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咱也是个从七品了(下)
永成原来以为梁州地委最多给自己挂一个县委常委的再塞到什么村子里去,当上一个支部书记,因为下来时,省委组织部已经明确、自己享受副县级的政治待遇。万万没有想到,任力竟然宣布自己是永明县的县委副书记。
这也有点太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县委副书记呀,那要放在以品衔论官阶的封建社会,那可是相当于从七品的县尉、先丞之类的官员哪!
哈哈哈,咱也是个从七品了。还是个年龄只有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县太爷。在全国即使算不上最年轻的副县级干部,那也是其中之一了。
吴永成不进感慨万千:自己的前生里,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来生,能当这么一个级别的国家干部。一个县少则十多万人,多则几十万、上百万人,就算是现在各种各样的副县级干部比以前多,那也最多每个县只有三、四十个,职数才占全县总人口数的多大一点比例呀!那个难度大呀,不亚于上青天。
一阵飘飘然后,吴永成有些清醒过来了:恩,不对呀!这个县委副书记的职务,和原来梁州地委给自己拟定的地委办公室副主任,意义也差不多呀。从实质上来说,就没有什么区别,还是漂在半空中、没有落到实地上哪!这和自己原来回到家乡的本意还是不一样。还得继续再和任力讨价还价。
宁为鸡,不为牛后,这也是古人总结了多少年才得出的经验之谈呀!如果在一个村支部书记和现在的县委副书记两者之间二选一地话。他宁可选择前者。而放弃后者地诱惑。官场给了他太多的教训了。
“任专员,实在是对不起,本来组织上已经给了我太多的荣耀了。我本不应该说这些话。可是”吴永成吞吞吐吐地对任力开口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任力微笑着鼓励他:“没关系,你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地咱们两个人之间也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地。”
“就是这个职务的问题,我觉得给我的太高了。我才二十多岁,就压上一个县委副书记的担子。是不是有点太重了?还有,我这次回来锻炼,主要还是想接触一些实际的工作,哪怕不行的话,就让我再回到村里,去当生产队地一个队长,我觉得那也比这个县委副书记的位置更合适一点,您觉得呢?”
“你的这个职务的问题。是地委常委会议经过再三讨论、研究决定的,这个方面,不存在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因为省委组织部给我们地委打过招呼,明确了你的政治待遇是副县(处)级。按照我们党内下级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我们梁州地委是一点折扣也不能打地。那个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至于说副书记的职位。那是根据永明县委现在班子的配置情况,你又是从省委下来地,所以就这么确定了。至于你所说的实际工作,这个你放心。我们也考虑到了你在上学期间,曾经担任过鱼湾村地支部书记兼大队长,并且工作的非常出色,为你们村、县,还有当时的玉平公社,争得了不少的荣誉。认为你有能力领导一个单位的实际能力和潜质。同时地委常委会议决定,你到了永明县工作以后,再兼任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至于说那个乡镇,那就得等你到了永明县以后,由永明县委来统筹安排考虑了。小吴,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吴永成是彻底没话说了,梁州地委给他考虑得太周到了。看来任力在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前生就听说任力善于识人、善于用人,果然名不虚传呀!
“任专员,地委和行署的领导们为我想得太、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就怕自己的能力有限,会辜负了领导们对我的这一片厚望。”
“不错,能知道这一点也说明你在以后的工一定会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小吴呀,对于你的这次职务安排,在常委会议上,可有不少的常委们担心哪,担心你这么小的年龄、又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工作经验还很不丰富,怀疑你是不是能够胜任这个职位。我和郭书记可是在会上给你打了包票的。你可千万别让我和郭书记,以后在大家面前吹了这个牛皮呀。”任力语重心长地对吴永成说。
吴永成此时没有再吭气,只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吴永成由梁州地委的领导们,带着他到永明县去上任。
为了表示梁州地委对省委这次派吴永成下来基层挂职锻炼的重视,梁州地委副书记、梁州地区行政公署专员任力,亲自和梁州地委组织部乔真部长,两个人一起和吴永成赶赴永明。
两辆上海牌轿车一前一后驰出了梁州地委大院,向永明县的方向飞驰而去。
今天是一九八五年九月十三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日子不过是时间长河流逝的其中的一滴水罢了,而对于吴永成来说,今天也是他穿越以来生活的又一个转折点。
坐在车里的吴永成,目视着两边远去的景色,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杜牧的一绝句1t;赤壁gt;“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邪门,今天是自己开始新的生活的一天,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诗句来呢?吴永成有些纳闷了。
他略一思索,猛盐间记起来、在中国的现代史记载上,九月十三日也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共和国的副统帅**在篡党夺权阴谋败露后乘飞机外逃,在蒙古温都尔汗坠机身亡。
后人就用杜牧地这绝句1t;赤壁gt;来形容这次事件。
自己从省委被下派到县乡一级。会不会也是预示着自己以后就算?要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脑子里蹦出这诗来呢?连也凑得这么巧?吴永成突然陷入了唯心论的意识思维里。有些悲观起来了。
“小吴,垂着个头想什么呢?一会儿就到了咱们地家乡了,怎么不见你的脸上有一点喜气呀?”同车的任力专员见吴永成坐上车就没有吭气。一直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开口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是不是这次下来有些后悔呀?”
“啊,什么?”吴永成从纷乱的思绪中被唤回,连忙应答领导地问话:“后悔?嘿嘿,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到基层锻炼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总觉得省委机关好是好,可就是离得地气太远了。我是农民家出身的子弟。习惯了每天看到那长着绿油油庄稼的黄土地,也习惯了踏踏实实地做一些具体工作,一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能回来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用在建设咱们的家乡上,也是我的荣幸。我记得当年我考上大学,您从县里送我到梁州火车站时,在车上就这么告诫我地。那些话至今我还记得。”
“好,年轻人能不忘本。肯定就能成大事。”任力被吴永成的话说到痒处了,一时兴奋起来,侧转身子,拍着吴永成的肩膀。鼓励他说:“小吴,你是我打小就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这个后生人品好、又聪明。你放心。只要你在工作上肯出力,不怕辛苦,我不会让你在梁州地区受到一点委屈地。地委也会看见你做出的成绩地。小吴啊,你原来在省里的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一点。咱们的郭书记也知道你的这个情况。你还没下来的时候,地委刚接到通知,郭书记就跟我说过,咱不能让人家后生无辜的代人受气。咱梁州就是你的娘家,不怕某些人的手长,哼,他的手再长,也难以伸进咱的一亩三分地里来。”任力说到后来,禁不住冷笑起来。
吴永成被任力的话,说的有些感动得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了。此时这辆车里只有司机、和他们坐在后排的两个人,任力可以说绝对算是性情中人,要不然这些带有一定猜疑的话,哪能由他一个这种级别的人的嘴里、毫无原则地说出来呢?司机那绝对是他贴心的人,现在他又把自己也当作了他可以交心的人了。套用官场的一句话讲,把自己视做心腹了。
“任书记,你放心,我下来以后在工作上,绝对不会给郭书记和您的脸上摸黑的。”
“我们当然放心了。要不也不会在常委会上给你这个毛头小伙子打包票啊!”任力笑着把身子仰在了靠背上。
任力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干部。他起先当过村里的民办教师,后来是大队的会计、公社的司务长,然后是干事、副主任、书记。属于嫉恶如仇的那种直性子人。
今天他之所以真情流露,和吴永成这个年轻人说了这么多,有两个原因:其一,他对于刘清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是最为不齿的:你有本事就去找渠月莲的麻烦呀!奥,现在渠月莲虽然不在了,可她的丈夫郭天心还在省公安厅人副厅长,她的小叔子郭天明还在梁州地委呀,你怎么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你欺负人家一个小秘书,算什么本事呢?!瞧你的那德行吧,怪不得中央就是不让你上那个省委常委的位置,人品就有问题嘛!
其二,吴永成这个后生在他当玉平公社书记的时候,曾经多少帮过他的一些忙。所以他也一直记在里。他不想看见这个后生倒在别人的暗箭之下。他很欣赏吴永成的才气。
任力的这一席话,仿佛给吴永成打了一支强心针似的,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马上就被扫荡一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就是啊。这里是咱的地盘咱做主,那个刘清又算个什么鸟?天时、地利、人和,咱三者全占了。又有二十多年的先知先觉,那个死鬼林秃子怎么能和咱比呢?!九月十三日是他的忌日,说不定就是咱的吉日呢!西方人迷信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咱是唯物主义者,不信它那一套。咱只相信实力,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
不觉间,吴永成所熟悉的永明县城已经到了。
从窗外永明县城除了多了几座高楼外,也没有什么显着的变化:街道还是那么的狭窄,街上来往的人还是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唯一多了的,就是街道两旁各种小商贩们面前摆着的各种小商品这就是所谓的摆地摊的。
两辆车子不停地鸣着喇叭,通过杂乱的人群,一前一后进入了永明县委大院。
“欢迎、欢迎啊。欢迎任专员来我们县视察工作啊。”
车子刚一停稳,以永明县委李书记为的县委、政府等四套班子的领导,就围上来了,对任力他们一行表示热烈的欢迎。
“老李啊,你是我的老领导了,我在咱们县里也不陌生嘛,你跟我这个老部下还用来这一套吗?”任力下了车,亲热地握住李书记的手,使劲摇晃着。同时也和周围的老熟人们笑着点头示意。
旁边围着的永明县的各位领导,也依次上来和地委来的两位领导热情地打着招呼。
吴永成下了车,颇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切:现在的领导们出行还是比较低调的,要换做他前生的时候,地区的专员下县里来视察工作,县里的主要领导起码也得到县界去迎接啊。
“来,小吴,你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任力招呼着吴永成,对大家说:“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位咱们永明县新的领导,吴永成。不少同志应该都熟悉他。他是从省委办公厅下来挂职锻炼的。也是我们永明县的人。以后你们大伙就在一起搭班子共同工作了。”
第五十三章 这就是我的地盘啊?
认识、认识。他不就是鱼湾村原来当过支部书记的他当时当那个村的支书,还是我拍板决定的哪!”县委李书记大大咧咧地扯着大嗓门,高声说道:“我们是老熟人了,这个后生不错。地委有眼光啊。把这么好的人才,给我们县安排下来,也是任专员给我们永明县开了个后门”
吴永成赶前几步,握住李书记的手:“李书记,你好。以后我又在您的手下工作了。请您多指点我的工作。”
“这没啥说的。要是在战场上,你来了,我就像你的班长似的,扔给你一支枪,命令你;小吴把敌人消灭掉。”李书记什么时候也忘记不了他军人的那段时光。这也是他迎接新同志的一贯的开场白。
周围永明县的人们都熟悉他的这一套,会意地笑了。
吴永成这就算到永明县县委上任了。
永明县委因为提前已经得到了地委的通知,知道新来的县委副书记吴永成同志,还要兼任一个乡镇的党委书记,所以也做了一番准备,把一位乡镇工作多年的老书记调回县城工作,给吴永成的挂职锻炼又提供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
“小吴书记呀,这个乡镇你应该也听说过,离你们玉平乡仅有几里地,也算是个紧邻了。不过,它那里的人口比你们玉平乡还要多啊,近两万人啊。因为你还是咱们县委的副书记。所以这个担子就压在你的肩膀上了。担子不算轻啊!”
简短地欢迎会上,县委李书记把县里地一些工作向任力专员汇报后,当任力问到吴永成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时。李书记把县里准备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也不顾会议上人多广众地,像嘱咐晚辈似的,对吴永成这么说。
这个老李。怎么搞的?一口一个小吴书记。任力听到这里有些不悦了:你是老资格,这不假,可也得学会尊重和你一个班子里的同志呀!看来还得找机会和他谈一谈。他在永明县工作的时候,就最讨厌老李的这套家长工作方法,说得不好听点,甚至有点军阀作风。不过这个人地本质还是好的。他才一直尽量容忍着。
他担忧吴永成有些忍受不了老李的这套家长作风,转头看了吴永成一眼,只见吴永成好象什么事情也没生似的,只是拿着一个笔记本往上面记些什么。
恩,不错。年轻轻的,有定性!任力赞许地点点头。
县委内部的工作分工,按照吴永成个人的要求,暂且就不给他另行再安排了。
吴永成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不想把自己过多地精力,耗费在县里纷杂的利益、派系争斗之中。他想腾出更多的时间,放在经济展之上。
官场无谓的内耗,已经让他感到了太多地失望。他知道。要去争斗,无论是自己的实力。还是自己地资历,远远不是人家的对手。与其这样,还不如省点力气,少耗点心思,一心一意搞自己的事业呢!
政治这东西,没有真正的“骑墙派”存在的,你要是一不小心参合进去,想不表态哪一方,,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远离官场,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像他这样不参与县委的任何分工,也只是一个暂时的逃避。按他自己的想法:避开一时、算一时吧!
同时,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在向大家表明:他吴永成下来是为了锻炼、做工作的,不是为了来和诸位争权夺利的。请大家尽可以放心。也算是出一个安民告示吧。
低调、低调,尽可能的低调,这也是他这次下来基层、一再告诫自己的。
通过在省委大院的一圈转悠,他搞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穿越者的本钱对在官场上要有所作为,那是用处不是十分明显的。起码在他身上已经被证明了是这样的。
你不能时刻告诉当权者,以后的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世界的格局,肯定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能告诉人家,这么做将会被证明是对的,而那么做被历史证明是错的。你就是这么说了,人们也不至于会相信你说的话,极有可能会把你当作一个异想天开的狂想症者。
当然,待十几年以后;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人们也许会把你当做特异动物,而送到某些研究所,对你的大脑进行解剖分析。就是你死后,恐怕也难以安宁。
你别以为这是吓唬你,爱因斯坦就曾经享受过这种待遇。除了官方以外,一度时期,甚至还被一些犯罪分子偷盗去搞研究呢!
通过吴永成的笔记本记录,我们可以知道永明县四套班子的大致情况:目前,永明县县委方面有书记一名、副书记三名(其中之一为县长岳岚,另一名副书记为王三平,还有一位前些日子调到外县担任县长,吴永成是代替的他的位置)、还有三名县委常委,分别是组织部长朱东升、纪检书记刘卫兵、宣传部长陈月亮。
政府方面有两位副县长,一名为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刘来顺,一名为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牛德望。
人大主任是原来的副县长过去的,李根喜;政协主席张旺。
县人大、政协各有三名副职,吴永成没有来得及记住他们的姓名。
这就是那个年代,一个县副县级以上的全部在职领导干部(人武部当时归现役军人序列,不在地方编制
吴永成心里默默地数了一下,全县副县以上领导干部总共十七名。
,要是在他的前生那个时期,不算享受副县待遇的三个县长助理,光县委常委、副县长们,他们的那个县就有十八名之多。要是加上人大、政协两边地领导。还有一个副县待遇地、党校的常务副校长(校长一般由县
记兼任),在职的副县级领导干部就有三十多个,开主席台上人头密密麻麻地。
可也奇怪了,这会儿这么少的县级领导职数,工作效率也不比以后十几、二十年后差多少,甚至于内耗也少了许多。难道这真是老百姓们常说的龙多不治水吗?!
吴永成感到疑惑了。
中午,永明县委在永明县招待所安排了一桌饭,招待任力专员等地区领导。顺便也为新来的县委副书记吴永成接风洗尘。
饭菜极为简单,也就是一些名副其实的家常便饭,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的高档宴席,酒是当地产地一种叫“梁州高粱白”的大曲酒,连J省本地生产的老白汾酒也没有上桌。可以说这桌接风宴,甚至连鱼湾村贸易公司的业务员、出外请客户吃一顿饭的标准,也差得很远。
可是吴永成看见任力等客人习以为常的往桌子前走,作为东道主的李书记。脸上也不带一丝的愧疚和不好意思。
陪客地,也只有永明县四套班子的一把手,其他的各位领导见面会散后,就自动地各回各家了。任力和李书记也没有招呼他们。随行的司机也不见踪影。估计是被另外安排到其他地方吃饭去了。
看来这大吃大喝铺张浪费地公款吃喝风,还没有在官场上盛行开来。吴永成联想到再过几年。慢慢的这种公款消费攀比地坏风气,就会像瘟疫一样地在全国各地蔓延,用老百姓编的一顺口溜来形容:一顿能吃一头牛,**下坐着一座楼。来一个客人,陪客上桌吃饭的就有十几、二十多个。“吃坏了党风吃坏了胃,吃得老婆靠边睡”。
“老李,吴永成同志虽然是本地人,可他毕竟还年轻,以后在工作上你要多给予他。”
简单的午饭后,任力专员因为地区还有事情要处理,连午休也取消了,在李书记和吴永成他们两个人把他送到车旁时,任力再一次嘱咐李书记。
“任专员,你就放心吧。我老李的人品,你又不是不清楚。小吴书记,在我手底下工作,绝对会工作得心情愉快的。过几年,肯定又是一个县委书记的材料。”
“老李啊,这个我就得提醒你一下。吴永成同志也是县委副书记,你别总是有人、没人的时候,小吴书记、小吴书记的乱叫,这个也涉及到领导的威信问题。对于他以后开展工作也不是很好。”任力实在忍不住了,善意地告诫李书记。
“你看你们知识分子就是穷讲究多。有没有威信与这个有蛋的关系。我们当兵的就不讲究这个。去年我到北京去看我的老司令,长一见我就骂:‘小李子,你还记得老子呀。我还以为你小子死了呢!’,我听了当时就觉得那个亲切劲儿好、好,既然你专员大人说这不好,咱就不这么说了。我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人吃香,就像你似的,才在我手下当副书记,好家伙,一转眼的工夫,就爬到专员的位位上了,成了我的领导了。唉,再过一两年,我也就该到龄离休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哪敢不抬举你们年轻人哪!”说着、说着,李书记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你呀、你呀。我说你什么好呢?!好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小吴脑子好,老李你经验多,希望那么两个配合起来,把永明县的当中搞好。要不然经济工作老在全区的后面排着,我这个专员看着心里也别扭。走了,你们别送了。”
当天晚上,吴永成就住在县委已经给他安排好的办公室里。单间,不是像后来的县级领导一样的套间。就是李书记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办公室格局。
第二天,李书记没有亲自送吴永成到他所兼任书记的那个乡镇去,只是打县委组织部长朱东升和一个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前往。王三平副书记和吴永成是老熟人了,觉得这个规格有点太低,主动提出来要送吴永成一程,不过他和李书记打招呼时却说,正好到下面有点事情要处理。李书记也就答应了。
李书记对吴永成还算够意思,他的人虽没有下去,县委唯一的一部北京吉普车,却大方地拨给他们,让把他们送下去。
“王书记,县委就这么一部车,那领导们下乡怎么办?”吴永成私下问王三平。
“怎么办?骑自行车呗。县委给每个常委、副县长配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下乡就靠它了。实在路远的话,就搭顺路的拖拉机或者货车。一般常委们也都在自己的点上,每个月逢十回来开个碰头会,解决一些出现的问题。要是有紧急情况,小车把人们再接回来。”
奥,是这样。吴永成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交通问题先得想办法解决,光靠自行车那不行,把有的一点时间都扔在路上了。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益啊。
吴永成任职书记的乡镇叫吴起镇,不过此吴起非一歌《到吴起镇》中唱的那个吴起。哪会儿,中国整个的乡镇名称还没有规范,同名乡镇还有不少。
三、四十里的路程,在吴永成和同行的几个人一路的谈话中,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当吉普车驶进一个破落的大院时,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的那位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转过头来,提醒车上的各位领导:“吴起镇到了,咱们这就下去?”
