好把话筒离得稍微远一点一旁沙上坐着的刘卫兵也听见了他们姐夫、小舅子之间的对话,笑着说:“你姐夫是不是有心思参加这次地招聘?他倒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呀!”
吴永成笑着对刘卫兵摇了摇头,继续听马林在电话中喊着:“我说,五儿呀,这个食品厂厂长的招聘,我也要参加的,可我三、五天还回不去,你就帮我报个名吧。我听说还要交一万块钱的报名费,一会儿我打人给你送下去。怎么样?!”
嗨,这个马林还真要凑这份热闹啊?吴永成拿着话筒一时愣住了:这两天有关这个公开招聘厂长的话题,在永明县的大街小巷可是成了大家最为关心的事情了。有关吴永成的一些闲话也已经传了不少。不少人纷纷猜测这次招聘,就是吴永成专门给他姐夫马林设置的一个位置人家能出得起钱,又有相关企业地管理经验呀!
这些闲话当然也传到了吴永成的耳朵里了。当时他还是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心想:这不是瞎扯淡吗?着急何曾有过这种想法哪?!
可这会儿马林真的要是报名参见这次公开招聘地话,那他吴永成可是浑身长满嘴、也难以说清楚了。用老百姓一句粗俗的话说。那叫“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了不是屎、也是屎了!”
“喂、喂、喂。五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听不到我说的话了?日怪哩,这破电话,刚才还好好的嘛!喂、喂、喂,五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这长途电话收费倒是挺贵地,可怎么就说着、说着就断了哪?!”马林那边半天听不见小舅子地声音,以为是电话线路出了故障了,一个劲地冲着话筒骂着。
“二姐夫,我能听到你的说话。”吴永成拿定了主意以后,不紧不慢地开腔了。
“嗨,五儿,你搞什么鬼。外婆还以为电话出了问题哪!我刚才说地话你都听见了吧?我过几天才能回去,你给我先报个名,咱也过一把县里的国营企业厂长的瘾,当个正儿八经的企业家。你别给我误事啊!没有事情我就挂电话了,这长途电话费贵着哪!几分钟就把十几块扔出去了。”
“二姐夫,你先别挂电话,你听我仔细给你说。”吴永成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些话还得和马林说清楚:“我认为你参加这次的公开招聘不合适。我不赞成你报名,也不会替你报名的。就是别人给你报了名,我也会卡下来的。”
马林在电话那边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理解地问道:“五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听人家说,咱县里这次组织的公开招聘厂长的考试,农民们也可以参加的。我在咱们村里搞那个红枣食品厂的时间也够了两年,符合你们要求的条件呀?为什么我就不能参加这次招聘哪?五儿,你听二姐夫给你说,县里搞这样的招聘机会可真的不多,也可能以后也就没有这样的机遇了。二姐夫我现在虽然有了几个钱,可到了外面和人家接洽业务的时候,人家一听说我是一个村里队办企业的厂长,门缝里就小瞧三分呀!我可是受够了。好不容易这次能变成正规军,你怎么也帮一帮二姐夫呀!”
吴永成心里一阵阵难受,他知道马林说的也是实情。虽然说,国家在这个时候无论是报纸上也好,还是其他的电视新闻媒体也罢,都在大力提倡兴办各种形式的所有制企业,而且也明确指出,各种所有制企业是我国公有制企业不可或缺的有益补充。
可正经到了外面,无论是那些乡镇(街道)企业也好,还是村办企业、私人企业,不管你是到银行申请贷款,还是到外面的一些国营企业去联系业务,人家只要一听说你不属于国营企业,那态度立马就变得冷如寒霜,什么事情也就办不成了。往往有的时候,你刚出人家的门,身后就会传来人们的议论声:“哼,不就是靠投机倒把挣了几个黑心钱嘛,还跑到这里装模作样来谈什么业务?!裤腿子上的泥巴还没有干呢,也想办企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二姐夫,你听我说,咱们村子里的那两个企业现在就够你忙得了,你没有必要再来这里闹这个事情。”吴永成只好找一些理由来说服马林。
“嘿,咱村里的红枣食品厂那就是个股份企业,全村的人心都在那上面操着呢,谁干也不会有什么差错的。矿泉水厂我也早就培养好了接班人,你就放心吧,这地球离了谁也转得好好的。”马林还是没有领会了吴永成的意思,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五儿,你应该清楚咱村里厂子的情况呀,去年到外面培训回来的那几个技术骨干,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根本就不用人操心的。”
“二姐夫,我是说,这次还牵涉到一个避嫌的问题啊,你说我主持这次的招聘,你来参加,这换作谁也难以说清楚啊!就当这次你我的工怎么样?”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公开招聘(下)
吴永成实在没有办法再对马林搪塞了,只好硬着头皮,对他说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二姐夫,我是说,这次你参加招聘,还牵涉到一个避嫌的问题啊!你说我作为县长,主持县里的这次公开招聘,你报名来参加的话,这要是换作谁,也难以说清楚这个事情啊!二姐夫,我说,这次你就不要报名参加了,就当这次你我的工你看怎么样?咱们下一次有了机会再说,好吗?!”
“这个……”电话那边接着是一阵难言的沉默,过了有个三、五分钟,吴永成才听到马林在电话中故作轻松地说:“呵呵呵,五儿,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就不给你出难题了。其实,我就是想看一看自己到底肚子里装了多少东西,也不一定非要参加那个什么公开招聘的。就你二姐夫的这个水平,恐怕到了考试场上,也是给你丢人现眼。好了,五儿,那就这样吧。”
马林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吴永成却还手里拿着话筒,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那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嘟、嘟、嘟……”的声音,心里可真是不好受。
唉,自从自己当了这个县长以后,家里的人别的光没有沾上什么,可轮到有了个机会,却还得想着这个在县里的影响问题,这活得可真够累的呀!!这一次对于二姐夫马林来说,绝对是不公平的。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
虽然说二姐夫马林只是一个农民,可他到省城培训了三个月以后,可以说,在企业管理方面,既有了一定的理论水平,还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就是报名以后按照严格的笔试、面试等几道关口以后,也未必没有胜出的可能性!最起码,他知道,自己二姐夫马林的企业管理经验,绝对不次于目前永明县国有企业在职地那几个厂长、经理们。
“哎,吴县长。你怎么能这样哪?限制咱们的这个招聘还没有一个人报名来参加的,我一直担心这件事情就这么黄了呢!可选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人报名。你却给人家做工作不让参加了?!”一旁坐着、听了半天的永明县组织部部长、这次公开招聘领导组成员、办公室主任刘卫兵可不干了。
吴永成苦笑着对刘卫兵解释说:“刘部长,你刚才估计也听见了,刚才打电话的是我的二姐夫马林,这个、这个,他参加地话。有点不合适!”
“嗨,我当然听到了那是马林的声音。谁不知道鱼湾村马林是搞企业地一把好手呀?!他要是参加这次公开招聘的话,那绝对是最为合适的一个人选。”刘卫兵诚恳地对吴永成说:“吴县长,你这么做,我觉得不合适。古人都知道举贤外不避仇、内不避亲。这个,算了,我还是跟岳岚书记汇报、汇报吧,一时估计也跟你说不清楚这个问题。”
“刘部长,你别走,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
吴永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卫兵就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笑了笑,冲着吴永成打了个招呼。拉开门扬长而去了。
这个刘卫兵呀,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吗?!吴永成苦笑着望着刘卫兵地背影,他知道刘卫兵可能真的去找岳岚书记汇报去了。
说实在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报名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可还没有一个人来报名。别说刘卫兵心里着急了,就是吴永成他自己也觉得很不踏实:这毕竟是他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就连县委常委会议上通过的那个方案,也是大家看在他一贯决策正确的份上,才勉勉强强点头答应的。
真的这次公开招聘半路夭折的话,吴永成就担心接下来如何收场的问题了。
但即使到了这个程度上,吴永成还是坚决不会同意自己地二姐夫马林参加这一次县里组织的公开招聘的。这是他做人地一个原则。他不想让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三道四的。
更何况,吴永成也知道这种事情在官场上,极容易成为自己的对手向自己下黑手的事端。他为了以后更远大地未来,那是绝不能做出来这种短视地行为的。
果然,不一会儿地工夫,岳岚书记就和刘卫兵来两个人,一起相跟着来到了吴永成的办公室。谈话的主要内容,还是极力劝说吴永成答应马林参加这一次的县食品厂厂长的公开招聘。
对于这件事情,吴永成那是咬紧了牙关,坚决不吐口。他笑着感谢岳岚书记和刘卫兵对自己二姐夫马林的关心,但也坚持一点,那就是:“地球离开谁也会照样转的,除了马林同志,咱们这么大的永明县,未必就没有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来当厂长。请岳书记也能理解我的想法。”
岳岚书记见半天也未能说通吴永成,也只好笑着指着他说:“你这个吴县长呀,真是那你没有办法。那,好吧,我也只好尊重你的意见了。唉,这对马林同志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呀?吴永成苦笑着把岳岚和刘卫兵送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还一直想着岳岚书记临出门的时候,说的公平这两个字眼:但愿牺牲了自己二姐夫马林这次的机会,能换来永明县这次公开招聘厂长的成功。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刘卫兵的那个“永明县公开招聘办公室”还是没有一个人报名,这下子吴永成再也坐不住了:这也太奇怪了吧?前两天的时候,他还曾经听刘卫兵汇报时说过,虽然没有人正式报名,可是还有不少人上门来咨询一些情况,可这几天怎么连上门来咨询的人也少得可怜了?!
会不会是那个环节出了什么差错?!吴永成坐到办公室里,拧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对于参加工作十几、二十年的人来说,只要他们有心参与的话,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并不算是一个大数目呀?!
再说了。一个县国有企业的厂长,虽然说比不上前几年那么风光,可现在在一个县里来说,那也是有很大地诱惑力的呀?!
别的人有没有想法,吴永成他不知道,可为什么连原来合并以前县饮料厂的厂长和罐头厂的厂长。也没有报名哪?县里的哪一个领导,可从来也没有给他们答应任何得安置哪!
真是太奇怪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吴永成想到这里。拿起办公桌上地电话,给永明县经委主任李永明打了个招呼,让他设法了解一下那几个企业厂长们现在的真实想法。不管怎么说,李永明平时和企业界地厂长经理们来往比较多一些,他那里应该能得到一些真实的动态。
临近下午下班的时候。李永明急急忙忙地跑到吴永成的办公室来了。
“吴县长,还真是让你给猜着了。这里面就是有猫腻。”李永明估计是骑着自行车一路疾赶过来的,脸上地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流。
“老李,别着急,来,先擦把汗。你打个电话过来就行了嘛,至于跑得这么急吗?”吴永成先从洗脸盆架上拿过自己的毛巾递给他。
这温室效应现在的时代就已经开始初露苗头了,这会儿才六月五日,一些年轻人们热得就开始穿衬衣了。
李永明歇息了一会,才慢慢地把它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给吴永成做了汇报。
的确在背后有人捣鬼。
本来原来县饮料厂和罐头厂的两个厂长郝静和牛传魁,都有心思报名参加这次的公开招聘,他们两个都在食品行业工作了十几年了。可以说对这个行业企业的管理,还都有那么一套。
但是他们又有一点不甘心,以为多少年来县国有企业的厂长经理们,都是由县委、县政府来直接任命的,为什么偏偏合并了他们地两个厂子以后。反倒需要缴纳一万元的风险抵押金、还得再参加县里组织的公开招聘考试?!实在是有一点想不通。
就在这个时候。原来县五金厂地厂长王全福和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找上门来了。
王全福和杜永宏两个人自从厂子破产以后,因为在此期间搞了一些小动作。县里的领导们不仅没有再给他们安置新的工作,反倒差点背了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心里那是相当地不忿。
这次听说县里合并了饮料厂和罐头厂以后,对原来地厂长郝静和牛传魁也没有安置,所以就上门想和他们达成统一战线,先把这一次的公开招聘厂长地工作搞臭,然后几个人联名到地区、省里去告状,和县里的领导们讨一个说法。
“他们认为,全县能搞了企业的也没有几个人,有点名气的也就是他们几个了。如果他们谁也不出来参加县里组织的这次公开招聘的话,那全县也就没有几个人敢出来应聘了。”李永明说完以后,接过了吴永成递给他的一支烟,才点燃猛猛地吸了
“哼,我说这几天怎么这么清静哪!太有点不正常了嘛!”吴永成把手里的一支烟,下意识地揉成了一堆碎末,轻蔑地说了声:“他们也太有点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就不信缺了他们几个臭鸡蛋,咱们还不做糟子糕了?!”
“吴县长,那你说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办?他们的这一手虽然不能起到什么大的作用,可也是挺恶心人的。到了今天为止,报名的时间也就过去了四天了呀!”李永明有点担心地望着吴永成。
,真是想报名参与的,却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劝着不让他参与;这能报名参加的,却拿捏着还等着人上门三顾茅庐哪!吴永成脸色气得铁青、心里恨恨地想着。
“要不,我再去郝静和牛传魁两个人的家里,给他们做一做思想工”李永明试探着问吴永成:“我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平时还处得不错的。”
“不用了。老李,强扭的瓜不甜。”吴永成否决了李永明的这个想法,同时他心里想起了一句伟人语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绣花做文章……
“这样吧,老李,你回去以后可以让你们经委办公室,把原来饮料厂和罐头厂中层以上干部的具体情况摸一摸。明天的时候可以适当找几个人谈一谈话。你也是咱们县这次公开招聘领导组的成员嘛,也得做一些工作呀!”
“这、这能行吗?”李永明有点迟疑着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老李,你也该早点回家了。等咱们这次公开招聘的工作圆满结束以后,我个人掏钱请你吃饭。呵呵呵。”
李永明走后,吴永成马上拿起电话,接通了鱼湾村他二姐夫马林,在电话中给他安排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中午刚刚上班的时候,刘卫兵兴冲冲地跑进了吴永成的办公室:“吴县长、吴县长,有人来报名了!有人来报名了!”
这时候,吴永成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和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平两个人,谈论着近期工业园区建设的进展情况。
一听到刘卫兵一惊一咋的叫声,两个人猛然抬起头,盯着刘卫兵的眼神中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好歹你也是个县委领导呀!怎么能这么不顾一点领导的体面哪?
刘卫兵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向吴永成报喜:“吴县长,就在刚才,有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到咱们招聘办公室报名了。”
“呵呵呵,这是好事嘛,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人,到了明天、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报名的嘛!”
“唉,只可惜是一个农民啊。”刘卫兵有点惋惜地说。
“农民怎么了?咱们招聘的条件上可是注明了不限制农业人口与非农业人口的呀!刘部长,看来你的这个思想还没有彻底转过弯来呀!我们公开招聘的目的,就是要不拘一格用人才!”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问题了?
果然正如吴永成所说,万事开头难。
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也就是永明县公开招聘食品厂厂长报名时间的第五天,设在县委大院的县委组织部公开招聘报名办公室,一下子人们来了十几个,有的是来再次咨询的,有的干脆拿着现金和本人简历来报名的,把一间屋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的。临时从县经委、组织部、纪检委抽调的三名工作人员,一时间忙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这种现象相对而言,比起前几天门庭冷落的清闲,简直可以算是天壤之别了。
兼任招聘办公室主任的县委组织部部长刘卫兵,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有喜也有忧。喜得是,一下来来了这么多人,这说明县里组织的这次招聘工起码那是肯定不会因为无人问津而冷场不好收的;忧的是,就凭临时抽调来的那几个工作人员,如果一时忙碌得疏忽大意、耽误了一些事情的话,那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可就难推其咎了。
情急之下,刘卫兵把前几年人们排队购买紧缺商品的那个办法搬了出来。
先,他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把拥挤到屋内的所有人员,先进行清场,再给每个人一个顺序号,只有被工作人员叫到号的人,才可以进去办理有关的事宜。
这么一来,永明县县委三楼组织部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观:十几个年轻后生排成长长的一路纵队,等在一个办公室的门口,他们之间还不时相互打听着一些消息。这些讨论的声音,在楼道里形成一阵阵嗡嗡嗡的回声。
不少来县委大楼上班或者办事地人,奇怪地看着这楼内十分罕见的一幕。好奇地互相打听着:“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呀?别是又跑来集体上访的”
“别胡说了,你见过什么时候集体上访的人,还排队呢?我看说不定是组织部给人们什么福利了?”另外一个人马上反驳。
“这会儿不逢年、不过节的,他们这是的哪门子的福利呀?!再说了,你看排队的那些人,有一个是组织部的吗?”
有好事者跑到组织部找到熟人,把自己看到地刨根揪底地问了个清清楚楚,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奇怪了,前几天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来报名吗?怎么今天反倒来了这么多人?难道说这都是外地来的?咱本地可没有这么多搞企业的行家里手呀?”有的人看着队列中有不少的年轻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就感到特别奇怪了。
“哪能都成了外地的人,你没有看到原来饮料厂的那个副厂长王兔平也在里面吗?还有前面的那两个后生,我记得好像是原来罐头厂的两个人,一个好像是技术科地科长,一个是车间主任。”
“好家伙,这些人是不是也有点太不自量力了?是个人就敢来应聘这食品厂的厂长吗?!”
“嗨,瞧你说的,这就好比是在大路上捡元宝,捡到了那是自己的福气;捡不到那也掉不了自己的一块肉!这也好歹是一个机会呀!要不然,像他们二十来岁地这种年龄。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任命他们当厂长哪?反正你就是没有被录取,那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还原封不动地退给你。”
“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嗯,后生们脑子就是够用,对了。咱也试着去问一问,看我够不够资格报名参加这个公开招聘。我学校刚刚毕业的时候,曾经在罐头厂当过两年的办公室主任。呵呵呵,瞎碰碰运气吧。就是你刚才说的,咱就当大路上捡元宝了!我刚才已经打听好了,昨天第一个报名的还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民呢,我就不相信咱好歹也是中专毕业生,连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民的胆量也没有?!”
就这么着,本来就有点过长的应聘者队伍,又添了这么几位来撞大运地人。
不过。你还别说,这几位后来加入的报名、咨询者,实力也是不容忽视的。他们中间最低地学历,也是工校(中专)毕业的。他们也认为自己要比起来那些没有受过正规职业教育的农民们来说,那水平可就高了不止一半截了!
