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彪吃瘪了
然说,吴永成当机立断,刹住了在永明县刚刚露出点考察、参观的歪风,可同时他也得罪了不少的领导干部,这其中既有像县人大、政协已经收到了邀请函的一些领导们(他们可是原来准备和吴永成打个招呼,就要出外公费旅游的),还有一些是潜在的、目前还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县直机关的一把手们。
而最对吴永成恨之入骨的,就是永明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彪了。
因为永明县农工部和农业局的领导们外出培训,那是他批准的。
可吴永成在会议上一点面子也不给,还宣布那几个人外出的一切费用,都得他们用自己单位的办公费来承担。
那个时候,一个单位的办公费,也就是在年初的时候,县财政按照各单位的工作人员多少,下拨的人头经费,正儿八经那也没有多少的。那可是要应酬一年的办公来往费用的其中包括单位所有人一年的差旅费、书报费、加班补助、来客招待等等。
真要是他们几个外出的费用,用办公经费来开支的话,这两个单位的领导们,能把批准他们出外培训的王彪能恨死县直单位一年的所有开支,可都在这一点办公经费里面了。
王彪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吴永成这么决定的话,他以后在永明县说话句,也就不那么管用了。
因此,为了这个事情,在会上王彪也曾经提出过:“吴县长,你看张德顺他们几个。也是得到了我的允许,才出外培训的,他们当时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我看,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让他们在单位的办公经费中,解决这次地费用了毕竟那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说怎么样?呵呵呵,下不为例嘛!”
“不行。下不为例,永远只能是为了再一次犯这种错误,而寻找的一个最好的理由。我们不需要姑息养奸!”吴永成一点也不犹豫地否决了王彪的这个提议。
其实。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并不是不给王彪这个面子,而是觉得在这种苗头性的错误倾向露头的时候,绝对得用严厉的手段来制止,要不然没有这个“短痛”,就可能导致全县性的“长痛”!
他还就是想用这个杀鸡给猴看地办法,彻底杜绝永明县各个单位即将出现的这种歪风邪气。只有让他们这两个单位的领导们,也尝一尝勒紧裤腰带过紧日子的滋味。通过他们以身说法,才能使更多的人明白当这个穷家的难处。
“今天也就算一个县四套班子扩大会议吧。
大家对我的这个提议。是不是同意,可以表决的。”吴永成当时也考虑到了其他后果,干脆就想集体表决地办法,来顶住王彪的继续纠缠。
“我同意吴县长地提议。我认为简直就是变相的**。这股风不刹住,党风、党纪,都要被败坏了。”县纪检委书记李宁平第一个表态,吴永成的提议。
按理说,李宁平在县委内部的位置,是排在几位副书记之后的。即使有什么表决。按照惯例。一般来说,也是职位高的先表意见。可李宁平早就对这种现象忍无可忍了,也就按奈不住,先开了头一炮。
王彪不满地瞪了抢着开口的李宁平一眼:妈的,什么事情也有你在里面抢着当这个搅屎棍子。你就不能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吗?!
“我也同意。”县委副书记朱东升简单地说了一句。就不吭气了。
说实话。朱东升对于吴永成这么处理农工部和农业局地那几个领导地做法,还是有一些非议的:毕竟他们也是通过和县委领导请假以后才外出的。并不属于擅自行动。
不过,他倒是挺乐意看到王彪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吃瘪的。
作为一个资格较老地副县级领导,朱东升知道,从地委办公室空降到永明县担任副书记地王彪,平时可是一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虽然自己地资格要比他老得多,按照县委分工,党内排名也在他之前。可这家伙根本就无视这些。农工部和农业局领导们出外培训的这件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嘛,明明吴永成县长临到地区开会的时候,明确了自己临时主持县委的日常工作,可王彪居然在批准放走他们几个人之后,竟然连个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个,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如此一来,朱东升对农工部张德顺那伙人的同情,就被对王彪的极端厌恶所代替了。
吴永成的视线顺序地放到王彪身上时,见他还是一副好像别人欠他二百块钱的样子,也就直接跳过他,无视了他的存在,点到了组织部长刘卫兵的头上:“刘部长,你是什么态度?”
“同意。”
而坐在刘卫兵旁边的县委常委,县宣传部长陈月亮更是还不等点自己的名,就点头应声:“同意。”
县政府副县长刘来顺见吴永成的视线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欠了欠身子:“我也同意县委的这个决定。”
此时,刘来顺的心里仍在暗暗地骂着县农工部和农业局的几个头头们:别看你们几个现在在外面跳得欢,回来就给你们拉清单!
县人大主任李根喜更是一个人老成精的官场老油子了,他看着今天的这个场面,就知道吴永成是想杀一儆百、敲山震虎,所以还不等吴永成开口问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吴县长,你放心,我们人大这边绝对县委、县政府的这个决定,绝对不会假借开会、培训这些名义,出外公款游玩的。”
吴永成冲着李根喜友好地笑了笑。
吴永成也不是傻子,他难能听不出来李根喜话中隐藏着的深意?!人家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说:我们人大的领导是同意不外出用公款旅游地,至于你们对农工部
地处理决定,嘿嘿嘿。我们可没有说同意呀!这个情。可别推到我的头上。
不过,对于李根喜能有这个态度,吴永成也就感到满意了:毕竟人家刚才可是提出来和他要钱,想到外面去培训业务知识的。
吴永成之所以在会上要提出来这种貌似很霸道的决定(针对农工部等几个外出领导的处理意见),其目的还真是被李根喜猜中了,除了要起到杀一儆百、杜绝以后其他部门出现这种情况,还有就是要敲山震虎:这些被震的大老虎们,就是指包括县委、县政府在内地四套班子的地县级领导们。特别是人大、政协这些老同志们。
本来过了人大、政协的岗位上,就意味着现在退到了二线。这些原来的县级领导们失落感就够强的,再加上到杭州参加研讨的人,既有县委这边的领导,还有政府那边地副县长,惟独少了人大、政协的人,人家心里地不平衡感以及够大的了。
可是吴永成也想过。要是这次会议上敲山震不住这些级别地领导们的话,这股歪风邪气就别想再永明县绝迹了。你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县政协地张旺主席那是一贯跟着人大这边跑的。只要人大这边有什么待遇,他那时肯定也呀想方设法为政协这边的人争取的;现在他见李根喜表态同意吴永成的提议。当然也跟在后面随声附和了。
最后,吴永成地视线才又重新回到了王彪地身上:“王书记。你是什么态度?难道说,你想保留自己的意见,不同意会上大家的表决?”
“吴县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王彪眼看着吴永成转了一圈,才最后点到自己的名字。本来心里就够已经窝火得了。可这个事情是因为自己而引的,所以也就只好强忍着。现在听到吴永成这么一说,激动得马上就跳了起来:这个饭是可以乱吃地,话却不能乱说。眼下在会议室地除了在家四套班子地领导之外,还有有关部局地主要领导。对了。还有县农工部和农业局地两个小干事。要是让他们把自己的这种态度传扬到社会上去。那自己在老百姓们心里的影响就糟糕透顶了。群众们谁不痛恨这种行为呀?!这可是个政治影响问题。
“王书记,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有话可以慢慢地说。都是咱们自己党内的同志嘛!”吴永成这会儿已经控制住了会场的局势,他倒变得不慌不忙了。他心里很清楚,王彪这时别说不同意了。就是他敢说一句保留自己地意见。那他这会儿地形象,也就不这么光彩了。
“我、我、我没有激动呀!我有什么好激动的!”王彪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地这种失态。马上坐了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他拿起自己面前放着的烟,点燃一颗,猛吸了一口,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我也同意大家的意见。这个、这个,利用公款、假借开会啊、培训什么的,到处游山玩水,这不仅仅造成了我们县财政上不必要的损失,更为严重的是,严重地败坏了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啊,所以此风不可长,此风必须刹!我,我就说这些吧。”
会议之后,王彪也曾经到过吴永成的办公室,目的还只是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为县委农工部的张德顺等人说情。
这并不是说,王彪就和张德顺等人的关系如何的好、如何的铁,而是这关系到了王彪以后在永明县的威望问题。
“吴县长,你看,咱们是不是在会上可以那么宣布对张德顺他们几个人的处理意见,这样也便于在全县各单位杜绝这种现象。可私底下能不能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比如说,他们外出的费用,让他们单位自己负担三分之一,其余的还是由县财政给报销了。”王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甚至于带有一种祈求的口吻:“这样的话,他们以后也能接受教训了,也不至于因为单位的负担过重,而影响到了他们单位全年的工作。”
“王彪同志,你觉得这种办法合适吗?”吴永成严肃地对王彪说:“我也能理解你此时心里的想法,你也是为了自己所分管的工作负责。可咱们刚刚在四套班子联席会议上确定下来的决定,就让咱们两个人私下里这么一嘀咕,就把会议的决定给改变了,这既是对其他同志们的不尊重,也是对革命工作的极端不负责任。你说,大家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咱们?”
“吴县长,你也要设身处地地委我考虑、考虑,张德顺他们几个是我批准出外培训的,可要是按你这么一处理,那,那我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哪?!”王彪同志现在简直是有点气急败坏了:“岳岚书记他们不是也是假借开会的名义、外出游山玩水的吗?你怎么不在会议上也让他们自负那一部分开支哪?你、你简直就是欺软怕硬!”
“王彪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在会上当面提出来,为什么到了会后,你才嘀嘀咕咕的,这可不好!这不符合我们**员光明磊落的工作作风。”吴永成的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心里却鄙视地想:哼,你说我欺软怕硬,你难道说就不是这副德行吗?自古道:“官大一品压死人”,我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去惹县委书记?我有病呀?!
“你、你、你这是在耍你的官僚专横作风,我要向地委领导们反映这个情况。我强烈建议,岳岚同志回来以后,咱们得重新召开会议讨论对张德顺等同志的处理意见……”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国有企业的改革(上)
于王彪的飙,吴永成当时直接就当作了空气视
并不是说,吴永成就这么小瞧王彪的实力,而是吴永成这几天很忙,没有工夫来就这件事情,陪着他打口水仗了。
梁州地委召开的那次全区工业、乡镇企业工作促进会,还真的很有一些实质性的内容得在近期内赶快得到落实……
在这三天的会议中,地委根据中央和J省省委的安排,布置了两项实质性的任务,一个是加大国有企业的改革力度;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求各县,对最近几年来兴办起来的乡镇企业加强管理,对一些确实在经营过程中,存在违法乱纪、投机倒把的小型企业,坚决予以整顿、关闭。
虽然说,永明县的一把手岳岚书记还带着几个人在外地参加所谓的研讨会,还得几天后才能回来,可吴永成不准备把这项工作等到岳岚回来以后,再在全县全面铺开。
毕竟按照分工,经济工作也主要是由政府这边来主要着手负责的。
国有企业的重要性,吴永成并不是不知道。在他所在的永明县目前来说,众多的乡镇企业之中,利税大户也没有几个,大部分都是在去年下半年才展起来的,要见到明显的成效,那不是一半年的工夫可以达到的。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虽然说,永明县只有几个小型的国有企业,但在县里的财政收入之中,还是能起到中坚力量的作用的。特别是拥有二百多名企业职工地永明县酒厂,单单每年上交
就达到了二百多万元。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永明县的农业生产,目前在全区来说,无论是亩产收入、还是种植结构的调整,都属于前几位的行列之中。而国有企业的展方面,就只能排位于中游了。这也是吴永成急于马上开展对全县国有企业进行改革的原因。
作为有着近三十万人的永明县,国有企业并不多,其中没有一个是大型的企业。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地小型企业,永明县酒厂就算是全县的骨干企业了,剩下的县水泥厂、印刷厂、农机厂、五金厂、建筑公司等等,也都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企业了。效益好的时候,这几个企业能缴纳的利税之和,也就是三百多万而已。
而在目前全国林林总总的乡镇企业风气云涌的背景下,全国各地地一些中小国有企业,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无论是生产过程之中原材料地争夺,还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在销售渠道之中的竞争。
国有企业僵化的管理体制,已经远远不能适应新形势下的展,而乡镇企业灵活多变的经营方式,或者说,应该叫做无所不用的竞争手段(包括一些上不得台面、不能见光的),很是挖走了不少应该原来属于国有企业在市场上占据的销售份额。
偏偏国有企业,无论是大型地,还是中小型地,摆得还是一副“天下老子是老大”的臭架子。自恃“皇帝闺女不愁嫁”、“好酒不怕巷子深”。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年一年的企业效益就衰落了下来。
在一个国家中,经济基础决定着上层建筑的展。而国有企业,就是一个国家经济基础中,起到的是主要骨干和支柱力量作用。要是国有企业地效益。就这么继续下滑地话。作为计划经济之下的国有经济基础,也就很有点让国家地高层领导们着急的了。
在这种大的背景之下。这才有了全国有关部委紧急召开会议,要求就国有企业的展,各级党委、政府必须千方百计采取一切措施。同时,就包括了对一些不规划的乡镇企业,以行政干预的方式,进行一定的整改手段。
对于地委传达了中央、省委的文件精神以后,吴永成更为关心的是第一项任务,那就是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永明县的国有企业做大、做强。至于第二个任务,那他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中央的有关文件精神,那是针对全国大范围来讲的,而在他们梁州地区、甚至于属于内6省份的J省来说,上得了规模的乡镇企业,也没有多少个,也就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动什么脑筋了。其他县准备这么办,那不是他关心的事情。反正,他认为,永明县的乡镇企业不是存在什么整改的问题,而是还需要怎么再大力展、扩大的问题。
当然,这种想法、和这种即将实施的做法,也只能是打枪的不要、悄悄的来进行了。他还没有傻到会在大会上,和主持会议的地委领导争论的那种程度!
吴永成在参加完地委召开的会议之后,本来召集四套班子的领导、以及有关部门的同志们,就是想通过群策群力的办法,集思广益,找出来一些使永明县的国有企业重新焕生机的好路子,可是因为县农工部和农业局的那些破事已搅和,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致使那个会议应该进行的内容,在参会人员心情各异的情形之下,那当然也不会讨论出什么好的方案来。
不过,早当时的那种陈旧的思想观念约束下,吴永成也很怀疑,到会的那些人,能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最起码,在他这个经历了后世十几年展历程穿越之人的眼里,他对会议上人们提出来的那些方案是很失望的。
唉,还是算了吧,求人不如求自己!吴永成打定主意,只好凭借自己的一些经验,来想一些办法了。他得好好地琢磨琢磨,看从那些方面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能尽快地把永明县的国有企业展起来。
……
一夜无眠。吴永成办公室的灯亮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一上班的时候,吴永成用热水洗了洗脸,因为熬夜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点血色。
“吴县长,今天又什么安排吗?”政府办主任王平敲门进来请
由于吴永成过了政府这边以后。就一直没有要跟随在他身边地办公室人员,所以每天的工作安排,也是政府办主任王平亲自过来打招呼的。对于王平来说,他也非常乐意目前的这种格局。他并不认为,这样做就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反倒因为可以经常第一时间接触到这位在别人眼中前途无量的年轻县长,感到沾沾自喜。
“王平,你通知一下县经委和工业局的主要领导,咱们今天到下面的企业跑一跑。”
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吴永成已经对永明县国有企业地整改。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今天他就准备开始跑一些企业,到实地深入进行调研。等到掌握了第一手的翔实资料以后,结合自己后世所见识过的一下哦知识,拿出一个可行性报告,再拿到县委常委会议上去通过。
永明县经委主任李永明是一位从乡镇回来的老书记。对于乡镇工作,他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工作方法的。可要是让他谈一谈工业方面地一些见解,那他就只能报纸上的一些套话。来瞎应付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李永明同志。毕竟他是在去年全县人事调整地时候。才从乡镇岗位上,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工作环境。一时间,不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那也是可以原谅的。
只不过,李永明自己可就不这么看了。
在昨天县委二楼举行的会议上,作为曾经和吴永成县长一起参加过地委的那个有关国有企业改革会议的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早一点拿出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虽然时间很仓促。
但作为全县工交系统经委一把手的自己,在昨天下午的献计献策会议上。别说是拿出一个可操作地可行性方案了。就连一条有建设性地建议,他也没有能提出来。会后回到家里,李永明也心虚得心神不定这是人家县长第一次和自己的这个部门零距离接触,而自己却没有能够表现出工作能够胜任的成绩来,不知道将会在吴县长的心里留下什么样的影响啊?!
所以第二天地时候。李永明早早地就到了自己地办公室。准备召集本系统各单位的主要领导,召开一个会议。着重讨论如何才能采取有效地办法,使全县的国有企业的经济展更进一个新台阶。
李永明才刚刚嘱咐了办公室主任通知参会人员,县政府办主任王平就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吴县长今天要到下面的一些企业跑一跑?王主任,你能不能先透露一下吴县长准备到那些企业去?”
李永明听了王平的通知,第一个反应就是打探清楚吴县长的行踪,然后自己再通知下属各企业,让他们做好有关的一些准备工作。虽然说,这个企业的经济效益,一下子是不可能提高上去的(那又不是吹气球那么简单,你想让它大,那也就是一口气的个事情),可提前整理、整理厂区的环境卫生,把一贯邋遢的车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也能给领导们留下一个好的影响呀。
“这个……”王平有些迟疑了。
他倒不是不想告诉李永明这个问题的答案,关键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要是他实话实说了,那不就在李永明面前相当地没有面子嘛,总不能说他一个政府办的主任,县长跟前的心腹红人,连这么一个简单的情况也不清楚吧!那可真是太有损自己的身份了。
“啊呀,王主任,你我两个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知道我李永明的为人吗?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的。有机会我请你喝酒怎么样?”李永明有点着急了,他以为王平这是在故意端架子哪!
“李主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我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你吗?!你也知道,咱们的这个县长有时候可不一定按照我们办公室安排的路线走的,你就多做几手准备好了。我估计县长这两天,是要把咱全县的国营企业都要跑一圈。我看他的那个样子,好像是一晚上没有睡觉,都这件事情挺着急上火的。你老兄让你手下的办公室主任去安排吧,你赶快和工业局的王局长带着车,到县长办公室来报道吧,别让吴县长给等急了。”
经委本身是没有车的,好在经委和县工业局就在一个大院里。放下电话,李永明急匆匆地告诉他的办公室主任,让他火通知下属的各个国营企业,放下手头的生产工作任务,全力以赴清理环境卫生。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带着一名熟悉业务的经委副主任谢明德,叫上工业局的局长王,搭着他们工业局的一辆破吉普车,朝政府大院赶去。
一路上,李永明他们几个人心里都忐忑不安的,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吴永成县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李主任、王局长,你们的度可够快的啊!来、来,先请坐,有个问题,我想先咨询、咨询你们几位。毕竟你们是搞了工业企业这个行当多年的老把式了。”
一进吴永成的办公室,李永明他们并没有看到吴永成黑沉沉的脸色,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吴县长,对于工业方面,您也知道,我也是一个新兵,去年听从组织上的安排,我才从乡镇到了经委这个岗位。不过,我们的谢明德主任和王局长,倒是搞了多年企业的老工业通了。”李永明生怕因为自己不懂行,在这个年轻县长面前丢丑,直接就把随行的两位推到了前台。
“呵呵,那好啊。你们二位给我说一说,咱们县要是进行国营企业改革的话,应该先从哪个企业入手哪?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能尽快地见到实效?”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国有企业的改革(中)
呵呵,那好啊。你们二位给我说一说,咱们县要是改革的话,应该先从哪个企业入手哪?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能尽快地见到实效?”