“好,咱们下去。”王三平应了一声。
当吴永成钻出车门,撩起眼睛,四处地打量了一下大院四周的大致环境时,不禁有些愣住了:这难道就是我以后的地盘?
第五十四章 那货是个“活宝”
永成一下车,用自己的目光,飞快地巡视了一遍吴起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见宽大方正的镇政府大院:东西两排的砖瓦房宽宽敝敝,北边一道围墙,南边开着大门,这一切,已经足以显示出吴起镇曾经拥有的辉煌起码以前的经济基础,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大院里的卫生条件和整体环境,却和大院里整齐的建筑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南边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的大门两边,横七竖八地散堆着长短不一的木头;北边杂草丛生的围墙下面,堆着一垛一垛的干玉米杆,和已经劈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劈材。东西两排的砖瓦房墙角处,不时有一丛丛已经黄的小草冒出来。房顶上隐约可见小榆树枝探出头来。
这个吴起镇的精神面貌也太差劲了。吴永成心里涌起一阵不快:看样子,这个乡镇的各项工不定在全县也是处于最落后的状态。原来这个镇的主要领导,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呀?怎么现在的这个年代,还允许有这样的干部存在呢?难道这里也是个例外吗?就凭他们的这种工作作风,就说明他们这次的整党,绝对是流于形式了。不应该呀,按照县委李书记的那种军人作风,他怎么就能容忍他们呢?
司机在车里摁了一下喇叭,从东边的那排砖瓦房里跑出来几个人,为的一个一边小跑,一边嘴里还不止地念叨着:“来了、来了,热烈欢迎各位领导们来我们吴起镇检查工作。”
王三平在一旁给吴永成介绍:“前面的那位同志。就是吴起镇的党委副书记、镇长刘全富。以后他就是这里工作上地搭档了。”
吴永成“奥”了一声。仔细观察起这位刘全富同志:只见他个头不高。是个四十来岁地矮胖子,走起路来总是往前哈着腰,急匆匆像赶火车似的。腿有点罗圈。膝盖往外,大撇开的八字步,大号布鞋总是拉着地,脚步咚咚咚地很重。
“哎呀,王书记,怎么你也来了?不是昨天县委办电话里通知说。只有组织部地朱部长陪着我们的吴书记来吗?你看这事闹的,下边的人连个电话也听不清楚,这不是尽耽误事吗?!”刘全富有点气喘吁吁地跑到王三平旁边,老远就伸出手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个老乡镇干部,就跑了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值得这么夸张吗?体质难道真的就那么差??吴永成对这位貌不惊人、甚至有些猥琐地、自己将来就要一块共事的搭档,开始有点上心了:恩。起码这个刘全富并不象他的外表那么简单,还是有点心计的啊!
“老刘,这就是咱们县新来的县委副书记吴永成同志,他还以后将兼任你们的镇党委书记。”王三平没有接刘富的话茬。伸出手和他碰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向他介绍了身边的吴永成。
“听说过、听说过。吴书记就是我们吴起镇地紧邻玉平乡人嘛。全县当年有名的大才子,谁不知道呀!”刘全富转身向吴永成又伸出了手,满脸堆笑:“前天县里通知了我们吴书记要来我们当书记的时候,大家伙儿这几天早就盼着吴书记来了。咱们吴起镇这几年的工作一直搞不上去。现在有了吴书记这么有学问地、又是从省委下来的干部,那今年地工作,肯定是个大翻身。”
“工作,还是要靠大家一起抓,光我一个人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的。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吴永成握着他多肉的手,和他打着官腔。这个刘富的手,握着软绵绵的,就没有一点老茧的感觉,看来也不是受过苦的样子。
那会儿的乡镇干部,在农村土地承包之前,是要和包点村的农民们一起下地劳动的。同吃、同住、同劳动,在那个岁月可不是一句空话。和吴永成前生时代的乡镇干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吴书记,是不是先请王书记和朱部长他们先到咱们的小会议室去休息一会。镇里的同志们也都在那里等着呢。”刘全富仰起头请示吴永成。
“好吧,我的办公室是不是已经收出来了?你找个人,把我的行李从车上拿到我的办公室去:大的县乡领导下乡都是自带铺盖。不象现在似的条件那么好。
刘全富叫他身后的一个干部(估计是个镇上的什么副科领导干部车上把吴永成的行李搬到他的办公室。然后他点头哈腰地,把这几位县委领导们请到了吴起镇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就在西边那排房子的中间。门在当央,四个窗户在两边,教室般大来实现已经做了一些安排:房间中间,用四张高低不一的枣红漆方桌拼成一条长会议桌,围放着高低不一的椅子、凳子。迎面的白灰墙上,一溜挂着五、六个装奖状的镜框,还挂着两面锦二十多个镇党委、政府的工作人员,正坐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进来。
吴永成他们一走进会议室,跟随在后面的刘全富立即带头鼓掌,会议室的其他人员也跟着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看着人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吴永成更加相信自己在院子里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吴起镇的工作状态不对头。
一般来说,一个单位的整体面貌不景气,关键原因还在于单位的领导身上。
一会得找点时间和王三平单独谈一下,事先把这个镇整个的基本情况先了解清楚。吴永成心里暗自谋划着。他和县委组织部的朱东升部长不怎么熟悉,县委办的那个副主任就是知道什么情况,他也不至于会告诉自己。毕竟他和自己的级别就差一些,再说也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四姐吴永丽在这个县委办的时候。他也曾经去过那里几次。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估计是后来去地。而王三平地关系就和他们不一样了。
在这次见面会上,朱东升先代表永明县委宣布了吴永成的任职决定。接着。王三平副书记又代表
县政府着重强调了对吴永成同志的任命,是县委为了地领导班子,经过县委常委会议的慎重研究,才作出的这项决议。希望吴起镇的全体干部,在吴永成书记的领导下,精诚团结。改革创新,把吴起镇的工作推上一个新地阶段。
刘全富把在场的副科以上的镇干部,向吴永成做了简单的介绍:党委方面,除了刘全富是副书记外,还有一名副书记吕平,组织委员侯保、人武部长元泉清。政府方面,有两名副镇长雷泽明和李英。
“接下来,我把咱们吴起镇整个的情况。向吴书记做个介绍。全镇人口有”刘全富又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边角卷得了毛的笔记本,准备作长篇言。
“刘镇长,全镇的基本情况。咱们今天就不用在这里介绍了。”吴永成微笑着制止了刘全富地进一步举动,“在场的各位。就是我一个人对咱们镇的情况不太了解。但这些情况在以后的工我也会马上熟悉地。咱们县委的王三平书记和朱部长,还有重要地工作要去做。我们在这里就不用因为这个,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那也是、那也是。”刘全富讪讪地把那个笔记本又装回口袋里,开口还想说什么。
“下面,我简单地讲几句。”吴永成还没有等刘全富开口,接着说道:“很高兴能来咱们吴起镇工作。我相信有大家的齐心协力,我们吴起镇的各项工作肯定会越来越好,群众的生活水平也将会得到进一步的改善。下面的时间,我和王书记还有一些工作要谈,刘镇长陪同朱部长到镇长办公室休息一会。吕平副书记带领咱们镇上的干部,对我们大院内的环境卫生进行一次大清理。有一个新的工作环境,也昭示着我们吴起镇的工作面貌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好,散会。”
说完,吴永成就站起身来,请王三平前行。
刘全富只好招呼镇办公室的小赵在前面给吴永成他们带路,同时和朱东升部长一起去他的镇长办公室。
刘全富给吴永成的第一印象有点怪怪的,可到底那里有些不对劲,他又一时说不出来。所以他现在迫切想通过王三平来了解这个刘全富的底细。因为吴起镇的有些事情实在是太不合乎常理了。
吴永成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里面的布置倒挺简单的:一个办公桌、两个文件柜、一只箱子,一张床。
“王书记,咱们是老熟人了,以前你一直就是我的老上级。我又是从学校里毕业不久,所以工作上有些地方,您还得多帮助我。就比如说这吴起镇,您能给我具体地讲一下刘全富他们以前的这个班子工作状况吗?”
一进门,吴永成先给王三平倒了一杯水以后,恭敬地说。欲知山中事,要问打柴人。
“小吴,就冲你能毕业以后放弃在省委大机关工作的机会、回到咱们永明县这一点,我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三平微笑着说。他对吴永成这个后生是很有好感的。
其一,当年他能从玉平公社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回到县里当了副县长,与鱼湾村做出的那么多成绩密不可分。可以说鱼湾村影响和带动了整个玉平公社的工作。他知道,鱼湾村做出的这一切,全是得益于眼前的这个后生。
其二,吴永成回来任县委副书记,但主动要求县委不必给他另行安排分工,那么王三平这个副书记在县委的分工方面,拥有的权力将仅次于书记和县长。他得承吴永成这个情。
吴起镇是个林区乡镇,在六、七十年代,有过一段十分辉煌的历史,集体经济相当雄厚,现在的镇政府就是当时修的,也是全县最气派的办公场所。那是沾了林区的光;靠山吃山嘛。那时这里的老百姓基本就不靠种地为生,偷伐林木就是他们一年四季的主业。附近的林场因为一年四季也在森林防火方面,离不开村里的农民们,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近几年来,由于国家连续出台了几个禁止乱砍乱伐的紧急通知,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国家规定的“三提五统”每年连一半也收不上来,镇政府的光景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甚至有的时候,连临时工的工作也不能如数放,镇干部应该享受的下乡补助,几年也没有见一分钱了。
本来,吴起镇原来的书记,和这个刘全富在工作上一贯就尿不到一个壶里。现在摊子这么烂,和县里打了几次请调报告未能如愿后,干脆就请了长期病假,镇里也就由刘全富一个人瞎折腾了。
“那个刘全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吴永成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王三平不禁噗嗤一声笑了:“那货是个活宝。”
那货是个活宝??吴永成为王三平的这句话感到十分的不解。
在当地人的语言里,说一个人是“货”时,本身就带有强烈的嘲讽意味,“活宝”更是评价一个人啥事情也做不成、甚至平时的一些行为、习惯,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与“耍活宝”意义相近。
原来刘全富家就是本地南沟村的,他父亲在文革期间是村里的贫协主席。中央一位J省籍的长在文革期间受到迫害,他的子女也被下放到南沟村。刘全富的父亲见他们可怜,就在各方面给予了照应。文革结束后,中央长重新出来工作,为了感谢当时的照顾,就按照刘老汉的要求,把他的老生子刘全富转为国家干部,并且嘱咐省、地县的老部下对刘老汉一家尽量给予照顾;慢慢的,刘全富在各级领导的关照下,就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可这货不争气,典型的胸无点墨、不学无术、狐假虎威、刚愎自用!”
第五十五章 各怀心思
茫的群山、川野,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沉睡着。
一座古时候为了观测森林火警而修建的千年木塔,黑森森地矗立着。木塔因为年久无人维修,早已经破烂不堪。但塔上用来做点缀的小铜钟却还都在,虽然也锈迹斑斑了。寒凉的晨风从山那边刮过来,塔上一层层檐角下的小铜钟,便“丁丁当当”地响着。那钟声融入仲秋黎明广阔而清凉的黑暗中,单调寥寞,幽远苍凉。在四面的远山中,引起梦幻般的、似有似无的微弱回音。一千年来,就这样丁丁当当地响着。
吴永成几年来养成的晨练习惯,使他第二天早早地就爬起来,跑出镇政府的大院,沿着大路向靠着大院后面的薛公岭山上爬去,开始他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
东方天空渐渐透亮,黎明正在慢慢地露出宁静、沉思、清凉的额头。在它目光的投射下,一层层夜幕被掀掉了,广袤的山川田野、沟沟壑壑,都一点点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吴永成爬到了山顶,极目远眺:吴起镇的周围,东南西北都是大山,群峰交叠,层峦起伏,渐渐近来,变为一些黄土丘陵,再近来,变成一些黄土崖直落而下,化为一片川地。吴起镇镇政府所在地,及离镇中心不远的这座木塔,就是在这片川地中一块隆起的高地上。它的四面环绕着铺满鹅卵石的河滩。
河滩里流着弯弯的、清澈的细水,河滩垒堰填起地地里,已有点点模糊地人影在弯腰收秋。平川地沿河滩走向继续朝东朝南展去。直至在天边被山脉挡住。
改革开放已经四、五年了。可远在深山老林的吴起镇的老百姓们,却还在为了温饱,而苦苦地挣扎。就连作为全镇门面地镇政府大院。也是一片残败不堪的破落面貌,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个结局呢?吴永成感到很纳闷。玉平乡离这里的直线距离,也就不过只有十几里路的样子,两家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看来根子问题还在乡镇干部的身上。
干部地思想问题不解决,光凭他一个人,浑身都是铁。那又能打成几个铁钉钉呀?
对,目前迫切的问题就是摸准情况,赶快进入工作状态,找到切入点,先从根子上解决乡村干部的思想症结。以前不是有一句时髦语言嘛:思想不对头,步步栽跟斗;思想对了头,一步一层楼。他得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吴起镇全体镇村干部颓丧的精神面貌先扭转过来。
站在高高的薛公岭山上。吴永成居高临下俯看整个镇容,最能感受到一种在吴起镇当家的主人感。他满怀信心地想:吴起镇啊,吴起镇,既然我吴永成来到了这里。我就要在一两年内,让你大大的变个模样!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吴永成下了山,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这是一段直趟趟的土街,南北不过半里长,两边是供销社、杂货铺、收购站、饭馆、信用社等。镇政府的大门就在前面地一个缓坡上去。
这会儿,人们都在外面乒乒乓乓下板开门,不时和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
“吴书记,你起来得好早啊?”
吴永成走进镇政府地大门,一个三十来岁、干部模样的人迎面冲他笑着打招呼。
吴永成也笑着点点头。他记不清这个人是哪个站所的。乡镇上的内设机构号称七站八所,他刚来吴起镇工作才一天,就是在昨天的见面会上见过大家一次,哪能记得住所有的人呢?!
按照吴永成昨天在会上的布置,镇党委副书记吕平领着人把大院内的环境卫生彻底地清理了一次,现在虽然大院里有的地方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破旧,可比昨天吴永成他们来的时候,整体感觉好多了。
镇政府食堂的开饭时间,是跟农村农业生产作息时间相配套的。每天两顿饭,早饭在上午九点多,晚饭在下午五点多。
吴永成洗漱后,见离开饭时间还早。就在镇政府大院内转悠起来。
转到大门口的影壁墙时,吴永成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被当做宣传栏的影壁墙。
影壁墙是青砖砌的,三米来高,四米来宽,正面漆成红色。在右面墙报纸没占满的地方,红漆下隐隐露出一个很大的白色字“寨”。想必全句是“农业学大寨”。而在斑驳脱落的地方,则露出白灰茬,在这层白灰下,又露出一层年代更久远的红面,一个黄色的林氏字体的“舵”字依稀可辨。想必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吴永成看着着有趣的宣传栏,心想:要是过一千年,再一层层地细心剥落着考古的话,一定会看到这个影壁记录的丰富的历史层次。
现在的墙报,就用五颜六色的薄油光纸毛笔抄了贴在上面。有报纸上的文章摘抄,有表扬好人好事,有预防肠道传染病的问答,早已被雨淋皱破。
吴永成面对着这么一堵“历史沧桑”的影壁,连同大山下这么一个空落的正方大院,和在大院里停放的一个手扶拖拉机的坏旧拖斗,心中颇有些慨叹:这个荒僻的山区,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等方面,不用说离北京不知隔着多少层次,就是和相邻的玉平乡相比,也差着一大截的距离呢。怎么同一个县领导下的两个乡镇,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在广大的基层,要都是刘全富这样的干部来当家做主,中国从根本上就不会有文明和进步。看来自己要想在这个吴起镇有所作为,必须先想个办法,把刘全富先搞定,要不然,他再在里面搞什么鬼名堂,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捉神弄鬼的瞎折腾。不是说他吴永成害怕这个背后不知道有谁在撑腰的刘镇长,而是他不想瞎耽误时间。他准备在尽可能短地时间内。做出一番大地成绩来。
就在吴永成在吴起镇政府
里。看着影壁墙大感慨的时候,刘全富在家里也
自从昨天新来地镇党委书记吴永成到任后,一天里刘全富就心神不定的。在镇全体干部的见面会上。吴永成就当着县里两位领导的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准备好的工作汇报,并且安排打扫什么院里的卫生。使他觉得大失脸面。本来会上他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想人家还是县里地副书记呢,级别比自己高一级。也就强忍住了。要是换了以前来的任何新书记,嘿嘿。谁在会上丢面子,那还得好好地看一看。
回到家里,刘全富熊着脸,把老婆和孩子们臭骂了半天,心中的闷气才泄出去了一些。
晚上刚点灯的时候,他就早早地蒙着头睡觉了。睡梦中,还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都是这个吴永成来了以后搅的。本来他把前任书记想方设法逼走以后,满指望县里能让自己当这个一把手。因为他知道。县里任意一个长脑子的人,谁也不会到这个穷地方来书记的。可哪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早知道这样,他也应该早点到地区和县里,去找一下以前地老关系。这样也就不用闹得这么被动了。
这个吴永成也是个大傻逼,你大城市不好好呆的。跑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整啥球的景来了你就是想下来锻炼,当你的县委副书记不是满好吗?干么要和我争这个位置。真是他妈地闲着没事干了,脑子里有问题。
一晚上老刘同志牵肠挂肚、胡思乱想的,接连做胡梦。
第二天,刘全富一大早起来,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地两个眼圈浮肿着。他想起了以前曾经一位中医和他说过,这种症结是脾之气不顺,肝火亦有些盛。
吴永成。他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胡乱穿了衣服,趿拉着鞋,开门见山到了院子里,面对着鸟雀啾啾的薛公岭山刷了牙,扔下秃毛开花的牙刷后,又拿起黑乎乎的毛巾,呼噜、呼噜洗着脸。
洗着、洗着然间,他想起了什么事情,把毛巾撂到盆里,可一回屋,他的火腾地冒了上来。
老婆玉兰照例是蓬乱着头,蜡黄着脸,盘腿坐在炕上,磨磨蹭蹭一下一停地叠着被子。
炕上乱七八糟,几条打补丁的红花布被子,被里早已由白变为黑,乱糟糟地团成几堆。两个女儿,一个小子,分别是八岁、五岁、三岁的,正在被堆上又滚又爬,又揪又打,她也没看见似的;顶多不急不慢地把扬着手要打二女子的老大,往边上拉一把;三小子一边哭,一边尿在铺炕的油布上,她也不当回事,顺手拉过来一块脏布,往他**下一塞。
地下的尿盆还着尿臊气。满眼黑糟污烂。
刘全富刚往里一走,又蹚着昨晚没倒的洗脚水,铸铁盆重重地哐啷一声,磕在他脚脖上。他黑红的脸上涌满怒气,充血的小眼睛溜圆地往外凸着。没见过这样窝囊废的婆娘,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啦。
“孩子打,孩子尿,你不管?瞎了眼啦。”他吼道。
“你也可以管嘛。”玉兰头也没回,不急不恼地说着,一边慢慢拉过被子来叠,顺手朝三小子**上打了一下,让他靠边。三小子哇哇地哭得更响了。
“你家里的人都是牲口养的?”刘全富瞪起充血的眼睛,这是他一贯用来骂老婆的话。他伸手从炕上抱起三小子,一边颠着哄儿子,一边嘴里继续抽空骂着老婆。他在家里就是棵独生苗,所以好不容易生以后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他和他爹妈把这个孩子看成了夜明珠似的,哪舍得捅一根手指头啊。
三小子依然哭着,刘全富便把他换到左胳膊颠着,右手指划着满墙贴的戏剧连环画哄逗着。他喜欢古戏,京剧,河北梆子,山西梆子,都爱。
墙上红红绿绿贴满了《打金枝》、《宇宙锋》、《辕门斩子》、《借东风》、《桃园结义》的画儿。
孩子还是哭,他抱着孩子到里屋转了转,里间摆满刚刚开始油漆的一套家具,立柜、平柜、酒柜、写字台,栗子色的油漆还未干,散着浓烈的油漆味。没法转,又回到外屋,指着旧红漆柜上的玻璃罩座钟哄逗着:“钟钟,看钟钟。”还是不灵。
他又把柜上放的一个旧式唱机嘎嘎地开开了,唱片悠悠地一转,锣鼓梆子一片喧响,开戏了,三小子这才揉着小眼不哭了。
刘全富看着老婆坐在炕上正给二女子穿衣服的背影,觉得哪儿也不顺眼。病病歪歪的样子,进门不会料家,出门不会做人,穿没穿样,走没走样,要不是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小子,他早就和她踢打婚姻了。他喜欢儿子。要是没有计划生育,他还要多生。
别看他上过初中,在党校还进修过,四十多岁,还算年轻,可这子孙满堂的旧观念还挺强的。
吵归吵,骂归骂,夫妻还是夫妻。他把孩子撂在炕上,说道:“我先到前面去转转,回来吃饭。”
他住在镇政府大院的后面,隔着一堵围墙。
“他爹,听说镇上来了一个年轻的书记,是从省里下来的大学问人,这次你可要和人家搞好关系呀!咱爹都说了你好几次了,让你尽量要和人搞团结,你别总是一条黑道走到底呀。”老婆在他的身后有气无力地嘱咐着。
“男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婆姨人家懂得什么?!你别跟着瞎参合。”刘全富连头也没有回,扔下一句话就朝门外走。“这可是咱爹说的,你连爹的话也不听了??”