按照永明县公开招聘县食品厂厂长的实施方案,凡是报名参加应聘的人,都要及时地由招聘办公室地工作人员。把他们地个人简历(其中包括籍贯、工作单位、学历等)。公布到县委大院大门之外的公示栏中,以便于接受全县人民地监督。同时。县广播站也每天在在清早、中午、晚上的“永明新闻”中,详细向全县人民介绍参加应聘者的各种个人资料。
可以说,这一次公开招聘的透明度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公开了。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县招聘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拎着一瓶墨汁,到昨天已经贴出的报名人员名单后面,又把今天报名的人加了上去。这样,原本在今天早上还是孤单单的一个报名者,马上就上升到了七位。
这时,正是人们下班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还没有把最后一名报名者的姓名写上去,公示栏旁边就挤满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着就开始议论了。
“好家伙,现在有钱的人还真不少啊。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说拿就拿出来了。可他们也不看一看自己能不能被选聘上呀?”“你别哭穷!那是你没有这个打算。要不然的话,我就不相信你连一万块钱也借不到?你没有听老人们说过嘛,有穷家、可没有穷亲戚啊!多跑几个门门,一万块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倒也是。看来县里这次是真的要通过考核、公开招聘食品厂厂长了!你说,这些报名的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呢?!”
“难说,不过我看这上面的人。整体素质也不至于高呀!你看,除了那几个农民以外,也就是几个参加工作没有几年的年轻人了。唉,筷子筒里拔旗杆,那几个学校毕业的希望还大一些。遗憾地就是他们的实际管理经验不足呀!”
就在围观、议论的人群中,原来县饮料厂的厂长郝静也在其着大红纸上越来越多的应聘者,再听一听周围人们的议论,脸上的表情一阵阵的变幻着。
最后,郝静一咬牙。转身挤出了人群,却不想就碰到了几个熟人。
“呀,这不是郝厂长吗?怎么你这次没有报名呀?”
郝静强努出了一点笑容,勉强应答着:“嗨,咱哪有那个本事呀?!再说了,人家还要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你看我能拿得出来吗?”
“郝厂长,你就别在我们目前装穷了。我们又不和你借钱参加应聘。说正经的,郝厂长,你也是参加这次公开应聘。那个厂长地位置,十拿九稳就是你的。这说不定就是县里的领导们,因为合并厂子以后,空出来了一个位置、两个人难以安排,才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然。你看看报名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哪?不是没文化,就是阅历浅。郝厂长,你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可就便宜了那一位了。呵呵呵,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别当真呀!老郝,有时间来我们单位串门!”
“开玩笑?哼,人家说的说不定就是事实哪!”郝静望着那几个熟人离去的背影,心里面好一阵的翻腾:“人家这是怕亲近了自己这边,而得罪了牛传魁呀!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们。人家可不想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可自己就这么抻着,算不算也是没脑子哪?说不定人家牛传魁正在家里倒腾那一万块钱地风险抵押金哪!不行,我也得赶快回去筹谋、筹谋去。要是真的让人家捡了便宜。那可就连一个买后悔药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主意拿定以后,郝静急冲冲地离开了公示栏,连旁边几个熟人和自己打招呼,也顾不上搭话、只是含含糊糊地摆了摆手。
“老郝,你这是急冲冲的从哪里来呀?”
谁知道。郝静刚刚地走出几步。就被一个人拉住了。
郝静抬起头一看,嗨。这人还真经不起惦记啊!自己刚才心里还想着牛传魁这个人会不会背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没有想到这才不一会的工夫,就遇到了他。
“啊,老牛呀,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郝静没有正面回答牛传魁地问话,也反问他。
牛传魁愣了一下,也含糊地回答道:“我、我到闺女家看一看。我老婆外甥今天有点烧。我得赶快去瞧一瞧。要是严重的话,那就得找个医生来看一看了。对了,老郝,你、你没有报名吧?”
哼,哄鬼谁不知道你家闺女住的地方,是在和你去的方向相反哪!为了胡说,居然敢诅咒自己家的小外甥!老牛,你就鬼谝不准你也是跑着去看公示栏张贴出来的应聘人员的名单哪!
郝静心里暗暗鄙视着牛传魁装神弄鬼的举动,也就应付地冲着牛传魁点了点头:“老牛,既然小外甥病了,我也就不耽误你的工夫了。咱们有空再聊!”
说完以后,也不等牛传魁有何反应,扭头气鼓鼓地走了。同时,心里还在盘算着自己家里的活期存折上,是不是还够一万块?三年定期地存折,那可是轻易舍不得动的,否则的话,就损失不少利息地。
唉,可话又得说回来,万一真的要是钱不凑手的话,也只能打那两张三年定期存折的主意了,谁让这个事情来得这么急哪?自己也是一时反打算盘了,前几天要是不听那几个家伙的话,早点打算,也就不至于到了现在着急上房瞎折腾了。
他妈地,王全福和杜永宏那两个家伙最不是东西了,分明他们两个在他们地厂子被破产的时候,因为在背后和县委、县政府不保持一致,被县里地领导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也不给他们安置了,们就起了烂心眼,跑到我和牛传魁跟前胡说八道,说什么只要他们几个不报名,县里也就没有几个人有能力通过县里的这次公开招聘了,这样的话,县里还少不了取消公开招聘、重新任命县食品厂的厂长。到了那个时候,哼、哼,他们几个人就都能被县里妥善的安置了。
狗屁,他们几个人真是一厢情愿想得太美气了。哪知道人家不仅还有报名的,而且报名的还不少哪!要不是今天自己放心不下跑出来,到公示栏看报名的人数,遇到了几个熟人提醒了自己的话,自己还脑子里进水似的,跟着他们瞎起哄哪!
唉,还是古人说得好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过哦,现在也不算迟!真要是错过了这次公开招聘、让已经报名的那几个黄毛还没有褪尽的小年轻,占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厂长位置的话,那可真是苦得吃也吃不得了呀,我的老天爷爷。
这一天县委大院闹腾得正热闹的时候,吴永成却一大早到开府镇去下乡了,刘宝生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给他打了电话,今天是他们镇的那个电子设备厂挂牌、开业的日子,他这个包点乡镇的县级领导那是无论如何也得参加的。这也算永明县技术含量较高的一个乡镇企业了。
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吴永成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可等他擦了把脸,刘卫兵就推开门进来了:“吴县长,你刚下乡回来吧?岳书记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应聘报名的人出了问题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逗乐子!
“吴县长,你刚下乡回来吧?我一直注意着你办公室的灯。岳书记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应聘报名的人出了问题了。”
“什么,出问题了?”吴永成起初听到这样的话马上就警觉了起来,但随之看着刘卫兵的脸上并没有多么焦急的神色,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给刘卫兵扔过去一支烟,笑着问他:“刘部长,你别一惊一咋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不是报名的人,今天还是太少,截止到现在,还是昨天的那一个人呀?”
“呵呵呵,问题倒不大,不过,吴县长,你这次可猜得正好相反了。是报名的人太多了,这才惹出了麻烦。”刘卫兵点燃烟后,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到吴永成的办公桌前,简单地给他介绍了一下情况:“截止到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报名参加应聘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三人,而且还有6续前来要报名的人,我看情况有点不对头,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照常下班,等咱们商量出一个稳妥的方案来以后,明天再继续进行。”
“报名的人多这是好事呀,这样更有利于我们从中选择更合适的厂长人选啊!你们这些同志啊,没有人前来报名的时候,担心咱们的这项公开招聘工作会冷场,人多了又考虑什么问题哪?”吴永成这会儿可有点不解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刘卫兵。
刘卫兵也自嘲地笑着说:“嗨,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嘛!要不说着正儿八经想做点事情就难哪!吴县长,具体的情况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跟你说不清楚。还是先到岳书记办公室到了那里,我再详细地给领导们汇报这里面的具体问题。岳书记和我两个人下班以后、都没有回家一直等着你回来呢!”
好嘛,什么事情让这两位领导同志着急得连家也不会、一直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哪?吴永成心里有点纳闷了,看来事情还真不是自己原来想像得那么简单。否则地话,岳岚书记也是一个多少年的县级领导干部了,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的呀!来,快坐。”
吴永成在刘卫兵的陪同下。走进岳岚的书记办公室时,岳岚同志正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整个屋子里已然是烟雾腾腾了。也不知道他生产出了多少颗烟**了!
看见吴永成进来,岳岚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顺便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准备给吴永成也抛一颗,却现烟盒已经是空的了,尴尬地笑着说:“啊呀,这烟也没有了,吴县长。只能委屈你来当这个东道主了。”
“岳书记,不至于这样吧?不就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吗?又不是碰到了什么过不去地火焰山?!犯得着你借烟销愁吗?!”
吴永成一边和岳岚书记调侃着,一边走过去打开了几扇紧闭着的窗户。
满屋子的烟雾,猛然间找到了一个出路,一下子拥挤着奔往外面自由的空间。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轻快多了。
“刘部长,你给吴县长再汇报、汇报今天现的一些问题吧。咱们看看吴县长能想出什么高招来。”岳岚书记看见吴永成回来了。不知怎么地,心里的压力也就无形中减轻了不少,说话的语调也就轻松了许多:“对了,吴县长。还是麻烦你先来一支烟吧。”
吴永成望着岳岚刚刚掐灭在烟灰缸中还冒着青烟的烟头,不禁苦笑道:“岳书记,你的这抽烟也得克制、克制吧,要不然对身体可真是有影响了。”
说归说,吴永成还是把自己身上装着的一包还未拆开的红塔山。放到了他的桌子上。他的烟瘾比较小。一般也只是招待客人和晚上看书、考虑一些问题地时候,才会抽几支。
“唉。我也知道这烟抽得多了,肺叶会被熏成腊肉了。可这成了老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改不了,特别是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你还别说,几支烟就能说不定催出几个好点子来。嘿嘿嘿,以后慢慢得改吧。办公室每个月给我定量的那几条招待客人的烟,到头下来,能有一多半进了我的肚子,可往往是还不到月底的时候,就断顿了。”
“岳书记、吴县长,那我就开始汇报了。”刘卫兵已经等不及了,人家书记、县长那是统筹考虑县里地大事,只要决定了应该怎么做,接下来的就是他们这些具体承办人的事情了。虽然说,在承办的具体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地话,主要领导们也着急上火,可和他们这些具体实施的责任人来相比的话,那也相差的远了。
“岳书记,那用不用把朱东升、李宁平和牛德望那几个同志也通知过来?就当我们公开招聘领导小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吧?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好商量、商量,人多智慧也多吗!”
“嗯,他们两个人也就算了吧。咱们三个人商量、商量,也就把事情办了。刘部长,你就抓紧时间争取今天晚上咱们解决了那些问题,明天正常进行招聘工作。”岳岚书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其实,在岳岚地心里,总是潜意识地把王彪和李宁平划作另外一个地人,对他们也实在是从内心里不感冒。至于牛德望副县长,他倒不十分反感这个老牌知识分子,只是对他的应变能力很怀疑。朱东升嘛,虽然人是个老好人,也挺坚持原则地,可岳岚也不指望他能想出一个什么好办法。
“岳书记、吴县长,前几天应聘者报名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情况出现异常,是今天早上开始的。”刘卫兵掏出自己地笔记着笔记本上的一些数据,不是抬起头望望两位主要领导的脸色:“今天上午前来报名和咨询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好像是背后有什么人有组织、有预谋搞的,把办公室的那几个同志闹得手忙脚乱的。光上午就有六位同志报名,咨询的过了十二人。”
吴永成心里明白是这么一回事。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续听刘卫兵接着汇报。岳岚估计之前已经听刘卫兵汇报过一次,因此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地神情,只是又抽出一支烟,自顾自地点燃。猛然吸了起来。
“到了下午的时候,招聘办公室来了十几个拿着现金的人要求报名,其中包括原来县饮料厂的厂长郝静和罐头厂的厂长牛传魁……”
吴永成心中暗暗一喜:哼,终于打破了你们暗中达成地统一战线联盟了。我就不信在涉及个人终身利益的大事上,你们还能心静如水?!“可到了办公室工作人员办理报名手续的时候,居然有两个卖烧饼、炸油条的个体户,也拿着前来要求报名了!……”刘卫兵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片古怪的神色。
“什么,卖烧饼和炸油条的。也来应聘食品厂的厂长了?”吴永成到了这会儿也坐不住了,满脸都是写着一片不可置信,心里一个诧异呀,就没法说了:这真是天下大了,什么人也有啊?!你说你卖烧饼、炸油条的,不好好地守着你地火炉子做你的小本生意,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难道真的是以为在大路上捡元宝哪?!这可真成了逗乐子了!
“是啊。的确有那么两个人要求报名的。当时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马上拒绝了他们的要求。那两个人当场就闹了起来。把握也从对面地办公室惊动了过去。”刘卫兵想到当时的情景,至今还觉得哭笑不得:“可是我到了现场,听了人家的理由,倒也是挺充足的。完全符合我们给出地应聘者的条件。”
“嗯?”吴永成表示怀疑地用眼神问刘卫兵,同时自己的脑子里也在怀忆着、当初自己参与制定的那个方案中的具体细节。
“我们地招聘方案中规定,只要年满十八周岁以上、高中文化程度,有着食品行业两年以上地相关管理经验;年龄过四十五岁、有着丰富食品行业管理经验的,学历可适当放宽。要求达到具有等同于高中毕业水平地就可以了。”
吴永成点了点头。这的确就是当时确定的那些条件,至于后面四十五岁的那一条。可以说就是为了专门考虑像郝静、牛传魁那样的人。因为像他们那种年龄的人,一般来说,也就是有个初中文化,那也是历史造成的原因。在学历上,不可能对他们太过于苛求了。他们在多少年来食品行业管理中积累的丰富经验,那可不是用一纸文凭就能涵盖了的啊!
“人家那两个人就是抓住了我们的条件死抠:不是说必须有高中文化吗?人家还真拿出了高中毕业证;至于说两年相关食品行业的管理经验,谁也不能说烧饼和油条不是食况且,人家还满嘴是道理,说什么为什么村里的农民们都能参加国营工厂厂长的招聘,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市民,反倒不能了?!如果说握锄头的农民们,也算从事过食品行业管理的话,那他们的条件就更够格了?!”
这会不会又是王全福和那个杜永宏在后面搞的鬼哪?!吴永成此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两个破坏分子。不过,他也承认的确人家卖烧饼的和炸油条的说的有道理,还真不能拿哪一条理由阻止人家报名。唉,怪不得岳岚书记和刘卫兵两个人都带着一脸苦相了,这件事情还真的是让人觉得有一些头疼。
吴永成习惯性地抓了抓自己的鼻子,苦苦地思索着:真要是让他们也报名参加的话,那这个乐子可就闹大了,要是传出去说永明县连卖烧饼、炸油条的,都来应聘食品厂的厂长了,那该是多么大的笑话啊?!
起码,他吴永成本人是没有预想到会出现这个结局的。
可要是不让他们参加吧,人家说的理由,那也是相当地充足啊,你凭什么呀!
“这是太不象话了,我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参加。这样下去的话,好好的一个公开招聘,简直快成了自由市场了,谁想参加就参加啊?!”岳岚书记见吴永成不说话,生怕他会表态同意这两个卖烧饼、炸油条的参加,气狠狠地把还未吸完的半截烟,一家伙戳在烟灰缸中:“这也太没有一点严肃性了!”
“岳书记说的也有道理。今天下了班七点多的时候,原来县五金厂的厂长王全福和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不知道也从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跑到我的办公室来,也非要闹着参加这一次的公开招聘。我跟他们解释说,他们两个人压根就没有在食品行业工作过,不符合报名的条件。可他们居然说,为什么卖烧饼和炸油条的也能参加应聘,反倒是他们两个人当过名副其实的国营企业的厂长不能参加了?”刘卫兵忧心忡忡地接着说:“王全福和杜永宏也说,搞企业,其实也就是一行通百行通的事情,无非也就是抓管理、搞推销,不一定非要局限在曾经搞过食品行业的人中。要是县委、县政府不同意他们参加这次的公开招聘,他们就认为,这是县委和县政府对他们两个人的政治迫害,剥夺了他们作为公民应该享有的劳动权利,要到地委去上访,实在不行的话,就告到省委、中央。”
“他们敢!”岳岚书记听到这里勃然大怒了,站起身来指着吴永成大声说:“你问一问吴县长,他们两个人曾经在背后干过些什么?他们还有脸说这样的话?!要不是吴县长心软、说他们两个人也算可怜,我早就让县纪检委的李宁平收了他们了,最起码他们的党籍,也别想保住!真是养虎不成、反留后患!我看那两个卖烧饼和炸油条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个背后指使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徙木立信
岳岚对吴永成这会儿倒是有一点抱怨的,要是他当时不给王全福和杜永宏说情的话,依了自己的想法,直接给两个人一个重重的处分,也不至于让他们两个人的气焰这么嚣张啊!
当时,吴永成也不是无原则地对王全福他们两个人让步。他是认为,虽然说王全福和杜永宏在背后搞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也是人在那种情况下的一种本能反应。虽说是给县委、政府的工作上,多添了一点麻烦,但也没有造成多么恶劣的后果,不给他们重新安排工作,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没有必要一棍子把人打死。
吴永成很清楚地认识到,既然自己是在政界厮混,那就可能地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尽量多栽花、少种刺。官场上自己无形中得罪的人,就够多的了,没有必要再给自己树立几个仇家。
“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吴永成此时听完刘卫兵的汇报以后,竟然不怒反笑:“这事情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是有一些麻烦了。不过,我认为,王全福和杜永宏两个人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道理的。搞企业嘛,的确我认为也就是他们两个人说的,一业通、百业通。无非也就是抓工人们的管理和产品的生产、销售问题。可这个问题,纸上谈兵谁也会,关键是到了实践当中,事情可是瞬息万变的,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他们两个人怎么不把自己原来地厂子管理好哪!”岳岚没好气地接了一句话。
“吴县长,那对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岳书记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坚决不能让他们几个人参加应聘。”刘卫兵还是最为关心吴永成到底是什么态度,这样他也就到了明天的时候便于操作了。
吴永成踌躇着:“这个、这个……唉,这件事情本来也就是我过于大意了,责任在我。当初和他们几个起草那份关于公开招聘的方案的时候,一些字词没有严格地推敲、推敲。就比如说那个食品行业吧,要是起草方案的时候,就严格地写成食品企业的话,这两个卖烧饼、炸油条地。也就不会在这上面抓住空档了。王全福和杜永宏他们两个人也就无机可乘了呀!”