欲知山中事,须问打柴人。
吴永成虽然知道现在人们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对国有企业的改革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也不抱着没有希望。可他也毕竟知道,这个国有企业的改革,那可是一个大课题,甚至于可以说,在以后的二十年里,也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他这个穿越者,也只能是利用自己的一点先知先觉,尽可能地把永明县的这几个国营企业,搞得红火热闹一点。
既然经委主任李永明介绍说,谢明德和王可以算是永明县企业管理的老把式了,那问一问他们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说不定也能对县里国有企业的改革有所帮助的。
“这个……”吴永成突然给谢明德和王出了这么一个大题目,两个人由于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马上大眼瞪小眼地愣在了那里:这可是在县长的办公室,虽然他们两个人比起李永明来,算是工业的好手了。可没有想好的话,那是万万不能随便说的。要是给县长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影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关系的嘛。就当咱们是在随便聊天,想到什么可以说什么,说错了也没有关系的。”吴永成看出了他们心中的一些顾虑,笑着给每个人散了一颗烟,自己也点燃一颗,鼓励他们说:“要不这样吧。王局长,你是企业的主管单位,你可以说一说。昨天在会上,因为一些杂事,闹得冲淡了会议的主题,我看你也就没有怎么言。”
既然被点将了,永明县工业局地局长王也就只好开口了:“我认为,要使我们县的国有企业,在效益上再上一个新台阶。只有在节能降耗,强化成本管理上狠下功夫。严控不合理开支,需要常抓不懈,更需要有制度约束。
各个企业必须完善生产管理制度,对生产、销售、管理等成本经过科学核算,制定成本控制指标。
这样才能取得更大的经济效益。”
嗨,这还是企业管理中的老一套办法,说穿了其实也是在节流上下功夫的。吴永成听着王的汇报。心里不以为然地想。
当然,作为前世里有过企业工作经验的吴永成也知道。王所说的那些措施,在企业管理中,也并不是说不管用的。可这些措施,是作为一个国有企业地负责人来说,那都是非常清楚的。可尽管他们也非常明白这些道理,但往往在具体的管理过程中,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只能是在年终的工作总结中,洋洋洒洒地高谈阔论一通而已。
可真正的国企改革。单凭这些小儿科的办法。是远远不能解决企业存在的根本问题的。
“那,王局长,你能不能说一说,在咱们全县地国营企业中,那些企业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可以作为全县企业学习的榜样哪?”尽管吴永成认为这些措施对于使国企重振辉煌。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既然是自己让人家王大胆地说地,那么出于礼貌。也应该听人家讲完,说不定从中也能吸收到一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哪!
“咱们县酒厂在这一方面就做得不错。”王见自己的言引起了吴永成县长浓厚的兴趣,讲的更有信心了:“比如说,他们在具体的生产环节之中,对原辅材料规定了破损率、消耗率,对原酒和成品酒规定了出酒率、合格率、优质率,把质量、物耗、产量三项指标与工资、奖金挂钩,罚节奖,全面推行了以计件、定额为主,与质量、损耗挂钩的效益工资制,有力地提高了全员抓节能降耗的自觉性。
还比如洗瓶车间采用新设备和新技术,破损率下降2,全年节瓶六千个成本费用一千多元。在原酒生产上由过去的曲配制,改为糖化霉、干酵母,年节约成本两万元。自己加工大中型盛放原酒地铁罐资金一多万元。
不仅仅如此,县酒厂还在全厂范围内开展了‘节约一度电、一滴水、一升油’地活动,年节约不下一万五千余元。
同时,他们在采购设备、原辅材料、劳保用品、办公用品时,一律实行计划列项、逐级审核、货比三家的办法,比以前降低办公等费用五万余万元……”
“不错、不错。王局长对咱们县的酒厂的情况,可真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哪!”吴永成笑呵呵地打断了王的长篇大论:“看来,王局长地工作还是做得很认真地嘛!”
“酒厂是咱们县的利税大户,作为主管局地领导,当然应该掌握企业的全部情况。”王谦虚着说。
“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咱们县的这个酒厂,从近几年开始,经济效益存在着严重的滑坡现
的产值报表现的,估计你们也早就现了这个问题了前几年,我们酒厂生产地‘梁州香’白酒,还是省优、部优产品,可从八三年开始,我们酒厂地产品却只能在我们县附近的几个县地市场周围徘徊,甚至于到了今年沦落到了卖原酒的地步,是不是这种状况?!我甚至于怀疑,再过三、五年,我们县的这个酒厂能不能生存下去,还很是一个问题!”
“吴县长,这里面的主要原因,我们也多次分析过。”王心虚地看了看吴永成,大着胆子分辩道:“七十年代的时候,咱们省的名酒实行票号分配制,根本就不能满足市场需要,这就给咱们县的‘梁州香’很大的一个市场。可这几年,人家名酒厂扩大了生产规模。市场上也取消了用票来购买。
这样就把我们地‘梁州香’白酒地市场份额都给占了,直接导致了咱们县酒厂经济效益的连年滑坡。”
“我的同志,在这些问题上,你不要光考虑客观因素,还要好好地在自己的主观因素上找出原因来。”吴永成不满地敲了敲桌子:“好好动动脑筋,应该能想出办法来的。”
“吴县长,要不然咱们也把Z场演讲报告吧?我听说,有不少企业都请过。”县经委副主任谢明德开口了。
“步幸升?”吴永成经谢明德这么一提醒。想起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名人。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人民日报》刊新华社一篇通讯《一个有独创精神的厂长步鑫生》。通讯说:“Z幸升在党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解放思想。大胆改革,在全厂推行了一套独特的经营管理方法,使这个小厂地产品畅销上海、北京、广州等大城市,成为浙江省一流的专业衬衣厂……”
新华社的“编者按”写道:“Zy县衬衫总厂厂长步幸升解放思想,大胆改革。努力创新的精神值得提倡,其主要经验是:甩掉产品包销的拐棍。自己到市场上创牌子,闯路子。以三新(款式新,衣型新。装潢新)、一快(转得快)取胜,大胆改变现行制度。创造一套治厂方法,做好思想政治工作,激起职工的主人翁责任感。”
报道先作为内参送到了党中央地总书记案头。总书记当即批示:“对于那些对工作松松垮垮,长期安于当外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企业领导干部来讲。步幸升地经验。应当是一剂治病的良药,使他们从中受到教益。”
来自中南海地使步步幸升成为一个榜样,一个中国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可供借鉴的样板。他地大胆探索,使人们隐约看到改革的方向。新闻记者们蜂拥而入hy县城,写下之间。“造星机器”使步步幸升成为这个国家最知名的工厂厂长。
全国29个省市自治区的代表团挤满hy县城。自hy建县以来。人们从未见到那么多地外地人。他们操着各地地方言。往来于hy县各条街道。口头词是:步幸升,市场竞争和企业自主权。
而步幸升本人则匆匆地往来于祖国各地,在掌声与鲜花之间,他一次次地演讲改革的经验……”
《人民日报》的报道,使步幸升成为1984最知名的新闻人物。“甚至从解放以后中国报刊电台所表的人物报道来看。步幸升也算是继焦裕禄、雷锋之后地又一重点人物。”
吴永成也看过那份报道,他认为步幸升是一个有独创精神地厂长。他对于过去那种‘大锅饭’、‘铁饭碗’地旧体制深感不满,利用扩大企业自主权地机会,作了一些大胆地改革尝试,使企业得到展。他对外努力搞活经营,到市场上去竞争,以品种多,花色新的优势在大上海取得了一席之地。在企业内部,他改革了分配制度,按职工劳动实绩进行分配,并从生产实际出制订了一整套严格的管理制度,生产现场管理也颇具特色。
不过,他知道扩大企业自主权只能解决企业一时的困境,而要彻底解决国有企业所存在的痼疾,并不是那么简单地问题。最起码,这几年地各种媒体报道中,步幸升就失去了踪影,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做个演讲哪管什么用啊!再说了,步幸升离咱们省那么远,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哪!还不如咱们县直接把全国有名地‘企业承包大王’请来,让他给咱们指点、指点。”还不等吴永成开口说什么,经委主任李永明马上否决了谢明德的主意。
汗,怎么自己不好好地想办法,光把希望寄托到了别人的身上?不记得《国际歌》中的那句有名的歌词嘛
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
吴永成苦笑着看着他面前的这几个永明县所谓地工业管理行家:他们怎么老想着走捷径哪?
不过,李永明提到的这个“企业承包大王”他也是知道的,可以说这几年里,在全国国有企业来说。那也是有着鼎鼎大名的“牛人”。他的名字在当时时常出现在全国大大小小的各种媒体上,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他就是马生力。
国有企业承包制,是在“扩大企业自主权”的改革没有取得预期成功的背景下实施的。
一九八四年,时任sJZ造纸厂业务科长地马生力的一纸书》,在整个sJZ市引起了轰动。
当时正好赶上国家出台《**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正是这个决定提出了增强企业活力、建立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的目标。《决定》颁布后,全国迅加快了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步伐。从一九七八年的土地承包到一九八四年国企承包,“马承包”生逢其时,一夜之间创造了国企改革地历史。
在上级有关部门的大力下。马生力出任sJZ造纸厂厂长,他在承包了造纸厂后,推行“层层承包,责任到人”地管理方法,使长年处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这家国有企业,很快就扭转了亏损局面。
承包头一个月,造纸厂就实现利润21万多,比最初整年还多。这一下子震动了全厂,也震动了全市。
第一年承包期满。马生力完成了140元的利润,比他的承包指标7万元还翻了一番。第二年又盈利180元。经新闻报道宣传,“马承包”在全国也出了名。
马生力“承包”国有企业,当年扭亏为盈的事迹经媒体报道之后,他旋即成为当时国有企业改革的风云人物。先后获得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企业家400个荣誉称号。
在一年半的时间里,马生力走遍全国,做了00场经验报告会。
一九八六年年底,马生力获得“时刻想着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好厂长”和“勇于开拓地改革者”称号。在全国掀起了“向马生力学习”地热潮。各种大红证书就塞满了七只大皮箱。
“一包就灵”的改革神话,在全国各地广泛传播。许多处在困境中的国有造纸厂。纷纷找上门来要求马生力承包。
一九八七年,以推行承包2出名的马生力,为了展企业,他吸收了横跨全国二十多个省市的一百多家亏损造纸企业,当时中国最庞大地“中国马生力纸业集团”正式成立。集团年产值曾达4元。
不过。作为后世穿越过来地吴永成却非常清楚这位承包大王后来的结局。也就是一、两年之后地事情。
马生力这个承包企业大王当时是红极一时,然而。由于他组建的那个纸业集团的企业太过于分散,0个承包分厂的法定代表人,疲于应付,使集团很快就举步维艰,且累及与之息息相关的大本营sJZ造纸厂。不久该厂也陷入困境。
特别是一九**年的一场意外事件(试验失败引火灾使艰难的马生力纸业集团雪上加霜。
一系列的内外因素,使集团无法再支撑下去。一九九一年五月,马生力造纸企业集团正式宣布解散,他原来承包的sJZ造纸厂中不仅未获利,而且背上了许多债务。
一九九五年马生力被上级通知退了下来。企业之后,这位全国知名的优秀企业家,当街卖起了包子。
吴永成在前世看到马生力的报道以后,认为这位承包大王起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所谓历史宏大的湍流,他只是一个喜欢按照自己的直率想法做事情的人,直觉告诉他“工厂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些”。
但搞集团化企业,那是他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失误,那时候太急于求成,脱离实际盲目扩大企业规模,且是跨地区、跨省,管理失控,不仅未搞成集团,还累及大本营。第二个失误是就是太突出了个人,没有突出企业的品牌。
“对啊,要想改革国有企业,这个企业的产品品牌,那也是一个最为关键的环节呀!”吴永成想到这里,眼睛一亮:只要展起来了自己的企业品牌,这也就奠定了企业在十几年、甚至于二十几年的展基础!原来的吴起镇和玉平乡合并以后,当初自己为什么坚持改名为鱼湾区?那还不是为了这个鱼湾已经打出来的品牌吗牌效应的作用,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国有企业的改革(下)
好了,大家与其坐而论道,反不如咱们到下面的企业看。”吴永成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几个人:“今天咱们就先去酒厂做一个调研,也许能找出一些展的思路来。
这个酒厂可是咱们县国营企业的龙头老大,我们就从这个老大开始,解决国有企业老大难的问题吧。”
显然县长对自己的建议不怎么看重,李永明、谢明德等人也只好讪讪地跟着吴永成后面,准备陪同县长下企业搞调研。
永明县酒厂位于离县政府大院不到二里地的地方,具体地来说,是位于永明县城的西关。距离倒是挺近的。因为路程也不算太远,吴永成也就没有让办公室主任王平叫车,直接和他们几个人以步当车,走着前往永明县的酒厂。
在那个六、七十年代时候,人们规划建厂的时候,也不考虑什么环境污染等问题,所以尽可能地把一些企业建在了县城的周围。这对企业的干部职工们的生活条件来说,那是很方便的毕竟在县城里,无论是购物、还是小孩上学,远远要比钻到下面的乡镇要强了许多。
就这样,永明县的几个县营企业除了县水泥厂离县城远一点之外(说远其实也不算太远,也就是个五公里左右的样子,这也是相比其他企业而言),就都在县城里安家落户了。
可有方便的一方,就会出现不方便的一方。
这不,吴永成他们几个人步行到离酒厂还有五六百米的距离时,就远远地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糟味。
“王局长,你知道咱们县的这个酒厂是什么时候建厂地吗?怎么把厂址就扎在了县城哪?这附近都是居民区,对群众们的生活有不少的影响”吴永成皱着眉头问身后的王。
永明县工业局局长王紧走几步。基本和吴永成同行以后才回答:“吴县长,咱们地这个酒厂,是在六五年建厂地。虽然这附近都是老百姓们住的地方,可是并没有什么影响。酒厂在生产的过程之中。并不会有什么污染产生。相反。对附近的老百姓们还挺有好处地。”
“嗯?这我倒要听一听你的解释了?有什么好处呀?”吴永成面色古怪地望着王,心想:不错,酒厂是不会产生什么有害地废弃物、废水,可这鼻子里充斥的酒糟味。难道就很好闻吗?!
王以为吴永成还真地不懂这酒厂的工艺流程,笑着给他解释说:“吴县长。您看,这酒厂附近是城关镇的西关村所在地。村里的老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喂牛、猪这些牲畜。酒厂生产酒以后的下脚料酒糟,就是很好地饲料。每天村里地老百姓们拉着个车,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把家里喂养牲畜地饲料备足了,相当方便的。一斤酒糟现在不过是一分钱。成本比蚯蚓喂猪也便宜的多。”
“那你有没有考虑到到了夏天。这满县城里弥漫着的酒糟味,还有这露天堆放的酒糟。会滋生大量的寄生病菌?要是有什么传染病在县城里蔓延开来的话,那个老百姓拉酒糟便利的一点小方便,还算是什么好处吗?”
此时,他们几个人已经来到了酒厂大门口,吴永成指着酒厂大门外露天堆放的那几大堆酒糟,以及酒糟上飞来飞去的几大群苍蝇、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飞虫,反问王。
王被吴永成反问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地退了下去。
而一旁陪同的经委主任李永明,心里却对酒厂的厂长王建业一肚子的恼火:王建业,你这不是要出我的洋相吗?分明早晨我就让办公室的人下了通知,要求各企业紧急清理环境卫生,可你这一大摊子酒糟,不是给我咋县长跟前上眼药吗?!
其实李永明也是冤枉了人家王建业了。早晨接到了经委的通知以后,王建业就组织全厂的干部职工们打扫厂区卫生。可是因为酒厂是三班倒的上班时间,夜班的工人们刚刚回家,早班的工人们来了以后,就得马上开工。
酒厂的生产和其他企业可是不一样的,一个酒班要是耽误了生产时间,就会影响几天的生产任务。所以一线的工人们那是绝对不能抽调的。
这样一来,也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个行政人员。可酒厂光能看见的厂区就那么大,这些个人连厂内卫生也够呛,哪还顾得上收大门外面那几吨的酒糟?!
再说了,一时半会儿的,那么多的酒糟,也没有个地方安置它们呀!
“吴县长,李主任、王局长,欢迎领导到我们酒厂光临指导。”
永明县酒厂的几个厂级领导们,已经在大门口等着迎接吴永成他们的到来了。
真是奇怪呀!自己来这个酒厂,也是临时起意,怎么这么快酒厂的领导们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吴永成纳闷地回头看了看随行的几个人王平、李永明、谢明德,还有王。他们几个人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呀,也没有看见过他们离开自己打电话?这会儿还没有手机那种方便的通讯工具,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哪?!
唉,看来中国的官场就是这样的,别说保守什么国家机密了,就连这么一点小事情,人们也要千方百计地在这上面动脑筋。真是奇怪了,有这种处处琢磨领导们心思的工夫,干点什么正经事情不行哪?!
真要是官场上所有的人,都能把这份聪明才智,用到了正经地方上,那该有多好呀!
“吴县长
我们酒厂的厂长梁得展。老梁,吴县长,这次下来研,看怎么才能把咱们的酒厂办得更好!”县工业局局长王抢先一步为吴永成做了个介绍。
梁得展是一个年近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高高的身材已经有一些福,挺起的肚子。带着健康红色的大脸庞,说明了此公地身体一直保养得相当不错。
“认识、认识。老梁是咱们永明县的龙头企业的当家的,个咱们永明县地财政收入做了不少地贡献,我这个一县之长怎么会不认识哪!”吴永成亲切地握着梁得展的手。谐地说。
“吴县长。你这么说,我可真有一点惭愧得无地自容了。酒厂有成绩,那是有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我梁得展可不敢贪天之功。”梁得展看来见过的场面也不算少了,起码在吴永成这个县长面前。没有摆出什么诚惶诚恐地样子来:“吴县长、各位领导,那咱们是不是先到会议室休息一会。我给各位领导做个全面的汇报?!”
“不用那么麻烦了。老梁,还是你陪着我们到厂区、车间转一转吧。其他地领导们。你们也不用这么多人围着我们转了。不能因为我们下来,就干扰了你们正常的工作秩序。”吴永成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会议室里肯定是摆好了水果、茶水这类地东西,所谓汇报,也无非是拿出去年的工作总结。照本宣科地来一套官场上的根据自己的经验知道。从那些官面是别想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地。
“那、那好吧。我就听从领导地安排。”梁得展愣了一愣,但马上就反映过来,连声答应着。回过头对他的几个副职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去。
梁得展这个不经意地小动作,也落到了吴永成的眼里,看来这个梁得展在酒厂的地位,也是属于绝对性的一言堂作风啊!他笑着对那几个离去时和他打招呼的酒厂领导们点了点头。
而此时,酒厂的一把手梁得展,也在心里暗暗地忖摸着这个年轻的县长吴永成。他在酒厂三十多年了,也接待过无数次的上级领导视察和同行们的观摩,可还出来没有接待过这样形式的的领导视察一进大门,连办公室也不去一下,就提出来直接下车间、看厂区。
看来这个年轻县长来者不善啊!梁得展心里马上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戒备。
“老梁,你们的这个厂区面积不小吗,起码也有一百多亩吧!”吴永成一边随意地看着酒厂内部周围的环境,一边问梁得展。
“呵呵,吴县长好眼力。咱们的这个酒厂占地一百二十亩。六十年代建厂的时候,土地都是国家划拨的。那会儿我还是一个酒厂刚刚进厂的小临时工呢”梁得展说完这句话,随即话题一转:“不过,那会儿建起来的厂子,面积差不多都是这么大。像咱们县的五金厂,才二十多个干部职工,厂子就占了七十多亩地。农机厂也就是五十多个工人,那个厂区比我们酒厂的还大,差不多有二百多亩吧。”
“奥,那酒厂这会儿有多少干部职工哪?”吴永成有点感兴趣地问了一句。看来这个梁得展还真是个人精,自己随意的一问,他也能从中听出什么味道来。不过,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才是刚刚看到这么大的厂区以后,突然间产生的,难道说这个梁得展会看穿人的心思?!真是无稽之谈!
“吴县长,我们酒厂现在拥有职工二百多人,其中国家干部三人、固定工五十七人、农民合同制临时工一百六十人。”梁得展停住脚步一本正经地汇报。
“农民合同制临时工?”梁得展的汇报一下子勾起了吴永成的回忆。他前世刚刚学校毕业参加工作时,就在一个县的酒厂工作,那个县离永明县一百多里地。在那个厂子里也有大批的农民合同制临时工,他和那些身份的工人们,在一起苦熬了二年多的时间,可以说相互之间还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
“吴县长,是这样的。酒厂是一个季节性生产的企业,它的这种特殊性,也决定了用工方式和其他的企业有所不同。”吴永成身后的工业局局长王,以为吴永成不懂得这个农民合同制工人是个什么概念,马上走前几步,接口为他解释。
“嗯,是不是有活干的时候,这些人就是酒厂的工人;酒厂停工的时候,他们也就又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们。”吴永成哪能不知道农民合同制工人这个概念。
他还知道。在酒厂里,那些所谓的国家固定工是不屑于到车间中地酒班干活的,一线岗位上工作的,都是这些农民合同制工人。厂子里最苦最累的活儿。几乎就是他们承包了。他们也就是最早出现地农民工了。
不过,他们这些这会儿地农民工,和后世“农民工”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他们不用背井离乡跑到很远的地方。最远的也就是个十几、二十里路;他们伺候地也不是什么私人企业,而是正儿八经的国有企业。每个月地工资、福利。那是绝对不会被赖掉的,而且还是按月准时放。艰辛程度也相差得天壤之别。
整个厂区、车间转了一圈下来。吴永成现这个酒厂也并没有多少地现代设备,除了包装车间去年花了五万多元,买了一条灌装线以外,其他的那些车间里的工艺设备,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农村酒作坊而已。
虽然说。白酒生产也就主要是以传统工艺为主。可毕竟到了那时年代的后
几个车间里。除了车间上方地那一辆天车之外,其多年前的民间小酒作坊,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老梁。今年你有没有把握再给县里上交二百五十万利税?”