第五十六章 胡丽来了(上)
吴书记,吃过饭了没有?咱们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差,市下来的,能吃得惯咱这里的饭?”刘全富推开吴永成办公室的门,笑嘻嘻地打招呼。
“嗨,我也是农家子弟出身,上学以前家里吃得还不如这个呢!你呢,也吃过了”吴永成正爬在桌子上翻阅着吴起镇以前的一些各村生产统计报表,见刘全富进来,一边回应他,一边示意他自己找座。
中国人在那个时候,熟人之间一见面问候的地一句话,肯定是“吃过饭了没有?”这句问候语也不分场合,甚至于有时候你刚从厕所出来,迎头也会遇到这样的问候,而你也肯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吃了。”过后一细琢磨,才觉得有些不对味。但对方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觉得除了这句问候,也再没有什么别的说的了。就像在九十年代末期年,熟人见面,一开口就是:“最近在那里财呀?混得怎么样?”同样,问候语除了各个民族习惯的不同,也带有很浓的时代气息。
“吴书记,刚吃过饭、也不休息一会就开始忙着熟悉工作,真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啊。”刘全富搭讪着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了吴永成的对面。
他小的时侯没有好好地读书,虽说是初中毕业,但他知道自己的初中是怎么混下来的,根本就没有往肚子里学进多少东西去。所以打小对有学问的人(他认为高中以上毕业的,就算有学问地人),就有一种敬畏。
现在他当了这么多年地干部。自然对不同的有学问的人。早就有了区别对待:对自己属下有“学问地”,他敢看扁、看贱、看得一钱不值。并且他在工平时收的也主要是他们。
但只要是外单位来的有学问的。甚至只是戴着一副戴眼镜的,他至今见了还有些敬畏,总觉得低人一头,好像别人的文化墨水,对他有压力似地。
所以,他自己或者婆姨、小孩有什么病。只能在吴起镇看,他也特别爱找一些老中医来看。吴起镇的医院,就是他的天下。他走进去、走出来,步子该趿拉就趿拉,手该甩就甩,要说就说,要笑就笑,要溜达达就溜达。就是想往哪里随地吐一口痰。也没有人敢说个二话。到处是笑脸,他又自在又舒服。
一出吴起镇的范围,到了别的地方,那就是另当别论了。有一次。他的父亲病得厉害,镇医院无法确诊。医生们建议他转到县城医院,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照办,谁让他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呢。那几天,他到了县医院,在人家的医生、护士面前点头哈腰地窘迫劲,过了很长时间他也没有忘记。
就说现在吧,刘全富原本对眼前的这位县委副书记、兼任吴起镇的党委书记吴永成,心理就很复杂。“县委副书记”这五个字,还有“大城市下来的人”,还是省委办公厅下来地大学毕业生(大学那可比高中高多了),都让他有些敬畏,但吴永成曾经担任过村里的支部书记,又多少让他有些轻视。他刘全富可是一参加工作,就是正儿八经地国家干部,根本就没有在农村里跟着生产队受过一点苦,也没有当过什么村干部。村干部,那是什么狗屁干部国家的干部编制里,就根本找不到它的影子。他吴永成以前还不如自己呢!哼,他吴永成不就是仗着运气好,混到了人家北京的大学呆了几年,才比他刘全富现在牛吗?
所以,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脚步噔噔的,气也挺粗,可是,这会儿往吴永成面前那么一坐,心里又有些慌乱起来。
“吴书记,你是大城市下来的,咱这穷山沟也没啥好吃的,真是委屈了你了。这样吧,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在镇里的食堂吃饭了,到我家,我让我婆姨给咱炒几个菜,热一壶酒,咱们哥俩好好地唠一唠。”刘全富故做亲热地对吴永成说。
“好啊,我还正想找个机会到你家串个门、嫂子和几个侄儿、侄女们呢!就是又让嫂子得费不少事。我这人挺能吃的。”吴永成满口答应。他也正想找机会和刘全富沟通、沟通。不管刘全富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在一起搭班子,即使他给自己帮不上多少忙,那就尽量在以后的工能让这个刘全富少给自己添乱那也就最好了。
“老刘,咱们镇现在各村的水利设施情况怎么样?”吴永成继续翻着手头的统计表,随口问道。
刘全富用汇报的口气说道:“咱吴起镇坡地多,地块碎,井又少,原来各村有的一些水利设施,因为这几年包产到户以后,没有人管理,基本上已经废了,浇水的问题是一直难以解决,完全是靠老天吃饭。唉,这个包产到户真是搞不懂,闹得镇村干部也都成了闲人。老百姓们也一个个牛气烘烘,不好管理了。哪像原来大集体化的时候啊!现在的乡镇工作根本就没有办法做。”
“你是拿这一点,来说明包产到户行不通,肯定要完蛋,是吗?”吴永成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全富。对这种人得恩威并施,要不然现在就让他在自己面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那以后还怎么来镇着他
“不、不、不,吴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刘全富有些慌乱了。他原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告诉吴永成现在农村的工作很难搞,为以后的一些事情做个铺垫。哪知道吴永成却给了他这么一反问,他自己就是再愚钝,他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他太知道政策上反对中央是什么问题了。原先对吴永成心里还存在的一点小瞧,马上就收起了。
“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特别是作为咱们这种党员领导干部地身份。”吴永成也见好就收,起身把桌上地东西归置了一下。走过来拍着刘全富的肩膀:“
人,以后注意就行了。老刘,咱们出去随便走走吧。你是这里的老干部了。以后咱镇上地工作还得靠你多出把力。”
“好、好、好。”刘全富站起身来,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后背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镇政府的大门,吴永成背着手,俯视着前面,自言自语地说:“多好的地方呀,可就是为什么这几年还这么穷哪?”
刘全富在后面没有听见吴永成在说什么。他只是看见吴永成现在的这种姿势十分羡慕。
照理说,背上手站在镇政府门口,背靠着大院后面的薛公岭,居高临下俯看整个镇容,最能感受到一种在吴起镇当家的主人感。遗憾地是,他至今还没学会这种背手而站的姿势,那是他眼红的、又是他一直没学会的派头。
为此,他十分佩服那些县委领导们。那个坐姿。那个站势,那上下一身气派,都是多少年的身份修炼出来的。而他,不要说这样背手而站做不到(他试过一、两次。可是脸红脖子烧的,浑身别扭。手好像被捆着,又好像不是自己的,别人看上一眼就不自在),就是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也没学会,甚至,他不习惯一个人站在那儿不走动。在家里,他曾经试着背着手来回踱步,让他地婆姨看行不行,玉兰看了半天,说他像个街上耍猴的手里牵着的那只猴。把他的一点勇气彻底地击垮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土包子出身呢。他赶走脑子里地自卑和懊恼。他只会每天早晨的时候,哈着腰、趿拉着步子,在街里溜达。不过这个他也认为不错:每逢这个时候,街道两边地人看见他,都转过笑脸来向他打招呼。每天这种时候他往往情绪特别好,特别是那几年、前任书记请病假、他主持全面工作的时间里。那种感觉真好呀。
突然间,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从县城方向疾驰而来,向镇政府的这边过来了。
“吴书记,那不是咱们县委的小车吗?怎么今天又来了?”刘全富也现了那辆小车,奇怪地问吴永成:“是不是县里有什么会议要你参加呢?”
不应该呀,县里如果有什么会议,那是要提前通知乡镇的。吴永成摇了摇头。
车子到了缓坡前停止了。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人,朝着吴永成他们笑着这边挥手。车子却调头,又朝原路返回了。
“胡丽,她来干什么了?”吴永成看清了来人,不禁有些纳闷了。
“吴书记,你认得这个姑娘?”刘全富好奇地问吴永成。
“奥,她是上电视台的一个记者,胡丽。”吴永成简单地回答。
“吴书记、你好,咱们又见面了。”胡丽还是穿着那一件米黄色的风雨衣,满脸笑容地朝吴永成伸出了手。
“胡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来这里采访什么新闻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吴起镇的镇长刘全富同志。”
“刘镇长,你好。我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胡丽。来这里采访吴书记下来挂职锻炼的一些事迹。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大力。”胡丽妩媚地笑着,把手伸向刘全富。
老刘同志红着脸、低着头,害羞似的,轻轻地碰了一下胡丽的手:“欢迎胡记者来我们这里采访。”
刘全富之所以这么表现,并不是不欢迎胡丽。而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白嫩的秀气脸,黑亮的眼睛扑闪闪着,胸部挺得老高。
他不喜欢漂亮姑娘。原因很简单,漂亮的姑娘总让他感到有压力,让他不敢正眼话也不自然,常常闹得他失了尊严。他这个年轻时就有的怯病,现在也没改了。他特别憎恨那些样子风流的。他骂一个女人坏,最恶毒的字眼莫过于“风流”。或许又是因为自己老婆长得不好看,尤其加强了他对漂亮姑娘的憎恨。每当有县里漂亮的姑娘到他家,走了以后,他就要无缘无故对自己的婆姨一顿不满。不是嫌她邋遢,就是嫌她笨,嫌她不知道个待人接物,没个灵活气。
所以平时他就经常教育一些年轻人:男的头不要长,女的头不要烫,要“俏也不争春”。这是他好长时间不断自得地重复的一句话。可是后来,连老婆也悄悄烫了,他居然也没说什么。说什么呢?社会风气潜移默化,全然变了。他现在看不起老婆的只是土不土洋不洋,要烫,干脆就像那些会打扮的姑娘似的,就比如说眼前的胡记者。
刘全富这会儿和胡丽面对着,她身上那一股什么粉的、水的幽香,弄得他心里麻酥酥的。也该给自己那口买点这。咳,也不知她那不土不洋的会不会用。
“吴书记、胡记者,你们先谈。我得到下面的村里,有点事情要处理。晚上一块到我家里吃饭。到时候我再过来接你们。”刘全富扔下这么两句话,像逃跑似的,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们两个。他实在害怕再和胡丽呆在一起了。胡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简直快把他压得连一口气也喘不上来了。
“刘镇长,你别走啊。我还要采访你呢。”胡丽在后面急忙喊刘全富,采访吴永成挂职锻炼,没有相关挂职单位领导、同志们的反映,这也不酸一个成功的采访呀!
“我有急事情。胡记者,你有什么要问的,我们镇上还有不少的领导们在呢,你找他们吧。要是实在不行,咱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在我家里再谈。”刘全富连头也没有回,只是朝后挥了挥手,哈着腰、趿拉着步子,走远了。“胡丽,你真的就是来采访我的吗?”
第五十七章 胡丽来了(下)
胡丽,你真的是有任务、到我们吴起镇这里来采访我成一边把胡丽往他的办公室带去,一边问她。
这个胡丽的身材、面容长得太让男人喷血了,打扮也太显眼了,别说在这个穷山沟,就是放到县城里,那也是绝对的万绿丛中一点红。他可不想刚来这个吴起镇,就被这些风流韵事缠上。
在这个偏僻闭塞的小地方,别的什么新生事物、新信息传播得慢,男女两性之间的绯闻,简直比光的传播度还快。那也没有办法,他们这里除了这点娱乐,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文体活动了。他吴永成现在大小也是个县委副书记兼吴起镇的党委书记,他可得注意一点影响。
“是啊,我就是专门为你来的。”胡丽掉转头,火辣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吴永成,一语双关地回答。
郁闷,看来自己是被这个不死心的狐狸精给缠住了。
进了办公室,随后而来的镇通信员进来给客人倒了一杯水,就退出去了。
胡丽笑着调侃吴永成:“当了书记就是好啊,连客人来了倒水也有专门的人、不用自己动手了。”
“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革命分工的不同嘛。”吴永成笑着回应了她一句。心想这个胡丽姑娘出来这几年的确是锻炼得大方多了,和原来在村里当大队播音员时简直判若两人,当时她见了自己时,一般是连头也不敢抬的,现在竟然敢主动调侃起自己来了。环境对人的影响也太大了。
“哎,吴永成,你现在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县委副书记。你的那个T的女朋友,是不是心里高兴得快要乐开花了?”
吴永成正想问一下胡丽到了省电视台具体地工作是什么。嘴唇刚动了一下,胡丽就抢着把她所关心的问题先问出来了,而且称呼也完全变了,不再是带有以前一贯地那种敬称。干脆来了个直呼其名。吴永成习惯了胡丽“吴书记、吴书记”的称呼了,她现在来了这么一手,咋听之下,实在是有点别扭。一下子愣在那里、忘记回答胡丽的问题了。
“吆,还真的摆起官架子来了,不叫你个书记。也不会贬了你地职务的。我问你呢,是不是你女朋友特别高兴啊?”胡丽还不想就这么放过吴永成。
“奥。你是说这个?!我这个破官在她们的眼里,那算得了什么呀?咱不谈这个。”吴永成听她说道冯霞,原本见了故人挺好的心情,一下黯然了。他在永明县委得到自己确切地任职地方时,曾经给冯霞打过电话,把这些消息告诉了她。冯霞电话里一反往日的情景,光听不后才长长地叹息着说了一句:“吴永成。你自己好自保重吧。”就先挂了电话。
“恩,人家是高干嘛。见过的官那多地去了。那是不是她不同意你下基层来呢?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这个给闹翻了?”吴永成不想谈这个话题,可胡丽好象没听见似的,还是一味死缠烂打地。还给他加了一些猜测。
这个臭女子,吴永成瞪了她一眼,兀自翻开一张报纸,懒得理她。
“哎、哎,你瞪什么眼呀?这也是我们的工为一级党委、政府的主要负责人,你应该我的工作嘛。不问清楚这些背后的故事,我怎么掘你身上的闪光点啊。”胡丽这会儿掏出一个采访本,理直气壮地对吴永成说。
“我不用你挖掘我身上地闪光点。你也不用和我打听得这么细。你要想采访我们吴起镇别的工作,比如说以后地打算、三年内地规划之类的,我可以积极配合、你地工作,如果还要在我的身上打主意,那就请你免开尊口。”吴永成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话给堵死了。这个女子,看来在这几年里也没有白混,新闻专业术语倒学了不少。恩,不错,她还不是一个光靠脸蛋闪亮的大花瓶。鱼湾村出去的姑娘们,哪一个也没有给家乡丢人。
“你、你、你。算了。哼,就是你不说,难道我就猜不出来吗?肯定是这样的。”胡丽朝吴永成做了个鬼脸。话题突然一转:“吴永成,要是你女朋友和你因为这件事情,分手了,你会为自己当初的这个选择后悔吗?”
“哎,胡丽,你到了省电视台不是来当主持人地吗?怎么跑到这里来采访我来了?我真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来瞎胡闹的。要不是我认识你,还真能把你当成一个骗子。你又不是报社的记者,拿着一个采访本,就出来到处采访来啦?怎么不见你们电视台的摄影师呢?”吴永成不想和她再瞎扯了给她又往深里捅了一下。他就是觉得这个胡丽假公济私来追他来了。这也太痴情了吧!
“什么瞎胡闹呀?我们地摄影师今天到了你们这里突然高烧,被送到你们县的医院里输液去了。我是先过来事先了解一些情况,明天他的身体好点了,马上就可以选点工作。”胡丽冲吴永成翻了个白眼:“你以为省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我一个刚从地区电视台来的新人,刚到省里,也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能当这个实习的外线记者,也是运气好呢。吴永成,我跟你这么这次我们下来采访你,是省宣传部的领导直接给我们台里下的任务,还要跟踪报道呢,你可要作好充分地思想准备。台里也是考虑到我曾经在梁州地区工作过,各方面关系熟,便于工作,才让我参加这次的采访的。”
,看来省里地领导们还真是想把自己这个典型树起来,可这个胡丽以后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和自己搅和在一起了吗?冯霞本来就因为家里的反对,这一段时间苦恼的厉害,她要是再听到一些什么风声,自己可就是跳到黄河里,也说不清楚了。
唉。苍天能知我清白呀!(你清白个屁,不说你的前生了,就是你的今世,第一次不也是奉献给了一个婆姨吗?)