“这有什么,现错误及时改正过来,那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我看不能给他们开这个先例,否则的话,到了后面我们还有许多大的工作得抓。都像他们这几个人的话,那咱们什么工作也不用干了!”岳岚书记不以为然地说。
“这个不妥吧?”吴永成迟疑着说:“本来就是由于我们工作的不严谨,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要是就此反悔地话,这也牵涉到了以后我们县委、县政府的信誉度的问题。在这种事情上,我想起了一篇以前读过的短的是古人商鞅徙木立信的故事。”
“徙木立信?”岳岚和刘卫兵几乎是同时出口询问。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吴永成在谈论招聘报名事情的时候,竟然能想到了几千年之前的古人。那个商鞅和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呵呵,那个文章很短。我记得是这样写的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吴永成地记忆力还是值得自夸的。原来在大学时,读《史记》见到这篇短文,也就用心记了下来,没有想到到了几年过去。还能背诵个**不离十。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之乎者也的,我们可是一句也听不懂。我就不明白了,吴县长,你掉这些文绉绉的古文。和咱们今天说的这个事情有一点联系吗?”岳岚有点不高兴了。你小吴就是不卖弄,谁不知道你是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呀?!这也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炫耀嘛!
“对不住啊。我也是一时性起,不由得就搬了出来。可我认为这个小故事,和我们今天遇到地这件事情很有联系。”吴永成给他们进一步解释说:“这段文章是《史记》中描写古时秦国的商鞅准备改革、颁布国家新的法律,可担心老百姓们不相信,于是在国都市场南门立下一根三丈长的木杆,招募百姓有能够搬到北门地,就赏给十镒黄金。老百姓们对此感到惊讶,没有人敢去搬木杆。商鞅就又宣布命令说:有能够搬过去的,就赏给五十镒黄金。有一个人搬木杆到北门,商鞅就让人立即赏给他五十镒黄金,以表明没有欺诈。之后才终于在全国颁布了变法的法令。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失信于人民。”
吴永成的这番话,让岳岚书记和刘卫兵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也知道这样一来地话,老百姓们肯定在背后会有一些议论地,他们也知道“人若无信、不知其可”的这个道理,更何况是作为一个县级政府地行为哪?!
过了有个三五分钟,岳岚书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让那两个大街上卖烧饼、炸油条的,也真的参加这次的公开招聘?这也太有点儿戏了吧!他们要是能参加的话,我看,王全福和杜永宏也完全有资格参加。真是让人闹心啊!”
“呵呵呵,那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是如此了。”吴永成也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着说。接着他又自我安慰地说:“岳书记,你也别太想不开了,也说不定人家这两个卖烧饼和炸油条的,就是深藏在民间的高手哪。刘邦当皇帝以前。也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朱元璋曾经还是一个叫花子哪!乱世出英雄嘛!”
“哈哈哈,吴县长,你就别想好事了,咱们永明县出了你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就算异数了,我可不敢指望咱县里的人,都能成了第二个吴永成。”岳岚书记被吴永成这么一逗,压抑地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岳书记、吴县长。要不这样吧。”刘卫兵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咱们明天就对来报名的人说,凡是要参加公开招聘考试的人,一律缴纳考务费五十元。这五十元对于真想参加考试的人来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对于那些起哄、瞎胡闹的人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咱们就拿那个卖烧饼的举例,他平时卖一个烧饼,议价(不要粮票的)是一毛钱一个,他也就是能赚个二分钱,五十块钱对于他来说,那要得卖多少烧饼呀?!”
岳岚书记和吴永成对视了一下,几乎是同时爆出了一阵大笑:这个刘卫兵,也真亏他了,居然能想出这么损地主意来。
“怎么。我的这个主意不行吗?”刘卫兵看见书记和县长这个样子,也猜测到自己的这个主意味道可能有点不太对(馊),脸马上不好意思地红了,随即补充道:“要不的话,我担心到了咱们报名日期截止的时候,说不定能牵扯上地,也都要来报名的。今天我就听说了咱们县直机关上班的几个干部。也到招聘办公室来打探消息。他们自称原来也在饮料厂和罐头厂工作过,时间也够两年,想知道他们是否也能够参加应聘。别到了考试的那一天,咱们本来只要一个厂长。结果参加考试的就达到了二、三十个。”
“这个、这个,刘部长,我不是说你想的那个主意怎么样,我是奇怪你怎么能想出这个办法的”吴永成好不容易止住笑,正色对刘卫兵说:“其实你的这个办法。倒是很有效的。这就好比是一块试金石,一下子就能鉴别出来真伪来了。”
刘卫兵有点兴奋了:“吴县长。那你说咱们明天就采取这个办法?”
“不行。”吴永成委婉地说:“这是咱们县第一次召开这样地公开招聘活动,我认为这个政治意义,远远要大于公开招聘本身的意义。要是让应聘者缴纳一定金额的报名费的话,你咱们县委、县政府就有趁机敛财的嫌疑。说实话,咱们永明县财政收入再怎么紧张,这点小钱我这个当县长的,还是看不到眼里的。”
“对,吴县长看问题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地本质上。”岳岚书记也对吴永成的这番话深以为然,他是搞政治的,哪能分不清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那就不能限制他们那些人参加招聘活动了。”刘卫兵此时也觉得自己刚才地建议有点太唐突了,但还是心里实在不甘心。
“我倒认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这也是一个好事。”吴永成前世的时候,读过两年的哲学本科班,对于唯物主义一分为二的辩证法,还能运用得比较娴熟。他认真地给岳岚和刘卫兵分析道:“咱们这个招聘工作刚刚开始的时候,连续四天也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群众还是对我们地这种做法,有一种抵触地心理。可选择成了报名的想方设法要挤进来,这很明显地意味着,群众们从各方面已经接受了公开招聘这种新生事物。难道我们还不应该高兴吗?”
岳岚书记和刘卫兵两个人认可地点点头。
“至于刘部长刚才担心这么一来,会有更多地人参加这次的招聘,我看着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嘛!无非也就是增大了同志们的工作量,办公室的有关同志多辛苦一点嘛。
刘部长,你可别小瞧这么一次考试,这对于所有参加招聘的同志们,应该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即使那些参加应聘、最后没有被选中的同志,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咱们要招聘的厂长只有一位嘛!可他们却是获得了一次难得的实践机会。这对他们每个人来说,也是做好的一次积累经验、锻炼自己的好机会。同时,也等于是我们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干部培训会嘛!以后再有这样类似的活动,他们也就能做到游刃有余了。”
“那好吧,刘部长,明天就按照吴县长刚才说的办吧。”岳岚书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刘卫兵和吴永成说:“今天咱们就这样吧。哎,事情说完了,我这会儿才觉得有点饿了。”
吴永成笑着说:“估计你们回去以后,嫂子也早收了锅灶了。走吧,我请两位到外面下馆子。这件事情是由我挑起的,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的。这顿饭也算我给两位赔罪了。顺便咱们也去看一看那卖烧饼的伙计,我可是知道他在那里住的。说不定他这么一闹的话,生意肯定会火了不少。”
“行,今天晚上就吃你一顿吧。咱们三个人也就是你的负担最小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卖烧饼的,大家谁不知道呀?偌大的县城里,卖烧饼的也就那么一家。”刘卫兵也站起身来笑着说:“正好那个烧饼铺附近,就有一家小吃店的,咱们三个就到那个饭店那也是个人去年才开的夫妻小店,卫生还不错的。晚上要一直营业到十一点多哪!”
岳岚看了看表,犹豫着说:“这都九点了,还能见到那个卖烧饼的?还是正经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岳书记,你就放心吧,我猜那个卖烧饼的小铺那儿,说不定正在召开新闻会哪!”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弄假成真(上)
一九八八年的永明县县城,晚上的时候没有一点可观赏的夜景。
整个县城的街道上,几乎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稀稀落落有几盏惨淡的路灯之外,就是偶尔能看到还没有收摊的小饭店门口,挂出来的那一盏15的小灯泡了。
吴永成陪着岳岚书记和刘卫兵走出县委大院的时候,并没有开车。
屁大的一个小县城,还是只有一条街道,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游览完永明县整个的县城。
而从县委大院到吴永成所说的卖烧饼的小铺那儿,步行也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
“岳书记啊,咱们县城的市容市貌也得想办法改变、改变了。这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到现在也就十年的时间了,可咱们的这个县城,还是和十年前差不多少,咱们这当书记、县长的,脸上真有一点挂不住啊!”
吴永成平时晚上的时候,极少出来逛大街。今天晚上趁着这个机会,能和岳岚一起走一走,看到街道两旁陈旧的建筑,颇有一番感慨。
岳岚书记也深有同感,点点头,感叹地说:“是啊,改革开放也就十周年了。可咱们永明县没有几个效益好的企业,也一直就是个吃饭财政,每年下来能把行政、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们的工资保住,那就算好得不得了啦。哪还有钱考虑这些事情呀!
吴县长,你政府是专管经济的,只要你能给咱们搞来钱,明年的时候,咱也就能把整个县城变个样子了。”
“你放心吧,岳书记,只要咱们的这几个企业能好好地搞起来,我相信到了今年年底的时候。县里的财政收入肯定要强于往年的。”吴永成很有信心地说:“嗯,今年咱们解决了一批急需要住房的干部职工们住房地问题。到了明年,不管财政多么紧张,我也想办法,先挤出一点资金,先把县城里的这条主要街道美化、美化,这可是咱们永明县地门面呀!
到时候。咱搞两个街心公园,再修建一个供人们休闲、锻炼的国旗广场。现在人们的物质生活比以前有所改善了,咱们也得考虑给人们一个茶余饭后休闲的场所了。”
“吴县长,明年的时候,先把街道上的这条路先修补、修补吧。坑坑洼洼地,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白天还好说一点,到了晚上一不小心,骑自行车的人,就会被摔个大马趴。”
“这倒也是一件急事。干脆明年咱们也不修补了,刨开这层柏油路面,在下面铺设好自来水、暖气管道以后,上面用水泥彻底硬化了。”
“呀。吴县长真是大手笔呀,还准备给县城的居民们安装自来水和暖气了?这要是闹好了,就跟地区和省城差不多了。”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卖烧饼的小铺跟前了。
吴永成还真没有猜错。他们还离烧饼铺几步地时候,就看见烧饼铺门口,一盏昏暗的灯光下,有七、八个人聚集在一起,听里面的人高声谈论着什么。
“吴县长。还真让你说对了。人家现在正在召开新闻会呢!”刘卫兵黑暗中冲吴永成笑着挤了挤眼睛。
“走,我们悄悄地过去。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岳岚书记对吴永成他们说完以后,快步走了几步,挤到人群的外围。
“……你们是不知道今天下午的那个场面,他们说不让我报名以后,我就和他们据理力争,一条一条的,说的那个组织部的部长也没有话说了,只好对我和小赖子说,他们还得跟县长、书记请示、请示,明天让我们再去。”
旁边地一个人笑着骂道:“刘麻子,你说你不好好的卖你的烧饼,跑到人家县委大院起什么哄?我看你家祖坟里也没有埋进去一个当厂长的鬼!你就不用做那黄粱美梦了。”
“你懂个球!你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生下来就是当厂长地材料哪?你没有看见报名的还有好几个村里的农民吗?咱就不相信咱好歹也是县城里的一个高中毕业生,还能不如他们农村的土农民?!”被称为刘麻子地不服气反驳。
嗯,看来这个后生肚子里地确还真有一点东西,最起码还能记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
吴永成好奇地从门口人们的缝隙到了那个被称为刘麻子地后生,脸上却是平平整整的,只是因为经常守在火炉前,脸色被火烤得有点泛红,此外并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不见一颗麻子啊。
随之,吴永成马上意识到,这是人们看见他烧饼上爬着的芝麻,给他起的外号。
“我说你笨,你还别不承认?你光看见了报名的那几个是农民,可你知道那几个农民是在哪里上班的吗?我告诉你吧,人家都是在鱼湾村的红枣食品公司上班,那是咱吴县长的老家,你能和人家相比吗?”
吴永成当下一愣神,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很小心,为了避嫌,连自己的姐夫马林也没有让参加,可还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还能引起别人的闲言碎语。
唉,做人真难哪!怪不得古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是公平竞争,吴县长要是敢依仗权利偏袒他们村里的人的话,我就敢一直告到中央去。还有,要是他们不让我参加这次考试,我也一样要告状。我还不信他们说话不算数了哪!”刘麻子不服气地说。
“人家要是让你参加的话,你能拿出来那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吗?就凭你卖烧饼赚的那几个小钱,我看一百年也别想挣够!还是趁早算了吧。”旁边另外一个老成一点的劝说道。
“嘿嘿,那一万块钱不用你们愁,不够的那几千,早就有人答应借给我了。”刘麻子神秘地笑了一笑。
屋外突然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大老远就喊着:“刘明鑫,你今天中邪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收摊?还没有怎么的,你就疯疯癫癫地到处瞎说什么?我看你迟早要被你地那个姑舅哥给害死。你说。好人的话你不听,灰鬼们一勾引你就上路。这厂长那是说当就能当上地?!要真是那样的话,全县的人们都成了厂长了。你这个败家玩意,把十几年赚的那好几千块钱,就这么准备扔沟壕呀!?我和你的这日子,迟早会过不下去的。还不如现在就趁早离婚算了。免得以后看见你地这副德行犯恶心!”
旁边围观的人一起哄笑起来了,吴永成他们也笑了:看来这是“烧饼西施”来了。
刘麻子在众人面前自认为丢了脸面了,涨红着脸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头长见识短的灰婆姨懂个屁呀?老子要是考不上这个厂长,人家县政府一分钱也不会少了老子的。快滚回家去。你等着回去以后我怎么收你吧。”
“瞧你后生日能的那个球样,回去谁收谁还不一定哪?!”“烧饼西施”轻蔑地撇了撇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男人留。
众人们又是一片哄笑,有地人拍着刘麻子的肩膀大笑着说:“麻子兄弟呀,别看你在这里跳得欢,回去马上跪搓板。可惜了未来的刘厂长呀!!”
“你快点啊,你那姑舅哥还在家里等着你哪!”“烧饼西施”最后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刘麻子有点恼羞成怒地冲着众人说:“散了、散了,都回自个的家心你们回家晚上,也被婆姨罚得跪搓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了。散了。我要熄灯关门了。”
围观的人笑骂着一哄而散。那盏昏暗的小灯泡熄灭以后,烧饼铺门前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刘麻子也摸索着关门、上板,趿拉、趿拉着回家了。
“哎,我问一声。那个刘麻子的姑舅哥是谁呀?怎么那么有钱?!”半天没有露面地刘卫兵紧走几步,拉住了走得稍微慢的那一伙围观人中间的一个问道。
这种事情人家书记、县长是不适宜抛头露面的,也只能是他来干这种勾当了,谁让他地官小哪?!
黑暗中估计那个人也把刘卫兵当成了刚才看热闹的其中之一了,也就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呵呵呵。那刘麻子故弄玄虚不肯说实话。只是透露了一点,说什么他那个姑舅哥以前当过厂长。有几个钱。对他挺关照的。我看也是那小子吹牛,人家要是真心关照他,还用他每天站到这里,风吹日晒地卖烧饼?早就把他整到工作里当工人去了。”
岳岚书记和吴永成在一旁,也把他们两个人地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看来这个卖烧饼地和炸油条的,参加这次的公开招聘,背后还是受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了,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起意参加的。
“算了,咱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填补、填补咱们的五脏庙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岳岚懒懒地招呼了刘卫兵和吴永成一声,自顾自地向旁边的那个小吃店走去。设在三楼的招聘办公室去照应,他知道按照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人商量的办法执行的话,应该在报名的时候,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的问题了。
今天他的日程,是准备到已经动工开始建设的永明县工业园区、和第一期干部职工家属宿舍区,看一看这两处的工程进展情况。
这两个工程已经开始建设半个月了,因为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一直缠着他,吴永成还真的没有去过一次呢。
和岳岚书记电话中打了个招呼以后,吴永成就带着副县长牛德望、和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平,乘着自己的那一辆三号上海牌轿车,出外检查工作去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吴永成谢绝了县城建局领导们邀请吃饭的请求,回到县委大院自己的办公室时,电话马上就响起了。
这是谁呀?难道就一直在窗户旁边看着自己的动静吗?真是连一会儿的空闲也没有了。吴永成郁闷地接起电话。
“吴县长,呵呵,我是刘卫兵啊。刚才我在窗户上看见你的车子进院了,所以给你就打过电话来了。”电话中刘卫兵的声音,总是让吴永成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刘卫兵的办公室正好在吴永成的头顶,通过窗户的确可以看到县委前院的一切。
“刘部长,你怎么还没有下班?是不是招聘这一块又出了什么事情啊?”吴永成随便问了问。在他的感觉中,到了这个地步,光这个应聘者报名的事情,也不应该再有什么问题了。
“吴县长,你是不是学过麻衣神相呀?怎么一猜就中!”刘卫兵电话中故作惊讶地说。
操,你干脆还不如说我是乌鸦嘴呢?!
吴永成苦笑着问刘卫兵:“又是那个环节出现问题了?这两天我都怕见到你了,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啊?你这个组织部长一贯是人见人爱呀,怎么给我的感觉就好象专门成了一个报忧不报喜的那个、那个了?!”