吴永成此时已经和他们几个人坐到了酒厂地会议室,小会议室里果然摆满了水果、瓜子、花生等东西。
“吴县长,这个很难。照目前的现状,我估计到年底,能有五十万的利税,就算不错了。而到了明年,利税就很难保证了,能给工人们按月了工资,就算经营得好了。”梁得展眼睛望着吴永成实话实说。
梁得展他知道,这个牛皮可不是瞎吹的,虽然他没有和这个年轻县长打过多少交道,可自从他从省委办公厅回到了永明县之后,做做过的那些事情,可是早在官场上传遍了:这个年轻人上面有硬门子,又是一个见不得虚夸假报的实在后生,塔克不想再这个上面耍滑头,那个要是现在真吹出去,到了年底的时候,那可是要掏出来真金现银的得兑现的啊!
“老梁,情况没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年的时候酒厂可还是上交了二百三十万税呀!”一旁坐着的县经委主任李永明根本不相信梁得展的话。
“李主任,我说的估计还保守了。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很糟糕的。我们自己生产的‘梁州香’白酒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市场了,只能靠给人家汾酒厂卖原酒,充其量也就是个勉强维持的局面。要是到了明年的时候,咱们和人家送酒的协议到期以后,能不能续订,还是另一回事。汾酒厂今年可是又准备扩建了。规模还不小啊!”梁得展忧心重重地说。
顿时,小会议室之内出现了一阵阵让人觉得难受的静默。大家都明白了梁得展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怎么才能使这个酒厂重新焕生机哪?吴永成的意识,一时陷入了深思。
在他前世的影响中,有一个sd的酒厂,是凭借夺gt;标王之后,才一炮打响翻身的。那几年里,那个小酒厂可成了全国的明星秦池酒厂。那可算得上是一个经典案例了。
在他的记忆里,秦池酒厂的前身是一九四零年成立的山东临县酒厂,地处蒙山区。的县级小型国有企业。
到了一九九二年,秦池酒厂亏损额已达几百万元,濒临倒闭。到了年底的时候,临县县委走马换将,一个姓王的人临危受命,人主秦池,担任秦池酒厂厂长。
一九九三年,秦池酒厂采取避实击虚战略,在白酒品牌竞争尚存空隙的东北,运用广告战,成功地打开沈阳市场。
一九九四年,秦池酒厂成功地进入东北市场。
一九九五年,进人西安、兰州、长沙等重点市场、销售额连续三年翻番。该年底,组建以秦池酒厂为核心的秦池集团,注册资金一点四亿元,员工增至五千六百人。
到了一九九五年,中国已有酿酒企业三万七千多家,年产白酒约七百多万吨。随着买方市场的形成。白酒行业一场空前惨烈的品牌大战即将来临,结果必将是形成名酒大厂垄断的格局。
要与那些历史悠久,品牌牢固的大型、名牌酿酒企业竞争,实力弱小地秦池酒厂如果没有营销绝招。
很可能是稍无声息就被吞噬了。
为了生存和展。秦池必须在大战来临前,找到一条迅提高品牌知名度,扩大企业规模的途径。在反复权衡之后,秦池人选择了一条令人望而生畏、却充满希望的险道:夺一九九六netbsp;根据测算。一九九六年标王额在六千五百万元左右,相当于秦池集团一九九五年全部利税的两倍。这意味着秦池如果达不到预期目地。将遭灭顶之灾。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八日、泰池以元地天价,击败众多竞争对手。以黑马的惊人之举夺netbsp;勇夺标王,是秦池酒厂迈出的决定性一步,给秦池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使秦池地产品知名度、企业知名度大大增强,使泰池在白酒如林的中国战场上成为当事地名牌。在原有市场基础之上。秦池迅形成了全国市场的宏大格局。
大风险为秦池带来大展。秦池人很形象地将广告支出与销售收入比喻为:“每天开出一辆桑塔纳,赚回一辆奥迪。”
一九九六年。秦池销售额增长了百分之五百,利税增长了百分之六。秦池从一个默默无闻地小酒厂,一跃成为全国闻名的大企业
当时秦池酒厂也请来了一些经济学家们讨论过:秦池作为一个小酒厂,面临的要问题,就是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同时还要能够展。知名度、技术的确是不如老牌名酒地,如果再把有限地资金用于技术改造,结构调整,那么秦池恐怕连生存也无法保证。
目前,就还有数干家采用传统“固态酵”工艺的小酒厂,正在破产地边缘苦苦挣扎,这正是它们没有有效地解决基本生存与企业展的整合问题所在。
白酒是一种最终消费品,它的使用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消费者的心理感受,因而无法明确界定。
白酒经常在公关场合消费,酒的名气越大,公关效果越好。因此,通过广告来提高白酒的知名度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科学的。
到了后来的时候,因为秦池惨败的困境
人而将“秦池模式”贬得一无是处的作法,其实在一“成者王侯、败者寇”的嫌疑。
对于这一点,吴永成是很不以为然的。
要知道,任何一种经营模式,只要存在过,就必然有它合理地方。
秦池模式是一种以市场为龙头,以广告为依托,高风险、高回报的经营方式。
秦池模式成败的关键,在于获取和延续广告效果。它以广告宣传为先导,又以广告效果为归宿。广告投入越大,预期市场就越大;预期市场越大,销售规模就越大;销售规模越大,平均到每一件产品中的广告费越少。
可吴永成也清楚地知道,秦池模式的风险就在于:如果预期市场不能成为现实市场,巨额的广告费,就会成为企业沉重的负担,除非是拥有巨大财力的企业,一般的企业那是必定会被拖垮的。
秦池模式实质上,也是一种冒险的营销模式,但这种“冒险”,必须以整个行业的展趋势、竞争格局与市场需求为基础。
名牌单凭纯广告是不能创造出来的,虽然名牌也需要广告。
“标王”形成的“名牌”,只能是是一种“被更多人知道”的“名牌”,与通常讲被更多喜欢的“名牌”还有不同,这知名度提高是广告造成的暂时现象,如果不能进入“既知道又喜爱”的程度,一旦不是“标王”,就会什么都不是,“标王”不是“酒王”。
任何一个企业,不管通过什么样的经营模式展壮大,最终还是要有将品牌提高到能脱离广告、或不是只是依赖广告才能生存展的营销管理措施,“标王”不能提供在激烈的竞争中长期的竞争优势。
一九九六年,秦池赢了,赢得很体面;一九九七年秦池输了,输得很惨烈。
吴永成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池模式是一种脆弱的经营方式,虽然它可以在风调雨顺之年带来丰厚的利润,但外部环境或内部机制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注定它必然会颗粒无收,甚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秦池模式”是好是坏,是见仁见智的事,至少,不能探究其导致特定企业失败的真正原因而否定这种模式,那么,任何人可能都很难解释目前还有不少我们认为很成功的、国外的知名品牌至今仍在中国市场上,采用与之类似的投入高额广告的营销方式(如pg公司),并且收效显著,绝无败象。
不过可以肯定,既然秦池模式使秦池陷入如此的“灭顶之灾”,肯定是有地方有缺陷的,甚至是致命的缺陷这好比一壶烈酒,没有酒量的人,逞强去喝,结果是可想而知。
那么,现在的这个永明县酒厂应该采取怎么样的办法来挽救哪?难道说,也采取走秦池酒厂的那一步路?!可现在别说是中央电视台还没有举办那个什么“标王”这类的炒作活动,就是推出来了,就凭借永明县酒厂这么一点点资产,还敢梦想去跑到那里丢人现眼?!
唉,别说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对于这个小酒厂,是个天威数字了,就是把永明县的财政收入都投进县的干部职工们不吃不喝,那也得六年的财政收入之和呀!!
罢了、罢了,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起码现在这个时候是肯定不行的。吴永成站起身来,抬起眼光,望向窗外远远的田野,心里不住念叨着:难哪!难道说这个酒厂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它勉勉强强地维持几年以后,欠下一**的烂债,关门倒闭吗?!
“老梁,那你说一说,现在酒厂这种状况,你能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见吴永成县长一脸惆怅地不一言,走到了窗前,永明县工业局的局长王再也坐不住了,他可是全县主管企业的一局之长啊,要是这个全县的利税大户先倒了下来,他这个局长的位位也别想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坐下去了,他一脸诚恳地对梁得展说:“吴县长带着我和李主任、谢主任今天下来,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出办法来。你一直就在咱们的这个酒厂工作,对白酒行业那是全县没有人能比你更为熟悉的了。你就说一以前,你不是一直想申请着回县城到个什么县直机关任职嘛,只要你这一次让我们的酒厂起死回生,你看,今天吴县长就在这里,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咱全县的大功臣了,自己有什么要求,县里的领导们还不是一定满足你吗?”
吴永成听到王的话,不禁苦笑了:这个王,还真是急了眼了,利益引诱的手段也使出来了。哼,平时早干么去了,酒厂的这个情况,他应该前几年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呀!
“王局长,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初中刚刚毕业的大老粗,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企业要想继续展,那也得进一步加大技改的力度。只有技改成功了,咱们的这个酒厂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可要技改,就得花钱,还得不少的钱。几万、几十万的,根本就不管什么用。可现在厂里哪有钱哪?就是卖了酒厂车间之外的那些土地,也筹不到多少钱呀!”梁得展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土地!吴永成眼前一亮,他似乎抓住了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似的:对呀,这个上面说不准还能想出一点办法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工业园区的筹建设想
“老梁,酒厂是不是快到了挑醅的时候了?”
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吴永成突然转过身来对梁得展问道。
挑醅,是清香型白酒生产工艺流程中的传统专业术语。
一般来说,白酒生产是以酵原料以后,通过蒸馏而生产出成品酒的。但是气温太高了以后,酒醅的酵酒容易受到影响,也就是用一句通俗的话酵温度过高,酒醅酸度过高,那也就不是在蒸酒了,流出来的几乎酸的快成了醋了。在这个时候,酒厂就会把所有酵好的酒醅,一次性地从酵池(缸)中挑出来,全部生产,等到天气的气温降到适宜白酒酵的温度时,再重新开始入料、加曲(或者液体酵母),准备下一轮的生产。
“吴县长,再有半个多月,也就到了挑醅的时候了。”梁得展机械地回答。
别看吴永成简简单单的这么一句问话,可给梁得展带来的震撼太大了:这个年轻的县长什么时候也懂得了白酒的生产?一般来说,不是内行可说不出来“挑醅”这个词的!
到了这个时候,梁得展原来脸上挂着的那一丝矜持的神情,被小心翼翼所代替了。他不知道吴永成县长为什么好好的,就扯到了这个话题上了。
“一般来说,酒厂挑醅以后停产大约多长时间?”吴永成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淡淡地问道。
“咱们县城这一带地温比较高,从六月初就得挑醅停产了。要再开始恢复酵生产,得等到九月初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月地时间。”梁得展还是猜不出来吴永成问这些的用意,只能老老实实地问什么回答什么。
“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了。”吴永成自言自语地说道。
“吴县长,什么三个月地时间差不多也够了?!”呆坐在一旁的永明县经委主任李永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身旁的谢明德副主任和工业局的王局长,也是听得一头雾水的。
“啊,是这样地。我刚才听了老梁的汇报,很受启。特别是他提到了只有对酒厂进行技改。才可能使咱们县的这个酒厂重新焕生机。随即我就想到了既然要技改的话,那咱们干脆给它动个大手术。呵呵呵,这也是我刚才想到的一点初步想法,回去以后还得先和县委、县政府的有关领导商量、商量。”吴永成笑呵呵地说。
“吴县长,那这个大手术具体来说,该怎么操作?能不能先给我们几个人透露一点内容?”梁得展也沉不住气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吴永成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梁得展这两年虽然一直想离开这个越来越不景气的酒厂、重新换一个县直行政单位去做一把手。毕竟他的级别也是相当于行政正科级,这么多年来,永明县的财政收入,至少有四飞之一来自于这个酒厂。
作为酒厂的厂长。他梁得展扪心自问:自己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要是向县委、政府提出这个要求地话,他自信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应该不会驳他的这个老面子的。可现在他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又在酒厂工作了三十多年,这么说也还是对酒厂有着深厚的感情的,所以此时。他比在座的任何人也关心酒厂地未来。
“当然可以。既然是有关你们酒厂的展未来,这个想法也应该先征求你们几个人地意见。在咱们永明县来说。你们几个人也可以算是管理企业的行家里手了。”吴永成笑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对他们几个人说出了自己刚才想到的一些设想:“我的初步意见是给酒厂重新搬个家,换一个地方。”
“搬家?”李永明、梁得展等几个人,一下子被吴永成地这个大胆地设想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接着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一句话:“往哪搬呀?”
“工业园区!”吴永成充满信心地回答他们,见他们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继续给他们解释说:我准备向县委提议。在咱们永明县建立一个工业园区,把全县所有地国营企业。6续地安置在那里。当然,以后有新兴办的企业,无论是国营企业也好,还是乡镇企业或者和中外合资企业,都可以在那里安家落户。工业园区各种设施要高标准、高质量地配备,为进驻的各家企最优质的服务。就比如说你们这个酒厂吧,现在的位置就不太适宜以后的长足展。先不说扰民的问题,就说酒厂的交通吧。大家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无论是收料、还是往出送货,大车小车的,只能是依靠厂区大门外的那一条五米多宽的土路,两边就是老百姓的农田了,走出这段土路,就得穿过县城市区那一个农贸市场了。虽然我没有看到过酒厂的货车通过农贸市场时的具体情形,但我能猜想到,万一县城遇到赶集、庙会的时候,酒厂的大车、小车就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了。老梁,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际情况?”
“吴县长,你说的太对了。”梁得展不等吴永成的话音落地,马上就接了上来:“这两年,酒厂门口的那一条路,也成了一个大问题了。别说下雨的时候,泥泞得没有办法走,就是平时,遇到两个大货车,连会个车也挺困难的。唉,本来大门口进出的那条路是八米多宽的,可是自从土地承包给个人以后,每年在春季耕种的时候,村里的老百姓们总是偷偷摸摸地往外多占一犁,几年过来,那八米多宽的路。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是厂里的保卫科出面阻止了几次,我还和西关村地干部们亲自打过招呼。
还有那个街口的农贸市场,原来那么宽的一条路。大货车来往根本不成一点问题。可现在哪,县工商局压根就是瞎捣乱,在那个地搞那个农贸市场地时候,连个气也不通一通,就没有想到我们酒厂的车进进出出该怎么办。就这个问题。我在前年的时候,就向县里的领导们反映过好多次了,可是一直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会儿我都懒得说了!
还有咱们酒厂厂区内的那个深井,结果多少地使用,也快到了枯竭的程度了。白酒生产,那可是半点也离不开水的。不管从从那一方面来说,咱们的这个酒厂也应该搬一搬家了!”
“那为什么不想办法,从你们酒厂后墙那里重新规划一条大路哪?,你们厂区后面离国道也不过就是几里路呀!”经委副主任谢明德不解地问。
梁得展苦笑着说:“谢主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呀?!以前的时候。国家都是无偿地划拨土地用来搞建设,而现在所有的土地都被农民们承包了,别说是修一条八米宽、四、五里长的路,得投资多少钱,就是那征地费,我们酒厂也出不起呀!”
“对呀,吴县长。这技改是个好事。可是钱从哪里来哪?”工业局的王局长马上提出来了一个现实问题:“酒厂要技改就需要不少的钱,要是易地重新落户地话。征地、基建又是一大笔投资,人家银行肯定不会给酒厂这么多的贷款。去年我和老梁为了五十万的流动资金贷款,还央求了县工商银行的成行长好几天哪!县财政又是紧巴巴的,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的一笔资金呀!”
“这几年来,国家一直提出要振兴国有企业。在这一方面国家应该有不少的技改专项资金。我们可以向上级争取这一笔投资呀!“吴永成满怀信心地提醒他们:“现在省计委地主任,可是咱们原来梁州地委的老书记郭天明。你们酒厂、还有经委、工业局尽快起草一份技改报告,和咱们县计委联合行文向上申请,到时候我陪着你们到省计委去找老书记,我相信他肯定会我们永明县地经济展的。
对了,老李,你们经委要把这个事情亲自来抓,酒厂的这个技改方案,就以年产万吨白酒的生产规模来设计,既然要搞一次,咱们就大气一点。在起草技改方案的时候,可以组织几个人一起到山西地杏花村汾酒厂去参观、参观,一切就参照他们地那个酒厂来设计,起码做到三十年不落后。”
“吴县长,人家山西的汾酒厂生产地汾酒,那可是全国的名酒,在白酒行业中,汾酒厂建国以来就被白酒界称为汾老大。咱们县的这个小酒厂怎么敢和人家相比?就现在这么一点产量,还得低价卖给人家原酒,要是扩大到年产万吨的规模,那不赔死了?!”谢明德忧心忡忡地又提出了一个担心。
“老梁,你也是白酒行业的老人手了,你认为咱们酒厂以前的那个产品梁州香,和汾酒相比,在质量、口感方面差别大吗?”吴永成没有直接回答谢明德的疑问,而是转头问梁得展。
“咱们酒厂生产的梁州香也是获得过省优、部优荣誉的产品,质量上那是没有问题的。和汾酒相比嘛……”梁得展考虑了片刻,自信地回答:“汾酒和咱们的梁州香,都是属于清香型白酒,口感几乎一样,也就是人家牌子比咱们亮,建厂历史又长,所以……”
“所以咱们也要在创品牌上多下工夫,在销售上多做”吴永成接口道:“大家不要被汾老大的架势给吓到,国内这么大的市场,那些名酒不一定就都能占有了。我们要学会避虚就实。汾酒这类的名酒,那是走的高档消费之路,咱们就走中低档的路子。等到我们的实力展壮大了,未必就不能和这些老大级的企业叫叫板?!大家别忘了,汾老大也是从一个小酒作坊起步的。咱们得有这个信
一时间,小会议室的几个人被吴永成的这一席话,激励得又有了精神劲头。
“吴县长,你现在肯定对咱们县未来的工业园区,有了一个大概的设想吧?准备把地方选在那里哪?”政府办主任王平凑趣地对吴永成说。
吴永成看了看李永明他们几个人脸上也是很好奇的样子,也不卖关子了,笑了笑:“这也是我自己初步的一点想法,最后到底确定在那里,还得县委、县政府集体讨论、研究通过。不过,跟你们说一说也无妨,顺便也可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我打算就把咱县里的工业园区设在现在地区肉食加工厂的那个区域。老梁,什么时候你要是有了工夫,也可以先去那里看一看。你们酒厂对于水质那是有特殊要求的,水质要确保不受到其他企业的一点污染!