“吴永成,你说我当主持人好呢,还是当这个记者好?我自己觉得主持人这个工作我已经熟悉了,干起来得心应手地;可记者呢,能到处跑着采访,见的世面多,对自己各方面的提高也快。你的意见呢?”胡丽殷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吴永成。
“要我说。主持人和记者,那一个也不好。”吴永成回避开胡丽的眼睛,故意漫不经心地说。
“正经点,人家是认真地征求你的意见呢。”胡丽有点不高兴了。
“我很认真啊。你想,当个主持人,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坐在播音间里。全省的电视观众们谁不认识她难听地谣言也传出来了。哪一个男人愿意自己以后的老婆,每天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还得忍受着乱七八糟的绯闻,多累呀;记者呢,一年四季东奔西跑的不着家,有老婆和没老婆,有什么两样呢?你说,这两个职业好在那里呢?”吴永成这会儿盯着胡丽的眼睛认真地对她说。他得马上打消这小姑娘对他的这种想法。要不然以后麻烦会很多。
“怎么说话呢?!照你这么说,我们台里地女同胞们,都没人要、嫁不出去了。你就会和我胡说八道。在村里的时候,我的普通话还是你教的。也是你让我当的大队的播音员,你那会儿怎么那么干呢?你这不是坑人吗?”胡丽沉下了脸。
“哎,我这是代表的我一家之言,可不代表天下所有的男同志。郑重声明啊!再说,那会儿不是在咱们自家的大队嘛,那像你现在似地跑到外面。你现在所处的环境,比咱们大队的那会儿乱得多了。”
吴永成上面和胡丽说的,倒是他地心里话。
从骨子里讲,吴永成是也个很传统的人,甚至有些大男子汉主义的作风。这与他前世、今生所接触的书籍和接受的教育有关。这也是绝大多数的传统中国男人骨子里存在的一种潜意识:那就是我的女人只能属于我自己。不论是穿衣还是打扮;就是废除了一夫多妻制度以后,自己在外面偷偷的相处的一个情人,那也不准别人染指!就是这么霸道(虽然自己心里也觉得这种做法很无耻)!这也可能就是男人们这种特殊地雄性动物所具有的强烈的占有欲地缘故吧。
当然特殊的除外。比如说还有一些更无耻的人,为了自己升官财,把自己的情人、甚至于老婆奉献出去,而达到自己的某一种目的。
“你也竟然是这么想的。怪不得我要到地区电视台时,你到我家里说了那么多要我到了外面多加小心的话呢!”胡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吴书记、胡记者,你们的工作谈完了没有啊?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门外响起了刘全富的声音,随即他推开了门,目光还是没有敢和胡丽接触。
“好啊,那今天就叨扰老刘一顿了。顺便,咱们也到刘镇长家认个门。走吧,胡记者,你也算有口福的了,这本来是老刘为我特意准备的。”吴永成简单收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招呼胡丽。
这顿饭是必须要去吃的。根据他前生的乡镇工作经验,有许多平时不能说的话,但可以在酒桌上说,效果还不错;有一些按照正常渠道不能解决的问题,酒杯一端,皆大欢喜。他在吴起镇的工不定就是从这顿饭开始的呢!
“吴书记、胡记者,我家里的也不会炒菜,咱这山里也比不上人家大城市,简单闹了几样,你们别嫌弃,也就是那么个意思。尽一尽我的地主之谊。”
刘全富家里现在收得比早上的时候强得多了,三个小孩也不知道寄存在谁家里。看来刘全富也相当重视今天的这顿晚餐,很下了一点工夫。
“刘镇长,你的父亲不是住在这里吗?怎么你不把他老人家也一块叫来呢?我到了镇里,可听不少人说你是一个大孝子呢!我也想和老人家谈一谈镇上以后的一些展思路。他也是咱镇上的老革命嘛。”吴永成看者桌子上摆着的七八个菜,和一瓶老白汾,转身对刘全富说。
刘全富起初还有些推脱:“他人老了,怕说出什么胡话来,让书记和胡记者笑话。”
但在吴永成的再三催促下,刘全富高兴得打他的婆姨玉兰去叫了。
“刘镇长,你家里听朴素的嘛。”胡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家里的摆设:一个就是那个黑污油亮的红漆柜,还有一个同样黑污油亮的红漆方桌,再加上炕上两个黑糊糊的红漆木箱,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家里面搞摆设、讲排场有什么意思?无聊得很。现代化也不是在这儿化。咱一个农家子弟,犯得着那么干吗?”刘全富避开胡丽的视线,转头对吴永成说。口气中带着一点的鄙夷。他过去最厌恶别人家里左一套家具、右一套摆设,水溜光净穷讲究,走进去手脚都没地方放,真不如一进家就拉过小板凳来坐自在。他一直以自己家的简陋为荣。但现在,里屋的那一套亮光光的新式家具迎面堵着他的嘴,话一拐弯就又转了:“这会儿是入乡随俗了。同志们都鼓动我闹,木料送到院里,也罢,就随便闹上这两件吧。”
“不错、不错,不忘本啊,刘镇长,你这是不忘本!列宁同志曾经讲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刘镇长当了领导这么多年,还保持着咱农家子弟的本色,实在是不容易啊!”
第五十八章 恩威并施
可是老刘啊,光有这个不忘本还是远远不够的啊。主义,这句话你听说过吧。”吴永成意味深长地对刘全富说:“你去过我们鱼湾村吧?我们那里群众生活水平怎么样啊?胡云珍你应该认识吧,他可是自己的家庭小建设也上去了,政治上也没有耽误一点,几年跨了几大步。七九年的时候还是村里的一个支部书记,可现在级别也和你一样了,成了端着国家铁饭碗的乡镇长了。如果有条件的话,咱们这些国家的领导干部,生活的好一点,那也不是什么过错。咱们的党员干部,也是人,我们也知道日子过得好了,比穷点强啊。咱们又不是什么苦行僧。”
“这个我知道。”刘全富迟疑着说:“我们以前组织全镇所有村里的干部们,参观过你们村几次。那家伙的房子修得就在大路口上。好象吴书记你家的房子也和他在一起。是吧?不过,我听人们议论,说那家伙的命好,村子里的那些展,与他球的关系也没有,主要就是你给他出的点子,不知道是不是啊?”
吴永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只有展上去才是硬道理。只要你我两个人拧成一股劲,有我的点子,再加上你在吴起镇这么多年的经验,咱吴起镇肯定会比他玉平乡要展得好。你信不信?”
“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有吴书记你这个县委副书记,亲自兼任咱吴起镇的党委书记。那肯定是县委对咱吴起镇地重视呗。”刘全富的这句话说得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吴永成前生在乡镇呆过多少年,一直就是和乡村干部打交道,哪能听不出刘全富话中的含义呢?他也知道刘全富这些年来一直有着什么样的心病。
“老刘啊,我知道我这次下来。对你也是一个不公平。你在吴起镇也有年代了,如果不是我,你这次就可能是吴起镇党委书记地不二人选,是不是呀?咱都是男子汉,有话说在明处,不用像个婆姨似的,藏着掖着的。我没说错吧?可这也是组织上的决定,由不了你,也由不了我呀。”吴永成盯着刘全富的眼睛,一针见血地给他点出来。
“那有这种事呢。那有这种事呢?”刘全富的心事被吴永成点破,不好意思地干笑着。
“追求进步是每个人上进的表现。这很正常嘛!用不着不好意思。”吴永成拍着他的肩膀:“你也知道,我下来本来就是来基层锻炼的。如果咱俩配合得好,吴起镇的工作能在尽短地时间内,有个大的飞跃,那么,我也就有可能缩短下来锻炼的时间,离开这里;而你呢,我相信,有咱们在一起共同做出来的成绩摆在那里。还有我这个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的推荐,到时候恐怕你不想当这个党委书记,也难推脱了。哈哈哈。”
“嘿嘿。如果真要是能那样的话,敢情是不错。嘿嘿。”刘全富在吴永成给他描绘出来的前景面前,也觉得有点意思了。
“那肯定是不错。这也是咱们两个都愿意看到的结果。你老兄要是实在看不出我的这点诚意,还想在下面搞点小动作的话,要是把你换到我地位置上,你应该怎么办?”吴永成继续用厉害关系来引导刘全富。智者相斗。攻心为上。他看到刘全富听到这句话有点一愣。接着说:“要真成了那种情况,我作为县委副书记、吴起镇的党委书记。绝对会建议县委、重新给我选配一名和我能在一起合作的镇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不想大老远地、从省委下来锻炼,却在这里遇到一个阻挡我做工作的人。我也知道你在上面有些关系,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是”
“是、是、是。”刘全富的虚汗也冒出来了。他没想到吴永成这个年轻人什么话也敢往桌面上端,这些话人家谁也是只能在背后说说而已,而他竟然
他竟然敢这么说,要是真惹闹他了,说不定也能做出来,倒不像是吓唬人。他要真那么干,估计县里也是百分之百的他。吃眼前亏的还是自己啊。
这个年轻书记不简单哪!到底人家是省里下来的大学生啊!
“好了、好了,吴永成,你们男人们也别尽谈论工作了。有什么事情边吃边我地肚子早就饿了。人家老刘地父亲也等着了。”胡丽在一旁打破了眼前地这种尴尬场面。她也看出来了吴永成的用意,心里暗暗佩服吴永成。可为了也不至于让刘全富脸上感到太挂不住,还是出来挡一下为好。这就好像做饭似地,火太大了,饭容易糊锅。
原来,刘全富的父亲也被刘全富的婆姨玉兰叫来了,听见他们在谈工作,不敢进来,在院里等着呢!
“好、好,老刘,那咱们就开饭。对不起啊,吃着你的饭,还说了一点让你不高兴的话。可我觉得这些话早点说出来,比以后做出来要强得多,你说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丑话说在明处,绝不背后捣鬼。”
“对、对对,我就喜欢和你吴书记这样的人打交道。痛快。玉兰,你让爹赶快进来吧。吴书记人家专门请他过来一起吃饭的。”
“吴书记、胡记者,今天你们能在我家里吃这一顿饭,就是瞧得起我刘全富,我代表我的全家,敬你们两位一杯。我先干为敬。”刘全富一仰脖子,一杯酒就进了他的嘴里了。
吴永成急忙阻拦他:“老刘,你这样就不对了。咱们两个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客人,那能这么说话呢?这儿
亲为年长者,咱们这第一杯酒。应该先祝他老人家季如意。”说着看了一眼窘的刘全富,端起自己面前地酒,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刘全富的父亲跟前。:“刘大叔,晚辈们先敬您老一杯。”
刘老汉连忙站起身来推脱:“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呀。吴书记,你可还是县里的书记呀。要放在以前,那就是我们的县太爷、父母官呀,像我们这种草民见了都要磕头地。”
“大叔,您的这句话可就说错了,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这一套了。自古道:长者为大。我又和老刘在一个单位工作,我年轻。以后要倚靠你们的地方多着呢。请您接了我的这一杯敬酒,说明您以后肯定也会全力我的工作。”吴永成端着那杯酒,诚恳地对老人说。
刘老汉有点感动地对刘全富说:“狗子,你看人家吴书记有学问就是和你不一样,这几句话说得多好呀。以后你可不敢瞎胡闹,就跟着人家吴书记好好地干吧。你要是再像以前一样,可就太对不起人家吴书记对咱的抬举了。”说着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低下头一口抿干杯里的酒。
“老刘,我再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组织上这次把我安排到咱们吴起镇来工作。咱俩能在一起搭档,这也是缘分。希望在以后的工咱们同心同德、共同进步。”吴永成又满了一杯。双手端给刘全富。
刘全富赶忙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吴书记,你的敬酒,我实在不敢接,承蒙你看得起我,咱们就干了这一杯,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情。我不是好好地配合你。那我就不是我爹养地。”说完和吴永成手中的酒杯一碰。又是一个仰脖。说实话,此时的刘全富。已经对眼前的这位吴永成是心服口服了。才和你一脸笑容有说有笑呢,转眼时就是横眉冷对的,什么狠话也敢给你往外端,真是摸不清啊。以后还是少惹这尊神为好。真要是和他翻了脸,吃亏的肯定是自己,那一准没跑!
“吴、吴书记啊,以后你也就别老叫我老刘、老刘的了。”喝了十几杯,刘全富的舌头就有些大了,“其实我今年才三十五虚岁,是从小生的老面,不信的话,你问我爹。”
吴永成见他有点喝得上劲了,怕他过量了,反倒影响自己一会儿还要和他谈地正事,就让玉兰给他们沏了两杯浓茶放在旁边。
“全富镇长啊,今年的工作我是这样想的。先是整顿镇村干部地精神面貌。没有一个积极向上的干部集体,是构不成一个凝聚力的。”吴永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整顿咱也不搞虚架子,拉出来在实际工作中考验队伍、考验干部。只有在打硬仗、打恶仗中才能整出一支过硬的、合格的干部队伍来。你觉得怎么样?”
刘全富也下意识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跟着吴永成的思路往下走:“吴书记,你说咱们怎么个在实际工作中进行整顿干部,我听你地。”
“昨天下午和晚上,我找了咱们镇上地一些干部,作了一些调查。目前制约我们镇展地一个瓶颈因素就是路的问题,镇与村之间地乡村道路太差,有不少村甚至连手扶拖拉机也进不去。”吴永成的两只眼睛望着刘全富和他的父亲,坚定地说:“有不少群众每年从山里采集下不少的山货,就是因为不能及时地运出来,而烂在家里,每年交公粮、卖猪的时候,有的村甚至要人背肩扛地走几天。这不行。从明年开始,我还要鼓励各村大办村办企业,增加农民和集体的收入,而路这一点就是个大问题。靠国家现在那是根本不现实的。咱们国家现在用钱搞建设的地方太多,根本就顾及不到这方面来。各村这会儿的秋收已经基本进入扫尾阶段。这几天咱们就可以开个全镇干部大会,动员全镇干部群众积极行动,投力投劳,利用今冬明春,掀起一场大搞公路建设的热潮。待路基基本成型以后,我和县里交通公路部门联系一些大型的机器设备,把咱们镇村两级道路建成全县、甚至全地区一流的。要想富,先修路。这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在省里、和地区比较熟悉,就多和他们有关部门联系,尽量多争取一点资金,你在咱们吴起镇工作多年,干部群众基础好,就由你来统一调度、全权负责,公路建设总指挥就是你刘全富,我当政委。怎么样?凡是在这次的大行动中,有调皮捣蛋的干部,一律拿下,毫不客气。老刘啊,要是咱们的路能顺利地修好,多少年以后,就是子孙后代们提起来,也是对你竖大拇指啊,这也是刻在老百姓心里的永远的一块丰碑呀!”
刘老汉也听得热血沸腾了,忍不住开口了:“吴书记啊,这路可是我们吴起镇老百姓们多少年来的一块心病,在你们的手上要是能修好路,那可是积德行善、造福子孙万代的大好事呀。狗子,人家吴书记把这么好的事情交给你,你还等什么呀?”
“吴书记,听我说。”刘全富激动地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我认为,人的一生中,有两大恩是必报的,一个是知遇之恩,就像现在你对我刘全富一样;还有一个,就是父母的养育之恩。今天,我这一杯酒就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么抬举我刘全富。别的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看我的行动吧!”
第五十九章 要想富先修路
同志们,这是我到咱们吴起镇以来开的第一次班子会定我们吴起镇今后各项工作转折点的一个会议。”
第二天,吴永成召集吴起镇党委、政府的联席班子会,在会上他提出了昨天与刘全富在他家一起商定的事情修路。
此时与胡丽同行的那一位摄影师,也赶到了吴起镇,吴永成邀请他们一起参加这个会议,这也算吴永成挂职基层的第一次会议,两个记者那肯放过这采访的好机会,马上就把摄影机架起,开始工作。
当时的摄影机还是进口的、十分笨重的老牌索尼机子,由于室内光线不太好,他们就把随身携带的强光灯打开。
一时间,屋里热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九月份的天气,还不至于很凉快啊。
“昨天,我已经和刘镇长商量过,这次的修路大会战,战役总指挥由他担任,全权负责一切工程事项,我担任政委,负责协调上面的各种关系,尽量多争取一些资金和机械设备。在座的都是咱们吴起镇的领导干部。我在这里再强调一下这次大会战的重要性,这次修路大会战,全民总动员,既是使吴起镇经济腾飞的一个起点,又是在实际行动中考验咱们镇村干部的关键时刻。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位干部,无论是镇干部,还是村干部,在这次真枪实弹的考验中落马。”
刘全富和吴永成坐在一起,他哪经过这种摄象机一个劲对准自己的大场面啊?!不知是热、还是紧张。头上地大汗淋漓,也不敢擦一下,生怕自己的这种不雅的形象,出现在全省的电视观众面前。面孔绷得紧紧地,一脸严肃,听到吴永成说到这里有所停顿,马上就插了一句:“对,这是吴书记和我商量后达成的一致意见。谁要是在这次大会战中操蛋,我坚决让他滚蛋。决不含糊。”
“刘镇长这句话说得好,话糙理不糙!”吴永成接过他的话题:“这次大会战,后天进行全镇镇、村两级干部、群众总动员,也是咱们这次战役的誓师大会,省电视台的记者昨天已经来了。今天我就到县里和县领导、地区领导汇报,请他们到时候也参加我们的誓师大会,展示一下我们吴起镇一万九千多名人民的改天换地雄心。第一个月,各村负责各村的境内路段路基整理,进村路一律六米宽,主干线八米,占地赔偿,镇政府不会付一分钱,镇里也没有钱,由各村自行解决。但又绝对不准出现任何纠纷、矛盾。更不准借机欺压群众。
今天会议以后,各村的包点、包片干部马上进村,宣传动群众。如果有哪一个村的主要干部,出现为难、畏缩情绪,马上请他写辞职报告,镇党委、政府授权给你们下乡干部,允许就地考察使用新地干部,通过电话向我和刘镇长汇报即可。
大会战期间。镇办公室要以战役指挥部的名义。及时整理各个工地的进度情况。定期出简报,表扬先进。批评后进。这个简报嘛,就以五天为一期。前三名流动红旗,后三名黄旗警告,连续三次获得黄旗者,撤换工地所在村的主要干部职务,包点干部写出深刻检查,兼任村干部的职责,继续负责工地工作,第四次还是依旧的话,镇干部那也就得做出相应处理了。
这里,我把丑话先说在前面,这次的大会战事关重大,它关系到吴起镇以后几十年的展、壮大,也要求我们全镇的镇干部在大会战期间,扎扎实实地蹲在工地,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有任何人在这次的战役中,出现工作不力、或者是所包片、包点工作中出现闪失地,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先处理镇干部,后处理村干部,该撤职的撤职,该开除工职的,也绝不留情。这是一条铁地纪律,必须严格执行。这个执行纪律的黑脸,由我来唱。大家都是本地人,怕抹不开面子。这个恶人我来当,为了吴起镇的千秋大业,挥泪斩马禝的事情,该干咱也得干。我想我一个县委副书记,做这点主,还是能行的。刘镇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刘全富只顾了紧张了,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吴永成具体说了些什么,这会儿听到吴永成现在征求他地意见,马上正襟危坐地回答:“我完全同意吴书记地意见。并且第一个表态,如果我在这次战役中有失职行为,马上就向组织上提出辞职。也请在座地各位同志们监督我的行动。”
“好,下面全体在座地各位领导干部,请举手表决这项提议,同意的请举手。”吴永成面色严肃地对参加会议的班子成员说,他率先举起了自己的手。
立刻在座的班子成员,齐刷刷地举手表示同意。耀眼的强光灯,明晃晃地刺着眼,电视台记者的摄象机不时掠过每一个人,镇里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早已经把基调也定好了,这时候谁要是提出来不同意见,那不是天下的第一号大傻瓜吗何况,人家书记也说了,修路对吴起镇经济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自己敢站出来说个“不”字,那不是和全镇一万九千多吴起镇的老百姓唱对台戏吗?