“嗨,这还不是托尼吴县长的福,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好差事!”刘卫兵也很无奈地说:“好吧,我先告诉领导一个好消息,截至到现在,一共报名二十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正在考虑之中。”
“那坏消息哪?”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弄假成真(下)
“这个……”刘卫兵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他支吾了有个一半分钟,最后还是委婉地说了出来:“吴县长,是这样的,今天有六个已经报了名的应聘者,提出来要求咱们县里的主要领导,不参加这一次招聘的评委工是要求避嫌。他们说,要是领导们不肯答应他们的这个要求,他们就直接向地委、省委的领导们反应这个情况。”
听到刘卫兵这么一说,吴永成马上就联想到了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人在卖烧饼的地方,听到那几个围观者的议论了。
好嘛,看来这一次的公开招聘,把县里不少人们的聚焦点都给集中了过来了。有的人甚至于开始研究在招聘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了。这是好事嘛,也说明了人们对于这一次招聘已经有了很大的重视,甚至于不怕得罪县里的主要领导。
这个建议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就是针对县长吴永成而提的,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第一个来报名的,就是来自鱼湾村红枣食品厂上班的一个农民后生,这说不准就是人家县长有意安排、想要照顾的,接着66续续地还来了几个。可以说,这会儿报名的二十多个应聘者中,光鱼湾本村的、或者是家不在鱼湾、可是人在鱼湾上班的,就占了四名。换作谁的话,也要在心中,大大地打一个问号。
“刘部长。我同意不参加这次招聘地评委工作。”吴永成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呵呵呵,本来我们对这些企业人才的招聘就是一个外行嘛,还是请那些专家们来帮咱们挑选人才吧。”
刘卫兵马上在电话中说道:“吴县长,岳书记的意思也和你的一样。那这个问题咱们也就这么确定了。”
“行啊。对了,刘部长,昨天来报名的那两个卖烧饼和炸油条的,是不是今天也报名来了?没有再出现其他的问题吧?”吴永成还是对那几个人有点不放心。
“哈哈哈,吴县长,人家今天可是一大早就拿着一万块钱。跑到招聘办公室的门口了,我看那个意思,就等咱们说一句不同意,他们就马上准备闹出个什么名堂哪!”刘卫兵笑着给吴永成讲述当时地情景:“当办公室的同志们收了他们的钱。给他们开具了先进收据、告诉他们半个月以后,到招聘办来取准考证、准备参加笔试考试时,那个炸油条的一时间就愣在那里了,不相信地说:怎么地,这就算报上名了?不是说部准我们报吗?哈哈哈。看来这个炸油条的,压根就没有想到咱们能同意他们报名,那一万块钱的抵押金还不知道临时从哪里借来的,当时的那个情景也实在是好笑。”
“哼哼,他们没有想到弄假成真了!”吴永成听到这里,忍不住也笑出声来:“对了,王全福和杜永宏两个人是不是也报名了?”
“他们两个人,是在卖烧饼和炸油条地那两个人。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跑到我这里来的。我告诉他们,本来他们两个根本不符合县里这次的报名条件,是县委、政府的主要领导考虑到他们以前为县里做了一点贡献。这次也没有被安置,所以破例批准他们参加。那个建议,也是他们几个人在快下班的时候,相跟着回来一起提出来的。”刘卫兵补充道。
本来吴永成也没有打算在这次的招聘中,对鱼湾村地那几个后生有什么偏照应:既然是公开招聘嘛。那就要让参加应聘的所有人。凭借自己的实际能力,来获得食品厂厂长的这个位置。要是能力不行地话。即使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把他扶持到那个位置上,闹不好企业受到损失,个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虽然,第一个来报名的那个鱼湾村的小伙子,的确是吴永成看见当时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名,情急之下,给马林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从鱼湾村地工厂中,拉一个人前来报名。也算是找了一个托”吧。至于后来又66续续地来了几个前来报名地鱼湾村上班的年轻人,那就是属于他们个人地行为了。
没有必要去安排那么多的“托”!
截至到报名时间的最后一刻,永明县公开招聘办公室接到了二十三人的应聘报名。其中,原来担任过国有企业厂长的有四人,机关干部(以前曾在食品企业工作过)七人,原来在县饮料厂、罐头厂工作过的中层干部五人,剩下的七人就是包括一个大街上卖烧饼的、一个炸油条的,其余五人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户口,统统来自于永明县鱼湾村的那两个企业中了。
不过,人家那鱼湾村附近的那五个年轻农民,可不同于以往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他们是在高中毕业以后,就被马林招工招到了鱼湾村的红枣食品有限公司,而且都有过到省城经济管理学院脱产学习半年的经历,平时在工厂中,也都是担任生产车间的车间主任,与一般手握锄头、背朝天的农民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的。
按照原先公开招聘实施方案中的安排,这一次的公开招聘分为笔试、面试两个阶段。
笔试是在报名截止之后的半个月。也就是说,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留给应聘者复习、准备的时间也只有这半个月。
在笔试阶段结束后,将有六个人能进入面试,面试中获得前两名的优胜者,再通过县委常委联席会议,来决定永明县新成立的食品厂的厂长人选。
按照原来地设想。岳岚书记、吴永成、还有县委组织部的部长刘卫兵、县纪检委书记李宁平都将作为评委,和从省有关单位请来的专家,一起参加对应聘者各个环节的考核。
但现在既然有人搬出了回避制度,岳岚为了不至于让吴永成感到难堪,也欣然同意和吴永成一起不再作为评委中的成员。
笔试的试卷是县委组织部的同志,专门请省经济管理学院的教授们拟制的。阅卷也全部采用全封闭式、密封阅卷法,由省经济管理学院的教师来进行。
可以说,这一次组织地严谨程度,绝对抵得上同时期的高考了。公开性、透明度,比高考录取要强得多。
半个月之后。永明县次公开招聘选拔县食品厂厂长的笔试成绩,在永明县县委大院之外的公示栏中,以大红纸张贴了出来,让人大跌眼镜地是。原来在人们意识当有希望的几个厂长,包括郝静、牛传魁、杜永宏、王全福全部名落孙山,当然他们的笔试成绩也不算最糟糕,后面点滴的是那两个卖烧饼和炸油条的。进入前六名地有经委的一位生产股的股长、原来饮料厂的一名技术科科长。县宣传部的一位理论教员,其余三人则是普通不被人们之前看好的、来自于鱼湾村红枣食品有限公司的农民。
夺得笔试成绩第一名的,也是最早第一个来报名地那个年轻后生米家林。
这一次的考试组织得相当严密,考场上参加巡视的,是县纪检委书记李宁平为的几位县纪检委常委、组织部地以为干事、县武警中队的两名战士。可以说杜绝了一切可能存在的作弊行为。而试卷则是考试的当天,由县委组织部的两名干事,会同县公安局地干警,乘坐着警车从省经济管理学院带回来地密封试卷。当堂启封。
所以,在王全福、杜永宏等人看到张贴到公示栏中的成绩,当场大喊不公平、有人在其中搞鬼地时候,围观的人都以鄙视的目光斜睨着他们。那意思是说:干么呀这是?读书的时候不好好用功,到了这个时候了,反倒来这一套!怎么就不懂得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呀?!
岳岚书记、吴永成、刘卫兵,甚至于纪检委书记李宁平等人,也分别遭到了王全福等几个人的骚扰。他们的理由是:管理企业又不需要像考大学那样。死记硬背书本上的东西,最需要的还是多少年的经验。让他们和刚刚走出校门不几年的年轻人一样,考那些书本上的知识,那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公平。
对于他们的这一套,岳岚书记和吴永成等人就没有再姑息迁就:实施方案那是通过县委常委会议上通过的,公开招聘这一整套程序,那也是采取了通过有关专家反复论证觉得可实行的。这并不是某一个人心血来潮拍脑瓜子定下来的。
再说了,你们在报名以后怎么就没有提出这个方案的不可行性?!要是你们几个人侥幸也榜中有名的话,还会不会跑到这里来胡搅蛮缠?!
其实,平心而论,吴永成也认为采取这种方式,对上了年纪的那几个人不很公平。毕竟他们这一些吃惯了大锅饭的企业厂长们,平时根本就不注意学习新的管理方法,只是抱着以前的那一套老经验来管理企业。
可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既然是定出了一个规则,那大家就读要围绕着这个规则来运行。总不可能因为同一件事情,就因人而异搞出几种游戏规则来
更何况,时代在不断前进,观念在不断“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你不适应时代的展,老是抱着那一套陈腐的观念一意孤行的话,终究会被历史长河所淘汰的。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马林听到他推荐的人经过笔试,得到了全县第一名时,激动得马上驱车来到了吴永成的办公室:“哈哈哈,五儿,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吧!我就知道米家林那个后生不赖。当时你打电话让我给你随便找个人应付、应付时,我就心里想:干么要应付呀!咱既然要参加,那就要肯定拿到第一。要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咱鱼湾村大有人才哪!呵呵呵,这下子能考成个第一名,这也就说明咱老马要是出马的话,那也准定没有问题的。”
吴永成笑着看着自己二姐夫高兴的这个劲头,也没有说话干扰他,至今他还为二姐夫为了自己的工作、而没有报名参加应聘感到内疚。
“五儿,这下子县里是不是就已经选定米家林是食品厂的厂长了?”马林笑呵呵地凑到小舅子跟前问他。
“二姐夫,还有面试那一关呢!面试的成绩和笔试成绩结合起来,进入前二名者,才有可能成为食品厂的厂长。”吴永成微笑着告诉马林:“面试成绩要占到总成绩的百分之六十,二姐夫,你这一段时间也就不要和米家林说些什么,以免给他心理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压力。”进入前六名的人选,在永明县县委三楼大会议室接受专家们的面试。能容纳二百多人的大会议室,被前来观看面试的群众们挤得满满的。评委席上坐的是永明县县委从省经济管理学院请来的两位教授、还有尖山铁矿副总工程师杨志杰、分管生产的一位副厂长、梁州地区经委主任尹向东。
永明县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的主要领导坐在评委席的后面一排。
J省日报、梁州报社、梁州电视台分别派出了记者,对这次公开招聘面试全程跟踪采访。
经过激烈的竞争,最后结合笔试、面试总成绩,鱼湾村的米家林以高分位居总分第一,经委生产股的股长王海平位居第二。
有意思的是,当最后宣布了结果以后,梁州电视台的主持人现场采访米家林:“请问,如果最后确定你成为永明县食品厂的厂长以后,你准备第一步先要干什么?”
米家林哪见过这种场面呀,当时就窘得脸红脖子粗:“我、我,我得先问一问我们厂长马林同意不同意我干这个厂长!”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又是告状
应该说,既然经过笔试和面试以后,永明县公开招聘县食品厂的厂长一事,也就基本上差不多定了,人选只能是出在米家林和王海平两个人之间产生了,别的人也就没有多大的戏了。
可还没有等到永明县县委常委会议召开定夺具体的人选,满天的告状信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也就是面试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吴永成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县委书记岳岚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吴县长吧,现在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这是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啊?吴永成放下电话,心里一紧,要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岳岚书记还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最起码,他也会问一问自己是不是这会儿又工夫。
“岳书记,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事情?”
吴永成来到岳岚书记的办公室时,只见他嘴上噙着一支烟,背着手在办公室中来往兜着圈,脸上满是一脸的焦躁,便猜测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否则的话,也不会使这位永明县的一把手如此苦恼不堪。
“吴县长,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老是刚刚铺开一项工作的时候,这找麻烦的就接连不断哪?”岳岚书记看见吴永成过来了,止住脚步,把嘴角还没有吸完的半截烟,狠狠地甩到地上。用脚使劲地踩灭。
“岳书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吴永成马上感到了事情地严重性。否则也不会使这位官场浸淫了二十多年的岳岚如此失态。
“你先看看这个。”岳岚书记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公文,递给了吴永成后,随手又从桌子上地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
吴永成顺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从省纪检委批示下来、上面还有梁州地区纪检委金春书记亲笔批示的一份上访材料。
“怎么又有人告状了?”吴永成一边翻开仔细地看起来,一边随后问岳岚书记。
“嗯,平时做工作能有这么积极,也就不至于让好好的几个国有企业那么不景气了。”岳岚书记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你瞧一瞧,人家现在告状、上访,也瞧不起咱们永明县这小衙门了,甚至于连地委也不放在眼里了,直接就跑到了省委。能耐还真不小哪!”
上访材料是以永明县部分干部群众的名义写的,上访材料中反映了永明县县委、县政府这一次擅自搞什么公开招聘,严重违反了国家有关的干部任命管理条例,视国有资产于不顾,属于严重的渎职行为;而且在公开招聘中,排斥多年来国家培养的优秀干部,任用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地人员和未经过正式培训的农民,简直是对国家、人民的犯罪等等。
吴永成看完上访材料以后。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问岳岚书记:“岳书记,地区金书记也肯定给你打过电话吧?他怎么说?”
“金书记的意思很简单,对照上访材料中反映的情况。要求我们永明县县委着手开始调查,一是在县里组织地公开招聘中,是否存在着违法乱纪的现象;二是已经进入候选人的人员中,是否存在违反计划生育的情况。他对咱们这一次公开招聘倒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次活动之前,我们可是先征求了地委主要领导的同意以后才进行的。”
对这次公开招聘的合法性。估计地区是不会说出什么来的。可关键是其中是否有人真地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这一条在原先制度应聘者条件的时候。大家谁也没有把它当做一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
毕竟这会儿计划生育严格执行起来也没有几年嘛!所以,就连在前世深受计划生育影响之重的吴永成。也自动地忽略了这一条。
唉,可是偏偏还有人惦记着这件事情呀!
不过,即使人家抠不到这一点,还会在其他方面**蛋里挑骨头嘛,要地就是这个混乱劲儿!
“我认为咱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先调查清楚,米家林和王海平两个人是否涉及到了违法计划生育政策?上访材料中反映的其他问题,大可以不理他。”
吴永成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入选的六个人,不会全部是涉及计划生育问题地人吧。
因为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地二十大几、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般都是已经生育了二胎地,这还是在县城上班的县直机关工作人员,要是到了农村,三胎、四胎的比比皆是。真要想找出几个生育一胎、模范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那可真是凤毛麟角了。
“这个,我已经给李宁平布置下去了,他亲自带着几个人,已经分头到米家林和王海平所在的单位去做调查了。应该结果很快就会反馈回来的。,这次告状,肯定还是那几个落选的厂长们干的好事!”岳岚书记皱着眉头来他这会儿心里也和吴永成想得差不多。能让这个平时喜怒不露丁点的岳岚骂人,也可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糟糕透了。
“不好说。我认为除了米家林和王海平之外,其他的应聘者都有这种可能性!岳书记,这件事情还是我刚开始的时候,考虑得有一些不周到。国家近几年来对计划生育政策越来越重视了,可在起草这个实施方案的时候,对于那个应聘者的报名条件限制中,竟然没有考虑得更周密一点,给咱们现在造成了很大的被动,确实不应该。计划生育政策现在是高压线。我们在这一点上可不能有丝毫地马虎!”吴永成歉意地对岳岚书记说。
“吴县长,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岳岚书记伸手制止住吴永成继续往下说:“这个方案是经过咱们县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地。要是有什么过错的话,应该由咱们县委集体来承担,你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你放心,我岳岚不是那种有了什么成绩往自己身上揽、有了过错往别人头上推的人。我就是奇怪了,为什么做工作的时候,不见有人争着抢着干,到了要官的时候,脸皮一个倒比一个厚了?!现在的干部们和前几年的时候。怎么差距这么大呀?!”
吴永成苦笑着没有啃气,心想这会儿的干部,是比以前老毛在地那会儿有点差劲,不过要是相比起来后来十年、二十年以后的那些干部们来的话,那他们的思想觉悟。一个个也快能比得上焦裕禄同志了。最起码,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包二奶呀!
就在永明县的县委、县政府两个主要领导各怀心思、皱着眉头沉默地时候,办公室的们被敲响了,永明县县委常委、县纪检委书记李宁平满头大汗地进来了。“岳书记、吴县长,我们纪检委的同志们调查取证都回来了。”李宁平进来以后,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经过我们的调查,鱼湾村红枣食品有限公司的米家林同志。目前是生育了一胎;县经委生产股的股长王海平同志,的确在前年地时候生育了第二胎,是个男孩。这与上访材料中反映的一致。”
“结果确实吗?为什么那个米家林一个农民反倒只生育了一胎?难道他的思想觉悟,比我们那些县直机关的国家干部还要高?”岳岚书记对李宁平他们地这个调查结论有点不太放心。不应该是这样啊?!
李宁平坐到吴永成旁边的沙上,详细地给岳岚书记和吴永成汇报起来:“这个调查结论是真实的。一来,那个米家林同志是在前年的时候,才和本村的一个姑娘成了家,第一胎也只是去年十一月生育地;其次。鱼湾村有一个严格地规定。凡是未经村委会批准,擅自生育二胎者。所在企业一律要受到严厉的经济制裁,而且违反计划生育者,也不准在鱼湾村所在地企业上班。即使外村的员工,也是统一执行这样的土政策。”
“这个好、这个好。呵呵呵,吴县长,看来你的那个二姐夫不仅仅是抓经济、搞企业的好手,在其他的工作上,也很有长远的政治眼光啊!”岳岚书记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公开招聘入选的人选没有全军栽倒在计划生育这根高压线上,这就少了许多麻烦事情,他转头对吴永成说:“吴县长啊,要我说,你这人年纪轻轻的,也真是够固执的。马林同志从那一方面来说,绝对是咱们县这个食品厂的厂长合格人选,可你……唉,不说了。还是说一说这个县委常委会议上准备决定的厂长人选吧。这个、这个,王海平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那是肯定不能再考虑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关键是咱们用不用把排在王海平之后的同志,顺序地顶上来,和米家林那个后生一起上会研究
“岳书记,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了。”吴永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上访告状的人,虽然咱们现在不能确定他是谁。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名次排在他们前面的人,想方设法地踢下去,自己堂而皇之地代替,咱们不能开这种头!要是让某些人尝到了甜头,即使顺序排上来的这个人,也不一定能合了他们的心意,这样也就等于变相鼓励他们继续上访告状。也可能接替王海平的没有计划生育问题,可还会被别人整出来其他的一些毛病,难道说我们再往下继续往上换一位?这样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话,别说我们在食品厂厂长这个问题上拖不起,就是以后其他的工作,也难以进行了。”
“嗯,说的有道理。此风不能涨,坚决不能长!”岳岚书记考虑了一下吴永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一下子拍板定案,转身对李宁平说:“你们县纪检委负责把这一次的调查结果,马上上报地区纪检委。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了。”
“慢一点,李书记,趁着这一次的调查,我建议在县委常委会议讨论研究食品厂厂长这个人选前,你最好还是和县委组织部的同志们,一起对这个米家林同志再做一次全面的调查、考核。比如说,他以前是否有过违法犯罪行为?在村子里、工厂中表现怎么样等等。总而言之,要尽可能地把一切不利的因素考虑进来。我们这一次不能再让人牵着鼻子往上告了。”吴永成在李宁平临出门的时候,再一次告诫他。
“对、对、对,这个、这个,李书记,刚才吴县长安排的很重要,你们一定要把工作做细。至于组织部的刘卫兵那里,我也会跟他打招呼的。这次公开招聘工作,是我们县第一次搞,要绝不能留下什么大的麻烦。”岳岚书记现在是一提到麻烦,头就大了。县委常委会议上终于通过了对县食品厂厂长人选的研究决定,决定由米家林同志担任永明县食品厂的厂长。
这也是永明县第一位经过社会公开招聘上任的国有企业的厂长,也是一位年纪最小的农民担任国营企业负责人,这在永明县建国以后的历史上,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同时任命的,还有县食品厂的支部书记王海平。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息了
任命王海平为县食品厂的支部书记这个事情,是永明县分管党务的副书记朱东升提出来的。
朱东升的理由也很充足:作为一个县一级的国营企业,党支部书记那是绝对不能缺少的,加强党在国营企业的领导地位嘛!