呵呵呵,酒水、酒水嘛,离开了水,你那个酒业也就难生产出来了。”
筹建永明县的这个工业园区,也不是吴永成一时心血来潮。
在来到酒厂以后,他看到了酒厂那么多的空闲土地,就联想到了其他的县营企业也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就给全县干部职工表态,今年要解决一部分人的住房问题,而把这些企业搬出县城,既可以免于再征用本来就很稀缺的城关镇农民们的土地,还可以避免企业给居民们带来的各方面的副作用,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了。
就连酒厂迁移后留下的那个锅炉房,吴永成的心里这会儿也已经把它排上了一个大用场。他现在只等岳岚书记回来以后,和他商量、定夺以后,就准备开始实施了。
第二百五十章 动作不算小了
说话之间,就已经到了中午午饭的时分了。
吴永成谢绝了梁得展邀请他们几个领导去外面饭店一起进餐的好意,而是提出来要在酒厂的食堂,与酒班工人们一起吃饭。
“老梁,咱们现在厂子不怎么景气,我给你一个建议,别管上面来了什么级别的客人,一律安排到厂子里的食堂就餐。这样既可以节省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也可以增进干群之间的共享,还可以让领导们体验体验工厂的生活嘛!”吴永成微笑着对梁得展说。
眼下,社会上从上到下,又流行起了一阵大吃大喝的风气,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中央为了刹住这股邪风,曾经三令五申没下了不少文件,可往往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最近干脆又称达到了一个新精神,规定党政干部因公用餐,一律不准过四菜一汤,饭桌上不准摆放任何酒水……
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饶是中央如此的苦心,下面各级政府有的部门官员为了取悦来指导工作的领导,可不敢真正地按照中央出台的有关文嘉精神来执行,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一位“大神”的话,那么可就吃罪不起了,反正这些胡吃海喝的钱,又不是掏他自己的腰包,于是乎就是在那四菜一汤中,也能搞出不少的花样来。年底总算账,一年的招待开支不见得比上年能减少多少。而在这种浪潮中,企业往往是先被选中的“肥羊”一只。
吴永成虽然管不了自己势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可以身作则、给永明县各级干部带个头。这还是能做到地。
“吴县长,你这是太体谅我们企业的难处了。那,这样吧。我先让人去安排一下,一会儿咱们再下去到食堂。我们酒厂食堂为了不浪费,每顿的饭菜都是提前打招呼地。今天就没有给各位领导考虑进去。还得稍等一会儿。”
“好吧,就听你的。老梁,你可别搞阴奉阳违的那一套啊!”吴永成和梁得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吴县长。你放心吧。我知道中央最近出台的规定,绝对不会让你们领导们为难的。”说着老梁笑呵呵地出去、吩咐他地办公室主任下去张罗去了。
此时,楼底下传来了一阵阵的嚷闹的声音。吴永成走近窗口一看,原来是正到了酒班工人们抽空来打饭的时候了,三三五五的身穿沾着稻壳、高梁壳破烂衣服酒班工人们,一人拿一个大海碗,兴冲冲地说笑着奔前面的食堂而来。
看到了这一似曾熟悉的场面,吴永成就想起了自己前世学校刚刚毕业、在酒厂工作的那一段日子。酒班的生产工人们吃饭时没有准点的,只能是到了饭点地时候,抽时间跑过来打上一份饭。然后再跑回车间,三口两口的狼吞虎咽完以后,马上开始投入下一道工序的工作,当然,吃饭的时候,不少酒量大的工人,也拿着量酒杯接上刚刚从酒甑中流出来的二锅头。美美实实地喝上几口。虽然说,按照酒厂的工作纪律。这是坚决不允许地。可酒班的工人们也都是一伙农民合同制工人,这些纪律也就当作了耳旁风。也还真没有一个工人因为当班时喝酒被处罚过地。
有的时候,正遇到了装甑紧张的时候,工人们那就顾不上前来吃饭了,往往有时候等把手里的营生做完了。跑前来的时候。食堂地大师傅们也早已经下班了。这种情形吴永成就遇到过不止三、五次。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车间中还有更繁重地工作等着去做,酒班上那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人各司其职马虎不得的。遇到了这种情况,酒班工人也有自己地绝招,返回车间,抓一把刚刚蒸得半生不熟的高粱糁(此时还未拌进酵用的曲),捏成团,大海碗里盛上少半碗未曾勾兑的高度酒,一口高粱糁子一口酒,就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了。
啊,真是怀念那时候无拘无束的生活呀!虽然那日子过得有点苦,可毕竟不用像现在这么每天劳心费神的呀!
“李主任,老谢,走,咱们也下去、看看酒厂的工人们的伙食搞得怎么样?”吴永成回头招呼也已经走到窗前的李永明等人。
“好啊,能陪着吴县长体察民情,说不定过个几年,等吴县长成了省里的领导了,我也能靠这个吹吹牛哪!”李永明哪会不识趣?!马上一句奉承话就脱口而出。
“什么?吴县长,你是说,要把咱们所有的县城之内的国有企业,都搬到城外,再建一个工业园区?”永明县县委书记岳岚在他的办公室,把吴永成的那个工业园区的思路才听了个开头,就吃惊得差点跳起来:“这个、这个,吴县长,这个动作可不算小啊!就凭咱们县的这一点财力,能办到这些吗?别闹得全县一塌糊涂、不可收了啊!这个事情咱们得慎重。再说了,这些企业扔下县城的厂房、再去建新的厂房,那不是造成了极大的浪费吗?!”
吴永成原来就估计到岳岚的思想肯定会一时想不通,所以在岳岚等人从南方考察回来以后,没有把这个事情直接提交到县委常委会议,而是跑到他的家里第一时间先和他进行沟通,要是等岳岚书记上班以后,再从别的渠道听到这个消息,就恐怕会造成一定的误解。到了那个时候,再要想做通岳岚的思想工作,难度那就要大得多了!
可就是这样,岳岚还没有来得及兴致勃勃地给吴永成讲解他们这一行人南方的见闻,就被吴永成带来的这个想法,吓得差点心脏病作了。
“岳书记。你不要这么性急嘛,这只不过是我地一个想法而已。你听我给你慢慢地解释。”吴永成一边接过来了岳岚递过来的一支烟,一边笑着对他说。
“好。好,好,我不性急。吴县长你慢慢地说一说你的具体想法。”岳岚书记嘴上说不急,可拿着打火机点烟地那只手却一个劲地颤抖着,火苗随着他的手的晃动也来回摇摆着。好不容易岳岚才定下心神来,把叼在嘴角的香烟点燃
说实在的,这也不能取笑岳岚同志地定力不够,实在是吴永成的这个想法,搞得动作也太有点大了:他才出去到南方参加会议刚刚十天的工夫啊,这个年轻后生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念头。我的老天爷爷呀,那可是要搬出去几个国营企业呀,可不是像庄户人家搬个家那么容易的啊!
别看那几个国营企业的规模都不这么大,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个企业呀!不要说重新添置新的设备了。单单就是从企业的厂房建设、到机器设备的重新安装,所需要花费地金额,对于一个全年财政收入不过一千来万刚冒头的县来说,那可是一个实在吓人的数字啊!这个后生怎么会一下子有了这个念头的?难道说,他的这个想法,是受到了地委一些领导的暗示?比如说,地委的任力书记、或者是新来地行署专员吕国强?要不然。他也肯定知道这可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地呀!他又不是一个莽撞愚笨、不知进退的二杆子!
随着吴永成耐心地把他全部的想法,仔细地给岳岚书记说了一遍以后。岳岚脸上紧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特别是当他听到国家近期下拨了大量的资金用于企业地技改项目、而郭天明老书记所在地省计委拥有很大的决定权地时候,就忍不住开始微笑着点头了: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哪?吴永成这个后生以前就和郭天明的关系很好。应该说。通过省计委争取一些技改资金并不是什么难事啊!万一技改资金下来以后,还存在着一些资金缺口。完全可以通过县里的这几家银行,以资产抵押的方式,搞到一些贷款。只要能完成企业迁移的这一步,把那个工业园区建立起来,就是到了年底的时候,企业还没有见到什么大的效益,这也是我们永明县县委的一大政绩呀!你们那个县不服的话,也拿出这么一个工业园区来呀!!
呵呵呵,到了那个时候,在整个梁州地区来说,我们永明县就有两个全省突出的改革试点了,一个是省委批准的鱼湾区,一个举世这个工业园区,有了这两个示范区,如果运气再好一点,今年财政收入和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了罗老书记的要求,他真能把省委李书记请下来视察我们永明县的工作的话,谁也敢说我就成不了第二个任力呢?当初,任力不就是由一个县的县委书记,一步登天当了梁州地区行署专员的吗?!
哼,豁出去了,这次我也跟着这个愣头青县长赌一把,就是万一造成什么损失,该负主要责任的,还是你这个一县之长,你政府是主要负责经济工作的呀,咱们可是一直就实行了党政分家、各管一滩的!大不了,到时候,我这个县委书记承担一个领导责任,头上顶一个党内严重警告那就到头了,总部可能免去我的县委书记吧!
“呵呵呵,好、好,吴县长,别看你年轻,这想出来的点子就是不一般。好、好、好!”岳岚拿定了主意,在吴永成说完全不的想法以后,马上就赞不绝口,接着感慨地说道:“啊呀,吴县长,这次我们到了杭州参加了那个全国乡镇企业经济展促进研讨会以后,可以说是收获很大呀,感触也很深。特别是参观了人家那边展的好的一些企业,就现咱们现在和人家的差距那不是差得一点半点的。我们得加足马力迎头赶上呀!
吴县长,我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同意你的这个想法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现在凭什么来赶人家沿海城市的经济展哪?就得常规、破旧例,要做出一些前人们面有做过的事情!你的这个提议我赞成,县委就是你的坚强后盾,只要在这个工作中你有什么需要,我这个班长就是你的勤务员,给你负责一切后勤工作。你尽管放开手脚、放心大胆地干”
有了县委书记岳岚的这个表态,接下来的许多工作就容易得多了。尽管在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针对这个筹建这个工业园区的设想,有的人也提出了不同意见,比如说县人大主任李根喜、县委副书记王彪等,但在岳岚和吴永成的精心一唱一和的配合下,那些不和谐的声音,简直接可以被忽略不计了。
会上,岳岚书记还代表县委再次肯定了吴永成在他外出参会、考察期间,主持通过的那项关于严禁全县各单位假借考察、参观名义公费游玩的决定,并且赞成那次县委联席扩大会议上通过的对县委农工部、县农业局作出的处理意见。
永明县国有企业技改项目的申请之顺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永明县经委、计委联合向省经委、计委出申请以后的十天之后(申请报告是由县长吴永成带着计委、经委的主要领导,亲自送到省计委和经委的。那上面当然还加注了梁州地区计委和经委的意见),由省计委、经委打下来一个由一位处长带队的联合考察组,走马观花地在永明县转了一圈,回去就批复下来了。第一笔到帐的技改资金为五十万元人民币,主要是用于永明县酒厂的技改项目。后期资金将会随着项目的进行而经过验收以后,6续到帐。
第二百五十一章 破产兼并(上)
永明县第一笔五十万的技改资金到位以后,工业园区的选址、筹建工作便马上开始了。
经过岳岚、吴永成等县委、政府的几位领导,商议研究后决定,永明县工业园区的地址,就选在了梁州地区肉食加工厂附近的区域,并且规划出一千亩左右的土地,来作为以后工业园区的范围。
之所以要把这个工业园区选在这个位置,那也是吴永成的主意。
这一片面积是属于一片盐碱地,每年种植产量仅仅为正常耕地的三分之一,是极不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并且还不是平整的土地,靠近国道五十几米的距离以后,就成了山坡地了。
不过,交通那是相当便利的。就紧靠着国道边上。
为此,当初岳岚书记还很奇怪为什么吴永成偏偏要选择这个地段:在这里要建工厂的话,先得把那些土山包给削平,可这光平整土地,就要花不少的钱
“岳书记,你光看到了平整地基得花钱。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进行干部职工家属住房、和企业厂房的基建设施建设,那也得用大量的砖头啊?制砖可是需要大量的黄土的。”吴永成笑着给他算了一笔账:“咱们二轻局下属的那个工程建筑公司不是一直效益不这么好嘛,这也是给他们一个扭转亏损的机会,只要他们在那里建几个砖窑厂,一边可以烧制建筑工地需用的砖头,同时也就可以通过取土来平整了地基。呵呵呵,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反正今年咱们那个园区建筑,主要也是为了县酒厂的安置,有半个月的时间,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整出五十多亩地了。足够酒厂占用的。等到明年这会儿的时候。那一片就会被平整好了。其他地企业厂房建设也就可以开始了。耽误不了事情地。”
而吴永成去年承诺的修建干部职工家属楼,也同时开始起步。第一幢楼房就建设在县酒厂空置的土地上,楼高五层。这样可以大大地节省土地占用量。
等到酒厂今年搬迁以后,这里的一百多亩地,也就统统成为了一个住宅小区了。酒厂闲置的锅炉,经过改造以后即将成为新建家属小区的供暖中心。这也是永明县第一个不用火炉子取暖地建筑物。所以这房子还没有开始施工。不少干部职工们听到这个方案,就心仪不已:老天爷呀,就连现在县委、政府领导们办公室这会儿冬天也是靠火炉子取暖的呀,没有想到咱们反倒能像人家省城、地区的干部们一样,用上了暖气了!特别是那些家庭主妇们一个个庆幸不已:要是真能分到那么一套单元房,以后可就不用到了冬天整日价为了生火而闹得脸脏、手黑的了。
由于永明县争取回来的那五十万技改资金。县委、县政府决定全部用于县里的利税大户县酒厂,所以其他地一些县国有企业也纷纷跑到县经委、计委、主动打问起了关于自家企业改制的事宜,不少企业的厂长们每天缠住经委主任李永明,也要闹得像县酒厂一样,让县里出面,帮助他们冲省委争取技改资金。
“李主任,你们可不能偏心眼呀!酒厂是永明县的国营企业,我们农机厂也不是后娘养的呀!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总要一碗水端平吧!凭什么县里争取回来的那五十万元技改资金,就都给了酒厂哪?”
“啊呀。我说老杜,你瞎叫喊什么呀!你们农机厂满打满算的才有几个人呀?反正一年四季也没有个什么业务,你说,就是人家李主任给了你五十万元,你又能干些什么哪?来、来、来。李主任。抽烟,你别和他们那些没有大局观念地人一般见识。还是听我给你说一说我们水泥厂的情况吧。你也知道,我们水泥厂可是全县地第二大……”
“你看你这个钱厂长可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我们农机厂小怎么了?就是因为小,才更需要技改呀!要是我们厂财大气粗的,每年能改县里上交个五百万、一千万的税款,我看到那五十万元的技改资金,还觉得丢人那!我还用眼巴巴地跑到李主任这里来哭穷?!你们水泥厂大,那有怎么了?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跑到这里来抢投资?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人家五金厂只有二十几个人,就该被你们这些大厂给掐死了!老王,你说,我说地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着哩,老杜,我就听见你说得这话在理。他老钱纯粹是在胡搅蛮缠哩!厂子小、工人们少怎么了?再小那也不是咱个人地企业,你老钱的水泥厂再大,那也不是你家自己地摊子,你瞎叫喊什么呀?!老杜,咱不用和老钱瞎嚷了还是和人家李主任谈正经事情吧。他老钱也和咱一球样,都是来讨吃的。哼,真是这讨吃的还见不得穷人过年了!啥人性哪!”
“对,还是和李主任哎,我说李主任,咱县里可不能做下这样的事情吧,要不你也给我们争取一点技改资金,我们厂子小,也不用多要,给个十万、二十万的,就行了。”
“啊呀呀,我说,你们在我这里吵球哩?那五十万是县委、县政府决定了给酒厂的,和我有球的关系?!你们有本事,到县委岳书记、县政府吴县长那里嚷去,别在我这里瞎起哄。我要是能做了那个主,我也不用站在这里听你们瞎吵了,真是的,我看你们就是看着我头绵(软)好说话,你们怎么不跑到县长、书记那里闹去
“哎,你看你这个李主任,别火嘛,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经委不是咱们企业的娘家嘛,你说我们有事不找你找谁
“你们正儿八经的娘家是工业局,我看你们都是脖子上盯着个猪头找错庙门了,下午你们去找王有什么问题他会给我汇报的。现在也十二点多了。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我肚子可饿得不想和你们瞎抬杠了。走吧、走吧,你们也该回家了。”
“我说李主任,你们当领导的也不能这么干吧。年初下任务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笑眯眯地,可这会儿我们有了困难,一个个又把我们当皮球踢来踢去地。王局长说。吴县长安排了,这个企业技改的事情,就让你们这里牵头搞。你这会儿又让我们去找王局长,这不是来回日哄我们吗?”
“就是啊,李主任,你给我们一句痛快话。今天中午你也不用回家吃饭了。我们几个在外面的饭店里请你喝几盅。别看我们厂子里一分钱的光也没有沾上,可人情世事还是懂一点的。不像酒厂的那个狗日地王建业似的,一下子捞了五十万,小气的就让领导们在他厂子里的那个破食堂吃了几碗面条,甚球的人性哩“罢、罢、罢,我也不喝你们的酒,也不用你们请我吃饭。我害怕好吃难消化哪!这样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下午我就找吴县长,把你们各家地情况。把你们的意见,一句不漏地原原本本地传达到,怎么样?!现在还是各人回各人的家吃饭吧。哼,还是回家吃老婆做的饭,心里最踏实!”怎么办?县里的领导们得赶快拿个主意了。要是再迟几天的话,我可就被那几个厂长们扯得吃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那是什么日子。上班、下班的时候,就没有一点脑子清静地空儿!”李永明苦着脸在吴永成的办公室诉说满肚子地委屈。
“呵呵呵,这是好事情嘛。这说明大家都想把企业搞好呀!”吴永成笑着给李永明让过去一颗烟,示意他坐下来慢慢地说。
“有了钱那才是好事!没有钱就只能是倒运了。唉,还是咱们县里穷呀!”李永明点燃烟,满腹惆怅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李,你说,咱们县里的这几个国营企业,是不是只要给予一定的技改资金,就都能重新翻身站起来?”吴永成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叠生产报表,若有所思地盯着李永明。
李永明有点不明白吴永成话中的意思了,拿不定主意自己该说什么:“吴县长,你地意思是说……”
吴永成直截了当地把自己地意思说了出来:“我是问你,比如说,像咱们县的农机厂、五金厂、饮料厂等这种企业,注入一定地资金以后,就能改变他们多年的亏损面貌吗?我看很值得怀疑!”
“嗯,那是、那是。”李永明犹豫了片刻,马上连连点头:“吴县长,我也是这么想的。比如说农机厂吧,以前农村土地承包以前,那效益还能马马虎虎给工人们按月了工资,可现在几年了,年年亏损,就连每个月给工人们工资,也是靠银行贷款,几年来已经欠了工商银行几十万的贷款了。还有那个五金厂,也是好几年没有接到一点业务了,从前他们还打一些铁锹、镢头什么的,可自从国家允许个人们搞副业开铁匠铺以后,就连这一点点业务也没有了。老百姓们使用的那些农具都是三把、五把的,也就根本架不住他们的日子。”
“嗯,我也看了这几年全县各国营企业的年度生产报表了,从这些报表中就能反映出依靠贷款放工资的,还不仅仅是这两家企业。产品不对路,企业没活力。单凭争取的那一点技改资金,也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的。”
“对,我也这么认为。有的厂子干脆就是想把这一点技改资金作为工资,给工人们下去,先解决眼前的这一些困境,得过且过。好几家企业现在就是资不抵债了!”
是啊,该想个什么办法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难题哪?吴永成皱着眉头苦苦地思索着:要不也搞个拍卖、承包?
不行,一牵涉到企业的拍卖,那就要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的这个敏感性问题,他吴永成现在的根基还不稳,再说还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在暗处憋着心眼想对他使坏哪,他可不能授人以把柄。
要不就搞个股份制?让那些搞得好的乡镇企业注入资金搞产品转轨变型,比如说鱼湾村的那两个企业?
那也行不通!这牵涉到了两个不同性质地所有制企业之间地纠葛。和拍卖性质上也差不了多少。还是太敏感!