哪一个人生怕自己举手举得慢了,在电视上留下不好的影响!那时侯能上省台的电视屏幕,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就是县委书记一级的领导干部,等闲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好,一致通过。办公室的同志做好这次的会议记录,整理出会议纪要,油印后每个村下一份,包括自然村。上报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班子。嘿嘿,九月十六日。好日子,老百姓办喜事选日子爱个三、六、九,咱们这一天六和九是占了。也请大家记住这一天,这也是咱们吴起镇工作的一个转折点。一定意义上说。不次于历史上遵义会议对我党地重要性。干脆我再提一个建议,后天的誓师大会推后一天,就定在九月十九日吧,九
也是个好兆头。大家没有意见好,那就散会。各自的责任。”
“吴永成,你真敢瞎闹呀!刚下来才两天的工夫,就敢铺开这么大地阵势,你就不怕成了半拉子工程、没有办法收场吗?”
散会后,胡丽和那个省台的记者张,跟着吴永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门胡丽就迫吴永成这个问题。
“有你们电视台的大力,我不怕。”吴永成和她开玩笑说。他今天的心情不错,会议上一切按照他预定的方案和设想基本实现了。下一步就是该进入紧张的各项操作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没跟你开玩笑。你瞎扯什么呀?我们电视台的两个记者就是放、话筒,给你拿起铁锨,也帮不上你的多少忙啊?”胡丽是真地为吴永成着急了。
吴永成这才正色和她说道:“我也是很认真的。胡丽,估计你刚到省城没几天,省城的一些新闻工作者你可能不太熟悉,可梁州报社和电视台里,你应该有不少朋友今天就得麻烦你。给你地区的那些朋友打个招呼,九月十九日吴起镇有重大新闻,请他们前来采访。怎么样?”
“这个没问题,可这管用吗?”胡丽还是满头的雾水,她不明白吴永成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清楚了。反正造成的影响越大越好。”吴永成满有把握地说。
摄影师开口了:“吴书记,你要是用得着的话,省报社我倒有几个朋友。还有新华社、人民日报驻站记者。我也认识两个。在一起配合过几次。我们关系处得也挺不错的。用不用我和他们联系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吴永成热情地紧紧握住他的手:“张记者,这事要是成了。你可帮了我们吴起镇的大忙了。我代表吴起镇一万九千人民感谢你!”
吴永成刚让镇政府地话务员带着他们去机房打电话,刘全富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吴书记,咱们的这次大会战,在时间上是不是和上面每年安排的中心工作,有一些不挂钩啊?奥,我是说时间上有些冲突。”
这会儿刘全富地脑子,才有些能独立思考问题了。吴永成在会上说那些事情与他已经商量过了,其实知识和他提了一下修路的事情,哪和他商量得这么消息啊?!可镇党委、政府联席会议也已经通过了,他也第一个跟着表了态,自然也只好不能再说什么了。可该提醒的还得提醒,他毕竟离开村里也几年了,恐怕对农村每年的中心工作也不是那么熟悉,真有个闪失,自己跟着还得但一份责任呢!那可划不来!
“刘镇长,你是说每年县里布置的中心工谢谢你的提醒啊。这个我也考虑到了,今天下午我就得赶回县里,把咱们地这次战役准备情况向县委汇报。今年咱们镇情况特殊,就请他们不要再考虑什么任务了。同时再向有关部门争取一部分资金,要不然光靠咱们这个穷镇,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干成这件事情地。
对了,你安排一下办公室,把咱们空余地办公室收出几间来,打扫干净,再和群众借几床干净的新被褥,置办几套洗漱用品,先把这两个记者安顿好。伙食这几天给大家也安排得好一点。昨天就让胡记者和话务员挤了一晚上,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估计还有几个记者要来。老刘啊,他们可是咱们这次地秘密武器,使用好了,绝对能顶得上一千多个劳力。在招待方面,可千万不敢掉以轻心啊!”
对于这几年县里一到秋后就给乡镇布置的那些中心任务,吴永成很不感冒:不是搞什么雨季预整地、秋季预整地,就是什么冬季农田基本建设、春季植树造林,劳民伤财不说,而且一个部门一道令,返工营生就做了不少。别的不说,光说那植树造林,植树造林几十年,光见栽,不见管,年年栽树,成活率很低。有人统计过,要是把中国这几十年栽的树,按照每年的统计上报数字摊开,可以整个覆盖地球几个来回,甚至包括沙漠、海洋、冰川。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这些工夫用在正道上呢!
刘全富半信半疑地答应着准备往出走,吴永成又把他叫住了:“对了,我还忘记了安排一件事情,老刘,十九日那天的誓师大会,我准备请地区和县里的领导们也参加,到时候让吕平副书记主持会议,你来主讲,我做个强调言就行了。你这几天也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你的言稿,到时候,咱们的这个誓师大会,可是在全省和全地区要播出的,你的形象可不能太差吆!你可是代表咱们近两万的吴起镇人民。”
“什么?不是吧,吴书记?”刘全富这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还能有这么个出头露脸的好机会,他从来还没有在电视上出过一个镜头呢,马上他兴奋得浑身的血,就涌到了头上,“吴、吴书记,这个不好吧,你是县里的副书记,又是党委一把手,还是你讲我主持合适,要不然就乱了规矩了。”
吴永成把手一摆,不以为然地说:“嗨,你是战役的总指挥,你不讲谁讲啊?都是为了把咱们的工作搞好,你就不用讲究什么穷规矩。责、权、利相统一嘛,既然你肩膀上已经压上了那么重的责任,就应该享受到这份荣耀。我和地区、县里的领导们常见面,你们平时机会可就没有我这么随便了。你和吕平副书记也打个招呼。让他也做点准备,对了,会场也由他负责布置,把以前咱镇上、村里的各种旗帜都拿出来,什么青年突击队、民兵连、铁姑娘队什么的,我给鱼湾村打个电话,让他们的威风锣鼓,到时候也来给咱们助个兴。怎么红火,咱们怎么闹!”
第六十章 请大神 祭长风(上)
小吴书记,不对,吴书记,你看我老习惯叫你小吴书专员在,又该克我了。”县委李书记见吴永成进来,自嘲地说,接着他奇怪地问吴永成:“你不是前几天才到了吴起镇吗?怎么今天就跑回来了?是不是觉得那里有点太苦呢?吴书记啊,你可别看不起那个吴起镇,当年红军东渡过来以后,在吴起镇还建立了一个小根据地呢……有不少当年的老红军,现在都成了咱们国家的高级干部,一直对那里关注得很哪!咱们省以来的省委罗书记,就是曾经带着队伍在那里战斗过的。前几年罗书记在位时,到了咱们地区,还问起过吴起镇的建设情况呢。可惜当时太忙,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再回来过。”
吴永成这次回县城,主要是因为修路的事情来向县委请示汇报的。
吴起镇到县城只有早晨的一趟班车,他走的时候已经不赶趟了。刘全富想让镇大型农机站的拖拉机送他,他拒绝了:没必要为了自己一个人动一次大型机械。
他找了办公室一个平时头脑活络的后生,帮他拦了一辆往县城送砖的拖拉机,搭了个“砖机”午时分赶到了县城,刚好还没下班。这不才一进门,就让李书记误会他了。
“李书记,你叫我小吴就行,要不叫我的名字也成,在您面前,我就是小字辈的嘛。我这次回来,是有关于吴起镇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要向县委汇报。对了,您刚才说什么,当年红军东渡过来,还在吴起镇建立了个小根据地?可我们课本上讲地是。红军东渡黄河是为了抗日北上呀,怎么跑到吴起镇来了?”吴永成连自己要汇报的工作,也暂时先放到一边了。他得把这个事情先了解清楚。如果吴起镇以前还要是真有这样的历史,那可是对于以后吴起镇的建设展,绝对是一个大利好。
“书呆子。你们课本上还能讲得那么详细?”李书记不以为然地说,他摆了摆手,示意吴永成先坐下:“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日,红军东渡黄河北上抗日,过河以后,三月二十三日。**又作了新地部署:将东征分为三路,十五军团北上;一军团沿同蒲路南下;**亲自带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在咱们J省西部打游击。十五军团北上,威胁太原,阎锡山赶忙派了十几个团阻击,十五军团牵着这股敌人跑到晋西北的岚县、兴县后,又折回临县,与刚渡河来到的红二十八军会师南下,在中阳县金罗镇歼灭了一部分敌人。**在J省西部又牵制了敌人的部分主力,这样富饶的晋南就比较空虚了。一军团从霍县、赵城、洪洞、临汾一直打到侯马。沿途消灭了阎锡山的地方武装,宣传抗日主张、打土豪、扩大红军、筹粮款,取得了很大胜利。”
“李书记。您是说,当时**也在吴起镇呆过?”吴永成有些激动了。这可是个特大的利好呀!吴起镇这会儿可成了老区中的“老区”了呀!伟人战斗、工作过的地方,哪还能了得?!谁要是连这一点也不懂得充分利用地话,那他就是天字头号大傻瓜了。
恩,别的人太远,已经拉扯不上了。可这原来在省委任职的罗书记。还是能攀扯上的呀!虽然他现在已经退居二线。成了省顾问委员会主任,不如原来有实权了。可顾问委员会的排名也仅在省委之后,还是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的。他还有以前提拔起来的许多老部下,那也都能用得着呀!随便拉一个,人家即使指头缝里漏一点,也够他们吴起镇过几年好日子的。
“小吴,你不是找我有工作要汇报吗?怎么不说了?”李书记这会儿才记起来吴永成从吴起镇回来找他的目地。
“奥,李书记,是这样的。”
吴永成把他们镇商量修路的事情,和李书记详细地汇报了一次。并要求县里今年不要给吴起镇下达秋、冬地农建任务。
“这个修路嘛,倒是一件好事情。吴起镇也的确需要几条象样的路。不过,这个修路的费用可不少,单凭你吴起镇各村现在的集体经济状况,我看是很难的。农建任务倒可以减免地。”李书记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开了口:“虽然说每年地区都要组织对各县地农建任务检查,但你们地这个情况也比较特殊,地区农建指挥部那里,县委出面去争取一下,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关键还是这个资金问题。光靠你们投工投劳,也不能全解决问题啊!”
“这也正是我想和县委请求地第二件事情。”吴永成看者李书记的表情,继续说:“各乡镇每年的‘三提五统’中,不是有一项上交县财政的‘公路建勤费’吗?我们想申请县委能在这部分资金中,给我们支援一些。另外的缺口,我看能不能通过省、地交通部门,再要一点,几个地方一凑,修路的费用开支也就差不多了。”
李书记听了吴永成的话,严肃地说:“小吴,县里的那一块建勤费,我可以给你们考虑一点。但是,向上级伸手要钱,这个我不赞成。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我们党多少年来一贯的优良传统,我们怎么能老想着向上级伸手呢?这个不好。有多少钱,办多少事,量力而行,这也是我们的一贯工作作风。如果上级给我们县有这方面的投入,我们不去跑,那也会自然给我们的;你现在跑着和上级开口,这个就不成体统了,那不就打乱了上级的整体部署了吗?”
吴永成无语了:看来现在一切还是比较正统,没有时兴开“跑、要”的风气。起码这个军人出身的李书记是极力反对这么做地。
他不禁想起了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的时候,那次地震地面建筑几乎全部倒塌。直接经济损失据不完全统计达100元。
,重伤14多人,1588户家庭解体,7000多家庭断门人成为截瘫患者,2501人肢体残废,遗留下孤寡老人375位人,数十万和平居民转眼变成失去家园的难民。
但当时因为没有改革开放,我国政府拒绝一切外来援助。
据当时日本共同社报道:中国外交部谢绝日本政府愿意提供援助的表示时,告知日本大使说:中国不接受外国,包括日本在内地任何援助。共同社引述中国外交部的话国人民正在**主席和中国**的领导下抗震救灾工作。据该社引述,外交部还说:中国人民决心以自力更生精神克服困难。
而人民日报也在在一篇社论中说:“自力更生的救灾。说明了用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考验的人民,是不可战胜的,说明我国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制度具有极大的优越性。”中国驻联合国代表团散了这篇社论,这是一种客气的做法,委婉地谢绝了联合国秘书长瓦尔德海姆提出地由联合国提供的援助。
在后来一位当时北京军区抗震救灾指挥部的领导成员感慨地回忆说:“那是我们的失策啊,但那时我们谁意识到了呢?当时中央领导人率领中央慰问团到灾区,在我们的帐篷里,他说:‘外国人想来中国,想给援助。我们堂堂中华人民共和国,用不着别人插手,用不着别人我们!’我们当时听了很激动。鼓掌,流泪,也跟着那么喊。多少年后才知道是干了大蠢事!自然灾害是全人类的灾害,我们每年不也都向受灾国家提供那么多的援助么!”
可当时全国上下就是这么一种的政治背景。用一位外国作家的话说:“中国人的许多特有地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产生原因,是由于中国长期处于战争环境,中国**和它所领导的军队长期处于弱小地位。所以人们习惯地把政治热情和精神力量看得那么重要。”
虽然改革开放已经七、八年了。可人们的思想还是没有完全解放。他们地意识形态还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时代里。
而再过几年。那些以传统农业为主的小城市,多年来由于中央政策农业反哺工业。造成地方欠账比较多,当地官员的数字化政绩少得可怜,城市的基础建设,也都是靠“跑要”维持,“跑要”强,即是干得好的主要标准。作内容。
没办法啊,地方财政要维持运转,基本靠要;地方建设,靠要;地方展,同样得靠要。“跑要”能力地官员。跑钱、要钱,事实上已经成了官员之后跑官要官地前提。
“李书记,你不是刚才说罗书记一直遗憾说,没有机会再回到吴起镇去看一看吗?他现在已经从一线退下来了,咱们为什么不邀请他参加我们十九日的誓师大会呢?老领导心里肯定是非常高兴地”吴永成见直接走行不通,就换了一种说法。只要罗书记能来,就不怕找不到机会要两个钱。
“恩。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老书记有没有时间。你现在就联系一下,毕竟你在省委领导们的身边工作过,比我们这些人要好说话的多。咱们**员也是讲人情的,总不能人一退、茶就凉吧。”李书记同意了吴永成的这个想法。罗在位的时候,就是他这种级别的领导,一年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这会儿倒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过一、半年,他也到了离休的年龄的,对于退下来的老领导,也有点惺惺惜惺惺的意思。
吴永成到底是在省委办公厅呆过,这和别的人联系就是不一样。他先联系到了罗书记的秘书,表明了自己原来的身份后,委婉地表达了老区的领导想见一下罗书记,汇报老区近几年的展,看罗书记有没有时间。
熟人好办事。一会的工夫,电话就回过来了,还是秘书打过来的:“罗主任很惦念老区人民这几年的生活情况。他下午有一些时间,希望能当面听你们的汇报。请你们到他办公室来谈。”
“调车,马上到省城。小吴,你和我一起走。”李书记不愧是军人出身,行动雷厉风行,连中午饭也不吃,和县委办公室打了个招呼,和吴永成就直奔省城。
一路风驰电掣,两个多小时就赶到了省委大院(省顾委也在这个院子),此时已经是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吴永成,奥,你就是原来渠月莲同志的秘书?恩,不错,好后生,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给省委机关的年轻人带了个好头。就应该这样,年轻人还是在基层最有出息。咦,你不是当年在五一大楼、替一位买电视的农民垫钱的那个小伙子吗?咱们是老熟人了嘛。你在办公厅工作了几年,我也一直没有遇到你啊!没想到现在你、我都离开省委了,反倒又见面了,年轻人,咱们有缘分哪!奥,你好,你就是永明县的县委书记,姓罗吧?来,大家都坐。吴起镇是在你们永明县吧?那里的群众现在生活水平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罗主任,我现在就是在吴起镇担任党委书记,那里群众的生活水平还很差。”吴永成不等李书记开口,也不看他的眼色,就抢着说话了。这会儿可不是胡夸假报的时候,他是来哭穷的,不是来显摆的。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难道那里的群众生活水平还和以前差不多?不应该吧?”
第六十一章 请大神,祭长风(下)
一个是路,一个是水。这两个客观的自然因素,极起镇的向前展。”吴永成只点到了这两个主要问题,而对于镇、村干部的思想状况,却绝口不提。他们的县委书记就坐在旁边,提出这个问题,不是打人家的脸吗何况他是来要钱的,又不是要告状的。
“奥,你具体说一说。”罗书记挥手示意秘书给他们倒水,摆出一副长谈的样子。
“我先给您汇报吴起镇道路困难的情况。”吴永成端起水喝了一口,镇定了一下:“我们吴起镇有一个高家梁村,人口近千人,是全镇最边远、平均海拔最高、幅员面积最大、特产最丰富,人口综合素质也最差、交通最落后的一个村。从这个村,到吴起镇来赶集,最近的人家单边行程要四、五个小时,最远的要六、七个小时。
当地的群众有一顺口溜是这么说的:‘我村古名高家梁,遍地银花满山羊,伸手能摸玉帝手,动脚常在月亮旁,春季肥料背上走,夏日采摘银花忙,四季背架不离背,何时才能车上梁。’这顺口溜也是对高家梁村的真实写照。
就是因为交通太差,那里的老百姓们都活的很难、很累。
高家梁村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盛产银花、山药蛋、食用菌、药材、干鲜水果。可由于交通不便,从山上背五十公斤东西到镇上,需要付十元左右的工钱。从镇上背五十公斤东西到高家梁村,大约需要二十元钱。这个村地一户群众去年家中有银花干品达两千多斤,也没有能变成现金,只能看着它堆在家里。不少人家富裕下来的粮食。由于出售该产品的运费,与市场上的卖出价格相当,所以也很少有人到镇上卖,只能做猪饲料喂猪。”
罗书记听着有些动容了:“还有这么艰难地环境哪?那里的老百姓怎么这么苦啊?!”
“罗主任,还有更苦的哪!”吴永成这几天在吴起镇可没有耽误一点时间,可以说把每一分钟都用在调查了解情况上了,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嘛!
他为了进一步打动罗主任,不顾一旁的李书记给他使眼色,继续扳着手指头说:“还是在这个村。群众卖猪之难,令人难以想象。出售生猪时,一头猪至少要四个人才能抬下山,工钱和生活费大约要花去四十元左右。运气不好,猪在半途死亡,往往只能是白费功夫,一年的心血也就白瞎了。近两年内,群众出售生猪,已在路上死了二十三头,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即使把猪活着抬下山。扣去运费等开支,也没有多少利润了。村民刘书贵卖猪时,在家过秤二百五十多斤。能卖近二百元。刘书贵找了的个精壮的小伙子抬往吴起镇,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猪当场摔死,刘书贵腰部也受了伤,用去医药费三百多元,至今不能干重活。
村里的农民想赶集。怕赶集。用他们的话说叫:‘走时鸡方叫。回来月亮照,何时才通路。慢等王母瑶’。起早摸黑不说,稍有耽搁,就要两天时间。他们更怕买东西。因为回家要爬山路,背东西很艰难,群众戏称:‘上抵鼻子,下抵沟子(臀部)’”
“那个、小吴,你不用说了,你别说了。”罗主任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自己地感情了。他哽咽着说:“刚解放时,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曾经告诫我们:‘下了山,不能忘了山;进了城,不能忘了乡。忘了,就是忘本。’七十年代,周总理回到延安,他走进老乡家中,和老乡一起喝稀饭、吃窝头,他一边啃着坚硬的窝头,一边伤心地流泪。他对地方领导说:‘解放这么多年了,人民还这么穷、这么苦,我这个总理不称职啊’。让老区的人民还在吃这种苦。我、我、我老区人民为革命事业的胜利,为共和国的诞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付出了巨大牺牲。我有愧于人民,有愧于死去的烈士们呀!!“
“罗书记,是我们下面的干部没有把工作做好,辜负了党和人民地厚望。我们先应该做检讨。”李书记见老领导一个劲地自责,赶忙先做自我检查。心里不住埋怨吴永成:年轻后生,说话也没有个分寸,有你这样汇报工作的吗?!