按理说,一般现在的国有企业的党委书记(党支部书记),都由厂长来兼任的,这样也能减小相互之间的扯皮现象,减少内耗,提高效率。
可米家林现在仅仅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农民,他还根本不是一个党员,担任党支部书记那就无从谈起了。
可如果要是从落选的两位原来饮料厂和罐头厂的厂长郝静和牛传魁两人之间,选择一位担任支部书记的话,又担心会在以后的工生一些不必要的矛盾毕竟郝静和牛传魁两个人是已经干了多少年的老厂长了,能不能服气这个初出山的小毛头,还真是不能让大家放心的事情。
“县食品厂成立以后,也就是一个相当于股级的企业,王海平原来就是县经委的生产股股长,不存在提拔重用的问题,也就和计划生育政策不相抵触了。我认为这和他担任厂长职务和截然相反的两个概念。应该不会再引起什么争议的。”最后,朱东升又强调了一个理由。
岳岚书记和吴永成两个人当时在会上,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
说实在话,无论是岳岚书记也好。还是吴永成也罢,此时对那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小伙子米家林,心里还真是不怎么有把握。
不过,这是通过全县公开招聘的,期间地各种程序都非常严格,又是专门请来了省城的专家、和J省大型国有企业的老总们作为评委选定的,所以他们两个虽然有什么担心,那也只能是放在心里了。更何况,这还牵涉到一个面对全县人民的政府诚信影响问题。
岳岚更多的是想到了怎么来算这笔政治帐这是永明县公开招聘国有企业的厂长,在J省、梁州地区来说。那也是国有企业改革的先例呀!
而吴永成除了要考虑到政治方面和经济方面的因素以外,还为这个年轻后生捏着一把汗:他毕竟太年轻了,也没有见过多少世面。
吴永成他并不是小瞧农民不行,而是知道搞企业,纸上谈兵和实质操作,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回事。
他认为米家林这次之所以能顺利杀进第一名,那是有几方面地因素的:一是刚出校门没几年。学到的知识还没有怎么忘记,再加上前年的时候到省经济管理学院进修了三个月,学到了一些现代化的企业管理知识,这是其他没有参加培训的人无可比拟的优势;二是出题和担任面试评委地,是从省经济管理学院请来的教授。试卷内容的知识面他们几个受过培训的人又占了很大的便宜,否则地话,鱼湾村方面出来五个报名参加应聘的,也不会有四个人就冲进了笔试的前六名。
唉,要是换作马林来当这个厂长的话,吴永成也就不会平白无故地瞎操这么多心了。
吴永成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会儿朱东升提出来把王海平任命为县食品厂的支部书记,倒也不失为一种稳妥的办法。
这样既是对王海平一种变相的安慰,同时也会激起他心中的一种斗志(针对那些告他计划生育状地人)。和米家林这一对难兄难弟携起手来,共同把食品厂搞好。
王海平可是三十二岁的人了,又在经委部门工作了十年,企业经验也有。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好帮手。
“我同意朱东升书记的意见。我再补充一句,如果征求了王海平同志地意见以后,我建议把他的人事手续和组织关系,一起放到食品厂。”吴永成针对朱东升的提议,又再次做了强调。
吴永成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断掉王海平心中地后路。让他觉得自己地命运已经和食品厂的前景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这样也就不会生什么厂长、书记之间。各唱各地调、各吹各的号了。
散会以后,岳岚书记让县委组织部部长刘卫兵,明天通知米家林和王海平到县委二楼小会议室,他和县长吴永成要亲自参加谈话。
本来,股一级的国有厂长任命谈话,由县经委主任出面就可以了,甚至于连县委组织部的部长也不用惊动的。毕竟连个副科级也算不上啊!
可这一次是县里公开招聘的国有企业企业负责人,岳岚书记当然得把他当作一件大事来认真对待了,甚至可以说,就是对待一个乡镇主要领导的人事问题上,岳岚也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慎重认真过。
虽然说,既然是改革嘛,那就得有序失败;可岳岚书记心中和吴永成想得一样,只能成功,尽可能地避免失败。
因为这个会议是一事一议、主题明确。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会议就结束了。这也创了永明县县委常委会议开会最短的时间。
吴永成走出会议室,看了看时间,也只是晚上八点多钟,就和岳岚书记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走一趟。
“吴县长,你快一个半月没有回去看老人了吧?路上小心一点。”岳岚书记心中一动,走到吴永成身旁低声说:“对了,吴县长,你回去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找那个米家林先谈一谈,我那天看见那个后生信心可不是不那么足啊,你给他打打气,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可不能再让人看什么笑话了。那个,要不你明天下午和他一起回来吧,谈话我告诉刘卫兵改为下午的三点钟。”
吴永成原来也有这样的打算,听到岳岚书记这么一说,不由得就想起来了米家林在面试完地那天、接受梁州地区电视台记者采访时的话了:“我、我得先问一问我们的厂长马林同意不同意让我当这个厂长。”
“嘿,那个小子那天也真够憨厚的,什么话也敢说。”吴永成一乐,苦笑着对岳岚书记说:“我也是有这个打算,要不然他这个原来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小子,本来就胆怯。明天谈话再见到县里这么多的大领导,还不把他给吓趴下?!”
吴永成回到鱼湾村的时候,也不过是晚上的九点。这次是他自己开车回来的,把车停到自己家家门口以后,因为担心农村的人习惯早睡,所以他连家门也没有顾得上进,直接就跑到了自己二姐家这个米家林他只知道是鱼湾村地。可还不知道他家到底在哪里住着,少不得得找二姐夫马林带路。
再说了,就冲着那天米家林冲口而出对马林的信任,今天的谈话,也得马林在场。必要的时候,马林也能给自己助一臂之力。
正好马林今天还在家,没有出去。他听说了吴永成这次回来的来意之后,先是替他手下的那个后生米家林感到高兴。
“,没有想到咱农民也能当上县里企业地厂长,呵呵呵,真是太解气了。要是放到前几年的话,没有一个市民户口。就连一个国家的正式工也当不上,可现在米家林这个后生,却成了管国家正式工的厂长了。还是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好啊!”
“二姐夫,要不是当初我拦着不让你报名地话。这个食品厂的厂长铁定就是你的了。咱们县里的岳书记也对你不能参加应聘,感到很遗憾的。”吴永成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对自己的二姐夫马林有着很深的歉意。
“哈哈哈,五儿,看你这是说的些什么话呀。我当时也不过就是想看一看自己地份量,到底有几斤几两。要真的让我扔下咱们村里的这两个企业。跑到县里去看人的眉高眼低,我还不一定乐意哪!那个食品厂满打满算才能有几十个人呀?现在咱们村里地红枣厂光工人就有一百多号哪!”马林笑着安慰自己的小舅子:“再说了。我手下的一个车间主任出马,就能应聘上县里食品厂的厂长,我是他的领导,这就说明我地水平比他更高了呀!这比我自己当了那个食品厂地厂长也来劲!
好了,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咱们还是赶快去找米家林吧。要不然一会儿人家睡了觉,那就麻烦了。我不定米家林那小子也没有把这次地应聘当作一回事。他可能压根也不考虑能当上这个厂长。
当时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找一个人去报名应聘时,我可是费了半天口舌,才把那后生硬逼着去的,那一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也是我给他掏的。呵呵呵,这下子我看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准真会被吓得晕过去。
那谁,你快回家告诉你妈一声,就说五儿回来了,一会办完事情就回去,别让他们关了大门。”告诉他这个消息以后,那是满脸的惊讶,随之是以为马林在和他开玩笑:“马书记,你就别逗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去给人家县里的国营企业去当什么厂长啊?那次去县里应聘,那也是你硬逼着我去的。人家县里那会真的让我这个农民去干这种事情?!我要是真的能到人家食品厂当个正式工,也就心满意足了。”
“看、看、看,瞧你的这一点出息,这还像我马林调教出来的人手吗?一点信心也没有?!”马林当下就对米家林吹胡子瞪眼了:“到他们的那破厂子当个正式工又能咋的?一个月连咱们厂子里一半的钱都拿不到,有什么好的?!要去,那就是要给他们当领导,领着他们也能像咱们村的厂子一样,给国家挣大钱,让工人们也能拿上高工资,这才像话嘛!”
“马书记,你就别逗我家的家林了”米家林的父母们听说村里的马书记来了,也急急忙忙地跑到儿子的家里来,刚进门就听见马林这么说,米家林的爹、妈两个人陪着笑脸插话说:“咱们农民家的孩子,能像现在到村子里的厂子里,好好地干活,每个月领上个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就给你马书记烧高香了,那还敢有那个想法。我们米家的坟地里,也没有埋进去那么一个鬼!”
马林着急了,拉过站在一旁还没有轮到开口的吴永成,对他们说:“嗨,我说的话你们怎么不相信哪?你们看,这是我家的五儿也专门跑回来找家林谈话的,他可是县长,总不会哄你们”
米家林和他的父母们这才看见一直跟在马林后面没有说话的,居然是吴家的五儿吴永成。
“啊呀,这不是五儿回来了吗?你二姐夫说的是真的?”米家林的妈妈看见县长也亲自来自己家里了,激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满脸堆起了笑。
米家林的爹米老汉悄悄的在跟前把米老太赶紧扯了一下,低声纠正:“别没大没小的,人家是县长。”
“你干什么呀?他就是当了省长,我还是叫他的小名。他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米老太把米老汉的手一把甩开,转身笑着对吴永成说:“呵呵呵,婶子这么叫你的小名,你不会不高兴吧,吴县长?!”
“婶子,没事的,你就叫我的小名五儿吧。这样我听起来也亲切。”吴永成笑着对米家老少几口人说:“我二姐夫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家林的确被县委确定为了县食品厂的厂长了,明天下午县里的一些领导想要见一见家林。我趁着回家的机会,顺便通知家林,让他也做一些准备。明天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县里。”
“啊呀,这是真的?老天爷也,我家的家林出息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米家林变卦了
“啊呀,这是真的?啊呀呀,老天爷爷呀,我家的家林这下子可真的出息了!”县长人家是不会哄人的,米家老妈真真确确地听到吴永成口里说出来的话,高兴得又是把自己的大腿很拍了一巴掌,转头拉住米老汉,对自己的老伴说:“娃他爹,你、你快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这会儿还在做梦哩!”
米家老汉虽然也是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嘴唇也开始哆嗦了,但理智还是比老伴清楚,没有理会老伴疯疯癫癫的这个劲儿,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不知道保存了多少年的红塔山,手哆哆嗦嗦费了好半天才拆开抽出一支,颤巍巍地给吴永成递过去:“吴、吴县长,抽、抽烟。”
吴永成不好拒绝老人的好意,接过来拿在手上。
此时,站在一旁好像被这天大的喜讯惊呆了的米家林,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嘴里喃喃地说:“这是真的吗?五儿哥,我真的被县里的领导们定成是食品厂的厂长了?我怎么就好象是在做梦一样?”
吴永成看见眼前的这种情景,就是自己想和米家林说什么,他也不一定就能听进去他这会儿状态根本就不适宜心平气和地说什么呀!看来只能是等他们一家人先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吸收、消化以后,到了明天的时候,自己再和冷静下来的米家林谈话吧。今天晚上时间也不早了,还是留点时间,让他们一家老小使劲地乐呵乐呵吧。
“呵呵呵,叔、婶、家林,我们先回去了。今天的时候咱们再好好地谈一谈。二姐夫。我们先走吧。”吴永成笑着和米家人告别。拉着自己的二姐夫马林走出了米家大门。
“那个、吴县长、马书记,你们不再多坐一会了?我让家林家的婆姨给你们炒几个菜,就在家里喝几盅吧?”米家老妈见报喜的客人要走,才从惊喜中有点清醒了过来,连忙从屋里赶了出来。身后相跟着地是米家地其他成员(除了炕上躺着的那两岁的婴儿)。
“我说大婶,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十点多了你让我们喝到什么时候呀?快回吧,有什么话明天咱们再说,你家家林的这一顿酒,可是在我这里交待不下去的。最少我也得喝他个十来八次的。”马林扭过头冲着大门口站着的米家人开着玩笑。
“马书记。你就放心吧。就是我家家林不当这个厂长,你什么时候想来喝酒,婶子也一样欢迎你。”米家老妈笑得满脸的褶子更深了,冲着马林和吴永成离开的方向使劲地摆着手。
“呵呵呵,今天晚上米家林一家人也别想好好地睡衣觉了。米家林这下子在咱梁州地区也成了名人了。第一个农民出来当了国营企业地厂长呀!够出几天风头的了。”马林回转身子笑着对自己的小舅子说,同时自己的心里不自觉地也浮起来遗憾:唉,要不是小舅子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地话,那这个食品厂的厂长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那可是国营厂的厂长呀,虽然说规模各方面没有自己手下的这两个厂子大,可到了外面说起来,那可要牛皮得多了!
“二姐夫,一个小小的县营企业的厂长。那也出风头出不到哪里去。”吴永成淡淡地一笑,他知道他的二姐夫马林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别看现在国有企业还能牛几年,可再过四五年。别说是像永明县食品厂这样地小型国营企业了,就连J省占地号称十里钢城的大型国有企业,也会落到惨淡经营的下场的。
唉,不能从经济体制地根本上解决弊端的话,任是神仙也难挽救他们的命运。
不过。这会儿吴永成还得想办法解开马林的这个心结。要不然,他还真害怕马林因此而消沉一蹶不振。
所以。吴永成他想了一想,对马林说:“二姐夫,其实你到了明年的时候,想出风头地话,要比米家林强得多。”
“明年?明年为什么我就能出风头?出什么风头啊?”马林有点奇怪这个小舅子怎么能把明年地事情也预见到了。
“明年是我们J省召开党代会、人代会。根据上级的文件精神,给我们永明县出席省人代会地名额是四个,其中我和岳岚书记、先人大主任李根喜按照上级要求,那是指定必须成为省人大代表的,还有一个名额文件规定,必须是农民代表。如果到了今年年底,我们鱼湾村这两个村办企业,在全县成为利税大户的话,我看你就有希望成为我们永明县第四个出席省人代会的代表。”吴永成郑重其事地告诉马林。
“真的?五儿,你说,到时候我要是真当上了那个出席省人代会的代表,就能和你们县委书记、县长一起到省里去投票选省长?”马林虽然说只是一个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可这几年到处跑外见过的世面还真不少,最起码他还懂得当了省人大代表就能投票选省长了。
“那是肯定的,不过这个荣誉得靠你自己来争取。我到时候可是给你帮不上多少忙。要是同时有一个人和你条件相当的话,对不起二姐夫,到时候说不定我又高风亮节把你给牺牲了。毕竟咱永明县三十万人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农民代表啊!”吴永成也把丑话提前给马林说了出来,言外之意,那就是你得比别人做的要更好。
“呵呵呵,五儿,这你就放心吧。你二姐夫我不是吹,放眼整个永明县,除了你五儿,你看见你二姐夫我还服过谁?别说全县的乡镇企业、村办企业了,每年的时候,除了咱县里的酒厂比咱村里的企业缴税多以外,其他地都扯球蛋。我马林就是别起一只手,呀能把它们远远地摔在后头。”这下子马林又高兴地眉飞色舞了。
的确。那个永明县食品厂的厂长。比起出席全省人代会的人大代表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好嘛,自己倒是生怕他一时消沉一蹶不振了,可谁知道一个小小的鼓励,倒是把他的狂张劲儿给激出来了。吴永成有点哭笑不得了。
吴永成再次提醒马林:“二姐夫,你可别太大意了。你鱼湾村的企业在展,人家别的乡镇企业也没有睡大觉啊!大意失荆州这个故事你可是知道的。”
“嘿嘿嘿,这个我知道。我这不是也就是在你跟前这么一说嘛!”马林嬉皮笑脸地对小舅子说。接着他又压低嗓门对吴永成说:“五儿,我听说,一般人只要当了这出省地人大代表,那就跟古时候的钦差大臣一样,见官高一级。犯了什么罪,公安局那也是不敢随便上门逮捕的。是不是这样啊?”
“我说二姐夫,你这省人大代表八字还没有一撇哪,怎么就嘀咕其这些玩意来了?还见官高一级呢,你是古戏看得太多了吧。行了,赶快回家睡觉吧,时候不早了,别让我二姐等得着急了。”
吴永成连说带笑的。把马林向他家的大门口推过去,自己转身笑着也回家了。
这个二姐夫可真有意思,什么见官高一级呀?!那不是无稽之谈嘛。
不过,他也说对了一点。那就是省人大代表还确实有一点特权,只要没有经过省人大代表主席团或者是省人大常委会批准,各级司法部门不得对省人大代表作出拘留、逮捕,以及刑事审判。
吴永成回到家里地时候,他的爹妈还坐在炕上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吴永成进门以后自然又是被他老妈拉到炕上。瘦了黑了的唠叨了半天,直至吴家老汉开了口。才让吴永成从老妈的絮絮叨叨中解脱了出来。
“我说,五儿在外面工作上的事就够他忙得了,孩子回来一次好不容易能安然一会儿,你就少唠叨、唠叨吧,这会儿天也不早了,赶紧得让五儿歇息吧,有什么话明天早晨再说就不行了?!”