“吴县长,要不,咱们干脆把那几个资不抵债的企业申请破产,你看怎么样?”李永明看着吴永成一筹莫展的样子,马上给他出了一个点子:“我记得好像在前年的时候,东北一家的企业就是因为管理不善、企业效益太糟糕。连年亏损被强制破产的。这个事情《人民日报》上也曾经登过。”
破产?!吴永成地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真是一时急糊涂了。
在吴永成的记忆中,国有企业终于鼓起勇气探索市场的退出机制,那就是从八十年代中期,以沈阳市防爆器械厂为开头的
据当时的《人民日报》报道,一九八六年八月三日。沈阳市人民政府宣布沈阳市防爆器械厂破产。
那一天,破产企业的员工们带着白花,站在厂门口为它送终。那会儿虽然是夏天,但场景一片凄凉。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家正式宣告倒闭地国营企业。
企业的破产,让多年以厂为家的人,情何以堪。但是企业的生长,终究要遵循其展规律。同年的十二月五日。国务院作出关于深化企业改革增强企业活力的若干规定》。
《规定》提出全民所有制小型企业可积极试行租赁、承包经营。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业要实行多种形式的经营责任制。从此,一场激活企业。并建立退出机制的企业改革驶入快车道。
连续亏损多年地沈阳防爆器械厂被宣告破产,那里的七十多名职工,也随之成为新中国国有企业地第一批下岗人。
沈阳防爆器械厂破产所产生的震撼力,似一颗响雷,给落后的企业以惊醒。把一向忽视市场规律和竞争机制的国有企业。从理想带回了现实。
吴永成也知道,现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于一九八六年通过。但是直到从一九九八年才开始实施。
这个破产法规定,它只适用于全民所有制企业,也被称为国有企业破产法。但它实际上所挥地作用,用后来一个广为流传地调侃,说得更到位一些:它是国有企业破产预防法。
因为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规定:所有的破产案件,没有政府地审批,没有企业职工安置方案,法院就不得受理。
为此,中央政府专门成立了“全国企业兼并破产领导小组办公室”,各省也设立了相应机构,以“有组织、有计划、有领导、有步骤”地实施破产案,每年的破产额度也是一定的。一九**年全国各级法院受理的破产案件,仅仅为九十八件。
对于这一点,吴永成作为穿越之人,那是非常清楚中央政府之所以实行破产额度控制,也是迫不得已的。
在国有企业破产之时,除了考虑破产企业职工安置问题外,银行不良贷款的损失也是直接原因之一。就因为破产企业清算中,银行的债权往往落空,银行也就不愿让企业破产。
于是,国家就从银行的坏帐准备金中,拿出一定的比例作为冲销额度,用于企业破产。
一定程度上可以说,这等于是中央政府拿钱,去让国有企业搞破产。
现行企业破产法的这个缺陷,很快就诞生了怪胎:各地纷纷出现了大规模的假破产:一些地方政府、法院、企业坐在一起,三堂会审,给有支付能力的企业做假破产案,进行破产宣告,然后挂上另一块牌子,借破产之机逃废银行债务。
假破产的实质是地方政府在与中央政府的博弈中,侵害中央政府的利益,它暴露了现行破产法在法律程序等多方面的严重不足。
“对啊,咱们也可以用这一个破产的办法,使咱们县那些资不抵债、已经没有存在必要的企业退出市场呀!”想到这里,吴永成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激动地从办公桌后几步跨到李永明面前:“老李。你回去以后就组织人找一些资料要申请破产,从法律程序上还需要那些材料,尽可能快一点拿出一个实施意见草稿,我把这个事情和岳岚书记商量、商量,如果得到县委常委会议的通过,就可以着手进行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破产兼并(下)
吴永成刚刚才和县经委的主任李永明商量了永明县一些型的国营企业兼并、破产的事情,还不等李永明把所需要的一些资料准备好,这个消息就已经在永明县的这些企业中传得满城风雨了。
“喂、喂,是县农机厂吧,我找你们的厂长老杜。我是谁?我是五金厂的王全福。你赶快让他来接电话,我有要紧事情得告诉他!老杜嘛,我是王全福,你子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老半天才过来接电话?什么,和你们生产科的人一起整理第二季度的生产报表?别扯球蛋了。你们农机厂几年也没有什么生产任务了,还整理什么生产报表啊!你就在我面前装吧,咱哥儿们谁还不知道个谁?”永明县五金厂的厂长王全福拿着电话筒直叫喊。
此时,王全福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痛快。
“我老王,你有事没有?没有事情我可挂了。我还正准备到经委去找一找李主任哪!他昨天不是去找吴县长了吗?我想问一问,到底我们农机厂的技改项目资金,安排在什么时间呀?咱不能光看着别人大块吃肉、连喝点肉汤的份儿也没有啊!县里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企业大也轮不到咱们来安排呀,要是能依了我的想法,我还想到地区肉食加工厂去当厂长哪!人家那里可是正县团级待遇。那像咱们这两个厂子,人少不,连个副科级待遇县里也不给。老王,你也不是咱们不想到酒厂、水泥厂那些个大厂去不是?!只不过就是运气不球行罢了,他酒厂的王建业,还是一个初中刚刚毕业的以工代干呢!”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在电话中满口的怨气。在全县的国有企业中,也就是他们这个厂和县五金厂规模最了。所以他得把这个同盟军死死地拉住。
电话那边地王全福没好气地呛了他几句:“你还想喝肉汤?我看你就是喝西北风的命!老杜呀,你也别去经委找那个李永明了。就是那子昨天到吴县长那里把咱们给卖了。我刚刚从经委回来,就着急着给你报个信,人家想让咱们这两个企业破产哪!你还想喝肉汤?过几天,你就是想喝西北风,那也得自己跑到大街上张开大嘴亲自去灌了。”
“老王。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大清早的,什么胡话呀?!破产?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国营企业,又不是资本家开的厂子,只要社会主义制度还存在着,咱们的厂子就倒不了!还破产哪?你是不是又从哪里听到地这马路消息、自己吓唬自己哪!”对于王全福的话。打死杜永宏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王全福脸色铁青帝在电话里大叫着:“驴日的才哄你哪!我告诉你吧,县经委的办公室主任刘永强你该认识吧?那是我老婆地娘家侄儿,就是他今天早晨悄悄告诉我的。他还,从昨天晚上开始,李永明就让他连夜加班找这一方面的资料了。你记得不记得前年的时候,东北那里有一个防爆厂被宣布破产的事情?报纸上登过的!刘永强给我,这还是李永明亲自给他的,这个主意还是他给吴县长出的哪!”
看来这事有可能是真的了,刘永强和王全福之间的关系,杜永宏那是知道地非常清楚的。按理。要是没有影子的事情,就是借给刘永强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出来瞎地。更何况。王全福还是他的姑父哪!
“那啥,老王。你现在在哪里?就在你们地五金厂?!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咱们商量、商量,看这会儿咱们应该怎么办?”杜永宏这会儿可是真的着急了。头上马上就渗出一层冷汗来。
这可不是事情。虽然这几年农机厂一直没有任何生产任务,可厂子空了。可每个月的工资还能从银行贷款放,就是厂子里的日常开支,那也和以前差不了多少;他杜永宏个人呢,头上还是照样顶着一个厂长的头衔,熟悉地人们大街上见了,都会笑吟吟地打个招呼:“杜厂长,你这是到哪里去呀?吃饭了吗?”
要是厂子真的倒闭、破产了,别人们见了他该如何称呼了,就是自己以后地生活保障,也难以得到维持了。你他能不着急吗?
这真的好比是一声晴天霹雳,“喀嚓”一下子就突然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能咋办呀?凉拌吧!我就不信你胳膊嫩腿的,还能抗得住人家县里的决定?”王全福心灰意冷地:“这一次要挨刀子的,还不止是2两家,我还听刘永强,县里的饮料厂、食品罐头厂也和咱们差不多。”
“喂、喂、喂,你是,饮料厂和罐头厂也要被宣布破产?你听到还有那些企业这次要破产?”杜永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了一线希望:只要破产的企业多了,那县里的这次改革估计就难以进行了。
俗话:“法不责众”,要是真的大多数的国营企业都被扔上了这块破产的案板上,别有损县里的声誉了,就是地区和省里面的领导们那也是不会同意的:破产就破产,那可是国家的企业,你以为是你家自己开的?!
“他们那两个厂倒不是破产,不过,性质和咱们也差不多,好像是要合并哪!至于怎么合并,好像县里还没有拿出具体的方案来,这会儿也只是先让经委搞一个实施意见。”
“那就好。这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了。这样吧,老王,你在你们厂别动,我马上联系饮料厂的吴建强和罐头厂的高鑫春,咱们几个人一块商议、商议,看应该怎么办。咱不能等人家把刀子架到了咱的脖子上,也就这样死挺挺的等死吧!”
就在杜永宏、王全福他们几个背后联合起来商量该怎么应对这次的企业破产、兼并时,吴永成却还蒙在鼓里,他还不知道刚刚一夜的工夫。他和李永明商议的事情,就已经遭到了下面地企业的抵触了。
今天上午一大早,吴永成和县委书记岳岚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带着政府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牛德望、政府办的主任王平一行三人,到开府镇下乡去了。
自从岳岚书记带着胡云珍等人南方开会、考察归来以后,县委、县政府专门组织了一次南方考察汇报。参会人员是全县副科以上的干部、各企业的主要负责人。
在这次会议上,岳岚书记做了概括性地讲话,其余就是县委常委、鱼湾区书记胡云珍、鱼湾村支部书记马林现身法,讲述起了在南方乡镇企业的所见所闻,可以。通过他们嘴中描述的乡镇企业,甚至于不次于J省的一些国营中型企业的展,而人家那些企业大力重视科技人才、利用知识加大展地措施,更让他们大开眼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永明县的乡镇企业的兴办又是一个不的促进。
吴永成今天之所以要去开府镇,就是因为开府镇也从省城的一家电子元件制造企业中,请来了一位开府镇籍的工程师,准备咋开府镇兴办第一家带有科技含量较高的企业的。开府镇的党委书记刘宝生昨天晚上就专门打电话给吴永成,请他抽出时间来亲自接见一下这位省城到来的文革前地大学生。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通过各种复杂的关系,才做通了这位技术专家的工作。请他回来为家乡地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地。
直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吴永成才结束了在开府镇的工作,乘车匆匆忙忙回到了永明县县委大院。
“牛县长。明天早晨你就不要再安排什么工作了,有关我们县国有企业的一些问题。咱们两个先碰一碰头,你是咱们县的老工业通了,在这方面你应该要比我情况熟悉地多。等经委那边拿出一个具体地、比较成熟的实施方案以后,我们再拿到县委常委会议上,供大家研究、决定。”
吴永成到了自己办公室地门口。对牛德望道。企业破产、兼并的工作。得尽早地铺开。只有利用现行的破产法中存在的一些漏洞,把这几个资不抵债的企业背负的包袱甩掉。永明县的国营企业才能轻装上阵,同时,这也能给其他的一些企业以极大的压力,促使他们能进入良性的展轨道。
企业就得靠自身的展来保证生命力的延续,总不能老是依靠政府行为来做他们的“保护伞”,这样的企业永远也不能独立地成长起来,而政府也会为此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唉,政企分开也从上到下喊了几年了,可就是一直不能落到实处。沈阳防爆厂的破产,也只是一时个了一些企业一点震撼,可时过境迁后,远在J省的各个国有企业的老总们,可能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就像永明县的不少企业厂长们,可能就从来没有听过这回事!
但愿这次的举动,能给他们一点震动!
“吴县长,你下乡刚回来?”听到了吴永成的声音,李永明从政府办的一间办公室里急忙走出来,表情异样地和他打着招呼:“我今天下午在这里等了你半天了。”
“老李呀,怎么我昨天让你搞的那些方案,这么快就拿出来了?度不慢呀!!来、来、来,进来、进来。”吴永成打开自己办公室的们,热情地招呼着李永明。
“吴县长,那个方案还没有起草好,可是我和有关部门咨询了一下,现这个企业破产的事情,还真的难以进行下去。是不是咱们就放弃那个方案哪?”李永明吞吞吐吐地。
今天一上午在他的办公室里,那几个听要被破产和兼并的企业厂长们,可是把他纠缠了半天,有唱红脸的,有唱黑脸的,,有的干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办公室里哭叫着给他列举以前为县里所做的贡献,总之是闹得他头都大了,这会儿他才知道,由于自己昨天一时头脑热,为了取悦县长出了一个主意以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嗯,为什么不搞了?有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方案难以进行?”吴永成不解地问李永明,见他一脸难为的样子,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包烟,扔给他一支:“老李,具体有些什么困难,你慢慢。”
“这个,我问过人家县法院的。听他们,这个破产法中规定,没有职工们的安置方案,他们是绝对不会受理的。可这个职工安置的方案,就根本不好搞;还有就是他们,他们也从来没有受理过这种案件,得向中级人民法院请示。我也打电话问了问地区经委,人家地区经委的白主任骂咱们县是瞎出风头,整个咱们J省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李永明呢喃地低声。此时的李永明,和昨天在吴永成办公室意气风他,完全就成了两个人。
“嗨,我还以为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哪!”吴永成听了不以为然地:“职工安置的事,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这也是我昨天晚上才梳理出来的。咱们鱼湾区不是新成立了一个机器设备制造厂嘛,哪里可是缺乏大量的、有技术的老工人。农机厂和五金厂的那些工人们,都对机械制造这方面有着一定的工作经验,胡云珍书记肯定是非常欢迎他们的,就是那些刚刚进厂的学徒工们,那也比他那里刚放下锄头把子的农民们要强得多,你是不是?至于没有咱们省没有先例,我们县这次操作成功了,不久有了先例了?!鲁迅先生不是过嘛: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波三折(上)
“岳书记,这就是我和经委的李永明同志这几天通过一些调查后,准备要采取的一项措施。”
吴永成在县委书记岳岚的办公室,把关于县农机厂、五金厂破产的事宜,向他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
这是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
吴永成知道,在这个内6省份来说,要让几个县级国有企业破产,也可以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他必须在破产实施方案拿出来之前,先得和县委书记岳岚达成一致的意向,否则的话,这个破产和兼并的设想,必然会胎死腹中。
虽然说,这几年来中央到下面的各级政府,一直喊着要“党政分开”,但不是说,就可以甩开党委的领导,政府单独行事。
党政分开实质是,党进行间接执政,一般是通过选拔和推荐党内成员,到国家政权机构中任职,同时党对这些人员进行监督,从而保证党的意志得以贯彻。
在中国只有中国是唯一合法的执政党,其他党派皆为参政议政党,而且中国的领导权是绝对不容侵犯的,党政分开依然要体现党的领导地位,也即一般时候所谈的党政分开,是保证中国的领导地位不变情况下的党政分开。
即使按照中央文件精神的规定,党政分开也是对党的领导的内容进行了调整。将过去的事无巨细、包揽一切,转变为对国家对社会实行方向性、全面性和根本性地“总的领导”。同时。对党地领导的方式方法进行了改革。将过去地行政命令式的领导方式,转变为间接领导方式。如路线、方针、政策的引导与指导、向国家政权机关推荐重要干部、建议协商、保证监督等。要求党要尊重国家政权机关所享有的权力,、保证他们独立负责地行使自己的职权。
也就是说。没有县委岳岚这边的,吴永成所在的政府那边,基本上也是不可能单独做成任何事情地。除非两个人相互之间斗气、比强势,可这样一来地话,永明县一二把手之间的关系,也势必形成水火不容的情形。这是吴永成不愿意看到地:内讧只会两败俱伤,无利于永明县整体的经济展。
更何况在中国的国情现实来说。一二把手之闹矛盾的。上级领导多半会把板子打到二把手的**上,而维护一把手地权威地位。
“这个、这个,吴县长。其实你想让那两个企业破产地事情,我昨天就知道了。”岳岚放下了手中的一份文件,嘴角含笑地望着吴永成:“不过,我地消息来源是从地区来的。”
咦,岳岚今天的表情可是很有一点奇怪的。他往常可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份文件抖官腔呀?难道说他心里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吴永成脸上挂看着,心里嘀咕着。没有吭气,他想看看岳岚接下来会说什么。
“吴县长,你年轻,有前途。我也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咱永明县的整体经济展来考虑的,出点是好的,这一点无可厚非!”岳岚看着吴永成,脸上还是那副长者对小辈关爱的神情:“可是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有一些太过于冒失了。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和我先沟通,咱们先通个气。在咱们快一年的搭档过程中,我觉得我这个班长,那是毫无保留地了你政府的工作,没有必要把什么事情也搞得满城风雨、而我这个县委书记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你这种做法让我很被动嘛!要不是昨天地委的一位领导打来电话,向我兴师问罪,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老弟,你说,咱们永明县的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我这个县委书记却还蒙在鼓里,生了这种事情,你说可笑不可笑?!”
奥,原来是这样啊?!吴永成心里什么也明白了:看来涉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就好比是捅到了马蜂窝一样,人家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把企业破产合并的事情,已经告到了地位、行署领导的那里了。怪不得岳岚要摆出这个样子给自己看!
和岳岚之间的这个误会,必须得解释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合作才不到一年的工夫,要是因为在这些小事上出现了纠纷、摩擦,那也得不偿失了。这种摩擦要是再有人从中别有用心地加以挑拨的话,那岳岚和他之间的裂痕也就会越来越大的。
“岳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情也只是前天偶然的机会,和经委的李永明谈工作的时候,一时间想到的。”吴永成不卑不亢地微笑着给岳岚解释:“本来当时就应该和你通个气的,可前天还什么初步意见也没有拿出来,昨天一整天我又到开府镇为了他们的那个企业跑了一天,下午回来又被李永明给堵在办公室了,这件事情说起来,是我一时冒失了,应该找昨天晚上就到你家里咱们碰个头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可以明显来说,那是绝对的有利无害。”
“呵呵呵,行了,吴县长,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啊!瞧你一本正经的那个样子!”岳岚书记见吴永成很诚恳的神态,也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想一想以前这个后生不论干什么事情,也总是和自己先打招呼,一点也没有省直机关下来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劲儿,也就把心中那一点不愉快丢到了脑后,反倒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不过,这个年轻县长在这件事情上也有点跑得太远了,国有企业破产的事件。那可是太敏感了!人家中央提出来要把国有企业想方设法搞上去,你却在这里吵闹着要破产。那不是和上级唱反调吗?!
不行,在这件事情上。不敢由他胡闹了,得给他提个醒,不能让这个年轻后生犯错误!
“吴县长,我觉得在企业破产这件事情上,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岳岚书记望着吴永成,语重心长地说:“昨天地委地一位领导给我打电话,目的也就是要我们做工作得踏踏实实地。不能好高骛远、老想着出风头。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吴永成一听就知道。这是那几个企业地领导们跑到地委去搬救兵了,这才有了地委的那位领导以权势来压岳岚,迫使自己就范。
“岳书记。我不认为咱们这是在出风头。建立企业建立退出机制的企业改革,是为了更好地进一步促进国有企业的展,这在一九八六年的时候中央有关文件精神就曾经重点提到过,这不算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吴永成耐心地做着岳岚的思想工作:“再说了,咱们县目前也只是先拿出一个可操作地实施意见。还没有到了真正要开始进行地地步。像这种连尝试的胆量也没有的话。又怎么能谈得上改革开放、开拓进取哪?岳书记,我想这么大地事情。咱们县委、县政府肯定得报请地委、行署领导们的批准,要是到时候地委、行署不批准我们的这个方案,那也就没有怎么一回儿事了,你说对不对?”
“嗯,好吧。那就先让经委那边的同志们搞出来一个实施方案,咱们拿到县委常委会议上讨论、讨论再说。”岳岚书记考虑了一下,也算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吴永成的意见,不过,他又马上补充道:“吴县长呀,这个,我比你年长几岁,见过地也比你经过地要多。这种事情可不同于咱们县建个工业园区那么简单。这可关系到那几个厂子里的、上百个工人们下岗地问题。上百个工人,再加上他们所要养活的老的老、小的小,那就是成百上千口人的问题啊!这个你可得认真地考虑清楚了。真要是在社会上造成了不稳定的因素,这对咱们这个刚刚不到一年的新一届县委、政府班子,影响可是很糟糕的呀!”
“岳书记,工人们安置的问题,就像我刚才给你汇报的那样,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不过,我还没有具体地跟胡云珍同志探讨过,我估计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吴永成进一步给岳岚解释道,不过他也坦率地说:“至于做到要每个人都满意,我看是不可能的。就比如说那几个企业的负责人安置的问题,我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这毕竟涉及到了他们个人的利益问题。地委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估计也是他们几个人从中起了一些作用。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想找个时间,先和他们几个人谈一谈。企业目前的稳定,暂时还得靠他们来维持。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厂子里的工人们成群结队跑到县委、政府来上访。所以这些工作我们也要做到前面。”
“不至于”岳岚书记有点不以为然了:“他们那几个厂长们,也是受过党的多少教育的老党员了,在这种时候,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除非他们不想要他们的党籍了。那些工人们也是有组织、纪律性的,他们应该相信咱们的政府嘛!集体上访、闹事还不会生的。”
“岳书记,什么事情还是提前做一点准备的好,这样也就不至于搞得咱们措手不及的。”吴永成在他的前世里可是看到过不少下岗职工们跑到政府来集体上访的事件,有的甚至于生了极为恶劣的后果,至今他想起来也是感到一阵阵的遗憾。
“吴县长,这样吧,今天你就不用找他们谈话了,他们几个人的事情,这个由我来安排。”岳岚考虑了考虑,断然一挥手:“现在咱们的这个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谈得早了反倒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个破产和兼并的方案,还是继续由经委李永明他们牵头负责搞,你安顿他们一声,要注意保密,别搞得大张旗鼓、满城风雨的。今天我和你到地委去一趟,见一见地委的领导们,把咱们准备要搞的这件企业改革方案,先做个请示汇报。要是领导们同意,那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进行了;领导们也不赞成咱们的这种做法的话,那干脆那个方案也就不需要搞了。咱们再想一想别的招数。你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吴永成沉吟了片刻,马上同意了岳岚的这个主意。
同时,他的心里也为岳岚的老谋深算而感到佩服:到底人家是老资格的县级领导了,想得就是很周全的。成功了,那是永明县县委政府的功劳;失败了,那也是征得了上级领导部门的同意。这样一来,进退自由,也就不存在什么承担责任的问题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永成叫来了政府办主任王平,嘱咐他近几天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协调经委关于这几个企业破产、兼并的工作,特别关照他要注意保密工作。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妥当,吴永成让王平到县招待所开一间房间,起草方案的那几个人这几天吃住就都在招待所了。挺顺利的。
不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梁州地委所在地。按照程序,岳岚和吴永成先找到了按照地委分工包片永明县工作的行署副专员熊兰青。
熊副书记一听他们汇报的这个事情,头马上就有点大了:他在领导岗位上工作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到这种汇报,本来想一口否决他们的这种想法,可马上记起了好像以前在报纸上见过这方面的报道,而且地委书记任力就是从这个永明县出来的、又是老家就在永明县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任力书记也知道这件事情?!