“罗主任,老区人民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是付出了巨大地牺牲,但也培养了勇于革命、不怕牺牲、无私奉献、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老区精神’。这也是极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它将永远教育和激励我们后来者,沿着老一辈革命者开创的事业,为民族振兴、国家富强而努力奋斗的道路前进!”吴永成话题一转,“为了从根本上解决吴起镇人民群众行路难的问题,也为吴起镇人民脱贫致富打下一个好地基础,我们吴起镇党委、政府在县委县政府地下,决定动员全镇一万九千多群众,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地老区精神,举全镇只力,开展为期半年的修路大会战。我们准备在九月十三日召开大会战誓师大会,如果罗主任在日理万机之暇,能参加地话,对我们吴起镇的全体干部群众,也是一个极大的激励。”
“我去,我一定要去。”罗主任无限感慨地说:“我离开吴起镇四十年了,是得回那里的群众们了。今年我也六十五了,以后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多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向马克思去报道啊!要不到了下面,早去的烈士们,问起我老区的情况,我该怎么和他们说呢?小王。”他转头向正在做记录的秘书说道:“通知一下省委办公厅,九月十九日我去老区搞调研,看一看分管农业、交
位领导有空,和我一起下去。再通知民政、水利、也去一个。”
乖乖。这次可请动大神了。省城没有白来呀!吴永成心里暗自高兴。
“罗书记,是不是我们马上回去做些准备,要不然这么多的领导下去,县里太小,招待也是个问题。还有,我也得和我们地区的领导们通个气,先汇报一下省委领导要去视察地这件事情。”李书记这会儿可一点也坐不住了,吴永成这小子也太能折腾了,几句话说得老书记就要带着人大张旗鼓地到吴起镇为一县之主。他要考虑的问题他多了,光是这个接待问题就够他头疼的,得赶快回去准备呀!
“准备什么?用不着准备,我们是下去赎罪的,不是去表功的。老区人民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不要在这些迎来送往上再乱高什么名堂。这次下去的同志,包括我本人在内,一律到群众家中吃派饭,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当年就是这样的。不吃百姓饭,不知百姓苦。你们地区。也让小王打个招呼,把我的意思也告诉他们,别闹得兴师动众地。这不好!”老书记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语气一缓,问李书记:“你们地委书记还是郭天明吧?专员是不是还是总书记亲自接见过的那个县委书记任力?恩,任力那个后生不错,挺有能力的,群众中口碑也不错。”
看来任力直接由县委书记升行署专员,的确与总书记那次视察梁州某县、他机会好被接见有关(他当时正好是该县的县委书记)。人们的传闻还是确切的。人一辈子遇到一个好机遇。对于以后的展那也是起着相当大的作用地。
吴永成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见罗主任又说:“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不用回去了。我个人掏钱,请你们吃饭。你们在下面工作。也辛苦了。你们也算代表了老区人民吧。老区人民以后的脱贫致富,还得靠你们多努力啊!”
九月十九日一早,J省顾问委员会的罗主任,就带着J省地有关领导一行六辆小轿车,浩浩荡荡地出了。省委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李钊也同行。
到了梁州地区地界时,梁州地区以郭天明、任力为的地委、行署的领导们,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他们这是按照迎接省委主要领导的规格,来迎接罗老书记的视察。
(有地年轻朋友可能不知道顾问委员会当时地政治地位。在这里,作者有必要给大家做个简单地解释。中央和各省的顾问委员会,成立于一九八二年地**“十二大”。当时是作为解决中央和各省的领导机构新老交替、所采取的一种组织形式,目的是使各级领导机构年轻化,同时让一些老同志在退出第一线之后,“继续挥一定的作用”,“是中央和各省委政治上的助手和参谋”。
顾问委员会是一种过渡性质的组织形式。在一九九二年**“十四大”的。)
车队没有停,前面开道的警车只是让梁州方面来的警车前面带路,其他的车辆跟在后面继续前行。
永明县委一行人,也在县界由李书记带队迎候。见车队过来,代替前卫车带路。李书记和吴永成是在十六日晚上赴宴后,连夜赶回来的。虽然领导吩咐不让做什么准备,但事情太重要了,他们两个那里在省城能安心呆得住啊?!
吴起镇方面,在县委的全力下,也做了相当精密的布置。刘全富听说省委的重要领导也要参加这次的誓师大会,又紧张、又兴奋,一时一刻也坐不住,他和吴永成推辞了几次,让吴永成在大会上主讲,他生怕到时候太紧张、误了大事。他可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势啊!
“老刘,你不用紧张。你就把他们当做来做客的客人好了。咱们是主人,你紧张什么呀?!”吴永成安慰他。他就是要给刘全富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只有充分地调动起了他的积极性才能激励他在以后的工和自己紧紧地连在一起,死心塌地地出大力。
省、地、县三级领导的车队一进入吴起镇地界,就见道路两旁红旗招展、彩旗飞舞,沿路的横幅标语搁几十米就是一幅。
“不错,有个大会战的气魄。”这是各级领导进入吴起镇地界以后的第一印象。
吴起镇全民动员、修建致富路誓师大会的主会场,设在镇政府前面不远的空地上
会场周围人山人海,已经成了人和旗帜的海洋:五个整整齐齐的方队前面,分别树着“青年突击队”、“吴起镇民兵营”、“铁姑娘队”等的大旗。
鱼湾村的百人威风锣鼓队全副武装,蓄势待,用他们的话说,吴书记到了这里第一次亮相,咱怎么也要给他打出一片威风来,祝他的事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当车队通过人群,缓缓到达主会场时,万字头的鞭炮期鸣,震天的威风锣鼓敲起,群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吴永成、刘全富率领吴起镇全体班子成员迎上前去,以罗主任为的各级领导微笑着下车和周围的群众招手示意。
三十多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先队员,捧着鲜花(多是野花扎成)向前给各位领导献花。会场的气氛达到了**。
“老区的乡亲们啊,我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罗老书记激动地站在主席台中间,热泪盈眶地望着台下欢呼的群众:“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呀,我给大家鞠躬道歉了”
第六十二章 咱也搞个特区
势浩大、群情振奋的吴起镇筑路誓师大会结束以后,排镇副书记吕平带着各村的劳力,按照各村的地界范围,开始了第一天的修路行动。他自己则和镇长刘全富陪着各位领导,在吴起镇视察工作。
可以说,J省顾问委员会罗主任吴起镇一行,没有让吴永成的希望落空。收获甚至过了他原来的期望。
以罗老书记、省委副书记李钊为的省里的领导们,驱车实地视察了吴起镇的道路交通情况,沿途所见道路之艰险,不次于吴永成在省城的的汇报,甚至比那还要严重。
他们下车、进村调查了几户群众的生活情况后,所见群众的生活困苦现状,远远出了几位省里来的领导们的想象。
看到老区人民面临着这样艰苦的环境,还有这么冲天的干劲,同行的省委副书记李钊不等罗书记开口,就指示省交通部门的领导,对吴起镇修路建设给予资金上的,交通厅的马厅长也会做人,马上就答应拨付三十万专项资金给永明县,用于改善当地的交通状况。其中十万元为吴起镇专款专用。
“郭书记,这笔款子要是经过你们梁州地区财政的时候,你可要保证如数下拨吆!可千万不能搞从中截留挪用的事情啊。”马厅长和郭天明书记是老熟人了,和他开着玩笑。
郭天明笑着说:“你马厅长也太小瞧人了,我们梁州地区虽然穷。可这点思想觉悟还是蛮高的。我倒是不放心你,别这会儿一激动,当着各位领导地面,把这三十万的海口夸出来了。回去一算帐,肉疼得再反悔了。谁不知道你马厅长是有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呀!”
周围的领导们被他们两个逗得笑了。
民政部门地领导也不甘落后,接着表态在今年年底的民政救济专项款中,再给永明县追加十万元。
水利厅的领导则表示,回去以后抽调最好的技术人员,深入全省各贫困山区,寻找水源,解决山区人民吃水困难的问题。吴起镇作为优先考虑的对象,立刻着手进行。
永明县的县委李书记虽然反对吴永成伸手向上级要求援助,可这回儿来了不要白不要的资助。而且数额还不少,心里也早就乐得开了花,也对吴永成说:“小吴书记,为了便于你们在修路建设方面的进度检查工作,我看,就把县委的这一台吉普车,也给你们留下吧。要不然全镇公路建设战线拉得这么长,光靠两条腿跑,那是要耽误不少事情地。”
“李书记,那个可不行。县委就这么一台车。工作那么多,哪能把车放在这里呢?”吴永成吓了一跳,急忙拒绝。
开玩笑。全县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蛋,县里还有那么多的正县、副县级领导,我一个县委副书记独霸了这个宝贝,那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为了一个破吉普车,咱根本就不干那种傻事情!
为了表示没有车也不会耽误正常的工作,他又赶快补偿了一句:“李书记。我准备让家里给我买一台摩托车。这样也不会耽误镇上的工作的。嘿嘿。现在我们镇上还太穷,只能是我自己冲家里伸手、扬大公无私的**风格了。”
“让你家里给你买摩托车?小吴。你家是农村的吧,这么说,你家里也是万元户了,钱不少呀?你家是什么地方的呀?”罗老书记饶有兴趣地问吴永成。那个年头,一辆二五o型摩托车价值五六千块钱(那会儿也只有二五o型两轮和七五o型三轮摩托车两种型号),家:几万元,是舍不得办这种大件的。
“这是在将我们的军呢!罗主任,他家也是这个永明县地,那个村叫鱼湾村,里这里不远,我去过几次。小吴书记上学的时候,曾经在村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支部书记,搞得相当不错。他那个村可以算是我们梁州地区地富村,村里的万元户能占了全村的一多半。小吴,我没有给你夸张”郭天明书记转身,对任力笑着说:“任专员,咱们干脆也高姿态一点,意思、意思。恩,我记得好象地委还有去年换下来的一台吉普车,就给了吴起镇吧,也算咱们给他们的一点。要不然,今天陪着老书记到了这里一趟,不表示表示,显得咱们比交通厅的马厅长也小气了。老李,你地那个宝贝车,还是你们县委留着用吧。心意就让吴起镇给你领了就行。”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一旁跟着地刘全富,此时对吴永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原先还有地一点小瞧,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乖乖,人家就是跑到省城转了一圈,就要回来这么多钱,不对,是人家上门主动给的,镇上还白拣了一辆吉普车,他奶奶地,全县二十几个乡镇,谁家有这待遇呀?就是县里的领导们坐车也是几个挤着坐一部呢!更何况这还是人家以前地委领导们的专车呀,那个车牌就是到了地区门口,把门站岗的解放军见了也是要敬礼的。哼哼,车要是回来了,咱也坐上牛气、牛气!
“鱼湾村?鱼湾村?恩,我好象有点印象,记得好象这个村的精神文明建设方面,搞得倒是有一些特色的。他这个村是不是还在全国的宣传工作会议上做过经验交流呀?!那次咱们省也就是一个交流的典型。”罗老书记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老书记的记忆力真好。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当时我在地委就是主抓这项工作的。典型经验交流材料就是我亲自负责抓的。”郭天明书记在一旁补偿。
罗老书记点了点头:“恩,不错。很好嘛精神文明建设、物质文明建设两手抓得挺好的嘛。”他转过头对省委副书记李钊说:“李钊书记。,你看,咱们是不是再到吴永成他们地那个鱼湾村去看一下?两个地方距离
,又都是在一个县委的领导下。为什么差距就这么
“好啊,今天既然出来了,你老书记指到那里,我就打到那里,决不含糊。”李钊书记幽默地说。省委、政府现在绝大部分的领导,都是在罗老手下工作了多年,不少人干脆就是罗老一手提拔起来的,虽说老汉已经退到了二线,可虎威犹在,他们也都很尊敬他。那自然是老汉说什么。他们跟着走了!
可罗老地这一句话,却让刘全富听了心里觉得胆战心惊的:是啊,两个地方距离这么近,又都是在一个县委的领导下,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这不是领导们明显指责自己这些人无能吗?他实在是不敢再跟着去了,可他现在又没勇气提出来。他怕领导们突然注意到他。原先刘全富同志觉得今天能陪同这么大的领导,是他一辈子无限的荣耀,而现在,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遵照省委罗老书记和李钊副书记的指示,梁州地委、和永明县委他们没有通知鱼湾村所在的玉平乡党委和政府。一长溜小轿车在警车开道下,由吴起镇驰向鱼湾村。永明县委的那辆吉普车夹杂在中间,显得格外招人注目。
“不错、不错。这个村子搞得很有水平嘛!”罗老书记在进入村里的几户普通老百姓家,看了他们家里的摆设和基本地生活条件以后,一直赞不绝口。
在参观了鱼湾村的蚯蚓养殖基地和红枣食品有限公司以后,罗老更是扭头对一直跟在他旁边的李钊书记说:“李书记啊,没想到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咱们的省委大院里。能有吴永成这样的精干后生。后生可畏呀!要不是这次下来。我还现不了这样的人才哪!太官僚了,太官僚了啊!”
“那是你老书记官僚啊。可别把我也扯进去。”李钊书记和罗老开着玩笑:“小吴还在省委办公厅的那会儿,摁,对,他当时是渠月莲同志的秘书,就是他帮助渠月莲同志、解决了省城市民们吃菜难的问题。小吴,是不是那个大棚蔬菜就是在这个村里呀?!渠月莲同志那会儿私下里、和我几次夸起这个小吴同志。你那会儿是一个省地省委书记,全省毯子那么大,要照应的事情太多,哪能想着这些小事情啊。”
“这不是小事情呀?!”罗老感慨地说:“‘民以食为天’,咱们中国这么多人,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就是最大地问题,不仅仅是一个生计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它也关系到了社会主义制度是否有优越性的问题哪,我的同志!走,咱们再去看一下你的蔬菜大棚去。我看你这个小同志今天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此时,玉平乡的党委书记文彬、乡长胡云珍,听到了省委领导来鱼湾村的消息,也坐着乡农机站地拖拉机急冲冲地赶来了:这么好地接近领导地机会,谁要是放弃了,那才是傻瓜蛋呢?人家还找门路见领导呢,现在正儿八经的大领导,就到了自己地地盘上来视察工作,哪还能不抢着陪同
“奥,你们两个就是玉平乡的书记、乡长?干得不错嘛,单一个鱼湾村的展,就可以看出来你们平时是做了不少工作的。”罗老书记现在的心情是特别的好,在吴起镇看到那些群众贫困的生活而带来的难受,这会儿已经被鱼湾村骄人的成绩,驱散的一干二净。从这会儿的鱼湾村,他仿佛看到了吴起镇的未来。
“罗主任,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我们并没有做多少工作。这主要是吴永成副书记在村里当支部书记时,为村里打好的基础。”文彬连忙为吴永成表功。
胡云珍也在一边连连点头,嘴里说着“对、对,这主要是吴书记做出的成绩。”
这就是中国官场的现状一角。吴永成这会儿是县委副书记,是他们两个人的上级,眼看着人家后生上面又吃得开,前途远大着呢!他们那里敢掠天之功何况他们本来也没有为鱼湾村的展,做出多大的贡献。锦上添花的事情,那是人人都愿意抢着干的事情!谁能料到以后山不转水转的,吴永成再当了他们的直接上级呢?
而胡云珍更是个人精,他受过吴永成的恩惠,即使文彬不说吴永成的好话,他也是绝对要开口的。他对这个吴家的五儿,早就是敬为神人了!
“恩,原来是这样啊。”罗老书记若有所思地盯着吴永成看了半天,看得吴永成心里直毛,他不知道这个老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是让自己再回到鱼湾村吧?”吴永成自己胡思乱想着。尽管他不怕再回到村里,可要是现在自己正干得顺手,一下子撂开了官场,还是舍不得这个县委副书记的官衔的。
“天明、任力,我有个想法。”罗老书记突然转身,对身后梁州的两位主官说:“这本来是你们梁州的事情,我这也算给你们提个建议。”
“罗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就请说。您和我们这么客气,还要吓死我们呢!”郭天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任力也点头:“罗主任,您就指示吧,我们一定执行。”
“那好,我也就倚老卖老不客气了。”罗主任脸色严肃起来,对他们说:“中央前几年搞了几个特区,光给政策、不给钱,那个深圳,就是其中的一个。去年我带着人去过那里一次,变化相当大,取得的成就可以说是非常喜人的。这说明中央当初的决策是英明的。为什么你们梁州地区不也试着搞一个这么小特区呢?!”
第六十三章 地盘变大了
主任对梁州的两位主官说:“中央前几年搞了几个特策、不给钱,那个深圳,就是其中的一个。去年我带着人去过那里一次,变化相当大,成就可以说是非常喜人的。这就说明中央当初的决策是英明的。为什么你们梁州地区也试着搞一个这么小特区呢?!”
郭天明疑惑地问:“老书记,您的意思是”
“我看这个玉平乡的自然环境,和吴起镇也差不了多少嘛。为什么鱼湾村就能展成这个样子呢?关键在于干部的使用上。”罗主任指点着鱼湾村周围的环境,对他们说:“我看完全可以把这个鱼湾村的展模式,在你们永明县、甚至梁州地区推广嘛。农、林、牧、副、企,全面展,它这个展势头就不错嘛。如果这种模式能在吴起镇、甚至更大的范围内试验成功的话,这也是你们所做出的意见大成果嘛!”
郭天明和任力听了连连点头。
罗主任继续接着说:“你们回去可以开个地委委员会议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吴起镇和玉平乡合在一起,搞个试验小区,还是让吴永成同志全面负责,县委对于他这里的工作不要干涉得太多,就是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允许他大胆地试一试,思想要再解放一些嘛。不要怕犯错误,就是错了,也可以总结经验教训,毕竟失误也小,只是在一个小试验区范围内嘛;如果成功了。那就可以在整个梁州地区推广。我们这里的自然条件很差,和人家沿海地区是没法比地,那就只能是我们自己摸索着走出一条适合自己展的路子来。”
什么,把吴起镇和玉平乡合在一起?周围的人们被老书记这大胆的设想给惊呆了:老书记地思想也太解放了吧。这样做行吗?他自己在位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干呢?