“吴县长起来了没有啊?大嫂,吴县长还没有起来?”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吴永成还在睡梦中,就被院子里传来的声音给惊醒了,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是大明了,太阳也高高地挂在了半空中。
坏了,今天怎么自己睡的这么沉?吴永成看了看枕头旁地手表,已经是八点多了。
这一段时间在县里可真是把吴永成忙得够呛,就是晚上休息也不能保持正常,早晨多年以来养成的晨练习惯,也只好放弃了。
回到家里一脑门子的轻松,倒确实使自己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好觉。
真香呀!怪不得老人们常说:“骑马坐轿,不如在家睡觉。”
“婶子,怎么一大早地,你就和家林一起过来了?还没有吃早饭吧?”
吴永成穿戴好以后,到了院子里却现是米家林和他的爹、妈过来了。
此时米家老妈正在和自己的母亲小声地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话,米家老爹和自己的父亲蹲在院子的台阶上头碰头抽着旱烟,米家林却闲不住拿起了扫帚打扫院子里地卫生。
“吴县长,你看,我们来了惊得你连睡觉也不能好好地睡了,这是怎么说地呢?!”米家老妈见吴永成出来了,赶忙陪着笑走了过来。
“家林,把手里的活快点放下吧。你说你自己过来就可以了,怎么还把你爹妈也拉着一起来了?”吴永成笑着对米家林说。
米家老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对吴永成说:“那个、那个,吴县长,我家家林不去县里当那个厂长了。”
“嗯?为什么?”吴永成脸上地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心想昨天晚上他们一家人还很高兴的嘛,怎么一晚上就变卦了呢?难道说有人在他们面前又搞了什么鬼?!
米家老妈马上接口道:“吴县长,我家家林根本就不是当那个厂长的料。我知道你也是看在咱们一村一院的份上,才这样照应我家家林的。可他只是个刨土疙瘩的农民,哪能进城给人家国家的厂子当厂长哪?要不然还是让马书记去当吧,你要是想照顾我家家林的话,就让他当那个县里的食品厂当一个正式工、给转成市民户口就行了。”
“对着哩,咱自己家的子孙自己知道,我还不知道他能吃几碗干饭?!”米家老爹把旱烟锅中未燃尽的烟丝,在抬起的鞋底上磕了出来,用烟锅指着站在跟前的米家林说:“他甚球也不懂,到了人家国营厂子里,一年下来把厂子作害成个一塌糊涂的话,那不是把你也给害了?县里的那些领导们人家也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才让他当那个厂长的呀!这种缺德的事情,咱可不能做!”
吴永成这会儿可真是没有办法开口了,你说自己该怎么说哪?放着好好的国营企业的厂长不当,非要求他给闹个国营厂子的正式工!人家一家人也是操了好心,生怕干不好把他这个县长给连累了。
“米家林,你自己的意思哪?”吴永成只好撇开两位老人,直接问低着头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站在他跟前的米家林了。
“吴、吴县长,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真的干不了那个厂长。我们马书记行的,就让他我知道他原来也想报名应聘的。可是听他说,你怕有不好的影响,就拦阻不让他报名了。他肯定能干好的。我只要能跟着马书记到食品厂当个正式工就行了。”
第二百七十章 变卦是有原因的
就在吴永成面对米家林一家人突然的变卦,而感到头疼的时候,他却不知道米家林的一家人也是整夜没有好好地合一眼,那也是经过一夜的考虑以后,才艰难地做出来了这个决定的。
甚至可以说,当他们战战兢兢地拿出这个意见时,也是经历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用一句文革时髦语言,那叫“灵魂深处爆了革命。”
昨天晚上,吴永成和马林离开了米家林的家以后,米家两代人就陷入了被天上掉下来这个大馅饼砸晕了的幸福感觉。
米家老妈高兴得一个劲地念叨着:“这怎么能是真的?这怎么能是真的?老头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咱家林怎么能摊上这样的好事?!”
米家老汉只是蹲在地上,蒙着头抽着他的旱烟,脸上浓浓的笑意也掩盖不住心中那满心的喜悦。
米家林的婆姨则一脸幸福地把已经熟睡、又被他们几个人折腾醒来的儿子抱在怀中,解开怀为露出白生生的两个孩子喂奶,全然不顾她的公爹就蹲在了自己屋里的地上(这在农村那算大忌讳的)。
“家林,你倒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是啥时候到县里应聘的呀?”米家老妈确信这不是梦,而是真真地生在她家的大喜事以后,就开始盘问儿子有关的细节问题。
“别问我。我现在脑子里也是迷迷糊糊地。“米家林此时和他爹一样,蹲在地上低着个头。他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厂长闹得晕晕乎乎地。
说实在的,当初马林鼓动他报名参加应聘的时候,他就推三阻四的不想去:人家县里公开招聘国营企业的厂长,那能人们多了去了,肯定还有不少大学生,水平高着呢!他一个高中毕业的农民去那里只会丢人现眼。
可到了后来,实在经不住马书记的软磨硬泡,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米家林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这么死顶硬抗下去。势必会惹得马书记不高兴。而要是马书记不高兴了,后果就是用自己的**想,那绝对是很麻烦地:马书记是谁呀?那可是村里的的老大,支部书记兼任村委主任、还兼着村里三个企业的一把手。自己家又是在鱼湾村,自己也在人家手底下干活。他家还出了一个县长,那哪能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更何况,自己也是被人家马书记招到村里地红枣食品有限公司的,一直还很受重用,一进厂就被厂里公费送出去进修了三个月。就冲感恩这点来说,他为马书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就别说是一次考试了。
人家马书记当时就说得很清楚,这是为了他马林出一口气。一切开支都算他马林的。
就这样,自己也被人家逼着鸭子上了架。所以自己也就没有告诉家里的人,包括自己的婆姨在内丢人现眼的事情谁想张罗呀!
虽然说,笔试和面试自己也知道得了两个第一。可真正从内心里说,自己不想谋那个厂长的位位,那也是假话,明明要是县里真按照成绩录取的话,他米家林就是木板上钉钉子那是肯定没跑地事情了。所以心里有偷偷地激动过一阵子。
不过。他听了和他一起报名参加考试的同厂后生的话。心也就凉了:“家林,你就别想那好事了。人家县里的领导们早就捏好了套套,咱也就只不过是一些陪绑地。你傻呀,啥时候听说农民还能当人家国营厂的厂长的?!我看,咱这次能让人家县里被咱招到食品厂当个正式工,那咱这次就算没有白陪他们一趟了。”
“你说啥?报名的时候,马书记还给你交了一万块钱的什么抵押金?”米家老妈听完她儿米家林一五一十地详细交代了整个经过以后,先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我说儿呀,你不是傻了吧?一万块钱呀,你咋也不何人家里商量一下,就敢拿人家地?你万一要是当不了这个厂长,那一万块钱不也就打了水漂了?你说,咱家日子比以前是好了不少,可一时间哪里去给人家鼓捣那么多钱?!你这不是作死吗?!”
“妈,你听差了。那一万块钱不是报名费,那是风险抵押金。”米家林地小媳妇坐在炕上为男人帮腔了:“要是考不上厂长,人家县里也退那钱。可要是当了厂长以后,把人家企业搞黄了,一万块钱那就要赔偿厂里的损失了。”
米家林感激地看了自己地婆姨一眼:到底是初中毕业的,懂得的就是比自己老妈这个没上过学的要强啊!
“家林子,这个厂长你不能当。你就不是那块料!”半天不吭气的米家老汉终于开腔了:我刚才也听懂你的意思了。原来马书记想报名当这个厂长,可他小舅子五儿在县里是县长,人家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这才让你去报的名,钱也是人家给你掏的,对”
米家林点了点头。
“儿呀,那这个厂长咱就更不能当了。马书记可对你是够好的了,咱老百姓做人不能不讲良心。你就把这个厂长的位位让给人家马书记吧。只要马厂长到了县里,能给我娃在那个食品厂找个正式的营生,我娃这一辈子的活路也就不愁了。”米家老妈这会儿也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苍白着一张老脸央求着自己的儿子。
“妈,你们别嚷了,让我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你们吵得我头都大了。”米家林被两位老人说得一点主意也没有了,烦躁得蹲到地上、抱住了自己地脑袋。
米家老爹火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想啥?有什么好想的?!你以为这一次你瞎猫碰了个死耗子捡了个第一名,就以为你自己狂得不行了?!你是我地种。我还不知道你的那一点脓水?我看你非要把咱们这个家折腾得啥也没有了,你才甘心哪!一万块钱呀,你丫去哦是把人家厂子给搅黄了,咱家就是卖了房子,也不够给你收你屙下的那一摊!”
“他爹,你有话不能好好地给家林子说吗?咱家林子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哪能连个好赖话也闹不懂哪?!”米家老妈一边心疼儿子制止了老伴的飙,一边话中有话地劝着儿子:“娃呀,你爹虽然是脾气不好。可他说的,也都是实心为你娃好呀。我们老家子们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也多。你就别倔了,啊?!”
“爹、妈,你们不懂。这是人家县里领导们定的,让我当这个厂长,马书记连考试也没有参加,哪能说让就让地?!这又不是小孩们玩耍!”米家林站起身来,苦着脸给自己的两位老人解释说。
“什么不能让?”米家老汉眼睛又冲着儿子瞪起来了,好像还想扑过去,给自己的这个倔儿子两下:“人家吴家的五儿就是一县之长,难道就连这个权也没有吗?这是两家两厢情愿的事情。县里地领导们为什么不同意?!我看你这个兔崽子是看到了人家县城里的花花世界,不想在咱这村里呆着了,你给老子找什么借口?!你以为你爹就那么啥也不懂吗?”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娃呀。你不用怕,明天大早妈和你爹带着你去找人家县长,都是一村一舍的,他吴家的五儿就是当了县长,这个面子也是肯定要给我和你爹的。再说。咱们也是为了他吴家的二女婿好啊。这有不算是什么坏事?”米家老妈拦阻了老头子,劝说道:“娃他爹。你也不用急,让娃们好好地再商议、商议,天也不早了,咱们也早点睡吧。
唉,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搅得一家老小不得安宁。”
米家的两位老人回去他们屋里睡觉了,这边小两口又开始嘀嘀咕咕了。
“家林,我也不让让你到县城里、去当那个什么食品厂的厂长。”米家林地小媳妇脱得光溜溜的,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平静地说。
“为啥?难道说你也不相信我能当好那个厂长?”米家林有点奇怪了:“我可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上地。再说了,你平时不是一直很羡慕人家县城里人们过的日子?我要是能到了县城里当了厂长,以后说不定就能把你和娃也接过去,让娃和城里人一样,在那里上学、找工作,再找一个城里的媳妇。”
“我觉得爹和妈说的有道理。那么大的一个国营厂子,你要是搞砸了,就是卖了我和娃,也不够赔人家国家地。再说了,我、我、我也怕你到了县城里,当了那个厂长以后,看见工厂里漂亮地城里女子,就把我给甩了,自己去当那个陈世美。”
“嗨,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米家林觉得有点好笑了,他搬过他小媳妇的脸,看着她地眼睛认真地说:“我就是当了县长、省长,也不会抛下你和娃,去当那个陈世美的。你看咱村里胡云珍人家现在是县委常委了,还没有和村里的婆姨离婚,陈世美那是人们瞎编的,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回事。”
“哼,你就别哄我了。我们村就有一个男的,进城接了他爹的班、当了工人以后,就把自己原来的婆姨三天打、两天骂的,给折腾得离婚了,然后在城里又找了一个年轻的。咱村里的胡云珍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看他现在没有离婚,那是因为上面有人管着他哩!我听人们说,他在县里有好几个相好的。要不然怎么他一两个月才回一次家!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那么长时间不碰女人早就憋不住了。反正,你要是到县城里当那个厂长的话,就提前把我们娘儿俩给打了。我可不想后面再受罪。”说完,米家林的小媳妇干脆给了米家林一个后背。
嗨,这事给闹的!米家林郁闷地看着黑暗中的窑顶……想的那么简单,家林能被招聘为县食品厂的厂长,那是有一套完整的组织程序的。并不是说由哪一个领导想换人、就能换人的!”吴永成面对着米家的这三口子,此时只能是苦口婆心地给他们解释着:“家林在这次的应聘中的表现,那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现在他唯一短缺的就是实践经验。我们县委、县政府还专门给他配了一个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的支部书记,来协助他的工作。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能做好这个厂长的……”
“五儿,你不用说了。这个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已经商量好了,厂长就让你二姐夫马书记去当,你是县长,这个权利你肯定是有的。”米家老妈不管吴永成怎么说,反正就是咬住这一句话了。
“五儿,这事要不难办,你就答应了你米婶吧,你没有看见他们一家人着急成这个样子了?!”吴家老妈也在一旁给他们说好话。
“妈,你不知道,这个事情不是这么就能说换就换的。”吴永成无奈地看着一旁添乱的老妈。
“你们这是大清早的干球甚哩?吵得我在家里也听见了动静了。”正在这个时候,吴永成的二姐夫马林从院子外面进来了,他看见米家林想和他解释什么,一摆手制止住他:“你啥也别说了,我在外面早就听清楚了。米家林,你这后生这是说球的些啥呀?你以为这个厂长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想换给我?!哼,真是一个大后生说的这叫啥话哩?你家大人们不懂这个道理,难道你也脑子里进水了?!人家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决定,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要真闹成那样的话,我鱼湾村也容不下你这个神神了,你想到哪里财就去哪里吧!
米老汉,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就是害怕家林把厂子搞砸了,赔不起我那一万块钱嘛?!我马林在这里还就把话撂到这里了,只要家林去了那个厂子当厂长,就是搞砸了,我的那钱一分钱也不用他还,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文丽出事了
望着一脸惶惶然不安的米家老两口,吴永成不禁苦笑了起来,心想:自己和风细雨、苦口婆心地和人家说了半天大道理,还真不如自己的二姐夫马林进院子喊的这几嗓子效果来得好。
唉,在农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有的时候正儿八经的道理,还真是讲不通的。自己在前世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的事情,还都是用类似于马林的这种工作方法来解决的。
不过,吴永成现在的身份和他在前世时大不一样了,那也就绝对不能再用那种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了。否则的话,也太有损于他一县之长得风度了。
“米婶,我二姐夫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情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它并不是说不干、就能轻而易举地撂担子的。”吴永成抓住这个时机,趁热打铁继续做米家老两口的工作:“其实你们的担心也太有一点严重了,家林是从二十多个应聘者中一路领先杀出来的,这并不是偶然和侥幸的结果。这与他平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既然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们都信任他,愿意把这个厂子交给他,你们也就应该给他这个机会。再说了,他也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他的背后还有我们县委、县政府的,还有像我二姐夫这样的老厂长们给他帮助,我相信他不会把这个企业搞砸的。”
“五儿哥,不,吴县长,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和大家一起干好的。”还不等米家老两口再开口说什么,米家林鼓起勇气当着众人的面,给吴永成表了一个态。
“对嘛,这才像一个新时代的青年,哪能连试一试的胆量也没有呢!”吴永成走下台阶,拍着米家林的肩膀笑着鼓励他。
米家老汉见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也只好满脸堆笑对吴永成说:“那,吴县长,我们家的家林就拜托给你多照应了。他还小。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尽管骂。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什么也不懂,就只能靠你和马书记了。但凡家林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我们米家老少一辈子都念你们地好!”
“你看这大兄弟说的是什么话呀,咱们一村一舍的,你说五儿不照应家林,那还像什么话?你这话说得也太外道了。”吴家老妈笑吟吟地拦住米家老汉的话头:“走吧,进屋去坐吧。让五儿和家林他们哥儿俩好好地啦呱、啦呱。”
米家三口人哪肯进屋去。他们都知道吴永成回家一趟不容易,还要赶中午的时候一起和米家林回县城,急忙告辞回家了。他们回去还得再给米家林同志上上课,也留下一些时间,让吴永家一家人家叙叙亲情。
马林也和吴永成他们打了个招呼。出门走了。他现在可是一个大忙人,既要管理村里的几个企业,还得应付村里的那一摊子破事,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几瓣。
这也幸亏村里的企业,马林都按照吴永成的要求,全面实行了T管理,否则的话,也真够他一个人招架的。
到了九点多地时候。吴永成的老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还是吴永成一贯爱吃的面条。
尽管永明县的农村实行责任制七、八年了,村里也早就取消了集体上工劳动,可是大多数的农村家庭,还是按照以前每天两顿饭生活习惯。
“五儿。我说你也应该抽点时间到省城去照应、照应文丽,她身子重(有孕在身)、行动不方便,还不肯请假养胎,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那你这个当爹地就有得受了。”饭桌上。吴家老妈又开始对吴永成絮絮叨叨了。
“妈。我以前也劝过文丽,可她说她的这个岗位。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人。不过,你放心吧,我三姐就一直和她住在一起照应她呢!这你也知道的呀!再过半个月,文丽她们学校也该放暑假了,到时候我就把她接回来。我这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吴永成嘴里含着一口面条,含含糊糊地回答老人。
吴家老妈嘴角一撇:“哼,你三姐?就靠她?!她一贯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二郎神,她连自己也照顾不了,哪能照应了你媳妇?!不行,五儿,这几天你要是还走不开的话,我就到省城去伺候你媳妇。咱吴家就你一条根,现在好不容易你媳妇有了身子,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向吴家的老祖宗们交代。”
吴永成连忙放下手中地碗,拉着手说:“妈,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呀?!人家医生说了,到了胎儿五六个月的时候,也就基本上比较稳定了。多走一走,反倒有利于孕妇和胎儿地育。
更何况,你要是走了以后,我爹他一个人在家怎么办?每天谁给他做饭?再丽她在学校里每天中午到食堂吃饭,晚上有我三姐照应,也用不着你去给她做饭呀?!”