正好行署吕国强专员到外地开会去了,熊兰青副专员干脆直接就把他们两个人带到了任力书记的办公室。他心里想这种事情干脆还是由你大老板来做主吧!
任力仔细地听取了岳岚、吴永成的汇报以后,对他们提出来的这个方案大加赞赏,指示他们在这件事情的操作过程之中,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安置善后也不能出现一点马虎。争取成为梁州地区、乃至于全省的一个试点。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波三折(中)
有了梁州地委书记任力的同意,岳岚就好象拿到了以把御赐的尚方宝剑一样,心里踏实多了。
在返回永明县的途中,岳岚忘记了自己曾经嘱咐过吴永成要注意保密的纪律,也不顾司机就在旁边,和吴永成就迫不及待地大谈、特谈准备开始进行的企业破产和兼并的问题。
“吴县长啊,这次咱们县也真能够把那两个企业申请得破了产,县里以后也就少了许多负担了。唉,你是不知道,前几年我还在县长这个位置的时候,每年为了说服县里的那几家银行,给这几个企业贷款工资,可算是把这一辈子的好话也给人家说完了。你是去年才接的这一摊子,还没有到了那个坎上,所以你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哪!唉,实在是搞得你头大呀!我岳岚在永明县工作了快十年了,从来也没有因为个人的事情,冲着旁人那么低三下四地求情,可为了工作,反倒朝着自己县里的银行……”
说到这里,岳岚书记似乎不堪回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岳书记,我估计这个企业破产和兼并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这里面正如今天早上你跟我讲的一样,牵涉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其中既有银行方面的贷款问题,还有那几个厂长们的安排问题,原来那些厂子里的工人们重新安置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等等,这都是我们下一步需要考虑的重点问题。”吴永成这会儿想得却没有岳岚考虑得那么简单了。
战略上得藐视,战术上得重视,这是一代伟人**在战争年代总结出来的,可这个论点,也是放到任何时代都不过时。
“是啊,后面的困难还是会有一些的。不过,咱们现在有了地委、行署领导们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岳岚这会儿可是比今天早上在县里的时候胆壮多了。他认为只要政策上面不涉及到什么,光县里的那一点事情,就算头疼那也好多了,这毕竟是自己管辖地一亩三分地嘛。所以此时心情和语气也就不一样多了:“对了,吴县长。咱们两个先商量、商量,你说,五金厂和农机厂现在的那两个厂长,在他们的企业破产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他们安排到县工业局,当个股长什么的?毕竟他们原来也为县里面做出了不少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饮料厂和罐头厂合并以后,其中的一位厂长继续留任。另外一个也可以比照五金厂个农机厂地两个同志给予安排。”
“这个……”吴永成听到岳岚的这句话。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稍微考虑了考虑。才回答他:“岳书记,我认为关于这几位同志的安排,咱们现在还不要急于研究。不能让他们思想上先有了一种心里意识,认为既然厂子已经破产了,自己的安置也有了着落了,对工厂、还有厂子里的工人们也就不闻不问了,这个恐怕会带来一些消极的现象。”
“对、对。你这个想法比较全面。”岳岚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笑着说:“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那就依你的主意,等把工人们都安置妥当了,再研究他们的去向。”
一时间,车子里就静默下来,谁有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谈。
其实,按照吴永成地本意,五金厂和农机厂两个破产企业地厂长,是绝对不能再安排到行政单位的,特别是刚才岳岚书记流露出来地意思,好像还要给予一定的职务,虽然说是不入流的股级领导岗位。
可农机厂和五金厂现在地待遇,也就是相当于股级单位,这么一来的话,就给外界造成了一种影响:只有把企业搞得破产了、实在是难以维持了,厂子里的领导就可以平级调动,甚至是可以由自负盈亏的企业单位,调到旱涝保收的行政单位。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吴永成现在考虑到,到了开始进入实质性地实施阶段地时候,肯定会有来自不同层次的阻力,其中原来工厂地工人们就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这里面既有那些老工人们对工作了多少年的厂子的感情问题,还有以后对自己生存的忧虑。
虽说是,吴永成也就想过把这些工人们,重新安置到鱼湾区的那家机器设备制造厂,可那个厂子是一个乡镇企业,又远离县城,而现在的这些工人们家都在县城,从各方面来说,这里面存在的潜在性的矛盾肯定会爆的。
而对这些厂子原来的厂长们暂时不安排,也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最起码,他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的工人们有一定的约束作用,而不会推波助澜。
岳岚和吴永成乘坐的车子,刚刚转了个弯,快驰入永明县县委大院的时候,就看见大院里有几十号人围在大厅门口,不时还传来一阵吵闹声。
此时正是下午大院的人们刚刚上班的时候。
“岳书记、吴县长,大院里好像有不少的人在上访。”给岳岚书记开车的驾驶员小马远远地看见情形不对,一边对车上的两位领导汇报,一边减准备停车。
“嗯,这是怎么一回事?!”岳岚书记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回转头询问后座的吴永成:“吴县长,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坏了,这是不是那几个企业的工人们跑到这里来上访的?!吴永成想到这里,他的心马上随之往下一沉,嘴里回答岳岚:“岳书记,我看,这恐怕是那几个企业的工人们已经知道了一点消息,跑到这里来见咱们的。”
“嗯,这怎么可能哪?!”岳岚的眉头当下就扭成了一个结:“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不是还专门提醒你,这个事情要注意保密吗?!怎么刚刚一上午的工夫,就传得满城风雨了呢!这也太不象话了吧!”岳岚书记一路上的好心情,马上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冲得无影无踪了,此时他心里涌起来的是一阵阵的无名之烦恼。
吴永成苦笑了一下。别说是在这么大地一点小县城里,人与人之间亲套亲、根扯根的,就是中央、国务院出台什么重大的决定,保密工作也不至于能做得很好,两三天的搞副业就能从北京传到这偏远的永明县了。
“小马。咱们进入吧,该来地总是要来的。躲避群众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吴永成对司机小马说完以后,请示岳岚书记:“岳书记,这样吧,今天的事情,由我先向群众们解释,你看怎么样?”
“好吧,这毕竟也是属于你们政府工作的范围嘛。”岳岚不胜其烦地微微闭上了眼睛:“小马。走。开车进院。”
吴永成在县委大院中间下了车之后,小马直接就把车子开到了后院后院还有一个门通往县委二楼。
还没有走到那伙集体上访的群众们跟前。吴永成就听见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工人同志们,县委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让你们的农机厂、五金厂破产的想法,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怎么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哪?破产,只有在资本主义国家才有可能出现。那是因为他们地**制度决定地。我们国家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制度,要是让你们事业下岗了,那社会主义地优越性又体现在哪里哪?这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坏分子们在造谣,大家千万不要相信。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我就是永明县地县委副书记。难道大家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吗?”
吴永成听出来了。这是永明县的县委副书记王彪的声音。
自从新一届县委、政府班子上任以来,在去年的时候。吴永成就在县委常委会议上提出,建立县委、政府领导轮流接待上访群众制度,这样也能大大增加和基层群众接触地机会。
看来今天是轮到了王彪来接待上访地群众们了。
可这家伙现在对大家说得失些什么话呀?吴永成听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虽然说,这个县国营企业破产的方案,还没有拿出来上县委常委会议讨论、研究,你现在还不知道其中地内情,可那些什么企业破产只有资本主义国家才存在的现象,这话是应该不说的吗?好歹你也是经常看报、读文件的县级领导干部了,这些理论是哪辈子的事情了,你还搬出来跑到这里教育群众?你这不是火上浇油、越帮越乱吗?!
“大家别听他胡说!县里面已经把咱们厂子破产的实施方案也写好了,今天县里的书记和县长,就是跑到地区找地区的那些头头们签字去了。他这是日哄咱们这些工人大老粗们哪!咱们别上他们的当!”还不等王彪的话说完,人群中就有人高喊着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对,县里的头头们就是会哄人,咱们不听他的鬼话。你让书记和县长出来,我们就是要听他们说的。”
“你快回我们不要和你谈话,你只是一个副书记,根本就做不了主的,我们要和县里能做了主的说。”一伙人附和着嚷叫了起来。
吴永成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政府办的打字员,一把拉住了她:“你是政府办的小丽吧,你赶快到办公室,打电话让县经委、工业局的主要领导们,带着五金厂、农机厂的厂长们,马上来县委大院。你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谁要是半个小时赶不到这里的话,他们的党籍、职务、公职一律开除。”
“好的,吴县长,我上去马上让他们打电话通知。”小丽看着吴永成铁青的脸色,答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跑远了。
而吴永成也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稳步向人群中走去。
却说站在大厅门前台阶之上的王彪,喊叫的口干舌燥、心慌急乱,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一撩眼看见了人群外徒步走来的吴永成,眼睛顿时一亮,大喜过望,冲着台下哄乱的人群手一挥、高声喊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你们不是要见咱们的书记和县长吗?!你们看,吴县长就在你们的背后,让吴县长来给大家作解释,大家该放心了吧!”
门厅前拥着的工人们听说吴县长来了,马上纷杂的声音就小了不少,纷纷扭转头往后瞧。
有的工人被前面的人给挡住了视线,着急得叫喊着:“哪里呢?哪里呢?我怎么看不见?不是说书记和县长今天早上才到地区找领导们去签字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又哄咱们”
而站在后面的工人们有的能认识吴永成,一扭头看见了的确是他,也小声地说:“真的是吴县长回来了,真的是吴县长!”
“咦,不是说吴县长和岳书记相跟着到地区汇报去了吗?怎么就吴县长一个人走着进来的?也看不到岳书记啊!看来的确是有坏人胡说哩,这哪是要让咱们的厂子破产哪?!”
“嗨,我就说嘛,这**的天下,哪能不管咱工人们的死活,说个破产、就破产哪?咱的这厂子别看它小,那也是国营企业,你知道什么是国营企业吗?这就是国家开的厂子,只要国家倒塌不了,咱们的这个厂子就稳稳当当的,一点事情也没有的。真是的,听了你们几个愣头青的话,害得我这五十多岁的人了,呀跑到这里跟着你们丢人现眼的,我老赵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跑到人家政府来胡闹过!唉,这事叫什么说的哪……”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波三折(下)
围在永明县县委大院门厅旁上访的工人们,扭头看见了稳步走过来的永明县的县长吴永成,尽管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声音没有停息,各种猜疑度还在人们的心里,可随着他走近人群,人们不由得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望着吴永成脸上淡淡的笑容,更坚定了一些人的猜想:企业破产的消息,就是一些闲着没有事情干的人们胡诌出来的,要不然这个年轻的县长的神情还这么泰然
“吴县长,你可回来了。还是你跟群众们解释吧。大部分是县五金厂和农机厂的工人们。”王彪站在门厅前的台阶上,伸出手紧紧握住吴永成,就像一个溺水快要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可是在这里解释了快半个小时了。
“王书记,辛苦你了。”吴永成淡淡地对王彪打了个招呼。
“嗨,这些工人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非说是他们所在的工厂要被强行破产了。这不是扯淡嘛!”王彪掏出手绢,擦了擦头上、脸上冒出来的汗水,脸上故作轻松地笑着对吴永成说。
对于眼前群众集体围困的这一幕,王彪他可是有着深刻的教训的,可以说,前几年鱼湾村老百姓们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他至今想起来也是不寒而栗的。
“吴县长、吴县长,你给我们大家说一说,是不是县里要让我们的厂子破产哪?”
吴永成刚刚走上了王彪所在的台阶,只和王彪仅仅地打了一个招呼,台阶下一些性急的年轻工人们就大呼小叫地喊了起来。
“对呀,吴县长。你就对我们说个实情吧。今天有地人说,你和岳书记是到地区签字去了,是不是这样啊?”
“大家不要吵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王彪又朝着人们举起手挥动着:“大家静一静,听吴县长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根本就是谣言。”
这个王彪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吴永成冷眼看着王彪的举动。心里觉得一阵反常。
自从吴永成在主持上一次的县委联席会议上,把王彪批准放出去、利用公款游玩地县委农工部、县农业局的几个领导们给予了处理以后。王彪可是对吴永成心里恨之入骨地,特别是岳岚书记回来以后,又肯定了在他外出期间吴永成的所作所为,使得王彪面子扫地,就更与吴永成势不两立了。
可现在明明吴永成就站在了台阶上,他王彪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关于永明县这几个国营企业破产和合并的事情,还没有拿出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提交到县委常委会议上讨论、研究,可要是说王彪这个县委副书记连底下的工人们都知道了的消息,他还不清楚的话。打死吴永成他也不会相信的:永明县县城屁大的一点地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王彪整天价闲得没有事情做,每天窜东跑西地,他难道就一点风声也没有听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彪正在利用群众们激愤的情绪,想搞出一点什么名堂来。
想到这里。吴永成对这个眼前貌似在出大力帮忙的县委副书记也就心中有数了。
“王书记,你忙你的这里的群众由我来接待。辛苦你了。”吴永成再次给王彪道了辛苦,委婉地给他下了逐客令:“对了。王书记,今天是你值班接待上访群众?”
“嗨,今天是牛德望县长的接待日。你还不知道他嘛,一看见进来这么多的工人们,马上就吓得话也说不全了。这也幸亏是我在楼上听到了动静。才急忙跑下来招呼着。都是为了县里地工作嘛。老牛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那里躲着去了。呵呵呵,这知识分子呀。就是关键时刻老掉链子。”
奥,吴永成这就什么也明白了。
“吴县长,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呀!”
这时,台阶下地一个年轻工人又喊了起来。还不等其他的工人们跟着附和,吴永成马上转过身子,指着那个年轻工人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是哪个厂子的个人?叫什么名字?”
吴永成的这一招一下子就把其他想要跟着附和的人给镇住了。那会儿地群众们上访,还不像后来十几、二十年以后那么频繁,可以说这也是永明县近十几年来,第一次集体上访,大家也都是仗着人多势众才一起跟着跑来地,要是让个别几个人牵个头什么的,那是绝对没有人肯这么干地。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也叫作“从众心理”。
“我、我、我……”这个工人面红耳赤地支吾了半天,突然一扭头钻到了人群中去了。
一时间,原本嚷嚷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应对群体性的上访事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把整个局势的主动权,先抓在自己的手里。这也是吴永成在前世乡镇工作多少年的一点经验。
在他的前世里,乡村干群关系已经是相当的尖锐了,像这种事情,不能说三月、五月的经常生,但吴永成也的确是处理过了不少,比如说关于村干部多吃多占的问题、农村宅基地纠纷、计划生育的问题等等。
要是场面混乱的控制不住,那你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没有人能听进去的。而这种情况又绝对不能动用什么专政机关的,那样只会更激化矛盾。
“这里面有县农机厂的工人们吗?请举起手来!”吴永成见那个工人慌忙躲起来了,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直起身子,望着台阶下开始慢慢往后退的人群问道。
一些人你看你、我看我的。谁也不肯先带头举起来。
“那,请县五金厂地同志们举起手来?”吴永成接着说。
台下还是没有一个人举手。
“吴县长,你不要说那么多了。还是告诉我们是不是县里准备让一些企业破产?”人群中有一个人不露头地冒了一嗓子。
“对,吴县长,你就别管我们是那个厂子的了。你就给我们一个准信吧。”有人带头了。周围的人们也马上跟着附和着。
“好吧,我可以告诉大家。县委、县政府是有这个计划。”吴永成不慌不忙地说。隐瞒是不可能的。该面对的,还是迟早要面对地,说完这句话,他还不等台阶下面的工人们反应过来,就接着往下说:“国有企业地改革问题,这是中央的精神,不是我们永明县一个县能阻挡得了的,这也是个历史潮流,谁呀不可能挡住的。有的人可能会认为到国营企业当了一名正式工人。就算是抱上了永远也砸不烂的铁饭碗了。我告诉大家,在现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经常看报的同志们可能知道,在前年的时候,我们国家就有几个国有企业被宣布破产了,为什么国家要这样做哪?因为那些企业地经济效益连年滑坡、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了。
就比如说我们县的农机厂和五金厂吧,虽然大家刚才都没有举手,可我知道。在场的肯定有这两个厂子的工人们。大家都知道,这两个厂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开始生产了,也就是说。在这四、五年的时间里,不但没有为国家、社会产生一分钱的经济效益,反而要靠银行贷款来放工人们地工资,还有厂子里机器每年的维修、折旧等等,这都是要国家付出代价的。要是所有地国有企业。都这么运转的话。那咱们这个国家还能继续生存、展下去吗?
我们在场的都是工人阶级的一分子,也是我们这个国家当家作主的人。作为国家地主人翁。你们能允许这种现象一直延续下去吗?”
“吴县长,不管怎么说,社会主义国家总不能饿死人吧?厂子要是破产了,我们这些工人们地活路在哪里?人民政府为人民。政府总不能看着我们被饿死吧?”台下的群众们并没有被吴永成地长篇大论完全说服,他们又提出了最为实际的问题。
是啊,不管当家还是做主人,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们来说,只有解决了生存问题,那才能谈得上其他的事情。
“对呀,我们又不像村里的农民们,农民们不管好歹,总算还有一块地可以种哪!我们除了那个市民户口,就啥球也没有了。总不能让我们喝西北风”
既然有人提到了大家最为关心的实际问题了,那么台阶之下、即使靠近吴永成的群众们也毫无顾忌地冲着吴永成开口了。
“就是,我们厂子亏损了几年,那是我们厂里的头头们没有球本事,占着茅坑不拉屎,与我们这些工人们有球的关系呀!”
随着工人们情绪的不安稳,场面再次出现了吴永成所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这会儿的人们遇到了涉及到自己身家温饱的大事,当然也不会被几句冠冕堂皇的理论所能压住得了。这也是吴永成没有想到的一点。
“大家静一静。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企业现在的这种局面,这也是事实。不过,关于企业破产以后大家的安置问题……”吴永成只好也像王彪那会儿做的那样,举起手大声地说道,不过,他的这两句话可就比王彪说的管用多了。
“喂,别说了,听一听吴县长下面说什么,他要说咱们以后的安置问题了。”这是台下有的人劝阻旁边的人。
“嗨,大家别吵了,听吴县长说。”场中中央干脆有人扭头向后面的人喊起来、、帮助维持秩序了。
“吴县长,我们来晚了,这、这、这些人给县委、政府的领导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正在这个时候,县经委主任李永明、工业局局长王,带着几个企业地领导们匆匆忙忙地赶来了。李永明和王跑到吴永成跟前不安地说道。
“你们这是不上班、跑到县委闹球啥来了?”五金厂的厂长王全福、和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两个人,冲着自己厂的工人们吹胡子瞪眼睛地喊叫开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也开始了反驳:“上球的班哩,马上这厂子也快倒塌了,明天还不知道去那哪!”
“就是,都是你们这些厂长们不球行。才把好好地厂子给整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跑到这里说哪!”
“我们也不想跑到这里来。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头们的说厂子要倒塌了,县里地领导们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吴永成没有理睬跑到他跟前的李永明和王,继续对台下的工人们喊道:“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在这里代表县委、县政府明确地给大家表个态:不管你们的企业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的,企业按照国家的有关法律事实破产以后,所有的工人们都会得到一个妥善地安排。也就是说,县委、政府不会不管大家以后的出路的。今天你们厂里的领导、县经委、工业局的领导们也都来了,他们也可以为你们当个证人。现在,大家就可以回单位去了。以后。县里的领导们还会和大家召开座谈会的。”
“对嘛,我说人家县里地领导们不会就这么不管咱们的嘛!赶快走吧。”
台阶下的工人们听了吴永成地话,纷纷议论着,慢慢散开了。
当然也有的人表示怀疑:“这会不会是县里的领导们日哄咱们哪?!”
他的话马上就被旁边的人批驳着:“嗨,人家大小是一县之长哪,在这么多人面前哪能出尔反尔?!这是公家地事情,又不是他个人地事。犯得着吗?!”