而只有吴永成心里却在为罗老书记的这一招叫好:不愧是国家的高级领导干部,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利弊来。思想绝对的够前的了。这可能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吧。
“小吴,你怎么看我刚才提出的这个想法?”罗主任干脆掉转头,问吴永成,同时也让他们几个消化自己的这个想法。
“我认为罗主任地这个指示非常的英明。”吴永成一点也没有犹豫,接口就道:“整合这两个乡镇成为一个试验小区,是一种“小城镇、大战略”的展思路。它可以集中有限的财力,高标准规划、高标准建设,加快农村城镇化进程。差距。也能在更大范围内,实现资源和基础设施的共享。有效挥中心镇的经济辐射和拉动作用,引导乡镇企业合理集聚,完善农村市场体系,更好地展农业产业化经营和社会化服务。当资源的合理配置和区域经济结构明显地得到优化后,自然资源也将得到最佳配置,生产要素得以合理流动,进而在形成不同特色产业的前提下,使小城镇地个性特色更加突出。”当然,还有一个好处他是没有说出来的,那就是他吴永成统辖的地盘也大了。这一点。也是他最希望罗主任地这个提议变为现实的。自己的话语权大了,那就离自己要达到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好,不愧是大学毕业生。马上就能把我的这点不成熟的想法。上升到一定地理论高度。我问你,如果这个小区成立后,那你有能在多长地时间内,让吴起镇地群众们,能迅改变他们现在的这种贫困地现状呢?”罗老书记犀利的眼神盯着吴永成。
“这个”吴永成知道这是要自己立军令状了。他稍微考虑了一下。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回答得太匆促了,这样也给在场的领导们一种轻率的感觉。
“少部分人在一年半以后。全体吴起镇的群众至少得两年。”吴永成给了罗老书记一个保守的回答。他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什么事情总是留有余地为好。
“吴永成同志。你可要考虑清楚。”任力在一旁着急了。这个时候可不敢信口开河,这么短的时间。就想让一穷二白的吴起镇翻身,你认为你是神仙哪?
李钊书记对这个年轻人的兴趣更大了,他用手势阻止住还想要说话的任力,和蔼地问吴永成:“小吴啊,你们的任专员可是担心你吹牛皮啊!你有什么具体打算吗?来,先说出来,让我们听一听。”
吴永成抬眼看了一下罗主任,他也正用鼓励的眼神望着自己。看来不说出一些具体的招数来,人家也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咳、咳”吴永成干咳了几下,用以镇定自己的情绪(这么多的领导“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还真有些紧张),“我有一个前提条件。如果这个条件能解决的话,我的那个保证就能如期实现,还很有可能提前。”
好家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开始和领导们讲条件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怎么胆子大呢?!不少人的心里马上就给了吴永成一个大大的鄙视。
罗老开口了:“说,有什么前提条件,你们的地委书记、专员、还有你们的县委书记也都在这里,咱们就来个现场办公,看能不能给你满足你的条件。”
吴永成用舌头添了添自己的嘴唇,微笑着说:“这个吴起镇的名字必须得改。这就是我的前提条件。”
嗨,原来是这个个样子的前提条件。这算是什么事情啊?!不少关心他的人,刚刚大大地长出了一口气,马上又对吴永成有了看法了:改名字,这与吴起镇的翻身又能有什么联系呢?难道说吴起镇这个名字不吉利?!你吴永成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地八十年代新人。也
搬出来封建迷信的这一套啊!
“小吴书记,你别胡闹,吴起镇的名字就很好嘛,在领导们的面前。你别瞎说。这都是哪跟哪地事情呀!一点也不挨边呀!”永明县委的李书记先沉不住气了。
“说一说你的道理。”郭天明沉着脸也开口了。他对吴永成提出的这个前提条件感到很不满意。乘省委领导们在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赶快提,这么好的机会,你年轻人就以为什么时候也能遇到呀?
哼,就改个地名,亏你能想的出来这种馊主意来!这是什么狗屁条件呀你还不如开口再多要几个钱、做为你小区的起步资金呢!唉,还是太年轻呀,就不知道个轻重缓急!可人家比自己的侄子还小一岁呢,比郭勇那小子稳重多了,也不必太苛求了。毕竟还是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啊!
吴永成看了看两位省领导的脸色。见人家两个倒是神情依旧,也可能是城府太深地原因吧,长期的政治生涯,已经把他们锻炼得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眼不瞬”的功底。他心里暗自感到好笑:他的这句话可把各位领导的胃口调得不算小。
“这个改吴起镇的名字,我认为还是很关键的。”吴永成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吴起镇是个纯农业乡镇,它的大多数村的自然环境与鱼湾村类似。也就是说,吴起镇要想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展起来,路子也离不开鱼湾村目前展地模式。鱼湾村现在的主要收入,就是来自于养殖业和红枣深加工产业。‘鱼湾’牌蛋制品、肉制品和红枣系列产品。在香港和日本是相当有市场的,而且价钱也比国内高出不是一倍、两倍地。我在村里的时候,就把‘鱼湾’这个品牌通过工商部门注册了。可以说,这个商标注册涉及的范围涵盖了整个食品、机械制造等行业。”
“你的意思是说,让吴起镇‘借船上海’求展?”任力的反应相当快,马上就明白了吴永成的意思。
“恩,我就是这个意思。吴起镇目前地自然条件,就决定了它只有走大力展养殖业和种植业这条道路。才能迅地壮大起来。这个周期短、见效快。再打上鱼湾地牌子后。所产生地效益可以翻几番。我还可以让鱼湾村派出技术力量,深入吴起镇各村指导农民们怎么才能提高鸡、和猪的喂养效益。这样才能使他们地畜产品,从质量上真正成为鱼湾出产。”吴永成进一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不错,很有头脑啊。”李钊副书记书记不由得颌赞叹:“怪不得渠月莲同志那么看重你,果然是个爱动脑子的年轻人,不简单哪!哎,我那会儿就怎么没有现你这个后生呀!”
“老书记、李书记,吴永成同志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个更改乡镇的名称,得通过省民政部门、然后再上报国家民政部批准、备案,手续比较麻烦。要不然我们早就想改了。”郭天明书记也开口吴永成的意见:“人家河对面也有个吴起镇,那个吴起镇可比我们的这个吴起镇有名气多了,是正儿八经老区中的老区,两个地方靠得这么近,给邮政部门也带来了许多麻烦,邮件、信函经常是张冠李戴乱,有的时候,一封特快的挂号信也在两个省之间瞎转悠,别看就隔了一条河,那可是两个不同的省啊。给群众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
“手续是有些麻烦,可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不能因为怕麻烦、就什么也马马虎虎了。我们**员最讲究‘认真’二字嘛!”罗主任缓缓地说话了,看来他也是认同了吴永成的说法。
“这样吧,你们永明县委先给梁州行署民政局打个报告,让他们再加注意见后报到我们省厅来。其他的事情由我们来办理。我亲自来督办这件事情。”省民政厅的领导马上表示全力。
哇,看来这个更改地名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就算定下来了。吴永成的心里暗喜:这就离他自己预定的目标更近了一步了。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老书记,可是这个鱼湾试验小区成立以后,还存在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原来这两个乡镇干部们的待遇怎么考虑?还有就是他们之间的隶属关系”永明县的李书记是个直肠子人,肚子里存不住一点疑问。
“干部们的待遇问题?哼,这是你们梁州地委的事情,问我干什么?我现在的角色就是一个顾问,顾上了问一问,顾不上了就不问了。我要替你们把问题全解决了,要你们这些干部干什么?”罗主任今天心情相当好,少有的表现出了他幽默的一面。稍停了一下,他接着又指着刘全富、文彬和胡云珍说:“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待遇问题,只要把你们的工作搞上去了,组织上不会埋没你们的成绩的。吴永成同志年龄就不大嘛,可他现在就是县委副书记,只要你们为党、为人民努力工作,党和人民也不会想不到你们的!”
“对、对、对,这些问题我们梁州地委回去马上开会研究,哪能再劳驾老书记替我们考虑这些小事情呢?!”郭天明书记马上接过罗主任的话,“那永明县的这个小特区,就正式定名为‘鱼湾实验区’,建制副县级,由永明县县委副书记吴永成同志担任党委书记,下辖原来的吴起镇和玉平乡两个乡镇,其他的人员配置和干部们的待遇问题,待我们进一步研究形成决议后,再把汇报报告上报省委、省顾委、省政府和人大。老书记、李书记,你们两位领导觉得这样合适吗?”
第六十四章 这是根据地啊
管梁州地委回去开地委委员会议,怎么研究这个鱼湾置的问题,反正有一点那是肯定的:鱼湾小区的成立,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铁一样的事实了,而且还是由他吴永成来主政,虽然还不是由他来组阁,但这也就足够了。
吴永成满意地想着:两个乡镇合起来的地盘呀,三万多人,四十多平方公里,乖乖,不算小了,足够他现在折腾了。
罗主任也有话在先,小区的事情,不让县委过多地插手,这就等于说,基本上由他吴永成为所欲为了。嘿嘿,如果这要是放在封建社会那个时代,我吴永成也可以算是一方领土的小领主了,天不管、地不收,山高皇帝远的,领土内的美貌的小姑娘们那可就
呸,胡思乱想什么呢?!吴永成猛然间清醒了过来,给了自己好大的一个鄙视:自己好歹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怎么能有了这么龌龊的念头呢?真是可惜了各位领导们的一番栽培了。幸亏各位领导们已经走了,否则让他们看见自己这时脸上的一脸**,真是丢死人了!
罗主任任力等的陪同下,返回梁州地委了。吴永成和永明县委的李书记由于级别太低,自然不能继续陪同了。
临行前,罗主任知道了吴永成已经很久没有没家来看一下了。专门嘱咐他下午可以回家和父母亲呆半天、再回修路工地。
“咱们**员的领导干部也是人,父母亲,还是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地嘛。不能因为工作忙,就把亲情也扔在一边了。这个不好!**员也得讲感情呀!”罗主任此时像个长辈似的。亲切地对吴永成说。
任力提出让县委李书记搭他们的车回县委,给吴永成和刘全富留下县委的吉普车,待地委给吴永成地车到位后,再换回来,这样也便于他们晚上赶回小区,毕竟修路刚刚开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协调处理。
而现在,吴永成就坐在了自家的小炕上,胡丽和张那两个省台的记者,则还得全程记载、报道省委领导们的工作行程。也跟随去了梁州地委;刘全富早就被文彬和胡云珍,拉到前面的玉平乡政府去热情地招待了,用他们的话说:“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这会儿抢着先亲近、亲近。万一以后你成了我们的领导了,也能多照应着一点。”
至于他们三个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只有天知道。毕竟那个鱼湾实验小区建制是副县级的规格,谁要是以后能成了吴永成新地搭档,那就能变为名副其实的副县级呀!
在一个小县城里,要上个副县级,那可不是你的工作做的好了就能上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才有可能使梦想变为现实。谁不向往呢不定就在罗主任和梁州地委的两个主官提出来组建实验小区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心里头,就在盘算自己和其他两个人的优劣之差哪,分析自己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五儿,论虚岁,今年你也二十三了,也应该考虑为自己找一个婆姨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姐也好几岁了。”吴永成地妈妈一边在为吴永成做饭。一边疼爱地数落着她的小儿子:“人家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时新父母给孩子们包办婚姻了,要不然我看着胡家的那个女子倒是挺好地。几年没见,今天我在村子里见了她,要不是人家女子先开口问我,我就差点认不出来了。哎呀呀,人家那大城市里的水土,就是比咱山沟沟里养人,瞧那女子才出去几年的工夫,就出落得那么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妈,我现在还小呢!不着急这个问题。等过几年,你儿子给你娶回来一个比胡家的女子还要强十倍的婆姨来伺候您,您就更高兴了。”真是那壶不开,偏要提那壶。吴永成现在最不想提起来的就是这个儿女情长地事情,一想起来,他就烦着呢!可又不能和老人说清楚,怕更增加她地忧虑和担心。
“还小呢?!你看看村里像你一样大小地年轻人们,人家谁不是第二个娃娃也会叫妈妈了。唉,什么时候我家的五儿也能娶回一个婆姨、生下一个胖儿子,搂着我地腿叫奶奶,那该多美气呀。我梦里也梦见了这么好几次,愣是高兴得把自己笑醒的。和你爹说了几次,你爹骂我想儿媳妇想得神经了。那个死老头子。”吴家老妈说到这里,背转身、悄悄地扯起围裙,擦着眼睛里流出的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吴永成连忙跳下地来,从后面抱着妈妈的肩膀:“好了,妈,我已经找到对象了。就是这段时间工作还刚接手,顾不上考虑这些事情。待过一段时间,有空闲了,咱就办喜事,让您老人家早点抱上孙子,怎么样?!”
“五儿,你该咋的,就咋的。别听你妈的。她也是上了年纪了,这些天想孙子想得老犯糊涂。别理她。你快躺到炕上歇息”一直蹲在门槛上的吴老汉开口了。他还是不紧不慢、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他的旱烟。轻烟把老人家脸上喜悦的表情,淡淡地笼罩着。尽管家里已经有了不少钱,儿女们也孝敬,时常给他往回捎纸烟,还是带嘴的,可他就是习惯抱着他的旱烟袋。
“死老头子,我想孙子想得糊涂了?你不想啊?啊?那是谁见了人家的小孩,也不顾什么辈分,就腆着个老脸,让人家孩子叫‘爷爷’啊?那是谁啊?那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吗?五儿。你是不知道你爹那一次干地那事情,就是村头叫你叔的小石头家,去年生了一个小子。今年夏天他婆姨把孩子抱出来,他见人家孩子白白胖胖的。就逗人家孩子让叫他爷爷,石头家婆姨红着脸说:‘错了、错了,应该叫您老爷爷的。’你你爹办地这事荒唐不荒唐?!他
说我呢?他现在见了人家石头家婆姨抱着孩子,臊得敢去了。”
吴永成听着父母一来一往有趣的调侃,感觉到了一种家的亲情的温暖:哪家的老人也是这样啊,儿女们小的时候,担心他们的衣食温饱;大了的时候,又为他们的婚嫁大事操心。不管孩子们以后到了什么年龄、社会地位成了什么状况,在他们的心里。孩子们地身上有他们永远操不完的心。而他们很少考虑到自己。
吴永成的家境目前在村里也算是个上等富裕户了,这几年光枣树的收入,就达到了十几万元,加上喂鸡、喂猪和省城的那个贸易公司的分红,也快二十万元了,这连不算在村子里那个红枣食品公司的大股份分红。放眼全国的普通老百姓的收入,应该也打不下马来。可是两位老人却始终节衣缩食,舍不得乱花一分钱,吴老汉一年四季就是提着个旱烟口袋,别说现在时新的过滤嘴香烟了。就是不带把地纸烟,平时里也舍不得抽。儿女们孝敬的带嘴香烟,也只是来了客人时。用来招待客人的。
他们地这几年挣的钱,除了吴永成鼓动拿出来一些搞了公司投资以外,其余的都小心地扎成一把一把的,藏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他们不相信银行和乡里的信用社,觉得还是放在自己地家里最保险。当然这里面也有怕露富地心理。
吴永成和他地几个姐姐们也劝过老人们几次,让他们不要苦了自己。该花就花、该吃就吃。老人们总是笑着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每天白面、大米地,还要咋?人嘛。要知足,可不敢造孽。”在他们的眼里,过于消费就是不懂得珍惜,就是造孽。
吴永成的爹爹却另有打算,他和吴永成、吴永成的妈妈两个人就私下谈过:“当官不管到了什么朝代,总是没有咱老百姓种地稳。我祖爷爷那会儿当的官就不算小了,吏部尚书啊,那也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可说个倒塌、就倒塌了,到了我的爷爷手里,家里穷的时候,连锅也揭不开了。
种地、当农民,不管到了哪朝哪代,只要你交纳了人家的皇粮国税,日子虽然过得紧一点,可总有你的一口稀饭、能填饱肚子。五儿呀,现在国家的政策好,咱家也挣下一些钱,我娃也有出息,成了国家干部。可说不定这政策什么时候有个变化的,你在外面一不小心栽个跟斗,这些事情咱们都要预防着点。古人不是有一句话,叫‘未雨绸缪’嘛,就是这个意思。”
老人们想着长远着呢!
吴永成当时不由得对这位老人肃然起敬: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眼光见识,就是不同凡响。这也是多少年来,老人们几辈子积攒下来的人生经验、人生阅历啊!
的确,政治风云变幻无常,官场上没有不倒的常青树,只有你方唱罢我登台、风水轮流转的局面。
可他这会儿雄心壮志尚未实现,虽说也承认老人讲的是至理名言,可穿越重生了一次,官场初亮相,虽然也经过一些坎坷,总的来说,今生比他的前生还是要幸运得多,他不甘心就这么早放弃自己的理想。他认为在官场上,只要能获得更大的话语权,那就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毕竟中国现在的国情还是以“官本位”为主。
省委和地、县三级领导现在又给他压上了更重的担子,吴永成他心里也明白,省委顾问委员会的罗主任提出整合两个乡镇、成立一个实验小区的提议,并不是他有什么越时空的新理念,而是他相中了自己这个人的才能,他是想通过让自己在更大的空间内,施展自己的才华,让更多的老百姓,过上像鱼湾村的村民们一样的富裕生活,使鱼湾模式起码在这两个乡镇扎根、开花、结果。
因为像他这样只有二十二,三岁的小年轻,职位已经不算低了,即使再想赋予更重要的岗位,那也是不现实的,更何况他老罗同志现在也是一名从一线上退下来的领导干部了,能给他吴永成这么大的施展空间,那也是靠原有的一些威信和德望,如果梁州地区的领导们不买帐,那情况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吴永成重新躺到自家的炕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来回不住地翻腾着:各级领导对自己现在是很重视的,给自己创造了这么好的工作环境,可供自己施展的地盘也不算小了,就看自己怎么进行具体的操作了。
说实在的,他对于领导这么大的一个单位,并没有一点实践经验,心里也没有一点底。在他的前生的时候,他最大的官,也就是当了一个小乡镇的、正科级闲散官员。没有做过一个哪怕是三、五个人单位的一把手。记得那会儿他们几个不得志的好友闲谈吹牛皮时,有的人常说;就是现在给了他一个省长,他也照样能干得比现任的要强得多!他那时倒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觉得要是给他个县长、乡镇长什么的,估计也干得也不会比别人很差。
但是到了现在,正儿八经组织上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了,他的心里却有些茫然了:这么大的一个摊子,自己下一步该如何着手呢?毕竟行政管理那也是一门科学,是通过实践总结出来的,靠吹牛、空谈,那是什么也干不成的!那压根就不是一件想当然的事情!
这是他吴永成的、第一个象模象样的地盘,也是他以后展、立足的根据地,他得谨慎从事,万万不能第一步就闹砸了。
至于他老妈这会儿一直唠叨的娶妻生子的事情,嗨,现在那还真顾不上,古人霍去病都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他吴永成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是个什么样?!就更不能舍大就小了!
再说了,一想起这个女人的事情,咱们的吴永成同志就头疼得厉害
第六十五章 刘全富发飚了(上)
上七、八点多钟的时候,吴永成和刘全富两个人,坐记给他们留下的那辆吉普车,返回了原来的吴起镇、现在的鱼湾实验区区委会(不过,大门口的牌子还得过一段时间,等有关文件正式下后才能挂)。
李书记临行前,担心没有人会开车,准备要把他的司机也一块留下,被吴永成谢绝了。他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时候,就通过渠月莲的司机高全清,在交通监管部门拿到了驾驶证,至于开车的历史嘛,那就得从他前生的时候算起了,杜三儿那一年开着车到了他们村住了几天,他又开过一阵子,还让杜三儿把他们村的不少贸易公司的员工,也教会了驾驶车辆这门技能。如果要连续驾驶工龄的话开了两辈子车的老司机了。
刘全富心事重重地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他这一辈子可以说是第二次坐这种小车了。
第一次是他爹当年照应的那位中央领导的公子,在他家老爷子官复原位出山后,带着这种军用吉普车回来感谢他家的时候,他坐过一次:他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刚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着这种小车特别眼馋,央求那位公子哥让司机带自己在村里兜了一圈。那会儿和这次一样,也是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当时县级以下的领导们坐车,都是喜欢坐前面的副驾驶座,不知道是前面的视线好。还是觉得坐在前面是一种身份地象征呢?因为当时能坐上小车,的确是很牛的,即使搭车坐一段路。)
吴永成在专注地开着车,这种老式吉普车。和他在前生开过的车,简直算得上是爷爷辈地了,从结构、配置上那简直就是有着天壤之别,而他到了这个世界曾经驾驶过的车,又是杜三儿当时开的苏联进口的伏尔加轿车,手感比这种老式吉普车也要强得多,路况他又是不很熟悉(他虽然是永明县本地人,可这段路还是第二次经过),所以一路上也不敢分神和刘全富闲聊,只是全神贯注地开车。
刘全富此时也没有和吴永成聊天的心情。他这会正在想自己的事情呢!