吴家妈妈一指头点到吴永成的额头上,恨恨地说:“你说你这么大了的人了,怎么什么事情也分不出个轻重来呀?!女人怀了孩子,那是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食堂那些像喂猪的大锅饭,怎么能行哪?你爹,他那么老地人了,你还担心他会丢了。每天吃饭,还有你大姐和二姐家里,谁家吃地好就到谁家呗,这还用我教他?!”
“五儿,你不用拦她。你妈在我跟前唠叨了这事已经有几个月了,由她上去住几天吧。我一个人在家怎么也好说。”吴有德老汉放下了碗,从炕沿上拿起了旱烟袋,笑着对吴永成说:“要不然真能把你妈憋出什么病来。”
吴永成还没有开口接茬,就听见院子里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个人,嘴里还喊着:“五儿、五儿,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嗯,这不是我二姐夫的声音吗?除了什么事情了让他这么着急?!”吴永成马上站起身来,往屋门走去。
“这老二家地,也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老是慌里慌张的。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吴家妈妈不满地从炕上下来,扯直了衣襟。
“咣”的一声,门被马林一把推开了。他大喘着气冲了进来。
“二姐夫,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别着急,慢慢说。”刚刚走到门口的吴永成差点被马林的这个举动给撞到身上,他想出手去扶马林。
“文丽、文丽出事了。”马林大张着嘴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吴永成马上一把抓住马林的肩膀:“文丽怎么了?她出什么事情?”
“刚才三女子给村委会打来电话丽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老二家地,你、你、你说啥?五儿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吴家妈妈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惊得一**坐到了地上,举起手指着马林的鼻子问道。
“妈、妈,别着急。你别着急。来,咱坐起来,慢慢听我二姐夫说。”吴永成扭头看见她妈地这个样子,吓得赶紧放开马林,先跑过去搀扶起他母亲。
“老二家的。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五儿家的媳妇现在要紧不要紧?现在在哪里?”吴有德老汉把旱烟袋往地上一扔,拉住马林的手着急地问道。
“三女子电话中光是哭着说了这么几句。对了,她还说,五儿他媳妇现在住进了她们学校附近的什么武警医院。”马林努力回忆着。
“还说什么?!你们这些死人呀!早干什么去了!我的没见面的乖孙子呀!”吴家妈妈拍着自己的大腿,坐在炕沿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啕大哭起来了。
“哭、哭、哭!现在你哭管什么用?还不马上收、收,和五儿一起上省城医院里五儿家媳妇现在怎么样?”吴老汉怒气冲冲在饭桌上重重拍了一掌,冲着老伴吼了一嗓子。
“对,五儿,今天你就不用到县里去了。赶快收、收,咱一块到省城丽现在怎么样了。”马林这会儿也镇定了下来,对吴永成说。
“二姐夫,你今天先不用和我们一起上省城,中午的时候你陪着米家林到县委大院。见一见岳岚书记。顺便给我和他说一声,这几天我可能就一直呆在省城了。要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吴永成刚说到这里,想起来万一有什么大事非要找自己地话,身边也没有个手机(还没有明出来哪还真不好联系。
“算了,五儿,你就别想这么多了。这会儿还是文丽的事情要紧。那个,我中午把米家林送到县城以后,就马上到省城去找你们。对了,家里的钱够用不够用?不行的话,我先回家拿几千块钱去?”妈赶到了J省大学附近地省武警总医院。
本来吴永成的大姐、二姐,还有他大姐夫也要一起相跟着来的,吴永成把他们劝住了:各家都还有上学的小孩,还有一大群猪、鸡得照应,家里没有了人怎么能行哪?
不过,临走的时候,吴永成的大姐、二姐一再嘱咐吴永成:万一文丽身体严重受损、需要人照应得话,马上给家里打电话,她们连夜上去。
到了武警总医院,通过护士们打听到了文丽的病房,吴永成搀扶着妈妈疾步走过去,吴有德老汉紧紧地跟在后面。
此时,吴永成也是心急如焚,他心里惦念着文丽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孩子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保住了,这会儿最担心地就是大人了。
可他还不能流露出太多的焦躁来,毕竟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老母亲、身子已经软得连自己走路也难了。他要是再失去理智的话,这一家老少可就完全失去了主心骨了。
“妈,爹、五儿,你们上来了?呜呜呜……”
走进病房,吴永成地三姐正坐在文丽的病床前,看见他们进来了,连忙跑过去,喊了一声以后,就泪水成行地滚落了下来。
“啪”,吴永成的老妈挣脱开吴永成搀扶着她的双手,铁青着脸,使劲地扇了自己的三女儿一个耳光:“你还有脸叫妈?你说你是怎么伺候五儿家媳妇地?嗯?你把我地孙子哪?你说我养活了你这么大,你就连这么一点事情也做不好!你还有脸叫我妈?!”
“妈、妈,别怪三姐、别怪三姐,您要是心里不好受,您就打我吧,是、是我不小心……”一脸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文丽,看见三姐受了委屈,强挣着要起来,哭着说。
“文丽,你别起来、你躺着别动。”吴永成把妈妈交给了三姐搀扶着,自己急忙紧走几步,到了文丽地病床跟前,小心地把她扶着放到了枕头上,心疼地问道:“文丽,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好闺女,这都是妈的错,妈怎么舍得打你哪!”文丽还没有开口,吴家妈妈就在自己三闺女的搀扶下,来到了文丽病床前,轻轻地抚摸着文丽的头哭着说:“是我这当妈的没有考虑周到,让我娃受罪了。妈谁也不怪,啊,我娃就好好地养身子骨吧。”
文丽听到这话,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了眼泪:“妈,五儿,对不起、对不起,哇……”
“好闺女,你现在可不敢哭,会伤身子的。肚子的孩子没有了,咱还能再怀,你要是这会儿哭得伤了身子骨、落下什么病根的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吴家妈妈强忍着自己心里的难过,安慰着文丽。
吴有德老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粗燥的手摸了一把脸上流出来的眼泪,一跺脚,转身走出了病房。
“文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农夫、山泉、有点田
其实,要说起来文丽出事的原因,还真不能算到人家吴永成的三姐吴永霞的身上。
在今天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文丽挺着个大肚子,小心翼翼地给J省大学南楼,给大四的同学们上课。
尽管文丽自己也因为自己身子不方便,走起路来十分地小心,但教学楼门厅水磨石地板上,不知是谁不小心洒了一些水在上面,文丽一不留神,惨剧马上就生了,当时那么重的身子摔倒在硬硬的地面上,那还能不出事?!立刻大量的血从文丽的下身中涌出来。
也幸亏当时有路过的老师看见了这个场景,马上叫救护车把文丽送到了附近的武警总医院急救,又派人通知了住在文丽宿舍的吴永霞。否则的话,大出血也会对文丽的生命构成很大的危险。
“五儿,你说,你妈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文丽攥着吴永成的手,眼泪哗哗地说:“我知道你们家就你一个男孩,老人们早就盼着咱们给他们生意个大胖孙子了。都怨我,要是我不那么固执,孩子也就不会掉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时候了,病房里只有吴永成一个人陪着文丽。吴永成的爹妈、还有下午从永明县赶过来的吴永成的大姐夫刘柱、二姐夫马林、三姐夫马柳平等人,都被吴永成安排到附近的招待所住下来了,晚上医院病房里也不允许有这么多的家属陪侍。
“文丽,这件事情不能怪你。都是我不好。”吴永成低下头,拉起文丽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是我这个当丈夫的光顾了自己的工作了,没有尽到一个男人地责任。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地养自己的病吧。这会儿你的身体最要紧。”
文丽泪眼婆娑地看着吴永成:“五儿。我听医生说了,掉下来地是个男孩,已经成形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傻
“好了、好了。文丽。咱不是说了嘛,这件事情就不说了。你也不能再哭了。我妈不是说过嘛,女人小产业是一个小月子,再说,你又流了那么多地血,身体虚弱着呢。老哭可是对身体损伤最严重了。咱只要把身体养好以后,你愿意生几个小孩,咱就生几个。要不。咱就一下子生十个、八个的,有男孩、有女孩。”吴永成拿起文丽枕头边的一块毛巾,小心地给她擦去流出来的泪水,像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微笑着轻声地对她说道。
“你胡说,我又不是你家喂的大母猪,一下子哪能省那么多呀?!”文丽被吴永成的话逗得马上破涕为笑,把吴永成手中的毛巾一下子扯了过来。自己擦去刚才鼻孔中冒出来地鼻涕泡。
眼看着文丽一直处于悲痛的心情有一点点好转了,吴永成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有点放松了:女人在这个时候情绪是最为不稳定的,而文丽又一直以为孩子的事情有着很深的内疚感。在这种情况下,吴永成生怕文丽因此患上什么抑郁症。
好在下午的时候,他也给北京文丽家里的人打了个电话。估计到了明天地时候,她的母亲或者哥嫂们也会来的。这个时候,亲人的安慰那是对病人最好的一剂药。
吴永成望着一脸苍白、憔悴地文丽,心里突然间觉得沉甸甸的。一种后悔的感觉一时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在怀疑,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又选择了官场这条路。是不是自己当时的选择是错误地?!
从一九七九年到现在,也将近快十个年头了。自己又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哪?难道自己当初选定地那条要带着更多的农民们脱贫致富地想法,过于太理想化了?难道说这真的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美好梦想吗?
四年的大学生活,之后就一直混迹于官场,虽然说自己眼前的职务,要比前世的时候显赫得多,可见效还是太慢呀!自己能帮助的也就是一个县、或者说影响到的最多也就是梁州地区的老百姓们。
可自己这么辛辛苦苦了十年,反倒因为忙碌,连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保得住,这样做值得吗?!
也可能再过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自己也就这么继续在官场上累死累活的,一直忙忙碌碌地往下混,可最后的结局又将是个什么样子哪?!
“五儿,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里还在埋怨我当初不听你的话?!”文丽见吴永成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脸,半天也不吭气,担心他会不会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有点不对劲了。
吴永成的思绪一下子被文丽的话给惊醒了,懵懵然回答道:“啊,你说什么?我埋怨你?别胡说了。我这会儿是在想,我现在这么整天价像一个没有头的苍蝇似的乱撞,到底值得不值得?”
文丽马上安慰吴永成:“五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像你现在的年龄,就年轻轻的成了正处级干部,在全国也没有几个。要不是你对工作这么认真、上进的话,我怎么和你相处了几个月,就肯没皮没脸的一个人跑到你们永明县去看你哪?”
“文丽,我是认真的。”吴永成给文丽把被角往上掖了掖,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在想啊,这人一辈子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要是咱们两个能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就比如说我们鱼湾村吧,我也不用当这个把乱七八糟事情缠得死死的领导干部,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你呢,在村里的小学给孩子们每天上几节课,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有咱们的孩子,一家三口人乐乐呵呵的、无拘无束的,那该有多好呀!”
这会儿吴永成的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一幅现代版的“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画面。
“嗯,门前再种上一片菊花,吃饭地时候,我再给你烫上一壶酒。你就能醉醺醺地口中念念有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不是呀?”文丽闭着眼睛。促狭地继续给吴永成描绘他心中的“桃花源”。
“对呀。那种生活就很不错的。”吴永成地眼睛瞟向了窗外黑乎乎地远处,似乎那里就是自己向往的地方。
文丽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男人的那副神情,心疼地说:“五儿,我看你是这几年太累了。要不这样吧,等我出院以后,干脆我就调到你们永明县去工作。这样两地分居的,对你精神压力呀太大了。我不想看到几年以后你就这样消沉下去。你还这么年轻。工作上继续这样做出成绩的话,我相信将来你的成就,不会在我爸爸之下的。”
好家伙,文丽你对我的期望值也太高了吧?吴永成被文丽说得有点晕晕乎乎了:你家老爷子那是谁呀?那算不上国家领导人,也能勉勉强强挂个边了,你以为那种地位地领导层次,光是工作做得出色就可以的吗?!那得天时、地利、人和一齐古脑全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那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别看吴永成是一个有着先知先觉二十年的穿越之人。对于文丽所说的那种境界,他可从来没有敢试着去想过。
看来文丽同志也是个“望夫成龙”的好同志呀!为了吴永成以后工作上的进一步展,居然愿意牺牲自己的事业,甘愿放弃省城这样的优越生活条件,跑到永明县那鸟不拉屎地穷苦地方。去照应吴永成的日常生活,还真是肯付出一切代价的。
不过,吴永成可不想让文丽这么做,那样的话,他可就欠文丽一辈子还不完的情了。虽然他们之间是夫妻。这种牺牲也太大了。
“呵呵呵。文丽,我也就不过是那么一想。你可千万别有那个调到我们县来工作地念头。”吴永成朝着文丽赶忙摆手:“你学的专业就是经济管理。到了我们永明县来,你能干些什么呀?难道想在我们的国营企业中,也当个女强人,还是说想把我这个县长给干下去,你要鸠占鹊巢?”
“我干嘛下去非要当什么女强人呀?”文丽撇了撇嘴,嘲笑吴永成说:“你以为我没有见过官呀?你那个县长的职位,我还瞧不在眼里哪!你们那里不是有中学吗?别的课程我不敢打包票,可我地英语不错,给你们县当一个英语教师,说不定还是蛮合格地。我呀,到了那里以后,每天下课就回到家里,给你早早地做好饭,也省得你饥一顿、饱一顿的瞎凑合。咱们以后有了孩子呢,我就每天能给他辅导作业。这种相夫教子地贤妻良母,还不是古人一直倡导的吗?!”
“打住、打住!咱不说这个话题了。”吴永成连忙打个篮球场上“暂停”的手势,他可真害怕文丽受了这次的刺激,直接扔下省城她的工作,跑到永明县来委屈自己:“文丽,你可千万别有这种念头。我可不想看到我们的文丽同志,在永明县呆上几年以后,整天闲的没有什么事情干,变成了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
“去,你才是翻闲话的长舌妇哪!”文丽娇嗔地瞪了吴永成一眼,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了。
经吴永成这么一丽心里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一想万一她真的调到永明县工作,过个三、五年,她真的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像她在、电影中看到的那些家庭妇女、小市民们的形象,文丽就不寒而栗了。视的时间刚到,吴永成的妈妈就和他的四姐吴永霞,端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了。
“文丽,好闺女,快点趁热把这个鸡汤喝了。这是你几个姐夫昨天来的时候,特意从咱们村带来的几只老母鸡。”吴家妈妈今天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妈,我、我早晨不想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你让五儿喝了吧。”文丽看见老太太满脸的笑意,不由得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歉意,自己不小心给老人心上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可老人还是像疼亲闺女一样疼自己,眼泪不觉间又流了出来。
“傻闺女,这鸡汤是妈专门给你炖的,喝了对身子可是大补呀!五儿他一个大后生家的,他又不坐月子,喝的哪门子的鸡汤呀?来,闺女,少喝一点!”吴家妈妈把保温桶内的鸡汤,倒到了一个小碗中,端着来到了文丽的床前。
“文丽,妈今天早上四点多就起来给你炖鸡汤了,喝了吧。你这次就跟正常的坐月子也差不多,营养跟不上哪能行哪?”
吴永成随手接过母亲手中的鸡汤,用小勺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劝文丽说:“文丽,来,我喂你,为了你的身体早点好起来,就当是喝药了。”
“去,我又不是小孩,还用你喂呀?!”文丽不好意思得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赶快从吴永成手中接过了鸡汤。“丽丽、丽丽,你怎么了?要紧不要紧啊?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文丽刚刚喝了几口鸡汤,病房的门一下子就被人使劲撞开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几个人。
“妈……”文丽抬头看见来人,把手中的碗放到了床前的小柜上,一下子抱住来人,“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来人正是文丽的妈妈和她的大哥、大嫂。
“好孩子,别哭,别哭。小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文丽的母亲抬起头看见了吴永成的妈妈在一旁,试探着问:“你是亲家吧?丽丽这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四姐要出嫁了
文丽当天就被她妈妈做主,转到了北京一家有名的医院继续疗养。
“小吴啊,这J省医院各方面的条件也太差了,丽丽还是回北京住一段时间吧,你说呢?”文丽的妈妈**在病房中,当着吴永成和他的妈妈、三姐的面,征求吴永成的意见。
吴永成也看出来文丽妈妈的意思,一方面是在痛惜自己的女儿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另一方面的话外之音,还有一点埋怨吴永成和他的家人们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白阿姨,你觉得北京的条件好,那我就听您的,你看什么时候动身好?”既然人家娘家人话了,吴永成也就只能乖乖地照办。
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要不是自己一心扑在永明县乱七八糟的工作上,早点来省城照应文丽的日常生活,也说不准这件事情压根就不会生呢!
**不快地挑了挑眉头,心里想:小吴这孩子别的方面都还不错,就是脾气怎么这么倔呀!他和丽丽结婚都快一年了,可就是从来在自己的面前,也没有喊过一声“妈”,我这个老丈母娘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当然,文丽也多次和她就这个称呼问题解释过,吴永成出身于农村,按照他们那里的乡俗,称呼老丈人、老丈母都不以“爸、妈”这样的叫法,吴永成一时还习惯不过来。
但这个解释始终让**耿耿于怀。
“亲家,那我们今天就把丽丽转回北京了,刚才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订好了中午的飞机票,你看是不是你和亲家公也一起到北京,去我们家认一认门?”**转过身来,亲热地和吴永成的妈妈打着招呼。
“亲家,这次孩子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啊。”吴永成的妈妈虽然说是第一次见到文丽的妈妈,但**那一身高雅的气质、不俗的谈吐。并没有让她感到有多么的不自在,既然是当了儿女亲家,你身份再怎么高贵,咱也是平等地嘛。只是人家的闺女进了自家的门。却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显然是自己家没有尽到责任了,这个歉意那是不能不表达地:“这都是我家五儿不懂事,害得亲家大老远地还跑过来,这就是我们吴家的不对了。这一次本应该到了家门口了,想请亲家也到俺们村里认个门,可孩子又出了这种事情,还是等孩子身体好一点以后。我再和五儿他爹上门给亲家们赔礼道歉吧!”