吴永成这会儿才转身对李永明说:“老李,我对这件事情很失望。才两天的时间,怎么就会搞得满城风雨地?那个方案你们要抓紧。明天给我送过来。
现在你负责把你们的工人们带回去。所涉及到的工厂的工人们的思想工作必须得跟上,经委、工业局马上派出工作组进驻这几个企业,必须先解决工人们思想上的问题。那几个厂长们也要敲打、敲打,只要有人敢在其中兴风作浪的,县委绝对不会留情的!”
李永明抓耳挠腮地说:“吴县长。你不知道。这个、这个,尽管我一再强调要注意保密。可是有的事情还就是怎么也不管用的。实在是……唉,算了,吴县长,你放心吧,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王局长,你把那几个厂长叫过来,各自带着各自的人回厂,凡是不服从的,按照劳动纪律给予处分。情节严重的,必须开除厂籍。这还没到那什么时候哪,这就开始无组织、无纪律了?这还哪像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产业阶级队伍呢!整个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嘛!”吗?那可是给企业判了死刑呀?!咱们这可是社会主义制度呀,国有企业那可是国民经济的主要动脉,哪能这么轻易就强制破产哪?!我不同意你的这种做法。”王彪呆在一旁一直没有动身,眼看上访的工人们都被各自的厂长们带着离开了县委大院,这才凑过来表情严肃地对吴永成说:“你这么做,经过了县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了吗?这也太有点儿戏了吧?这可是要在政治上犯严重错误的呀!我这可是看在咱们往昔的情分上提醒你的呀!”
“呵呵呵,谢谢王书记的关,今天我和岳岚书记到地委,专门就这个国有企业改革的问题,请示了地委领导,地委已经同意了把我们永明县作为全区国有企业改革的试点了。”
“什么?地委领导们也点头同意了?这怎么可能那?!”王彪这会儿可是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眼看着一场好戏就这么被搅了,可这个还是得到了地委领导同意的!
“王书记,有时间还是多看看报纸、学学文件吧。没有坏处的!呵呵呵!”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各有各的苦楚
永明县关于对县五金厂、农机厂实施破产的方案,很快就在工人们集体上访的第二天,就拿出了初步的实施意见,不且很快先在永明县县委常委会议上得到了通过。
按照吴永成的想法,这次先集中搞定县五金厂和农机厂破产的事情,至于县饮料厂和县罐头厂合并的事情,可以等到把这个破产的事情各方面的程序进行完毕以后再说。
虽然,这两个事件,在永明县来说,都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可事有轻重缓急,兼并企业,比起企业破产、工人们下岗等等,其重要性就显得有一点靠后了。
饭得一口一口地吃,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区办。冰冻非一日之寒呀!!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在J省来说,也应该是例涉及到国有企业破产的案例,按照大多数人的思维,怎么也得酝酿三、五个月才能出台吧。这其中肯定要牵涉到拿出初步方案、然后征求永明县社会各界的意见,之后提交县人大常委会议批准、通过等一系列的程序。
可正是有了那几个企业集体到县委、县政府集体上访的事件的生,才加快了永明县国有企业破产方案的进行日程。
吴永成认为,经过了这次事件,可以说永明县的这两个企业准备被破产的消息,已经可以说全县人民都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否则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不知道在后面地日子里,会生什么样的变数。只有造成了既定事实,人们议论的声音才会慢慢停息,也就会慢慢接受这个既成事实。
当他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县委书记岳岚做了沟通以后。岳岚书记经过谨慎的考虑,也暂赞同了他地这一思路。
这样。永明县县委、政府的两个当家人已经达成了一致地意向,事情也就好办的多了。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县委常委会议上,当吴永成代表永明县县政府刚刚宣读完《关于对县五金厂、农机厂实施破产申请的意见》以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的既不是排名在吴永成之后的县委副书记朱东升,也不是县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牛德望,而是原本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企业破产持反对意见的王彪。
“我同意吴县长刚才代表县政府提出的这个方案。像这种连年亏损地企业,只有走着一条改革之路,才能摆脱困境。重新获得新生。否则的话,单靠银行一年接着一年的输血求生,那只能是造就大量的新生时代的寄生虫。这从根本上来说,与中央有关的文件精神背道而驰,同时,也给社会、国家造成了大量的负担听着王彪在县委常委会议上地侃侃而言,吴永成心里不由得暗暗笑:看来这两天的工夫。这个家伙还真的听了自己地意见,钻到办公室好好读了一点东西,说出来的话。听上去也不觉得这么刺耳了。
不过,吴永成知道,这个王彪的态度之所以在两天的时间内会生这么大的转变,这也是与自己告诉了他这个方案已经得到了地委地领导同意、和大力,是紧紧关联在一起地。否则的话。以王彪平时地性情,他可不会这么卖力地吴永成的工作哪!
就这样。关于永明县五金厂、农机厂破产申请的方案,在没有多大争议的情况下,在永明县范围内先得到了一致性的通过。
至于法院方面,永明县县法院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案件,虽然说,他们也不敢抵触县委、县政府的决定,可在许多法律条文的应用上,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只好请示他们的上级领导梁州地区中级人民法院。
这时候,梁州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已经接到了梁州地委有关领导的批示,要求他们在这件案件上,尽可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全力以赴永明县的工作,把永明县这两家国有企业破产的工作,从法律角度上做到有法可依,尽可能地不要出现一些法律上的漏洞。
而在法院方面对这两家企业的破产进行到法律程序的时候,县五金厂和农机厂的工人们,反倒没有再集体到县委、县政府,或者是更高一级的梁州地委、行署去上访。
这其中,既有吴永成提前和永明县经委、工业局的领导们打过招呼,他们在这段日子里严防死守,采取了各种措施(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措施,比如说,对那两个厂长的私下承诺),主要的原因,也是那些普通工人们看见事情的展,已经不由得自己这些人来控制了:那毕竟是得到了梁州地区领导们的,况且,法院的人也开始插手了。
在他们认为,小胳膊永远是别不过大腿的。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安安分分地、等着政府给自己在厂子破产以后重新安置。
法律那可是代表着国家呀!谁见过几个个人就敢和人家国家对抗的?!
其实,在吴永成的意识之中,他也不想促成这两家国有企业走上破产之路,但他知道,有不少的国有企业都要在这种新旧体制的更替之中,必然会经过三个阶段,那就是衰落阶段、破产阶段、再生阶段。
具体地来说,在衰落阶段,不少企业从计划经济一下子到市场经济,无法适应短平快的市场要求。无法将一个庞大的、臃肿的国有企业运作下去。一天不如一天地走向衰落;而到了破产阶段的时候,企业没有资金投入,无法进行再生产,工人无法开工,从领导到职工。都面临下岗,重找就业机会,企业等待破产。最后一个再生阶段,那就只能是重组再生,引入社会资金。生产私有化,力争绝处逢生。
这也算是一个普遍的客观规律了。那是不能单凭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勉勉强强地维持,只会使这些个企业背上更多地债务、造成国家更大的损失。
这也算是改革浪潮中必不可免抵所生的阵痛吧。
期间,吴永成在省城的三姐吴永霞也曾经打回电话来,吴永成的爱人文丽已经是有六个月地身孕了,可这个工作心好强的大学老师,坚持不到最后一刻不请假离开课堂。这段时间里,因为吴永成工作特别忙、难以脱身,文丽地家人又远在北京,父母年龄偏大、也难以照应。只能是吴永霞搬到J省大学给文丽他们分配的筒子楼里,去照应她的生活了。
“五儿,你劝一劝文丽吧,像她那样老挺着个大肚子,每天上下班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个当姐姐的可给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吴永霞在电话里颇为无奈地说:“要不然啊。你请几天假,上来把她接到咱们鱼湾村吧。到了家里,还有妈妈可以多照应着哪!”
吴永成也很无奈。这几天因为县里这几个企业的事情,把他整得头也大了,每天工作时间都在十五、六个小时以上,甚至于连坚持了多年的晨练,也只好暂时放弃了。没有办法。时间太紧呀!
“三姐。这几天还是得麻烦你了。等我忙过这几天,就专门到省城去。和文丽商量、商量。”吴永成在之前的时候,也在电话中劝说了文丽好几次,可文丽就是不当一回事,还说什么省城的医疗条件比他们永明县地要好得多了,他们学校附近就是省医学院的第二附属医院,有三姐平时照应着,要比回到家里强得多。
吴永成也就只好依了文丽的主意。不过,他心里老是对文丽放心不下。
晚上那一会儿的睡觉时间之前,吴永成总会胡思乱想:说实在的,他有的时候很怀疑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仍在后来选择了这条官场之路来想为更多的农民们做点事情,是不是选择对了呢?!
就眼前自己地这种状况,整天价累得连怀孕的老婆也不能在身边照应,鱼湾村咫尺,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能回去看一看了,可就是这么忙死忙活地下来,到后来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到了第二天醒来地时候,吴永成连胡思乱想的心思也没有了还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自己去忙活哪!
县五金厂和农机厂的破产程序,已经到了最后的几个法律步骤,这也就不用吴永成多操心了,有县经委和工业局地同志们跟着法院操作就可以了,他今天八点地时候,得和县委书记岳岚一起接待梁州地区几家银行分行的领导们。
在这次国有企业地破产中,受到损失的除了工厂的那些工人们之外,就是县里的那几家银行了。
在过去五、六年的时间内,这两个企业欠县里的这几家银行(除了人行)贷款加利息,已经高达一百多万了。可要是企业破产以后,银行方面就只能拿到那两个厂子原来的破烂厂房、还有那些六、七十年代购置的机器设备。
银行方面的意思,是想在这两家企业破产以后,他们所欠的那部分贷款和利息,由永明县财政继续承担起来,也不一定非要偿还,最起码也可以挂在账上,有个来往,这样银行方面也就好交代上级分行、省行的帐了。要不然,就是两个厂子加起来,包括他们厂子之内的所有财产在内,满打满算的那也不过价值个十万而已,亏大了。
吴永成和岳岚都不是傻子,哪肯那么干?他们想让企业破产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赖掉银行的那笔数额庞大的债务,哪有现在已经进入了企业破产的合法法律程序了,自己再揽着把那些债务背到自己身上。即使在账上挂个虚名他们也不愿意那不是没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反正起初贷款手续,是以这两家厂子的厂房、和机器设备,作为贷款抵押的。土地是国有的,并没有包括在内,所以即使作为贷款的抵押物,也只是土地上面的建筑物而已。
这下县里的那几家银行的领导们可是彻底不干了,七嘴八舌地久开腔了:“当初贷款的时候,县五金厂和农机厂就作为不良企业,没有任何资格贷款,还是县里的领导们,一口一个以县财政作为担保单位、银行才贪图那两个利息、又迫于县里的领导们的面子,捏着鼻子放的,要是单凭那两个企业的那一点抵押物,已经重复抵押了好几次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作为贷款的抵押物了。那会儿有几次还是你岳书记亲自答应的,你那会儿可是永明县的县长啊,作为领导,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当时,岳岚书记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那会儿我是可能说过那句话,可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可这要是没有个字据什么的,就是拿到法庭上去打官司,估计人家法院也不能以此来裁决吧。再说了,现在县政府负责的可是吴永成县长,你们问一问他答应不答应?”
而吴永成笑着在一旁装疯卖傻:企业贷款的时候,他可没有给这几家银行答应过什么,所以这会儿他的腰杆也最硬。可银行又是一个县以后展的生力军、同盟军,也没有必要和他们把关系搞僵。
银行的这几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此罢休吧,那也实在是交不了上级银行的帐:除了那一点厂房,就剩下那一堆锈得只能卖废铁的机器了;可继续再深追究吧,毕竟自己的这个银行还在人家永明县的地盘上,关系搞僵了,以后的一些工作也就难做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还有许多的业务得依靠地方政府的呀!
无奈之下,他们也就只能把地区分行的领导们请来和永明县县委、县政府交涉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不合理!
不管永明县银行方面怎么不情愿,无论是他们搬出来了梁州地区分行的领导也好,还是继续纠缠在往年岳岚曾经作为县长时、口头承诺的那句话也好,他们也始终没有能挡住永明县五金厂、农机厂破产的一点步伐。
至于说他们所要求的,那两个破产企业所欠的贷款,一分钱最后也没有挂到永明县财政的账上。
正如那天在几方座谈会议上,用永明县县长吴永成的话说:“政企分开,这是中央一再三令五申、所要求各级党委、政府所必须做到的。在以前的时候,我们一些党的干部,由于不能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以行政管理代替企业正常的经营行为,致使在改革的过程中,交了不少的学费,这个教训是惨痛的,也是我们以后绝对要引以为戒的。
今天咱们工行、农行、建行等地区分行的领导们,也亲自光临我们永明县指导工作,各位领导提出来的要求,按理说,我们永明县县委、县政府应该重点考虑。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虽然说贷款的企业按照法律程序,进入了申请破产的环节,他们企业的那一点固定资产,也远远不够偿还各家银行的贷款。
一个县里的国有企业,就好比是政府的儿子嘛,这也就大家一致的认为,我们老人们有句老话,叫父债子还、子债父偿。各位领导们有这样的想法,我认为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想法,也算是个正当要求吧。我个人是很很理解各位的心情的。
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在经济展的过程中,也还少不了再打交道的。所以我们永明县地县委、政府的领导们,在这几天也为了这个事情,反复研究、讨论过。
这样吧,你们银行方面有你们地难处。我们地方政府也有我们的苦楚,如果几位地区分行的领导们。能到梁州地委、或者是行署的领导那里,讨来领导们地一纸批示的话,我们永明县县委、政府坚决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别说是只是在县财政上挂个空账了。就是让我们从县财政拿出这一百万来,替破产的企业还贷,我和岳书记也没有一点犹豫。怎么样?”
梁州地区各家分行地领导们,听了吴永成的话面面相觑:咋听人家永明县这个年轻县长的这一番话。倒是蛮入耳的,可到了后来,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了?什么叫只要能讨来地委、行署领导们的一纸批示,就可以了?!谁也不是傻子,这种批示谁有本事能讨得来吗?!谁不知道地方保护主义的严重性?
虽然说,他们也算是挂着梁州地区xx银行分行的牌子,可怎么说,他们也是条条管的,涉及到了这根本的经济利益,人家梁州地委、行署。才真正和永明县是一家人哪!那个地委、行署的领导,又肯胳膊肘往外拐呀?!
“呵呵呵,各位地区分行地领导们。刚才我们的吴县长,也把我们具体的困难说了一遍,这可是我们永明县真地就是想把大家一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我们的上面也有能管住我们的领导呀!实在是爱莫能助呀!”岳岚书记一旁笑着唱起了红脸。
我呸!地区几家分行的领导们一脸黑线地、心里鄙视着永明县地这两位主要领导:见过赖帐地,可从来就没有见过赖帐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什么叫爱莫能助呀?!就好象是我们上门来寻求他们帮助似地?。我们可是上门来要债的!有没有搞错呀。没见过这会儿欠债的,反倒比债主们都牛气得多了!什么世道呀?!这黄世仁和杨白劳的地位。干脆倒了个个!
嘿嘿嘿,你还别说,到了现在的社会,还真是这个世道!
吴永成微笑着看着一脸吃瘪的各家分行的领导们,开口给他们说着宽心话:事情闹到了现在的这种地步,其实也是我们地方政府和你们银行谁也不想看到的,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国家有破产法出台实施,企业搞得资不抵债,也只能是按照国家有关的法律来进行了。这责任既不在我们这一方赖帐不还,也不能埋怨县里的这几家银行经营不善。大势所趋呀!”
“吴县长,你这一句大势所趋,就轻轻松松地把一百多万的债务,转嫁到了我们银行的身上,可你也要考虑、考虑,这么一来我们银行方面所承担的责任,可就是不那么轻松的了呀!”
开口的这是地区人行的一位办公室主任。他这么一来低着头的地区几家银行分行的领导们,颇有同感地都抬起头望着岳岚和吴永成,想看一看他们还能再说什么。
本来人民银行是各家商业银行的行政单位,不承担贷款、储蓄的业务,所以永明县的这两家破产的企业,也就与他们任何瓜葛。
可是地区几家银行的分行领导们下来的时候,偏偏要把人行也给拉扯进来:“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几家的领导单位呀!总不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人行坐视不管”
地区人行的领导也早就与梁州地区财委的领导们,就这件事情协商过,也知道进入了企业破产的法律程序以后,也就只能是按照国家的有关法律来严格进行了。所以当那几家银行提出一起到永明县兴师问罪的时候,推脱不掉,干脆就只派了一位办公室的主任跟着下来了,也就是一种姿态而已。“说话的这位是地区人行的领导吧。”吴永成见岳岚书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知道这又是想让自己唱白脸了,只好又硬着头皮做起了这出力不讨好的营生:“其实,情况并不像各位分行的领导们想得那么严重。大概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在八六年的时候,东北沈阳的一家企业被宣布破产,那涉及到的贷款金额远远要比这一百万多,他们那里所牵涉到地银行。也没有听说遇到了什么糟糕的情况呀!这一方面地信息,应该你们在座的各位领导比我要清楚得多吧!毕竟这是你们一个系统里的事情。国家近几年给你们金融部门出台了不少政策。其中是不是就有政策性亏损这一项哪?
呵呵呵,有些事情,我们地方政府也是能找到一些的嘛。其实作为我们地方政府和咱们银行之间地关系,那是属于共进退的。只有我们在得到你们银行的大力,才能更好地展我们当地的经济;反过来说,也只有地方经济展上去了,银行地各项营业指标才能健康、有序地稳步进取嘛!!”
至于破产企业的那些工人们的安置。更是在法院宣布企业破产之时,就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其中,一部分接近退休的老工人,在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以后,就被鱼湾区所在的那个机器设备制造厂高薪返聘回去了。
一部分没有成家的年轻工人,贪图鱼湾区机器制造设备厂的高工资(是他们原来厂子里的工资两倍还多),不顾离县城距离远,也接受县里的安排,进入了那个企业。
只有少数地几个已经成家的工人们,在享受了县民政部门的失业救济以后。自谋出路,干起了个体买卖。按照永明县近期出台地土政策,凡是下岗职工。自谋出路经营个体经济者,还可以享受到免交各种工商管理费用、三年免交税费的优惠政策。此外,资金不足者,也可以由县财政提供一定数额的起步资金。
这样,也算是达到了一定范围之内的几家满意了。
不过。在正式宣布了县五金厂、农机厂破产以后。轮到最后安置那两个厂的厂长时,吴永成和岳岚书记之间出现了一定地分歧。
按照岳岚地建议。那两个厂长还是按他原来的打算,把五金厂原来地厂长王全福和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安排到县工业局担任股长。
“岳书记,我对这两个人的安排有不同的想法。”在岳岚书记的办公室里,吴永成看着因为这两个企业破产各项工作圆满结束、而现在很舒心的岳岚,郑重其事地说。
“嗯,为什么?有什么不合适的吗?”岳岚书记不以为然地问道。
这几天岳岚书记可以说是精神好极了,就是在县委大院遇到不认识的年轻人,也会很热情地笑着点点头。
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呀!一直头疼的两家县国营企业,这下子一劳永逸地宣布破产解决掉了,J省日报、梁州报近一段时期又因为这件事情,把永明县的大名头版头条也不知道登了几条了,就连省电视台的记者也来过了几次。
他岳岚同志的光辉形象,还在晚上省电视台的新闻播报中出现过两次,地委、行署更是把它永明县作为了全地区改革的试点县,这一切怎么不能让他心花怒放哪?!
“岳书记,这几天我也在一直认真考虑关于五金厂的王全福和农机厂杜永宏的安排问题。”吴永成给岳岚先敬了一颗烟,并且替他点燃以后,自己也点燃一颗缓解了缓解室内的气氛,接着说道:“我考虑咱们这一段时间费尽了那么大的周折,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使县农机厂和五金厂破产,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减轻县里的负担,甩掉这两个沉重的包袱吗?”