可以说,今天一天陪同省、地、县三级领导,给他增加了了许多新的想法和看法。先他对吴永成有了进一步的看法,那就是这个自己的年轻领导不简单,自己根本就和他不是一个挡次的人,所以在以后地工作上,干脆就彻底打消了和他作对的心理。最让他难以平静的,就是领导们决定取消他们原来的吴起镇、合并玉平乡、建立新的实验小区这件事情。
乖乖,这个小区的区委会主任可是个副县团级待遇呀,谁要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在他们的这个小县里,那也算得上是一步登天、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的耳边这会儿还回响着原来的省委书记、现在的省顾问委员会罗主任地那一番话:谁的工作做的好,组织上是不会埋没他地成绩的。这是番话不是意味着只要他、文彬、胡云珍三个人之间。谁的工作成绩突出,谁就可能成为任鱼湾区区委会主任呢?!
恩,有这个可能。文彬的正科级比自己还早,现在还是玉平乡的党委书记、一把手,人家又是从县里下来的,论资格、阅历、根行。哪一点也比自己强;胡云珍虽说也是乡镇长一级。和自己属于同一个档次地干部。他地正科级提拔地时间比自己晚一些,说起参加工作的年限也比自己短得多。可他和吴永成又都是一个村地,上级要配给吴永成的搭档,那肯定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所以这个胡云珍现在也不敢小瞧。竞争对手都不弱呀,不可等闲视之啊,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知道,这个进步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太难得了,要是这次不努力错过了,说不定他就得后悔一辈子!
车子驰进原吴起镇政府的大院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此时经过一天的劳累,镇政府家在本地的干部们,都回了自己的家里,只有几个干部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见院外近来了一辆小车,有人急忙迎了出来,以为又是哪家的神仙来视察了。今天一天来了那么多的各级领导,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也太大了:吴起镇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呀
“吴书记、刘镇长,怎么是你们啊?这不是县委的小车吗?是不是县委奖给给咱们吴起镇了?”
“吴书记,您还会开车呀?真是多才多艺哪呀》开车难学吗?”
几个人围着县委的这辆旧吉普车,稀奇地、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刘全富因为心里有事情,问了一下吴永成镇里是否还有事情,得到否定回答以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政府大院。他得先找他老子商量这件事情去。闹不好,还得求他爹再给他出面,找一找当年的那位中央领导在J省的老部下。他当年转干的事情,就是那位中央长嘱咐这位J省的领导给他办的,就是到了他参加工作以后,这位领导也看在他爹的情分上,给了他不少照应。
“狗子呀,这人要知足啊!”当年的老贫协主席刘老汉听了他儿子给他说的这件事情,把叼在嘴上的旱烟杆挪开,叫着儿子的小名,打劝儿子:“爹当年也是看着人家娃娃怪可怜的,才出手帮了他一把,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咱也没给人家帮上什么大忙。可人家后来还给你找了一个铁饭碗的工作,把你闹成了国家干部,还让你当了镇长。狗子呀,这就足够了。自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咱可不能做那种没皮没脸的事情啊!”
“爹,您老糊涂了吧。你知道这次我要是能当上这个区委
任。那是个什么情况吗?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县级是和咱们县里的副县长、副书记一个级别了。”刘全富急了,一把就把他爹手里握着的旱烟袋夺了过来,蹲在他地面前,央求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去找人家领导了,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儿子我就再也不可能跳这么一个台阶了。我今年才三十多岁,要是今年能进步到副县团级,以后说不准还能当个县委书记哪!爹,求求你了,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呀,你不帮我帮谁呀?!”
“狗子,不是爹不帮你。别说我儿能当上县委书记了,要是能当上个皇帝。爹心里更高兴。可人总得讲个良心,人家帮了咱不少了,咱不能再去麻烦人家了。”刘老汉一点也不让步,口气一点也没有松:“你想当那个副县团级,你就像人家吴书记一样,自己凭本事去挣,他爹娘老子也是个农民,可人家后生自己凭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县委副书记。狗子呀,不是爹小看你,你一个初中也没有好好地读完的人。就是给了你县委书记的官,你能给人家干好?!人还是要本分些好啊!你就别瞎折腾了。人家那当大官的,那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当啊?你要是命里没有的话,即使强努着当上了,那也坐不了几天,还得下来。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你爹我还不知道你吗?!”
不管刘全富怎么软磨硬泡,他老子始终没有答应他的央求。只是最后给他撂了一句话:“你要是好意思的话。那就你自己去找人家去。反正你也认识人家地门朝那头开着。”
老刘同志彻底无语了:自从他被那位省里的领导照应着安排了工作以后,他爹就在每年的秋后。总提着些刚打下的杂粮、蔬菜给人家送去,感谢人家,人家省委领导也看见他爹憨厚老实,不忘恩,大老远的每年跑一次,虽然东西不多,可老人的一片心却难能可贵,所以也不拒绝,还要留老人家多住几天,并且在刘老汉回来的时候,还给他派人买上回程的车票,再带上大包小包的衣服、食品,关系处得着实不赖。
虽然刘全富也曾经跟着他爹去过人家领导家里几次,可他那种打小见了比他牛的人心里就特自卑地毛病,害得他进了人家的门,始终就没有抬起过一次头,到了后来他也就再也躲着没有去过,他现在连人家领导长什么样子,也记不起来了,你让他怎么去找人家呀?!
唉,既然连自家的老爹也不肯帮自己走后门、拉关系去,那也只能是靠自己地本事了。要不然错过这次的机会,那真能要了刘全富同志的命。
本来他就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一贯感觉良好,他特别不服气那些比自己职位高的领导,认为他们也不过就是运气好,再加上书读的比自己多一点而已,要论起真本事来,哼、哼,那还不一定谁能高过谁呢?!
对,就在工作上好好地表现、表现,做出一番成绩来给上面地领导们看一看。恩,还要跟这个新来地吴永成书记搞好关系,这个年轻人这两天地表现,还让他有些服气。能让他刘全富服气的领导们还真不多。
同时,他自己也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个吴永成刚来地时候,他就看见人家的架势不凡,没有给他整什么歪事,还在家里请得他吃了一顿饭,关系应该处得还不赖,要是换了他以前跟前任的狗熊脾气,那这次可就臭得不得了啦!
现在从省里到县里,不是一直在盯着修路吗?对,咱老刘就在修路上给他们露几刷子。吴书记刚来几天,还不怎么熟悉情况,咱就得给他硬硬邦邦地撑起来。这次就是拼出个命来,也要把这个副县团级拿到手!
“吴书记,你看咱们是不是今天应该下去到各村的工地上、检查一下各家的进展情况呢?”
第二天一大早才七点多一点,吴永成刚从外面锻炼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刘全富就推开了他的门、进来请示工作。
“奥,老刘啊,你今天真早,快坐。检查进度?恩,好吧,我先擦把脸,咱们就走。不过现在下去是不是有点时间太早呢?”
刘全富一本正经地说:“不早了,现在天在六点就亮了。咱们这么大的工程,各级领导又这么重视,不抓紧哪能行呢?咱们现在就要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拼命精神,早点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行。还是老同志的思想觉悟高。对了,老刘,咱们镇上的财务那里还有钱吗?你让人到县石油公司买回几桶汽油来。这几天,你再找一个会开车的人,等地委给咱们的那辆小车到位以后,那就是你的指挥专用车。我呢,四处看着跑一跑在那里给咱们镇上再建个什么企业,无工不富嘛。要不然这么大的摊子,穷得连个大门也修不起,寒酸得让人家看了笑话咱们。”
“吴书记,那不行,人家地委领导是给你配的车,我坐上像个球!别人看见了还要笑话死我!咱文化不高,但也做不下那种不知深浅的事情。”刘全富心里乐得开了花,但嘴上还是一个劲推脱。
“嗨,这是工作上的需要嘛,你别推辞,就这么定了。”吴永成不容他再行推让。修路这件事情要想早点完成,还真离不开刘全富这种多年的地头蛇,他前生乡镇多少年,那还能不知道给怎么调动认得积极性?!不就是一辆破吉普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呀?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第六十六章 刘全富发飚了(下)
吴永成小时侯的印象里,他记得自从乡镇党政分家以般就是由乡镇长来直接管理的,他不知道这会儿各家乡镇是怎么操作这个的,反正他也不准备在这个上捞油水,一来到这里以后,也没有找财务室的会计了解、掌握这方面的情况。
要是换做一般的一把手上任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冻结财务、了解情况、掌握底数。而大多数单位的一、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主要的还是这个利益冲突,焦点就在乡镇“钱”的使用分配上。一把手党委书记要统揽全局,当然要涉及到钱的指挥、调度上了;而乡镇长认为乡镇长财务一支笔是上级明文规定的,你党委书记只要管好你的党务就行了,别把手伸到我这边来。于是乎,硝烟四起,内争不断,有的乡镇严重时,甚至闹得有的乡镇长们,把自己的财务用名章、政府公章,也掖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哼,看你这个党委书记怎么开展工这些事情在吴永成的前生里见的多了。
而他又不缺钱,也不准备在这些上面做什么手脚。当然他也不想让他手下的其他的人,在这方面犯这种错误贪污**那是触犯国家法律的,抓住了那可是要蹲监狱的。
同时,吴永成也一直记得县委副书记王三平送他到任以后,临走时给刘全富总结的那一段话:胸无点墨、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狐假虎威。
这些看起来刘全富是个一无所用的人,可现在吴永成遇到了这么一个搭档。他就要想办法,把刘全富地这些致命缺点,合理地利用起来,把它们变为刘全富在工作中的优点。确保协助自己完成眼前的修路任务。
“那,吴书记,您先洗脸,我去外面看一下咱乡镇的其他干部们在干什么。钱不用您垫,即使财务帐上没有,那也是我地事情,就是我去偷,也不能再让您为这些事情分心了。”刘全富现在简直有些飘飘然了。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隐约地对吴永成产生出一种感激涕零的感觉。
吴书记把地委给他配的小车,指定为自己的工程指挥车。这是对自己多么的信任和重用哪!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就是为了吴书记这么抬举自己,也值得为他好好地受个半死,更别说这里面还牵涉到自己的前程大事呢!
刘全富和吴永成打了个招呼,挺胸抬头走出了屋门。
“老刘,要是帐上没有钱了,你可要记得和我打招呼,你可别瞎胡闹啊!你家里那么多人口、就指望你一个人的工资呢!”吴永成追到门口,又嘱咐了刘全富一句。
这些细节问题要给下面的人考虑周到。要不然,他们这些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五六口老小的乡镇干部。地确是不容易啊!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这些有我呢,你就别操心了。”刘全富头也没回。揉了揉鼻子,扔下一句话,径自走了。
只是他到了外面,原来和吴永成说话时,用的敬语“您”,变成了“你”。
吴永成听出了他对自己称呼的细微变化。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刘全富可真有意思啊。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刘全富咋咋呼呼的大嗓门:“你们几个人还在这里做球甚哩?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还要等着我和吴书记雇来八台大轿。请你们去修路的工地上呢?真是些连脑子也不长的糊涂虫们!本来实行了这个土地承包责任职以后,村里的老百姓们就不愿意再怎么听咱们的话了,你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呢?你们几个也都是老乡镇干部了,有的还是咱班子里地成员,咋就甚球也不懂呢?!你们以为你们到不了工地,村里的那些老百姓们会自觉自愿地往工地上跑吗?你要是给他们几个救济款的话,那还差不多哪?!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人家吴书记刚来,又是个大知识分子、还是县里地领导,不好意思训吼你们,你们就这么不自觉了!我刘全富和大家在一起也多少年了,我的狗熊脾气,大家也知道,要是修路这一段时间,谁给我吊儿郎当的,别怪我骂你的祖宗八辈。我是个粗人,不像人家吴书记那么有涵养,到时候,你们也别觉得脸上挂不住啊!咱现在就把丑话先撂在这儿,别让你们觉得我刘全富不通人情!”
随着他的吼声,院子里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和自行车链盒里链子胡乱撞击地声音。
吴永成洗漱完毕,走出院子里,只见偌大地一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刘全富两个人,还有院中央停着地那辆军用吉普车,和影壁旁边废弃的破手扶拖拉机。
“刘镇长,那咱们也出”吴永成招呼着站在大院当中、怒气还没有消散地刘全富。
“吴书记,让您见笑了。您刚到乡镇工作,这些干部们就是不自觉,你一会不敲打他们,他们就给你无法无天了。”刘全富又坐在了车前面的副驾驶席上,陪着笑对吴永成说:“我在乡镇工作多年了,和乡村干部打交道,我比您有些经验。您是大机关下来的大文化人,可能没有见过这场合。这人哪,就是贱的,你就不能经常给他个好脸!”
吴永成动着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搭茬。这个刘全富的这一番话虽然有些偏激的过了头,但在乡镇工作过的人却知道,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
车子驰出政府大院不远处,吴永成就看见镇党委副书记吕平骑着个破自行车,低着个头迎面而来。看来吕平是与刚才出去的那一伙镇上地干部们没有碰到,否则他也不会再到镇政府去。
“哎。这不是咱们镇党委副书记吕平吗?”吴永成在一边停止了车,想和吕平打个招呼。
刘全富黑沉着个脸,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四十来岁的吴起镇党委副书记吕平
,见一辆小车在自己旁边停住了。心里正有些纳闷,从车里下来了,急忙下车打招呼:“刘镇长,你这是从那里来呀?咦,这不是县委的小车吗?怎么,你从县里刚回来?挺牛的嘛,县委李书记还专门派车把你送回来回来?”
“吕平,你也算是咱镇上的主要领导干部,也是个老同志了。你就是给镇上其他同志。起的这表率作用?!恩??”刘全富没有接吕平的话茬,一指头点着吕平开了腔。
“我咋了?我又起了什么不好的表率作用了?”吕平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刘全富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大清早的一见面,自己还好意和我打招呼呢!也没有惹着他呀?!就算是刚才说了他个“牛”,那也不是什么坏话呀?!再说了,他们两个平时开玩笑比这野的话,也说得多了去啦!妈的,这小子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咋了?你还好意思问?!”刘全富瞪起他那铜铃般大小的牛眼珠子,朝吕平吼着:“咱们的吴书记前几天在班子会上是怎么宣布地?!恩他要全体下乡干部吃住在村里,在修路期间,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还特别强调了咱们班子成员要以身作则、起好模范带头作用!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回到家里,搂着老婆去睡觉了,恩??你还咋了”
“我搂着老婆睡觉咋了?!我是搂着自己的老婆睡觉。有没有去搂别人的老婆,咋,这也犯法?”吕平也火了,大路上村里去工地上工的农民们来来往往的,他这么大的个人,被刘全富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鼻子骂。这口气实在是受不下去。
吴永成本来想下车。可见刘全富这个样子,怕自己再出去吕平脸上挂不住。只好静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刘全富这会儿看来是真的想好好地干一场了。要不然他也不应该找吕平的麻烦。
乡镇副书记虽然说也是和其他地副乡镇长、组织员、人武部长什么的同属于副科级,可是副科挤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分为了三六九等。一般来说,在组织提拔使用上,副书记优先于副乡镇长,副乡镇长又优先于其他地副科级的员。所以各个乡镇的副书记,在书记、乡镇长跟前还是比较有面子的。要从党委系列职务来说的话,乡镇长也是个党委副书记,他刘全富和吕平一样的头衔。
“咦,你不带头执行党委会议地决定,你还有理了?”刘全富见吕平还敢还口,更是气得鼻子也朝一边歪了。他知道吴永成就坐在车里,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下来而已,要让吴永成看见他连一个副职干部也领导不下,那他在吴永成地眼里还有球地用场?!
“我咋不带头执行党委会议的决定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自己不是在散会以后,还跑到我办公室里来来地吴书记就是下来镀个金就走,他布置的这些也不过是个心血来潮,咱们简简单单地搞个应付就成,不用那么死认真吗?!咋,还成了我不执行党委会议的决定了?你这话说得倒稀奇!”吕平马上反驳刘全富,并且把他的“狗屎”也当众抖搂了出来。
旁边围观的群众一阵哄堂大笑。
“你、你、你造谣你、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刘全富的底被吕平抖搂了出来,恼羞成怒地转身朝围观的群众大骂:“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工地上工,在这里起什么哄?!我们领导们商量事情,用得着你们在这里瞎捣乱吗?要是有闲工夫没处打,回家听你爹和你妈睡觉去!”
吴永成见自己再不出来,这场面恐怕就没法收了。就推开车窗、探出头去招呼他们两个人:“刘镇长、吕副书记,来,到车上来,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咱们车上谈。”
“啊,吴书记,怎么你也在啊?”吕平见吴永成突然从车上露出头来,大吃一惊。
刘全富咬牙低声对吕平说:“你再胡诌呀!你这下可把老子害死了!!”
吕平这会儿还是气鼓鼓的,马上小声顶了他一句:“谁让你像个疯狗似的乱咬。再说了,你也没有告诉我吴书记就在车上呀!你死了也活该!”
“吕副书记,刘镇长刚才也是因为担心工程进度,所以有些话说的比较急了一点。你也是咱们镇上的主要干部,应该理解。别放在心上。都是为了工作嘛,就不要斤斤计较这些枝节小事。”吴永成先安慰吕平。
“没事的,吴书记。我们两个也是平时里驴踢狗咬的、开玩笑成了习惯了。你也别在意。要是正经场合,我可不会这么没大没小的。咱是老党员了,组织原则还是懂得的。有些话,我也是瞎说的,你听了别见怪!”吕平笑嘻嘻地向吴永成解释。
“吴书记,我建议咱们今天收工以后,有必要再召开一个全体下乡干部和村干部会议,着重强调这次修路工程的时间安排和纪律问题。不少干部们这几年闲得啥球也不做了,都成了老‘油腻’干部了。这根本不行。非得好好地整顿、整顿。”刘全富这会好象已经忘记了刚才生的事情,严肃地对吴永成说。
“对着哩,我非常赞成刘镇长的意见。吴书记,我马上就让人在工地上通知,你看行吗?”
“好的,我同意你们两个的意见。老刘,既然党委会议决定了你是修路工程的总指挥,工程上的事情,由你全权决定,我只和你要进度和质量。还有一条,绝对要注意安全问题,也不能引起群众上访。损害群众利益的事情。我们坚决不能做。对了,我建议一点,由吕平同志担任工程的副总指挥。”