**听着这一身农村人打扮的亲家,能说出这么一番有情有义的话来,不由得对吴家一家人产生了好感,不过,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女儿的身体,也就没有心情多拉扯了。
“那好吧,亲家,下一次有机会的时候。我和丽丽她爸专门过来一次,来看望看望亲家们。”**转头对文丽说:“丽丽,赶快让小吴帮助收、收你的东西,咱们马上就得赶到机场了。登机地时间也就快到了。”
“妈,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文丽有些看不惯她妈妈的这种做法了,瞪圆了眼睛提出异议:“我和五儿都说好了,在医院里呆几天以后,就回鱼湾村好好休息、休息。”
“这孩子,你这么大了怎么就一点也不懂事哪!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爸一个人呆在家里。不知道现在多焦心哪!”**有点急了,冲着闺女说话的声音就有点高了。
“丽丽。别耍小孩脾气了,还是听妈的话吧。”文丽的大嫂也走到床前劝着她:“你说小吴现在工作挺忙的,他一个大男人地,哪能照顾过来你呀?!还是回家吧,北京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这里要强了许多。”
“小吴,还是你劝一劝丽丽吧。她听你的话!”吴永成的大舅哥、文丽的大哥一旁悄悄地对吴永成说:“我爸对这个小妹那是最疼爱了,怎么说也要让丽丽回北京去静养。”
什么你爸非要让文丽回家静养?这分明就是你妈一个人地主意嘛!吴永成不快地心里想道。你爸爸作为一个国家的高级领导干部,肯定不会有这种念头的,这无非就是瞧不起我们J省这里的条件呀!
不过,吴永成也知道这是人家高干家庭无形中**来的一种优越感,并不是刻意冲着自己来地,毕竟这也是为了文丽好,也就没有在神情上表现出什么来,走前几步配合文丽地妈妈,给文丽做起了思想工作。
最后,文丽在大家的劝说下,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回北京。
文丽他们还没有动身地时候,永明县以岳岚书记为的县委、政府班子领导成员,也赶到了武警总医院。吴永成的爱人出了事情,作为一个班子里的同志,那是无论如何也得上来探望、探望的。
病房中那自然是不能允许有这么多的人存在了,岳岚和胡云珍等人在病房中问候了一番以后,就由吴永成陪着来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中。
“岳书记,真不好意思了。看来我还得再请一段时间假。”吴永成歉意地望着岳岚书记说:“我岳母非要让文丽回北京治疗,我也只能是陪着去照应一段时间了。这县里的工作……”
“没有问题,吴县长,你就放心地陪着你爱人看病吧。”岳岚书记马上答应了吴永成的要求,他也看出来了人家吴永成的丈母一家那在北京也不是等闲之辈,暗自庆幸自己和吴永成在工作中并没有出现多少龌龊,所以还不等吴永成把话说完,他就利索地表态了:“这段时间县里的工作全靠你在张罗了,我这个县委书记简直闲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就放心吧歇息几天吧。县里有我盯着呢。那个,昨天我和米家林谈过话,那个后生不赖,捶打几年以后。又是一块搞企业的好材料。我看县里的食品厂交给他不会有错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吴永成和文丽一家人坐着飞机返回了北京。至于他来时带的那辆车子,就由岳岚书记他们返回永明县时带走了。
本来。岳岚书记坚持让吴永成带着车到北京去,这样吴永成出门的时候也就方便多了。吴永成婉言谢绝了:县里的车本来就少,这一段时间摊开的工作也多,他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北京呆多长时间。老霸着一部车自己使用。也有一点太说不过去了。这样也不利于自己班子里以后地团结问题。
至于说,他到了北京还能没车可用吗?先别说文家老爷子自己就有专车,就是自己和杜三儿开个口,那小子的能耐大着哪!
文丽的小产,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病。只不过是在心灵上的伤害,比**上更大一点而已。
所以,在文丽妈妈地安排下,文丽在北京**只住了五天以后。就听从医生地医嘱,回家静养了。
那会的医院也比较正规,还不像十几、二十年以后,为了从病人们身上榨取更大的利润,不少黑心的医生们想尽千方百计,让病人小病变成大病,大病则让你倾家荡产。遇到公费医疗的,更是就像苍蝇闻到了血腥味一样。就连两个眼睛里闪出来的也是金灿灿的颜色。
文丽回到家以后,吴永成的日子就过得有一些清闲起来了。
文丽地家里,按照有关部门的规定,给他家老爷子配置了勤务员,其中既有厨师、也有服务员、警卫员、秘书。所以吴永成每天除了陪着文丽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散散步、说说话以外,基本上也就是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寄生虫日子了。
刚开始的时候,文家老爷子还和吴永成,就现在的一些国计民生的事情做一些交流。
可几天下来以后,两个人之间也就没有多少好聊的了。吴永成可不敢就眼下、未来国家地一些大事。和老爷子探讨。而文家老爷子一般也挺遵守有关保密规定的,凡是吴永成不应该看到的、知道的。也不想让他看到和知道。
这样一来,吴永成在文丽家里,也就过得有点百无聊赖了。
“五儿,到了北京几天了,四姐来家看过我几次。这几天怎么也不见她过来了?要不你今天出她,是不是又到什么地方去下乡了?”文丽也看出来的这几天吴永成地**有点坐不住了,便想了个办法让他出去散散心:“还有你的那些同学、朋友们,好长时间是不是也不见面了?趁你这次回到了北京还有一段时间,也出去和人家联系、联系,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哪!”
文丽的通情达理让吴永成感到很高兴,不过他也假意推脱了一下:“这,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的任务就是一心一意地陪侍你。等你身子好利索了以后,我们一起相跟着出去。”
“快算了吧,我在家里一切挺好的,有我妈在,你什么事情能插上手呀?我看你这几天心里就像长了草似地,说不定又在惦记县里地工作哪!北京和同学们交往几天以后,我看你也差不多该回永明县了。我爸已经跟我说了几次了,批评我不该为了这点小事,把你也拉到北京来,扔下了了自己该做的工作。”
“既然夫人下了命令,那为夫也就只好遵令了!”吴永成怪模怪样地冲文丽做了一个揖,摇摇摆摆地离开了房间,背后留下了文丽被他的动作逗得忍不住出来的一阵笑声。
这人可真是贱骨头,当你忙得要命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能好好地歇息上几天,整天能一觉没有任何负担地、睡到太阳照到**上再起床。可吴永成到了北京,也不过就是只有五六天的时间,可闲得就有一点坐不住了,也可能这是因为在别人的家里住的不习惯的缘故吧。吴永成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从文丽家出来以后,吴永成马上打了一个出租车,先到了四姐的单位。
自从去年和四姐分开以后,吴永成基本上没有多少时间,再和四姐单股在一起呆过了。这次来了北京以后,四姐到医院也是匆匆忙忙地看望了文丽、简单地和吴永成聊了几句。
唉,这兄弟姐妹们成家以后,也就各人有各人忙得事情了,要再想像小的时候,一起打闹玩耍,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四姐吴永丽的单位以后,吴永成现四姐正在收行李、准备领着人到他们下面的一个点,去搞一些调查研究。
姐弟俩见了面,只能简单地问了一下家里的一些情况,吴永成也知道了自己的四姐,和他们单位的李占林博士之间的感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两个人初步决定,再征求过双方家里人的意见后,准备到了国庆的时候,就举行婚礼。
“四姐,你真的决定了要和那个海龟结婚吗?这可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啊,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这要是到了那一天,想后悔那也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现在可还不晚呀!!”
虽然说,吴永成也知道自己的四姐总有要嫁人的这一天,自己期间也曾经做过一些事情,力促此事的进行。可真正地这一天来到了的时候,心里又有一种特别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天哪,自己这不是在吃李占林那个“未来姐夫”的醋吧?吴永成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一点,马上心里挺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害臊。
“五儿,你都结婚快一年了,难道真想看见四姐变成个老姑娘、嫁不出去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这可是好事
“四姐,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宜在政界努力呀?”
吴永成看着他四姐的那个眼神,急忙叉开了话题。他觉得自从文丽小产以来,这个念头就一直在脑海里困扰着自己。
这个事情自己还不能和别人说,可以只就这么闷在心里,自己也觉得挺难受的。只有自己的四姐,倒还能给自己出点主意。
果然,吴永成的这个话题马上引起了吴永丽的注意:“嗯,五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间有了这种念头?”
吴永成实话实说:“我这几天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就在做无用功啊!像二姐夫那样,实实在在的,办几个企业,也能为父老乡亲们办一点实事呀!可就这么整天价好像在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自己的家人也没有时间去照应,可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的成就感。”
“五儿,你怎么变得这么消沉了?我看是文丽这次的事情刺激到你了。”吴永成的四姐吴永丽马上给吴永成找问题所在:“你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二姐夫他们的那种做法,也不过就是能为很少一部分人带来一点经济上的满足,而你就现在目前的位置,如果努力工作的话,最起码可以给一个县的老百姓带来福音。这怎么能说没有一点成就感哪?
五儿,四姐我可不想看到你这么消沉啊,你现在正是能为国家好好做贡献的年龄,别老羡慕二姐夫那样的土财主。像他那样的,以后也没有多大的展前途,顶多耀武扬威的出来,让人们指着后背骂一声暴户而已。你可是国家堂堂正正的领导干部,千万别往邪路上想啊!
国家近一段时间,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可是抓得很紧的。这些话你在四姐这里随便说说可以,到了外面可千万不能瞎说。”
吴永成无语了,看来官本路这种流毒。还得在中国的历史上继续流传一段时间哪!
在国人们的眼中,什么是正统地出路?只有混入政界当官一说了,至于前几年南方人说什么,不少家长管教小孩时吓唬他们“以后没出息就去当官”。在人家北京人的眼里。那纯粹是吃不着葡萄的嫉妒心理在作怪。
唉,吴永成无精打采的从四姐单位走了出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呀!
更何况,四姐忙着准备下乡去,也没有工夫继续和他闲聊了,他只能跑到一个公话亭旁边,抱着电话,给高宝平、郭勇和杜三儿他们打电话。
人倒霉了喝口凉水也塞牙缝。
吴永成这会儿心情郁闷。想找几个人聊一会儿消遣、消遣,可打了半天电话,高宝平跑到南方去出差,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郭勇也是到什么地方去查案子了,也不在单位。
可以说,吴永成现在地情绪糟糕透顶了:怎么人家同学们都是忙得要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闲极无聊、泡大街?!
好在给杜三儿地电话倒是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这才让极度郁闷的吴永成有了一个可以解闷的对象。
“三儿,我是吴永成,对,现在我到了北京了。已经快一个礼拜了,就在我姐他们单位出来的一个公话亭旁边。你赶快出来一下。对,我就在这里等你!”
在吴永成的影响中,杜三儿自从前几年退伍以后,搞过几次“官倒”、挣了几个钱以后,根本就不想到他老爷子给安排的单位去上班。整天起来不是泡到酒馆里喝酒。就是去找他那些臭气相投的纨绔子弟们去“打屁”,要不是他老爷子给他娶了一个身有功夫的刑警妹子当老婆。能约束住他地话,还真不知道他这个宝贝又给他闯出什么祸来。
人们不是常说嘛,女人没钱会变坏,而男人却是有钱要变坏。而像杜三儿这样的人,在北京这个地方来说,可以说是又有钱、又有势,胡作非为的话,那可是有着先天的优势的。
不一会儿的工夫,杜三儿就开着一辆挂着军牌的“丰田”吉普车,“飞”到了吴永成所在的位置。
“嗨,我说哥儿们,你丫地不在你那个破县城当你的县长,怎么想起来跑到这里来逛大街了?是不是让文家老爷子把你给赶出来了?”杜三儿一脸嚣张的从吉普车上下来,冲着吴永成打招呼:“你说你到了北京都快一个礼拜了,到现在才想起来哥儿们,是不是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吴永成懒得和他开口,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径自坐了上去,对杜三儿说:“走,随便找个地方,你陪我喝几盅去。”
“呵呵呵,看来哥儿们你是受到打击了。别是什么人又和你过不去,在背后给你捅刀子”杜三儿见吴永成这副德性,也知道他心里这会儿肯定不好受,动着车子对他说:“哥儿们,牛存杰那丫头的,哥儿们可是费心为你找了半天,可那丫地也不知道躲到那个耗子洞里去了,压根就没有一点线索,你可别认为哥儿们对你的事情不上心啊!”
“三儿,我不是为了这个事情,是为了县里的一些破事烦。”吴永成朝杜三儿摆了摆手,不想和他多解释。
“现在你们县里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你烦的?无非也就是什么招商引资,这在全国各地谁家不是这样啊?!”杜三儿不以为然地吹了个口哨。
吴永成眼睛望着前面,一时间沉默了。“对了,哥儿们,我这里还真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一说。”杜三儿一边开着车,一边转过头来认真地对吴永成说:“前几天我们部队上的几个人在商议这件事情地时候,哥儿们就想起来了你,还正准备过几天给你打个电话联系、联系呢,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对你们那个永明县绝对也是打好事一件。”
“什么你们部队?你丫地不是前几年就退出现役了吗?莫名其妙说的什么话呀!?”吴永成不明白杜三儿这是想要和他说什么事情了,看见她要开口解释,连忙制止住他:“三儿,有什么话找个地方以后,咱哥儿们慢慢说。我可担心你现在这开车地状态。”
“,在北京城里,谁见到咱的这车不是绕着走啊?!”杜三儿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倒是天了吴永成的话。认真地看着前面的道路不说话了近哥儿们又回到部队了。”
吴永成和杜三儿来到了一个酒店里坐好,随便点了几个菜以后,杜三儿开始向吴永成解释道。
“什么,你爸就是司令员,那也不能把部队当成你家的后院,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吧!你丫地还真当我是土包子好哄呢?!”吴永成根本不相信杜三儿的解释。“你看你、你看你,露怯了吧!”杜三儿笑着指着吴永成说道:“这部队也分为好几种。哥儿们最近和几个部队上的哥儿们办了一个公司,挂靠在不对后勤上,算是部队营房处的一个三产吧。”
杜三儿这么一解释,吴永成就明白了许多:什么三产?这只不过是杜三儿和几个同样是军队高干地子弟,联起手来搞了一个皮包公司,以部队地名义,出来搞一些转手买卖而已,美名其曰什么部队开展的第三产业。
“三儿。你那个买空卖空的事情,我前几年就跟你说了,不感兴趣。我劝你也别干,这两年国家队这方面的打击力度可不小,别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你家老爷子的头上。咱们哥儿们不是外人。我才这么劝你,别的人我还懒得理他了。”吴永成再一次地正色告诫杜三儿。
“瞧你把哥儿们看成是什么人了!我告诉你吧,那些破事,哥儿们早就不干了,我也在以前挣了几个钱。关于上面的动态。哥儿们可是比你要清楚的多。你还别说,要不我这么服你呢。前几年你就能看出来这件事情不那么善,让哥儿们早点收手,能掐会算呀!”杜三儿满脸敬佩地冲着吴永成一伸大拇指:“你猜怎么着?到了后来哥儿们听了你地话,及时洗手不干以后,有那么几个贪心太多的公子哥,都因为这件事情给载进去了。你可悲小瞧人家那几个哥儿们,在他们面前,咱哥儿们那屁都不是。哼,说什么衙内、纨绔子弟呢,人家那几个才在京城正儿八经算得上是能排上号的。”
“三儿,那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有什么想法?难道说,你们的那个公司也算是搞实体的?”吴永成不想就**的话题继续往下谈,在这个地方,说不定哪句话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听去加以利用了,北京这是自古以来的天子脚下,这里面地水深着呢,以他这个来自小县城的小处级干部,可不想随随便便地趟进去。
“那你以为哪?!这么跟你哥儿们这个公司虽然说是我们几个哥儿们牵头闹起来的,可到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让我们几家的老爷子们给知道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嘴上欠揍地王八羔子,多嘴给捅出去的。”杜三儿忿忿不平地说:“老爷子们怕我们惹祸,非要让部队给关闭这个公司,后来也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哥儿们动用了上面的力量,还真把这个公司给留下来了,不过干脆就算成了部队后勤部下属的一个企业了,我们哥儿们几个就算给人家打工了。几个老爷子们这才不闹腾了,他们也害怕我们几个没有一个正当地事干,再像那几个栽进去地哥儿们一样,瞎整出什么事情来。”
吴永成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吴永成前世的记忆里,知道有一些部队曾经参与过地方经济建设,比如说开煤矿、金矿什么地,不过到了后来的时候,国家三令五申禁止军队参与这种事情,并且限令必须按期把一切经营活动交还给地方政府,有不少地方政府为此还很了一笔大财。
杜三儿现在和他所说的这个公司,大概就是自己在前世里他说的那种带有军队背景的公司了吧。
这可是好事情!带有军队背景以后,起码你不用考虑其他的问题,比如说产品的销路、货款的回收、沿途关卡的克扣等等。
“三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清楚多了。嗯,这是个好事情。我们县委、县政府当然也愿意与你们的公司合作。可现在上面正高喊防止资产阶级自由化,你们这个有着军队背景的公司,敢这么干吗还有,就是你们的这个公司,准备在外面县搞什么项目?资金是不是充足?”
“嗨,上面喊上面的,咱们下面悄悄地做咱们下面的。你别敲锣打鼓到外面去喊,鬼才知道我们钻到你们那个山旮旯里去干什么哪!”杜三儿满不在乎地说:“你们J省不是煤多玛?不知道你们永明县煤的储存量怎么样?煤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挖出来现在就不愁卖的。”
“开煤矿?嗯,这倒是一个好项目。咱们永明县的煤炭储存量,在前几年国家统一进行的资源勘查中,已经被查明在梁州地区来说,也算是最大的一个地区了。”吴永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杜三儿他们的想法。
在去年的时候,有人就提出来要以集体的形式,开采永明县地底下的煤炭,被吴永成坚决制止住了。他知道,要开采必须得购置大量的正规开采设备,像那种私开口子、胡乱采掘的小煤矿,只会严重地破坏煤炭资源,同时给当地留下无穷的隐患。
“不过,三儿,开煤矿可是需要大量的资金的,不达到一定的规模,咱们虽然熟归熟,这个忙我可是不能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