“嗯,吴县长,你继续往下说。”岳岚也注意到了吴永成话中有话,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前倾了一倾,表示出他对吴永成的这番话很感兴趣的样子。
吴永成见自己的这席话,已经引起了岳岚的重视,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说:“县五金厂和农机厂的破产,我认为更重要的意义,就是我们已经在全县的国有企业中逐步建立了一种良性的运行管理机制,那就是优者胜、劣者就要被淘汰出这个经济展运行的之中。这样也就可以对现存的国有企业都提出警钟,你企业搞得不好,那就将会面临着破产、倒闭的危险,政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干那种一包到底的蠢事了。”
“对,对,这也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危机感吧。”岳岚书记点头同意吴永成的这种看法。
“可是,咱们如果把王全福和杜永宏这两个破产企业的厂长,安排到了行政单位、并且给他们任命股长一级的职务,那又将会在社会上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哪?!”吴永成反问他。
“这个、这个……”岳岚还真没有细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也就是按照以前一般的惯性思维,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在以往的行政单位中,干部那是只能上不能下的,这种情况即使到了以后的十几、二十年里,还是这样的情况。对于企业主要干部的管理,各个地方也基本上是参照这样的办法来执行的。如果你哪一个企业的主要领导,在一个企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是臭得没有办法呆了,无非换一个企业继续干下去,你的职务、级别也依旧不会动你的。
而像杜永宏、王全福这两个人原来所在的企业,可以说是在永明县来说,是最小的企业了,股级待遇嘛,也就不能再安排到其他的企业去任职,岳岚书记也就只好把他们安排到行政单位了,毕竟他们原来都算是企业的一把手啊,这样安排在岳岚看来,也算是降级使用了。
“岳书记,这么给他们安排以后,势必会在社会上造成一种舆论,那就是企业办坏了,对于企业的主要领导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坏处呀!顶多就是可以挪到行政单位,继续担任相应的职务。这样对现在企业的主要领导、对那些下岗的工人们,也是极大的不公平,这只能是打破了一种形式的大锅饭,而造就了另外一种企业干部使用形式的铁饭碗制度。”
第二百五十八章 留下点什么
虽然县干部的调整任用方面,是由县委书记一把手亲自直接抓的,可是行政单位的进人权,却是在县政府县长的手里。
所以,当岳岚书记听到吴永成明确地反对杜永宏和王全福这两个破产企业的主要负责人,进入县工业局、并且理由还相当充分时,也皱了皱眉头,有一些为难地说:“吴县长,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安排这两位同志?在这次企业的破产过程中,这两位同志为了安抚工厂的那些工人们,可是做了大量的工作的。到了后来,工人们之所以没有再到县委大院来集体上访,这里面也有他们两个的不少功劳呀!”
“呵呵呵,岳书记,那你是被他们的表象给蒙蔽了。”吴永成笑着对岳岚书记说:“据我掌握的情况,那一天咱们从地委请示回来以后、遇到的两个厂子工人们集体上访的事件,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人在其中一手造成的。”
“不会吧?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岳岚明显有点不相信吴永成的说法,挑拨群众上访闹事,对于一个企业的主要领导来说,那可不是一个小错误。要是真正严格追究起来的话,那可够得上开除党籍了!
“这是真的。这个情况也是我从经委的李永明同志那里得到的。”吴永成认真地对岳岚说:“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县那个企业破产实施意见没有拿出来地时候。咱们要求对这件事情保密吗?仅仅两天的工夫,这个消息就能传得满城风雨,这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吗?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也就是我和李永明、以及他手下经委的几个干事呀?!事后,我就让李永明着手查了查,现这个消息。还是他经委办公室的主任给泄露出去的。五金厂地厂长王全福是经委办公室主任刘永强的姑
“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我说怎么这个消息能传得那么快哪?”岳岚书记有点动怒了,原来他还对王全福、杜永宏的那一点同情心,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无影无踪了。他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说:“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去。得把李宁平同志找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纪检委怎么就不见一点动静哪?包括那个经委办公室的刘永强在内,三个人谁也不能放过。该处分的,要处分;该开除党籍地,坚决不能留情。这成了个什么样子了?竟然无法无天、无组织、无纪律到了这种地步?!”
吴永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关于他们三个人的处理问题,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他现在最关注的是下一步县饮料厂和罐头厂合并、以及合并以后如何开始正常运转地问题。
当岳岚书记从这件事情上冷静了下来,吴永成把自己所担心的和他汇报了以后,岳岚拍了拍吴永成的肩膀:“吴县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政府来运我完全相信你能把这个事情圆满地完成好的。到时候拿出实施意见以后,我毫无保留地全力你。”
这是什么人哪?!吴永成哭笑不得地望着面带微笑的岳岚,心里不住地腹诽:你以为你是谁呢?!不就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怎么摆出来的这个架子。反倒像一位伟人嘱咐接班人:“你办事、我放心”似的?!
算了,看来还是党委一把手牛啊!有了成绩,他拿大头一切工作都是党委的领导下开展的嘛!没有党委地正确领导。就不可能取得任何的成绩嘛;要是出了问题,那就该找你的麻烦了,经济工作那是政府负责地,党政分开也是党中央一直强调的嘛!
“岳书记,那我过去和政府的那些同志再商量、商量。尽快拿出一个初步方案来供县委研究。”吴永成苦笑着站起身来。和岳岚打了个招呼。唉,这样也行吧。只要你不拖我的后腿,多做点事情顶多也就是多牺牲几百个脑细胞而已。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吴县长。等咱们国有企业的改革工作告一段落以后,你干脆到省城好好陪一陪文老师,她也是有了身孕好几个月地人了,你也应该在家里多陪一陪她嘛!啊呀,政府地工作,我是不能给你包办代替,要不然真想给你放它个几个月假。”岳岚同志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吴永成的肩膀,好像很过意不去地样子。
“谢谢了,大班长,不管怎么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吴永成和岳岚开了句玩笑,笑着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副县长牛德望、经委李永明等人很费了一番脑筋、起草出来的《关于永明县饮料厂、罐头厂合并有关事宜的实施草案》,来到了岳岚书记的办公室,请他进行大致的审阅。
“不错,很好嘛!”岳岚书记拿起那份方案,草草地翻阅了翻阅,不住声地点头表示赞赏。
吴永成也知道他这会儿是随口应付而已,也就没有接应什么话,只是笑着看着他继续往下看。他清楚,对于这个方案后面的部分,岳岚书记惊得估计肯定会跳起来的。当初在李永明执笔、根据他的意思写这一段的时候,牛德望和李永明就曾经为之吃惊了半天,甚至于有过一些非常激烈的争论。
果然,岳岚书记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就慢慢地消失了,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这个,吴县长,关于这个合并以后的企业负责人的问题,你的意思是准备在全县范围内公开选拔?”岳岚抬起头。指着方案中地一段文字,有些不解地问吴永成:“这个选拔的人选,万一被招聘为新成立企业的厂长之后,还得准备五万元的风险抵押金,只是怎么一回事?!这可能吗?咱们县里能拿出五万块钱的人,我看上班的、靠那一点工资收入地没有几个。甚至可以说。找不出一个来,起码我这个县委书记就没有那么多钱。我现在连一万的储蓄也没有!”
“岳书记,我也想过这一点。”吴永成对于方案中写到的这一点,早就有了足够的解释:“咱们的国有企业为什么大部分的经济效益都不怎么好哪?我认为除了外部环境地因素以外,更多的还是在企业内部的管理上。
不少的企业厂长们,都是实行地上级任命制。有一些厂长们。在具体的经营管理中,对企业并不能真正地做到以厂为家,责任心方面还差得很多。企业搞好了,大家皆大欢喜;企业倒塌了。他当厂长的也没有什么责任,顶多重新换一个单位,他个人也少不了一根汗毛。这种状况必须得改变。
就是得让他交了这个风险抵押金以后,觉得这个厂子的前途,就是和他的个人利益息息相关的。万一厂子出现因为管理不善、经济效益滑坡的话,他这五万元的风险抵押金就不可能如数被退还了。”
“那如果要是因为这五万块钱、没有一个人出来应聘的话,那咱们这个厂子该怎么办?总不能没有一个牵头挂帅的”岳岚马上提出了他地第二个担
的确,岳岚的这种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当时写这一段地时候,副县长牛德望和县经委主任李永明也分别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五万块钱对于现在的一个普通人来说。那的确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使他们七拼八凑能搞到这笔钱,可搞企业那是一个未知风险相当大的一个事情。谁能敢保证自己搞企业就能稳赚不赔?要是因为一些不可预见地因素,把企业赔个几万、几十万地,那五万块钱的风险抵押金不就泡汤了吗?
“如果地确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出来应聘的话,那咱还可以把这个应聘范围,再扩大到梁州地区。也不限制什么城市户口、还是农民户口。反正。咱们再也不能干那种动不动就交学费的蠢事了。咱们已经交的学费够多了,也交不起了!”吴永成是铁了心准备搞这个风险机制引进了。
“你是说。就是农民只要能拿出钱,也可以应聘到这个国营厂子来当厂长?”岳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呵呵呵,岳书记,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你们前一段时间不是到南方考察、参观了一趟吗?南方早在前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先例了。这也不算是咱们永明县第一家。”吴永成笑着提醒岳岚:“我们在去年的时候,不是一直号召政府搭台、能人唱戏嘛。这也是其中的一种形式呀。”
“那个、那个,吴县长,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情的确实有点太大了。我都反应不过来了。”岳岚头疼似的,用两个大拇指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太阳**,苦笑着对吴永成说:“明天、明天,我们就这个事情再碰头商量、商量吧。”
吴永成也能理解岳岚书记此时的心情,作为一个内6省份的山区小县来说,也只是在报纸上看过人家沿海地方搞过这样的改革,也能在大会上宣传这种事情。可万一这种事情,正儿八经轮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就远远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其实,在吴永成的心里,他还留着一招后手,那就是万一这种招聘厂长的方案,也难以实行的话,他就准备组织把新合并以后的永明县食品厂,作为一点试点,在全县、甚至于全地区,搞租赁或者是个人承包经营的方式。
虽然说,这一点目前来说还有一点太过于冒失了:这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国有企业,还不是什么集体制的企业。
但吴永成在这之前,也翻阅了大量的、关于企业改制、改革这方面的政策性文件、法规。
在一九八六年的十二月五日,国务院就已经作出了《关于深化企业改革增强企业活力的若干规定》。
其中,那个《规定》中,就明确地提出了:全民所有制小型企业,可积极试行租赁、承包经营。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业,要实行多种形式的经营责任制。
尽管这个文件出台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可除了那个全国闻名的马生力在有关部门的下,搞了那么几个企业之外,其他省份也都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毕竟这里面牵涉到了方方面面的具体问题,比如说:国有资金的流失问题;国家政策、法律的掌握度的问题;还有企业承包人报酬、以及奖励的问题。
这些在当时来说,也都是十分敏感的大问题,一不小心,踩入了这个雷区的话,最起码来说,那些当政者的政治生命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的领导者都会采取稳步当车的步伐前进,谁肯为了那些一大堆不确定因素存在的、所谓企业改制问题,去冒那种无所谓的风险哪?要是企业改制成功了,那还好说一点,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万一要是改制失败,那就对于个人来说,太不划算了!
反正就是所下属的企业赔钱、亏损,那也是国家受到了损失,与个人的前途可没有多大的伤害。
古人不是有一句明哲保身的至理名言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也只有吴永成这样的傻瓜蛋,才会在这些事情上苦苦地纠缠不休。不过,他呀是不这样做的话,那他自己也就觉得对不起自己了那不是白穿越了吗?!
总得给后人、给历史留下一点什么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公开招聘(上)
“吴县长,我决定你们提出来的这个方案。什么事情总得有人带个头呀!”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上班的时候,岳岚书记打电话把吴永成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把那份昨天吴永成交给他的关于招聘新成立的永明县食品厂厂长的方案,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吴永成。
“你决定了?!”吴永成望着岳岚书记充满血丝的眼睛,再次证实道:“这件事情可是在咱们J省来说,那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呵呵呵,我也想通了,什么事情也总有头一次嘛。在我们永明县头一次干的事情还少吗?”
岳岚的确实为了这件事情,一晚上也没有睡好觉,直到黎明的时候,他才最后下了决心,反正吴永成这个后生牵头干了不少以前没有人干过的事情,可每次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有什么贵人相助,总能取得令人惊喜的结果。这一次就当自己陪着他赌一把吧,及时万一失败了,顶多一年、两年后,县里重新任命一个食品厂的厂长罢了。
“好,既然岳书记我们政府提出来的方案,那什么时候咱们拿到县委常委会议上通过以后,就可以实施了。”吴永成掂了掂手中的那份方案,最后一次和岳岚书记敲定了这件事情。
“如果你对这份方案没有什么再补充地内容。我让县委办公室今天就通知会议吧,会议的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八点吧。
吴县长啊,这件事情越早开始实施越好。时间不等人啊。眼看着这马上半年的时间,就要过去了。我可是期待着到了年底的时候,罗老书记能和咱们省委的李书记,一起来咱们永明县视察工作呀!”岳岚书记满怀期望地对吴永成说。
“岳书记。你放心吧。只要咱们县这几个企业能够正常地运转起来,我相信到了年底的时候,无论是县里地财政收入也好,还是农民们的人均纯收入,都会达到一个新的历史高度的。”吴永成对这一点却是确信无疑。
“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吴县长。我们永明县的经济工作的展,我可是就全靠你了。我保证给你当好一个合格地后勤部长。”岳岚笑着再次拍了拍吴永成的肩膀,感慨地说:“到底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了,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了。我们这些人思维各方面就跟不上时代地进步了呀!”
晚上的县委常委会议上,先是岳岚书记对前一段时间、永明县国有企业中县五金厂、农机厂破产工作作了一个热情洋溢的总结,对政府以吴永成为的一班子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接着,岳岚书记话头一转,指出县里在国有企业改革的工作上,还需要继续进一步地努力,特别是县饮料厂和县罐头厂的合并问题,以及合并以后成立新厂厂长的人选问题,都需要进一步地开展认真细致的工作。
“在这方面。吴县长就考虑得比我们大家要前一些。当大家在五金厂、农机厂破产的事件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地时候,吴县长已经先行一步拿出了关于下一步县饮料厂和罐头厂合并以后。如何运转的方案。”岳岚书记说到这里,脸上笑容可掬,环视着会议室各位县委常委、还有列席会议的县人大主任李根喜、县政协主席张旺县政府分管工业地副县长牛德望:“这个、这个,啊,昨天晚上我把这个方案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啊。很不错。很不错啊!今天晚上哪。我们就在这里听牛县长给大家把这个方案宣读、宣读,大家要是没有什么不成的话。那咱们就可以以这个实施方案来进行操作了。同志们啊,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啊!八八年可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眼看着半年的时间就要过去了,我们可得抓紧啊!”
还没有开始听县政府拿出的那个方案,岳岚书记就在会前基本上已经给它定了调了,就是傻子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有了岳岚书记前面地那番垫底话,牛德望副县长在县委常委会议上宣读完、他们起草地那份关于招聘新成立的永明县食品厂厂长地实施草案以后,在座的县委常委们虽然被其中的一些内容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唱一句反调:情形已经很明显了嘛,县长负责起草的这个实施方案,县委书记大力推崇,谁要是不是脑子里有水的话,谁肯再站出来当这个不识眼色的恶人何况,就目前的这种格局,谁对谁错,那还是两可之间的事情。
自从这个县委、县政府新班子上任以来,永明县做了不少在外人觉得是判经离道德事情,可一步一步地都稳稳地过来了,除了得到了一大片鲜花、荣誉之外,好像暂时也没有出现什么不稳妥的副作用吧。
唉,不是咱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县委常委中一些上了年纪的领导们此时在心里暗暗地感慨着。
只是县人大主任李根喜,就方案中的一些关于应聘厂长的人选甚至打破了农业与非农业限制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异议,还没有等岳岚书记和吴永成开口,咱们的那位惯会见风使舵的王彪副书记马上跳了出来,套用了时下报纸、电视媒体上大量的、时髦的改革话语(虽然里面极为空洞,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内容),把李根喜老汉直接驳了一个体无完肤。他的这一番举动,也把此时会场上本应该作为主角的吴永成和牛德望,直接晾在了一边。
“呵呵呵。本来我就是一个快退下来地人了。”李根喜在县委常委会上当众受到了王彪的这一股气,心里哪能舒服?马上话中绵里藏针地给他回击了过去:“用现在社会上的人们的说法,说得好一点的,那叫敲边鼓的;说地不好听一点,那也就剩下坐在这里举一举手了。今天的这个会议,很高兴能接到岳书记和吴县长让办公室来的会议通知。所以才忍不住为了咱永明县的经济展大局,多说了几句。要是说得有什么不周正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们原谅。”
“李主任,你这句话就说得有点欠妥当了。人大常委会是咱们国家最高权力机构,那可不是敲边鼓的地方。你还监督着我政府地工作哪!再说了,你在咱永明县工作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社会阅历,都要比我们这些年轻人经历得多。永明县的经济展,哪能离得开像你们这些老永明人哪?!”吴永成诚恳地对李根喜说。
的确,作为县一级的人大常委会来说。关键是看你怎么来行使自己地权利了。最起码来说,要是遇到一个不配合的人大常委会主任,那就有你这个县长头疼的了,别说到了年底你的那些政府工作报告、财政预决算报告等通不过,就是平时一些实施意见,他那里也有权利给你来一个急刹车!
所以,吴永成为了自己的工作好开展,在平时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把人大、政协当成是快等死、哄吃喝的养老院。无论是用车、还是每年下拨的办公经费,尽量四套班子一样齐。这也使人大、政协两边的老同志们对吴永成的好感不少。可以一年了,无论是人大也好。政协也罢,没有对吴永成地政府工作产生一点的阻碍。
“对、对、对,老李,你可不能这么说。老同志一贯就是咱们党的宝贵财富嘛,更何况你现在还在班子里面。怎么就能成了举手地角色哪?!”岳岚书记这会儿也见会场的气氛被王彪搅了一下子。闹得有点太郁闷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马上接过来吴永成的话。笑呵呵地冲着在座的大家说:“咱们的各位常委有什么不同意见,或者是补充也好,尽管可以畅所欲言嘛!咱们这是县委常委会议,可不是搞一言堂、不让大家说话地。三个臭皮匠顶得过一个诸葛亮嘛!!呵呵呵!!”
“既然岳书记和吴县长这么说了,那我也表、表我地一点看法吧。”县委副书记朱东升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对于这个方案,我觉得总体上来说,是很好地、可行的、也便于操作的。我很赞成,同意。不过,对于其中关于应聘以后的厂长奖励那一块,是不是金额有点过于大了?!我记得方案中曾经提到,只要第一年扭亏为盈,那是不奖不罚的,这一点倒无可非议。毕竟你一个不是上级部门任命的厂长,你要是没有金刚钻,肯定也不会出来揽这瓷器活吧。要是一个农民的话,那它就就更赚了,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国家正式工的指标,还是企业的领导干部。我说的是第二年、第三年以后,只要他完成了县里下达的利税任务,就可以拿到额任务的百分之五的奖励,这个是不是有一点太过于高了?!比如说,他要是完成额五十万元,那他除了自己本身的工资以外,就能拿到两万五千块钱,啧、啧、啧……”
“我觉得这个奖励倒和挺合理的。人家要真能把企业搞到这个程度,咱们县里也不吃亏呀?!要说,人家可也冒着风险呀,应聘的时候就得交五万的风险抵押金,那万一要是搞砸了,他的五万块不也打水漂了?算总帐,我认为,还是咱们县里赚了。总比企业连年亏损、县财政每年要拿出救济给工人们强得多。”县委常委、鱼湾区书记胡云珍不同意朱东升的这个观点了。这两年他在下面搞了一些企业,思路也改变了不少,不管什么问题,先就是先算一算帐有赚头没有再说。
“对,我同意胡书记的这个说法。不要看人家拿了多少,而是看人家给咱们留下了多少。这和我们今年县委三级干部会议上的主要精神和内容是一致的。”县纪检委书记李宁平马上附议:要是像以前咱们县那些把企业搞得连年亏损的厂长们,别说他们一分钱的奖励不要了,就是他们愿意义务做贡献,咱们也坚决不能再留用他们了。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一时间,会场上就这个奖励额度的大小,反倒是成了一边倒的倾向,其他的那些关键性的问题,反倒被大家有意无意地给忽略过去了。
“好了、好了,我看大家今天晚上就这个方案讨论得也很激烈嘛!这个、这个,充分反映了我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在事关我们永明县经济展的大是大非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好嘛,也希望我们能把这种作风继续扬光大。”岳岚书记满意地继续主持着会议:“那这个方案也就原则性地通过了,那位同志还有不同意见?好,一致通过。吴县长,这个招聘领导小组的组长,就由你来担任吧。”
“岳书记,这个不合适。一切工作都市在党的领导之下吧。我建议组长由你亲自担任,我和朱东升同志担任副组长,成员包括政府分管工业的牛县长、组织部的刘卫兵部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再把县经委、人事局、劳动局的主要领导吸收进来,你看这样合适吗?!”吴永成可不想一人独揽这个大权,干部方面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越过界为好。
“行啊,大家对这个领导组的成立由什么意见没有?对了,我看领导组下设的办公室主任,就由刘卫兵部长兼任吧,领导组成员还可以把李宁平同志也吸收进来嘛。纪检委嘛,就是要在这样的大事程挥你们纪检部门的监督作用。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